《他与繁花共生》 第70章:小鹿 林笙:“……” “我又不是别人。”许问说,“林笙能不能别一害羞就跑啊?” 林笙左手捏着衣角,仰头望着他的眼睛:“你也很讨厌啊,每次都说一些令人……令人脸红的话。” “我改正。”许问弯弯唇,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以后不说了,以后教你做。”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 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看热门神作 抽888现金红包! 听此,林笙脸颊绯红,瞪了他一眼后不理他了。 “害——”许问攥着她的手,深深叹了一口气忍笑说,“我家小姑娘这么不禁逗啊,那以后可怎么办呢?” “你……”林笙结巴的伸手蒙住他的嘴巴,“你快别说了。” “喂,小学弟。”谌默隔老远吼了声,“你们教导主任马上过来了,还在那儿秀呢?” 许问扭头盯着他,见谌默一脸计谋得逞的得意样。他笑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幼稚的不行。 果然,他身后的王岩词跟许问的想法不谋而合,无奈的说了声:“幼稚鬼。” “怎么?你们还没走呢?”谌默笑着掐了王岩词的手臂一下。 许问如实说:“刚换衣服去了,你们不也没走嘛。” 谌默笑了声:“就是好奇阿词的学校,让他带我转了转。”随后他瘪着嘴巴摇摇头,“啧,我觉得没我们附中好,都没地儿给你们小情侣约会。关键摄像头还挺多,拆也懒得拆。” “说的就像你以前没转过似的。”王岩词在一旁悠悠的拆台,“运动会校庆那几回鬼溜进来的啊?” 谌默笑了笑:“哎呀,这不是头一回那么认真的逮着瞧嘛。” 几个人说着走出了校门,路过门口卖水果摊前,王岩词突然问谌默:“吃不吃草莓?买点儿回去。” “啥?”谌默反问,盯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道,“你想吃草莓?你居然想吃草莓?” “……”王岩词无语道,“有病啊你,到底吃不吃?” 谌默义正言辞的指着林笙说:“他妈草莓是小姑娘吃的,老子一大男人吃草莓?” 许问林笙相视一笑,见王岩词特别无语的往前面大步跨去,谌默朝他俩挥挥手跟了上去。 “买点儿?”许问牵着林笙走到摊前,埋头挑拣着鲜红的草莓。 林笙说:“可是冰箱里好像还有点儿。” “这是新鲜的。”许问安静了半晌,忽而又低声笑道,“草莓是小姑娘吃的,多买点儿,给你做好吃的。” “哪有这种说法。”林笙失笑。 卖水果的小姐姐闻言莞尔:“帅哥美女就不知道了吧,草莓俗称爱情果,咬一口甜甜蜜蜜的,咱们这草莓都是自家种的,不仅大颗,还甜呢。我们的棚子就在城边上,有机会你们可以去看看,不打农药和膨大剂的。” “行。”许问应了声,把手中都袋子递给她让她过一下称。 小姐姐又捡了一颗大颗的放在口袋里,看了会儿称说:“六十一块三,就收你六十了。” “谢谢。”许问翻出书包里的几块零钱递给她,左手拎着那袋草莓,右手牵起林笙的手。 昏黄的远山上飞着几只大雁,春回大地大雁飞南,万物复苏柳树发芽。 回去后,王岩词把进了篮球队的名单发群里,然后又一个个的发消息说进另一个群,便于通知训练的时间地点。 这学期的开始天气很明媚,一直到三月中旬,太阳才逐渐变大,晒的人有些微疼,许问他们每天一板一眼的在球场练习,运球投篮,都没怎么认真的组织一场校内友谊赛。 偶尔谌默会给他发几条消息询问一些物理相关的问题,两人不是同一个学校的平时交集不多,一般什么问题都在手机上说。 县赛在四月初,考虑到有些队员是高三的,就早早的举办了,好让他们把心思转移到学习上。 这次把地点定在三中,从四点一直比到六点,这一个周都是篮球赛,有比赛的队伍学校三点半就到了。 “你们是不是有篮球赛?”语文老师听见操场的哨声响起,把书关起来,没等同学们回答她就挥挥手说了句,“既然大家都想看,那语文今天就上到这里。” 全班激动起来,桌子椅子被弄的一阵响。 语文老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安静点儿,别的班在上课,你们去了操场不要嘈杂,就坐在一堆,班长清点人数。” “刘老师万岁~” “拿你们没办法。”语文老师摇摇头,看着一群少年们无奈道,“去吧去吧。” 话音刚落,一群半大孩子都往操场涌去,语文老师紧随其后。 “许问。”她忽然叫住了不疾不徐走在后面的许问。 一身火红球衣的许问疑惑的回头:“老师,您叫我?” 语文老师赶紧走了两步跟了上来:“也没啥大事,就是最近市上在举办征文大赛,问问你想不想参加。” 张豪在旁边偷笑,许问拧眉,眼睛落在旁边的林笙身上,脑海里在想措辞拒绝。 “怎么了?”语文老师盯着几个人,“关键许主任说你最近挺闲的。” 张豪笑了笑帮许问解围:“刘老师,我觉得刘富贵儿挺闲的,要不您找他?关键吧,我们要打篮球,这几天正是关键的时候,累了半天哪还有精力去写。” “这样啊。”语文老师不折不挠的说,“但是吧,我们几个语文组的老师都看得起你的文笔,都想让你参赛,上回听你们班长说你是因为什么家庭原因,然后用课余时间做兼职吗?” 许问不可否认也不能承认,想了一会儿后点点头,轻声应到:“行,我参加。” 语文老师喋喋到:“这次奖品挺丰厚的,多参加一些活动好处多多,那行,待会儿我把征文要求发给你,你看看吧,在四月底交给我就行了。” 许问嗯了声,指着操场说:“那老师我们先去集合了,征文我月底给您。” 走到楼梯转角,张豪说:“语文老师一般找你,那不是在商量,那就是在通知你。还有啊,就她那三寸不烂之舌,你即使再拒绝,她也能说服你参赛,下次遇到她叫你,直接装作没听见就行了,跑快点儿。” “这么恐怖?”许问哑然失笑,颇为无奈的摇摇头。 宋艺猛点头:“看着吧,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上次她找刘富贵儿写征文,刘富贵儿直接装聋才逃过一劫。” “你说咱们一个理科班,她怎么总让我们去参加征文比赛呢。”彭吉道,“四月份是竞赛月,不光有作文征文,还有书法绘画,奥数,刚听梦姐说看见班主任桌上有这些相关资料。” 第69章:小鹿 “李梦在食堂等我,我先过去了,你要带什么吗?”林笙放下书低声询问。 许问摇摇头笑了笑:“不用,去吧。” “别听他瞎说。”林笙刚走,王岩词就迎面走了过来,“他的谌是言字旁加一个甚至的甚。” 谌默把脚翘到阶梯上挡着不让他坐下。 “欠打?”王岩词随便往地上一坐,问,“你没住校啊?” “没有,我走读。”许问淡淡的摇头,看着两兄弟小孩儿似的斗嘴,不禁觉得好笑。 “老王,你真不行。”谌默啧啧两声说,“跳高跳不过你学弟,打篮球打不过你学弟,学习更不用说。” 王岩词瞪他:“你在放屁。” “在放你啊。”谌默咧嘴一笑,“你不是在筛选人吗?干嘛过来打岔。” “有张豪你孬屁。”王岩词指着对面太阳下的张豪和两个男女队长,“那两队长也不是吃素的。” 几分钟后,张豪把第一轮的人筛选完了后才朝这边喊了两声。 王岩词让许问过去告诉他们准备一下,三个三个的组队,待会儿打一场比赛,胜负不重要,主要看技术。他特别侧重一点,打自私球的不要。 三中历届篮球队禁忌,不允许打自私球。 张豪看了眼宋艺和彭吉,又看了一眼许问,思虑半晌指着彭吉:“你跟我,宋艺跟他,再去找一个搭队。不然我们四人有个落单的。” 介时,王岩词跟谌默走了过来拍拍手掌让集合:“待会儿我,副队,还有我弟组三人队,和你们打比赛,不计分数,主要看技术和配合。” 听此,队员们才点点头稍稍明白了他的意思。 接着,副队做出补充:“至于能不能进,还得看我们评判,公不公平再论,就一点,打自私球的直接淘汰。” “一支队伍,最重要的是团结,而不是你一个人的战场,倘若你这点都不明白,那么你又为何进三中的校队?”王岩词严肃道,“还有那些在场上使阴招的,我劝你们收着点儿,一旦被我们发现,第三轮选拔也不用参加了,听清楚了吗?” 场上的人整整齐齐的应答到:“听清楚了。”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 号【书友大本营】 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好了,”王岩词递给谌默一个护腕,对场上站着的人说,“来吧,想先来的可以先来,三颗球下。规矩都懂,不需要我们多说吧。” 张豪领人先打头阵试试水,一群人围坐在球场周围。 “总队太不近人情了,有点凶啊。” “不凶怎么能立威?我倒是觉得还行。” 林笙递给许问一片口香糖,蹲在他右手边,两颗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场上不停奔跑的人。 许问伸手绕过她后脑勺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逗逗她。 她回过头笑了笑,耳发被迎面吹来的风吹到脸上,她伸手扒开,白皙的脸颊上浮起一抹笑容。 “饿了吗?”许问轻声问,“书包里有小蒸蛋糕,拿来垫垫肚子。” 林笙从晃晃另一只手上的东西:“不饿,刚才李梦带我去小卖部买了个土豆饼,给你留了一半,现在要吃吗?” “打完了吃。”许问看着她怀里的土豆饼说,“别放你包里,待会儿弄一身油。” 林笙笑了笑说:“不会,李梦特意让阿姨拿了两个塑料袋。”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是第一次吃,别看它丑,但很好吃的,尝尝?”说完,她掰了一小块送到许问的嘴边,满脸期待的看着许问的眼睛。 许问埋下脑袋用牙齿叼走她手里土豆饼块,塞嘴里细细咀嚼。 土豆换了个做法,秘制辣椒的香味在嘴里漫开来,的确很好吃。 林笙望着他:“好吃吗?” “嗯。”许问咽下嘴里的东西点点头,他盘腿坐着,双手撑在身后,唇角的微笑迎着风,化开在微风里。 宋艺往他们这边瞟了一眼,撇撇嘴说:“谈个恋爱真穷啊,土豆饼都只能买一个,啧啧。” “……” 很快,张豪他们打完了,也不知道是谁赢了,下一轮的人整装待发站到球场中央,许问倒是不急,关注着场上的情况。 他和宋艺打最后一轮,队长们体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是抗打的,特别是王岩词和谌默的妙传配合,这俩兄弟的配合简直可以成为天衣无缝,不过还是夸张了点儿,许问和宋艺的学习能力很强,用他们的方法打他们,加上他们体力跟不上,三颗球不在话下。 少年的白色球服在一群深深浅浅的球服中间异常扎眼,腿长腰细,白皙的脸颊泛了点儿红,脸上不减淡淡的笑意,桃花眼色泽浅显勾人。 谌默丝毫不惊讶他的球技,拍拍他的肩膀夸赞了一句:“可以啊。” 许问回应了个笑容。 “啧。”谌默看着走过来的王岩词说,“活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个比你还傲的。” 王岩词一拳打在他的胸口说:“你才多大,还活了这么久。” “说真的,我很期待县赛了。”谌默说,“求你们带人把我打爆。” “行。”许问笑着答应到,又指着旁边的林笙,“我先过去了,有时间见。” “行行行,陪你家小姑娘去吧,四月份在你们三中球场见了。” 林笙又在体育室的更衣室外等了会儿许问,太阳已经藏了大半个,天边暖色系浅浅的余晖笼罩着三中的球场。 女孩儿眸色深沉,那双长得如狐狸一样勾人的柳叶眼里印着残阳的光,又纯又欲,细碎的发丝随着晚风飘扬,搭在微微熏醉的眼睑下方的脸蛋上。 许问走到她身后,伸出大手掌蒙住她的眼睛,林笙软声喊着他的名字。 “不对,再想想。”许问把书包搭在肩膀,侧头含笑着看着她圆嘟嘟的脸颊。 “嗯……怎么不对了?” 许问纠正到,右手继续蒙住她的眼睛:“要叫哥哥。” 林笙说:“我又不是你妹妹。” “那林笙想想小时候你怎么叫我的。”许问弯着嘴角提醒到。 林笙思索了半晌:“……就叫许问啊。” “还是不对。”许问低头在她耳朵边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林笙小时候叫过我老公,你忘了?” “……”听此,林笙红了脸颊,伸手扒开他的手掌,嘴硬到,“没叫过。” “咱妈有录像,回去翻翻。”许问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边走边说,“林笙这样是不对的。” 林笙满脸疑惑,睁着眼睛看着他。 许问佯装委屈道:“不能撩了人就不负责。” 第68章:小鹿 许问笑了笑:“朕大悦,赏。” 林笙:“……” 前桌闻言不禁转过头笑道:“问哥,你这么戏精,干脆五四汇演你去演小品得了。” 许问捡起桌上的眼镜戴上,尴尬的笑了笑,都怪刚太入迷,没发觉前桌有人。 林笙抬头一脸严肃:“皇上乃一国之君,不可不可。” 张豪走了过来疑惑问:“什么不可不可?” 许问刚要解释,就被张豪打断了:“求你别说话,我刚吃了晚饭。”不想吃狗粮。 彭吉合时宜的打了个嗝儿,路过他们旁边,满脸懵:“豪哥,你还在这儿聊?你成绩分析写了吗?错题抄了吗?你……” “闭上你四十二码的臭嘴。”张豪一掌推开他,回到自己位置上。 “豪总这周末留校?”许问侧头询问。 张豪生无可恋的把罚抄的题拿开,拿出英语书:“这周末篮球校队选队员,只能留校了。怎么了?” “没什么。”许问说,“我给奶奶买了点儿东西,你不留校那个周告诉我一声,我给你拿过来,你好带回去。” 张豪:“买屁玩意儿,别带过来,我不要。” 许问说:“又不是给你的,一点儿心意,不值钱。” 张豪没说话了,叭叭叭的读着英语短文。 林笙刚起身就被许问逮住:“爱妃去哪儿?” “……”林笙思索片刻后说了两个字,“如厕。和李梦一起。” 张豪忍不住怼了句:“咋滴?皇上还要跟着去啊?需不需要本将军派御林军护卫啊?” “……”此国大乱,许皇一个眼神甩给大将军后,埋头批改奏折了。 许锦书给他找的题型有难度,还不止一点点,毕竟是大学专业课程的教材和题型,原子核物理学他以前倒是做过两道,有些方面做的不理想。 这些都是大学及更深层的知识,他也不好去找老师解疑,只能靠自己摸索。 周五这天还是像往常一样大集合了一回,颁了几个竞赛的奖项,通报了几个处分,一直到下午,篮球预备队的那个群里通知说放学后集合。 学校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就这么零零散散的几个留校生。 许问换上那套白色的球服,刚出来就碰见穿着红色球服的张豪,两人差不多的身高,腿长腰细,意气风发。 “嫂子呢?”张豪率先问了句,伸手捋捋头发。 许问指着操场:“李梦说带她去买零食。” 来到操场的时候,队员都集合的差不多了,一群人整装待发。 王岩词倚在球框柱上,等了一会儿才拿着校牌对张豪说:“帮我去接一下谌默。他没校牌进不来。” “行。”张豪兴冲冲的跑了过去。 王岩词又说:“大家先拉拉筋运动运动。” 林笙坐在不远处的阶梯上看着书,怀里抱着许问的书包,偶尔抬头看看许问。 李梦也要参加筛选,她就一个人坐在那里,柔和的太阳光打在她身上,衬的她乖巧温顺。 宋艺扔过来一瓶矿泉水:“问哥。” “谢了。”许问眼疾手快的接住,放在旁边后活动了一下手腕。 王岩词拿着球朝他走了过来:“来一场?” “也行。”许问走到球场,场上的人纷纷让出场地来。 两人互相推让了一下,把防守让给了许问。 王岩词运球很流畅,跨的每一步都很坚定,毫不拖泥带水,许问站在三分线内,弓着身子找时机。 忽然间,王岩词从三分线外运着球冲了进来,许问拦住他,在球脱手的那一刻跃起把空中的球揽入自己手中,运出三分线外。 “行啊。”王岩词露出赞赏的笑容,“弹跳力不错。” 许问浅浅一笑,带着球进了三分线内,顿了两秒把球从身后绕了一圈,一只手防着王岩词,另一只手晃了个假动作上了篮。 只不过球没进,王岩词伸手把球补进了筐:“技术不错嘛。” “阿词,你不行啊。”几人寻声望去,篮板下站着一位穿着三中校服的男生,他戴着眼镜,但并不斯文。 许问前几天才见过,他是王岩词的弟弟。 看样子王岩词并不想理他,他走到众人面前,开始讲规则:“每人投二十颗球,没超过十颗的淘汰……” 讲了半天规则,一群人拿着球开始练习,参加选拔赛的有三四十个,王岩词说只留十个就行。 许问投了二十颗球,进了十七颗,张豪进了十二颗。他不擅长投球。 张豪坐在谌默旁边,好奇他在做什么作业,便伸脖子盯着看了几眼,看不太懂:“谌队,你这书好像超纲了吧?” “你做过?”谌默疑惑问。 “那倒没有。”张豪指着坐在阶梯上许问说,“他经常在做,见的多看见了就比较敏感。” 张豪话音还没落,谌默就连人带书跑到许问边上问:“懂这个吗?” 原本张豪想劝他别那么着急吃狗粮来着。 “大一的?”许问偏头看了一眼,随口答了几个相关的知识点。 “你自学?”谌默讶异的收起书本,“什么方向的?” 许问说:“没什么方向,就是对核物理这块比较感兴趣。” “行啊,但我主要钻研凝聚态这块,在想反物质和物质之间的湮灭,能否从中得到某些物质的变化从而研发一种弹。”谌默笑了笑,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名片,“加个微信吧,以后我不懂的可以和你探讨一下。” 许问扫描他的二维码,疑惑道:“研究凝聚态中反物质弹?” “嗯。”谌默说,“以后大学去再好好研究。” “可以去新城。”许问快速的打了个备注收起手机望着远处,他慢道,“新城大学的主打专业就是核物理和凝聚态,教授导师都是国家级的,对研究这个帮助应该挺大的。” 谌默点点头认同到:“了解过了,就在蓉城大学和新城大学里纠结。” 许问提醒了一句:“蓉大主打专业是金融。” “嗯,我知道。”谌默扬扬下巴,指着篮球场那边的王岩词,“是阿词要去蓉大。” “哦。”许问漫不经心的说,“我对研发这方面挺感兴趣的。” 谌默一拳打在他胸口,笑了笑说:“如果我们能在同一所大学相遇,就合作一回吧。” 许问笑了笑,说了一个好字。 “能跳级吗?”谌默开了个玩笑,“万一我们能在同一所学校,我还得等你两年,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不能。”许问一口回绝,又把手放在旁边林笙的手背上,扬了扬桃花眼说:“现在要陪她长大。” “真好啊。”谌默感叹道,眼睛盯着球场上的王岩词,“新城那么远,阿词不让我去。” 许问没问,毕竟是人家兄弟俩的事情。 “对了,我还没介绍自己。”谌默回过神说,“我姓陈,耳东陈,默默无闻的默。” 陈默。 第67章:小鹿 原来一班的人见怪不怪,都已经习惯许锦书缩时间的操作,可从别的班上来的人没适应,纷纷低声感叹。 见此,许锦书皱了皱眉,没制止,加大了音量:“经我个人决定,班长候选人确立了四个,大家投票吧。张豪,过来把名字写上。” “哦,好的。”张豪跑上讲台,写了四个个堪称张氏甲骨文的名字。 廖纪,何光成,曹静静,李梦。 “除了班长,其他的班委不变,你们也别觉得不公平之类的,我的这几个班委负责能干,如果有人觉得自己做事比他们好可以跟我说,酌情考虑。”许锦书站在过道上揉了揉眉心,让几个候选人出去,直接举手表决。 李梦票数最多,何光成仅次一票。许锦书又让几人进来:“李梦原先是纪律委员,现在你当班长。何光成是纪律委员,待会儿下课把事务交接一下吧。” 不出十分钟,就干完了第一件事情,果真是许锦书的作风。 过后她又让张豪播放PPT,讲开学第一课,她坐在张豪座位上写教案。 张豪普通话不标准,夹着点儿方言,逗的大家严肃不起来。 “笑什么?待会儿给我照着今天几个学生代表的演讲写感受。” 一班的人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数学老师,天天致力于让她亲爱的同学们写观后感读后感等等感受。 他们班主任多半是病了。 许锦书指着许问桌上的作业问:“齐了吗?” “……”又没告诉他多少人被罚抄,他怎么知道齐没齐? 许问简直无语。 “待会儿给我抱到办公室,数学课代表转隔壁班去了,你代。”许锦书还没给他反驳的机会,就低头继续写教案了。 他还能怎样?又不能翻身农奴把歌唱。 张豪讲班会没用二十分钟,就把重点全部讲完了,他抬头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多分钟下课。 “许老师,我讲完了。”张豪睁大眼睛望着许锦书,询问下一步指示。黑色的眼睛一眼不眨,蠢萌蠢萌的。 许锦书抬头看了看时间说:“还剩了点儿时间,新分的班级人不太熟悉,你组织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张豪刚要开口让大家一次介绍,许锦书摆手叫停:“玩个游戏活跃一下气氛。” 她走上讲台问:“萝卜蹲大家都玩过吧?我们报自己名字,蹲完了指定一个你的好友,不能重复,重复的人上台表演节目。” “哇——” 班上哗然一片,说到玩游戏大家纷纷激动起来。 “安静的听别人念,没听到的也上来表演节目。”许锦书又补充到,“要尊重别人,别人在说话的时候不许讲话,好好听清楚。班长先开始吧。” 李梦被点名,立马站起来:“李梦蹲,李梦蹲,李梦蹲完——” 她扫视一眼班里坐着的同学,最后把目标锁定在最后一排林笙身上:“林笙蹲。” 林笙快速站起来,伸手碰了碰正在写题的许问的手肘提醒:“林笙蹲,林笙蹲,林笙蹲完许问蹲。” “许问蹲,许问蹲,许问蹲完张豪蹲。”许问说完,侧头看了眼旁边开小差的张豪。 张豪猝不及防的站起来,身后的凳子“嘣”一下倒地:“……张豪蹲,张豪蹲,张豪蹲完宋艺蹲。” 其他人在偷笑,张豪趁着扶凳子的时间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你故意的吧,卧槽。” “豪总很厉害啊。”许问轻笑,“才下来两分钟就开小差?” 张豪大方的赏了他一个白眼:“彼此彼此,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 “确实。”许问点点头压低声音笑道,“但我和你有一点不同。” 张豪不耐烦:“什么?” 许问说:“我有女朋友提醒,你没有。” 张豪抿嘴把脑袋偏向彭吉那边,十分不想理他。 课间,许问抱着一大摞本子去了许锦书办公室。 “放角落去,别挡着我办公。”许锦书又翻出一大叠资料试卷递给他,“啰,假期给你找的一些资料,怕你老爹发现就没给你寄过去。” 许问拿着资料发愣。 “题型挺经典的,我看你对核物理那块挺感兴趣的,就找我大学教授拿了点儿物理专业的书和资料,下面那几本是有关于化学的书,可能有用,你也都看看。”许锦书伸了个懒腰,见他还愣着笑了笑,“你以为我是你老爹啊?我跟你说,你要做什么就趁着年轻就去做了,不然等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会后悔的。你老爹那种老思想了,咱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放心吧,我不会跟你爸说,你好好学,万一以后咱许家就出了个物理学家呢。” 许问一时间挺高兴的,他粲齿一笑,脆生生的说:“谢谢姑姑。” 许锦书甩了一个嫌弃的眼神,把他翘的老高的尾巴压下去了点儿:“憨样儿,别在我面前这么笑,丑。” 交流好书 关注vx公众号 【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 可领现金红包! 许问:“……” 看在她给自己找资料的份儿上,许大少爷就不和她计较了,他挤出一个微笑,真诚的说了句:“好的,姑姑。” 许锦书挥手:“滚快点儿,把我门带上。” 这一天许大少爷的心情还是很美妙的,虽然他每天都很美妙,但今天他对许锦书那个坏女人改观了不少。 但许锦书这个女人偏偏就不做人,在周三晚自习突然来个突击测试,检验一下各位寒假是不是连书都没翻一下。 众人大呼曰:“吾众以头抢地,世间再无可恋。” 这两节课简直比生煎包还难熬,正面煎了一遍反面还得再受煎熬,语文老师在放学之前又复印了一套去年的高一期末卷给他们试试。 苟富贵,老子管你他妈的忘不忘,愿经年后能够有个同学当老师,然后折磨折磨各科老师的孩子。 这还不算,他们班主任熬夜把试卷批改出来,周四大早上就先来教室等着她亲爱的同学们,一个一个一笔一笔的开始算账。 这场战役大败,以张豪为首的众人撤退到边疆地带,许锦书单枪匹马的杀入军营,将张豪等人全部歼灭,最后咱们的豪总率领着他的军队写降书——成绩分析加抄写错题。 许皇携爱妃对一群人默哀,惹众小国群起而攻之,国库差点亏空。 奈何许皇慷慨,托彭卿去小卖部买了一大罐棒棒糖,安慰安慰众小国臣民。 “朕命人去岭南摘来的新鲜荔枝,爱妃可要尝尝?”许问剥开一颗草莓味的棒棒糖递到林笙面前。 林笙推开他的手:“你正常点儿。” 刚说完,许问一副寡人有疾的样子,眼巴巴的看着他的爱妃。 “……”林笙拿他没办法,只好接过他手里的棒棒糖塞入嘴中,甜腻的味道在嘴巴里化开来。 第66章:小鹿 许问失笑:“大概吧。” “要好好学习,以后找大钱。”宋艺说,“我觉得你们太傻了,那么好的地理优势,干嘛往咱们这个小县城里钻呢?” 张豪笑了笑:“其实咱们小县城也不差,我奶奶生活了一辈子。”接着,他又拉长调子一字一句的感叹,“小县城小,装不下我们这群有大梦的年轻人。” “小县城小,困不住我们这群长了翅膀的少年。”彭吉照着张豪的话,造了个句子,瞬间惹张豪不满:“别学我语气说话。” 彭吉舔着脸笑嘻嘻地争辩道:“语文老师说,要学以致用,以后要是你成了成功人士,这就是名人名言了。” “其实只要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无论在什么地方也挡不了你的步伐。”许问举起手上的杯子说,“那我就祝大家所想的都成真吧。” “行。”张豪说,“我也祝你们梦想成真。” 几个人又碰了一次杯,这回异口同声的说了句:“美梦成真。” 县城小,装不下一群心怀大梦的少年,但县城里同样装着张豪众人的童年,突然间,许问很羡慕他们,羡慕他们生长在这个风和花繁,碧水蓝天的小城里,这里滋养着他们的梦。 这顿饭吃到七点半,许问不动声色的付了钱,就带着林笙回家了,张豪几个人赶去了学校。 经过一个寒假,家里落了一层灰,许问和林笙打扫到九点,又把罚抄的作业补完。 洗漱完的两人躺在床上,许问侧头吻了吻林笙的额头:“累了一天了,早点睡吧。” “那你呢?”林笙问。 “明天开学典礼演讲稿还没背,我背会儿就睡。”许问关了房间里的灯,又打开昏暗的台灯,静静的看着手里的稿子。 林笙转过身,轻轻喊了他一声。 “睡不着吗?”许问笑着伸手摸摸她的头,“那给林笙讲个故事行吗?” “别了。”林笙动了动唇,转过身去,“你也早点儿睡。” “行。”许问说,“晚安。” 林笙应了声:“嗯,晚安。” 第二天八点的开学典礼,要求全校学生穿校服,三中整齐划一,穿着红白相间校服的学生穿行在林荫道上,教学楼,乃至三中的每个角落。 太阳暖煦煦的,不觉热。 运动进行曲一响,学生们按照原定的跑操顺序进入操场举行升旗仪式,然后再依次进入到大会堂开开学典礼。 繁琐的开学典礼上,领导依次上台讲话,一面警告高一高二的要珍惜时间,另一面又激励高三的争分夺秒,毕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许问在后台遇到了王岩词,他正在狂赶演讲的稿子,见许问来让开了位置让他坐:“你脱稿?” “不是都让脱稿吗?”许问轻皱眉,就因为许锦书说每个年级的都脱稿,他才花了一个多小时背的妥妥当当。 王岩词摇头一笑:“没规定说一定要脱稿,就上台三分钟,懒得花那时间背。” 许问:“……” 这女人,跟以前一样,谎话随口就来。 “听说你打篮球很好?”王岩词拿起写的乱糟糟的稿子欣赏了一番,又压在手机底下,“和张豪相比呢?” 许问随口答了句还行。 “张豪球技挺好的,初中我们一起打过,他极力跟我推荐你。”王岩词拍拍他的肩膀,“我听说了,你险胜他。那小子狂的很,能单挑险胜不容易啊。” 许问笑了笑:“也没有,他让着我是新来的。” “我们三中是不败战神,这次春季县赛试水。”王岩词说,“没别的要求,好好虐虐附中,尽可能零封。” 这得有多大的仇啊? 听他的语气,又好像是在说笑。 见许问疑惑,王岩词嗤笑:“不用担心,咱不拉仇恨,我弟是附中球队的,就是打了个赌。就那天说给你介绍女朋友那个。” 听此,许问淡淡一笑:“嗯,见过。” “是欠揍吧。”王岩词又说,“我也和张豪交代清楚了,到时候别留情,毕竟我和我弟玩儿挺大的。” “下面有请高三学生代表上台讲话,请大家掌声欢迎……” “我先去了。”王岩词拿起稿子小跑出去。 很快,许问刚刚看到第三遍稿子的时候,外面就叫到他上台讲话,他伸手抬了抬鼻梁上的金色边框的眼镜从容的走到台上。 礼堂里坐满了学生老师,全部抬起头看着台上站着的人。 他右手拿着黑色话筒,站的端正,红白相间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显的他身形修长,斯文儒雅。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上午好,我是来自高一(1)的同学,今天很荣幸站在这里代表高一年级讲话……” 不知道何时,三中掀起一阵风,相比那种霸道清冷的帅哥,这种儒雅矜傲的更吃香。王岩词是第一种,许问是第二种。 这种专一深情学习好长得好的人几乎在三中绝迹了,任凭怎么肖想,他就像女生们看的那种小画本里走出来的男主,顺便还把女主带了出来。 “……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壮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美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他的声音虽然好听,可音调平缓,不太适合演讲,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台下的某一个地方,镜片遮挡住的双眸藏着浅显的笑意。 三个年级就高一是脱稿的,王岩词至少还打了份儿草稿,听说高二的直接即兴,导致不流畅,哽了很多次。 “……少年有梦,应倾于世间的山川草木,梦如繁花,应盛于祖国的大好山河。我的讲话完毕,谢谢大家。” 许问鞠了个十五度的躬,双目平视前方,过了几秒,他转身把话筒递给走过来的老师后,大步跨下了台。 台下哗啦啦的响起掌声,不知道是因为马上解散了激动还是他讲的好。 最后老师总结了两句:“正如这三位同学所说,少年们的梦如繁花一样,种类繁多,耀眼夺目,数不胜数,生长在我们祖国的每一寸土地上,装点着我们这壮丽的山河,高三的在争分夺秒,高二的在亡羊补牢,高一的在适应规则,最后多说一句,要确立坚定自己的心之所向,不然任凭多么有能力,也不一定能走远,加油吧,同学们。好了,各班依次解散。” 回到教室,很多人把抄的作业放到许问的课桌上,一张桌子摆满了乱糟糟的一片,他一个个的整理了一番,又见许锦书走进教室。 她不拖泥带水,开门见山的敲敲黑板说:“这次班会两件事情,一是选出个班长,二是开学第一课的班会,争取一节课把这两件事情完成,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第65章:小鹿 “俗了俗了。”宋艺不停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又说,“都看外貌那还得了啊?那比如我们豪哥,虽然长的像李逵,但人家内心是火热的,对梦姐是真的好。” 彭吉和宋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豪哥对谁都好,那不是兄弟嘛,对吧梦姐?” 李梦权当没听见,给旁边的林笙递了一瓶王老吉,又拿了一瓶递给许问。 谈话间,另一条不辣的鱼也上上来了,李梦让服务员放在林笙和许问面前,他们不是本地的,吃不惯辣正常。 “来来来。”宋艺举起手中的王老吉说,“庆祝我们还在一个班,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万一下学期我就被分到其他班去了呢,来,咱们走一个。” 许问给林笙打开饮料:“凉的,抿一点儿。” 几个人举起饮料碰了杯。 张豪一饮而尽,破有种古代豪放汉子的感觉。 “咱豪哥要是在古时候就是大将军。”彭吉说,“行为举止像张飞,肤色像李逵,好在人不丑。” 宋艺听笑了,忍不住拆台:“你这是夸豪哥还是趁机损他?” 李梦磕着瓜子笑着说:“你们豪哥本来就只是肤色黑,一群人平时就损坏人家形象。” “哟哟哟,”宋艺趁机开玩笑,“快看,被梦姐这么一夸,豪哥脸红了。” “哪儿啊?” 宋艺又说:“他黑,不明显。” 许问在一旁冷幽幽的补刀:“黑里透红。” 不料,此话一出遭到张豪此人的白眼:“就你们白,劳资这明明就是健康的小麦色。” “你这怕是健康过度了。” 彭吉说:“哎,你还别说,要是在古代,豪哥这种挺吃香的。身宽体胖,大腹便便。” “你妹夫的语文没及格吧。”张豪摸着自己扁扁的肚子瞪他,“那两个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宋艺无情的嘲笑道:“你说呢,老彭语文压根就没及格过,他能说出这两个成语,怕语文老师都要笑醒了。” “别说劳资了,你俩能不能谈点儿你们问哥能插上的话题?”张豪给几个人添了点儿水,坐在位置上与对面的许问四目相对。 许问失笑:“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张豪干了自己面前那杯水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许问疑惑的时候,张豪继续说:“暑假去我家帮忙晒谷子,你白我嫉妒。” “我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许问学着他的语气说。 张豪:“有屁就放。” 许问说:“我晒不黑。” 一群人乐了。 “……”张豪气结,“把你衣服拿过来。” “?” “咱俩割袍断义。” “哎,梦姐,桃花坞那边的桃花开了多少?”宋艺指着林笙许问说,“要是开了的话,这个周末可以带问哥嫂子他们去玩玩儿。” “差不多了吧。”李梦说,“最近游客特别多,不知道下周去的话还有没有得看。” 张豪说:“没看点去吃吃他们家的特色荤豆花也行。” “对对对。”宋艺忙点头,双眼都在冒光,“上一次去梦姐老家吃的荤豆花我都不敢忘,那玩意儿太好吃了。” 许问笑了笑:“有机会一定去。” 彭吉不甘示弱,给几个人推销他们镇上的特产说:“我们那个镇有胡海椒,比外面卖的正宗多了。” “那也不可能请人家吃辣椒面啊。”李梦对林笙笑了笑说,“但配上我们那里的荤豆花真的好吃。” 林笙点头:“放假就和许问去。” 宋艺顿时激动道:“放假了都没桃花了,而且我们听说,在桃花树下亲吻的情侣,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你个单身狗激动啥子。”张豪扔了一片瓜子皮过去。 “老子不是站在磕cp前线嘛,那不得给问哥嫂子张罗张罗?” “骗人的。”彭吉怅然一叹,“要是真的的话,你来解释解释我和我女朋友为啥分手。” “去你的吧。”宋艺扁嘴,“你那都啥时候的事儿了,小学五年级的事情都敢拿出来说。” “六年级吧我好像记得……”彭吉皱眉想了想。 宋艺推攘了一下彭吉:“得了吧你,说你纯情呢你初恋又在小学,说你不纯情呢你他妈连女生的手都没摸过。” “这点事儿也好拿来说。”张豪漫不经心的怼了句。 彭吉:“豪哥,你个母胎单身的还嘲笑我?” 宋艺:“你不知道咱豪哥为什么单身吗,那还不是——” “闭上你的臭嘴。”张豪夹了一块鱼肉塞进他的嘴里,“这么多吃的也堵不上你的臭嘴。” “……”宋艺狰狞的吐出嘴里的鱼肉,“鱼刺,卡住了我操,嘶——” “活该。”张豪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如果有一天你被打了,一定是你的嘴惹的祸。你一大男人净八卦,学学你问哥,安安静静照顾嫂子不好吗?” 此话一出,几脸懵逼。 “照……照顾嫂子……”宋艺小声嘀咕到,“那也得给我那个胆子。” “不,不是。”张豪连忙改口说,“说错了说错了。” 他顺手给宋艺的肩膀一巴掌:“你一天天的就知道钻空找茬。劳资basketball tell you.” 几个人大大咧咧没什么,许问也没放在心上,就是不太理解张豪这夹着方言的散装英语是什么意思。 吃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张豪又加了几个菜,回来的时候几个人又把话题转移到未来,谈谈远大理想之类的。 许问静静的听着,偶尔搭两句话,偶尔笑了笑。 十几岁就是十几岁,谈理想也不会倦,越说越带劲,对着未来充满无限憧憬。 “老子要出去,这辈子都不要回到这个小县城里。”彭吉大声说了句,宛若一个喝醉酒的人,“咱们小县城里除了空气好,其他的也没什么好的。” 宋艺也说:“以后我要开飞机来接我外公外婆到大城市里面去,看看霓虹灯,看看立交桥。” “我长这么还没出过我们这个市。”张豪埋头挑着鱼刺,“不过以后我得让我奶奶过上好日子,也去大城市看看。” 李梦笑了笑:“以后还长,不过我想去北方瞧瞧雪。” “问哥,你是从大城市来的,你们那里有什么好玩儿的?”宋艺盯着许问,等待着他的回答。 “没这里好玩儿。”许问轻轻一笑,“那里全是车辆,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总比我们这个小县城好吧,我们这里的人都向往着大城市里的光景。问哥,你家住的那个地方偏不偏?” 许问摇摇头:“还好,不算偏。” 彭吉说:“家里没点儿钱还真不敢在城里居住,问哥,你们那里的人是不是都比你们家有钱啊?” 第64章:小鹿 宋艺一脸歉意的跑到许问桌前:“问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班主任来这套,你别抄了吧,剩下的我替你抄。你原谅我行不行?下次我不拿你答案给别人了,问哥,我的好问哥……” “小事儿。”许问刷刷刷飞快的抄着题,眼皮也没抬一下。 “还差几遍?”张豪拿着本子走了过来坐在他旁边,“我帮你抄。” 许问看了眼写了差不多一小半的本子:“没数。” “我写了二十三遍了。”林笙说,“他写字快,应该在二十五六遍左右。” 许问按住张豪的手满脸真诚:“豪总,你就别费劲了。” “你瞧不起我?”张豪忿忿的写了几个字。 许问似笑非笑道:“真不敢瞧不起你这个人。只是豪总这字儿吧,叫人记忆深刻,估计咱班主任一眼就能认出来。” 张豪:“……” “原本班主任是让扫厕所的,不过被二班班主任领先一步。”彭吉好笑道,“二班班主任和咱们班主任一个套路,袁茜也抄了你作业,现在在扫厕所,啧啧,可惨了。” 宋艺苦着脸:“要是我,我就愿意去扫厕所。” “嘁。”李梦拿着一张资料在旁边比对,听到这话不禁一笑,“你这种人就应该被罚扫一个月,你说你抄就抄吧,还把答案发群里,你就是手欠。” “哎嘿梦姐,你这话就不仗义啊,你敢说你没抄?”宋艺说。 李梦坚定的摇头:“我还真没有,大题我懒得抄,就没做。” 宋艺:“……” “不抄了。”许问没收林笙手里的笔和本子,通通塞进自己书包里,“走,吃烤鱼去。” 张豪认同的狂点头:“我不信她会一遍一遍的数。” “这样吧。”宋艺说,“今天这顿我请。” 张豪又去寝室拿上腊肉香肠,让宋艺他们去点菜,几个人兵分两路,最后到陕西街的烤鱼店集合。 为了节约时间,许问他们三人打了个的士,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 张豪懒得进去,就在门口等两人,等了一会儿,他的不远处忽然停下一辆摩托车。 “张豪?”从上面下来那个人招呼了他一声。 张豪点点头:“谌队,你们不也是今天开学吗?怎么还在送外卖啊?” “嗯,赚点儿外快。”男生刚想说,就被摩托车上的人催了一阵子。 “喂,别聊了,待会儿超时了。” 男生白了他一眼,匆匆忙忙的朝小区里赶去。 张豪笑着往前走了几步:“学长。” “你住这儿?”王岩词扬眼看着对面的小区问。 张豪回答说:“等朋友。” 王岩词看了眼手机说:“这个周五下午我们篮球队选拔赛,记得来。” “那是一定的。”张豪说,“打县赛谌队也参加吗?” “怎么?”王岩词失笑,“你孬了?咱们三中打他一个附中不成问题。” 张豪叹气:“那不是想着这么虐前队长不太厚道嘛,况且我还找到一个好苗子,谌队输定了。” “许问啊?”王岩词回头盯着他眼睛,忽而一笑,“猜到了,就是那个破我跳高记录的小学弟嘛。” 说曹操曹操到,许问刚牵着林笙走了过来,见面前这个带着头盔的人,一时间觉得眼熟,但突然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 “昂。就是他。”张豪扬扬下巴说,“可流弊了。” “咱们见过的。”王岩词伸出手简单明了的介绍自己,“王岩词。” 这么一说,许问好像记起来了,他伸手颔首浅笑:“你好。” 王岩词见谌默走了过来,打开手机点了已送达:“怎么那么慢?” “……你他妈来试试,老子腿都快跑断了。”谌默气哼哼的跨上摩托车,给他肩膀一拳头。 王岩词笑着启动摩托。 “哦——”谌默看着面前的人问,“这就是你那个大帅比篮球队员?” 王岩词:“……” “是挺帅的。”谌默接着笑道,“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啊?我们附中多的很。” 许问牵起林笙的手委婉一笑:“不用了,谢谢。” “我们先走了,还有两单要送。”王岩词笑了笑说,“记得周五下午篮球队选拔赛。” 嘱咐完,两人就轰着摩托走了。 张豪怕许问搞不清关系,才解释说:“王岩词你知道的,另外一个叫谌默,我初中的篮球队队长。说不定这次篮球赛会遇到他。” 许问:“不是我们学校的?” “不是。”张豪说,“谌默学习好,直接升附中高中部。” 等三人到烤鱼店的时候,一条烤鱼已经好了,彭吉宋艺李梦在等他们。 林笙没吃过烤鱼,但她看着也觉得辣。 “放心吧,宋艺点了一条不辣的。”李梦拍拍自己旁边的座位让林笙坐下,“这家烤鱼还可以,我们经常来。” 彭吉给两人倒了一碗茶洗杯子:“今天和班主任请了假的,只要在查寝前回去就行,咱们可以吃几个小时。” 店子不大,也有些老旧,但氛围挺好的,宋艺贴心的包了个包厢,不大不小的包间里坐六个人绰绰有余。 “哎,梦姐,你今年收到多少红包啊?”宋艺先挑起话题,他慢悠悠的涮洗面前的碗和杯子。 李梦:“差不多两千来块吧。” 彭吉:“你这还算好的,再过两年怕毛都没有。” “我比你们多点儿。”宋艺说,“我三千来块,不过我老妈让我交学费去了。” “谁不是呢。”彭吉摸摸自己空空的兜,“我这学期又要吃土了。” “豪哥问哥呢?”宋艺问。 张豪咂咂嘴:“红包这些都是走个形式,不过我奶奶给我包了三百六十五的大红包,我没要。” 李梦:“要我说也是,图个吉利,越长大对这些就没啥好期待的。” “我今天请了袁茜,她怎么还没来?”彭吉打开手机又给她发了两条消息催了催。 “她约会去了。”李梦说。 宋艺八卦的问:“和谁啊?” “听说是文科班的秦莘。”张豪插了句,“寒假的时候我见到她,问她学文还是学理,她为了和秦莘在一个班就选了文。” 李梦惋惜道:“茜茜文科一点儿也不好,她记忆力不行,还容易背窜。” “你说班长那么好一女孩子,怎么就看上秦莘那个书呆子。”彭吉夹了块鱼肉放在碗里,愤懑道,“还有啊,为了一个男人断了自己的后路一点儿不值,班长就是傻。” 李梦:“茜茜自己的选择,只要她男朋友对她好不就行了吗?” “是是是。”彭吉怅然,“我就是觉得班长这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秦莘长的又不好看。” 第63章:小鹿 林笙拉着他的手低着头轻轻笑了,偷偷在心里欢喜了一番后,又拉上许问的手说:“嗯,我也是。” 一直到九点半,游乐园的上空绽放出一簇一簇的烟火,一家人停留观赏了一会儿,顾挽考虑到俩孩子明早八点的飞机,就让回去了。 回到家顾挽折腾了半夜,又给他们收拾了一个大箱子的衣服鞋子和生活用品。最后又跑去厨房忙活了。 许问趁顾挽忙活的同时偷偷摸摸的溜进林笙的房间。 林笙躺在床上看手机,发觉后往旁边挪了挪让他钻进被窝。 “在看什么呢?”许问凑近了点儿,见林笙的手机还显示着他的对话框疑惑问,“这有什么好看的?” 林笙拉上去点开许问早上发的语音解释说:“听你唱歌。” 许问按熄她的手机屏幕:“我人都在这儿,林笙想听就找我啊。” “就……”林笙抓着被子扬起双眸,“就觉得你早上唱的这首歌好听。” 许问轻轻笑了笑,启唇给她哼唱了一遍。 今晚的星宿很矮,窗外的万物载着春的气息,许问的嗓音带着细细的醉,如入夜的细雨,如初生的草木,如不朽的星辰。 他顿了一会儿又说:“以后我只唱情歌给林笙听,林笙想听,我就唱一辈子。” 静默了几秒,林笙才答应的干脆:“好。” 第二天一早,许问就被张豪叫醒的操作惊起了,他看了眼时间,才刚五点,这家伙起那么早干嘛?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阳台打了个哈欠轻声道:“豪总起这么早相亲?” “你小子还要从那边赶过来,别跟我说你还在睡觉啊。” 许问伸伸腰懒懒道:“刚起。报名不是九点开始到下午四点吗?你去这么早干嘛?” “你不懂,今天县城里的几所高中全开学了,你去迟了班车都载满了。” 许问哦了声,又听张豪问:“对了,你什么时候到啊?今天下午带你和嫂子去吃烤鱼,正好帮你把香肠腊肉送到你家去,挺重的好几斤呢。” “我们十点的飞机,到那边还得坐两小时的车,到学校弄完都四点了。”许问说,“你们不是六点就要进校吗?” “哎没事儿,待会儿随便跟班主任扯个谎,只要不违反规定,她不会管你做什么的,彭吉和宋艺,李梦都在。” 许问轻笑出声:“豪总,你这怕不是真心实意的请我们吃烤鱼的吧。” “去去去,怎么就不是了。再说了,那不是怕李梦一个女生尴尬,才请的嫂子吗?你以为我想请你?不说了,我奶奶叫我了,回学校再聊。” 挂掉电话后,许问轻轻的把房门关上,进自己房间里洗漱了。 他随意的收拾几下行李,看时间还早,就坐在房间里面刷了两道题,顺便记一下开学的发言稿。 分班后的班级群只有几条许锦书的通知,让张豪喊几个人打扫一下班级的卫生,九点钟在教室报名。 通宵抄作业这个群里消息九百九加,昨天晚上到今天的加起来一共。 这学期班级变动挺大的,走班制加上文理分班,班里几近一小半的人都去了文科班,还有几个掉出了尖班。 顾挽惆怅的把他俩送到机场,惆怅的看着他们进了检票口,最后又惆怅的看着那班飞机起飞。 两人只带了开学的作业和资料,别的什么也没带,几个行李箱托快递寄了过去。 到学校的时候两点半,遇到彭吉和宋艺在清扫林荫道,过了一个冬天,银杏树叶快掉光了,整道堆积了一大片。 “问哥,怎么才来啊?”宋艺蹲在花坛边上正休息,见两人来了跳了下来。 许问点点头,看着搭拉着脸的几个人:“这学期我们班扫这里?” “那倒不是。”宋艺说,“班主任让扫的,说是落叶太多,怕十六班扫不完,就让我们来帮忙了。” “嗯,我们先去报道了,待会儿下来帮你们。”许问牵着林笙向教学楼方向走去。 彭吉让他不用来了,马上要扫完了,等报完名就去吃烤鱼。 班里有些陌生面孔,不过多半都认识和听说过许问。 许锦书面前没几个报道的人,教室里坐着的大多是早上就弄完了的,李梦在旁边检查作业加填写资料,张豪在另一边清点学费。 “把你数学卷第六单元那两道大题翻出来我看看。”许锦书低头忙着录入学生信息,头也没抬一下。 许问一边在想这是什么操作,另一边翻出自己的试卷放在她面前。 许锦书又说:“讲一下解法吧,讲不出来把题抄一百遍。” “……”许问疑惑的看向张豪,十分不解。 “题做了吗?” 许问真诚的点点头:“做了。” “讲吧,讲不出来去旁边抄。” “根据……”许问刚说到第一步,许锦书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抬起头认出是许问,她抬抬手指着窗边的空桌说,“好了,你不用讲了,直接去旁边抄。” 许问满脸问号,这坏女人再一次引起他的注意。 张豪出面解救他:“老班,您查的是抄许问作业的人,他也是受害者,这新年新气象的,一开学就抄作业多不好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许锦书把矛头转向张豪,“你有没抄的吗?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抄了也能讲清楚我还罚抄他们干什么?要不是念在你是副班长帮我收学费的份儿上,罚你抄两百遍都算少的。” 张豪:“……” 许问好像记得她说过放过自己的,难道这女人忘了? 许锦书停下手里的动作望着他:“杵着干嘛?去抄啊。” “您不是说放过我吗?”许问看着她。 “哦。”许锦书又说,“那天是放过你了,今天没有。”她指着教室里成片抄作业的人说,“看到这么多人我突然改主意了,得让这些人油然而生一种愧疚感,不然下次还敢。” 许问真觉得许锦书这女人不可理喻,莫名其妙。他挤出一抹冷笑,把学费交了就走到窗边抄起作业来,一百遍可不是闹着玩儿,这道题的解法就能写一页本子。 半个教室的人见帅哥躺着也中枪,纷纷低着脑袋,一面心里过意不去,另一面感叹许锦书这一招真绝了。 许锦书懒洋洋的抬起头扫视一眼一群罚抄的人警告道:“我看下次谁还敢拿作业给你们抄,懒呗,你高考抄到了算你有本事。抄的一百遍交到许问那里,明天下午给我抱到办公室来,我一遍一遍的数,漏一遍重抄。” 一直到三点半,许锦书被叫去开教师大会,班上的人才纷纷停下手中的笔,逃离了这紧张的教室。 第62章:小鹿 这里人流攒动,熙熙攘攘,不经意间就会被人流推散,果不其然,俩小的跟顾挽许业澜走散了,至于是真的走散还是某人故意为之,这就不知道了。 许问带着林笙进入了大广场,大广场人更多,形形色色,一不小心就会看走眼。 两人正看的起劲的时候,一群人忽然朝他们这个方向涌了过来,嘤嘤呀呀的兴奋极了。 “哪儿啊?” “卧槽,真的好帅。” “哇,真的好好看啊,我的天呐。” “快点儿快点儿。” 许问往那头瞟了一眼,貌似是几个搞角色扮演的。 他牵着林笙的手想往旁边走,给一群人让出道。 忽然,往旁边涌过去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在中间站也不是,走也走不动,跟着人群往前面攒过去。 那几个角色扮演的人停在旋转木马旁边,一群人涌过去合照要签名。 “哲以太帅了。” “哲以,妈妈爱你。” “他这个鬼造型太A了,我好爱。” “许问。”林笙低呼一声,拉着许问手指的双手被别人生拽开,她回头在人群中寻找许问的身影。 这时哪还有许问,面前堆积如山的人挡住了她的视线,小巧的她被挤到不知名的角落里。 她摸出手机给许问打了个电话,铃声短促的响了几秒后被人接通了。 “喂,您好。” 林笙仔细看了眼她拨出的号码,明明就是许问的电话号码,可为什么声音不对。 “请问您是失主吗?这边捡到您的手机,麻烦到旋转木马旁边领取。” 林笙连连说了两个好字,朝着他所说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她一眼就认出许问的手机。 “我……我在你右手方……”林笙挤不进去,被几个人堵在入口处,“你……你可以给我送出来吗?” “行,我大概看见你了。” 几秒后,一个画着凶残妆容的鬼就跑到林笙面前,旁边的一群女生纷纷尖叫起来。 林笙匆忙的接过他手里的手机,道了声谢谢后就往人群外走。 “姐姐。”小鬼忽而叫住了她,脸上扬起一道笑容,嘴角的深红色疤痕亦真亦假,“你手表不要了?” “嗯?”林笙扭过头,就看见那只小鬼手上拿着许问的手表,她又艰难的挤进去,拿上许问的手表,“谢……谢谢。” 紧接着小鬼又小声的冲林笙笑了声:“姐姐,你真好看。” 林笙没理,扭头就往人堆里窜,她踮起脚在人群里继续找许问。 几秒后,她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来电,但猜也应该是许问。 “丫头,你在哪儿?”许问开门见山就问,林笙环顾了一下四周,她所在位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我在旋转木马这里,你手机也在我这儿。”林笙把目光锁定在那只带了点儿蓝色的马儿上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阶梯上,“我面前是一只淡蓝色的木马。” “先别动,我来找你,就站在原地。” 林笙歇了口气,随后乖乖的点点头:“好,我不动。” 挂掉电话,林笙才低头擦拭着许问手表上的泥土,表面被人踩碎了,不过时针分针秒针还在不休歇的工作。 她看了眼周围,怕许问看不到自己,就往阶梯上跨了两梯。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好怕许问找不到自己。 十多分钟后,许问才匆匆跑到她身边,先是从上到下的检查了一遍,确认无恙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的手机。”林笙露出一抹笑容,把手机递给他,“还有手表,不过表面的玻璃坏了。” “不重要。”许问伸手捏捏她的脸,“我一眨眼你就不见了。” 林笙抓住他的手,抬起眸子说:“人太多了。我一直在找你,后来有人捡到你的手机让我过去领。” “以后不准去了。”许问攥住她的手叮嘱道,“万一被坏人捡到了,骗你去角落呢?手机丢了就丢了,我的林笙不能丢。” “好。”林笙弯弯眼角安慰道,“我是你的,丢不了。” 许问紧紧攥住她的手,把手表揣进了裤兜:“走,去买东西。” “买什么?” “锁,绳子,总之一切能把你拴住的东西。”许问扬扬眉忍不住逗她,接着带林笙走到一个卖荧光棒的摊前。 他拿起两根小荧光棒看了眼。 摊主拿出一个塑料玩意儿说:“这个可以做成手环,用这个。” 许问接过他手里的塑料小圈,把荧光棒曲成一个圈,戴到林笙手腕上:“有亮一点的吗?” “有。”摊主又拿出一把亮一点儿荧光棒递到他面前,“你随便选,什么颜色都有。” 他挑了几个,粉色蓝色还有白色,全部套在林笙手腕上。 “你不要吗?”林笙问,低头给许问挑了三个,“你也戴上,情侣的。” “行。”许问短促的笑了声,付了钱就牵着林笙往人群稀疏的地方走。 这个游乐场边上栽有好几棵樱花树,隔壁还有几棵新栽的矮桃树,这个季节开了不少。 走了一段路,林笙和许问坐在樱花树下的长椅上。 “听李梦说,他们那边的镇上有处古寨,古寨附近有片很大的山,上面栽满了桃花。”林笙说,“她还说有时间带我们去看看。” 许问倚靠在长椅上,伸手搭住林笙的肩:“桃花坞?” 林笙忙点头:“嗯。你知道?” “听张豪说的。”许问眨眨眼,“张豪还说——” “说什么?”林笙疑惑之时,就被许问拉到旁边的桃花树下。 他扬眼,低着脑袋含笑道:“他说,在桃花树下亲吻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他的眼睛亮闪闪的,被黑夜衬的深邃,桃花眼眼尾向上一扬,深情如秋日的风。 林笙阖上双眸,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手腕上的三色荧光棒灿烂显眼。 许问缓缓埋下头,双手揽在她的腰上,薄唇紧贴着林笙的脸颊,几秒后吻上了她的嘴角,接着转移到她的唇上,他闭上双眼。 夜风从南边吹过来,打在少年单薄的身躯上,不自觉的小了轻了柔了。 桃花树上的红色飘带随风扬起,风铃清脆的响声与木牌沉闷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刹那间,这个游乐园几近静音,只剩下呼呼掠过耳畔的急促的风。 桃花花瓣随风而落,飘到林笙的发梢上,无声的吻上林笙的黑发。 “林笙。”许问拂去她发上的花瓣,转而拥住她粲然一笑,“我好喜欢你。” 他还想说,桃花很美,月色很美,但都不及你。 第1章:小鹿 2034年的十月中旬。 秋蝉分明已经喊哑了嗓子,却还在努力的一声一声的嘶吼,三中道路两旁的金色银杏落叶铺满了整条道路,秋风一吹,落叶便钻进偷见天日的小雏菊下,安详静谧。 过季的栀子为了敬谢秋日,开的卖力,淡淡的香味隐隐约约,神秘而又朦胧。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安静的只剩下琅琅读书声和聒噪的秋蝉鸣。 “你们猜刚才我在办公室听到了什么——”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哎——那我不说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本英语书朝他飞了过来,扔书的人语气中包含着暴躁与不耐烦:“他妈不说快滚,别吊老子胃口。” “豪哥别急~听我慢慢道来。” 张豪怒瞪:“滚滚滚,老子没那闲心。” “你们看——”传报的人手一指,全班前赴后继的往阳台边上涌去。 “艹,隔这么远,我哪儿看的清楚?” “那俩谁啊?” “卧槽,这他妈太屌了,敢直接牵手。” 张豪定睛一看,林荫大道上漫步行走着两个人,张扬的就像仲夏的烈阳。 林荫道上的那个男生又酷又飒又屌,右肩挎着一个黑蓝色的帆布书包,左手牵着一位穿着蓝白色纱裙的女生,不入世俗那般的岁月静好。 秋天里的落叶不禁风吹,只要秋风过,银杏叶就纷纷扬扬的下落。 “卧槽,俊男靓女。” “他们是转学生吗?” 刚才传报的那个人骄傲的吭了两声:“看见没,他们就是转来我们班的学生。” “真的假的?” “你这消息可靠不可靠?” “我儿豁。”那人有些急眼,胀的面红耳赤,“刚才听班主任说的,那帅哥叫许问,漂亮小姐姐叫林笙。” “他俩是不是一对儿啊?” “那小姐姐好漂亮……” “真羡慕你们这一群不近视的。”戴眼镜的学委戳了戳镜框,“这么久了,我啥都没看见。” “该。”有人轻轻唾弃,“谁叫你天天打游戏?” “学委,你这眼镜怕是该换了吧!” 正当一班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之时,从走廊那边传来一声“班主任来了”,一班的人就如同受惊的鹿子,慌忙的四处逃窜,不过三秒而已,各自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噤声。 走廊上回荡着“跺跺跺”的脚步声,这让一班的所有学生绷紧了弦,只见这个穿着正装的女人停在走廊上,俯瞰林荫道上的两人,几分钟后,她便抬脚进了教室。 “看来——我们班学习任务还不太重,还有时间成群结队的出来望风?”许锦书横眉一展,扫视了一圈班上的同学。 一个两个的就差把头埋地里了。 班上气氛微妙,同学们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英年早逝。 僵持了五分钟之久,一声清脆的“报告”宛若雪中送炭一般打破这一片寂静。 少年牵着少女站在门口,潇洒文雅的一笑。 “站那儿吧。”许锦书没看他们,淡淡的开口,全班面面相觑后纷纷低下头。 张豪抬起眼皮想瞧瞧门口站着的许问和林笙的笑话。 刚才多么的高傲现在就有多么的狼狈。 其实不然。 许问攥着林笙的手,站的笔直,丝毫没有狼狈之感。 又是五分钟,许锦书才松口让他们两人进来。 “介绍一下自己吧!” 许问站在讲台上,桃花眼一扬,笑的温文儒雅:“同学们好,我叫许问。” 他鞠了个十五度的躬,接着又说:“旁边这位是我的女朋友,林笙,双木林,笙歌的笙。” 他身旁的女生腼腆又温柔,被他这么一说,立即红了耳垂,紧接着红了脸颊。 “咦——”班上同学在起哄的同时又为许问捏把汗。 “他妈这是真的屌。” “帅哥胆子不是一般大,他知道咱班班主任是何许人也吗?” “不会吧,帅哥一来就想给自己弄个处分?” 许锦书眉头一拧,拿起竹板子就给许问背上一下,她呵斥道:“下去。” 一班的人又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傲的不行的帅哥不紧不慢的牵着林笙的手走到最后一排的空桌,轻轻给林笙把椅子拉出来,自己才入座。 “有些人,走路跟个蜗牛似的,从校门口到教室走了二十分钟,需不需要我叫班上同学给你铺条红毯啊?”许锦书凶狠的眼神落在最后一排的许问身上。 “报告老师,不需要。”许问的声音很温和,温和中带着一点冷幽幽,却逗的全班哄堂大笑,“三中的林荫道铺上红毯就不那么好看了。” 一个粉笔头向许问砸了过来,许问没动身子,粉笔头瞄歪了,没砸中他。 林笙捂嘴偷笑,看着身边坐的端正的许问。 不知不觉的就感觉眼睛有些酸涩。 “笙笙?” 林笙这才回转神来,错愕的望着张千。 “怎么了?”张千边询问,接着又拿起眼线笔,“整理一下情绪,待会儿妆花了。” 林笙淡淡的低下头:“抱歉。” 张千是林笙的经纪人,只是林笙敏感,不喜欢别人碰她眼睛,只得让张千帮忙化。 “笙笙,你刚才怎么了?”张千轻轻的给她瞄眼线。 林笙闭上眼睛,动了动浅薄的唇:“我……又想起了许问。” 今年是2053年,34岁的林笙褪去稚嫩,红极此时。 她心心念念的许问,爱了她半生。 现在为止他们已经分开五年,这五年间许问音讯全无,好像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然找不到许问的踪迹。 张千把手顿在空中,看着她眼角残留的泪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期间,有人敲门:“准备一下,马上开演了。” 林笙睁开眼睛,水汪汪的眸子特别让人心疼,她笑了笑:“姐,帮我画眼线吧。” “笙笙,这几个月……公司叫我把你手机给没收了……” 其实这几个月关于林笙的黑料一直在爆出,有一条引起的轰动特别大,说林笙怀过孕。 在这个演艺圈,有哪个艺人能够完全的度过每一天,不是流言就是蜚语的,红起来就会经历被黑的风险,林笙是唱跳艺人出道,刚出道的时候被黑过两年,然后再转行演戏,一步一步的从基层做起,年复一年的过了三四年,然后便红到一发不可收拾,成为家喻户晓的人物。 她火了将近五年。 最近几乎所有的舆论都指向林笙,这让人不得不怀疑。 这部戏,林笙是女二号,这一场是在雨中和女一号演对手戏。 林笙从来不接吻戏和大尺度的戏,这部剧本来林笙也不想接,只是公司觉得这个角色与给她包装的形象很贴合。 “啪——” 林笙被一巴掌扇倒在地,那个女一号几乎使出全身的力气。 见状,张千立马冲了过去把林笙护在身后吼到:“干嘛啊?导演,怎么回事啊?” 导演站出来义正言辞的指责林笙:“我喊的,演员就是要敬业,下手不狠哪有效果?她要是吃不了苦可以走,反正后边儿大把人排着要来演这角色。” 林笙浑身上下被人工降的大雨淋湿,她的脸颊肿了,眼神有些迷离,人工雨还在下,充斥着导演的骂声。 “一副病殃殃的给谁看啊?还演不演了?别以为你红你就可以耍大牌,演员就是要能吃苦,不然拿这么多片酬干嘛?” 林笙抓住张千的手臂,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导演,继续吧!” 林笙才刚刚站起来,还没站稳,导演就开始打板,她还没准备好,就又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这回她把台词念了下去。 “咔——力度不够,重来。” 张千忍不住了,跑到导演跟前:“适可而止,说力度不行,要不你来试试?” 林笙拉住张千,勉强的笑了一下,再摇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 刚才那一巴掌,打的她耳朵翁嗡嗡叫,她听不见场外的任何声音,眼前的事物有点看不清楚。 “导演,再来吧!”林笙要求到,这个导演针对她的原因,只有林笙自己知道,但是她必须忍。 那导演哼笑,看着站在雨中的林笙,继续打板。 这次那个女一号使出全身的力气,林笙的脸颊肿的很高,她几乎快站不稳。 那个导演还不满意,想喊停,张千打着伞把林笙从雨中拉回:“这戏我们不拍了,你爱找谁找谁去,笙笙,我们走。” “快滚快滚,谁在乎你们,不演就快滚,别耽误老子。”那个导演唾弃一口,骂的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一个过气的演员,还有什么资本跟老子谈条件?老子用你是你的荣幸,快滚蛋,老子早就想让你滚蛋了,林笙,你迟早得黄,呸!” 林笙被张千塞进车里,不知道她又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冰袋,给林笙敷在红肿的双颊上。 她心疼的望着林笙好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姐,我没事儿的,这戏我可以演的。”林笙挤出一个笑容试图安慰张千。 “演演演,你就只知道演戏,满身的毛病还演啊?还要不要命了?” 林笙扯着沙哑的嗓子:“如果我不演的话……许问怎么能看到我呢?我说过要永远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的。” 张千气急:“许问许问许问,许问真的有那么好吗?能让你一直挂念,他要是爱你,怎么可能不动声色的就离开你?” “不……”林笙想哭,可是眼眶里没有泪水,“不会的,许问他没有离开我。” 第2章:小鹿 “笙笙,你为什么总骗自己呢?”张千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 林笙笑着笑着,这抹笑容里藏着半分苦涩:“许问啊……他说过会永远爱我的。” 在她的记忆里,许问好像从来都是温和的笑,他从来不发脾气,或许是因为家教的原因。 除了初三那年,林笙被人说是许问的童养媳…… “许问!”林笙着急的从打架的人堆里寻找许问的身影,一群人在走廊上扭打在一块儿,许问也在里面。 那是许问第一次打架,也是唯一一次,为了林笙。 他的白衬衫滚的全是灰,被人扯烂,纽扣被拽掉,身上脸上全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印记,狼狈极了。 但是那一场架,是他赢了。 他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林笙身边,一个劲儿的哄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林笙,他抬手替林笙擦去眼角的泪水,柔声哄道:“不哭了,不哭了好不好,我没事儿的。” 在林笙的记忆里,许问不会哄人,不会说情话,可那天他拥抱着林笙,一脸认真的向全校宣布:“从今以后,谁敢说林笙是我许问的童养媳,见一次打一次。 你们记住了—— 我许问,才是林笙的童养夫。 林笙,我护的我宠的我爱的。” 这些场景历历在目,林笙不敢忘记,甚至让她出现了错觉,以为许问还在她身边护着她。 林笙感觉眼皮有些沉,她昏昏欲睡,好像看见身边坐着的人就是许问。 她伸出手掌抚摸着面前的人的脸庞,喃喃自语:“许问,你好像瘦了……” “走啊,问儿,上厕所去。”张豪扯着大嗓门吼到,面前飘着他呼出的白气,这一年南方的冬天,有些冷。 张豪旁边的宋艺搓搓手开着玩笑:“问哥,你冷瘟扣的啊?走,出去溜达两圈。” 张豪斜眼看着双手揣兜的许问,试图劝说一番:“出去转转就不冷了,走,问儿。” 许问眉眼带笑的抽出一只手写了几个字,又重新揣进兜里,抬起漂亮的桃花眼,用一口不太流利的方言回答道:“不克了,过会儿你嫂子回来看不到我。” 张豪宋艺一阵唏嘘:“耙耳朵一个。” 每到冬天,许问从来没有包袱,穿的总是比别人要厚,跟个粽子似的,张豪众人也在怀疑他们问哥是不是怕冷,其实不是,而是林笙怕冷。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打闹声,许问倒是对里面的某几声嬉闹敏感,他抬头,张望着跑进来的林笙。 林笙满脸笑意,小脸被冻的通红,她通红的手里握着战利品,得意的在许问跟前晃了晃:“许问,你看。” “这是什么?”许问一边问,一边把林笙手里被烫缩了的矿泉水瓶放在抽屉里,再用暖和的双手握住她冰冷的手。 林笙得意的笑了声:“这是我跟梦梦去食堂开水房接的,给你暖手用。” 许问见她的手握不暖和,又把自己羽绒服的拉链拉开,把林笙的手往里面塞,他笑道:“傻瓜,开水房接水暖手,你也不怕被食堂阿姨抓住。” “嘿嘿~”林笙神秘的凑近许问耳朵边上,小声说,“刚才就差点被逮住了,还好我和梦梦跑得快,你不知道,那阿姨气急了,拿着扫帚追了我们一路,还好我聪明,往高三他们那层楼跑,阿姨还以为我们是高三的……” 许问满脸笑意的盯着林笙毛茸茸的脑袋,伸手把她按在自己温热的胸膛里面,他轻声说到:“这么冷的天,下次别出去了,我不冷的。” 林笙被捂在胸膛,声音闷闷的,又夹杂了点雀跃:“我听张豪他们说你怕冷,就想给你接点水来暖手,而且你每次穿的都比我要厚,我想你肯定也怕冷。” 许问笑,可林笙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许问,我好热……”林笙觉得自己很热,热的自己很闷很难受,她从睁开眼睛,面前是纯白的房间。 张千的手伸在她的额头上,柔声问:“笙笙,好点儿了没?” 林笙赶紧把自己身上的被子拨开,她抬起期待的眸子问:“许问呢?” “哪有许问啊?你烧糊涂了吧!”张千抿唇,拿着一个热乎的鸡蛋给她敷着脸颊。 林笙从小体质就太好,一受伤一着凉就会感冒发烧,然而每次许问都把她照顾的很好,每一次生病,许问比任何人都着急,东奔西跑的忙活着,每天换着花样给她煮粥,她记忆中粥的味道,就是许问的味道。 张千叫了她两声,端起桌上的皮蛋瘦肉粥:“给,刚刚熬好的。” 林笙木然的喝了两口,食不知味。 “烫啊。”张千把粥从她手里夺过,“祖宗,你倒是吹一吹啊,这么烫也不怕伤着胃。” 林笙苍白的脸颊浮起一抹笑容:“不怕,许问给我吹过的。” 张千觉得林笙多半被烧糊涂了,神志不清的说着梦话。 “这是哪儿?”林笙环顾了一下四周,纯白的没有一丝杂色,安静极了。 张千说:“这里是医院,刚才你在车上发烧了,浑身滚烫。” 林笙没说话,转头望着窗外的银杏,又是一年秋,银杏树叶纷纷扬扬的下落,正如三中的林荫道一般静谧又嘈杂。 许问扣住她的头,温热的唇贴在她的额上,周遭是随风而起的金色落叶,他从林笙的额上一直吻到脸颊,又顺着脸颊往下巴吻去,最后贴在她淡红色的唇上,吻的认真又深情,似秋风一般温柔。 林笙舔舐了一下干白的唇,看着顺风而下的银杏,喃喃:“我又想去三中看一看了。” 张千没听清楚她说的话,看着林笙呆滞空洞的眼神,不免有些心疼。 她默默的看着林笙这样,过着每一天,她束手无策,也没见过林笙口中的那个许问,她想,许问一定不是林笙口中的那般深情温柔,不然也不会离开林笙。 林笙拉着她的手臂,摇着:“姐,我想去三中看看了。” “不行。”张千一口拒绝,“你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不能到处乱跑,而且你身体不好,跑那么远,谁照顾你?” 张千因为擅自推掉林笙的那一场戏,已经背上天价的违约金,她甚至不能告诉林笙要赔违约金这一回事儿,事情没解决之前,她不能离开这里。 林笙目光坚定道:“我能照顾自己,而且我感觉自己从前现在活的像个废人,我想自己去一趟蓉城,就去一个星期。” 张千没松口,自顾自的收拾林笙吃的碗筷:“好好在这儿待着,等你病好了你想怎样都行。” “姐,那你可以把我包给我吗?” 张千顺手把林笙的包递给她。 林笙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是一张美丽的日出照。 早前林笙想放她和许问的合照,可是公司不允许,觉得这样会影响林笙的星途,而且许问的照片不允许出现在公共视野。 这张日出照—— 林笙轻轻的用手指摩擦着,看着看着,眼眶不禁湿润了,仿佛这张照片上升起的朝阳,就是许问的笑靥。 张千温声斥到:“你那照片天天看天天看,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人,你也不觉得厌。” 林笙吸吸鼻子,笑了笑:“这是苍山的朝阳,而且你看看这霞光,不是哪一天都能瞧见的。” 苍山是蓉城的一处山峰,海拔不算高,苍山有两处看点,一是朝阳月隐,二是晚霞月出。上面霞光灿烂,朝阳随着霞光一同升起,唯美至极。 林笙的泪珠滴在照片上,她急忙用手擦拭着,生怕把照片弄湿了。 “笙笙,你口中的那个许问长什么样子?”张千顿了顿手中的动作问,她想知道这个许问到底是何许人也,能够让林笙念念不忘。 林笙愣了一秒,转而一笑,这个笑容像是藏着故事一样:“他很温柔。” 从她的四个字中,张千无法想象许问是如何温柔的,是小说男二那样的温润如玉? 当然,这简洁的四个字,无法刻画出林笙脑海里的许问,林笙不愿意跟别人分享许问,这四个字已经是她最大的限度。 林笙好不容易才从张千那里求来自己的手机,里面除了微信以外的其他社交软件全被卸载了。 她点开微信,有几条未读消息。 “笙笙,这次国庆你回不回来啊?我和你爸爸想你了……”这是许问妈妈的声音。 林笙刚敲好一段话,却被一个视频打断了,她按下接听键。 “妈妈。” “哎,笙笙,这次过节回不回来啊?” 林笙迟疑。 “你怎么了笙笙?你生病了吗?怎么在医院啊?感冒了?” 林笙笑着摇摇头,从手机屏幕里瞥见红着眼的自己,顿时觉得难堪:“妈妈,我没事儿,只是小感冒而已,不碍事儿。” “你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怎么能是小感冒呢……” 林笙赶紧拒绝到:“不……不用了,我待会儿还有场戏,您来了影响不太好。” “你这孩子,就是不知道回家,那娱乐圈有什么好混的?要不回来吧,啊,听话。” “我在这儿挺好的,过几天就回去看您和爸爸。”林笙把摄像头转过去,抬头看看天花板,压着哽咽的声音,“我没事儿。” 第3章:小鹿 林笙清楚的听见电话那头的人微微叹气,夹杂了些许无奈与疼惜:“那有时间我让你爸爸去接你。” 没多久,林笙就挂掉了电话,自从许问没有消息之后,许问的爸妈就一直关注着林笙,生怕一个不注意,林笙也不见了。 她怎么可能会不见呢,她还要在这里等着许问回来。 五年了,许问他到底在哪里?到底藏在哪里? 小时候许问经常和她玩躲猫猫,最喜欢的就是躲在他家花园的大花坛后面,林笙每次都能准确无误的找到。 “小少爷,你每次都躲在一个地方,笙笙小姐总能找到,你换个地方藏吧。”顾嫂忍笑提醒道。 许问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弯了弯漂亮的桃花眼:“嘘,阿姨您别说话嘛。” 顾嫂淡淡的摆摆手笑了会儿,继续忙着手中的活,不久后,又看见林笙乐呵呵的跑了过来,伸出手指指着花坛后面,同顾嫂眨眨眼睛。 “哦哟,笙笙小姐慢点儿跑,别摔了。”顾嫂小心的提醒道,走过去给林笙后背擦了擦汗。 林笙歪歪小脑袋,问:“阿姨,许问是不是还躲在花坛后面啊?” 顾嫂笑道:“那小姐去瞧瞧?” “许问,我看见你了。”林笙悄悄的走进,发现许问后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许问跑出来,扯着自己的衣袖给林笙擦着头上的汗水,顾嫂赶忙过来阻止:“小少爷,你这样待会儿让夫人看见了铁定是要挨骂的。衣服弄得脏兮兮的。” 许问撇撇小嘴不管不顾继续给林笙额头擦汗:“我的林笙又不脏。” 林笙凑到顾嫂旁边,亲了她的脸颊,悄悄说:“阿姨不要告诉妈妈,好不好嘛?我不想许问挨骂。” 许问愣了两秒,扭过头坐在花坛边上,闷闷的一句话也不说。 “笙笙小姐,少爷生气了,快过去哄哄。”顾嫂赶紧把林笙支过去,自己站在原地不禁一笑:一个四岁的奶娃娃吃起醋来样子真可爱。 林笙跑过去,趴在许问腿边蹭了蹭,露出几颗小牙齿对着许问笑。 许问扬眉气呼呼的扭头。 “许问许问,你坐那么高,我亲不到你了。”林笙戳戳他的手臂,赔了个笑脸。 许问拉长鼻音哼了声。 林笙继续蹭他的腿:“许问,我们去抓蝴蝶好不好?” “不好。” “去拼图呢?” “……不想。” “那我们去弹琴吧?” “……不去。” “那要做什么呢?”林笙挠挠脸颊,想了想,“那你给我讲故事行不行?” “……” 林笙伸手戳戳他的脸:“我想听小鹿和小兔子的故事……许问?” 许问没办法,跳下花坛拉着林笙坐在草坪上。 “许问,别生气了好不好嘛。”林笙眨眨眼,拉着他的手臂摇了摇。 “那……”许问指了指顾嫂,“你下次不可以亲我以外的其他人。” “妈妈也不行吗?” “不行。” “那打扫卫生的姐姐也不可以吗?” “不可以。” “可是她好漂亮……” “比我还漂亮吗?”许问皱眉问。 林笙想了好久,才摇摇头:“姐姐的眼睛没有你的好看。” 许问无奈的摸摸她的脑袋:“下次再亲别人的话,我就不理你了,你只能亲我一个人。爸爸妈妈也不可以,幼儿园漂亮的小男生也不行。” 林笙笑嘻嘻的点点头:“好。那你给我讲小鹿和小兔子的故事吧。” 许问这才绽放出一个笑脸,用自己软糯的小奶音一字一句的讲着故事:“有一天,小兔子走在深林里迷路了,她看见了一只正在喝水的小鹿……” 再大些,许问还是喜欢躲在花坛后面,林笙坐在花坛边上,嘟着嘴巴:“没意思,你每次都躲在一个地方。” 许问跑出来坐在她的旁边笑道:“那还不是怕我的林笙找不到我。” 林笙摊开手掌,里面赫然画着一个红色的爱心,她眯着眼睛笑道:“许问,你低头看看我手里的心,我给你变个魔术吧。” 许问满脸疑惑,他凑了上去,林笙直接把手贴在他的脸上,计谋得逞以后拔腿就开跑。 “……”许问愣了三秒,看着林笙得意的表情,跳下花坛就去追,脸颊上还印着一个红色的心。 “阿姨救命。”林笙跑到顾嫂身后,一个劲的狂笑。 许问指着她,笑着勾勾手指头:“过来。” 林笙摇摇头:“不。” 顾嫂在旁边劝到:“少爷,你别欺负笙笙小姐。” “阿姨。”许问指着自己脸上的红印,有点委屈,“是她先欺负我的,您看我的脸。” “我觉得挺好看的。”林笙撇嘴,“你自己不愿意画,我只能想出这个办法。” 许问抬手就要擦,林笙背着手走了过来,轻声哄到:“许问,你别擦。那你帮我画一个一模一样的,咱们拍照行不行?” 许问顿了两秒,才点点头同意到,他伸出手:“笔呢?” “不是笔画的。”林笙弯着眼睛笑的开怀,“是那边桌上的口红……” 许问:“!” 林笙看着许问的表情,皱眉问:“怎么了?” 这个时候,顾挽从楼上下来,着急忙慌的问:“问哥儿,你看见我放桌上的口红了吗?上回你爸去国外给我带的那支。” “哈?”林笙扭头一惊,许问感觉事情不妙,拉着林笙就往外跑。 许问无奈的摇摇头:“你呀你,害。” 林笙低着头:“我又不知道那是爸爸送给妈妈的,现在该怎么办?” 许问摸摸她的脑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给林笙擦手上的口红:“没事儿,到时候赔给妈妈一支就行了。” “嘿嘿。”林笙咧嘴一笑,“许问,你脸上的心好好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儿时的经历就像影片一样,一幕幕的在她脑海里播放了无数遍,每每一静下心来,总会想起许问那张脸。 张千收拾着房里的东西,林笙掀开被子:“姐,明天是不是还有通告啊?” “没有。”张千无奈的把被子重新给她盖上,“你休息吧,通告我给推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好好休息,你看看你,累成什么样子了?” “哦。”林笙颔首,“那推了几天?” 张千收拾完,坐在床边:“这半个月你就好好休息吧,手机里的软件只留了QQ和微信,其他的我给卸载了。” 林笙把手机扔在一旁问:“那件事情还在发酵?” “公司那边在压热搜。”张千拧眉,“不过这次更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想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林笙看着窗外的银杏,淡淡的开口:“姐,你陪了我六七年,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但是怀孕那件事情确实是真的,孩子是许问的,没能保住。” 张千把手覆在她的手上:“别自责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相信姐,过不了几天热搜就会压下来。” 林笙:“过几天我想回家一趟,好久没回家了,爸爸妈妈想我想的紧。” “行吧,先养好自己脸上的伤,过几天我开车送你。”张千看了看手机,脸色骤然一变,没过多久又恢复平静,“医院外面堵了很多人,待会儿你穿我衣服走……” 此话刚一说完,病房门被敲响:“笙笙在吗?” 林笙一怔,立马拿起桌边的口罩戴上,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应了声:“在的,爸爸。” 许业澜推开了门,扫视了一眼房间:“笙笙,听你妈妈说你生病了,哪里不舒服?” 林笙下床穿好鞋子笑了笑:“就是小感冒而已,没事儿了爸爸。” “正好,我接你回家。”许业澜扶住林笙,“你妈妈说晚上炖乌鸡给你补补。” 林笙和张千打了声招呼,拿起她的外套穿在身上:“姐,我衣服在那儿,穿上吧,到会儿着凉了。” 许业澜:“没事儿,我让人把外面那些人给请走了,车就在楼下。” 林笙冲着张千笑道:“那我就先走了。” “嗯,好好休息。”张千叮嘱了一句,看着许业澜给林笙披上了一件外套,走出了病房。 车上的空调被开到十八度,不冷不热,许业澜从倒后镜里瞄了眼林笙:“笙笙,你把口罩摘了吧,待会儿闷的慌。” 林笙轻触了一下自己肿胀的脸颊,疼的她咧嘴,两秒后,她转而一笑:“没事儿,习惯戴口罩了,摘了反而不自在。爸爸,您今天怎么有空了?” 许业澜:“这几天公司没什么大事,正好过来看看你。” 林笙哦了声,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半,这个点儿她应该还在拍戏。 “微博热搜我看了,也让人压了下去。”许业澜咳嗽了一下,“笙笙,你回家吧,别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太苦了,我和你妈妈心疼。” 许问在的话,也会心疼。 林笙弯眸浅笑:“爸爸,我不苦,我觉得挺好玩的,压热搜有公司呢,爸爸您别为我操心了。” ——许家老宅 顾挽坐在沙发上,一张一张的翻看着相册:“我家问哥儿啊,从小就不喜欢拍照,你看这几张,还是笙笙哄着他拍的呢。” 顾嫂在一旁擦桌子,忙道:“少爷打小就长得好看。怎么拍也好看。” 第4章:小鹿 “要是问哥儿在家的话,孩子都能满屋跑了。”顾挽深深的叹气,眼底的落寞与疼惜显而易见。 顾嫂顿了顿手上的动作,细致的擦着花瓶。 顾挽翻开相册一张一张的看的特别仔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记得问哥儿刚百天的时候啊,老是哭,只要见到笙笙就不哭了。” “少爷从小就喜欢笙笙小姐,家里每个人都知道的。”顾嫂笑道,眼角起了好多皱纹。 顾挽:“我家问哥儿像他爸,打哪儿都像,专一深情,从小特别宠笙笙,你看看这张,眼睛都快要落到笙笙身上了。” 顾嫂随着她拿起的照片看过去:“你说那么小一个奶娃娃,怎么就能知道什么是喜欢呢?” “你别说,问哥儿小气的紧。”顾挽放下手里的相册,扭头和顾嫂聊着天,“他从来不让笙笙亲我们。” 想着想着,顾嫂跟着一起笑了,顾挽又说:“没记错的话,问哥儿已经五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他在哪儿,那地方冷不冷。” “夫人,您就宽宽心吧,少爷他会照顾好自己的。” “也是。”顾挽把相册收起来,“我去厨房看看乌鸡汤炖好了没,笙笙应该要回来了。” 顾嫂赶忙拦住她:“夫人您再坐会儿,我去看就行。” 整个偌大的别墅,现在经常就剩下她和顾嫂,林笙和许问都长大了,各自有着各自的工作,不像小时候那样的闹腾。 以前三楼那间钢琴房里总会响起一阵阵的琴声,屋外的草地上还会传来林笙那银铃般的笑声,有时客厅里还有许问讲着故事的声音。 总之要比现在要热闹的多。 现在只要她不出声,整个房屋安静的不像话,最近她总是会拿出相册翻翻,和顾嫂一句一句的搭着话。 她隐约记得三岁的许问刚刚洗完澡光着脚丫踩在冰冷的瓷砖地上,拿着绘本迫不及待的去找林笙。 顾挽在后面拎着两双袜子,拿着一个吹风机跟在他的身后,无奈极了:“问哥儿,先把头发吹干……把袜子穿上,待会儿着凉了。” 许问看着床上的林笙笑了会儿,又爬上去,翻开怀里的故事书:“林笙,我给你讲故事吧。” 林笙煽动了两下睫毛,微微点头:“那要接着讲昨天的吗?” 顾挽追着许问给他吹头发,看着两人光着的小脚丫,又放下手里吹风机:“笙笙过来,给你把袜子穿上。” “我来。”许问捡起床上的袜子,按住林笙的小脚,把袜子给她套在脚上。 顾挽没办法,只好坐在床边上给许问穿袜子:“问哥儿,你给笙笙穿反了,换一面儿。” “没反,小兔子的耳朵是朝外的,我的小鹿也是这样的。”许问晃晃自己的小脚得意的笑着,挠挠脑袋翻开绘本。 林笙凑了过来跟许问看着同一本绘本,许问指着自己的脸颊,弯弯桃花眼道:“我抹了香香,你闻闻。” “才不要。”林笙撇过头去,把顾挽逗笑了。 “怎么了笙笙?是问哥儿欺负你了?” 林笙摇摇头,指着自己衣服上的印记告着状:“妈妈,许问头发上的水甩我身上了。” “看吧。”顾挽把许问拎了过来,“让你把头发吹干,人家笙笙都嫌弃你了。” “林笙才不会。”许问撇撇嘴,翻开绘本指着几个字问,“妈妈,这一段话是讲的什么?” 顾挽侧头看了一眼,说:“老虎大王从此以后啊,就不刷牙了,后来啊,老虎大王长了蛀牙,忙着去找森林里的马大夫……” 许问点点头,跟在顾挽的话说了下去:“马大夫说,我可不敢给你拔牙,你去找牛医生吧……对吗?” “聪明。”顾挽抓了抓他的头发感叹到,“你这发量怎么随你爸啊,长大以后秃头了怎么办?” 许问嘿嘿笑了声,指着门外站着的许业澜:“爸爸回来了。” “问儿,笙笙。”许业澜赶忙过去抱住许问,“今天有没有乖一点儿啊?” “嗯。”许问点点头,“今天我给林笙讲故事了。” 林笙乖巧的喊了声爸爸,两颗眸子盯着许业澜手上的蛋糕笑。 “大晚上的给孩子们买什么蛋糕。”顾挽从他怀里捞过许问,继续给他吹头发,“吃多了坏牙。” “偶尔吃一次。”许业澜晃晃手里的蛋糕,柔声道:“笙笙想不想吃啊?” 林笙点头如捣蒜。 “爸爸。”许问弯弯眼角道,“可是我已经刷牙了。” 许业澜刮刮他的鼻子道:“那就给笙笙吃。” “好了。”顾挽见许问的头发吹干,才放他回去。 许问拿着绘本重新坐到林笙面前,沉默了几秒后打了个喷嚏。 两小娃娃纷纷笑起来。 顾挽忙训到:“看吧,让你不要光脚踩在地板上。” “两个星期没见这两个小家伙了。”许业澜框住顾挽说,“问儿好像长高了。” “嗯,长高了两厘米。笙笙也长高了。”顾挽看着床上的两小只,感叹到,“现在的小孩儿真是一天一个样。” “刚才好像有人在说我的发量?”许业澜审视她,用手指插了插自己的头发,“我寻思着我发量挺多的啊。” “你自己看问哥儿那发量。”顾挽撇了他一眼,笑道,“就随你,万一长大以后秃了怎么办?” “我看看。”许业澜哭笑不得的冲许问招招手,“问儿过来,让爸爸看看你头发。” 许问迟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绘本跑了过来。 “喔,还真是。”许业澜抱住他,“你这头发跟老子有的一拼。要是长大以后没人要怎么办?” 许问笑嘻嘻的说:“爸爸,林笙会要我的,不怕。” 顾挽在一旁拆台:“怕是笙笙也不肯要你。” 许问一怔,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妈妈。 “骗你的。”许业澜揉揉他的脑袋,“等你长大了头发就会变多了。” 林笙咧嘴笑着说:“许问不怕,我长大了娶你。” 顾挽抿嘴笑了笑,本能的想纠正她,却又看见许问兴冲冲的跑过去,在林笙脸颊上吧唧一口:“真的吗?那我们拉钩,不许骗人。” “嗯,不骗你。”林笙坚定的看着许问漂亮的眼睛,“我长大了就娶你。” 许业澜:“问儿,不可以随便亲女孩子。” “爸爸,我只亲了林笙哦。”许问扭头,一本正经的说,“妈妈我也没有亲。” “算了。”顾挽拉着许业澜的臂弯,“果真,儿大不中留啊。” 许业澜扬扬手里的蛋糕:“笙笙,待会儿出来吃蛋糕啊。” 许问趴在床上,指着绘本,奶声奶气的讲道:“老虎大王吃完糖果从来不刷牙,后来,老虎大王长了蛀牙,他去找马大夫……再后来,森林里没人敢给老虎大王拔牙。” 林笙指着书上画着的小狐狸:“只有小狐狸愿意,小狐狸拿着……” “拿着……”许问挠挠后脑勺,在想小狐狸手里拿着的那个东西是什么,他不认识字。 林笙戳着小狐狸手里的东西说:“锤子……小狐狸拿着锤子把老虎大王的牙全部给敲掉了……” “从此老虎大王没有了牙齿。”许问笑嘻嘻的翻到最后一页,“老虎大王没有了牙齿就不能吃其他的小动物了,小动物们都很开心。” “许问。”林笙凑过来了点儿,睁着大眼睛问了句,“你说,老虎大王没有了牙齿以后,小狐狸还会不会给它送糖果呀?” 许问思考了很久才说:“一定会的,妈妈说乖孩子是不能骗人的。” 林笙双眸里带着一丝闪烁的光:“那老虎大王还是每天都能吃到小狐狸的糖果,他们是好朋友对吗?” “是啊。”许问说,“就像我和林笙一样。” 林笙摇摇自己的小脚丫,凑到许问脸颊上啵了一口后下了大床。 “林笙,你要去吃蛋糕吗?” “嗯。” “那我也要去。” 顾挽听见车子的声音,忙把相册收起来,往屋外走去,刚到门口,就看见林笙跑了过来。 “妈妈。” 林笙抱住了她。 “哎,笙笙。”顾挽拍拍她的背,“我的笙笙怎么瘦了?” “哪有。”林笙笑了笑,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剧组伙食很好的,我胖了两斤呢。” 顾挽看着林笙,赶忙拉着她进了屋:“把口罩摘了吧,闷得慌。” 林笙一愣,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拒绝,她笑了笑挽着顾挽的手臂进了屋子。 顾挽察觉到不对劲伸手去摘她的口罩,林笙下意识的闪躲:“妈妈,我先上楼去了。” “笙笙,你脸怎么了?”顾挽皱眉,看着林笙逃的飞快的背影。 林笙:“就长了个痘痘,没事儿的。” 林笙回到熟悉的房间里,坐在梳妆台面前拿了一瓶遮瑕的在脸上涂涂抹抹。 她的皮肤一向矫情,只要身上受了点儿轻伤,必定会红肿的不成样子,现在脸上又胀又痛,轻轻一碰就痛的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笙笙,我能进来吗?”顾挽在屋外敲门问。 林笙仓皇的把台上的东西收入抽屉里,理理头发才应答:“可以。” 只见顾挽心疼的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脸:“你爸爸都告诉我了,笙笙,咱们不演戏了好不好?就在家里待着,我们养你。” 第5章:小鹿 林笙盖住她的手笑道:“妈妈,这是我的工作啊,而且这只是我皮肤的问题,不痛,真的。” “哪能不痛呢?”顾挽拉着她的手,心疼的垂眸,“走,我让阿姨煮了鸡蛋,给你敷敷。” 林笙点点头,把手机插上充电器,重新挑拣了一个话题:“妈妈,我前几天有部电影上映了,您看了吗?” “看了。”顾挽笑眯眯的道,“咱家笙笙这么美,演技又好,最后那个公主死的时候啊,我和你爸都看哭了。” “真的?”林笙挽着她的手雀跃了三分,“那就好。” 顾挽:“对了,我看你走红毯的时候穿的特别少,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不冷,那下次我尽量穿厚点儿吧。”林笙扒出手腕上的发圈把头发扎起来,走进厨房帮忙。 顾嫂看着她笑了笑:“这些我来就行了,小姐还是去陪陪夫人吧,你都几个月没回来了,夫人每天都念叨你呢。” “对了。”顾挽捞起一个熟鸡蛋放在冷水里说,“笙笙,你这次回来多久啊?” 林笙想了想:“差不多半个月吧,千姐帮我把通告推到了下个月。” 顾挽:“那行,过几天带你出去玩玩儿,要不然你该憋坏了。” “没那么严重。”林笙笑笑说,“而且过两天我想去蓉城那边玩玩儿,我那学妹早就想让我去三中看看了。” 顾挽把鸡蛋裹在薄丝巾里,拉着林笙出了厨房。 两人坐在沙发上,顾挽小心翼翼的给她敷脸。 林笙看了看周围问:“爸爸呢?” “他啊,在书房处理公司的事儿呢。”顾挽扒开她脸颊周围的发丝,心疼的皱眉,“你们演戏是真打啊?下这么重的手。” “工作需要嘛。”林笙安慰说,“再说了,又不严重,只是看着吓人。” 顾挽:“我家笙笙从小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她凭什么打你啊?” 林笙哭笑不得:“人家又不是故意打我的,演戏嘛,都是这个样子,怪我皮肤太矫情了,是我不好,让妈妈担心了。” 顾挽握着她的手看了好一会儿,她的手很凉,在这个温暖的十月里,不太正常。 “妈妈,您看着我干嘛?”林笙抽出自己的手,弯弯唇角。 顾挽收回眼神:“没事儿,就是想好好看看你,好几个月没见了,头发长了不少。” “过几天要拍一部警片,要剪短发。”林笙说,“如果妈妈想我了,就看看我长发的剧。” “可惜了。”顾挽叹气。 问哥儿最喜欢笙笙长发,若是让他知道了会心疼的。 林笙:“吃饭了。” “我去叫你爸爸。”顾挽说着要上楼,却被林笙拦下了,“您先坐,我去叫爸爸吧!” 他们家书房在三楼,林笙搭着楼梯扶手上了楼。 她敲了敲书房的门喊了声:“爸爸,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许业澜把相框扣在书案上,问“怎么了?” 林笙指指楼下:“饭好了,来叫爸爸吃饭。” 许业澜把书案上的东西收拾了一番才下楼,见林笙脸上的红印又说:“刚才让顾嫂给你煮了两个鸡蛋,敷了吗?” “嗯,好多了。” 许业澜欲言又止。 “哎?爸爸,听妈妈说,您今天有工作啊?” 许业澜笑了声:“什么工作都没笙笙重要,你这小丫头,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告诉我们,要不是看见那条娱乐新闻,我还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大委屈。” 小丫头这个词,第一次听着这么不自在,她今年三十四岁了,说白了已经老的啃不动了。 林笙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一下:“没想到您还关注娱乐新闻啊。” “是啊。”许业澜拉长调子,“前几天你妈妈还拉着我追剧,就是你演的那叫……叫啥来着?” “《长宁烟雨》?”林笙疑惑的皱眉,随后又摆手感叹,“害,那剧太悲惨了,您和妈妈还是少看比较好。” 许业澜:“那可不行,你妈非要拉着我追,咱家笙笙的所有电视剧和电影啊,我和你妈都看完了。” 顾挽扭头,看着聊的特别欢的两人问:“聊什么呢?” “哦。”许业澜接过话,“刚和笙笙聊她主演的电视剧来着。” 林笙走过去坐在顾挽旁边,看见面前盛着一碗鸡汤,笑道:“妈妈,这是给我的?” “不是给你的还能给谁的?”顾挽笑睨她一眼,“傻孩子,快吃吧,正好给你补补。” 许业澜点点头:“你看你,才三个月没见,就瘦成这个样子,这次回来几天啊?” 林笙喝了一口,抬头说:“在家里差不多待三四天吧,想去蓉城玩儿一个周,爸爸您同意吗?” “当然了。”许业澜动了动筷子说,“正好蓉城那儿有房子,我让人打扫干净,去玩玩儿也不错。” 林笙:“不用麻烦了,我住也也家就行了,她那里什么都有。” 许业澜:“也行,那到时候我找人送你。” “不用了爸。”林笙夹了片青菜,“我自己去就行,到车站的时候也也会来接我,而且那路我熟,以前许问教我认过路的,不会走丢。” 提到许问,顾挽和许业澜沉默了半晌,都觉得林笙不正常。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里只要有林笙,许问就成了禁词。 顾挽反应过来才笑了笑,给林笙夹了块肉:“行,到时候我送你去车站吧。” 林笙不得已才答应了,家里多了林笙,似乎喧闹多了。 三个人其乐融融的吃完这一顿饭,林笙关上了房门,一时间觉得胃里难受的要命,她把门反锁后跑进了卫生间,扑在洗漱台上,把刚吃进去的食物全部吐了出来。 “……” 演戏的这些年里,她饮食特别不规律,虽然有张千的照顾,但是胃病就像个恶魔一样,附在她的身上,时不时的折磨她一回。 这样的疼痛犹如有人拿着针戳着她的胃一样,一阵一阵的疼,仿佛就快要把胃戳破了。 林笙撑在洗手台边上,看着镜子里自己陌生的脸,眼泪大颗大颗的滴在哗哗流着的水中。 她记得自己不是这个样子,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啊。 可是为什么回家吃一顿饭也要用演啊? 想着,她心头又是一阵反胃,接二连三的把胃里的东西往外倒,她接了一捧凉水,洗了一把脸,顿了下,又开了热水水龙头,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 温热的水从头顶留下来,她习惯闭上眼睛,她的世界里,那扇门在慢慢的关掉,仅剩一个细细的门缝。 凉意袭遍全身,她的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长期处于冬日里的人,怎么可能一遇热水就暖和? 晚上九点的时候,林笙收到张千的消息轰炸,无非就是叮嘱她好好休息的。 她无心看,随随便便回复了一个好字。 张千甩了她一脸问号。 〔祖宗,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看我消息啊?〕 〔我说,你下个月的那部剧换男主演了。〕 林笙不在乎这些,换不换无所谓,她对除许问之外的男人没兴趣。 张千:〔是前几年和你传绯闻的那个,尹哲以。〕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前几年? 林笙想了好久,也没想到尹哲以是谁。 张千见她没回复,又说:〔就是那次,媒体问你理想型是什么样的,记起来了吗?〕 林笙:“……” 隐约能记得她二十四岁那年在媒体面前公开了自己的理想型。 她那个时候年纪不大,有些害羞,她满脸绯红,又说的特别自信:“我喜欢的人,身高186,体重53kg,长得帅,学习好,会打篮球,会弹钢琴吉他架子鼓,特别温柔。” 那次她被网上的人喷的特别惨,说她想得美,没有公主的命,还妄想被王子爱。 好巧不巧,尹哲以在她所述的特征里占了前四样。 186厘米。 53kg。 长得帅。 学霸人设。 她更没想到十多年里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居然还能传绯闻,一传就传好几年的那种。 张千:〔祖宗,你倒是回复我一句啊,要推吗?还没签合同。〕 林笙懒懒的打了两个字:〔随你。〕 张千:〔什么叫随我?你不是想尝试一下这种风格的戏嘛,到底推不推啊?〕 她想,如果许问能在电视机面前看见她演这么飒的一个警察,肯定会很开心。 很久,林笙才回复一句语音:“绯闻什么我不在乎,姐,签合同的时候跟以前一样,帮我加一条,大尺度加吻戏不拍。” 张千又秒回:〔确定了?〕 张千:〔那我明天去签?〕 林笙回复了一个嗯字,又纠结的点开陈也的对话框。 〔也也,我想来你们那里玩几天可以吗?〕 陈也发来一条语音:“姨妈,我明天在电视上看见你了哦。” 听这声音,应该是陈也的孩子,分不清昨天明天。 陈也:〔学姐什么时候来?我让老大去接你。〕 林笙顿了顿手指:〔如果可以的话,大后天吧。〕 想了想又按了语音键:“姨妈过两天来看你,你要吃什么告诉姨妈,姨妈给你带好不好?” 又是一条语音:“要吃蛋糕~” 林笙听着这小家伙的声音,都快软化了,她回复了一句:“好的,姨妈给你带草莓蛋糕好不好?” 第6章:小鹿 陈也:〔学姐来多玩儿几天,蛋糕就别买了,六月他换牙吃不了甜的。〕 林笙:〔得给侄儿留个好印象不是。要不然他该说他姨妈抠门了〕 陈也:“姨妈,你快些来,六月想见见姨妈。” 林笙忍俊不禁,她柔声答应道:“好好好,等过两天姨妈就来啊,六月乖。” 语音刚刚发完,陈也那边就打来了电话,手机那头是一个小男孩圆圆的小脸蛋,眉眼与陈也有些相似。 他糯糯的连着叫了好几声姨妈。 林笙被软化了,她笑问:“你妈妈呢?” “妈妈在……在写字,是六月给你打过来的,姨妈……” “小六月,你告诉姨妈你大名叫什么啊?”林笙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小男孩,笑的宠溺。 “我大名叫盛诚也,小名叫盛六月……” 林笙下意识的想摸摸他的脑袋,只是隔着屏幕:“六月,你想要什么告诉姨妈,姨妈买给你好不好?” 盛诚也拿着手机跑过去坐在盛思卿旁边问:“爸爸,我可以问姨妈要玩具枪吗?” “明天爸爸给你买,你这样不礼貌知道吗?” “哦。”盛诚也歪歪脑袋,“姨妈,六月不要了。” 林笙:“没事儿,待会儿姨妈给你妈妈说说。” 盛诚也点点头,弯弯眼睛:“好。” 那双眼睛是遗传陈也的桃花眼,陈也的眼睛和许问的一样,笑起来特别好看。 “姨妈,你长得好漂亮,是六月见过的第二好看的。” 林笙回过神来笑着问:“那第一是谁呢?” “第一是……”盛诚也挠挠小脑袋说,“我悄悄告诉你哦,第一是我们班的悦悦,她最好看了,嘿嘿。” “六月喜欢她对不对?” “嗯,六月好喜欢她的。” 电话里是陈也的声音:“好了,今天玩手机五分钟了,没收。” 盛诚也在旁边哀求:“妈妈,可是我好想和姨妈聊天……” “老大,把六月带过去睡觉了,我要备课。”陈也说完,拿着手机进了房间。 林笙这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小六月好可爱。” 陈也哂笑:“就是闹起来的时候特别烦人。” “小孩子嘛,都是一个样子。”林笙说,“等长大了就好了。” 陈也一边写教案一边聊着天:“但愿吧。” 林笙笑了声:“孩子眼睛跟你特别像。” 陈也知道这是一语双关。 她更知道林笙又在想许问了:“还是像老大多一点儿。” “最近很忙吗?”林笙问,“我看你一直在写什么。” 陈也:“还行吧,接了一个毕业班,刚才在出第二次月考的试卷,现在在赶教案,明天恰巧赶上市级领导检查。” 林笙打了个哈欠。 陈也:“困了吗?” “还行。”林笙看了看漆黑的窗外说,“不知道怎么的,最近总感觉困,但也只是感觉,睡不着,有时候一躺能躺一个晚上。” “去看看医生吧。”陈也端坐,看着屏幕里的林笙说,“刚才就看你精神不太好。” 林笙开了个玩笑:“医生有什么好看的,自从许问走后啊,我没睡过一天安稳觉了,那句话是咋说的来着?心病还需心药医。” 陈也淡淡的笑了一下,安慰道:“学长他心有大志嘛。还有啊,他要是看见你这个样子,会心疼的。” “他要是心疼的话,早就回来了不是?”林笙说,“这些我知道,不过我会等着他回来的。毕竟啊,是我自己放走了他。” 早知道,就不帮他了。 陈也动了动唇,没说话。 “这么晚了就不打扰你了。”林笙挥挥手,“拜拜,大后天见。” “行,到时候我让老大去接你,到了打个电话。” “嗯。” 挂完电话,林笙把手机扔在旁边,自己抱着被子蜷缩在一块儿。 房间里的温度是十八度,她还是觉得冷,她摸索着床头的空调遥控器,把温度开到了二十七度。 她等了许问快五年了,没人告诉她还要等他多久,她觉得再这样度日如年的等下去她会疯。 二十七度的室内,林笙手臂,脖子上依然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她望着墙壁上挂着那两幅画,画说不上一模一样,但意思表达的都是一种。 一幅是许问六岁那年画的。 另一幅是许问十四那年画的。 画上都是一头梅花鹿亲吻一只小白兔,背后是深色的森林。 第一幅稚气未脱,第二幅看起来比较成熟些。 不知不觉的,她脑海里浮现的是十四岁的许问说的话:“在深林中,小鹿低头亲吻了小兔。” 就像许问和林笙。 许问傲的像那画里的梅花鹿,林笙温柔的如那只小兔。 “笙笙?”顾挽敲响她的房门,“你睡了吗?” 林笙整理了一下情绪,跑过去开了门:“没呢妈妈,怎么了?” 顾挽手里又拿着两个鸡蛋:“坐床上去吧,我再给你敷一敷脸,听顾嫂说,再敷一次明天就能消肿。” 顾挽刚一进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她忙问:“是冷吗?” “没。”林笙随便扯了句,“应该是不小心按到遥控器了,刚才在洗漱没发觉。” “哦哦,那待会儿记得调低一点儿。”顾挽坐在床上细致的给她敷脸,这么一看好像还真消了点儿。 林笙闭着眼睛,长翘的睫毛微微煽动,细看的话有些湿润。 她没化妆,但依旧好看。 “妈妈,我来就行,您去睡觉吧。”林笙拿过她手里的鸡蛋,“时间不早了。” 顾挽还是答应了,她把门带上的那一刻,林笙的泪水绷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掉,她坐在梳妆台前,手拿着鸡蛋机械的在脸上滚动。 “哭不丢人,我的林笙我来哄。” “不哭了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其实在林笙的记忆里,许问不怎么会哄人,每次林笙哭的时候,他总会无声的吻去她的泪痕。 想到这些,她的指尖钝钝的痛了一下,连同心一起,只是不管现在怎么痛,许问也不会再到她的身边安慰她照顾她。 她无力的把鸡蛋放在桌上,自己重新钻进被窝,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以后啊,我只唱歌给我的林笙听,你想听一辈子,我就唱一辈子。” “荒野茫茫无际,许问爱林笙亘古无期。” “我许问,才是林笙的童养夫,林笙,我宠的我护的我爱的。” “我教一个女孩温柔的长大,不是让他们一个个的对她恶语相加。” ——“问哥儿,进去好好和你爸认个错,别犟。” 许问左脸上一处青紫色的印记,上午打架的时候挂了彩,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狼狈的不成样子。 顾挽拉着他的手臂叮嘱了一番:“听话,别犟。” 许问一言不发的走了进去,把书房门给关上了,连带着把林笙也关在门外。 这个时候许业澜在办公,把许问晾在一边十多分钟,时不时抬头看着许问挂了彩的脸。 见他不开口,许问向前走了一步说:“爸,我没错,是他们先议论林笙的是非,我的林笙不是他们的谈资。” “哪只手先打的人?”许业澜拿起桌上的竹板子,厉声道,“伸手。” 许问摊开自己的左手,目光坚定的看着许业澜凌厉的双眸:“爸,我不觉得我错了。” “啪,啪。” 一连两下,打在许问的手心,打得他的手有些颤抖。 许业澜放下板子,重新坐回椅子上,他边敲着键盘边说:“就算你觉得你是对的,那你动手了就是你不对,这些年的礼节学哪儿去了?动手就能解决问题了?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爸,我反省了一个上午,我没错。”许问屈着手指,左手手心发热发烫,指尖在颤抖,还伴着有些疼,他整理了一下情绪说,“我从小教一个女孩温柔,不是让那些人对她恶语相加。” “跪旁边去。”许业澜敲敲桌子,沉声道,“跪到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再起来。” 许问负气走到旁边,双膝跪在冰冷的白瓷砖上。 “你还是觉得你是对的?”许业澜放下手中的工作,看着许问不卑不亢的样子说,“从小我们就教你,遇到事情要冷静,你不觉得打架来解决事情很低级吗?你说你现在十五岁,是可以打一架,但是到二十五岁,三十五岁呢?你还想着打一架?许问,我以为你不会很幼稚,可是你看你干出来的事情,你自己说,幼不幼稚?” 许问紧锁着眉宇:“为了林笙,我做什么都不觉得幼稚,或许在二十五岁的时候,没有人会这样说我的林笙,他们该打,他们不应该说我的林笙是我的童养媳。” 因为在许问二十五岁的计划里,他和林笙早早的就结婚了。 “混账话。”许业澜一拍桌子,语气不自觉的大了些,“笙笙也算我的女儿,被人欺负我们也很心疼,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管别人说什么,你这样想,就说明你内心不够强大。” 林笙在书房外面等了十个小时,一直到晚上十点,许业澜才松口让许问起来,只说了一句:“下不为例。” “许问。”林笙看着满脸笑意的许问,带着哭声拉住他,一句话也不说。 许问伸出右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道:“不哭了,爸没打我。” 第7章:小鹿 许问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搭在额头前,脸上的青紫色印记不但没消,还严重了不少。 他坐在床边,看着半屈在地上靠在他腿边的林笙柔声哄到:“好了,真没事儿。” “骗人。”林笙看着他泛紫的膝盖,鼻头微微发酸,一颗泪珠滑落到他膝盖上。 “小哭包。”许问呢喃着揉揉她的脑袋,不经意的笑道,“怎么了?心疼了?” “嗯。”林笙带着重重的鼻音,埋下头在他膝盖上落下一吻,林笙的唇很软,贴在他的膝盖上有些酥麻麻的。 她仰头看着许问的笑脸说:“心疼你。下次别打架了好不好?” “那不行。”许问摇摇头,伸出大拇指替林笙拂去眼角的泪水,他咧嘴笑道,“下次还敢。” “我看看你的手。” 许问伸出右手。 林笙轻轻扇了他的手心一下:“我说那只。” “……”许问故作思索又说,“那不行,得给钱。” 林笙将他的左手拽过来,看着他红肿的手心,心里更不是滋味,她轻轻的给他揉着手心,还时不时给他吹了吹。 许问看着她轻轻煽动的睫毛说:“只挨了两下,我爸没下狠手。” “两下也疼。” “是是是,快疼死了。”许问拧眉演了会儿,央求到,“那林笙快亲我一下,说不定就好了呢?” 林笙低头就要吻下去,许问拦住她,恬不知耻的指着自己的脸颊说:“我是让你吻这儿。” “……”林笙懒得理他。 “林笙,我的脸好痛。”许问皱眉,表情似真似假。 “哪儿疼了?” 许问指着脸颊。 “你那里又没伤着。” “有。”许问凑了过来,“你仔细看看。” 林笙疑惑的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没看见。” “那我给你变个魔术,你配合我。”许问神秘的眨眨眼,见林笙点点头他才说,“亲这里一下。” 林笙乖乖的亲了他脸颊。 这时,顾挽走了进来,睨了许问一眼:“问哥儿又在骗笙笙。” “没骗。”许问大言不惭,“我在给林笙变魔术。” 林笙:“……” 许问又笑道:“你再看看我的脸,有没有什么变化。” “没。” “怎么会没变化呢?我怎么感觉变帅了呢?” 顾挽:“……” 林笙:“……” “又不吹头发。”顾挽戳戳他的脑门,“这么搭着跟个落汤鸡似的。” 林笙跑过去拿吹风机,顾挽打开药膏给他涂抹在手上膝盖上,感叹道:“问哥儿皮肤也太小气了,才挨了两下就肿成这个样子。” “……就不能是我爸打的狠?”许问忍笑说。 林笙试了试吹风机的热度,才跪在床上给他吹着头发。 顾挽瞪了他一眼:“就是你皮肤小气。” “……”林笙抿唇笑了声。 “笑什么?” “好笑啊。”林笙顺了顺他的头发,“好笑才笑的。” 林笙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被月光折射进来照亮的天花板,不经意间笑了笑,枕头几近被泪水浸湿。 现在是凌晨两点,她睡意全无,脑海里混杂着十六七岁的许问的身影。 少年的眸子很醉人,桃花眼眼尾向上一翘,多了丝旖旎的风月。 恍惚间,她脑海里回响无数声许问那好听的嗓音,一声声的叫着她的名字。 “林笙……” “现在这么多人夸她好看,她肯定都听腻了,等她以后想听了我再夸她。” 林笙笑了声,带着重重的鼻音打开许问的微信对话框,发了一条语音:“许问,我想听你夸我好看了,特别想听。” 刚说完,林笙便泣不成声,她抓着被子把自己包裹起来,泪水浸湿蓝白色的被子。 静谧的黑夜流泻下来一道纯白的月光,从窗帘缝隙钻进了林笙的房间里。 和以往一样,她感觉夜晚特别冗长,她这一觉睡到十点半,家里只有顾挽和阿姨。 桌上摆着一副碗筷,顾挽见林笙下来,去厨房把粥端出来:“笙笙过来吃早饭吧。你最爱吃的皮蛋瘦肉粥。” 其实林笙这几年形成了习惯,不爱吃早饭,见顾挽一脸期待与关怀,又不好拒绝,勉勉强强吃了半碗。 吃完饭,顾挽陪着她在花园里漫步,这个秋天来的有些早,花坛里的花种特别多,说得出名字的说不出名字的开满了一大片,林笙只认识小雏菊。 顾挽纠结了很久才说:“笙笙,要不然你退圈吧,你不是喜欢花吗?咱们开个花店吧?” “还是算了吧。”林笙笑笑说,“我不是开店的料。” 当初选择这条路,是因为答应了许问要一直出现在他的视线内,她想,许问不管在什么地方,手机上也能看见关于她的新闻,不管正面还是负面的。 而现在她在等许问回来,更怕他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错过了最美好的年华,她想,拍戏能定格自己的每一个瞬间,或许等到年老的时候,她可以把这些影片翻出来,跟许问一起再度重温她这个如花般的年纪。 顾挽继续劝道:“回来吧,许家这么大的家业,能养得起你,每次看到你那些负面新闻,我和你爸爸总是会心疼好久,笙笙,算妈妈求你了好不好?” “妈妈。”林笙挽着她的手,就像小时候那样同她撒着娇,“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要不这样,您再让我在圈里混两年,两年后我再和您一起开个花店,卖好多好多的花,行不行?” “可是……”顾挽微微叹气,沉默了很久才答应,“那说好了两年,不能再多了。” 林笙竖起两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就两年,不骗您。” “好好好。”顾挽无可奈何的握住她的手,“咱家笙笙长得这么漂亮,网上的那些人可真挑剔。” 林笙笑笑未说话,盯着那片空草地出神。 “问哥儿,你看镜头啊。”顾挽拿着一个照相机给两人拍照。 许问牵着林笙的手,眼神落在林笙身上,却始终不肯看镜头。 “许问,妈妈让你看镜头。”林笙扳了一下他的脑袋,那双桃花眼深情又自然的望着镜头笑了一下。 顾挽走过去嫌弃的拍了一下许问的背:“拍个照还需要笙笙提醒你,傻了?” 许问看了眼照片说:“妈,您这拍照技术有待提高啊。” “臭小子,敢质疑我?你妈我专业就是摄影。”顾挽把相机给他挂在脖子上,“你行你来?” 许问调整一下相机,指着开进来的车子:“妈,您不是说这几年和爸的照片特别少吗?” “他那个大忙人。”顾挽心口不一的走过去。 许问冲林笙眨眨眼睛,牵着她的手说:“走了,我给你拍。” 林笙指指身后:“那爸爸妈妈呢?” “估计怎么也得二十多分钟吧。”许问让林笙坐在花坛上,“我给你拍几张好看的。” “你能行吗?”林笙疑惑的皱眉,“没见你拍过照。” 许问后退了几步,笑道:“今天我给林笙普及一下什么叫做遗传,照相这东西不用学。” 林笙:“那你刚才还说妈妈的拍照技术有待提高。” “嘘。”许问眯着眼睛,示意林笙噤声,他在周围走来走去找角度。 “我要摆个什么姿势吗?”林笙忍笑道,“我觉得你会把我拍的很丑。” “这不可能。”许问自信的笑了声,随后又找了个逆光的角度,按下快门,把林笙定格在光里。 “拍好了吗?”林笙立马跑了过来,凑近相机看了会儿,又抬头望着许问温柔的笑了一下。 “都不准备夸夸我?”许问揉揉她的头发,一股洗发水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林笙扭头一笑:“不夸。” 恰逢顾挽拉着许业澜走过来,林笙才跑过去和顾挽炫耀:“妈妈,您看,这是许问给我拍的。” 许问一本正经的笑道:“还行吧,毕竟我是业余选手。” “嘚瑟。”许业澜搂着顾挽站在阳光下,“还不是遗传我老婆的基因。” “是是是,您老婆最美最厉害。”许问弯着腰,给两人找角度,林笙跟着凑到他跟前,许问侧头一笑,“想学啊?” 林笙点点头。 许问把相机取下来挂在她的脖子上,自己站在她的身后,把着她的手。 “爸爸这么一站,特别像霸道总裁。”林笙弯着眼睛评价了一番。 许问哼笑,悄悄的凑近林笙耳朵,吹了一口气说:“咱爸太老了,挤不进偶像剧的行列。” 顾挽好笑的拍了许业澜一下:“看我干嘛,看镜头啊。” 许问握紧林笙的手,大声道:“我喊一二三,叫茄子。” “三。” “二。” “一。” “茄子。”许业澜和顾挽异口同声的喊到,嘴角上扬。 林笙迫不及待的跑过去与顾挽分享,许问笑着摆摆脑袋,草坪上的一家人在一起的样子特别温馨浪漫。 林笙低头笑了声,顾挽以为是她看见天边那一抹暖阳:“这还是这几天来的第一次太阳,挺暖和。” “是啊。”林笙回过神来,盯着那一抹暖阳感叹,“我也好久没见过这么和煦的太阳了。” 顾挽:“听说未来几天都是这样暖和的天,早上还看了蓉城的天气,未来十五天都没雨,你可以放心玩儿了。” “天气预报不准的。”林笙哭笑不得,“估计也只有头几天的天气准确点儿。” 第8章:小鹿 “我只能送你去机场了,过几天有点事儿,陪不了你。”顾挽见林笙疑惑,又说,“要去意大利见一个摄影师。” 林笙:“不麻烦了妈妈,到时候我自己打车过去就行了。” 去蓉城这天,太阳特别大,林笙戴了顶白色的鸭舌帽,一身休闲装,手中拎着一个小行李箱。 “身份证这些带了吗?”顾挽一问,林笙才恍然大悟:“差点儿忘记了,等我上楼去拿。” 说来也是,以前她从来不用操心这些,每次出门都是许问记着,就连高中时期的校牌都是和许问的绑在一起的。 她打开抽屉,最上面的就是他们高中时期的校牌,许问眉眼带笑,如秋风一样温柔,她青涩懵懂中带着一丝腼腆,与现在的自己是两个人。 她没多想,拿上身份证,连带着校牌一起塞进了包里。 “对了,笙笙坐飞机不会透露行程吧?要不我直接送你去新城?”许业澜启动车子之前问了句。 林笙:“应该不会。” 顾挽:“要不还是你爸送你吧,安全点儿。” “去新城要三十一个小时。”林笙摇摇头,“不用了,爸爸开车太累了。” 许业澜笑:“不累,我叫上你陈叔,换着开。” “把机票退了。”顾挽说,“估计机场有一大波等着你的人。” 林笙觉得不好意思:“那我自己打车过去吧,三十一个小时会耽误公司进度。” “不会。”许业澜发动车子,“就这样说定了,我送你过去,然后再坐飞机回来,不会耽误。” 许业澜先把顾挽送去机场,再掉头往蓉城方向跑去。 陈叔坐在副驾驶,和许业澜聊着,林笙一句也听不进去。 她给陈也发了条消息,说会迟一天,到的时候正好是星期六,陈也说要拖家带口的来接她,林笙嗤笑。 她记得高中那三年和许问一起往返多次,只坐过两次飞机,其他的全是坐车。 这段路很长,但是她再熟悉不过了。 ——“累不累?”许问伸手给她揉揉脖子说,“早知道就坐飞机了。” 林笙痒的缩了一下,笑道:“看看路上的风景呗,坐飞机看到的只有云层,不像这里——” 她随手往窗外一指,窗外一片青绿:“高速路环山,还有树木花草可以看。” 许问看着她的脸,温柔的笑了,他揽过她的肩膀柔声说:“再睡一觉吧,到了我叫你。” “睡了八个小时了。”林笙摇摇头说,“现在睡不着,要不你睡一会儿?” 说着,林笙把他的脑袋扳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 许问:“睡不着,林笙能不能哄我睡啊?” 林笙:“怎么哄?” “……”许问想了想弯唇一笑,“唱首歌听听。” “车上这么多人。”林笙撇了眼旁边昏昏欲睡的乘客,“待会儿吵着别人了。” “那……”许问指着自己的脸说,“亲一口。” 林笙把他的脸推过去,拒绝道:“不亲。” “睡不着。”许问侧头咬了下林笙的耳垂,轻声说,“真不亲啊?” “不。” 许问被林笙的决绝逗笑了,他靠在林笙的肩膀闭上双眸养养神,又隐约感觉身边的林笙动了动,额头上一股温热的气息传来,最后一抹柔软在他额上停留了两秒。 林笙拍拍他的手小声的说:“快睡。” 许问满足的扬起嘴角应到:“好,听林笙的。” “累了吧?”许业澜扭过头来询问,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和陈叔换了座,现在是陈叔在开车,“靠着旁边的软垫休息会儿,还有二十来个小时。” 林笙笑笑说:“不累。您和陈叔叔才辛苦,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许业澜:“你这孩子说些什么呢,有啥耽误不耽误的。” 林笙靠在旁边的软靠枕上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梦里的许问穿着一身白大褂在实验室里做实验,自己坐在桌边等他。 大学许问学的是核物理专业,整天被导师留在物理实验室做实验,林笙每次都在门口等,混熟了以后导师才让她进来坐在一旁等。 林笙也不说话,双手托着双腮盯着许问出神,偶尔看见许问投过来的目光露出一抹笑容。 柔软的光洒在两个人身上,整间物理实验室透着古典的浪漫金色。 许问做完实验走了过来,伸手捏捏她的脸,弯腰在她耳朵边上吹了一口气:“我的林笙想吃什么?” “嗯……”林笙感觉耳朵边有点儿痒,她抓住他的手,抿唇笑道,“蛋糕。今天早上班上的同学给我吃了一口,就想了一个早上。” “怎么那么可怜啊?”许问牵着她的手,走在长长的走廊上,“那你……今天早上就只想了蛋糕?” 林笙仰头:“不然呢?” 许问笑:“那……林笙就没想我吗?” “哎呀。”林笙说,“想了,可是蛋糕只吃一次,许问我会想好多遍的啊。” “想多少遍?” “想……不告诉你。”林笙挣开他的手往前跑去。 许问追上去从后面揽住她的腰,嘴巴凑了上去轻啄了林笙的软唇一口,追问:“想多少遍?” 林笙不说话,一个劲的笑,许问又在她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小口,吹了一口气。 “……痒。”林笙缩了缩脖子,脸上不减笑意,“圆周率有多少个数字,我就想你多少遍。” 许问笑着又重新牵着她的手说,“走,带你去吃蛋糕。” “我要吃香草味的。” “怎么不吃草莓味儿的了?” 林笙浅笑不说话了。 “好像看见我林笙的眼睛里写着几个字。”许问低着头在她脸上啄了一口。 “你是不是偷看心理学的书?”林笙用手指戳着他的心口,“又猜我心里想的。” 许问揉搓着她后脑勺的黑发,低头吻上她的脸颊,几秒后又转移到她的唇上。 女孩紧闭上双眼,长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先是试探的往少年的唇上凑,就如过道里吹过的阵阵暖风,多了一分腼腆羞涩。 许问扣住她的脑袋,往旁边移步把她抵在被金光照耀的墙上,右手指尖轻轻搅动她垂在腰间的发丝,温柔里带着一丝强烈的占有欲。 “不想让别人看你。”他说,语气中带着一丝孩子气。 林笙含糊的嗯了声。 女孩睁开黑如墨的双眸,眼里映照着许问那双带笑的眼睛,许问垂着脑袋,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含笑说:“我的林笙真好看。” “那如果我长得不好看,你还会喜欢我吗?” “喜欢。” “如果我脸上有一条难看的疤痕呢?” “喜欢。” “如果长了一个像鲶鱼那样的嘴巴呢?” “喜欢。” “如果……”林笙还想说,却被许问一个吻打断,他恶狠狠的道:“纵使我的林笙有千般模样,我也喜欢。” 林笙抿嘴笑起来。 “反问。”许问的双手托着她的脸颊,轻轻捏捏她的耳垂说,“如果我长成张豪那个样子,你会喜欢我吗?” “张豪又不丑。” “嗯?!” “……”林笙抿嘴假笑,“我可是颜控。” 许问垂眼:“所以——” 林笙:“那你下辈子别长太丑,我尽量认出你吧。” 许问浅笑:“那下辈子我照着我这个样子长行不行?” “行。”林笙满意的点点头说,“下辈子别生这一对桃花眼好吗?” “为什么?” 林笙舔舔嘴唇笑道:“有点醉人。” “那不行。”许问摇摇头,“万一没有这对桃花眼,你一眼都不愿意多看我怎么办?” 林笙悄悄说:“下辈子我要变丑一点,你也要,这样我们还能在一起好久。” “好。”许问环住她的细腰说,“下辈子长张豪那样。” “不够丑。” 许问想了想:“那再长一双小眼睛,眼睑下面再长些小雀斑,还要长一个塌鼻子。” “那我要长一个鲶鱼嘴巴。” “别。”许问嗤笑,咬了她的薄唇一口说,“那样不好下嘴。” 林笙斜瞪他:“你嫌弃我。” “那怎么能嫌弃我的林笙呢。”许问弯了弯的桃花眼说,抱紧了她,“不嫌弃不嫌弃。” “如果你下辈子没有认出我,我会生气的。”林笙鼓着腮帮子,轻轻捶着他的胸膛。 “那……给我留个记号?” “不留。” “这么绝情啊?” 林笙撇撇嘴:“没诚意。” 许问重新拾起她的手,紧紧的攥在手里,往走廊那头走去。 “下辈子耳垂上还长一颗痣,这是记号,你一定要记住了。” “不是说不留吗?” “要留。” “……” “怕你找不到我,怕下辈子没有许问爱我。” 许问扬起头,特别认真的对她说:“许问爱林笙亘古无期。” 两人一直随着天边撒下来的金光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这抹光有些刺眼,耳边又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喔,这边太阳还挺大的。” 林笙睁开朦胧的双眼,一抹阳光从车窗照进来,打在她的脸上,她下意识的用手挡了挡。 “笙笙醒了?”许业澜扭头说,“刚在服务区给买了两个蛋挞,还有一个蛋糕。” “谢谢爸。”林笙看了眼车窗外,周围还是青绿色的山,她问,“爸爸,我睡了多久啊?” 许业澜看了眼手表:“差不多三个小时吧,再睡一会儿呗,反正还早。” 林笙转动两下酸痛的脖子,这一觉睡的很安稳。 第9章:小鹿 林笙打开蛋挞盒子,拿出一个较丑的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眼神空洞的望着远处的山。 ——许问环住林笙的腰,低着头望着她笑了半天,一句话也不说。 林笙伸手推开他的脸问:“许问,你干嘛啊?” “有件事情想和我的林笙商量一下。”许问抓住她的手,半晌才把话说完,“以后我想学物理——” 林笙咧嘴笑了一下:“学啊,我又不反对。” “但是我爸会反对。”许问忍笑道,“所以林笙得帮我想想办法。” “还没高考呢。”林笙坐在沙发上,“放心,有我在,大不了被爸爸赶出家门以后我养你。” 许问坐在她旁边:“要是我被我爸打断腿了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看情况。”林笙板着脸逗他,“万一被打成半身不遂就说不准了。” 许问把她拉入自己怀里威胁了一番:“你舍得不要我吗?” “舍不得也得舍得。”林笙说,“以后没人给我做饭,我不得另寻下家?” 许问啄了她脸颊一口说:“那你可以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我去厨房,我做饭给你吃。” “让我考虑考虑。”林笙抿唇思索到。 许问捏捏她的鼻子:“别跟陈也混在一起了,你和她待久了,嘴巴都不饶人了。” 林笙呵呵呵直笑。 “只要有你支持我就行了。”许问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到时候帮我骗骗咱爸,你的话他们会信的。” 林笙撇嘴:“有什么好处?” 许问咂咂嘴巴:“得到我的人还不满足?我的林笙也太贪心了吧。” “那免谈。”林笙快速逃离他的怀抱。 “林笙。” “……” “媳妇儿。” 林笙被他喊红了脸。 到最后,她还是亲手把许问从自己身边给放走了。 许问,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让你去学物理,一定不会让你离开我。 林笙埋下头,手肘靠在车窗边,望着窗外的风景,一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到她的手边,她无声的擦去眼泪,打开了车窗。 温热的和风铺在她的脸上,柔和的抚摸她的脸颊。 山上栽满了桃树,这个时候桃子已经过季,剩下的全是青色的桃叶。 ——“记住这一片桃山,只要我们经过这里,就剩下十多个小时了。”许问示意林笙看着窗外。 林笙将脑袋靠在窗边撇撇嘴巴:“有你记着就行。” “是是是,我记着的。”许问笑着打开一瓶牛奶递到她面前,“一天没吃东西了,吃个蛋挞,喝点儿牛奶?” 林笙摆摆脑袋,换个姿势有气无力的靠在他身上:“不想吃,吃多了要晕车。” “就咬一口。”许问把整个蛋挞送到她嘴边,“给我个面子。” 林笙咬了一小口,放在嘴巴里慢慢的咀嚼。 许问:“这一小口也算啊?再来一口。” 见他不罢休,林笙只好又咬了一口,她摇摇头说:“吃不下了。” “把奶喝了。”许问忙不迭的把牛奶递到她手上,把手上的半个蛋挞塞进嘴里。 “……”林笙拿着牛奶,埋头咬着吸管,她看了眼许问,把牛奶递到他面前,“你要喝吗?” “吸管都被你咬扁了我怎么喝?”许问双手环胸,靠在座椅上看着她笑道,“不太渴。” 林笙逆着暖阳,精致的五官若影若现,许问侧头看着她出神,目光往下移一点儿是她膝盖上的手机,上面播放的是一个视频,她看的津津有味。 “这个舞蹈好看吗?”林笙抬起眼眸一笑,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回去学来跳给你看。” “好。”许问微微点头,见她头发松了便拆下她的皮筋,手指轻轻捏住发丝,一道一道的给她编了个辫子。 林笙的两条辫子搭在胸前,头上绑了一条青蓝色的丝巾发带,纯粹又美好。 许问伸手揽过她,在她顺发上轻轻落下一吻。 想着,林笙不禁扬起一抹笑容,把手上的大半个蛋挞塞进了嘴里,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 “还有九个小时。”许业澜说,“到的时候应该在下午四五点左右。” 林笙嗯了声。 许业澜扭过头来:“对了笙笙,你学妹她们有时间来接你吗?如果没有我们送你过去。” “今天周六,他们都在家休息。”林笙看了眼手机确认了一下,“说下午三点在车站等我。” 听此,许业澜才放心的点头。 时间卡的刚好,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到了永宁汽车站,许业澜把车子停在路边:“笙笙,广场那边是不是你学妹他们啊?” 林笙打开车窗往那边看了过去,正好是陈也一家三口:“那就在这儿下车吧,他们走过来了。” 许业澜打开后备箱拿出林笙的箱子,林笙顺了顺头发,刚一下车就看见一个穿着条纹小衬衣的小男孩跑过来:“姨妈。” “你好啊,小六月。”林笙蹲下来抱住他。 “我和爸爸妈妈在这里等了好久好久,想快点儿见到姨妈。”盛诚也撅起小嘴巴说。 林笙牵着他的手站起来,看见走过来的陈也和盛思卿:“不好意思,让你们等那么久。” “别听盛六月胡诌,我们也刚来不久。”陈也笑笑说。 “笙笙,我帮你把行李放在这里了。”许业澜说,“我和你陈叔就先走了。” 林笙点点头,帮他打开车门:“爸爸,你和陈叔叔注意安全。” 盛思卿指了指停车库:“我去把车开过来。” “去吧,小心点儿。”陈也嘱咐道,转而看向林笙,“学姐,待会儿回去睡一觉,看你都疲倦成这个样子了。” 林笙摇摇头:“车上睡了很长时间了,这会儿也睡不着。” “姨妈为什么要戴着口罩啊?”盛诚也问。 “太阳这么大,姨妈怕晒。”林笙摸摸他的小脑袋,“六月不是想要玩具枪吗?姨妈给你带来了,回去给你。” 盛诚也抱住她的腿,开心的眨眨眼睛:“谢谢姨妈。” “让你破费了。”陈也笑道,“小孩子别惯着。” 林笙:“没惯着,第一次见六月嘛。” 车子环城跑了一圈,林笙看见街道房屋有变动,以前破破烂烂的柏油路重新翻修过了,经过三中门口的时候她多看了两眼,校门口的那两棵银杏树换成了两株幼苗,陈也见她皱起的眉说:“那两棵银杏病了,前几个月叶子枯黄落满一地,学校把它们砍了后发现已经空心了。” “可惜了。”林笙长叹一口气,“以前总听门卫叔叔说,那两棵银杏是建校初期栽种的,三四十年了。” 陈也:“门卫叔叔前两年回家歇息了,说风湿病严重了,大腿没劲。” 林笙短短的一阵讶异后又恢复平常:“叔叔年纪也不大吧。” “明年一过就六十了。”陈也,“你记得我们年轻那会儿的小亭吧。” “嗯,当时放学后经常扭着许问从那里绕。”林笙垂眼一笑,“挺美的,特别是攀延上去的紫萝藤。” 陈也:“明年初春的时候准备拆了,说要建一处书法亭。” 林笙:“拆了干嘛,那里多浪漫啊。” “浪漫才不正常。”陈也哭笑不得,“那紫萝藤茂盛的不得了,挡住了监控,那里约会的情侣比林荫道上的多了一倍。” 林笙撇撇嘴:“要我说还是林荫道上约会比较有意境。”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陈也笑道,“也不知道这帮小年轻怎么想的。” “你还记得你是三中的教导主任吗?”林笙嗤笑一声,“你这样想,你的学生们知道吗?” 陈也靠在窗边:“当时很喜欢张倩老师的教学态度,不知不觉的成为跟许校一样的人。” “我觉得姑姑教学也没什么大问题,为人师都是希望自己学生好的。” “说真的,我看见情侣都不忍心抓。”陈也,“就怕遇见当年我和老大的那种情形。” 林笙打了个哈欠:“你和他是例外嘛,对了,你们周几返校啊?” “高一高二的放七天,周三返校。”陈也顿了顿,“我们高三的周一按时返校,突然觉得我们当年挺幸运的,七天假期一天不少。” 林笙垂眸,似乎又被拉回到高二那年的国庆。 “姨妈,六月前几天在电视上看到你了哦。”盛诚也扯着她的衣角说,“六月看到姨妈领了两个奖杯。” 林笙失笑:“嗯,六月有没有在幼儿园领小红花啊?” “有啊。”盛诚也扬起脑袋,得意的说,“六月得到了五朵小红花,还得到一张奖状呢。” “小六月真棒啊。”林笙回应个赞许的笑容,“等姨妈下次再来的时候再给你带一个大礼物好不好?” 盛诚也伸出小拇指说:“那拉钩钩。” “好。”林笙满眼笑意的勾上他的小指。 “林笙,咱们拉钩。”许问伸出自己的小指,“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林笙扭过头去:“才不。” 许问在她身边绕了半天:“林笙,林笙~” 林笙撇撇小嘴说:“不拉。”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盛诚也的声音软糯糯的,林笙只感觉自己心都快化了,“姨妈,盖章了。” 第10章:小鹿 林笙慌张地盖上了他的大拇指:“好了。” “那姨妈下一次来是什么时候啊?”盛诚也问。 “等六月长大了姨妈就来看六月。”林笙不自觉的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没过十分钟,车开入了地下车库,这是林笙第一次来陈也新家。 “买在新区啊?”林笙问。 陈也让盛思卿打开后备箱:“嗯,这边交通比较方便。” 这应该是新区北面,以前林笙和许问住的那一套房在南面,他们的房屋和三中形成了一个等腰三角形。 陈也家一百平米,三室两卫一厅,客厅的沙发上还摆着几本绘本,一些玩具。 “学姐喝点儿什么?”陈也拴上围裙走到厨房,“鲜榨橙汁可以吗?我记得你以前挺喜欢喝的。” “都可以。”林笙拎着行李箱,又见厨房的陈也指着旁边的那一间客房说,“里面收拾干净的,学姐把行李箱放进去就行。六月,去给你姨妈开灯。” 盛诚也兴冲冲的光着小脚跑到客房,打开了灯。 “谢谢小六月。”林笙打开行李箱,把准备好的玩具小手枪和铠甲勇士手办拿出来,“看看,喜欢吗?” “哇。”盛诚也惊喜的蹲下,看着玩具小手枪眼睛直发光,“好漂亮,谢谢姨妈。” “还有子弹。”林笙在行李箱里翻翻找找,找出一包淡黄色的小圆球,“六月不要对着人打哦。” 盛诚也点点头:“好。” 他拿起手枪跑到正在厨房做饭的盛思卿面前:“biubiubiu……爸爸,你看,姨妈给我买的。” 陈也把橙汁端进了客房,靠在门边,看着蹲在地上整理东西的林笙。 “我的充电器呢?”林笙呢喃一句,几乎翻遍了整个行李箱,还是没见充电器,她敲敲自己脑袋,责备自己,“嘶……林笙,你什么记性啊。” 陈也又退出去,拿了两根充电器过来:“学姐,一根安卓的,一根是苹果的,你看你用哪个。” “哦,我用安卓的。”林笙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记性差,忘记带了。” 陈也把橙汁递给她:“温的。” “谢谢。”林笙礼节性的接过,抿了一口放在了床边的桌上。 陈也:“那行,我去厨房帮老大了,你先自己收拾一下吧,卫生间里什么都有,毛巾牙刷这些都是新的,没用过。” 林笙抬头笑了一下:“去吧,我收拾一下出来帮你们。” “不用了,两个人够了。”陈也把房门给她带上了。 林笙觉得心烦意乱,明明记得许问帮她带上充电器了的,可是转念一想,这哪里还有许问的身影? 她快速的把行李箱收拾好,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忙活着的两人。 陈也和盛思卿站在一起,比年少时要更般配,两人特别温馨,盛诚也在客厅的地板上玩小手枪。 ——“许问。”林笙从后面抱住许问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 许问正拿着菜刀切葱,他顿住手中的动作扭头笑问:“怎么了?” 林笙摇摇头,声音闷闷的:“就……饿了。” “面条马上就好。”许问细致的把葱切好,放在盘子里,忽而又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软下声来问她,“又做噩梦了吗?” “不是。”林笙说,“不是噩梦。” “那是什么?” “许问。”林笙软软的喊他的名字。 “嗯?” “你要早点儿娶我。” 许问思索片刻后道:“那林笙想什么时候嫁给我?” 林笙蹭蹭他的后背:“不知道。” 她隐约能记起那天早上做的梦,是一些人无休止的谩骂,说林笙不配喜欢许问,说林笙是许问的童养媳,甚至有人说她是许业澜的私生女,她和他哥哥在一起颠覆了伦理。 她是被惊醒的,她看见旁边空空的位置,慌张的寻找许问,还好在厨房找到了他。 对于她来说,只有梦见许问不在了才算是噩梦。 “学姐。”陈也抬头就看见了她,“到客厅坐吧,饭一会儿就好。” “嗯。”林笙打开手机给顾挽发了一条消息报平安,又问问许业澜到家没。 顾挽:〔你爸爸刚上飞机,我在意大利。〕 顾挽:〔到了就好,好好玩儿几天。〕 “姨妈。”盛诚也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本绘本故事,“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林笙被他拉着坐在沙发上,她弯弯眼睛笑道:“好,那小六月要给我讲什么故事呢?” “老虎拔牙。”盛诚也翻开绘本,指着第一页,“姨妈你有听过吗?” “嗯。”林笙点点头,“那小六月再给姨妈讲一遍好不好?” 盛诚也指着第一页,学着老虎叫了一声:“森林里有一只大老虎,它长着尖尖的牙齿,小动物们见了都很害怕。” 林笙听的入迷,面前的盛诚也突然变成了许问。 “小狐狸来到大老虎的家里,对大老虎说:老虎大王,我给你带来了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叫糖果。”盛诚也又翻了一页,“……从此啊,老虎大王就不刷牙了,一天……” “姨妈姨妈。”盛诚也摇摇她的手臂问,“六月有个问题要考考姨妈,后来小狐狸还有没有给大老虎送糖果呢?” 林笙不假思索的笑道:“有。” “错。”盛诚也扬扬下巴说,“小狐狸是骗老虎大王拔牙的,到后来没有再给大老虎送糖果了。” 是啊。 小狐狸没有给老虎大王送糖果,许问也没有一直爱林笙。 她撇过头去,眼角一颗泪水滴落下来。 盛诚也不明事理的扯了一张纸巾递给她:“姨妈,你怎么了呀?” “没事儿。”林笙笑笑。 “是六月不好。”盛诚也耷拉着脑袋,“可是姨妈,是六月幼儿园老师说的,小狐狸后来就没有给大老虎送糖果了哦,姨妈答错了没关系的,老师说,能及时改正就是好孩子。” 林笙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禁一笑:“小六月没错,是姨妈答错了。” “和你姨妈聊什么呢?”陈也把菜端出来摆放在桌子上。 盛诚也跑过来,爬上椅子凑到陈也耳朵边上说悄悄话:“妈妈,刚才姨妈哭了,六月该怎么哄姨妈呢?” “嗯?”陈也一个眼神甩过去,盛诚也自责的低头说:“刚刚和姨妈讲绘本故事,姨妈答错了六月的问题,妈妈,我不是故意的。” “你啊你。”陈也刮刮他的小鼻子说,“给你姨妈唱唱歌逗逗她,快去。” 盛诚也哒哒哒又跑到林笙身边,拉着她的手哄到:“姨妈,六月给你唱歌好不好?” 林笙暖了笑意点点头:“好。” 盛诚也咿咿呀呀唱着一首又一首童谣,林笙漫目温润,举手拍打着节奏。 ——“许问,你以后想要男孩儿女孩儿?” “女孩儿。”许问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和林笙一样的漂亮。” “要是生了男孩儿怎么办?” 许问刮刮她的鼻子:“男孩儿女孩儿都喜欢。” 林笙抱住盛诚也,跟着他唱起来:“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姨妈,你唱歌真好听。”盛诚也扭头盯着她的眼睛,“姨妈能不能多玩儿几天啊?六月有好多话想和姨妈讲。” 林笙握住他的手,想了想问:“是秘密吗?” “嗯……不是。”盛诚也说,“六月一见到姨妈,就开心的不得了,就好像在哪里见过姨妈一样。” “是吗。”林笙被小家伙的话逗笑了,“姨妈也是,一见到小六月就喜欢的不得了。” 盛诚也眨眨小眼睛神秘地凑近她:“姨妈,我在妈妈的相册里面也看到过你哟,还看到了姨父。” 林笙稍显讶异:“小六月还认识姨父啊?” “认识啊。”盛诚也傲娇的扬起脑袋笑道,“姨父笑起来和妈妈一样好看。” 林笙笑笑,把盛诚也搂在怀里,手指轻轻刮刮他的小鼻子:“那小六月想不想听姨妈和姨父的故事呢?” 盛诚也点点头:“想。” “姨妈呢,从小就认识六月姨父了,就像你认识悦悦那样。不过还要早一点。” “是生下来就认识了吗?” “是啊,小六月真聪明。”林笙讲着,眼睛盯着旁边的富贵竹出神,“姨妈特别喜欢六月的姨父,特别特别喜欢。” “那姨妈有没有和姨父说过你喜欢他呢?” 林笙自嘲的笑了声,带着轻微的哽咽:“好像没有。” 她和许问在一起三十年,从来没有对许问说过一句完整的我喜欢你或者我爱你。 “姨妈,喜欢是要说出来的。”盛诚也拍拍自己胸脯说,“我就对悦悦说过,悦悦也特别喜欢我呢。” “嗯。”林笙吸了一下鼻子说,“听小六月的,我改正。” 盛诚也抬头,又看见林笙那带着水波的眸子,他咧嘴露出不齐全的牙齿笑了声:“姨妈。” 林笙问:“怎么了?” “妈妈说,姨父特别特别爱姨妈哟。”盛诚也,“姨妈可不能认输,要比姨父爱的更多,六月给姨妈打气加油。” 半晌,林笙才笑着说了一个好字。 蓦然,她又被拉回到二十二岁大四那年。 很多人说,十八九岁的少年像一匹狼,一遇到猎物就巴不得生吃猛吞,可是许问他不一样。 第11章:小鹿 当晚月光一片朦胧。 “唔……许问。”林笙脸颊绯红,她含糊不清的指着灯盏开关,“把灯……关掉。” 许问在她锁骨上咬了一口,听话的关掉房间里的灯。 女孩儿环住他的脖子,眸子不敢直视许问的眼睛,周身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透过明亮的月光可以看见她轻颤的睫毛。 “是紧张?”许问轻轻拨开她的发丝柔声在她耳边呢喃,“林笙,其实我期待了特别久。” “嗯……”林笙软软的嗯了声,许问带着一抹温柔覆上了她的唇,起初是一触一停,随后温热的唇紧贴在林笙的薄唇上。 桌边是两个红色的本子,一个被翻开摆放,许问和林笙都穿着白色衬衣,对着镜头微微一笑,似携来一抹秋日的暖阳。 “爱许问吗?”许问的温柔里带着一丝宣誓主权的意味,身下的林笙轻微点点头,眼角的泪珠在闪烁,闪的许问的心都快化了。 “爱。” 许问低头吻在她的眼角,拭去她的泪痕,问:“是疼?” “没。”林笙埋进他的颈窝,双手从他的脖子滑下,直至搭上他的腰身,“许问,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嗯?” “我们结婚了。” 许问用鼻子蹭蹭她的红到发热的脸颊,声音里带着笑意:“嗯,我们结婚了。” “……” “过几天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爸妈。”许问狠狠的在她嘴上亲了一口,“再跟教授请假,我们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好不好?” 林笙的双手抵在他结实胸膛,迟疑的偏头。 “怎么了?” “我们这样挺好的……”林笙靠在他的肩头,声音闷闷的,“许问,我想自私一回,不想这么早办婚礼。” 许问垂眸,又听林笙的下文:“我想等到三十岁再举办婚礼,那个时候我们的女儿已经懂事了,肯定也很美,我想让我们的女儿到现场看看我们的婚礼,看看她的爸爸妈妈是有多么恩爱。” “给我们女儿撒狗粮啊?”许问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又亲,“好,都依林笙的。” “许问,你生气了吗?”林笙试探的吻上了他的唇,“婚礼只是一个形式,晚一点儿没关系,但林笙永远是许问的妻子,在二十二年前就已经决定了。” 许问扬起嘴角:“没生气,那林笙要快点给我生一个漂亮的小公主,然后带着她参加我们的婚礼。” “好。”林笙弯弯眼睛,她按住许问的手说,“……痒。” 许问低笑出声:“我的林笙怎么还是这么害羞啊?” “……第一次,这么……近。”林笙说,“许问,我……是不是……” “是什么?” “是不是特别扫兴啊?” 许问轻轻吻了她额头一下:“为什么要这样说?” “因为……”林笙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因为我特别矫情,又……敏感,还因为我……” “不矫情。”许问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眼睛里携来一汪温柔的水波,“我很喜欢。” “啊?” 许问轻轻的带过旁边的被子,盖在两人光洁的腿上,又在林笙唇上落下深深一吻。 “我的林笙从来都不矫情。” “许问。” “怎么了?” “我……从今天以后,我是不是你的了?” “是。”许问凑在她耳朵旁边柔声道,“从前现在将来,都是我的,是许问的林笙。” “……我的许问。” “嗯。是你的许问。”许问笑了一声,又在她的耳边吹了一口气,惹的林笙酥麻麻的。 “媳妇儿。”他的声音带着哑意,却又好听至极。 “……”林笙又羞红了脸。 “我爱你。” 林笙趴在许问的胸膛上,眸子一闪一闪的,许问用手指搅着她散落在胸口的发丝,想了会儿又指着自己的脸颊:“媳妇儿,往这里亲。” “不。”林笙蹭了蹭他的喉结,软唇又挪到锁骨,狠狠的咬上一口,笑道,“还你的。” “有点儿疼。”许问笑着呼痛,“本来就没多少肉。” 林笙甩了一个鼻音不说话了。 “去洗澡吗?” “要。”林笙继续蹭他的胸膛,“现在没力气。” 许问抓住她的头发嗅嗅,笑道:“我抱你去。” “再……再躺会儿。”林笙望着他笑。 “笑什么?” “笑……”林笙按住他抓着头发的手说,“许问,你们学物理的会不会秃头啊?” 许问哭笑不得,过了会儿一本正经的摇摇头:“学化学的才会秃头,物理的不会。” “哦。” “再想什么?”许问顺顺她的头发。 林笙板着脸逗他:“在想……该怎么拯救你的头发。” 许问忍笑:“放心,真不会秃。” “嗯。”林笙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哈欠,“没见过你这么帅的。我们艺术系也没有比你帅的。” “那是当然,新城大学校草不是盖的。” “哪有这回事儿?” 林笙戳戳他的脸,又听见许问大言不惭的笑道:“自封的。” “怎么?”许问捏捏她的脸颊,“不信?我们教授也说他教了这么多年物理,第一次见到我这么帅的。” 林笙埋在他的胸膛笑起来。 “学姐,吃饭了。”陈也把饭菜摆放整齐,见林笙满脸笑意,“怎么了?笑的这么开心?” 林笙牵着盛诚也走了过去:“六月这么可爱,如果许问见了的话,肯定会很喜欢的。” “不一定。”陈也笑笑,“学长是个女儿奴,篮球队那群人都知道。坐吧。” “嗯,谢谢。”林笙坐在盛诚也旁边,接过陈也递过来的筷子,“其实不用做这么多菜的,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陈也给她盛了半碗饭,“都是你爱吃的,正好尝尝老大的手艺。” “这折耳根好久没吃了。”林笙夹了一根塞嘴里,“新城那边不常见。” 陈也:“今天早上和老大去学校后面那座山玩儿的时候发现的,野生的。” “记得以前去饭店的时候,看着特别新奇。”林笙说,“反正我知道许问是不喜欢吃。” “正常。”陈也又给她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我们本地的都有人吃不惯,更别说学长那么挑的人了。” “谢谢。” 陈也看着林笙吃的正好,不忍心打扰。 林笙咽下嘴里的食物说:“很好吃,有家的味道。” “好吃就多吃点儿。”陈也又给她夹了几块瘦肉,“一般艺人都会被公司控制食量,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还行。”林笙抿唇笑了笑,“刚开始不太习惯,后来行程多了就没时间吃饭,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盛诚也笑嘻嘻的说:“姨妈,我爸爸做饭特别好吃哟。” “姨妈尝到了。”林笙温润了眼眸,抬手摸摸盛诚也的脑袋说,“真的特别好吃。” 盛思卿闻言轻笑,给盛诚也挑着鱼刺。 陈也询问:“后天去三中转转吗?” 林笙:“行。” “我带的上一届毕业没多久,篮球场就扩建了。”陈也,“自从当了主任以后,都没时间打篮球了。” 林笙笑:“将近十多年没摸过篮球了,可能都生疏了。” 陈也:“后天去学校里玩玩儿呗,我们学校专门成立了一处篮球长廊,上面照片奖牌什么都挂的有,最早的照片还是30届。” 林笙讶异:“那么早的照片都有?” 陈也点头:“其实三中变化也不太大,隔壁附中这十年间才变得面目全非,是吧?” 她扬扬下巴问盛思卿。 盛思卿擦擦手才说:“嗯,校门重新修了,门口那两块巨石也被搬到后门。” “我们三中林荫道一点儿没变,前几天让工人给椅子重新刷了一道漆。”陈也递了一张纸巾过去,“就是当下银杏还没有枯黄,没有当时那种感觉。” 林笙:“没关系,看看也好,这个时节,小雏菊应该开的正好吧。” 陈也:“这个倒是。” 周日下午高三学子返校上晚自习,林笙跟着陈也去守晚自习,少年少女看见林笙到来议论纷纷,那天林笙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眸,她和陈也站在教室走廊上。 陈也听见教室里闹哄哄的,便走进去整顿了一番纪律。 林笙失笑,打趣她:“这样看来,还真有点儿当年姑姑那架势。” “哪有,和她相比,我差太远了。”陈也笑道,又看见胡正急匆匆的跑过来说。 “也哥,我来你们班借张试卷。” 没过多久,他从陈也她们班拿了一张试卷出来,戳戳眼镜框:“刚打考勤的没发现吧?” 陈也一本正经:“你今晚的四十块没了。” “哎?这美女有点儿眼熟啊?”胡正把眼光放在林笙身上,“是……” 陈也挑眉,看着他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不上你的课了?” “当然要上。”胡正,“哎,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啊?” “傻了?”陈也小声的说,“我学姐,林笙。” “卧槽,林……”胡正惊呼,下巴都快掉了。 陈也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小声一点儿行不行,被人发现了还得了?” 胡正说着摸出一支笔:“真的是你学姐?不行,我想要个签名。” “好。”林笙哭笑不得,“签哪儿?” 胡正把试卷递过去,冲陈也笑道:“也哥,你们班学委的试卷我就扣下了啊。” 得到陈也同意,林笙在试卷上随意的画上一笔。 陈也瞪他:“上你的课去吧,待会儿被扣工资了。” “好嘞。” 待胡正走后,林笙才扭头,和陈也一起看着浓浓的月色。 第12章:小鹿 今晚的月色特别浓,照耀着楼下花园里的小雏菊,白色的花朵一簇簇,伴随着蟋蟀的叫声,这一声声的却格外岑寂。 “想来我已经在圈内混了十二年了,不知道怎么的,总感觉才刚刚从三中毕业没多久。”林笙将手放在阳台上,不禁感叹,“这跌宕起伏的十二年,像梦一样。” 她是唱跳艺人出道,因跳了一支古典舞蹈而出名,火了一年半,后来被黑两年,那两年有许问陪伴,不像现在那样难熬,而她从来不在乎网上那些言论,正如她所说,她跳舞演戏是为了许问,是为了留住自己可贵的青春。 等容颜老去,她和许问依偎在电视机面前,看着年轻时的自己,该多么美好。 后来几年的许问保硕保研,每一天都忙得不可开交,不是在写理论就是在实验室,他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许问只能从手机上看她的近况。 只是公司觉得光是唱歌跳舞太暴殄天物了,林笙这外貌就应该去演戏,才让林笙转行演艺圈。 她从基础做起,学习怎样演戏,刚开始接的都是女配,后来接了一个校园剧,那部剧因为一改平时的清纯女主风格,反响不错,公司看中她的这一特点,又把她包装成性感御姐,自此,她又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民国片,都市片,以及古代仙侠剧中的那种邪魅角儿公司都替她接下来。 那几年她几乎霸屏,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大人物。 “也也,我感觉自己已经变得不像是自己了。”林笙侧头对着她笑笑,“每次躺在床上,总会想起许问,一静下心来一闭眼睛都是他。……他一天不回来我就等他一天,一年不回来就等他一年,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等多久,还有多久可以等,也也,我感觉自己内心太压抑了。” 陈也静默了看着那一轮白月,听着林笙诉说。 “他三十年的温柔,让我以为这辈子就离不开他了。”林笙垂眸,缓缓闭上了双眸,“是,我承认,我就是离不开他。我记得以前有人说我骂我,他都会奋不顾身的护着我,可是现在网上这么多人骂我,他怎么还不出现啊?” 陈也拍拍她的背,安抚道:“学长他那么爱你,肯定会完好无损地回来,学长从小就优秀,肯定是被导师教授推荐去基地做实验去了。” “我是不是不该让他去学物理啊?”林笙揉揉酸涩的眼睛,“也也,我发现我真的……离不开许问。” 陈也抿唇,从她第一天见林笙开始,就没见过许问惹她哭过。 …… 初秋的暖阳洒在林荫道上,小雏菊依然躲在深青色的栀子花枝下,林笙坐在乳白色的长椅上,她把自己遮挡的严严实实的,看着来往经过的学生。 少年本该无忧,遇春风,忆秋风,追逐似火骄阳,踏上点点星光,再乘叶奔赴远方。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走廊上闹哄哄一片,一班的人坐在自己位置上一动不动,直至许锦书收起桌上的课本走出教室,一班四十几号人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许问。”林笙抓住许问的手,神色略显不安。 许问笑着握紧她出汗的双手:“别紧张。” “没。”林笙环顾了一眼四周的环境,因为幼年时的一些经历,导致她有轻微的社交恐惧症,刚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会有些许的紧张。 许问刚抓紧她的手,又看见一个体型壮硕的人走了过来,他抬头第一眼就瞥见那两笔大浓眉。 来着不善。 这是十五岁的许问对他的第一印象。 “张豪。”张豪伸出右手,想同他握手,表情拽的二五八万。 许问看了他一眼,又盯了一眼自己握着林笙手的右手,嘴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旁边一瘦瘦的男生操着一口本地话,捅了捅张豪:“豪哥,你这个样子太他妈欠揍了,待会儿吓着新同学了。那个……帅哥你好,我叫宋艺,第一次见,幸会幸会。” 张豪尴尬的搓搓自己的手,瘪瘪嘴:“我来呢,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就加个微信。” 许问浅笑到:“对不起啊,我有女朋友,也不喜欢男的。” “……”听此话,张豪不伺候了,立马跨步回到自己位置上。 宋艺站过来,怕许问他们听不懂本地话,就改回普通话,他笑着解释道:“豪哥是我们班副班长,加你微信呢,是方便邀请你进班级群,你误会他的意思了。” “噢。”许问瞅了他一眼,解开自己手机的锁,点开微信,喊了张豪一声,“朋友,二维码是我扫你还是你扫我?” 张豪摸出自己的手机:“我扫你。” “……”张豪扫描了他的微信二维码,又说,“备注。” “许问。”许问想了想又补充到,“备注问哥也不是不行。” 张豪:“!” 看见张豪一脸不爽的表情,许问才笑笑:“我开玩笑的。” 宋艺拱拱张豪的手臂:“我们豪哥平时不这样的,你别误会啊。” 张豪点开他的微信,微信名是一个简单的问号,签名倒是特别长一串:吾日三省吾身,宠林笙否,依林笙否,爱林笙否。 这他妈……强行虐狗? 张豪翻了翻白眼,点了好友申请,留言那块直白的写着张豪二字。 “副班长。”许问抬眸直视着张豪,眸色含着笑意,“您不会因为我刚才说的话而公报私仇吧?” “嘁。”张豪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没准儿你道个歉或者喊我一声豪哥,我一个高兴就不公报私仇了。” 许问冷幽幽的道:“那还是公报私仇吧,毕竟我这个人不太会道歉。” 张豪收好手机,坐回自己位置上,他稍作提醒:“手机尽量收好,我们学校会不定时的进行大搜查,要是被收了就只有期末才能得到了。” 张豪的座位也在最后一排,和许问的位置就只隔了一个过道。 “哎?帅哥哪里的人啊?”宋艺问。 “新城。”许问拉开书包拉链,把本子和笔摆放在桌子上,“别叫帅哥了,叫我名字吧。” “行。”宋艺笑笑,“听说新城那边的教学质量要比我们这里要好,你们为什么要转学过来?” “都一样。”许问又笑了笑说,“家里穷,在那里混的不太好。” 林笙听许问胡诌,不禁抿唇浅浅一笑。 宋艺看了一眼林笙道,想着喊美女不太恰当,显的他有那么一丢丢轻浮:“小姐姐是不是被我们班主任吓着了?刚才见她一句话也不说。” 许问一笑,把林笙的手攥的更紧。 “其实不用怕,我们班的同学特别好相处的。”宋艺放低了声音,“别看我们豪哥一脸不饶人的表情,其实他心肠很好的。” “滚回你位置上去。”张豪瞪他一眼,“马上上课了,还在这里闲聊?” 直至上课铃声响了,班上的人才有序的回到自己座位上。 许问低头望着林笙一笑。 林笙见老师走上讲台,才抽回自己的手:“上课了。” 在许问猜测这个地中海老师教哪科的时候,又见张豪递过来一本生物书:“这节课生物,今天讲34页。” “谢了。”许问把书放到两人面前,扫视了一眼的懒散的笔记。 张豪又小声的说:“待会儿下课带你去教务处领书。这老师不认人,会按照座位坐标抽人。” 声音还是一贯拽拽的。 “行,记住了。”许问翻开了几页,想了想又说,“谢了兄弟。” 张豪和他的同桌共看一本书,他倒是吊儿郎当的把手揣校服兜里,认真的听着台上老师讲的课。 “哎,你屌成这个样子,你女朋友受得了你?”张豪话冷嗖嗖的钻进许问的耳朵里。 “嗯?”许问甩给他一个鼻音。 张豪欲言又止。 林笙把书本推过来一点儿问:“许问,要帮他做笔记吗?” “你写本子上吧。”许问道,“我帮他记就行。” 林笙点点头。 许问柔声问:“适应吗?” “嗯。”林笙又点点头,“还行。” “待会儿下课我和张豪去拿书,你要一起吗?”许问拿起桌上的笔,挨着记好笔记。 林笙摇摇头:“我在座位上等你。” “嗯。”许问勾起唇角,“放心,就去一会儿。” 课间十分钟,许问和张豪一起去了教务处,林笙一个人在位置上,张望周遭的环境。 前桌转过来,盯着林笙看了好久,林笙脸颊逐渐发红,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毫不吝啬的夸赞林笙:“林笙,你长得好漂亮。” “……”林笙抿了抿嘴唇,颇有些坐立难安。 “对了林笙,刚班主任让我拿张资料给你填。”有个女生把一张纸放在她桌上,笑道,“嗯……我是我们班的纪律委员,叫李梦。” “好。”林笙揭开笔帽,一行一行的开始填。 李梦把另一张放在许问的桌上:“等他回来你告诉他一声,每一栏都要填。” 林笙说:“我可以帮他填,行吗?” “电话号码,身份证号码你都记得?”李梦问,随即又说,“如果记得的话就行。” “记得。”林笙望着她笑了一下,低着头一栏一栏的写。 李梦坐在她旁边等着她填:“今天的课程表要吗?待会儿给你抄一份。” 林笙:“谢谢,不麻烦了,待会儿我去抄吧。” “都是同学有啥好麻烦不麻烦的。”李梦说,“长这么漂亮老是低着头干嘛,我们不吃人的。” 前桌拿着书转过来说:“虽然我们不吃人,但是我们班主任会吃人,你和你男朋友得小心点儿。” 第13章:小鹿 林笙忍俊不禁。 “哎林笙,那许问真是你男朋友啊?”前桌好奇的问。 林笙点点头:“嗯。是。” 李梦靠在椅子上,躲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暖阳笑笑:“你俩就不怕被发现了让请家长啊?” “嗯……”林笙想了会儿才说,“我和许问是娃娃亲。” 她家和许问家是世交,请家长这些是小事。 前桌羡慕的没话说,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 “不过还是要小心点儿,我们这儿主任们抓的可严了。”隔壁桌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上星期抓到了五对,所谓大难临头逃不掉,全都是命啊。” 前桌猛的点点头:“你知道我们班主任是何许人也吗?那可是副校哎,刚帅哥太冲动了,你们肯定被盯上了。” 李梦:“确实,我们班主任就是一个修罗,天天冷着个脸,一进教室温度都直线下降好几度。” 邻桌小伙伴认同道:“一个月三十天,我们班主任有二十九是生理期。” “这么严重啊?”林笙诧异,又感觉到有人摸他的脑袋,她一扭头就望见许问那张脸。 许问把书本放在她的桌上问,顺势坐下:“怎么了?” 林笙把表交到李梦手上说:“帮你填了表。” “嗯。”许问拿出书包里那副蓝色渐变花纹的眼镜戴上,转过头对着林笙笑得促狭,“帅不帅?” 林笙失笑:“你又不近视,戴个眼镜干嘛。” “咱爸说让我斯文一点儿。”许问打开笔盖帮林笙在新书上写好名字。 “帅。”林笙点点头,好奇地翻看着语文书。 张豪刚从后门进来,睨了许问一眼没说话,坐到位置上做自己的事情。 “许问,我听同学说,三中抓早恋抓的特别严。”林笙皱眉,“你说我们……” 许问扭头看了一眼角落的监控:“……” 继而,许问回过头戳了一下眼镜框笑道:“放心。” 上午第二节课是许锦书的数学课,上课铃声一响,班上的人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正如所料,许锦书一句废话也没说,直接走上讲台切入正题:“把数学书翻到三十五页。” 话音落,整个班除了翻书的声音以外,没有其他的杂音。 “昨天布置了两道大题,请两个同学上来板书到黑板上,大家看看有没有其他思路。” 一班的同学通通低着脑袋,恨不得把自己藏在地下去。 许问抬眸,又见许锦书扫视了一眼班上的同学,最后定格到张豪身上:“张豪,许问。” 连带着喊上了旁边的自己。 全班纷纷扭头注视着他,这帅哥是今天刚转来的,班主任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已经开学两个月了,这帅哥的课程怕是落后一大截,别说是大难题,就连基本的怕也做不出来。 面对全班无声的疑问,许锦书面无他色的说了句:“上来试一下。” 许问又在全班的注视下走上了讲台,拿了一截白色的粉笔站在张豪旁边。 “你会?”张豪压低声音问,又见许问淡定摇头,写上一个解字。 张豪报出一个公式,让许问照着公式做。 “……”许问戳戳镜框,一本正经的把他说的那个公式带进去,写了一连串。 “你近视?”张豪问。 “不。” “那你戴个眼镜?” “因为……帅。”许问满意的看了一眼黑板上的答案,放下粉笔走下了讲台。 林笙翻开书本上的另一个公式说:“许问,你应该套用这个公式的。” “嗯。”许问神秘兮兮的凑近她说,“我知道。” 林笙不解。 许问看见许锦书走上讲台后,才说:“有人告诉我套那个公式,我想着不能拂了他面子。” 许锦书敲敲黑板:“同学们看看黑板上的第一题,有没有不同答案的?” 全班默不作声,少数几个回答结果相同,许锦书又指着黑板上第二题:“这道呢?” “有。” 许锦书让学委把她的答案写在旁边,过会儿方便对比订正。 “好了,我们看第一题张豪的步骤,公式……” 张豪吸了吸感冒的鼻子,对许问说:“那啥……是我公式记错了,不是故意整你的。” 许问不禁一笑。 张豪满脸疑问:“我说兄弟,你他妈又不近视,戴个眼镜爪子?非丑。” 这话许问大概明白了,应该是说他戴眼镜很丑,他扭头问林笙:“我戴眼镜很丑?” “不丑。”林笙忙着做笔记,抬头看了他一眼,想了两秒说,“我觉得好看。” “嗯。”许问转过头对张豪说,“我的林笙觉得好看。” 张豪:“……”天降狗粮。 第四节课是物理,老师是一个比较资深的中年男子。 因为比较幽默风趣,一节课过得特别快,张豪同桌拿上了碗筷,眼睛死死盯住正前方的时钟,下课铃一响,碗带人一起冲出教室。 物理老师后知后觉,看着后排地上被他碰掉的书本:“啥玩意儿跑出去了???” “……”张豪在想措辞替他开脱。 物理老师敲敲写满字的黑板:“去,叫他回来,我这儿还没让放学呢。” 坐在后门边上的同学去阳台上望了一眼,强忍住笑说:“老师,他已经跑到食堂门口了。” 全班哄堂大笑。 林笙撇头望着许问抿唇笑了。 物理老师气急败坏的挥挥手,让放学了。 宋艺捂着肚子走到张豪桌边笑个不停:“你让彭吉给你带饭了?” “笑笑笑,笑锤子。”张豪瞪他,“快点儿拿上你的碗去食堂,过会儿挤的很。” “豪哥你先去吧。”宋艺说,“我勘测了一个能翻墙的好地方,准备去校外上会儿网。” 张豪看了眼许问林笙:“你俩办饭卡了没?” 许问摇摇头。 “走吧吃饭去。”张豪摸出一张卡说,“先刷我的饭卡。” “谢谢。”许问委婉的拒绝了,“我们走读,回家吃就行。” 张豪点点头,和宋艺一起走出了教室。 领书的时候问过张豪三中的基本作息,十二点吃午饭,接着是午休,一直到下午两点半才开始上课,下午五点四十放学,晚上七点半开始上晚自习,如果家长同意,可以申请不用上。 大中午,秋风阵阵,吹得街道的树叶和白色塑料袋到处跑,整个小县城被骄阳笼罩,古老深沉,带着浅显的不拘一格。 许问牵着林笙的手走在小县城的街道上,车辆来往不绝,行人笑语阑珊。 掠过的秋风吹的紧,街道两旁的树叶沙沙响。 林笙低着头,踩着凹凸不平的水泥石板,地上的彩色涂鸦褪了色,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影儿。 许问察觉到她的小雀跃问:“很高兴?” “嗯。”林笙抬头看着许问的双眸,“我觉得这里的人和以前的那些人不一样。” 许问:“怎么不一样?” 林笙抿唇细想了好久才说:“这里的人特别淳朴友善,还热情。特别是他们的方言,有点搞笑,但是很亲切。” “嗯。”许问攥紧她的手,“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林笙脱口而出:“意面。” “那得先去超市。”许问又牵着林笙走进旁边的小超市,“再买点儿番茄和牛肉,晚上吃番茄肥牛。” 林笙踩着两人的影子:“嗯,好。” 超市里的大爷大妈挺多的,用本地话闲聊着,特别热闹。 许问带着林笙逛到零食区,周围都是家长带着挑零食的小孩,许问拿起一盒巧克力棒问:“要不要挑点儿?” 林笙咽了口口水:“还是少吃点儿,坏牙。” 许问被她的口是心非逗笑了,他又拿了几盒草莓味的:“放心,咱妈不会知道的,吃完刷牙就不会坏牙。” “再拿一盒香草味儿的。”林笙随手捡起巧克力棒放进了购物车里,又捡出一盒草莓味的放回货架上,“这么多也吃不完,吃完了再买。” 许问点头说好,又拿了一袋薯片询问:“薯片要不要?” 林笙:“拿一袋就好,多了我们也吃不完。” “行。”许问随便拿了一袋放进购物车里。 “再拿点儿巧克力?”林笙指着最上面那层的德芙。 许问无奈的笑了一下:“原味儿的还是——” “原味吧。” 林笙心满意足的跟许问一起推着车子往肉食区那边走去。 回到家已经是十二点半了,许问在厨房忙活,林笙在旁边帮忙。 “其实我们两个人也用不着住这么大的房子。”林笙环顾了一下四周道,“更用不着买下来,我们又不经常住这儿,最多住三年。” 许问揭开锅盖笑道:“当初我也是这么跟爸说的,结果还被噎了。” 想着,许问才学着他爸的语气说:“你以为我是给你买的?我那是给笙笙买的,要不是笙笙,我管你睡哪儿。” 林笙捂嘴偷笑,把意面递给他:“爸爸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许问笑:“那倒是。” “要盘子吗。”林笙拿起身后的两个盘子,到水龙头下面冲了一下。 许问捞出意面控水,接着架上一口锅,开了火:“我做的意面肯定比阿姨做的好吃。” “嗯。”林笙低头看了眼碗里的虾仁,笑道,“你熬的粥也好喝。” 许问低笑:“那也不能天天喝粥啊,瘦了我心疼。” 第14章:小鹿 林笙伸手看了看自己骨节分明的手:“妈妈说我骨头小,瘦很正常。” “多吃点儿肉补补。”许问把虾仁放锅里翻炒,“不然抱着都硌手。” “胖了很难看。”林笙说。 锅里的油溅的滋滋响,许问往林笙旁边靠了点儿:“怎么难看了?肉嘟嘟的多可爱。” 林笙:“那我尽量。” 许问嗤笑,伸手捏捏林笙的脸颊,林笙拧眉拂开他的手,一脸嫌弃:“油。” “是我油还是我手油?” “……”林笙,“你。” 许问凑近她,在她脸上撮了一下:“嗯。那我得坐实这个罪名。” “。”林笙强颜欢笑,伸手擦擦自己的脸。 许问:“……” 这会儿许大少爷不乐意了,伸手抓过不是一般嫌弃自己的林小姐质问:“你嫌弃我?” 我们老夫老妻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样淡了??? 林笙:“嗯,嫌弃。” 许问惩罚性的凑近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痒。”林笙被许问弄来笑个不停,她指着锅里提醒,“番茄要糊了……” “不管。”许问撇了一眼锅里,把火关小了点儿,“说,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林笙眨眨黑而深邃的双眸。 “嫌不嫌弃我?” 林笙弯弯唇角:“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许问又对着她耳朵吹了一口气:“不管。” 林笙缩缩脖子:“不嫌弃。” “真话还是假话?”许问先饶过她,开大了火放入虾仁和意面。 “真话。”林笙弯了弯柳叶般的眼睛,“没骗你。” 两人吃完饭收拾好厨房以后都已经一点五十了,许问拎起沙发上的书包:“要带点儿零食学校吃吗?” 林笙捡起一盒巧克力棒塞进他的书包里:“东西好像都带了。” “带了。”许问,“下午第一节课下,我们要去教务处照相,听张豪说是办校牌用。” 林笙摸摸自己的头发:“乱吗?” “不乱。”许问笑道,替她理理发丝。 想了想,林笙拿出一根皮筋:“算了,还是扎起来吧,刚我看班上没人披头发。” 纠结几秒后,林笙随意的扎了一个高马尾。 从他们住的地方到学校这段路差不多要走二十分钟,到校门口时,还是有很多走读生陆续进了学校,林荫道上逐渐闹杂起来。 “许问,我觉得以后我们还是走林荫道那边。”林笙说,“这样教学楼就看不见,比较保险。” “好。”许问抬头就看见教学楼走廊上望风的张豪和宋艺,细想也是,这么显眼,更容易被老师发现。 林荫道那边却不一样,大道被一排排银杏遮挡,看不清那边的情况。 “三中栽这么多银杏,到了十一月肯定很美。”林笙说完,又稍稍惋惜了一下,“早知道就把妈妈的相机借过来了,这么美,不拍照可惜了。” 许问笑笑:“过几天让顾女士把相机寄过来。” “哎?许问林笙?”有人在后头叫住两人,林笙一回眸,呆滞了几秒。 她只对旁边的李梦有印象。 李梦见林笙迟疑,又介绍道:“我们班班长,袁茜。” “你好啊。”袁茜有些自来熟,对着林笙一笑,“早上的时候去办公室弄资料了,所以才没见着。” “哦哦。”林笙笑着打了个招呼,“你好。” 李梦被她的正式逗笑了:“大家都是同学,别这么拘谨了。” “哦,对了,今天下午你们得去教务处办校牌。”袁茜突然想起,又打开手机确认了一眼,“对,第一节下课就去。” 林笙看了眼许问,略微点点头:“嗯,我们知道了。” 李梦:“能找着教务处吗?下午可以一起去,我们班校牌办好了要拿过来发下去。” 下午第一节是生物,下课做眼保健操的时候李梦叫上两人去了教务处。 教务处要绕两栋大楼,再拐一个角就到了,外面摆着一张凳子,墙上挂了一块蓝色的布,应该是专门为办校牌而设置的。 他们高一的九月份开学,十月份办校牌,现在十月中旬,校牌办好了,蓝布应该是没来得及拆。 李梦敲响办公室的门,喊了声报告又招手让两人跟进来:“老师,我来拿一班校牌。我们班转来两个新同学,麻烦您帮他们补办一下校牌。” “走读还是住校的?”教务处老师在旁边的收纳箱里翻翻找找,拿出一个旧相机,又递给许问一张纸,“这里有张表,填班级姓名,走读的就写走读,住校的填住校,填好了在外边儿拍。” 许问颔首,双手接过弯下腰把纸按在办公桌上,不出一分钟就把两人的信息都写好了。 “出来吧。”教务处老师站在不远处,让许问坐在凳子上。 李梦拿着一堆校牌站在林笙旁边,看见许问朝着镜头抬起眼皮微微一笑,又扭头看了眼林笙,在心里默默的感叹一句。 许问和林笙,好似岁月静好。 教导处老师微微皱眉:“头发遮眉毛了,薅上去一点儿。” 许问:“……” 没办法,他只好把自己头发抓蓬松一点儿,尽量看起来短一截。 林笙抿唇望着许问笑,伸手捋捋搭在一旁的发丝,她没刘海,逆着光站有些朦胧的美感。 “好了,下一位。”教务处老师让许问起身,看了眼相机才满意的点点头,过会儿又叮嘱到,“头发记得剪短一点儿,被逮着是要扣班分的。” 许问还没回答,教务处老师又开口说:“校服买了没?没买的话过会儿登记个名字,把钱交了。” 许问如实回答:“还没。” “……”教务处老师看着林笙好一会儿才说,“同学,你稍微笑一笑,不然拍来不好看。” “张老师,您这可双标啊。”李梦在旁边笑出声来,“我可是记得您当初为我们班照的时候咔咔一秒一个,这会儿还在乎好不好看?” “那会儿忙死了。” “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养眼的,那不得好好拍啊?” “同学,笑一笑嘛,这么好看一小姑娘怎么还害羞了?” 林笙被这么一说,耳根立即红了,她勉强挤出一个假笑,带着一丝腼腆。 教务处老师摆摆脑袋,准备就这样给林笙拍下来。 “老师,我给她拍吧?”许问低声询问,“她怕生。” “行,那你来吧。”教务处老师取下相机塞到许问手里,“我正好去弄一下你们那校牌模板。拍好了拿进来就好。” 待老师走后,许问才弓着身子,调整了一下相机,看着相机里微微抿嘴的林笙说:“林笙,看我。” 林笙抬起眸子,面前是那张熟悉温柔的脸庞,她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望着镜头,嘴角露出一道浅显的弧度。 许问按下快门,满意的看了眼,收起相机进了办公室。 “羡慕啊。”李梦啧啧叹道,转而又小声说,“你腼腆,他温柔,多么美好啊,就像我们班女生看那种小画本里走出来的一样。” 介时,许问拿着手机走了出来,对着林笙一笑:“她有些慢热。” “熟络了就好,我们班特别有趣。”李梦往前走了两步,“对了,你就这样拿手机进办公室啊?” 许问把手机放兜里,走在林笙旁边:“老师让交校服费,我没现金。” 李梦噢了声,提醒道:“注意点儿,我们这儿每个周都要收手机的。走读生不允许带手机的,即使带了也要上交,放学发。” “嗯。”林笙点点头。 李梦扬扬下巴指着操场的方向:“直接去操场吧,我们下节体育课。” 他们才高一开学,体育课被征用的几率很小,除非有缺德的老师。 比如许锦书上个周为了考第一单元的数学试卷,换掉生物课,霸占体育课,一班全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觉得今后他们的体育老师肯定弱不禁风,体弱多病,总之就是各种……弱。 相反,体育老师是个青年男子,身体健硕,看不出弱。 但是许锦书偏偏是副校长,他不得给副校一个面子啊。 “没问题的话,体委带着跑四圈。” “啊——” “咋了?”体育老师横眉一扫,“还是觉得在教室上数学课比较安逸啊?” “还是算了吧。” “突然觉得跑圈比数学好玩儿多了。” 体育老师:“那还费什么话?跑啊。” 话音刚落,张豪就带着众人跑在五百米一圈的操场上,一群人懒懒散散,还有嬉笑声。 旁边的女生笑道:“林笙,你会打羽毛球吗?” 林笙点点头。 “那待会儿我们去打羽毛球吧。” “羽毛球有啥好玩儿的,林笙,跟着我们去踢毽子吧。” “切,要我觉得还是打羽毛球好玩儿。” “都行。”林笙抿唇浅笑道。 “别都行,我们体育课已经被列为重点保护科目了,是一班稀有科目。” “就是就是,说不定下个星期我们体育课就被占用了。” “比如考数学第二单元。”袁茜忍笑道,“依我看,百分之八九十呢。” “你别乌鸦嘴啊。” “就是就是,班长嘴巴可灵了,说不定下个星期就是。” 林笙忍俊不禁。 开更前小番外奉上 (这年许问二十四,林笙二十三。) 许问刚下飞机,就拨通了林笙的电话,听见那头传来一阵软软的应答,他笑了笑,两秒后才问:“林小姐,您的老公许问在短时间内即将到家查岗,请您窝藏好老王众人,不然后果您负不起。” 只见电话里的人瞬间清醒,对着手机傻笑了两声:“许问?你怎么回国了?” “怎么?”许问拉着行李箱往机场门口走去,“林笙的老王还没藏好?我这正宫都快杀到家里了。” “……”那头沉默了三秒有余,才低声不知道朝谁喊了句,“你快点,藏衣柜里,我我老公要回来了……藏衣柜……不不不行,你跳窗户……” 许问脸上的笑容立马凝固,继而冷笑道:“您老公建议把老王藏在床底,藏窗帘后面,或者打开门送出去。” “快快快点儿,没听见啊?藏床底下……” “大半年没见,林笙的演技上涨啊?”许问笑笑,“就是吧,演的我都不知道家里到底有没有藏老王。” 林笙笑了半天。 许问加快了步伐,在边上拦了辆出租车:“许太太,怎么不说话了?” “高兴。”林笙说,“先挂了啊,我去给你做饭。” “不急……”许问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某人无情的挂断了,这丫头真的欠教育。 从机场到他们家大概需要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许问还有点儿兴奋,比以往在国外打个视频都兴奋,他们大半年没见,所谓小别胜新欢。 他刚到楼梯口,就看见林笙蹲在门口,小小的一只,看着心都快化了。 “许问——”林笙眼睛一亮,穿着拖鞋朝他飞奔过来,整个人环在他身上,待许问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林笙已经捧着他的脸猛亲了几口。 许问哑然失笑:“林笙就不怕闹绯闻啊?” “这里偏,我没告诉别人。”林笙又在他卧蚕上那颗痣上落下一吻,“我一个十八线的,没人关注。” 许问无奈,一只手抱住她,另一只手拉着行李箱:“走了,咱们回家。” “好想你。”林笙忍不住又啄了他的薄唇一口,“晚上白天,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想你。” 许问开心的扬了扬眼尾:“我也是。” “你不想我,”林笙一本正经的戳着他脑袋,“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想我,都没立马亲我。” “好好好,是我的错。”许问凑过去,被林笙按住了,她哼声:“你还笑,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而且,你迟到了十多分钟。” 许问哭笑不得:“那林笙想怎么办?” 林笙想了想:“那就罚你睡沙发。” “那不行。”许问含笑道,“换一个,除了睡沙发,不然睡地板也行。” 在林笙想问为什么的时候,许问挑眉温和一笑说:“沙发太小了,怕委屈了林笙。” “谁要和你一起了?”林笙瞪了他一眼,耳垂渐渐泛红。 许问在她耳朵边吹了一口气小声说:“林笙在想些什么?怎么耳朵都红了?给我说说。” “许问,你太不要脸了。”林笙捏着他的耳朵,笑道,“你就不怕我赶你去厕所睡?” “也行。”许问拎起行李箱上了楼梯,“我们家厕所还挺大的……” 林笙:“……” “林笙,商量个事儿。” “什么?” “不然还是改为床上吧,地板太冷了,会感冒。” “……”林笙抿嘴假笑,“我觉得大街就适合你,行李给我,你可以走了。” “我爸妈说,概不退货。”许问压低了声音,盯着林笙的眸子看。 两人一言一句的走到家门口,林笙才下来开门:“饭做好了,先吃,吃了我们……” “做什么?”许问挑眉望着她笑的促狭,“看来林笙都替我安排好了,我这风尘仆仆的,怕有那么一丝不合适吧。” “……”林笙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背,“你想得美,吃完了你洗碗。” 吃完饭,许问乖乖的洗碗去了,林笙坐在电视机面前,给苹果削皮,见某不轨之人扯了两张纸巾擦手,她抬抬眼皮拿手指着他:“别过来,吃完饭容易岔气。起码要等到晚上。” “信我的。”许问拿走她手上的刀和苹果,整个人覆了上去,“饭后要运动,不然会发胖。” “许问,你你你……你耍赖,明明……我……”林笙双手想推开他,无奈被他的大掌扣住,按在沙发上,他垂着眸子,嘴角带着一丝浅显的弧度:“林笙,我还没吃饱。” 林笙:“……” 他的眼角带着点儿红,桃花般的双眸笑意不减,叫人分不清是情.动还是原本那番模样。 他伸手把林笙的睡衣褪到肩侧,薄唇微抿,呼吸越来越沉重急促,他动了动喉结,一笑:“媳妇儿,我们要转移阵地吗?” “都这样了……”林笙没忍住白了他一眼,侧着头不想看他。 “沙发太窄,影响我发挥。”许问对着她的嫩唇啄了一口,小声在她耳边说,“我抱你。” 说完,许问就把她抱起来往房间走去,里面的被子是叠好的,干净整洁,他把林笙放在床上,自己整个人压了上去,双眸藏笑。 “你不怕床下有老王?”林笙伸出手指捻住他的衬衫纽扣,一瞬,她轻车熟路的给解开了,露出里面扎实的胸膛。 许问摇摇头,笑道:“先干正事,老王都是浮云。” “嗯。”林笙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温热的唇落在他的锁骨上,几秒后,她的手扒开他的衬衣,大片的肌肤果露在空气中,这个天不冷不热,温度正好。 许问轻笑:“你好会啊,林笙。” “老王技术可比你好多了。” 刚说完,许问一改往日的温润,带着点儿粗鲁扯下她的睡衣,他的唇紧紧的贴着林笙那两片薄薄的唇。 “……疼。”林笙皱了皱眉,嘴角一股刺痛袭来,接着一股浓浓的腥味弥漫在口腔里,她本来想说,你属狗的,但想了想好像许问的确是属狗的。 许问放过她:“老王怎么亲你的?给我示范示范,嗯?” “不行啊。”林笙笑道,“老王是在上的。位置不对我怎么示范?” 听此,许问把她整个人翻了过来,仰着头双眼盯着她的眼睛看,带着点儿蛊惑:“这样呢?” “开车道路千万条,防范措施第一条。”林笙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学着他的样子,吻上了他的唇。 ——VIP章节,因为您不是VIP,所以暂时不能观看—— 第15章:小鹿 李梦扭头,和后面女生换了位置:“要不学学打篮球?篮球很好玩儿的,你会吗?” “会一点儿。”林笙说,“更多的是看别人打。” 别人嘛……许.别人.问。 张豪戳戳许问的手肘:“下个周篮球校队招人,你去不去?” “……”许问扭头笑问,“你就这么断定我会打篮球?” “难不成是个绣花枕头?”张豪歪头瞅着他,“我不信。” 许问摇摇头:“我打的比较差。” 张豪啧啧叹息。 “不过……”许问挑挑眼皮,语气冷幽幽的,“打你应该足够了。” “操……”前面彭吉听笑了,他转头,眼神中带着赞许的意味。 小伙子有勇气,你当我们豪哥吃素的??? 张豪哼笑:“待会儿来一场?” 许问沉默了半晌,才应到:“行。” 四圈两千米,差不多跑了十多分钟。 体育老师挥挥手叫解散,李梦拍拍手拿着校牌喊到:“先把校牌领了。” 班上几个男生帮忙发校牌,李梦又说:“走读生每天都必须戴,住校的进校门出校门的时候戴,进出校门要刷卡知道嘛?同学们?” “知道了。” “卧槽,咋过把老子拍的弄丑?” “谁不是呢。” “喂,这白眼是认真的?” “梦姐,可以申请重新拍吗?我这脸都变形了啊。” 宋艺看着张豪的校牌笑的更大声了:“妈呀,这简直把我们豪哥拍成了张飞。” “明明像李逵。” 张豪懒得理会,从他手上抓过校牌就往校服兜里塞。 “我看看。” “豪哥,给小的看一眼行不行?” “给老子爬。”张豪从体育器材筐里拿了一个篮球径直往球场上走去。 “林笙。”许问喊住她,指着对面球场说,“我和张豪约了打篮球,你要去看看吗?” 林笙看了眼旁边招呼她的同学们说:“我过会儿就过来。” “行,那我先去了。”许问笑了笑,和宋艺他们一起走了过去。 宋艺:“你得小心我们豪哥,他打球特别猛,我们班那一群都不敢和他硬刚。” “那可不。”彭吉笑笑说,“上一次把我撞翻在地上,屁股疼了一个星期。” 许问远远的看见张豪在投三分,可惜没进。 “可别抹黑咱们豪哥了,他只是长的大块,技术是有的。”旁边一男生道。 张豪见许问来了,把篮球扔给他,自己脱下校服外套:“先试试手感,活动活动。” “要不你也把外套脱了吧。”宋艺提醒道,“会影响发挥。” “里面白的。”许问挽起格子衬衣袖子说,“算了,不影响。” 很快,新来的帅哥要单挑他们班的扛把子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一班,男生女生通通围了过来。 许问失笑,运着篮球跑到三分线外,看着人群里的林笙笑了笑。 彭吉拿着自己的饭碗走到人群面前,学起了街头卖艺的:“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啊,来来来……” “老彭,你这饭碗咋都拿下来了?” 彭吉说:“这不下课了好冲食堂嘛,做好准备呗。” 宋艺笑道:“来来来,押大押小?赌豪哥还是问哥?” “那肯定是豪哥啊。” “对,他体格这么大,还没谁能赢过他。” “我必须得给新同学一个面子,我赌豪哥。” 一群人大笑。 李梦碰碰林笙的手问:“你看好谁?” 许问眼神落在林笙身上,弯弯唇角等着她的答案。 “张豪。”林笙笑弯了眼睛,拧开瓶盖递出去,话锋又一转,“不一定能赢。” 许问走过来,把格子衬衣脱下来递给她:“现在不渴。看好了我怎么赢他的。” “哟,动真格了?”宋艺诧异,“衣服都脱了,是不是没底气?” “哪能啊。”许问笑笑。 宋艺作为本场裁判,站在篮球场中央:“谁先进三球谁就赢。输了的剃光头。” 彭吉:“这不好吧,人家刚来。” “就是。”张豪颠了颠球,“输了搞得就像我们欺负人家似的。” 许问偏头一笑:“没这个可能,就照你们说的,输了的剃光头。” “算了吧。” “就是就是,这么帅的一张脸,剃光头可惜了。” “别想不开啊。” “我不会输。”许问直视着张豪的眼睛,“你们应该替副班长担心一下。” 张豪哂笑,把球传给许问:“那开始吧。” 得到球的许问在三分线外徘徊,来来回回,球穿过自己胯下,不一会儿又从背后跳起来准确无误的弹到许问手上,一瞬间,十五岁的少年身上散发着光和桀骜。 篮球似乎长了眼睛似的,每次都能找到许问的手心。 他看了眼张豪屈着分开的腿,运着球转了一个身,再从他的侧面运着球三步上篮。 球进了。 “卧槽,帅啊。” “有点儿流弊啊。” 张豪捡起地上的球走到三分线外:“别得意太早。” “基本操作,不太好得意。”许问退进三分线内。 毕竟——基操勿六。 张豪也特别猛,就像是困兽一样,细看他表情,竟然有点神似水浒传里的李逵。 “每次一看豪哥打篮球就想笑。” “咱班表情包都是他贡献的。” “两个月就几十张表情包,这三年下来还得了。” “牲口啊一群。” 张豪冷笑一下,运着球开始进攻,许问又后退两步,让他进来,在张豪起跳投球的时候,许问看好时机,纵身一跃盖了他的帽。 “……” “豪哥自尊受到了践踏。” “这……” “操啊。”张豪气急,爆了句粗口,竖起大拇指愤愤道,“你行。” “承让。”许问笑着往林笙那边走去,拿过水咕嘟咕嘟灌了两口。 “帅。”林笙吝啬的夸了句,替他整理衣服领口。 许问:“一个字也能叫夸?” 林笙:“特帅。” 许问把水递给她,又重新回到场上,拿着球的他仿佛占尽了上风,依旧站在三分线外。 这次他没有运球,而是缓缓举起球,看了好一会儿篮筐。 这次张豪没有阻拦,他站在板下问:“准吗?” 许问想想便答:“看天意。” 有同学问林笙他三分准不准,林笙摇摇头:“进的少。” 李梦诧异:“那他还敢赌?” “有希望吗?” 林笙依旧摇摇脑袋:“我觉得希望不大。” 希望不大就是有希望,许问闭上一只眼睛,几秒后球脱手。 篮球砸到板框相接处,被弹出来了,往许问这边飞来,许问又跃起接住了球。 “差点儿。”张豪几乎松了一口气,看见许问运着球进来了立马防守。 张豪想一雪前耻盖他的帽,只可惜被许问的一个假动作胯下上篮给躲过去了。 球没进,许问又跳跃起把篮球补进了篮筐。 “日了狗了,豪哥这是遇到对手了。” “不应该啊。”彭吉皱眉,“帅哥不是说打篮球打的差吗?” “人家那叫谦虚。” 说许问谦虚这位同学在以后,肯定会后悔今天说出的话,因为许问从来就不是一个谦虚的人。 他很傲,但不是那种目无尊长,高高在上的那种傲。 张豪黑着脸运着篮球走到线外,一言不发的往篮板下攻去,许问举起手挡住他。 张豪伸出粗大的手臂挡住他,单手运球绕过他上了篮。 场上比分从二比零变为了二比一。 “该你了。”张豪把球砸在地上,弹到许问手上。 “那……”许问笑道,“就抱歉了。” 说完,许问运着球,眼看绕不过张豪庞大的身躯,他把球运的很低,望着张豪一笑,迅速把球穿过他的双腿间,自己绕过还没反应过来的张豪,把篮球送进了框里。 “这这这……这他妈赤果果的挑衅啊。” “完了,豪哥要剃光头了。” 张豪脸色难看了一会儿,又搭着许问的肩膀:“你赢了,我张豪说话算数。” “承让承让。”许问浅棕色的眸子在残阳中闪了闪,含着笑意走到林笙旁边。 周围观赛的人纷纷散去,各自玩各自的。 林笙把格子衬衣递给他,让他穿上。 “好好夸一句。”许问低头看着林笙,套上了外衣。 林笙撇头就走。 俗话说,好话不夸第二遍。 许问哭笑不得的跟在后头:“走吧,看你打羽毛球。” 林笙撇嘴:“不太想。” “那就去踢毽子。”许问扬扬下巴,示意林笙看向前面踢毽子的女生。 两人刚刚走过去,张豪就通知说集合讲事情,踢毽子只好作罢。 班上的人全部坐在石梯上,等着张豪说下文。 “说一下冬季田径运动会的事情,学校领导说在十一月中旬举办,距离那天差不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有意向的可以跟我说,径赛项目有100米,200米,400米,800米,1500米和3000米,还有4×100接力跑,田赛项目有扔实心球,三级跳,极限跳,跳高跳远。男女生各两名。还有班级拔河,男女生各十名。”张豪扫视一眼班上的人继续道,“今天星期三,这样吧,在下周周五之前报名,周五班会再筛选。” “没问题没问题。” “像我们这种就只有拔河了。” “豪哥,一人最多几项啊?400米和800米还有三级跳我都想参加怎么办。” 张豪想了想说:“一人最多两项,太多了怕应付不过来,身体耗不住。” 第16章:小鹿 “就这样吧,时间不早了,下课。”张豪看着几位拿着饭碗抢饭的同学,便挥挥手让同学们散了。 “在食堂吃还是出校吃?”许问侧头询问林笙。 林笙坐在石梯上,看着天边的那一抹殷红的残阳:“要上晚自习,在食堂吃也可以,放学了回家吃也行。” “怕你饿。”许问说,“那我们先办饭卡,再食堂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好。”林笙起身拍拍灰尘,指着不远处笑道,“那里还挺好看的。” 晚霞朵朵,氤氲着一层浅淡的温柔,残阳照在这个古老的小县城里,晚风习习,携来渐渐浓厚的秋色,嘶哑的秋蝉声阵阵,诉说着浪漫的秋意。 “那头是蓉城的苍山。”许问解释说,“苍山有两处看点,一是朝阳月隐,二是晚霞月出,这个小县城紧挨着苍山,恰好可以看见。” 林笙收回眼神,拉着许问的手往食堂方向走去,过了会儿又松开:“才想起我们在三中。” “没事儿,这会儿没人在。”许问拾起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 这会儿食堂里没多少人,有几个一班的熟悉面孔,林笙坐在食堂桌边等着许问办饭卡。 彭吉坐在她旁边的桌上,又招呼两声张豪和宋艺。 “哎?你一个人啊?”彭吉搅着碗里的饭问林笙。 林笙指了指站在办卡窗口的许问:“还有他。” 彭吉嘴里包着饭,说话含糊不清:“你们是准备在学校里吃吗?我跟你讲,吃饭这种事情能回家就尽量回家吃。” 林笙疑惑地看着他。 彭吉:“你刚来还不知道,我们学校……” 还没等他的长篇大论拉完,宋艺就操着一口本地话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我操他二伯的黄瓜汤,这孃孃是不是有毛病哦,老子明明就说了不要番茄炒蛋不要番茄炒蛋,那他妈耳朵就跟聋了一样,简直无语球了。” “……”林笙听得一头雾水。 本地话说的比较快,她没听清楚很正常。 彭吉指了指旁边的林笙:“文明点儿,旁边还有人在呢。” “操——”正当几人轮番尴尬的时候,张豪黑着脸走了过来,把饭碗狠狠放在桌上。 林笙抿唇轻轻笑了笑,看见许问走了过来便起身。 “怎么了?”许问见林笙的小表情,又看见抢饭特别积极的张豪众人便问。 宋艺啧啧摇头,表情略显无语:“我劝你们去外边儿吃吧,这简直不是人吃的东西。” “就是。”彭吉一边扒饭一边控诉,“看看这,蒜薹炒肉一点儿肉沫都看不见,我寻思着蒜薹和肉哪个是配菜啊!” “哎。”张豪深深叹了一口气,“今天才周三,我们得续命。” 面对三人的劝退,林笙迟疑的看着许问,心说许问这么挑食,肯定吃不饱。 只不过许问的下一步动作让她不明白,他牵着林笙的手往打餐窗口走去。 许问扭头见林笙的迟疑,停下了脚步:“嗯?” 林笙:“要不我们还是等晚上回家里吃吧,我看他们打的菜,没一个你喜欢吃的。” “尝尝也行。” 刚到窗口,下课铃就响了,上边儿的教学楼一阵轰动,就像是地震一样,看来真不是张豪他们说的夸张。 林笙点了一份炒花菜,一份番茄炒蛋。 许问隔着窗口看了两眼,勉强打了一份白花花的土豆丝,这的的确确是土豆丝,一点儿其余的杂物都没有。 “笑什么?”许问看着低着脑袋偷笑的林笙,伸手轻轻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林笙清清嗓子:“笑你挑食。” 他们坐在张豪三人的旁桌,靠着窗户。 张豪抬眼看了两人的餐盘,拧眉道:“你俩吃的这么素?” “豪哥,我们学校就没荤过好吧。”宋艺忿忿不平,“你看看老彭,三份荤菜,硬是没看见一块肉。” 彭吉猛的点头迎合:“就是就是,食堂五行偏偏缺德。” 许问拿起筷子,看着白花花的米饭和土豆丝,下不了手:“你们每个星期是怎么熬过来的?” 张豪哼声:“就这么熬过来了呗,虽然我们食堂阿姨没有手抖这毛病,但是——她们做菜是真难吃。” “要不然待会儿买个面包填填肚子?”林笙把自己盘里的蛋挑给他,没记错的话,许问要吃鸡蛋。 许问苍凉的笑了一下,拦住林笙挑菜的手:“别挑了,挑完了你吃什么。” “没你挑食。”林笙夹起一朵白色的花菜塞入嘴里,嚼了嚼咽下去。 许问望着她无表情的脸:“什么味儿?” “没味儿。”林笙埋头硬塞了两口白米饭,这次真的食不知味。 彭吉刨了刨饭碗里最后两口饭:“他妈这食堂也是绝了,不知道是缺调料还是怎么的,啥东西都没味儿。” “就是,等以后老子有钱了,给三中捐几吨盐和酱油。”宋艺,“不然啥东西都是白茫茫一片,比北方的雪还要白。” 林笙听笑了,看着许问吃下两口土豆丝。 彭吉吃完了饭还在不停的吐槽:“我妈做的饭都比食堂好吃,这味道真的难以恭维。就应该让校长来尝尝。” “食堂又不是校长开的。”宋艺一脸生无可恋,“应该找食堂承包人。” 张豪翻了个白眼催促道:“快点吃,你俩天天吐槽也不觉得腻,吃完了回教室做物理试卷。” 宋艺敲敲彭吉的碗:“去,洗你的碗去,不然该干巴了。” “就你带碗,你看食堂这么多人,有谁跟你一样带碗了吗?”张豪强硬的塞了两大口饭。 “我这叫省钱,一顿省五角,一天一块,五天就是五块,一个月下来我能省二十几块呢。”彭吉哼笑,说着就拿着碗出去了,“外边儿阶梯等你们啊。” 林笙专心的吃着饭,一言不发。 “是饿了吗?”许问吃了将近一半,放下筷子看着林笙。 林笙摇摇脑袋。 许问摸出饭卡,指着旁边的小卖部:“我去买点儿东西。” “嗯。”林笙软软的应了声。 几分钟后,许问拿着两瓶酸奶两个小面包过来了,林笙正在慢条斯理的擦嘴巴。 又几分钟后,两人才一起走出了闹哄哄的食堂。 下午休息时间只有一个小时,晚自习上数学,楼下的花园边坐着特别多的人,有打羽毛球的,打乒乓球的,反正都是运动放松的人。 十几岁的人擅长八卦,特别是在枯燥无味的高中,偶尔八卦一下哪个班来的新同学是男是女,脸上几颗痣这些。 但是这些言论没有恶意,只不过满足一下十几岁少年的好奇心。 林笙觉得这里的氛围和以前那学校不一样,这里的人说的每一句都是那么朴素与单纯。 以前的私立初中里的那些人,要么是嚣张跋扈的富家少爷,要么就是满身公主病的大小姐,她和许问倒显的格格不入。 那些人对她恶语相加,说她是许问的童养媳,说她唯唯诺诺,说她只是一个长得漂亮的花瓶,还有人说她配不上许问。 她们走到一条小径,小径那头是一座小亭,小亭里有三两对情侣。 三中的这条小径不偏僻,却因为过于浪漫,导致很多情侣顶风作案。 许问垂手,勾住林笙的手指,转而十指相扣,他侧头,不知道是他想说什么还是其他,林笙抬头看见他那好看的桃花眼闪了闪,不一会儿又转过去,看着漫道的银杏树。 这阵秋风吹的特别暖特别柔和,带着一丝淡淡的青春气息。 林笙拉着他坐在旁边的暗黄色木椅上,面前是从小亭里迁出的紫萝藤,看样子是新栽的,稀疏的藤叶间透着残阳的光。 “这一天过得又快又慢。”林笙双手撑在椅子上,两只脚蹬在沥青石板上,看着远处的人来人往。 许问无奈的笑道:“又快又慢是病词。” 怎么说呢,今天是来蓉城的第三天,但却是来三中的第一天,觉得慢是因为这一天过得特别充实,觉得快是因为太阳已经落山了,只剩下昏黄的苍山。 许问并非不知道林笙想说什么。 两人坐了十多分钟便回到了教室,彼时的一班人还是挺多的,一群人在忙不迭的赶作业。 现在一班的人都是中考上来排名前四十五的,差不多是学霸级别的,别看张豪平时拽拽的,可一遇到学习,他总是很认真。 班上的人都称他为长得像体育生的学霸人物。 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是学体育的。 宋艺拿着一张试卷和张豪在对答案,见许问林笙回来了才说:“你俩去哪儿了?” 许问如实回答:“在小亭坐了会儿。” “噢。”宋艺,“快点儿做作业吧,今晚数学晚自习,咱班主任是不会给你时间做其他科目的作业的,如果现在做不完,只有熬夜了。” 邻桌颇有感慨:“这物理老师今天发了两张单元测试,没有一个小时还真干不完。” 许问拎起桌上的两张物理卷,看了眼林笙。 林笙小声嘀咕道:“我觉得以后的作业肯定会越来越多。” “我也觉得。”许问顺着她的话说,拿起桌子上的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还算是轻的。”张豪眼皮也没抬一下,“等你放假或者放周末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做变态。” 第17章:小鹿 “嗯?”许问扫视了一眼第一道选择题,默默的填了一个A。 宋艺哀怨道:“上个周周末,数学练习册将近二十页,还有许老师特意给我们找的第一单元的重点题型,整整五张A4纸。还单单就数学这一科。” 宋艺这个人,就长了一张喷子嘴,不开个吐槽协会可惜了,他的嘴一遇到能吐槽的事情就喋喋不休,别人打岔都没机会:“关键我想到我们才高一上学期我就烦,不知道高三会被逼成什么样子。” “就你有嘴叭叭叭。”张豪把自己的试卷拍在他的胸口上,“滚回你位置上对答案去,老子懒得听。” 许问不慌不忙的写着物理选择题,偶尔偏头看看林笙。 他做题都速度很快,更别说擅长的物理,前几道选择题几乎看一遍就知道答案。 在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的赶作业之时,英语课代表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让一班全体反抗。 “刚英语老师给我们复印了这学期的单词,不过只有意思,你们自己翻书找来填好哦。”说完,让第一排的同学们把三张空白试卷传下来。 一班哀嚎遍地。 “我他妈要死了,这才苦逼生活的开始啊,怎么给我一种马上要参加高考的错觉啊……” “我日,连英语老师也不饶过我们。” “谁来救救我们这群祖国的花朵啊。” 英语课代表拿着教鞭敲敲讲台:“喂,我还没说什么时候交呢,各位急什么?” 全班人好像发现了生机一般,睁大了眼睛看向熠熠发光的英语课代表。 “咳。”英语课代表把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师说,明天早自习下课要检查,所以各位懂的。” “……”这不如不说。 倏忽,全班安静极了,没人哀嚎,全部低着头齐刷刷的写题。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许锦书来了。 “作业写完了吗?还在叽叽喳喳的讲,大老远就听见你们的声音。” 所谓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许锦书站在后门审视着埋着脑袋的众人。 一般班主任质问三连: 作业写完了吗? 时间多的很是不是? 叽叽喳喳在讲什么? 许问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才六点五十。 许锦书踩着高跟鞋笃笃笃的穿过教室过道,把一叠试卷放在讲台上,扫视了一眼班上的同学们,再没说话了。 走廊上传来一阵阵嘻哈打闹的声音,有人还好奇的往一班教室探头,又嘀嘀咕咕的走了。 “这么早就上晚自习啊。” “人家是一班,能跟我们比吗?” “副校带的班就是不一样,啧。” 班上的人屏住呼吸,直到许锦书走出教室,班上才又恢复到刚才的闹杂。 “我日,课代表,这英语是认真的嘛?” “三张试卷哎,六面,上百个单词。” “就是,怕写到明天早上也写不完。” 彭吉沉着脸问:“豪哥,你写吗?” 张豪倒是不慌不忙的做物理卷子,他叹叹气说:“写一面儿呗,反正老师不一定会走到我们最后一排,就算走到了最后一排也不会一张一张的看。” “牛气。” “内行。” 没过一会儿,许锦书又进来了,班上闹杂的气氛一下子又消沉下去。 “操。”张豪压低声音叫唤了声。 许问倒是做完了一张物理试卷,抬头正好对上了许锦书那双吃人的眼睛,他冲她露出一个笑容,又抽出另一张物理试卷。 “我先做英语。”林笙指着试卷,用嘴型说,“回去做物理。” 许问点头拿了瓶酸奶插上吸管给她放在桌上,继续做题。 将近过了二十分钟,许问才把最后一题做出来,他眨眨酸涩的眼睛,撇了眼正在找单词短语的林笙,她已经写完了第一张,现在正在找第二张第一面。 看着林笙认真的样子,许问把脸贴在桌上,直直的盯着她,他笑起来的时候,左眼下方的卧蚕上的那一颗小小的浅棕色痣特别吸引人,衬的许问漫目温柔。 “你干嘛?”林笙慌张地把脑袋埋的很低,躲在前桌身后侧头问,“还有化学作业没做呢。” “嗯,我知道。”许问伸手压住她翻动的英语书,“做题做累了就看看你。” 林笙轻轻扒开他的手:“别闹,待会儿被老师看见了。” 许问没回应,把目光转移到她左耳耳垂上那颗黑色的痣。 那颗痣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只有在林笙把头发扎起来的时候才能看见,有点像打的耳洞,但是特别黑,跟林笙的眸子一样的,黑的很深邃。 “许问,你出来一下。” 林笙满脸紧张:“!” “完蛋。”许问笑着逗了林笙一下,打开抽屉里的眼镜盒,把眼镜戴上,毕竟在他姑姑面前还是斯文一点儿比较好。 他穿过过道,跟着许锦书出了教室,此时晚自习的铃声刚刚响起,走廊上狂奔着一群即将迟到的学生。 他乖巧的笑了一下,带着渐变宝蓝色边框的眼镜瞬间把人衬托的斯文儒雅了一些,他站着比穿高跟鞋的许锦书高出一个脑袋。 “你近视?”许锦书斜睨着他。 许问不知道该不该如实回答:“偶尔。” “……”许锦书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意思戳穿他。 “听你爸说你是因为打架才转学过来的?” 许问摸摸鼻梁:“也不全是,主要是想姑姑了,就过来……” “凭。”许锦书瞪了他一眼,“过来也好,我就觉得那私立学校没啥好读的,一群人都是等着毕业了回家继承家业的,风气不大好。” 许问连连点头,表示许锦书说到心坎里去了。 “你以为在我手下好混呐?”许锦书靠在阳台上,眼睛死死盯着面前这个高大的少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只要不听话就开打,我管你多少岁。” 许问强颜欢笑,心说:您可真是母老虎性格一点儿没变。 许锦书:“在三中,你和笙笙注意点儿,被发现了我才不会给你担保。” 许问哦了声。 “哦个屁,我还不知道你装乖一绝啊?”许锦书说,“课程这些跟得上吧?” 许问淡淡勾唇:“还行,暑假的时候看过高一上学期的书。” “那你今天上午那道题还错?”说着,许锦书又瞪了他一眼。 许问吃瘪,不打算解释。 “去喊笙笙过来吧。”许锦书扬扬下巴指着教室里面。 许问高兴的笑着跑到后门,冲林笙勾勾手指头,林笙疑惑的指着自己:“我?” 许问微笑着点了两下头,就带着林笙走到许锦书面前。 差不多十年没见过了,林笙稍稍有点儿腼腆,她喊了声:“姑姑。” 许锦书点点头:“长漂亮了,就是便宜了许问这小子。” 林笙悄悄瞄了眼许问,他望着林笙一脸温润,透过薄薄的镜片可以看见那双醉人的眼眸,眸色虽浅,可是里面就像藏了一坛陈年老酒一般,光看着嗅着就醉人。 “还习惯吧?”许锦书问,“这里虽然没我们新城那边繁华,但是这里的人特别好,就是方言你可能不太懂,听惯了就好了。” 林笙:“嗯。” 许问长叹一气:“姑姑,您都好几年没回去了,爸让我们今年把你带回去过一次年。” “看情况吧。” “别看情况啊。”许问,“如果我们没把您带回去,爸肯定要念叨我一整个寒假。” 许锦书不禁觉得好笑:“他念叨你关我什么事儿?受着。” “姑姑。”林笙拉着她的手说,“爸爸妈妈真的特别想您,您一个人在蓉城这边,一点儿也不好玩。” “傻丫头。”许锦书笑笑,“姑姑从今以后就在这蓉城扎根了,回不回去也没事儿,还有一回去你爸就逼我结婚,我不想回去。” 许问戳戳眼镜框:“您都三十好几的人了,还不结婚……” “皮痒了是吧?”许锦书一巴掌拍过去,“又没有规定人必须结婚,我就是要气气你爸,他管我结不结婚呢?” 许问劝不成还吃瘪,认命的闭上嘴巴,他觉得他姑姑还在等那个人,但是他姑姑一直在否认。 许锦书牵着林笙的手,看了又看:“笙笙,有啥事儿跟我说,许问欺负你了也告诉我,姑姑帮你收拾他。” “没。”林笙摇摇头,笑道,“许问对我很好,我没什么可委屈的。” “嗯。”许锦书仔仔细细的把林笙的脸看了个遍,“你啊,还跟小时候一样,一紧张就脸红,既然来了三中,就学着多说点儿话,社团啊这些有兴趣的话可以申请加入,多锻炼锻炼自己嘛。” 林笙垂眸:“嗯。” 其实她性格就是这样,不太爱和除了许问以外的人说话,就连与她自己的亲身父母也找不到话题谈,有时就沉默不说话,有时回应一个语气词或者鼻音。 许问就喜欢逗她,让她尽量多说几句。 “好了,回去做作业吧。”许锦书摆摆手让两人进教室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许锦书转过身,看着楼下忽明忽暗的路灯出了神。 第18章:小鹿 许问翻出了数学书认真的把前面落下的那部分看了一遍,暑假的时候做过这一类的题型,现在只需巩固一下。 “哥们儿,班主任喊你俩出去干啥了?”张豪无所事事的填着英语单词,那字就跟散架了一样,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单词。 好像发现了许问异样的眼神,张豪又快速把试卷遮住:“害,我字儿丑,别看了。” 许问笑道:“没干啥,就问了我和林笙的事情。” 张豪皱眉问:“叫她发现了?” “发没发现我不知道。”许问觉得眼镜框戴着鼻梁不舒服,便取下放眼镜盒里,漫不经心的咬着字,“她问了问我们之前的成绩。” “你能进一班,成绩应该很好吧。”张豪又说,“不然也不可能进一班。” 许问摇摇头:“不太行,就物理好。” 张豪安慰道:“慢慢学,其实班上好多人都是偏科,还有两三年时间。” “嗯。”许问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突然间,有几个人敲响了教室门,惹得班上同学都抬起脑袋。 “那个……打扰一下,我们先介绍一下。我们是篮球校队的,趁着晚自习这点儿时间过来招新,我是校队总队长王岩词。” “我是男队队长刘小波……” “我是女队队长王安娜。” 王岩词让那个女队长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人的联系方式后,又接着说到:“我们篮球队训练时间与上课时间并不冲突,你们一班的如果有意向的可以联系我们三个,报了名以后我们会组织比赛筛选成员,代表我们三中去到市上参加比赛。” 另一个人又补充道:“有意向的可以添加我们的QQ微信,或者打电话。我们这个情况呢比较特殊,因为我们三个都是高三的,明年要奋战高考,高二的球队队员只有四个,打比赛的话肯定是不行的。” 王岩词:“听说你们班有个叫张豪的?” “对对对,我们豪哥打篮球特别好。” “原本还以为他是体育特长生。”王岩词淡淡一笑,展眼望着班上的同学问,“张豪在哪儿?” 张豪懒散的举起手示意。 刘小波:“你可以试一试,我听篮球队的说你初中的时候就是校队的,打篮球牛。” “牛倒不至于。”张豪尴尬的笑了声,“试试也行。” 王岩词颇有赞赏的把他的名字登记在小册子上:“你可以争取一下校队队长这些。” 刘小波笑笑:“我们打算明年春季就在你们高一成员中选队长,毕竟高二的男女生加起来就只有四个人,不太好选择。” 张豪戳戳许问的手肘:“你去不去?” “嗯?”许问抬头看了一眼讲台旁边的三人,说不上感兴趣,打篮球嘛,随时都可以,要真的一板一眼的每天练习,他觉得不太行。 张豪劝说道:“一起去呗,多进进社团锻炼一下自己。” “那好,就先不打扰你们学习了,如果有意向的加一下联系方式,或者直接报给你们班张豪。”总队长这一句是对着张豪说的,“我最一楼最边上那个班,有空了给我就行。” 三个人出了教室,闹哄哄的班上又恢复了安静。 宋艺隔大老远扔过来一张纸条:豪哥,我也要去。 “去呗。”张豪指着黑板上的联系方式,“自己联系,老子懒得写。” 虽然嘴上说着懒得写,可他还是撕下一张空白纸写下了宋艺的名字,顺带把他同桌彭吉也给加上去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认真写题的许问:“去不去啊你?” “不去了,没时间。”许问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豪哥。”宋艺转过身道,“梦姐让你把她名字也给加上。” “她?”张豪挑动一下眼皮,满脸不相信,“她会打篮球?柔弱的一撇。” 彭吉无奈道:“豪哥,你别不信啊,梦姐初中的时候很牛逼的,你忘记了?” “……”张豪顿了顿笔问,“她?别丢人了吧。” 彭吉:“……” 算了。 晚自习上到一半的时候,许锦书让学习委员上台给同学们巩固一下前几章的知识点,顺便说一下第二次月考的事情,时间暂时定在下下周,十月月末的时候。 十点下晚自习,三中校园里的路灯遍地都是,明晃晃的不亚于白天。 他们经过林荫道的时候,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人,不一会儿又看见几束明亮的灯光在大道的那头晃晃,藏在树荫里的情侣又纷纷散开来。 小县城里的夜晚别有一番风味,没有大城市里闪烁的霓虹灯,这里的车辆行人熙熙往往,小路灯撒下浅浅的微光。 许问扣住林笙的手指,侧头问:“饿了没?” 林笙笑着扒开他,诚实点点头:“有点儿。” “亲一口回家做饭给你吃。”许问说。 林笙:“回家亲。” 许问伸出另一只手捏捏她的脸蛋:“嗯,听林笙的。” 这一段路没几个行人,但是又不偏僻,前面那个广场人才多,跳广场舞的大妈,带着孩子玩耍的老年人,还有摆夜摊的小贩,吃夜宵的人。 “许问。”林笙咧嘴一笑,带着一丝恳求与讨好说,“唱首歌给我听好不好。” “想听什么?” “都可以。” 许问沉默了三秒,抓紧林笙的手,夜空悬挂着的那一轮白月也越来越亮。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许问的嗓音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带着一丝少年气,干净温柔。 “其他的歌我也不会,要不林笙教教我?”许问唱完,扭头盯着林笙藏着笑意的双眸。 林笙思索片刻,才轻轻的唱了起来:“我想写一首情诗送给十八岁的你,想想从前爱着你的自己……” “我想写一首情诗送给十八岁的你……”许问跟着她的调子唱了出来,每个音又不是那么的准确。 林笙纠正到:“不对,是我想~” 许问笑着跟着她唱:“我想……” 林笙:“我想写一首情诗送给十八岁的你……” “好啊。”许问抿唇轻笑道。 “……”林笙反应过来才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许问觉得他的林笙不禁逗,一逗就脸红不说话了。 “我想写一首情诗送给十八岁的你,想想以前爱着你的自己,彼时多么想和你,再走一遍来时的足记,年少的你多美丽,眯着双眼感受光的洗礼……” 林笙轻轻哼声。 许问:“怎么了?” “你会唱还让我教。” “这首恰巧我会。” “骗人。” “……”许问提了一下肩膀上即将滑落的书包,笑着解释道,“没骗你,就是听过两遍,记住了歌词。” 林笙摇摇脑袋评价道:“没唱对。” 许问:“那我再唱一首……” 林笙:“什么?” “名字忘记了,你跳舞的那首歌。”许问想了几秒歌词,又慢慢的开口。 “枕上鸳鸯睡红莲,叙几个当年,身外满风月姑娘桃花映面,孤枕某夜笛声绕长街,错待这岁月……” 林笙弯着双眼雀跃:“芳华慢。” 许问的声线算很好的,咬字很清晰,也在调上,唱起歌来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没经风月浸染的双眸在不停的闪烁,安好顺意。 林笙踩着月光照射树影投在马路上的光斑,听着许问温柔的嗓音,心情极好。 “许问。” “嗯?” “你唱歌好听。”林笙顿顿,抬头又一笑,“我很喜欢。” “嗯。” 刚进家门,许问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十点二十二了,他让林笙先去洗漱,自己留在厨房忙活。 才把东西放进蒸箱里,顾挽便打来了电话,他点开接听,把手机放在旁边,自己忙着切草莓:“妈。” “哎,下课了吧?” 许问:“刚到家不久。” “笙笙呢?还习惯吧?” 许问刚想说林笙在洗澡,就看见她拖着拖鞋走了过来:“嗯,让林笙跟您说,我在忙。” “是妈妈吗?”林笙拿起旁边的电话,喊了一声,又问他,“我们吃什么?” “做了个小蛋糕。”许问说,“马上就好。” “笙笙,三中怎么样啊?” 林笙把摄像头转过去对着许问切草莓的手:“三中很大,有一条林荫道特别浪漫。” “妈。”许问停下手中的动作说,“您把相机寄过来借我们用用,林笙说想拍照。” 林笙略显不好意思,便没开口了。 “行啊,多给笙笙拍几张啊。” “谢谢妈妈。”林笙高兴都对着许问眨眨眼睛。 “笙笙还想要什么?明天让人给你们寄过去。” 林笙:“我们这里都有。” 许问捻了块草莓放到林笙嘴边:“尝尝甜不甜。” “你尝就好了。”虽是这样说,可林笙还是吃了下去,她点点头,“嗯,甜。” “问哥儿,你大晚上做蛋糕吃?脑子没坏吧?” “……”许问慢条斯理的说,“没奶油。” 顾挽叹气:“家里就剩我一个人,无聊透了。” “不是有阿姨吗?”说完,许问又偷偷对林笙说,“估计是想我们了。” “阿姨回家了,这两天你俩都没在家,还真有点儿不习惯。” 林笙笑道:“妈妈,我们寒假就回去。” 许问在一旁添堵:“估计还有三个多月。” 第19章:小鹿 “问哥儿讨厌惯了,我看你一点儿也不想我和你爸。”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公众号【书友大本营】,看热门神作,抽888现金红包! 许问看了眼蒸箱的时间,转而又笑道:“想您那是我爸的事情。” 只要有林笙在身边,在这边十年八年的也没什么大问题。 至于他爸妈…… 反正他狗粮是吃够了。 林笙拿着手机去了客厅,顾挽问一句她就答一句,找不到话题聊。 “笙笙,见到姑姑了吧?” 林笙:“嗯,见到了。” “你姑姑啊……”刚一谈到许锦书,顾挽又沉沉的叹息,“你和问哥儿多劝劝,让你姑姑回来啊,她一个人在蓉城那边怪冷清的。” “好。”林笙刚点头,许问就端着蛋糕走了过来,他伸手敲敲林笙的额头。 “妈说什么了就好?” 林笙挑简洁了说:“妈妈让我们劝姑姑回家。” “嗯,吃吧。”许问把蛋糕推到她的面前,拿过她手里的手机,把摄像头对着自己,“妈,就姑姑那个脾气,我和林笙也不好劝。” 顾挽:“那倒是,你们许家的人个个都是犟脾气。” “好吃吗?”许问凑过去咬了林笙手上的蛋糕一口。 林笙咽下嘴中的蛋糕,点点头:“好吃。” “不说了,你爸回来了,先挂了,你俩早点睡啊。” 挂完电话,许问把手机放在旁边,起身拎过沙发上的书包,拿出作业准备奋斗。 十一点半,两人才把烦人的作业全部完成,许问闲着没事,伸手指逗逗林笙,捏捏她的耳垂,只觉那颗痣越发的显眼。 林笙一缩脖子,声音软了下来:“痒……” “还吃不吃?”许问笑着收回自己的手指,见林笙摇摇脑袋便把桌上的蛋糕收起来放冰箱。 打开冰箱门的那一刻,他脑海间浮现出一个词语——过日子。 他们现在就像是两口子。 林笙把两人的作业分别放开,整理好后放进了许问的书包,又靠在厨房门口,看着清洗锅碗的许问。 来之前她和许问还量过身高,她162,许问181,但是现在看来,许问好像又窜高了点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穿着的原因,少年很瘦,穿着不厚不薄的衬衫,站在那里低着头清洗东西。 许问的余光瞟见了厨房门口的林笙,他笑道:“站那里干嘛?困了吧。” “没。”林笙往前跨了几步,走到许问身后笑了笑。 许问正好洗完最后一个勺子,他擦擦手后圈住了林笙,习惯性的在她左耳边吹了一口气。 “许问。” “嗯?” “……没事儿。”林笙撇过脑袋,两只手拉住腹前许问的双手,右手食指轻轻摩擦着他腕上的手表。 不久后,许问放开了她:“不早了,我洗澡去了。” 林笙拉住他的手,踮起脚尖用软唇蹭了蹭他的下巴,又在他的薄唇上停留了两秒。 “答应你的。”林笙垂下脑袋,不知道该把眼神放置什么地方,便几步跑回房间了。 许问愣了一下,眼睛里噙着一汪温润的笑意。 洗完澡的许问比平常看起来要乖巧的多,毕竟是十六岁的少年,只是那双桃花眼,带着一丝浅淡的多情。 “在看什么呢?”许问插上吹风机插头,坐在床边。 林笙把手机举起来给他看。 许问瞧见相册里的照片笑了:“在看我啊?” 林笙故意否认:“没看你。” “那就没收。”许问顺手拿走她手里的手机,按熄屏幕。 “……”林笙从床上爬起来,夺过他手中的吹风机,双膝跪在床上给他吹头发。 他的头发长长了不少,湿哒哒的挡在额前,林笙说:“该剪头发了。” “嗯,周末去。”许问说。 林笙轻轻用手抓了抓他的头发,明明记得小时候他的发量很少,不知道现在怎么越发的多,发质还好,她随口提了一句:“许问,要不我们去篮球队吧。” 许问眼睛里有半分诧异:“怎么了?林笙想去啊?” “……”林笙轻轻嗯了声,“想去。” 其实也不是林笙想去,只是她担心许问因为自己,而不参加社团活动。 “好。”许问慢慢勾起唇角,“明天就跟张豪说。” 经得许问同意后,林笙没在说话,垂着眸子全神贯注的给许问吹头发。 十月中旬的月色很浓,但再皎洁再浓的月色也掩盖不住周围兴师动众的明星。 许问把被子拉上来了点儿,盖住了林笙:“快十二点了,睡吧。” “嗯。”林笙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嗅着许问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眼皮越来越沉。 直至林笙入眠,许问才关掉暗暗的台灯,他在林笙额头上落下一吻,低声道:“晚安,我的林笙。” 这一夜静谧如雾。 ——七点半的一班出了奇的安静,有几个趴在桌上睡着了。 “刚班主任来了,吓死我了。”宋艺好心过来解疑,许问才点点头,拿出作业来。 “咱们班主任都没觉的吗?这么早来干嘛啊。” “操,七点二十就过来,还有人在食堂好吧……” 刚一发完牢骚,就见张豪咬着一个包子从后门进了教室。 彭吉拍拍他:“豪哥别吃了,待会儿班主任来逮着了会被扣分的。” “班主任?”张豪把包子两口塞进嘴巴里,“她来这么早作甚?” “还能作甚?查课呗,看看我们早自习在干嘛。” 不得不说,这操作实属变态。 他们实在想不通一位三十几岁的人精力为什么会这么充沛。 “今天英语早自习啊……” “哎哟我操,我英语差两张没写,快快快,借我抄抄。” “这都没做?昨晚干啥去了?” “还能干嘛啊,有道物理题半天弄不清楚。” 林笙翻开英语书,他们昨天没上课,英语书除了写了个名字以外全白,她只得先把单词看几遍。 她偏科,英语特差,和其他科目简直天差地别,许问给她补过,就是不见效果。 “读出声来。” 林笙错愕的看着屈着手指敲她桌子的手,愣了愣才抬头,许锦书站在她的桌前,又重新对她说:“读出声来才有效果,别闷着脑袋一个劲儿的看,没用的。” “嗯,好。”林笙憋了半天才从嘴里憋出两个单词,许锦书也没过多的停留,穿过过道径直走上讲台。 许问见林笙发音不是那么标准,便照着音标给她拼了出来,随后又柔声教了她两遍。 整个早自习因为有许锦书守着,班上的朗读声此起彼伏,毫无规律,只是声音比较大。 课间时班长袁茜将他俩的校服拿了过来,又叮嘱道:“三中没有硬性要求天天穿校服,但是周一周五必须穿,运动会校会这些大型活动要穿,领导视察也得穿,其他时间看通知吧。夏季校服下学期再发。” 三中校服的红白相间的,裤子是黑色,侧面有红白双杠衬托,但衣服袖子偏偏是白色,不禁造。班上有同学的校服袖子不小心蹭到笔尖,划了很多黑色的小杠。 “我们校服还好,要隔壁附中那校服才一言难尽。”宋艺刚从旁边过去,顺带着喷了一波附中,“突然发现我们学校审美比附中要好的多。” 许问:“……” 他默默的把两人的校服塞书包里,望着林笙笑。 到周五的时候校服上身,才发现这校服没有想象的那么丑,但也不排除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他俩的颜值撑起来的。 成德三中的传统,一到周五便大型集合,不为别的,就是处分通告与值周老师的一周感悟加叮嘱安全事项,这些三中的学生几乎倒背如流。 比如哪个班走廊上追玩打闹的一群,哪里又有人在约会,哪个班作风比较差,又有哪个班自律的可以拿来做榜样,再比如周五放学的时候别乘坐三无车辆,别开着自己那烂摩托到处兜风,更别到处约架。 每每说到这个话题,主任们总会拿处分来约束。 “还有,高二(31)班,观察你们班几个周了,早自习铃都打了,还有人在食堂门口慢悠悠的,教室里一股子包子味儿,每天都是,能不能有点儿危机意识?明年就高三了,你们还有几年的光阴可混呐?啊?” “多学学人家高一(1)班行不行?他们班七点二十就已经在位置上坐好了,朗读声都贯彻了整栋楼,你们想说没传到你们那栋楼是不是?赶明儿你们班一个一个的去他们班看看。” “还有啊,今天周五了,你们别一放学就骑着那烂摩托到处逛,骑单车不行啊?你们那是摩托吗?啊?除了喇叭不响以外,其他哪个地方不是哐哐哐镗镗镗的?要是让我们几个主任逮着了,我让你在我办公室门口写一个本子的检讨。” 宋艺旁边那男生嘀咕了两句:“就咱们这穷乡僻壤的,马路烂成那样了,还骑单车?” “就是就是,坑坑洼洼的当我屁股蹦迪呢?” “你说你们咋就这么喜欢呢?好好的骑个单车不好吗?什么?路烂?骑单车磨屁股?该,好好走路不行?话我就不多说了——”教导主任话锋又一转,猛的想起了另外的事情又喋喋不休的,“你们那群打打杀杀的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下了课来办公室找我,坦白从宽啊。一帮小年轻打得赢几个,这不是不自量力吗? 好了,按照各班的解散顺序依次有序解散。” 第20章:小鹿 高一站在最后头,解散都排到后边儿去了。 宋艺动动酸痛的双腿,偏头问“哎,问哥,你以前那学校里的教导主任也这么啰嗦吗?” “我们初中没这种集合。”许问想了想又补充,“一般广播通知。” “噢。”宋艺啧啧感叹道,“原本以为我们熬过初中那主任的唠叨,结果来到高中更甚。” 许问有意的撇了眼前方人群里的林笙,她扎着马尾,和李梦那几个搭着话。 其实他们以前那个初中自由散漫,教导处有什么事情都是广播通知,除了周一升旗以外,一般不会大型集合,教导处不会多说一句。 这样想,三中教导处的语气虽然不太好,但听着亲切。 彭吉无端呻吟了一句。 张豪瞪了他一眼:“干啥闷头闷脑的?” “照张主任这么一说,下午放学我都不敢骑车回家了。”彭吉哭丧着脸,“万一不小心被逮住了咋办啊,操。” 宋艺:“怕他啊,雷声大,雨点小的,你看他哪回逮过。” “他妈一个本子的检讨,被发现了你帮我写?” “叫声爸爸勉强可以帮你写一页。”宋艺笑道,“信我没错,哪有那么多巧合。” 张豪轻轻朝他腿弯踹了一脚:“走了。” “哦哦。”宋艺才发现他前面的几个同学已经跑到最前面去了,几个大男生匆匆跟在后头。 上午的课结束了后,又想到下午就四点四十就放学了,许问和林笙也没回家,就在学校旁边的小巷子里随便找了一家饭店。 两人点了一屉蒸饺,又加了两碗八宝粥。 店里都是三中的学生,成群的扯着话题,挺热闹。 一面白墙上沾满了彩色的便利贴,上面写了一些字,林笙看的入迷,连许问叫她都没听见。 无奈之下,许问只好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林笙。” “啊?”林笙把眼睛转移到许问身上,“怎么了?” 许问倒了一点儿糖在八宝粥里,搅了会儿推到林笙面前:“吃饭了。” “你看墙上。”林笙扬扬下巴说,“你觉得他们的愿望能实现吗?” 她第一次见,难免觉得新鲜,一些来吃饭学生总会写上两笔,也不知道这个开设了多久,总之他们这面墙被贴的满满当当,有一些脱胶了的掉落到地上,店员还会拿双面胶给粘好。 许问笑着摇摇头,低着头喝了一口粥。 上面写着的言语透着稚嫩和对这个世界的美好期待,比如想去见见那位00后的影帝易烊千玺,比如想和他喜欢的人有未来之类的。 少年偏是如此,他们秉着最初的那颗心对这个世界怀有期待与幻想。 “许问,你觉得不会吗?”林笙问。 “不是。”许问答,“是不知道。” 林笙低着脑袋咬了一口饺子,静默了一会儿才放下手中的筷子,捡起盒子里的笔,再撕下一张粉红色的花形便利贴。 她一笔一划的写到:愿与许问,看花开遍野,安与繁花共生。 “伸手。”林笙把便利贴贴在他的手心。 三行朴素的字,就当是她写给他的情书了。 “嗯?”许问不解,眼睛直直的看着手心里的那三行工整的字。 林笙弯弯狭长的眼眸:“情书,写给十六岁的你。” 其实再过一个月才是许问十六岁的生日,林笙是知道的。 “再问我一遍刚才那个问题。” “啊?” “……”许问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盯着手心里那三行字说,“我觉得现在会实现了。” 别人能不能实现他不管,但林笙的这个,一定能。 林笙由心的咧嘴笑了笑,夹了一个蒸饺放到许问嘴边。 许问吃掉了一整个,把手心里的便利贴揣在校服口袋里。 “你不贴上去吗?”林笙问。 “不。”许问嚼完嘴里的东西才说,“不愿意。” 林笙低声腹诽了一句:“小气。” 下午最后一节是班会课,一般都上数学,只不过这个周比较特殊,要筛选运动员,许锦书让张豪主持,她站在后门边上,遥眼看着楼下空荡荡的校园。 张豪拿着一个小本子上台,上面倒是登记了一些名字,不过不完全。 他说:“先说径赛,现在男子1500差两人、女子200米、800米、3000米差两人,男子3000、800米都差一人、女子100米差一人,你们有推荐的吗?” “哎豪哥,我记得男子800米报满了的,我和罗坤啊。” “你报了吗?”张豪问,再仔细核对了一下名单,没把他的名字写上去,“抱歉,我忘记写了。现在男子800米报满了,你们其他人呢?” “豪哥,那在1500后面写上我名字吧,不然3000米也行。” “好,给你写个三千吧,你体力好。行不?”张豪弯着腰把他名字也给加上了。 “对了,老彭没参加啊?他吃饭跑那么快。” 彭吉甩了个白眼:“我是那种不为班级争光的人嘛?我参加100米和200米短跑了。” “哟,还真没看错你啊。” 紧接着班上的同学争先恐后的举手报名,还有几个项目超了,张豪让下周体育课的时候比一比。 “那就这些了。”张豪满意的看了一眼名单,又说,“田赛项目男子女子跳高各差一个,女子实心球差两个,男子三级跳差一个。” 袁茜举手说她可以扔实心球,张豪不信,盯着她看了两秒。 “怎么了豪哥?你不相信我们班长啊?” 班长瘪嘴:“用得着你怀疑?我能扔八米多。” “我不信。”张豪哼笑,把她名字加上了。 “豪总。”许问在后头喊了声,“把我名字加上,我跳高。” 张豪笑了声:“好的许总。不过你跳高能行吗?” 许问抬眼:“简单,破个记录没问题。” “哟,这个屌这个屌。” “你知道我们上次记录是多少吗?” “一米九三啊,还是高三那个篮球队队长创下的。” “好的,我等着你破纪录。”张豪说着,又问他,“要不帮你把三级跳也写上?我觉得你行。” “没跳过。”许问笑着让张豪饶了自己,“丢不起这人。” 张豪耍无奈:“我这写都写上了,懒得划掉,体育课我教你。” 闹了这么一番,女子跳高和实心球分别还差一个人。 林笙顿了顿,拉住许问的手臂:“许问,我想……我可以跳高。” “想试试吗?”许问沉思了会儿,“如果想试试的话可以说。” 林笙是练跳舞的,她腰比较好,对于跳高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如果要像许问那样破纪录就不行了。 林笙:“但破纪录是不可能了。” 许问一笑:“玩玩儿也行啊。” 说罢,许问又举手说:“把林笙名字写在跳高后面吧。” 张豪再次确认了一遍:“林笙要跳高是不是?” 只见林笙乖巧的点点头:“嗯,跳高。” 其实班上的人对于林笙报跳高这件事情还有些惊讶,因为她一看就是那种艺术气息特别浓的人,不像是可以运动的人。 张豪又赶鸭子上架推荐了一个女生参加实心球,他情商不太高,以一句:“我看你长得高,力气应该很大。”便把人拉入运动员的行列。 “好了,现在该参加的都参加了。”张豪说,“我们班剩下的人呢,当后勤,什么递水啊,接人啊,还有收拾我们场地上的垃圾,以及写横幅就交给班长为首的一众了,尽量组织一个拉拉队,不要求跳舞,口号喊齐一点儿啊。” “班长,你们拉拉队还差男生嘛?我可以跳舞耍杂技……” 同学们哄堂大笑。 那可去你的吧。 还有十分钟放学,许锦书讲述了一下放学安全注意事项,第一次让他们收拾好东西,好第一个放学。 “安全这些我就不多说了,每个星期讲,没讲腻你们都听腻了,放学回家注意安全。 还有,你们男生那头发长了的给我剪短啊,不要让我亲自提醒你们。要我提醒也行,先扣你十分。听见没?许问。” 许问:“……” “第一次就先饶了你,你放眼班上,就属你的最长。” “哦。”许问这次是真的低着脑袋哦了声,或许是他人比较傲,听来颇有一种反抗的意味。 许锦书扫了他一眼:“怎么了?哦是剪还是不剪呐?” “剪。”许问强挤出一抹笑容,这还敢说不剪? 被这么一说,许问下午回去的时候就把头发剪了。 林笙盯着他看了一路。 “怎么了?”许问伸手把刘海往后薅了点儿。 “嗯……”林笙撇过头去。 许问不明所以:“是……丑?” “不。”林笙摇头道,“没什么变化,总觉得我们被坑了。” 说没变化其实是假,许问的刘海被修短了点儿,露出了剑般的眉毛,浓密的睫毛下闪烁着浅棕色的眼眸,那颗卧蚕上的小痣越发明显。除了刘海有细微的变化以外,后面的几乎看不出变化。 许问淡淡莞尔:“那下次就换一家剪。” “下周返校的时候……”林笙,“会不会被扣分啊?” 许问扬扬下巴说:“只要头发不过眉毛,都没事儿。” 林笙松了一口气,伸手勾住许问的手指,转而握上他的手。 第21章:小鹿 古老小城里的这个季节气温刚好,只是少年的手指尖有些发凉,林笙紧握着他的手,低着脑袋。 下个周就是十月末,秋蝉没了踪迹,街边的梧桐树和常青树仿佛不是过着一季。 虽说四季中的夏季最容易变脸,但也不排除秋天也会有那么一刻,周六早上明明还是晴朗的,下午却滴滴答答的下起小雨来,雨声不太大,只是飘过阳台上的花叶,难免会碰撞出沉闷的响声。 “咚咚咚——” 在雨声中,这三声敲门的声音格外突兀。 许问搁下手中的笔从猫眼里看看屋外,外面好几个人,还有——一架钢琴。 啥玩意儿? 钢琴??? 他愣了几秒才开了门。 “您好,请问是许问先生吗?这里有从新城那边寄过来的钢琴和照相机,请您签收一下。” 许问盯着那几个人,又拿过他递过来的一张单子。 寄件人:顾挽 收件人:许问 “……”他抿了一下嘴,让开了道,让那几个人进来了,“麻烦你们帮我放在那边那个角落里,谢谢。” 林笙一时间也看呆了。 许问摊手苦笑一声:“还是没能逃过练钢琴。” 他这双励志要做实验的手,偏偏要败在弹钢琴上,这让他想想就不爽。 顾挽女士呢,从小就让许问全面发展,学各种乐器,他一脸不情愿,从小就不喜欢这种玩意儿,要不是林笙哄着让他学,他才不会用做实验的手弹这些只能看看的东西。 送走一众人以后,许问陷入了沉思,该怎么委婉的跟顾女士商量把钢琴寄回去呢,关键这东西摆在家里看着烦人。 让他不荒废这些,顾女士真是大费周章,那么远的路程,还让人把钢琴这大块头寄过来。 林笙埋着头写题,时不时瞟一眼许问,如此几回合后林笙才说:“我觉得妈妈这样做是有她的道理的,比如——” “比如什么?”许问无奈的抓起桌上的笔。 林笙:“比如你弹琴的时候我可以跳舞。” 许问把试卷翻了个面儿,没说话。 “许问。”林笙用笔头戳戳他的手臂,“写完作业了我跳舞给你看。” 他不讨厌弹钢琴,就是觉得费时间,小时候倒是可以按着琴键玩儿,只是现在他还有其他的事情去做。 例如人人都可以有的远大理想。 “嗯。”许问笑了笑,埋着头扫了一眼物理卷子,良久写上了一个答案。 许问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他也不喜欢照着别人给他制定的模子过一生,也不喜欢说着口不对心的商业语,所以他想打破这个规矩。 记不清是从几岁开始,他爸的那些好友对他的评价只剩下一个傲字,经常会说“这小子长大以后不像是会继承许家家业的人。” 他爸的态度他琢磨不透,只是听他回应那些人说“我许家十几代人坚守的家业,他不继承谁继承啊?我和小挽就问儿一个儿子。” 那个时候他的理想才刚刚萌芽,偶尔会跟他爸提一句,他爸板着脸训了他一顿“别想,我许家往上数十代都是单传的,这家业你不说替我守下去,也得替我们祖祖辈辈坚守下去。” 这样的谈判便石沉大海,他没再和他爸提过。 林笙喊了许问三声他都没听见,索性先把做完的作业放进书包里,她敲敲桌子:“许问?” “嗯?”许问回过神来一看,试卷上被他划了一条横杠。 刚才想的太入迷了。 许问合上试卷:“怎么了?” “没。”林笙慢慢解释说,“就是看你想的太入迷了,我看你写的物理卷好像不是我们前几天刚学的。” “嗯,不是。”许问一并把书收起来,“这是高二的知识点,马上写完了。” 林笙望着他笑了一下:“不做了吗?” 许问突然间没什么思绪,便摇摇头:“走吧,看你跳舞。” “好。”林笙拉着他的手走到沙发边。 那里没有杂物,置了落地窗,配了一套星空蓝的窗帘,这个地儿挺宽敞的,窗外下着雨,淅淅沥沥,好不热闹。 许问坐在沙发上,双目中满是笑意,温柔的盯着跳舞的林笙。 少女的舞步很轻盈,她适合那种古典舞,不论是长相还是其他都适合。 林笙的妈妈是江南女子,林笙随她,长相略显小气,一颦一笑都是一副优美的水墨画。 她性格腼腆,温柔中带着一丝羞涩,她更不禁逗,一逗便红了耳垂脸颊。但若是细看,她的眉眼带着一丝淡淡的媚。 许问靠在沙发靠背上,左手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静静的看着她,眼睛里无限温柔。 如果许问是古朝昏君的话,那那个祸国殃民的人一定是林笙。 林笙结束了一舞,许问轻轻勾勾食指,笑道:“过来。” 她听话的走到许问旁边坐下弯弯柳叶眼道:“差一部分学完。” “……”许问伸手圈住她,在她脸上啄了一口,“朕奖励给爱妃的。” 林笙把手贴在他的脸上,一把推开了。 “哦?”此时许问玩性大发,更想逗逗她,“朕的后宫唯你一人,爱妃还有何不满足的?要不帝位江山也给你?” “……”林笙摇摇头,“不要帝位,不要江山。” 许问把玩着林笙的食指:“那爱妃要什么?” 林笙眯着眼睛笑道:“想要你。” “好。”许问把手臂收拢了,让林笙靠的近点儿,低声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把我也打包送给你。” 林笙乖巧的点头:“嗯。” 许问捏捏她的鼻尖后拿起茶几上的遥控板:“看会儿电视做饭给你吃。” “林笙想吃什么?”许问按了半天按出个搞笑综艺,他侧头看了眼林笙,把遥控板放在旁边。 林笙:“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许问想了一下:“做个番茄肥牛,再拍个黄瓜。” “嗯,好。”林笙看着电视里笑了,她转头着看向许问,只见许问一眼不眨的盯着她看。 林笙扒开他的脑袋,严肃道:“看电视,别看我。” “就看。”许问眼疾手快的抓住她的手,“你看你的电视,我看我的林笙,不冲突。” “……”林笙懒得跟他说。 这两天一直在下雨,原本计划出去转转的两个人只好作罢,窝在家里做了两天的题。 周一这天上午还在下雨,他们刚踏进教室就被一阵浓厚的学习气氛给镇住了。 其实也不是突然而来的学习气氛,只是班上那几个吊儿郎当的也回到座位上抱佛脚,没有嘈杂的吹牛声。 这个周二周三月考,三中的改卷速度一直很快,试卷当天考当天改,周四周五就可以出排名,这对于同学们来说无疑的公开处刑,连一点儿缓冲的机会都不给。 三中还算仁慈了,其实原本定为周一周二考的,正好是月末,可想到一些同学周末连书都不会看一眼,就拿了一天时间给众人复习。 晚自习是语文,老师让他们自己自习背古诗文言文。 “问哥。” 宋艺“噼嘶噼嘶”两声。 许问抬抬眼眸。 “语文还需要写题啊?不是让背书吗?”宋艺转过来盯着许问课桌上的试卷。 “随便写写。”许问见语文老师走了下来,拿出语文书盖在上面。 语文老师靠在许问桌边,看了眼宋艺,让他转过去好好背书。 “许问?”语文老师念着他的名字,拿起他桌上的语文书问,“我讲课适不适应啊?和你以前那学校讲课的方式一样吗?有什么不懂的吗?” 许问眼神里有一丝慌乱,手肘挡在课桌上的物理试卷上,挠挠头说:“还好。” “那行。”语文老师把他的书放在桌子上,看见桌上的那一个角,她顺手掀了一下,没成想拿起的是整套试卷。 许问表面上装的云淡风轻,只见语文老师又默默的把他的试卷放下说:“你喜欢物理吗?” 许问:“就……觉得有意思。” 语文老师挑眉望着他的眼睛:“可这是高二的题,有些还超纲了。” 许问:“……” 语文老师有一丝诧异:“你都会?” 许问笑道:“会一点点。” 瞧这谦虚的语气,是个老师都会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就走了。 可这语文老师看了他一眼又说:“看你这样子,会的可不止一点点啊。” 许问被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嗯。”语文老师拍拍他的肩膀,“有求知欲是好的,在我课上学其他科我也不反对,只是要好好学学语文,虽然语文拉不出什么差距,但一分还是能甩下很多人的。” 许问把试卷收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拿起语文书,翻开了文言文。 “哎?我听说你们是外地转来的?”语文老师还不罢休,铁了心要把许问的学习状况挖清楚,“那边教学质量怎么样?” 许问答了句还行。 语文老师:“虽然我们这里是比不了,但也要好好学,好好的一棵苗苗可不能费了。” “嗯,知道了。”许问戳了一下薄薄的眼睛框。 “我也听许校说你以前学习还行,要是不懂的可以来办公室问我,物理题也行,我老公教你们物理这一科,我也会一点儿。”语文老师说完,又叮嘱了一句,让他好好学习语文,不能有学科歧视。 许问他发誓,他真的没有学科歧视,只不过就是物理比较好而已。 第22章:小鹿 语文老师好不容易走了,许问也不敢顶风作案,万一又被发现了告到许锦书那里,又通过许锦书的口传达给他爸,他就完蛋了。 还是大写的完蛋。 只见语文老师围着教室转了一圈,又停留在林笙桌边,她看着林笙低着头认真的在背文言文,慢慢的看着她的耳垂开始微微泛红,听了一会儿,又给她纠正了一个通假字的读音。 她笑道:“明天考试有把握吗?” 林笙抬头:“有的。” “那就好。”语文老师又说,“好好考,别紧张。” “嗯。” “听说你们是一家的?”语文老师狐疑的看着两人,“他是你哥哥?” ……别说,这语文老师还挺八卦的。 林笙垂眸点点头:“嗯,是……哥哥。” 听此,许问弯唇,待语文老师走后,许问才凑过去质问:“妹妹,你什么时候有我这么大的哥哥?嗯?” 林笙看着文言文两秒才说:“……就刚刚。” “……”许问拉住她的手臂,装的一脸委屈,“在你眼里我就只是哥哥吗?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睡了我就否认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林笙……” 前桌一不小心笑出了声,他转过头说:“抱歉,我我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谈话的。” 许问:“……”貌似斯文形象不保。 林笙:“……”我不认识他。 过些时日,若是别人谈到这位深情专一的帅哥,前桌都会在心里默默说一句:“这位哥帅是帅,就是脑子不太正常,过于戏精。” 林笙不好意思极了,忙推开他,在桌上划了一条线,把两人的地盘分的清清楚楚:“复习。” 许问扬扬眼睛:“好的,妹妹。” “你,”林笙用笔杆轻敲了一下他的手背,“正常点儿。” 许问憨笑了会儿,才把语文书挡在面前,把抽屉里那道物理题抄到草稿纸上,理了一遍刚才的思路,继续做题。 课间,张豪喊住了他:“这个周体育课要考试,没法给你示范三级跳,不然改为周四下午吧。” 许问在演算那道物理大题,随便答了句:“也行。你定。” 他抬头,审视着张豪的脑袋,光秃秃的,若是放在阳光下还反光。 他这个人还挺守信用的。 “你真在写高二物理题?”张豪瞅着他草稿纸上的解题过程,没一步他看得懂的。 “嗯,随便写写。”许问说,笑着再次打量他的发型。 张豪:“……” 见许问又埋下头忙着解题,张豪便伙同宋艺去厕所了。 许问做完这套试卷的最后一题,抬头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又打开书包把那盒巧克力棒塞在林笙桌肚里:“饿了先吃这个。” “不饿。”林笙说,漆黑的双眸盯着书本上的某道英语选择题发懵,许问指着单词给她翻译了一遍,再讲下重点,给她写下来。 学委把考号复印了一份,贴在公告栏,一群人挤过去察看自己的考号。 学委笑道:“考室按照上次月考年段排名可以推算出来。” “噢,对了。”学委抬起下巴喊住他俩说,“许问林笙,你们考室暂时定在最后一个考场,在对面那栋楼高二(三十一)班。” “学委,我们这是要和高二的岔开考吗?” “嗯,教导处是这么通知的。”学委哭丧着脸说,“我还听说每个考场有三个监考老师,各位注意点儿啊。” “我们班一考场?” “是的,我们班好多人不用转考场,太好了。” 考试这两天天气预报上说有雨,秋日的雨不像夏季那么烦躁,五六月份那会儿天气越来越炎热,再夹杂点儿嘈杂的雨声,让人很难静下心来做题。 转校来的人有十来个,根据名字的首字母排序,林笙应该在许问前面,中间夹了几个人。 巧的是,两人一个在头一个在尾。最后一考场男生居多,见林笙进来的时候吹了两声口哨,接着被监考老师及时制止。 许问微微皱眉,起身给林笙送过去一瓶牛奶,微笑着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林笙身后的众人,没说话,但宣告的意味很明显。 现在还没到考试时间,监考老师在数卷子,还有两个没到考场。 林笙拿着牛奶,低声说了句:“许问,该回位置了。” 不然老师该发现了。 “嗯,把奶喝了。”许问叮嘱道,又迈着长腿回到最后一排。 旁边高二的捅他的手肘:“哥们儿,你女朋友啊?” 许问嗯了声。 “以前咋就没见过呢。”旁边那哥们嘀咕一声,“这小丫头长的挺标致的。” “嗯?”许问侧头盯着他。 那哥们儿笑了笑:“说说而已,你新转来的?” 许问又嗯了声,拿出微信看了眼班级群消息。 许锦书艾特了全体成员,让他们好好检查,不要浪费一秒钟。 随后艾特张豪让他考完了去办公室一趟。 紧接着又听旁边那哥们儿喋喋不休:“刚看你考号,你一班的?要不这样吧,下午考数学的时候你帮我填填选择题,只求能考个四十几分就行,昂,行不?” 许问抬眸,漫不经心的收起手机,反问:“作弊?” “不能吧,也没抄别人的,就让你帮我选两道基础题,后边儿的你高一的也不会就不麻烦你了,哥们儿帮不帮?” “……”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这题简单,ABCD四个选项选就完事儿了,选错了不找你麻烦。” 三中考试挺严格的,除了三个监考老师不停走动以外,走廊上还专门派了巡查主任,听说监控室还有几个老师看着,想作弊还挺难的。 下午考数学的时候他旁边这哥们儿没来,原因是上午考语文的时候作弊被逮住。 这运气也没谁了。 还真不愧是最后一考场,里面趴着睡觉的一大片,除了个别几个正坐写题。 考数学的最后几分钟,雨渐渐的下大了,教室外的天色有些暗,对面楼一阵轰动,有些考生已经提前出了考场。 监考老师看了一眼,才敲敲讲台喊醒睡着的其他同学:“那个——最后一排的同学把试卷收上来,按照小号在上大号在下的顺序。其他同学可以出教室了。” 许问停留在林笙桌前,看着她写好考号,低着脑袋的林笙很乖巧,软糯糯的,不知不觉间他脸上又浮现起笑意。 出了考室的两人同打一把伞,踩着泥泞的石板小道。 三中在有组织性的考试时间段,走读生是可以不上晚自习的,例如月考,市统考,省统考,还有期末考试,除非有老师规定必须上。 穿过小道便回到了林荫道上,十一月初的银杏枯黄了大半,地上堆积了零星几片,紧贴着雨水淋刷的大道,有几个打扫卫生的同学打着伞艰难的清扫,叫苦不跌。 林笙拉住许问曲着的手臂,垂眸往远处看去,腼腆中带着一丝勾人。 许问伸出没撑伞的手捏捏她的脸颊:“你呀你,长这么好看干什么?” 林笙低头,红了耳垂,那颗黑色的耳垂痣突兀显眼。 她问:“你……生气了吗?” 许问温润的摇摇头。 林笙说:“我没看别人,旁边是个小姐姐。” “嗯,我知道。”许问不知不觉地把伞往林笙那面偏了点儿。 从小,他的林笙动不动就脸红,别说别人了,就连自己看了也受不了。 清纯中带着浅浅的媚。 许问又说:“别多想。” “没多想。”林笙轻轻舔舐了一下淡粉色的唇说,“别人没你好。” 许问心满意足的笑了一下。 雨慢慢的停了,银杏树稍上的雨滴嗒嗒下落,飞鸟落在枝桠上,摇落满树的雨水珠。 大颗的水珠滴落在伞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许问。”林笙说,“没人比你好,也没人比你值得更让我喜欢,你一笑我就开心,你一皱眉我就不开心。因为你一笑,我就觉得这个世间值得,觉得每一缕阳光都是为你而撒,觉得每一簇繁花都是为你而生。” 许问用多年的温柔,教会了林笙爱,明明这样一个傲到骨子里的人,可偏偏在林笙这里放低了姿态,因为林笙比傲气,更值得刻上骨子。 就好像在脑海里印上了一个画面,一只小鹿低着脑袋亲吻了那只迷失在森林里的小兔。 许问垂着头,满眼风月,他的眼尾向上一弯,整道的景色也不过如此。 他冰冷的唇落在林笙的耳垂上,又偏移到额头,最后把林笙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上。 这头的大道没几个人,教学楼的过道被树荫遮住,树的这头,是伞下相拥的许问林笙。 最后,许问收起伞,牵着林笙的手出了校门,漫步在老旧的街道。 这两天除了逮着几个作弊的被处分外,好像没什么大事发生。 周四大早进教室的时候又听人说张豪剃光头被警告了,还挺惨的,原本要写一个本子的检讨的,只是班主任念在他是初犯,学习不错的份上改为一万字检讨。 然后就有了许问一坐位置上张豪十分愤懑的撇了他一眼,继续写他的检讨。 许问表示很无辜,为了表示歉意,就决定先不和张豪说话,免得他心情更不好。 课间出操的时候,许锦书随便点了几个人名字帮忙改整个年级的数学试卷,其余的人出去跑操。 宋艺跑在最后头,无意间注意到许问的写字啧啧感叹道:“问哥,你穿白鞋子啊?” 第23章:小鹿 许问狐疑的看了眼脚上的白运动鞋。 张豪笑道:“下午三级跳试水你忘了?” “没啊。”许问还是不解,三级跳试水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以前的学校从来没有三级跳这项运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直到下午他看见了那个沙坑。 宋艺站在他旁边安慰道:“问哥,你的白鞋估计是费了。” 许问牵着林笙扭头就要走。 “这个怪我,没通知到位。”张豪幸灾乐祸的笑了声,“我以为你知道。” “……”许问拍拍张豪的肩膀,“豪总你上吧,这个恕我无能为力。” “那不行。”张豪说,“老子又不会分身术,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我先给你示范一下。” 许问:“……” 昨天下了雨,沙坑表面虽然是干的,可张豪往坑里跳还是带了一鞋泥土。 林笙低声对宋艺说:“能不能给许问换一个项目?”林笙知道他有轻微洁癖,只是他觉得矫情,就没说。 “哈?”宋艺睁大眼睛看着林笙,“嫂子这是不相信问哥啊?” 张豪让彭吉给他量了量距离,自个儿走到许问面前,跺跺脚上的稀泥:“去试试吧。” “豪哥。”彭吉收起卷尺,在不远处喊到,“九米三。” 许问按住林笙的手,自己走到起点处,远远的瞄了眼沙坑,他抿唇,迟迟未有下一步动作。 张豪在一旁指导:“只要开始控制好,你后边儿落地就稳当了。” “一定要今天跳吗?”许问苦笑着看向众人,抱着渺茫的希望询问。 “还有十多天就比赛了,你觉得呢?”张豪斜眼盯着他,觉得好笑,“磨磨唧唧的跳不跳啊?” 如果跳了,意味着今天他要在大庭广众下带着一脚泥回家;如果不跳,这根本不是自己的做事风格。 算了,脏就脏了点儿吧。 张豪毫不留情的调侃他:“哪来的少爷脾气?咱们这地儿的人就是这个样子,鞋子里有沙子抖抖就完事儿了。” “……”许问无话反驳。 彭吉笑道:“问哥,就是一闭眼睛的事儿,跳就完事了。” 许问挤出一抹苍凉的笑容,活动一下脚腕便冲了出去,他习惯右脚先跳,随后又换做左脚,到了沙坑面前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不是他要停,是他的脚不听使唤。 众人:“……” 张豪伸手让他们停止笑容:“就是这样,大胆跳就完事儿了。动作是对的,最后跳的时候吸一口气。” “嫂子,你喊几句,给问哥加加油。” 宋艺笑出声来,刚交叠好手臂想看热闹,又听见李梦招呼他,她叫人搬来两个厚垫子,手里还拿着跳高用的竿,让宋艺搭把手。 只见许问回到起点,少年飞快的往前冲去,在黄线处提起左脚跳了一大步又换了一只脚,到沙坑面前又换成开始的那只脚,小腿发力往坑里跳去。 他重心不稳,一只手撑在身后,屁股坐在沙里。 彭吉立马拿起卷尺过去测量,从他起跳的位置开始,一直到他坐下的位置:“哟,问哥跳了六米一啊。” “还行,顶多安慰奖。”张豪把他从坑里拉起来,“挺有潜力的,多练练的话,到了比赛那天跳八米不是问题。” 许问拍拍屁股上的泥土,他穿的是黑色运动裤,湿糟糟的泥土印在上面异常明显,他摇摇头笑笑说:“当时我就该拒绝。” 不光裤子遭殃,他鞋子里也钻进一层沙子,现在只感觉浑身不自在。 林笙默默的在后头给他擦着身后的泥土印记,许问当即抓住她的手:“别。” “……”林笙停下动作,狐疑的看着他,只见他忍笑道,“别乱摸我屁股。” 林笙扭过头,不想理他。 张豪走过来问:“还要再试一次吗?不试的话就去跳高了。” “都这样了,再试一次。”许问又走到起点处,“豪总刚多少米?” 彭吉:“九米三。” “你想要超过咱们豪哥?”宋艺说,“再练练吧,豪哥最高记录是十三米二,迄今为止还是我们初中学校里最高记录呢。” 许问聪明,只要摸着了门路,做起事来很顺,加上他弹跳力不错,简简单单跳了八米左右,照三中往年的三级跳记录来看,男子八米左右全校五六名吧。 跳高场地被挪到旁边,许问是陪林笙过去试试的,他浑身的泥,就这样跳不太妥当。 他低着头跟林笙讲技巧,让她注意一些,跳不过去就不跳。 林笙点点头,走远了些。 “嫂子助跑那么长一截啊?” “要不嫂子数一数步数?” 许问抱着她的外套站在另一头等她,眼睛死死盯住她,他喊了声:“林笙,先跑几步试一下距离。” “哦。”林笙听见了许问说的话,边跑边数步子,随后又看着许问一笑。 她不扭捏,还没等众人准备好的时候就冲了过来,速度不算快,很有分寸。 起初李梦说把高度调到九十五厘米的,但林笙让调到一米二,行吧,一米二就一米二,以林笙的长腿应该都能跨过去。 林笙习惯背越式,她很瘦很娇小,轻轻松松就越过去了,整个人摔在软垫上。 许问走了过来牵起她,两人在旁边看另一个人跳。 林笙又试了试一米三,同样很轻松的跃过去了。 后面也不好十厘米十厘米的加,先是让加五厘米,然后一厘米一厘米的往上叠加,到了一米四七的时候林笙实在跳不过了,试了三四次都没能跳过去。 她的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热,听见李梦说这个高度能得奖的时候,她那漆黑的眼眸闪了又闪,高兴极了。 许问把衣服给她披上,先让她跟着李梦众人回教室去,他回家把湿糟糟的裤子换掉,避免着凉。 他来回用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还给林笙带了杯奶茶。 课桌上乱翻翻的摆放了几张试卷,数学,化学,生物,政治,地理五科。 林笙手里拿了一个小橘子,指着桌上的试卷说:“刚发下来的,你数学化学满分。” 许问点点头,坐下歇口气问:“你呢?” “差强人意。”林笙抿嘴一笑,“数学134,化学有点差,考了74分。” 谈话间,物理课代表又抱着一叠物理卷大张旗鼓的进了教室,后面跟着三四个好奇自己分数的同学。 “有满分的吗有满分的吗?” “最高分多少?” “有满分的,全年级就一个。”课代表还没上讲台,试卷就被瓜分完了。 “这次物理题有点难啊,最后那道题还超出了我们所学的章节。” “满分谁啊?” “在我们班没?” 课代表点点头,站在讲台上看了眼许问说:“在我们班,这个人不难猜。” “是廖纪?” “他考九十五,试卷这儿呢。” “哎呀,我告诉你们他是谁。”有人晃晃手里的试卷,“他试卷在这儿。” “我看看我看看。” “是许问。” “我看一眼,哇,这字儿漂亮啊。” “解题步骤写的也很详细啊,许问,你物理卷能不能给我参考参考?” 许问慷慨的点点头:“拿去吧。” 须臾间,有人把林笙的试卷放在她桌上,一个鲜红的86分。 “林笙,你物理考的也很好啊。”袁茜说,“听老师说,我们班这次上八十的只有七个,这次物理挺难的,全年级的高分也没几个。” 林笙笑笑,喝了一口奶茶,随后又剥开手里的小橘子,掰开两瓣送到许问嘴边:“刚李梦给我的,甜的。” 许问没怀疑,一口咬了下去:“……” 嗯?!确定是甜不是酸? 他扭头见罪魁祸首抿嘴偷笑,还一本正经的捡起桌上的笔订正答案,装的一脸无辜。 嗯…… “好啊。”许问把桌上的奶茶给没收了,再抓住她的手,“学坏了?嗯?” “没有。”林笙矢口否认,望着许问咧嘴一笑,她用笔尖指了指李梦空空的座位,“刚刚我也被骗了。” 许问凑过去在她耳朵边吹了一口气又说:“所以林笙就来骗我?” 林笙痒的缩了缩脖子,笑的开怀,她拿着剩下的一瓣橘子放到他嘴边大言不惭:“不能浪费。” 李梦刚从后门进来,看见打闹的两人才解释:“是张豪买的橘子,听说是被奸商坑了,全是酸的,所以就用来整蛊别人。” 碍于教室里有监控,许问也不能拿林笙怎么样,只好硬着头皮把酸橘子吃掉了。 “喝口奶茶压压惊。”林笙指着他没收她的奶茶说。 许问吸了一口,刮刮她的鼻子说:“算你有点儿良心。” “我是说我。”林笙指着自己。 许问:“……”请你再说一遍?! “逗你的。”林笙说,推开他的手改错题。 三中办事效率特别高,除了语文没统分以外,其余的都已经发下来的。 许问英语也是满分,相比之下,林笙只考了他的一半不到。 71分。 晚自习的时候,张豪拿着许问的试卷发呆:老子当初为什么要信他的物理还行?这分明就逆天了。 许锦书让他们写一份月考小结,下了晚自习交,刚过了半节课,她才得到成绩。 “我发给班长了,让她给大家念念。” 这他妈才是公开处刑。 第24章:小鹿 “第一名,许问。总分983,年段排名第一。 第二名,廖纪。总分943,年段排名第二。 第三名,何光成。总分931,年段排名第三。 …… 第八名,张豪。总分851,年段排名第八。 …… 第十二名,袁茜。总分823,年段排名十三。 第十三名,林笙。总分810,年段排名十五。 ……” 班长念完后看向一旁坐着的许锦书,眼神询问下一步指示,她挥挥手让班长下来了,起身站在讲台边,凝视着教室里的四五十个人,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先说一说为什么有人在班级排名和年级排名不对应,或许有人已经猜出来了,二班有几个进步非常大,说白了已经威胁到你们了,这学期期末就是文理分班,走还是留靠你们自己,多的我不说,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年段第一易主的事情几乎在一个晚自习间传遍了高一的所有班级,有的人下课还偷偷摸摸的跑到一班教室门口瞧瞧这个新来的转学生。 最最关键的还是三科满分,直接甩第二名几十分。 一夜之间,许问封神。 年级第一的大佬不仅学习好,长得还好看,关键听一班同学说他人品还不错,深情上进又专一,这些都是其次,他同桌也长得好看,小道消息,两人还是青梅竹马。 三中的女生们经历了一次思想上的恋爱后又经历了一场思想上的失恋。 最后只得含泪祝福帅哥和他的小青梅白头到老。 周五原本是要大型集合的,只不过全校老师突然开会,所有人都在猜,下周肯定有县级市级领导视察。 没老师在教室里守着,学生们只得在教室里自习,这个时候一班在发月考最后一张试卷,语文。 这次语文整个年级考的都不错,上一百三的人有二三十个。 “操啊,这个字是个通假字?” “好多人都被糊住了。” “我作文48分,历史新高啊。” 将就老师没在的这个时间段,许问和张豪在拆监控,没管自己得多少分,林笙拿起许问那137的语文试卷欣赏了半天。 他的字体很独特很好看,赏心悦目形容也不为过,作文得了55分,应该是班上最高的,他的字也给他加了不少分。 林笙记得小学时许问的字特别丑,她嫌弃极了。 后来许问好好练了好久的字,看起来才不那么丑的。 坐在后门边上的那男生喊到:“豪哥问哥,好了没?” “你他妈别嚎行不行,劳资还以为老师来了。”张豪替许问扶着凳子,被人一喊差点儿慌了神。 许问沉着的拆摄像头。这可是一个庞大的工程,第一得把摄像头不知不觉的毁掉而不被发现,第二还得制造出自然毁坏的现象。 门口那男生又爆了句粗:“我看见门卫叔叔回监控室了,问哥豪哥,你俩快点儿,待会儿被发现了。” “别慌,马上就好了。”许问又把外壳上上去,他把螺丝刀递给张豪,看了眼确保无误以后才拍拍手上的灰跳下来。 张豪连忙拉住他:“卧槽你轻点儿,待会儿楼下班级该投诉了。” “快快快,老师们散会了。”坐在门口那男生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不敢再东张西望了。 张豪把桌子板凳搬回原位,又扫视了一番班上的人:“我们班怕没得通屁儿海椒的嘎???” “没得没得。” “豪哥问哥放心,出了事不会供出你俩的。” “对头对头,你们要相信我们。” “哎呀,都是一个班嘞,抬头不见低头见,有啥子事情大家一起担着。” 张豪这才放心的擦了擦凳子坐下了:“其实老子早就想拆的,就是没弄明白这玩意儿。” “简单。”许问跟他讲了一遍原理,教他如何拆。 “算了。”张豪表示自己笨手笨脚的,不适合这种小东西细致活,“以后我给你放风,你去拆。” 许问闻言一笑,抓起桌上的语文卷看了眼,又放回桌肚里。 张豪又说:“估计这玩意儿还得拆第二回,要是被发现坏了学校会找人换。” “没事儿,能拆它第一回就有第二回。”许问笑笑,照旧拿出套新的物理题放在数学书下面。 许锦书进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讲这次大会的内容。 下周一到周三市级领导视察,穿整套校服,桌子上的书摆放整齐,课间的时候要大型集合,见到老师要问好,不管是学校里的还是校外的。 这些都是基本操作。 许锦书还安排了几个书写工整的学生把各科作业交上来,做做表面功夫。 下周轮到他们班值周,国旗下演讲题目为《当代高中生的信仰》。 她随便安排了一个普通话比较好的女生,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才让班上的同学把昨天的第二次月考小结交上来,一群人被杀个措手不及。 “操,还有这玩意儿?” “我他妈以为不交,就没写……” “……” 许锦书冷笑道:“没写的到我办公室去写,拿上你们的各科试卷,我挨个分析。” 别人是一笑倾城,她这一笑,要了班上大半人的老命。 没写的就那么几个老油条,张豪就是其一,他认命的拎着卷子,拿上了笔和本子跟在最后头。 林笙扭头问:“你写了吗?” 她好像没看到许问动笔,昨天整个晚自习都在做物理题。 “嗯,写了。”许问从桌上抽出一张白纸,上面就写了简短的一行,只不过字体加大了些。 “月考小结:对各科成绩挺满意,下次月考继续努力。” 林笙:“……” 他俩认识这么多年,第二句看得出来是他最后的倔强。 见班长来收的时候,许问随手交了上去,班长先是惊讶,然后又觉得他情有可原。 毕竟都考第一了,要是她三科满分,她也想这么干。 对于许问,考的好就是考的好,考的不好就是考的不好,他不会和其他人那样吹毛求疵的写,哪一科哪一章节哪道题没做出来,是什么原因,知识点没掌握还是别的粗心大意之类的。 上午第三节课最后十分钟,张豪才带着被打肿的左手一脸不爽的走进了教室。 彭吉捧腹大笑,差点儿从座位上摔了下来,物理老师瞪了他一眼:“有啥好笑的?彭吉,你上来说说?” “报……报告老师,没什么。”彭吉把脑袋埋在臂弯里,实在憋不住。 想都不用想,他最后的结局是被勒令站在教室最后头。 “笑锤子。”张豪瞪他,趁老师不注意踹了他腿弯子一脚。 许问抬起眼皮看张豪,最后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嘴角边的笑意若影若现。 “你……行。”张豪指着他鼻子骂到,“凭什么你写一行就行,老子写一行就挨打?” 许问哂笑,语气不冷不热:“可能是……我考了第一?” “……”张豪翻了个白眼,龇牙咧嘴的宝贝着他的手掌心,“这班主任下死手啊,敢娶这母老虎的人我敬他是条汉子。” “那你认为她现在为什么单着?”许问跟着感叹了一句,“是挺暴力的。” 张豪:“你说她这么打人,为什么还没被开除呢?” 许问笑笑没说话。 “关系户?”张豪嘀咕了一句,“那这后台得多硬啊。” 后台不后台的许问倒是不知道,反正他只知道许锦书嘴巴挺利索的,能一个辩一百个。 周末这两天出了阵儿太阳,整个小城里温暖如春,许问听他们班上的同学说小县城里有座古街,街道两旁种满了银杏,这个时节去的话,会很好看。 他俩来到这个县城,还没来得及四处逛逛,就放学的时候路过新区那条繁华的大街,上周又下了两天雨,没法出去玩儿。 今天的许问穿了一件渐变色毛衣,有点儿泛蓝,一条黑色的宽松休闲裤,戴着一副没有度数的金色边框的眼镜,脖子上挂着照相机,看起来干净斯文,他那薄薄的镜片几乎遮挡不住他眼里所藏的风月。 林笙穿的毛衣应该是他的情侣款,大体是淡粉色,领口那一节的颜色稍浅,里面是一件荷叶边的衬衣打底,下身是一条杏色的线裙,上面绣有一只白色的小兔。 “妹儿,买一串糖葫芦不?”桥头一商贩喊住他俩,本地口音听来很亲切。 许问摸出手机付钱。 “要啥子样子的?随便选嘛,我这里啥子都有。”商贩亲切的笑了笑,又顺口夸赞了一下林笙,“这妹儿长的好标致,多乖嘞。” 林笙自己取下了两串草莓糖葫芦,说了句谢谢。 “哎呀,不谢不谢,妹儿下回又来哈。嬢嬢不走,一直在这个地方卖,我们这是小本生意,不坑人嘞。”她的语速很快,林笙听了个大概,不过还是礼貌的答应了声:“嗯,好。” 两人上了天桥,林笙递了一个给许问:“刚才阿姨说的,你听懂了吗?” 许问翻译了个大概:“阿姨说,她一直在这个地方卖糖葫芦,让我们下次再来,她做小本生意的,不坑人。” “哦。”林笙咬了一口草莓尖儿,外面糖衣裹着的,有些脆,不过甜到心里去了。 第25章:小鹿 许问拿起相机站在原地,抓拍了一张林笙正在吃糖葫芦的照片,满意的笑了一下。 林笙趴在桥栏杆上,看着桥下方的河流,这条河挺宽挺大,倒映着两边的老旧建筑。 偶尔一阵冷风吹来,河面上波光潋滟。 她回过头问:“许问,你说这小河里有没有鱼呢?” 最远处坐着一个拿着钓竿的老爷爷,一动不动宛若一座雕塑。 “应该很少。”许问俯瞰桥下的小河,小河的水并不清澈,岸边还有一些白色的垃圾,老爷爷坐在那里很久都没收竿。 两人不约而同的看了远处的老者良久,许问照着远处萦满光的山拍了一张,林笙偏头看了看。 “试试吗?”许问拿下脖子上的相机放在林笙手上,他的双臂圈住林笙,两只手握住林笙握着糖葫芦的手。 他把林笙的身体板正过来,对着人来人往的街头。 街头繁华,闹杂一片,从北边吹过来几张金色的银杏叶飘飘洒洒。 也就过眼烟云,一瞬而已。 林笙腾出手指按下快门,空中的那片枯黄半边的杏叶定格在照片里。 “我觉得很好看。”林笙意犹未尽的带着许问转身,把那个卖糖葫芦的阿姨拍了下来。 淳朴祥和的脸望着两人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林笙把相机还给许问,扬扬手上的糖葫芦:“尝尝,很甜。” 许问埋下头咬了一口,这草莓跟林笙的笑容一样,甜到心里去了,他伸手拨开林笙脸上被风吹起的发丝,又用大拇指擦掉林笙嘴角挂着的那一点儿红色的蔗糖。 转而,他的手滑下来攥住林笙的手,牵着她穿过马路。 马路那头也有不少卖小玩意儿的商贩,那团飞在空中的氢气球异常扎眼,许问给林笙买了一个。 林笙觉得幼稚,不愿意拴在手上,就把线绕在指尖上。 那么多卡通样式,林笙唯独要了那个圆鼓鼓的带着碎花的。 “这里小玩意儿好多啊。”林笙说,再回忆了一下新城,那里到处都是车辆,这种地摊是不允许摆的,晚间到处都是霓虹灯,也就这一个她觉得好的。 新城的霓虹灯的光一直亮到早上,然后被晨光接替。 许问笑道:“还想要什么?” “不要了。”林笙抬头望了眼飘在空中的碎花氢气球,“这一个就行了。” 古街在桥下,他们穿过一个古楼道,来到了古街的起点,也可以说是尽头。 街道落满了银杏,两旁还有几株藤蔓似的植物,上面长着淡黄色的小花,不过叫不出名字。 许问举起相机,对林笙一笑:“林笙,往前走几步。” 林笙跑了几步,跑到一棵银杏树下。 “转头笑一笑,给你拍张祸国殃民的照片。”许问的话把林笙逗笑了,她扭头对着许问温婉一笑,上方的氢气球转了几圈,最后正面同林笙一起,留在了许问拍的照片里。 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一句应景的古诗“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林笙应如此。 许问几步走到林笙面前,抬手捏着她的耳垂,下意识的低头吹了一下她的耳朵,声音带着一丝不明的涩哑:“林笙,你只能祸我殃我。” “嗯,祸你殃你。”林笙抬眼望着许问的桃花眼,不久便移开。 许问左手扣住她右手的手指,指隙穿过氢气球的绳,他慢慢的低头,闭上了双眼,薄唇贴在林笙柔软的唇上。 “嗯……”林笙手指一滞,没抓紧气球的绳,气球从他俩的指缝间飘走了。 古街上的风没有天桥上吹的急促,但还是夹杂着一丝冷意,银杏叶仓皇下落,铺在藤蔓小植上,掩盖了淡黄色小花。 林笙脸上的红好似会传染,一直到脖子耳垂,正如晚霞绯红。 两人后知后觉才发现气球已经飞到了天上。 “我……没抓紧。”林笙别过脸,用大拇指掐着食指的第二节,脸颊微微泛红。 许问拉过她的手,温声说:“没事儿,再买。” 林笙摇摇头,有些许结巴:“不……不要了。” “嗯。”许问用手背冰了冰林笙滚烫的脸颊,歪头把自己送到林笙的视线里,“林笙。” 林笙轻轻的嗯了声,没好意思看他。 行吧,害羞就害羞吧,他许少爷就不明知故问了。 许问怕她尴尬,便立即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走了,去看看前面那个戏台子。” “好。”林笙抓紧了许问的手,另一只手还拿着刚才那个草莓糖葫芦。 这个戏台子很复古,上面还有几个老奶奶在跳舞,好像是在扭秧歌。 他俩坐在不远处的小亭里,静静的欣赏戏台子上的人表演。 台上台下距离不太远,大妈们切换自如,看样子像是在排练。 林笙双手撑在膝盖上,两个手指捻着糖葫芦的棍,两颗草莓有规律的旋转着,她张望着台上的节目。 粉嫩的脸上渐渐浮现一抹笑容,她的眼尾比许问的狭长,叫人分不清是狐狸眼还是柳叶眼,耳垂上那颗痣平添了淡淡的性感。 林笙猛的回头,甜甜的喊了他名字一声:“许问。” “嗯?”许问给她捋捋衣领。 “你能一直……一直陪着我吗?”林笙的眼神移到台上,上面的大妈们有说有笑,好不欢快,旁边的路人最多的就是瞟一眼,或许是司空见惯了。 许问的手拂上她的脸颊,大拇指轻轻摩擦她脸颊,弯唇扬眉:“又瞎想。” 林笙低着头喃喃自语:“因为我没那么自信。” 她们都说我配不上你。 “林笙有我就够了。”许问闪了闪双眸,温声道,“许问和林笙,光名字就足以相配。” “嗯。”林笙抿着嘴巴,眼睛盯着手里的草莓糖葫芦,浓密的睫毛微微煽动。 许问莞尔,大拇指向上移了地儿,细致的抚着她细长的眼角。或许是许问卧蚕上有一颗小痣,衬的他的双眼深情又自然,似携来一寸风月。 过两天就是立冬,这个小县城老早就传来冬的讯息,蝉与飞鸟的交接,枯叶近赏秋冬更迭。 许问又牵着林笙走到另一座天桥上,下面是高速路,车子来而往复,远处的山座座相叠。 “嘿——”许问喊了一声,对着林笙笑笑,他声音不算大,没有传来回音。他加大了音量又喊了一句: “我许问,是林笙的童养夫,林笙,我护的我宠的我爱的。” 林笙踮起脚尖伸手捂着他的嘴巴:“别这样说。” 许问突然间就笑了,又听林笙小声的说:“我不想你这么说。” 他那么傲,却因为林笙把自己形容的那么卑微。 “许问——”林笙对着远处的山喊了一声,“许问——许问——” 这三声,一声比一声要响亮,一直传到对面,又把声音折回,传到两人的耳朵里。 许问抬起臂弯搂着她,对着远山答应了一声:“哎——” 一阵柔和的秋风吹来,这个秋天的末尾,是温柔的。 “林笙,把你最想说的全部说出来吧。” “想说的?”林笙细细想了一会儿,又摆摆脑袋,“想不出来。” 许问:“说出来以后,我的林笙就长大了。” 林笙缓慢的转过去,顿了好久,又扭头看了一眼许问:“那……你把耳朵捂着,不许偷听。” “好,我捂着。”许问背过去,双手贴在耳朵上。 “林笙——,你要改变自己的软弱,你也要更优秀,不要变成别人口中的花瓶,你还要学会坚强,不要想爸爸妈妈,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喊到这里,女孩儿的声音几近哽咽,她脑海里突然又浮现起一个画面。 十二岁那年在某次聚会上,听到有人谈论自己和许问,说的话刁钻刻薄。 “也不知道许董是怎么想的,帮别人养孩子,这野丫头怎么能养熟呢?” “他们啊,对这个林笙比对自己儿子还好,我看这个林笙以后啊,不是什么省油的东西,那双眼睛就跟狐狸似的,勾人。” “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那林笙的父母是看上许家的钱,然后让林笙过来,以后方便……”, “啧啧,这小丫头配不上许小少爷,两个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上,要是我,才不会对一个野丫头这么好呢,最多让她当个佣人,擦擦窗户扫扫地的。” 林笙闭上了双眼,一行泪从她的眼角盈出,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把最后一句喊出来:“还有,你没有配不上许问,你没有配不上许问——” 听到这里,许问的心不经意间阵痛一下,他记得小时候林笙明明喜欢在他跟前开怀的笑,后来不知不觉间又好像变了,变的多情敏感。 许问转身,把林笙拉入自己怀中,倾身敛目,薄唇贴在林笙的眼角,一丝淡淡的咸在他嘴唇上散开来,袭入口腔里,咸涩化开来,不一会儿就消散了。 只是这种味道一直蔓延到心头,不觉咸,甚至有一些苦。 空中的大雁往南飞去,高桥上的风扑打在脸上,针戳的刺痛感瞬间袭遍全身。 他从林笙的眼角吻到脸庞,不久声音伴随着一阵沙哑道:“还记得我讲的故事吗?小狐狸会一直给老虎大王送糖果,许问也会爱林笙到结局。” 第26章:小鹿 林笙突然间笑了,吹来的秋风瑟瑟,拂起她耳边的发丝,她说:“故事里小狐狸才没有一直给老虎大王送糖果呢。” “有。”许问搂住林笙的腰,垂头笑盈盈的盯着她的眼睛,如此一看,林笙又不好意思的别过脑袋。 许问说:“在许问的故事里,小狐狸和老虎大王是永远的好朋友,小狐狸天天给老虎大王送糖果。” 因为她是林笙,所以许问愿意把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编给她听,让她还是那副单纯美好的模样。 许问双眸藏着浅浅的笑意,放开了林笙,朝着远处大声呐喊:“林笙,无论发生什么,要记得笑。” 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不堪,污言秽语再怎么刺耳,也要记得笑,笑给自己看。 就算不为别人而活,你也要为自己而活,为世间爱你的人而活。 林笙点点头:“会的。” 这个周二立冬,林笙觉得蓉城的冬天比新城的要冷一些,但蓉城的这方小县城不下雪,冷的只是风。 这三天有市上领导视察,学校规定必须穿校服,整个三中规规矩矩,整整齐齐。 就连下操上集合的时候,主任强调事情的声音也斗志昂扬,只是那不标准的普通话夹杂了点儿莫名的喜感,人称川普。 课间刚下,许锦书急匆匆的走进教室,让后排的男同学去对面楼上杂物室搬几条凳子,下节英语课有老师来听讲。 彭吉忿忿道:“每次就搞这些有的无的表面功夫,要是真做的好就不用装了。” “那你还真说错了,这只是领导们想做到极致,咱们三中的校纪作风可比隔壁附中好多了。” “只能说勉强。” 张豪搭住许问的肩膀道:“篮球队的事情我跟队长说了,这学期太忙了没时间选,下学期开学的时候选队员,然后直接参加市级比赛。” “劳烦豪总了。”许问笑笑。 张豪瞥见他鼻梁上的眼镜又感叹:“我儿豁,你戴眼镜真的比你不戴丑多了,还是取下来好看。” “哎——”许问止住他的动作,笑道,“别取。太好看怕你嫂子吃醋。” 张豪:“……”能不能别一言不合就撒狗粮?咱俩不熟。 许问戴眼镜的确多了一份书生气,也不是说不好看,只是不戴眼镜的话,眼里无尽的温柔风月便藏匿不住,为了避免像初中时期那样无事生非,还是戴上比较好。 “你嫂子不喜欢别人看我的眼睛。”许问慢道,“她不说,我知道。” 张豪啧啧两声:“咱嫂子乖的跟只小白兔似的,内心戏还这么丰富???” 他的语气中夹杂了这层意思:说白了就是你狗贼自恋,冥想的。 许问笑道:“不信?” 张豪翻了个白眼,何止不信,他还读成了造谣的意思。 他,许问。 造嫂子的谣。 介个不要脸的玩应儿。 许锦书说,大概有十到二十个老师进来听课,所以让他们搬二十张椅子,六个人每个人搬两张才十二张,意味着还需有人再跑第二趟,那几个狗东西搬完就跑没影儿了,只剩下张豪许问和彭吉。 彭吉骂骂咧咧的拉上了宋艺:“他妈一群死精死精的人,说什么马上上课了要去厕所,是膀胱有问题还是尿频尿急尿不正啊?”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不就是爬个楼嘛。”宋艺勾住他的脖子嘿嘿笑了两声,指着前面的许问张豪,“人豪哥问哥都没说什么。” 彭吉一把推开了他:“去你的吧,我懒不想去总行了吧!” “哎,豪哥,”宋艺往前跨了几步,“运动会具体时间确定了没?” 张豪摇摇头:“不知道,说是这个周周五通知,再看吧。” 几个人回到教室的时候上课铃声刚响,许问把凳子放好,立马坐回自己位置上。 林笙递给他一个东西:“校牌,课间李梦帮我们领的。” “嗯。”许问看了一眼,这像素也没谁了,还好有他俩的颜值撑起来。 “啧。”张豪不经意间瞟到了,再掏出自己的校牌欣赏起来,“日了狗了,这教导处挺双标的啊。” 许问疑惑的看着他。 “你自己看,这两张校牌一对比是不是差远了?”张豪拿出来一比对,样样形成反差。 斜对面那同学噗嗤一笑:“豪哥,你俩颜值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好吧。” “给老子爬。”张豪一脚踹了上去,门口闹哄哄的,他立马噤声。 接着便有几个老师从后门走了进来,端起凳子随便找了个空桌,最后一排的同学生无可恋,几乎每一个同学都有老师在旁边挨着坐。 许锦书也在听课的行列中,她坐在张豪旁边,压迫的张豪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节课最后一排的同学做笔记做的勤,头一次发现自己上课还能这么认真。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无良的许锦书又站上了讲台,点了几个上课不认真听讲的人出来批斗。 所有人甚是无语。 她最后才说了运动会的事情,因为天气原因,运动会提前了一个周,在下周三到周五举行,意味着他们可以放松三天之久。 当然,他们高兴的太早了。 他们贴心的班主任说,为了不让他们玩疯了,就给每个人布置了一份一千字的运动会感悟,要健康积极向上,文体不限。 “我他妈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上辈子肯定造孽了,不然怎么碰上了这么一个班主任啊。” “迟早要被逼疯啊。” “许夜叉,放过我们吧。” 对此,许大少爷表示:你们三中人的可真会玩儿。 张豪闷闷不乐,耷拉着脑袋起身去了厕所。 下午放学时,林笙被李梦她们拉去了林荫道上捡银杏落叶玩儿了。 许问在位置上刷题,写到一半的时候偏头想看看林笙在做什么,突然发现她没在,看着空空的座位,许问摇摇头情不自禁的笑了。 闲着没事儿做,他抽出林笙压在最下面的那本书,随便翻开了一页,想了想才开始动笔。 一撇一捺写的极其认真。 ——荒野茫茫无际, 许问爱林笙亘古无期。 “问儿?”张豪踏进后门喊了他一声,他此地无银的快速合上林笙的书,抬眼看着张豪。 张豪指着他,满脸质疑:“你趁嫂子没在……做什么坏事了?” “就帮她写了一道题。”许问心虚的把眼镜框往上推了点儿。 张豪当然不信,看着他手里的不常用书,眼疾手快的夺了过来,睨着他:“你猜我信不信?” “……”许问若无其事的拿起笔写题。 “荒野茫茫无际……”张豪又翻了个大白眼,甩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忙把书还给他,“劳资就不该看。” 许问抬头斜眼望着他,嘴角的弧度似有若无:“见过吃狗粮的,没见过像豪总这样赶着吃狗粮的。” 张豪:“……” “是是是,豪总单身豪总骄傲。”许问搁下笔继续补刀,“哪像我们这种还没出生就带cp的。” 张豪:“……” 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黑,许问还不打算放过他:“豪总,作为过来人呢,我劝你一句,单着挺好的,不像我,有个女朋友嘘寒问暖,疼我到天昏地暗的。” “闭嘴吧你。”张豪踹了他的桌子腿一下,许问笑道:“豪总,你这算什么?恼羞成怒?我可没求着让你看我给林笙写的情话。” 张豪想一脚把他踹到墙上,抠也抠不下来的那种。 “告辞。”张豪双手揣在校服口袋里,往走廊上走去,语气冷幽幽的,“原本呢,是想让你出来看看嫂子玩儿的有多么开心的,我看现在,还是算了吧,我们这人就是欠,就不应该把消息告诉你……” “哎,豪总,此言差矣。”许问合上书跟着出去了,突然发现阳台上视野是真的好,这边的林荫道上有几个人都能看清楚。 许问第一眼就看到了林笙。 她和李梦在林荫道上捡落叶,手里还拿着很多片,像一朵金黄色的小花。 “啧。”张豪瘪嘴,感叹许问一副痴汉脸。 林笙一抬头就看见了阳台上的许问,远远的冲他挥挥手。 “看见没。”许问指着道上的林笙问。 张豪不解:“什么?” 许问:“我的林笙多可爱。” 张豪:“……”得嘞,您自个儿看吧,劳资就不奉陪了。 “哎,豪总别走啊。”许问假装挽留一下,又回过头盯着林荫道上的林笙。 李梦递给林笙一张完好的大银杏叶,又走到旁边小雏菊花丛林去找漂亮的叶子。 “林笙,快过来。”李梦神秘的招招手。 林笙走到旁边,和她一起蹲下,茂盛的小雏菊花枝下有一个小巢,像是麻雀巢。 “这麻雀窝造的这么矮,不怕有蛇偷蛋吗?”李梦刚伸手想触摸里面的鸟蛋,却被林笙拦住了。 她解释说:“我们身上有气味,如果大鸟发现蛋被人摸过,会不要鸟蛋的。” “那怎么办?”李梦缩回手。 林笙看着窝里的三只鸟蛋想了想说:“就让它在这儿吧。” 李梦点点头:“也对,生物界有生物界的法则,我们不能坏了规矩。” “这里有一只蟋蟀。”林笙伸手去抓住那只黑褐色的蟋蟀,“可以捉去吓吓许问。” 第27章:小鹿 李梦惊呆了:一个软妹子徒手捉虫子??? 竟恐怖如斯。 “嗯?”林笙眨眨眼睛,看着李梦面无表情的脸。 “这这这个别吓我,我怕这东西。”李梦赶紧跳开了,手上的银杏散落一地。 林笙咧嘴一笑:“不吓你,我去吓许问。” “你胆子这么大呢?”李梦走了过来,捡起地上的落叶,“不早了,回教室吧。” 林笙:“还行,我不怕虫子。” 小时候林笙经常拎着各种各样的小虫子去吓许问,许问还跑到他妈妈面前告状,他妈妈一度怀疑两个人性别是不是弄反了。 林笙把蟋蟀捏在手心里,还贴心的露出一点缝隙让它呼吸。 “许问许问。”林笙迫不及待的坐到自己位置上,笑盈盈的看着做题的许问,“给你看样东西,你猜猜是啥。” 许问抬头,指着她手上的银杏:“树叶。” 林笙摇头:“不对,再猜。” “……”许问实在猜不出,但蒙也要蒙一个,“是空气?” “错了。”林笙右手手指一松,把蟋蟀放在许问桌上,不一会儿蟋蟀跳到他的试卷上。 许问:“……”这可真是林笙能干的出来的事情啊。 他下意识的带着椅子退后了点儿,满脸复杂的看着笑的开怀的林笙。 “噗嗤——”张豪毫不留情的笑道,拍拍许问的肩膀,一副大仇得报的嘚瑟样,“嗯,我嫂子多可爱,对你嘘寒问暖,疼的你天昏地暗。” 可爱到徒手捉虫,疼你到抓虫送你。 嗯……挺好。 宋艺路过的时候,一把抓起许问桌上的蟋蟀,不明所以:“哪来的蟋蟀?” “给我放那儿!”张豪敲敲桌子,笑的脸部差点儿抽筋,“这是人嫂子送个你问哥的礼物。” 宋艺拎着蟋蟀扭头看向林笙:“……” “放了吧。”许问一副大善人的表情,坐好才从书包里摸出一张湿纸巾拉过林笙的手。 “我就说这蟋蟀怎么能作为礼物呢。”宋艺朝窗户外的草坪上一扔,蟋蟀没影了。 彼时林笙还在笑,许问无奈的扯出一抹笑容,静静的给她擦手上的泥土。 “你呀你。”许问又伸手把她头发上的青草丝摘下来,他试着林笙的双手有点僵,估计是下面风大吹的。 林笙:“许问,吓到你了吗?” “嗯,吓到了。”许问一本正经,想了想还是把她僵手放进了校服口袋里。 “哦。”林笙笑了笑。 许问板着脸警告道:“下次再抓小虫子来吓我,我就不让你把手放我衣服口袋里了。” 林笙望着他笑,耍无赖不说话了。 许问屈着手指敲敲她的脑袋瓜:“我都被你吓到了,你还不哄我?” “……”林笙瘪嘴,想了想,“李梦说银杏叶可以做玫瑰花,那待会儿我做一朵给你?” 许问摇摇头,把脸凑到她的跟前。 “过分。”林笙抽回手,“你让我新学到一个词语。” 许问:“嗯?” 林笙:“恬不知耻。” 许问:“……” 晚自习基本都在做题,有些人还先把许锦书布置的运动会感悟给写了,东边拉一段积极健康的文案,西边扯一段热血沸腾的文章,随便扯一扯就是一千字。 一班的人不刻板,虽然有那么少数几个忙着学习,但大多数人没什么危机意识,四处吹牛打闹,一群傻屌聚在一起欢乐多。 要开三天运动会,同学们自然是激动的,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运动会前一天,张豪站在讲台上讲运动会注意事项和阶段的比赛项目。 “喂,兄弟们,放下手中的笔认真听啊。”张豪拍拍讲台桌子,清了清嗓子,“讲完了要是再有人问我,直接拖出去打死。” “豪哥您讲,我们听着呢。” “周三上午,男子女子一百米,两百米,四百米,八百米预赛,在上面这个操上举行,跳高立定跳远同一时间在足球场举行,也是男子女子一起。周三下午男子女子一千五百米直接出成绩,同一时间在下面篮球场旁边举行男子女子实心球预赛,听清楚了吗?各位巴蒂?”张豪挑挑眉毛,见台下几十双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自己,露出满意的表情,接着又继续说,“周四上午男女一百米,两百米,四百米,八百米决赛,再加男子女子4×100预赛,同一时间在足球场举行男子女子三级跳,下午男子女子三千米比赛,也是直接出成绩。另外在足球场沙坑处举行男子女子极限跳。” “那豪哥,要是三千米和极限跳重合了呢?” “就是,跑完三千累成狗,还有屁精力参加三级跳啊?” 张豪拧眉,翻看手上的参赛表格:“没事儿,他三千米在第三组去了,先去比极限跳来得及。” “那就行,我还以为要先跑三千才去跳远。” 张豪又吼了两嗓子,班上才镇定下来:“好了,有疑问就提出来,没疑问的话我就先说一说周五的安排了啊。” “豪哥,这三天都必须穿校服吗?” “不会吧,运动会穿三天校服?” “稍安勿躁啊各位。”张豪说,“等我先把项目安排说完再回答你们这些问题。周五安排,上午是男子女子4×100接力跑决赛,下午是班级拔河赛。” “刚才有人问我要不要穿校服这件事情——”张豪笑着看向众人,“开幕式闭幕式穿穿得了呗……” “班主任说的?” “怕不可能哦。” “你们豪哥说的。”张豪整理了一下手中的赛程表,递给了袁茜,随后又叮嘱了一句,“那些运动员尽量穿宽松点儿啊,不要穿个牛仔裤,咱不是选秀。” “豪哥,要是遭了咋过整?” 张豪瞪了他一眼:“就说你运动员呗,校服影响发挥。还有,要学会变通,真被老师逮住了也别说是你豪哥说的,不然劳资又得写检讨。” “豪哥,你是不是怂了?” 张豪坐在位置上冷笑一声:“怂?要不你写写一万字检讨试试?我们这叫能屈能伸。” “嗯,好一个能屈能伸的豪总。”许问抬起头来盯着他笑了会儿,又说,“问个事儿。” 张豪懒洋洋的伸伸腰:“问。” “……跳高在哪儿举行?” 敢情劳资在讲台上叨叨半天,你狗子没听进去? 刚怎么说来着?拖出去乱棍打死。 “彭吉。”张豪斜睨他一眼道,“把他拖出去。” “且慢且慢……”许问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柔和,听得张豪一肚子气,“刚忙着解这道题,没听清。” 有些人,就是有这能耐,本来说的话问的事儿就能气死个人,但他的语气拿捏的过于好,让人瞬间生不起气来。 他,许问,典型。 “……”张豪撇嘴瞪了他一眼,“上操场的足球场,明天上午十点。听清楚了吗?!” “谢了。”许问拍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慰,“豪总,你得知道我们这种恋爱中的男人啊,那脑子不记事儿,这么多年我就记关于你嫂子的事情,所以你得体谅……” “体谅个锤子。”趁许问还没说完,张豪猛的起身,拉上彭吉去厕所了。 许问阴险一笑:“哎,豪总……” “爬远点儿,老子认不得你。” 这几天阳光明媚,冬日的暖阳不晒人,温和的照在三中的各个角落,伴随着悄然而落的银杏,整个三中一片柔软的金。一班有人说想拍照,许问就把家里的照相机拿到学校,正好给林笙拍几张。 刚踏进教室,就见到前所未有的热闹场景,今天运动会,早自习没人读书学习,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人群里还混了一个许锦书。 她坐在讲台上,静静的看着班上的学生,一缕光照在她的镜片上,但依旧严肃。 “问哥,嫂……林笙,你们来了,快,班主任给每个人买了茶叶蛋和苹果,给你俩留的。” 许问伸手接过,说了句谢谢,又把苹果递给林笙。 林笙抱着两个苹果笑笑,塞进了桌肚里。 “来了来了……”门口未见到人,但老远就听见人嚷嚷,“AD钙来了,老班说了,一人一瓶啊。” 分到AD钙的同学们笑盈盈,不约而同的朝着讲台上的许锦书说了句谢谢。 许锦书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想了想她才点点头:“时间还早,来,张豪把口号教大家念一下,待会儿喊不齐闹笑话。” 被班主任喊到的张豪正在剥蛋,他把蛋一口塞进了嘴巴里才站起来,几步走到讲台上拿起粉笔随便写了几个字。 那字还真挺随便的。 ——高一(1)班,猛虎下山,管他几班,全部干翻。 ——高一(1)班,扎起。 张豪把蛋往肚里咽下午,又找旁边一男同学借了一瓶水猛的灌了两口。 “豪哥,你这是真人版李逵啊?” “人李逵都没那么粗鲁好吧。” “一个两个的光凭嘴。”张豪顺了顺气才说,“你们不忙不代表老……我不忙,过会儿体育部的让我们体育委员先下去集合,懂个屁啊?” 张豪指着黑板上的字,教他们读了一遍,觉得普通话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让大家改成方言。 “高一(1)班,猛虎下山,管他几班,全部干翻。高一(1)班,扎起!” 第28章:小鹿 林笙觉得好玩儿,就又照着刚才张豪教的语气念了一遍。 软软的没其他人有气势。 “猛fu下shan,是下san,不是下shan。”许问忍笑给她纠正了一下读音,“是平舌。” 林笙点点头:“猛fu下……san。” “嗯,不错。”许问突然觉得他的林笙说起方言来特别可爱,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一说方言还飙奶音。 林笙一本正经的望着许问的眼睛说:“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张豪他们的普通话不标准了。” 许问笑问:“为什么?” “方言。”林笙极其认真的解释道,“这个地方的方言全是平舌,说习惯了就平翘舌不分了,所以普通话不太标准。” “可能吧。”许问想也是,跟张豪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他时不时的就会飙车一两句本地话。 “高一(1)班,猛fu下san,管他几班,全部干翻……” 班长袁茜放了两瓶AD钙在林笙桌上,见林笙认真学方言的样子笑道:“改天我们教你啊,我们这里的人都会说方言。” “谢谢。”林笙抬头弯弯眼睛,“行。” 班长又说了句:“今天跳高加油哦,我们派了一部分人去给你们加油的,因为短跑那儿也需要人加油,我们走不开,就分了两波人。” “班长,这儿还差一瓶。” “哦,来了。”袁茜做了个打气的动作,急匆匆的跑过去了。 “兄弟们,待会儿按照体育队形呈两列纵队下操场啊,别走乱了,被逮住了要扣班分。”张豪几下擦干净黑板上的字,又看了眼时钟,给许锦书说了一声就下操场去了。 一班难得的叽叽喳喳许锦书没管的,有人猜测他们班主任是不是失恋了,每天板着个脸,有时候明明是对他们好,但偏要用刀子的方式。 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李梦和袁茜对视了一眼,一人拿着一个苹果走了过去,放在讲台上:“许老师,这是给您的。” “你们吃吧。”许锦书把苹果塞到两人手上,“特意给你们买的。” 李梦把苹果放在她手上,扭头就走:“我们吃了早饭的,您拿着吧。” 许锦书抿唇,盯着桌上的苹果看了好久。 过了十分钟她才开口说:“比赛的事情尽力就行了,安全第一,名次什么的不重要,别一个个的弄的路都走不了字儿也写不了的,听见没?” 一个班懒懒散散的答应道:“知道了~” “那个,袁茜,把运动项目表复印一份儿给我。”许锦书说,“搬水的人安排了吗?还有拉拉队这些,药物呢?创可贴也备点儿。” “老班,您就别操心了,这些事情豪哥安排的妥妥当当,您啊,就安安心心的坐在看台上看着我们拿第一就行。” “别说,豪哥一个莽汉,这些还安排的特别细致,关键还精到每个人干啥,出了问题直接找负责人。” 许锦书淡淡了笑了声:“嗯,待会儿给你们副班长加一分。” “老班,您也太抠了吧,才加一分……” “那就扣十分。”许锦书说。 此时正在操场整理运动会彩旗的张豪:我可什么都没做。 八点整,进行曲响起,楼上楼下一阵躁动,在阳台上规规矩矩的排好队行,下了操场。 集合是训练过的,想当初刚入学的时候跑来跑去,跑上跑下,腿差点儿折了,得亏他们在三楼,不然得累死,八分钟左右,所有班级所有人集合完毕。 第一项当然是升国旗,奏唱国歌。 第二项就是插彩旗,每个班的体育委员手拿一面旗子,在操场呈X型交叉后,分散到操场周围,把彩色的旗子固定在商量好的位置上。 第三项是裁判员老师代表宣誓,裁判员学长宣誓,然后再是运动员代表宣誓。 “我作为运动员代表,在此宣誓,遵守比赛规则,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赛出水平,赛出风格。宣誓人,高三(1)班,王岩词。” 紧张繁琐的开幕式终于结束了,每个班的体育委员带领班上的同学到达固定的位置观看,又讲了一些比赛事宜。 许问他们班正好在看台上,操场上的所有事物一览无余。 这可真是个风水宝地,张豪自豪的拍拍胸脯:“怎么样?你们豪哥抽的,运气顶好。” “是是是,豪哥是我们班的锦鲤,是我们班的福星。” 张豪抬手让他们安静下来,喊走了参加短跑的人,去检录处检录,顺便活动活动。 “问儿,去活动活动,待会儿拉伤了。”张豪轻轻撞了一下他,“不提前热身对腰不好。” 许问转头用眼神询问了一下林笙。 张豪:“嫂子,喊上李梦一起,提前热身。” 林笙点点头。 跳高十点才开始,现在在布置场地,一百米短跑已经开始检录了,九点半应该就能开始。 校园广播正在播报每个班的加油稿,整个三中都是热血沸腾的样子,飞鸟站在枝头,不一会儿又飞走了。 “高二(16)班李宁来稿,这是一个新的起点,转过这个弯道,鼓起勇气,迎接你的将是最后的挑战,最终的胜利,加油吧,高二(16)班的运动健儿们。” “高一(5)班郑怜怜来稿,枪声响起,冲刺向前,一马当先,咫尺天涯,永恒之巅,冲吧,向着未来冲刺,向着胜利冲刺,我永远相信你们,高一(5)班的运动员们。” 张豪听的内心翻涌,这样慷慨激昂的事情,怎么能没有他们高一(1)班的事情呢,他给袁茜扣了个电话,让我们班没参赛的人写几篇加油稿交上去,振振人心。 “请跳高的运动员马上到检录处检录,请跳高的运动员马上到检录处检录……” 张豪把许问他们四个送到跳高场地,像老父亲一样又叨叨半天才走到一百米的起点处,他倒是不急,一百米短跑他在第五组。 和许问一起跳高的那个男生叫罗磊,斯斯文文的大高个儿,看样子就是被张豪拉来充数的。 李梦问了句:“你们在第几个?” “十三。”林笙说,又顺便帮许问回答了,“他在三十九。” “哦,我在你后面。”李梦说,“我是四十三。” 罗磊:“我在第四个。” “别紧张,眼睛一闭腿一蹬就完事儿了。”宋艺赶了过来,搭住罗磊的肩膀,“哎,问哥,你就穿校服啊?” 许问看了眼自己宽松的校服裤子,觉得没什么问题。 宋艺啧啧道:“说实话,这校服穿在你身上,还真有种说不出的气质,再看这大长腿,起码得有两米。” “两米夸张了。”许问冲着林笙笑了笑,“最多一米八。” 李梦被逗笑了,她又转过话题问宋艺:“你一百米比过了?” “昂,第一组嘛。”宋艺说,“豪哥让我来照看一下咱梦姐,就是怕梦姐受伤……哎,梦姐别踹我……” “有病啊。”李梦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宋艺指着那边的跑道:“咯,豪哥在那儿,他有病。” “许问,我先过去了。”林笙把校服外套放在许问手上,挥挥手和李梦一起小跑过去。 许问抿唇一笑:“嗯,小心点儿。” “咱嫂子好乖的样子。” “嗯。”许问点点头,语气中夹杂了点儿自豪,炫耀的成分居多,“我的。” 宋艺闭上了嘴。 罗磊忍不住笑出了声,遭到宋艺一个大白眼。 女生跳高惨不忍睹,第一阶就淘汰了将近一半的人。 一个小时以后,跳高竿被升高到一米一三,剩下的跳高的女生不足二十个,林笙也在里面。 “哎,那个穿白色毛衣的小姐姐好好看,哪个班的?” “我也觉得,刚就一直在看她。” “有点儿纯啊那小妹妹。” 宋艺撇了那两个男生一大眼说:“我们班的,咋了?” “这位兄台,你有她的联系方式没?我包你一个星期的早饭,给我一个呗。” “那可不行。”宋艺摇摇头,“就你刚才说的那小姐姐,那是我们嫂子。” “嫂子?” 许问斜眼望着那个男生,没说话。 “让开让开,挡我路了。”张豪挤了进来,又听宋艺在旁边煽风点火,“豪哥,这儿有人要包你早餐让你给嫂子联系方式,你给不给?” 张豪拍拍许问的肩膀,脑袋凑到那两人面前说:“看看他。” 那两人皱眉:“怎么了?老早就注意到他了。” 张豪又扫视了一眼两人全身上下:“自卑不?” “自卑个揣踹?老子就想要个联系方式,你们兜了这么一大圈,到底给不给啊?” “啧。”宋艺慢吞吞的开口,“你们C层班的吧?” “抱歉啊,我也没有说C层班的不好,也没有趁机夸我们A层班,我就是想说,既然去了C层班,就要好好努力,不要一门心思想着勾搭小姐姐……” 许问突然觉得有人替自己怼人很爽,想着不经意间笑了笑。 林笙直直的朝他所在的这个地方冲了过来,喊了他名字一声。 “嗯。”许问把衣服给她披上。 “待会儿还要跳。” “先穿上吧。”许问又见她的马尾快散了,松垮垮的垂在脑后,就顺手解下她的皮筋。 第29章:小鹿 他的牙齿叼着着皮筋,左手握住林笙的一大把顺发,右手慢慢的替她梳理杂乱的发丝,暖阳打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衬得动作轻柔而缓慢。 顾挽不止说过一次,他这双手适合弹钢琴,手指细长,骨节分明,他是那种冷白皮,肤色偏白,只是皮肤过于小气,受热遇冷便通红。 他的眼神专注又深情,因为没戴眼镜,所以看起来有一丝漫不经心的傲。 林笙的视线往旗台处延伸,落到铁栏杆上的鸟儿身上:“待会儿也会散的。” “没事儿。”许问取下嘴边的皮筋,动了动唇说,“散了就再扎一遍。” 张豪自来熟一样把手搭在其中一个人肩上:“明确的告诉你,人家郎才女貌,青梅竹马,你还是别瞎想了,多做两道数学题不好吗?” 许问勾唇一笑,指尖绕着皮筋,给林笙头发绑了三圈。 彭吉跑了过来打断了两人:“问哥,你相机在哪儿?刚突然忘了问你要了。” “在抽屉书包里。”许问说,“把胶卷一起拿下来吧。” “哦,好。”彭吉兴冲冲的朝教学楼跑去。 林笙指了指前面说:“马上到我了。” “嗯,加油。”许问注视着她的背影,很久没移开目光。 几分钟后,彭吉拿着照相机跑到许问面前:“问哥,你要用吗?不用我拿去拍跑步的同学了。” “我给林笙拍两张。”许问说,他们又等了会儿才到林笙。 “嫂子怎么拍都好看。” 见许问的动作专业娴熟,彭吉忍不住问了句:“问哥学过摄影?” “没。”许问简单的拍了两张,把相机递给他才说,“我妈学这个的,耳濡目染了点儿。” “哦,那行,我先拿走了,需要就打我电话。” 宋艺:“这回老彭肯定很高兴,他对这个很感兴趣,他那台破照相机坏了以后,就没见过他拍过了。” “拿去用就行。”许问慷慨道,“我们也不常用,有需要的话说一声,我带过来。” 女子跳高的高度加到了145厘米,现在只剩下李梦林笙,还有五六个体育生。 张豪咋呼了一声:“来来来,口号喊起来。” “李梦林笙,第一必争,李梦林笙,第一必争。” “这口号是……”许问疑惑的盯着口号喊的特别整齐的众人,严重怀疑班上是不是还有一个群他没进去,不然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口号? “那啥,这口号是豪哥临时想的,你一直在这儿忘了通知你了。” 很快,145的高度刷下去两个人,其中包括李梦,她垂头丧气的走了过来,宋艺连忙安慰道:“哎呀,胜败乃兵家常事嘛,梦姐别灰心,咱们班还有希望的。” 张豪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横竖第七名,能加四分呢。” 不知道是在安慰还是在添堵,李梦瞪了他一眼,又关注场上林笙的情况。 林笙的身子很轻盈,一贯的背越式,像是没发力一样的轻松。 在众人屏息凝神间,林笙的毛衣边角擦到了竹竿,顺势把竹竿带了下来。 “没事没事,这是第一次,还有机会。” 宋艺:“加油啊林笙。” 林笙从软垫上爬起,眼睛扫到许问,随后浅浅一笑又跑回了起点。 第二次时,她抿嘴纵身一跃,过了,险些又擦到了竹竿。 这一轮又刷下去三个,只剩下林笙和另外四个看起来就是专学体育的运动员,她有一丝慌了。 几个一米七的女子和她站在一起,显的她弱小无助。 许问站过去了点儿,尽量让林笙一抬眼就看见他,等林笙转过来的时候,他扬起嘴角挥挥手臂:“林笙。” 一米五的高度,前面那两个轻轻松松的就跃过去了,林笙站在起点顿了两秒,然后攥紧拳头往前冲了过去,因为是女子跳高最激烈的时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中间的这块足球场挤满了人。 人起竿落,林笙重重的摔在软垫上,她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又重新回到了起点。 这次她突然没有了跳过去的信心,她又在人群中寻找许问,待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脸时,她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深吸了气。 她加快了速度,跃起的时候稍微收紧了一下大腿和臀部,一个漂亮的背越式,成功的落在软垫上。 许问暗暗对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打开保温杯给她送了过去:“腰是过了,下一次稍微收收脚跟,把腿往上抬点儿。” “嗯。”林笙抿了一口温水,许问把她耳边的碎发别在耳朵后面,拿过她手里的水杯说:“去吧,我在这儿。” 林笙抬头望着他:“要是这次我也过了,回去能不能做蛋糕给我吃?” “能。”许问眯着眼睛笑道,“过不过都做。” 这次的高度直接升到一米五五,场上只有四位选手了,林笙排在最后,看着一个个的都跃过去了,心里更没谱。 女子跳高已经举行了快一个小时了,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 林笙听取了许问的建议,跃过去的时候抬了抬脚,人虽然过去了,但校服裤子的裤脚不小心扫到了竹竿,竹竿动了动,接着又掉了下来。 第二次的时候她只感觉双腿没力气,跳了这么多回,早该没力气的,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取得了第四名,为班上加了几分。 许问冲过去把她扶起来,给她把校服披上。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不知道是热还是害羞,白净的脖子红成一片,许问双眸带笑,低着脑袋笑了声,用他俩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好想……吻你。” “……”林笙撇过脑袋,不看他了。 张豪过来喊他俩回班上了,男子跳高还有一会儿,先回班级所在区域吃点儿东西补一补,正好许锦书又给他们买来了蒸蛋糕。 “其实咱班主任对咱们还是挺好的。” “她只是不擅长表达,一天到晚冷冰冰的。” “哎呀,反正我们知道她对我们好就行了呗,你看看隔壁班,都快馋哭了。” 张豪拍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今天上午的比赛很理想,目前积分排第三,第一第二两个体育班。女子跳高比完了,李梦和林笙也为我们挣得了十分的积分,男子女子一百米都成功进入了决赛,两百米也是,四百米正在比,比完了告诉大家。待会儿大家记得给宋艺,胡康,许问,亢进,罗磊加油啊。” “好的,没问题。” “宋艺跑的最快了,必须拿第一啊。” “就是就是,还有胡康和亢进,加油跑,我们一班永远在,问哥罗磊也是,加油跳。” 张豪又说:“待会儿我负责跳高场地,袁茜,你负责宋艺他们几个跑步啊,还有宣传委员那里,加油稿得多写几张。” 不过一会儿,广播又响起了:“请参加男子跳高的同学马上到跳高场地,请参加男子跳高的同学马上到跳高场地……下面播报的是女子跳高成绩。” “……高一(1)班李梦第七名145,高二(3)班赵华梅第六名146……高一(1)班林笙第四名150,高三(19)班苟莉莉第二名163,高三(19)班何燕玲第一名171破纪录。” “日,破纪录流弊啊这人。” 张豪哼声:“我一百米也破了记录的,只不过没播报而已。” “豪哥流弊……” 许问是第三十九个,第一阶段就把他前面的人甩了一大半,还有几个带着眼镜的,一看就是赶鸭子上架的。 “高一(1)班林笙来稿,许问加油跳,来年长高高,一跳一个191,整个赛场最妖娆。” 许问:“……” “噗哈哈哈……”彭吉没忍住,狂笑出来,“嫂子这是什么加油稿啊,笑死了。” 宋艺趁乱跑过来朝人群里大喊一声:“问哥加油跳,嫂子给你抱。” “哎嘿。”彭吉跑过去和他打闹起来,张豪留在原地看着许问。 少年脱了衣服特别瘦,刚开始还用不到背越式,他的大长腿直接一跨就过去了。 林笙姗姗来迟,看样子刚才是去交那个加油稿去了。 张豪挑了挑眉说:“一跳一个191,整个赛场最妖娆~嫂子,这是你想的?” “嗯……不是。”林笙摇摇头说,“是在网上查的,押韵。” 张豪只觉读起来琅琅上口,忍不住多念了几遍:“……最妖娆~” 林笙:“……”谁叫网上只出现这一句那么押韵的话呢。 “问哥,加油。” “这点儿高度还是别喊了吧。”张豪说,“省着点儿力气待会儿决赛的时候喊,他要是连这都跨不过,都对不起那双大长腿了。” 彭吉赞同的点点头:“此言不无道理,那就待会儿喊。” 刚开始还好,气氛不算太紧张,只是越到后面越让人激动,看着逐渐增高的竹竿和逐渐减少的运动员,张豪的心不由得揪起来,他们班那个斯文男生止步在一米五,张豪稍稍叹气,递上一瓶水:“挺好的了,在旁边休息一下。” 裁判员和学生助理又接着把竹竿往一米六调高,周围的人又在增多,隐隐约约的有人议论。 “颜值即巅峰,我支持那位穿灰色毛衣的小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很厉害。” “人家帅是帅,不过有女朋友了,还比在场的都漂亮。” “没错,刚才还看见他给那女孩儿扎头发了呢。” 第30章:小鹿 “哎,他就是那个谁啊……许问呐,对,就是你们前两个周传的学霸帅哥。” “喔,就是他啊,那还真挺帅的。” “这就有点牛逼了,他不仅学习好,长得帅,还会跳高,卧槽啊。” “啧……” “快看,他女朋友在那儿。” “哪儿啊?” “校服里面穿白毛衣那个,文文静静的。” “还真别说,两人还真挺配的,哎,我算是发现了,他俩是不是穿情侣毛衣呢?” “哎,真的,这他妈就有点儿明目张胆了。” “快看,帅哥开始跳了……” 只见许问轻轻松松的便跃过竹竿,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向上一抬,与腰身形成一道优美的曲线。 “少年好腰。” “这大长腿起码得有一米三吧。” 旁边彭吉笑了声:“据某位不知名的帅哥透露,他那双腿有一米八。” “……” 此时某位不知名的许帅哥正在准备下一轮,挑战一米七的高度了,他一路过关斩将,打拼到了这个高度,场上的运动员寥寥无几,加上他自己一共四个。 张豪伸手拍打了一下他:“还在这儿废话,拍照啊愣着干嘛?” “哦哦,突然忘了。”彭吉后知后觉的拿起相机对着许问拍了两张。 李梦站在旁边:“一看那几个人就是有备而来的,专用的田径赛服都搞上了。” “有影响吗?”林笙皱眉,扫视许问的宽松毛衣加校服裤子一眼。 李梦笑道:“那当然有影响了,就许问那裤子,能影响他少跳几厘米。” 张豪补充道:“那些人是体育特长生,穿的运动赛服都是特制的,短而精巧,不容易摩擦到竹竿。问儿有点儿吃亏。” 许问看了眼场地,又把助跑距离拉远了点儿,随后迈着轻盈的步伐冲了过来,侧身起跳,腰身似定格在空中一样,精准的跃过竹竿,落到软垫上,由于惯性翻了一圈直接翻起来了。 他回头看了眼还没开始跳这一轮的运动员,又跨步走到林笙面前。 少年的头发懒懒散散的搭在额前,他一笑,漫目皆是温柔。 张豪指着他的校服裤脚友好的提示:“撩起来绑好,不然影响发挥。” “暂时不影响。”许问抬眼往前面看去,那个运动员第二次也失误了,懊恼的捶着软垫。 “可惜了可惜了,他去年跳了一八三,今年连一米七都没过。” “哎。” “看来又少一个对手。”张豪沾沾自喜的感叹道,突然,身后传来彭吉咋咋呼呼的喊叫声。 “豪哥,宋艺脚扭了。” “啥?!” 张豪闻言色变,让李梦关注着赛场的情况,他过去看看。 彭吉:“冲刺的时候跑的太急了,一下子打滑了。” “严重不?” …… 见许问准备过去了,林笙突然喊住了他,两秒后才说:“加油,我相信你。” 他笑了笑,一路小跑过去。 刚淘汰了两个人,意味着许问将和另外一个人死磕到底。 那个人挺眼熟的,是刚才站上旗台的运动员代表——王岩词。 两人可以说是旗鼓相当,几轮精彩的角逐后,高度直接升到了一米八五,让人望而生畏。 王岩词先跳,纵身一跳,他穿了特制的运动服,大腿上的肌肉鲜明紧致。 “喔,过了,好帅。” “这一跃他不缺女朋友。” 轮到许问的时候全场人屏住呼吸,这位少年带着浅浅的慵懒,桃花眼里盈满了风月,他把毛衣袖子往上撸了一截,带着一阵凉风往前冲了过去。 整个人就像一条鱼一样,灵活的跃过竹竿,宛若鱼跃龙门。 腰身比竹竿的高度还高出一截,只不过校服裤脚摩擦到了竹竿,竹竿微微动了一下,在所有人都以为会掉下来时,竹竿却稳稳当当的停留在上面。 “天佑我帅哥啊。” “这他妈也太狗血了吧,这样都没掉?” 林笙跟着众人一起拍掌,雀跃起来。 这次高度上涨了一厘米,许问把宽松的校服裤子挽到膝盖处,细直小腿果露在空气中。 初冬的风打在暴露的肌肤上,有些刺痛,这个时候早已没有暖阳,天上的云多了起来。 这次两人都过了。 一直到竹竿升到192的时候,对手败北,两次都没能跃过,全场的人突如其来的紧张,现在要看这位帅哥能不能跳过了。 许问没什么压力,轻松一跳,与此同时又抬高了点儿腿,成功而利索的跃了过去。 “漂亮。” “第一了。” 第一当然是没跑的了,只不过那个裁判员老师想让许问试试他的极限,最高能跳到多少米。 随着场上的人散人聚,走走停停,短跑初赛已经告一段落,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转向了足球场中心的这位少年。 张豪小跑了过来问:“不是说已经第一了吗?怎么还跳?” 李梦回答说:“裁判员让他创记录。” 彭吉:“啥?问哥记录都破了?” “刚破的,去年记录就是那个叫王岩词的193,现在问哥在挑战195。” 李梦看了眼张豪周围:“宋艺呢?怎么样了?” “脚崴了,送医务室去了。”张豪说,“决赛是参加不了了。” 彭吉说:“豪哥,那咱们的4×100接力咋跑啊?宋艺跑第二棒的。” “看吧。”张豪叹气到,“实在不行找人替。” 许问的195是过了,裁判又让人升高了两厘米,还是过了,这个人是要冲两米的节奏啊。 十二点整,有些班级纷纷解散了,还有一些人凑了过来看热闹,校园里闹哄哄的一片,唯独足球场中间安静极了。 “加油问哥,我相信你能跳两米一。” “一班一班,真不一般,许问许问,直接超神……” 如此中二的口号,一听就是出自张豪大师。 少年的英姿在这个球场定格下来,扬眉一笑,彷佛携来整个冬日里全部的温暖。 最终他还是没能跃过两米的高度,停留在一米九九,也是,都快跳了一个小时了,是个人都会没力气,何况他每次还跳这么高。 “走咯,吃饭去。”彭吉吹了两声口哨,“出去吃烧烤咯。” 张豪瞪他:“再张扬点儿,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要溜出去。” “豪哥,我们今天就是要正大光明的出去,校门口大开着就是让我们出去的。”彭吉笑笑,朝班上那几个男生使了使眼色,“对吧。” “对对对,我还看见有附中的溜进来了呢,门卫叔叔都没管。” “遭了,豪哥老彭,我们去不了。” “咋了咋了?” “班主任说,请全班同学下馆子。” “……”场上的人鸦雀无声,几秒后不约而同的沸腾起来,“喔,老班万岁。” “这班主任怕不是个富二代吧,今天花销起码一个月工资吧。” “那班主任去吗?” 袁茜摇摇头:“老班说不去,给我们全班订了餐馆,让班委负责,特别提醒我们别喝酒注意安全。” “耶,老班万岁——” “我们这才运动会第一天哎,为什么不运动会完了以后再去呢?” 李梦笑道:“许老师说,这三天午饭她包了,问我们明天想吃什么。” “那必须得是串串火锅啊。” “就是,只要是串串,我管他路边还是其他,咱照样去。” “难不成咱们班主任傍上大款了?” “去你的吧。”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咱班主任富二代实锤啊。” “哎问哥。” 许问抬眸。 “你今天真行,那腰简直了。” 许问哂笑,随手给林笙把校服领子翻正:“还行。” “兄弟们,那宋艺咋办啊?他还在医务室呢。” “怎么办?剩菜剩饭给他打包回来呗。” “可惜了可惜了,他没口福了,要不然……” “抬着去?!” 几个男生说干就干,还没等宋艺反应过来,他就被抬到了餐馆,这个餐馆适中,一班的人摆了五桌,许锦书还贴心的包下了整个餐馆三个小时。 菜品都是些家常小炒,很合各位胃口。 许锦书又在群里艾特了各位,特别是张豪,让他别偷偷摸摸的喝酒,全班大笑调侃张豪。 “完了完了,豪哥的形象在班主任眼里已经崩塌了。” “看吧,人家班主任多费心,还单独把你艾特出来了。” “爬爬爬,一群白眼狼。”张豪灌下一大杯橙汁道,“老子还不是为了你们啊。” “是是是,豪哥是我们班的锦鲤,是我们班的福星……”全班异口同声,整个餐馆充斥着十几岁少年开怀的笑声。 林笙抿唇轻笑,侧头看了一眼许问。 他又拿出他那副压箱底的眼镜戴上了,笑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斯文儒雅,在一群人的笑里,他是最显眼的那个。 李梦夹起一根折耳根问林笙:“吃过这个吗?” “没。”林笙摇摇头。 “这是我们本地人觉得最好吃的食物,叫折耳根。”李梦解释到,“你可以尝尝,不过你们外地的可能吃不惯这个味儿。” 林笙觉得新鲜,就夹起一根塞进嘴巴里,一股怪味在她嘴巴里弥漫开来,紧接着又细细回味了一下这个味道,她觉得还行。 袁茜笑话她:“这个味儿真有点儿接受不了吧。” 林笙又夹起几根:“还行。” 折耳根味道难以形容,但吃多了就觉得很好吃,特别是凉拌,里面再夹点儿莴笋酸菜,是本地人最稀奇的玩意儿。 林笙夹了一根放在许问碗里:“尝尝。” 第31章:小鹿 许问一口塞进嘴里,嚼了两下脸色骤然一变,连忙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吐了出来:“这是……?” 林笙笑,颇有些义正言辞:“就知道你不喜欢。” 许问:“……”知道我不喜欢还夹给我?是你飘了还是我许问没宠幸你了? “挑食鬼。”林笙小声嘀咕了句,抿了一口橙汁。 许问假装没听见啊了声。 林笙又给他夹了一块排骨:“我说这个好吃。” 下午的时候许问林笙没有比赛,和班上大多数同学一起待在看台上吹冷风,此时正在播报上午四百米八百米决赛名单,宋艺虽然入围决赛,但因为脚受伤只好弃权,一班损失了一员大将。 “下面播报的是男子跳高成绩,第八名……第七名…………第三名高三(19)班胡小春179,第二名高三(1)班王岩词192,第一名高一(1)班许问199破纪录。” “喔……”一班噼里啪啦的掌声贯彻整个看台,长达几十秒,欢呼声一片经久不息。 许问脸上挂着笑意,摆摆手让低调。 “基操勿六基操勿六啊。” “我儿豁嘛,问哥简直流弊,我都看不出来是个能破记录的人。” “男神男神,我单方面宣布了,从今天开始,问哥就是我们班男神。” 班上有几个女生红了脸不敢看许问。 “咱们应援口号是什么?” “问哥加油跳,嫂子给你抱……” “明天上午的三级跳加油啊,争取和豪哥一起再破个记录。” 林笙被这么一调侃,耳垂又微微泛红,情不自禁的跟着同学们一起笑了起来。 “冷不冷?”许问拉下自己校服拉链,林笙按住他的手。 “有校服,不冷。”林笙把校服领子翻起来,把拉链拉到最上头,“这样就不冷了。” 许问把她的手一并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凑近她耳边说了句:“我可记得你写给我的加油稿。” 林笙:“……” “嗯?”许问盯着她的侧脸笑了笑,“林笙,我哪里比较妖娆?” “我以为你没听到。”林笙说,眼睛盯着跑到上的人。 许问轻笑了声,右手从校服外面包裹住林笙的双手,不知道是校服口袋大还是林笙的手比较小,她双手正好可以揣进口袋里。 女子一千五状况激烈,看台上的班级都在嘶声力竭的呐喊着,他们班的李梦刚开始被落在后面,后来才慢慢的加速冲到了第三个。 “梦姐加油,梦姐加油。” “梦姐就剩一圈了。” “加油,梦姐雄起。” 最后冲刺阶段,林笙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紧张起来,她攥紧拳头,眼神一直盯着李梦看,看着她从第三落到第五,又从第五跑到第四,前五名很密集,一不留神就会被落在后头。 “梦姐,加油。” “豪哥,梦姐快跑完了,我们去接她吧。” 张豪从李梦的位置上捞过她的保温杯跑下了看台,看样子,李梦应该还有一百米,他站在终点处等着她冲过来。 李梦只觉喉咙难受,全身发热,心脏通通通的停歇不下,茫然间只看见张豪那张雄浑的脸,她整个人扑了上去,喘着粗气。 “跑完了,你第二。”张豪任由她搭在自己身上,腾出两只手给她拧开杯盖,“润润嗓子。” 李梦摇摇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旁边负责赛道的老师让那些人把运动员带走,尽量多走走。 “梦姐……” 彼时一班的人都围了过来,李梦努力缓了缓才说:“都回去吧,待会儿被记名字了。” 张豪招招手让各位散了,又带着李梦到足球场绿茵上走了会儿。 “我可以,你去看着班上的同学吧。”李梦双手撑在膝盖上,两条腿在打颤,她努力让自己站直。 张豪:“有袁茜在,好点儿了没?” 李梦刚说完好多了就看见跟前站立了两个人,林笙端着一杯纸杯装着的水:“葡萄糖。” “谢谢。”李梦接过,靠在张豪身上。 张豪不满的皱眉:“嘿我说你这人,敢情我这不是葡萄糖了?” “……”李梦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把林笙递过来的葡萄糖一饮而尽。 林笙淡淡的笑了声:“那里面是开水,午饭的时候接的。” “是吗?”张豪不信,倒了点儿在手上,烫的他顿时尴尬的说不出话了。 李梦拍拍他的胸脯调侃道:“初中的时候就吃过一次亏,还有,我跑个一千五还不至于把智商都弄丢了。” “老子……”张豪揪住她的头发,“我千里迢迢的给你送水,还不落好,白眼狼一个。” 李梦恢复了点儿精神,一脚踩在他脚上:“说谁呢?” 张豪:“你。” 彭吉拿着一件校服赶了过来,嘴里不停的腹诽着:“来接个人啥也不拿,豪哥,我觉得你还是坐在看台上当领导算了,你就不适合伺候人。” “爬远点儿,老子晓得。”张豪一把夺过他手里校服塞在李梦手上,“穿上吧。” 许问林笙:“……” “我谢谢您嘞。”李梦披在身上,突然觉得肚子有丝阵痛,“我先去教室一趟,别跟来啊。” 张豪没听她的,几步走上前去。 “求求你豪哥,别跟来。”李梦拦住他,她现在不想见到钢铁直男。 “许问,我去陪她。”林笙说完,又补充一句,“很快的。” 许问点点头,扭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张豪。 “你这是什么眼神?”张豪心有不甘,气冲冲的走回看台。 “林笙?”李梦稍显诧异,“你怎么来了?” 林笙扶住她,沉默了两秒说:“陪你。” 李梦:“其实也不用,就感觉大姨妈来了去教室拿点儿东西。” 林笙垂眼不说话了。 她那双眼睛细长细长的,眸色呈深色,一点点的向外扩散,格外好看。 “我觉得你有点儿像江南的。”李梦被她的眸色所吸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她又继续说到,“虽然我没去过江南,但是感觉你的气质很像。” 林笙浅浅一笑,眼睛又如狐狸那般的勾人:“我妈妈是江南人。” 她的温婉遗传她妈妈,只是闷声不说话的时候却有点儿像她爸爸,林笙多年没见过她爸妈,几乎快忘了他们长什么样子了,从照片上看,她爸爸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凉薄,整个面庞寡淡清冷毫无人情味,而她妈妈就不一样,浑身上下一股大家闺秀的气质,温婉可人,把江南人的形象展现的淋漓尽致。 “怪不得。”李梦说,“江南那边风景是不是和书本上的一样漂亮?” 林笙轻轻摇头:“不知道,我没去过。” 李梦:“以后有机会我也要去看看那边的风景。哎,都说你和许问是青梅竹马,那你和他几岁认识的?” “很早。” “很早?” 林笙说:“嗯,我们出生就认识了。” 李梦啧啧感叹道:“羡慕啊,这么说你们爸爸妈妈是认识的?” “是。”林笙又说,“我们爸爸,祖父,曾祖父……也认识。” 许家和林家往上数十几代都认识,关系还不一般。 许家世代从商家大业大,林家世代都是军人,两家本来想联姻,只不过都是男孩,到了许问爸爸那一代好不容易出了个许锦书,想让她和林笙爸爸联姻,但许锦书态度坚决,一言不合离家出走,而林笙爸爸也有自己喜欢的人,便就此作罢。 巧的是,到了林笙这一代,生了个女孩,两家人高兴的不得了,赶紧先定亲。 原本林笙要比许问小一个月的,只是林笙早产,八个月的时候就在部队里生了,然后被接到许家,是顾挽和许业澜带大的,要说她对亲生父母有什么感情,唯一割不断的就是血缘。 她父母驻守边疆,那里没有网络,也常年脱不开身,所以这十多年他们就只在照片上见过。 “这么说你们两家世交啊?”李梦羡慕的笑了笑,“你和许问真的挺般配的。” 林笙会意一笑没说话。 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了教室,李梦让林笙在教室里等她,她先去趟厕所。 “梦姐,嫂子。”宋艺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招呼两人。 “嗯,好点儿了没?”李梦问。 宋艺晃晃缠着纱布的脚:“就是参加不了比赛了。” 李梦点点头,出了教室。 林笙把抽屉里的苹果拿到水龙头下面冲洗几遍,想了想她开口问:“宋艺,你有小刀吗?” “没。”宋艺撇嘴,“学校里不让带管制刀具的。” 林笙拿着两个苹果不知道该怎么办,宋艺发现了端倪:“嫂子是要切开吗?拿过来吧,我给嫂子露一手。” “行吗?”林笙狐疑的把苹果放在他桌上。 宋艺拿起苹果看了看,不出三秒,苹果被他徒手掰开了。 林笙:“……” 宋艺瞥见林笙呆呆的表情不禁一笑:“我们班男生基本都会,经常性的帮女生掰水果。” 说白了就是为了蹭吃,硬生生的练就了这种本领。 林笙说了句谢谢后,又把苹果拿到水龙头下冲洗了一下,递了一半给宋艺。 “谢谢嫂子啊。” “不客气。”林笙又把另一半放在李梦桌上。 李梦踏进后门,甩甩手上的水对林笙说:“走吧,下去了。” 第32章:小鹿 “哎,等等我,我也要去。”宋艺蹦起来,四处找鞋,“这几个牲口,为了不让我去看比赛,把我鞋藏起来了。” 李梦指着黑板上方:“啰,在那儿呢。” “梦姐,帮我拿下来吧。”宋艺可怜巴巴的冲李梦眨眨眼睛,李梦一阵反胃,几步跨上讲台拿起教鞭把他的鞋弄了下来,“你脚肿的跟个猪蹄似的,能穿得上吗?” “帆布鞋,不提跟儿就行。”宋艺弯下腰艰难的穿上,一瘸一拐的跟在他俩旁边,李梦看不下去便扶着他。 下去的时候一千五第三组已经跑了一圈了,正巧许锦书在,看见宋艺训了两句,让他坐在边上哪儿都别去。 许问坐在最后头,还是戴着那副金色边框的眼镜,下午出了阵太阳,但与温暖毫无关系,他们班坐在迎风口,冬风呼呼而过。 林笙把手里的苹果递给他,咬了一口手中的另一半。 “坐。”许问擦了两下旁边的座位,让开了道。 “待会儿氧化了。”林笙坐在他旁边,晃晃手中的苹果说,“甜的。” 许问扬起嘴角,咬了一大口。 “没找到小刀,宋艺帮我掰开的。”林笙说,“很厉害。” 许问几下把苹果咽进肚子里,阴阳怪气的哦了声。 林笙:“……” “掰个苹果很厉害啊?”许问挑挑眉毛,审视着林笙,桃花眼透过镜片,带着浅显的傲,自然又深情。 “是……”林笙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怎么解释,她伸手把许问的脑袋扳正,不让他看自己,“我就是觉得掰苹果这个技能厉害。” 不是宋艺厉害,懂了吧? “我也可以。”许问说完,顺手就把自己手上的那一半苹果横竖给掰成两半。 林笙笑的勉强:“那……你也厉害。” 许问开了个小玩笑:“我很小气,所以你别夸别人。” “……”林笙静静的吃苹果,懒得理他。 许问伸手在包里摸索着,不一会儿掏出一根棒棒糖递给她。 “哪儿来的?”林笙惊喜,还是她最喜欢的草莓味儿。 “坑的。”许问扬扬下巴,示意林笙看过去,张豪旁边有一整罐,“他买来晚自习发的。” 林笙把糖拿在手上,专注的啃着苹果,一阵冷风吹来,她打了个寒颤,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走。”许问站起来。 “去哪儿?” 许问说:“这里太高了,有点冷,去班主任旁边坐着。” 许锦书周边就坐了个张豪,宋艺是被勒令坐旁边的,一脸生无可恋,又不能玩手机。 许问选在张豪身后,他又高又壮,看样子就是个能挡风的人。 “正好你来了,跟你说个事儿。”张豪转过来,手中拿着一张表格,“周五上午那接力赛你替宋艺去吧。” 许问抬抬眼皮:“不是登记了名字吗?” 张豪:“接力赛和拔河没有,去不去?班主任说你跑得快。” “……”许问斜眼朝许锦书那个方向看了过去,无奈只好答应了。 “那就写上了,你爆发力咋样?”张豪画上他的名字,“宋艺在第二棒,如果你爆发力行的话,可以试一试最后一棒,你觉得呢?” 许问懒洋洋道:“没试过,我都行。” “那就最后一棒了。”张豪又自作主张的把他换到了最后一棒,最后甩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我们班荣誉靠你了,别输的太难看就行。” 旁边有男生说:“最后一棒心理素质得要好,一般最后一棒都是跑的最快最有准备的。” “咱们问哥一看心理素质就比较好,别孬,输赢无所谓。” “问哥,你没觉得咱们豪哥是那种赶鸭子上架的人吗?一般他来找你干啥事,说白了就是通知你一声,你不同意他直接就把你名字给写上。” 许问温润一笑。 张豪嘿嘿笑了两声,有些反常,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张豪不知道在酝酿什么坏水。 “请参加男子一千五的运动员马上到检录处检录……” “彭吉,该你表演了。” “他早去了。” “老彭厉害啊,今天参加一千五,明天下午跑三千,太牛逼了。” 他在第三组,一班另一个人在第四组,彭吉算是嚣张的了,一千五足足甩了第二名半圈。 张豪说:“他在我们初中就算厉害的了,去省上参加过三千米长跑,那个时候他被坑了,分的那个组跑的特别慢,当时甩了第二名差不多八百米,他以为稳了就放慢了速度,结果跑了个第四名,这可没把他气死,本来可以被附中那边破格录取的,就因为跑了个第四名还得参加中考。” 许问不解:“附中很好吗?” “还行,主要彭吉想去,结果没去成,遗憾了。”张豪说,“他中考的时候以为上不了附中的分数线,就报了三中,结果还超过附中二三十分,这都是命呐。” “那豪哥为什么来三中?”旁边的人问,“你的成绩明明可以上附中的啊。” 张豪神秘兮兮的凑了过去:“跟你们坦白了吧,在附中那个学校里,我只能排后边儿去了,奖学金不好得啊。” 一群人大笑。 宋艺撇撇嘴,不怎么认同,这豪哥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 附中重文,三中重理,两个学校虽然经常会被人拿来攀比,但各有各的好处,可能在大人眼里,附中的历史比较久远,教学质量这些应该比三中的要好的多。 彭吉跑完根本不用人担心,就累了那么一会儿,过了会儿就生龙活虎的跳上看台坐在地上。 “一群人在这儿光聊天,都不去接我。” “老彭,你错怪我们了,我们派了尹小燕她们去接了你的。” “人都没看见。”彭吉刚说完,就看见尹小燕从另一面走了过来。 她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我从那边就开始喊你,你一句也没听见直接跑上了看台,我还绕了半天去堵你,你说你这人真的是。” “……” 下午的赛事比完了,有些班端着凳子解散,许锦书让他们班等一下,避免拥挤踩踏。 坐在看台上的班级是不用端凳子的,来的时候带个人就行了。 这天晚自习难得的放松,许锦书给他们放了一部电影一直看到放学,别的班羡慕的不得了。 张豪自费给班上同学买了棒棒糖,一人两颗,最后罐子里面还装了几颗,他嫌太甜了就扔在李梦桌上,让李梦自行解决。 第二天的太阳出的正合人意,暖烘烘的,看台上的人还觉晒人。 三中没有昨天整齐,多数人穿了便装,有不少附中的混了进来,操场上乱作一片,跑步决赛战况激烈,男子三级跳暂且安排在十一点。 许问挨着林笙坐在看台上,还是戴着那副金色边框眼镜,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没有比赛的林笙编了两条辫子,辫子上还绑了一根天青色的丝带,阳光可人。 运动会上,短跑比长跑更振奋人心,更何况是决赛。 随着枪声响起,几条跑道上的就像是装了马达似的,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飞毛腿啊这是……” “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流弊走天下。” “下面播报一百米女子决赛成绩……” “高二(24)班来稿,……” 张豪走到班级都服务区域,猛的又灌了两杯,表情严肃的对着看台上的同学说:“别出声,听播报……” “下面播报男子一百米决赛成绩,第八名…………第三名高三(9)班,罗富成十三秒一九,第二名高三(7)班成池十二秒八九,第一名高一(1)班张豪十秒九二破纪录。” “哇——” 播报声刚完,一班沸腾起来,围着张豪溜须拍马。 “我们班多少个破纪录的了?问哥跳高破了,老彭一千五破了,万莹的实心球破了,现在豪哥一百米也破了,我们班真牛。” 宋艺只感觉内心拔凉拔凉的,他惋惜道:“本来你们也可以听见播报我四百米破纪录的,哎~” “没事儿,下学期还有机会。” “再说了,我们得给那两个体育班留点儿面子不是?” “现在我们班总积分第二,还差个十来分超过第一。” “放心,待会儿豪哥的三级跳也能破纪录,加的分可不少。” “就是就是,豪哥加油啊。” 张豪领导一般的摆手,让人安静下来继续看比赛。 十点半的时候通知男子三级跳的去检录处检录,许问这才摘下眼镜:“坐着看吧,这儿视野挺好的。” 班上的人趁许锦书没在,开始肆无忌惮的喊口号:“社会我豪哥,十米不算多,豪哥宇宙第一帅,豪哥三中第一强。问哥加油跳,嫂子给你抱,问哥腿长一米八,跳过十米不在话下。” 看台就在沙坑正对面,一班的人都不用下来跟别人挤,直接坐在看台上就可以纵观全局。 许问和张豪隔了大老远,一个是十一号,一个是四十三号。 前面几个人没怎么练过,动作不标准,有的只跳了一两米直接被淘汰。 轮到许问的时候全场几乎被看台上的一班人带动,轰动了十多秒。 他强颜欢笑,要是待会儿跳的不远那不就尴尬了吗?毕竟他也是刚学的。 “一,二,三,跳!” 一声令下,许问迈着大步冲了出去,小腿发力让自己尽量跳远一点儿,两只脚看准了线轮换,最后往坑里跳了出去。 第33章:小鹿 他的双脚稳当的停在沙坑里,忽然只感觉身体站不住向后倒去,两只手撑在身后的沙里。 按照比赛规则,是算他起跳处到双手撑地的距离。 裁判员插了一张小旗子在他手落地的位置,拿起卷尺一通测量,随后又朝着计分处报成绩:“十一号,七米八。” “可惜了啊。”宋艺在看台上干着急,“问哥跳这么远,起码得有九米。” “七米八也不错了,人家第一次跳。” 林笙站起来张望了一眼台下,随后拉着李梦下了看台往沙坑处跑去,好不容易才从人堆里挤进去,彼时许问已经站在起点处,开始了第二次跳远。 随着起点那个裁判员的一声令下,许问飞奔而出,一番波折后,定在了沙坑里。 测量的裁判员拿起卷尺量了一下,报出了个数字:“八米九。” 许问把脚从沙里抽出来,两只鞋子里灌满了沙子,还好他今天留了个心眼,穿了双深色的鞋,这样就算弄脏了也看不太明显。 他逆着暖阳朝林笙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取下腕上的表递给她,停留了两秒后走到了比赛区域。 林笙拂干净他手表上的泥土,攥在手心里,笑意深沉。 李梦吃惊道:“他居然能在这么多人里面找到你?不是戴眼镜吗他?” “我下来的时候他看见了。”林笙随口一说,轻轻用大拇指蛋摸了摸手表的表面,双眸定格在那边人群中那个高挑少年的身上。 “哦,那他眼神也挺好的啊。”李梦偏头见林笙的侧脸,忍不住逗她,“你这眼睛干脆长他身上得了。” 林笙垂眸淡淡一笑,小声呢喃了一句:“如果能这样就好了。” “嗯?”林笙的话被呐喊声覆盖,李梦没听清楚。 接下来的比赛毫无挑战性,和跳高一样,第一轮就淘汰了大半的运动员,其余的要么就是专业选手要么就是天赋和侥幸共存的选手,许问多多少少占了点儿运气。 “豪哥加油——” “豪哥我爱你——” “去你的吧,咱豪哥不爱你。” “豪哥流弊!” 张豪自动屏蔽这些噪音,只不过没超过他以前的记录,跳了个十米五,目前的话是第二。 场上的五个选手看样子也不弱,都在九米多。 “咱问哥不占优势啊,这几次都在八米多,就刚才那次九米二。”彭吉突然开口,惊了李梦差点儿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来的?” 彭吉嘿嘿笑了两声:“就刚才啊,咋了梦姐,吓到你了?” 说话间,许问又从起点冲了出来,稳稳的停在了沙坑里,裁判员插了面小旗子测量了一番:“十一号,九米八。” “嚯,这就厉害了。”彭吉有点震惊,“这一次比一次跳的远啊。” 这几次跳的时间间隔很短,因为人少,几乎每过几分钟就要跳一次,许问脸上出了一层薄汗,没时间在林笙身旁停留,只远远的往她这边看了几眼。 林笙与他对视,用嘴型说了句加油。 ……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等短跑决赛成绩都公布差不多半个小时后,三级跳才比完收摊,张豪第一,许问勉强得了个第三。 操场上就剩下一班同学和零零散散的那么几个人,张豪一屁股坐在草坪上,脱下鞋子抖里面的沙子。 许问随便找了块空地坐下,十分无语的捋着鞋带,白色的袜子变了颜色,鞋里也灌满了沙。 袁茜让其余的人先解散,留下几个人清理班级区域的白色垃圾,叮嘱他们十二点半在某个火锅店集合。 两分钟后,操场上就剩下许问林笙和张豪。 “不赖嘛。”张豪系上鞋带看着许问笑了会儿,“还以为你只能拿个第八第七这些。” 许问拎着鞋子摇摇脑袋叹气道:“豪总,下次还是给我换个项目吧。” 张豪往旁边挪了挪地儿说:“除了我和你,我们班就没人能跳八米以上。” 许问抿嘴,表示再参加三级跳他就不姓许。 “少爷德行。”张豪嗤了声,“人沙坑都没嫌弃你踩它那么多脚,改天你来我家住几天,我分分钟让你改掉洁癖这个臭毛病。” 林笙蹲在一旁笑了笑。 “说真的,我们这种城边上长大的就是要比你这种城市里长大的孩子经造,你看看你这嫩胳膊细腿儿的,肯定矫情惯了。”张豪忍不住又吐槽了几句,“要不明年暑假来我家晒几天?不出三天,我让你晒成我们这种硬汉肤色。” “硬汉肤色?”许问轻笑,穿上鞋子慢悠悠的系鞋带,“李逵还是包拯?” 张豪嗤道:“啥玩意儿就李逵包拯了,别被宋艺那几个牲口带坏了,我这就是大男人该有的肤色。” 许问笑笑,又勾勾手指头,让林笙过来点儿:“今天中午想吃点什么?” “嗯……”林笙想了一下,“鱼香茄子。” 张豪疑惑的瞥着两人:“不是去吃火锅吗?回去弄多麻烦啊。” “她吃不惯辣。”许问双手撑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豪总,待会儿你帮我跟班长说一声,我们就不去了。” “行吧,下午记得早点来。” “收到。”许问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随后笑了声,“那我先陪我的林笙去了,豪总吃好,豪总再见。” 张豪差点脱下自己那四十二码的鞋甩在许问脸上:“爬,这分钟老子不安逸你得很。” “把眼镜给我吧。”许问说,见林笙把手表一起递过来,“手表先拿着吧,我手脏的。” 林笙说:“他们都以为你近视。” “嗯?” “今天李梦问我你为什么近视也能在人群里一眼看见我。”林笙动了动手指,转而与许问的双手十指相扣,“我没说你不近视,就骗她说你看见我下看台的。” “我手脏的。”许问抽出自己的手拿给她看。 “不嫌弃。”林笙左手盖上他的手心,重新握住了。 许问一笑解释刚才的话题:“你随便往人群里一站我也能找到,不关视力的事。” 林笙满足的看着前面的操场,扬扬嘴唇。 “林笙。”许问想说别低估了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倏忽间讲话止于口,化作一抹纯纯的笑意。 林笙错愕的抬起双眸。 许问抬头望着躲在教学楼后面的暖阳:“蓉城的太阳比新城那边的要暖很多。” 林笙小声嗯了声。 “知道我说什么吗就嗯?”许问侧头盯着林笙的脸庞,这个时候好想伸手捏一捏,“我的林笙声音这么好听,要多说说话。” 林笙又嗯了声。 许问抬起右手,细细盯着她的手背看了会儿,继而攥的更紧了。 “许问……你今天三级跳的时候很帅。”林笙吝啬的夸了他一句。 许问点点头说:“那明年我再跳一次,你站近点儿看。” “……好。” 下午许问林笙到班级区域的时候一群人歪七扭八的在太阳下睡倒一片,一个接一个的靠身上,还有人脸上搭了一本书。 宋艺实在睡不着,一天都在想为什么自己把腿弄废了:“问哥嫂子你们来了。” 许问和林笙坐在他前面:“他们在这儿午休?” 宋艺:“昂,好不容易有这么大的太阳,再不晒晒都发霉了。” 距离下午比赛还有半个小时,场上坐满了人,看样子都是借光的人,他们班学委还在做题。 嗯,挺努力的。 宋艺又说:“哎问哥,你们今天中午咋没来?” “回去换了身衣服。”许问回答,“林笙不吃辣,怕她去了吃不饱。” “噢,我们都是点鸳鸯锅,可以吃不辣的。”宋艺说,“那个火锅店的味道还行,我暑假在那儿上过班,菜品都是新鲜的,有机会的话带你跟嫂子去一次,刷我脸可以打折。” “行。”许问双臂靠在膝盖上,俯视一大片绿茵足球场,离下午的三千米开赛还有十分钟,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多,陆陆续续的回到自己班上,飘扬在对面栏杆上的横幅被风扫着,微微摆动。 班上去开水房打热水的同学回来了,张豪让后勤人员冲了点儿葡萄糖水给要跑三千米的运动员喝,安排好一切后又跑去主席台核对积分。 “林笙,你们来这么早啊?”李梦和袁茜走了过来,坐在她旁边。 林笙点点头:“来晒晒太阳。” 袁茜蹲在地上检查药品够不够,抬头对着林笙笑笑:“起码得有半个月没有出这么大太阳了,晒晒也好,不然骨头都生霉了。” “今天明天都是大太阳。”李梦说,“估计这场太阳是今年最后一场了,多晒晒吧。” “这里会下雪吗?”林笙问。 袁茜闻言摆摆头笑道:“我们这里地势矮,几乎不下雪。” “就是,这个县城里的冬太过于小气了。”李梦接过话,不满的撇嘴腹诽,“我从小到大没见过几次雪。你们那里也不下雪吗?” “下。”林笙说,“我们那里每年都会下大雪。” 袁茜羡慕的没话说,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小城里下场小雪都是稀罕事儿,更别说大雪了,怕是未来几十年都不会有。 第34章:小鹿 “有照片吗?”李梦期待的看着她,“你们那里的冬天肯定很美吧。” 林笙从许问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了相册里唯一一个视频,偌大的院子里下起了鹅毛大雪,飘飘洒洒,装点了整个庭院,亮闪闪的小灯笼在白色的院里显的突兀,却又跟茫茫白雪融合在一块儿。 “就只有这个视频。”林笙连着翻了几下也没有下雪的照片,“过年的时候可以拍给你们看。” 李梦笑道:“好哇。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下雪,以后考大学打算去一个能看雪的城市。” “梦姐,雪有啥好看的?”宋艺抬起脑袋偏头看她,“下雪的时候美,化雪的时候冻成狗。” “我看你还是别跟张豪在一块儿玩了。”李梦笑了声,弄得宋艺实在不解。 “啥子意思?” “意思就是——钢铁直男会传染。” 张豪急匆匆的从旁边经过,袁茜和李梦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张豪站在原地盯着李梦皱起眉头。 宋艺嫌事小,向张豪告状:“豪哥,那个……梦姐说你钢铁直男……” “告状婆婆。”李梦一本书砸了过去,正中宋艺怀中,“请你闭嘴,我谢谢你。” 张豪瞪了一眼宋艺,走开了。 宋艺叫冤:“豪哥,明明是梦姐说的你,你瞪我干什么?” 袁茜打趣他:“你和梦梦谁的分量重,豪哥还是能分清的。” “说什么呢。”李梦拍了一下她手臂,“纯同学,别乱说。” “还纯同学呢。”宋艺,“你俩从幼儿园开始到现在都是一个班的,说白了就是缘分,纯同学谁信呢?班长信么?” “那当然不信。” 李梦懒得反驳了。 “呼——” 主席台有人在试话筒,一阵杂音过后,又开始播报上午三级跳和短跑成绩。 “下面播报男子四百米决赛成绩……” “……” “下面播报男子三级跳成绩,第八名高三(22)班胡广七米五,第七名高二(13)班赵晨献八米一,第六名高二(19)班刘莱八米三,第五名高一(34)班陈俊杰八米五,第四名高一(9)班罗光辉八米九,第三名高一(1)班许问九米三,第二名高三(1)班刘毅杰十米五,第一名高一(1)班张豪十一米二。” “请参加极限跳的运动员到沙坑处检录……请参加三千米的运动员到检录处检录……” 彭吉站起来伸伸懒腰,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眯着眼睛看向对面的主席台愣了半晌,旁边同学扯了扯他裤腿:“老彭,去检录处了,看什么呢?” “豪哥呢?”彭吉左右张望了一下问,“我让他给我带的短袖在谁那儿?” 许问捞起旁边的袋子扔给他:“这儿。” 彭吉展开短袖一看,周围一片笑声,他差点儿哭出来。 他那么多短袖,为什么偏偏拿这一件这么中二的,黑色的短袖后面画着一个金色的脸谱,关键穿在身上还是紧身的,活脱脱的回到初中精神时代。 “哟,老彭,以前还是个大哥啊?” “这短袖挺显身材的。” “谁有紧身裤?借给老彭凑一套呗。” 彭吉石化,要让他穿这件短袖商场,还不如让他果奔。 宋艺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豪哥绝对是故意的。” “我也觉得。”彭吉把衣服装回口袋里,气鼓鼓的望着张豪。 张豪一脸无辜:“我记得你初三那学期不是最喜欢穿这件吗?” “……”彭吉脱下外套去检录处了。 这个时候张豪忙完了,高兴的坐在旁边跟同学们宣布积分成绩。 班级积分排在第三,还有好几个破了记录的同学,要是再加上彭吉的三千米破纪录,明天再努努力,很有可能积分就冲第一了。 许锦书坐在班级最后面看着欢呼雀跃的少年们笑了笑。 蓉城小县城里的冬很冷,但偏就吝啬,常年不下雪,秋天不算长,而秋色来的早收的晚,虽然当下已入冬,但三中的秋意却未减半分,许是那一排银杏的原因。 少年们的英姿已入秋画,凉风疏疏,拂过却掠不走。 见学生会来巡查,林笙赶忙把手机揣进许问包里,一副无辜的样子。 “栽赃陷害啊?”许问拉住她的手腕,一并塞进了自己外套口袋里。 “他们不搜身。”林笙说。 许问见她眼睛混杂了点儿泪水,伸手替她擦了擦眼角问:“怎么了?” 林笙眯着眼睛说:“刚才那阵风有点大。” 这个地方是迎风口,风大也难免的。 “把这个戴上。”许问摘下眼镜给她戴上。 “这个管用吗?”林笙疑惑的看向操场。 许问点头:“管用。” 半晌,许问侧头轻轻在她耳畔说:“刚才那一幕,看得我心都快化了。” 在你含泪的眼里,有别人看不见的秋色。 林笙假意听不见。 “林笙。” 她低下头不理他。 “林笙……”许问玩弄着她揣在自己兜里的手。 她轻轻嗯了声。 许问又压低了声音喊她的名字,在众人的呐喊声中林笙却只听到了他的声音念着她名字,十五岁少年的嗓音青涩的如同甘甜的清酒。 “嗯。”林笙回应了一个鼻音。 许问这才满意的扬起桃花眼:“不许不理我。不然还念你名字,念到你答应为止。” 林笙瞪了他一眼,淡淡的从嘴里蹦出两个字:“幼稚。” “我也觉得有点儿。”许问压着自己的声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那我们要赶紧长大,以后你不理我……” 林笙红着耳垂打断了他的下文:“你别……别说了。” 行吧,他许大少爷听话的闭上了嘴巴。 很快,女子三千米跑完了,广播又通知男子检录过的运动员到起点处集合。 彭吉在第二组,他冲台上的众人挥挥手。 “老彭,不拿个第一回来都对不起你这些年吃的饭。” “加油,我们相信你。” “……” 见学生会又走进了,林笙抽回手放在膝盖上,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但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还有那么一丝冷意泛上,眼镜框蹭的她鼻梁有点儿不舒服,她取下还给了许问。 许问:“不戴了?” “风停了。”林笙给他架在鼻梁上,“戴着不舒服。” 许问笑了笑没说话。 轮到彭吉跑的时候,全班沸腾起来,别看他瘦,跑的比谁都要快,平常抢饭练出来的本事。 三千米围绕操场跑六圈,他在第三圈的时候已经甩了第二名大半圈,紧追最后一名的尾巴。 第四圈。 第五圈。 第六圈甩掉第二名一整圈,一班部分人从看台上跑下去迎接。 第七圈…… “哎?老彭不是跑完了吗?怎么还跑啊?” “这是第七圈了啊……” “走,看看去。” 几分钟后,有人才跑上来告诉班主任:“许老师,张豪和裁判员起了争执,彭吉跑完了六圈,结果裁判员说彭吉还差一圈,让他再跑一圈……” 许锦书不紧不慢的从看台上下去。 宋艺站起来,扶着栏杆跳着走,许问拦住了他:“我去看看。” 他见终点那处人流有些急,不好挤进去,就让林笙在看台上等他。 “老师,六号的确是跑完了,只不过比较快,把第二名甩在后面,您不能这样判他。” 裁判员与一班同学各执一词,一面是因为彭吉个子比较小,不扎眼,跑过的时候裁判没注意,误判了他。 “您作为裁判难道不应该公平公正吗?”张豪比裁判员老师要高出一个头,语气又不是那么好,裁判员误以为他要挑事。 “这位同学,请你注意一下你的言辞,我们作为裁判讲究的就是公平公正,你们说他超过第二名整整一圈,历届比赛中就没有能超第二名整整一圈的,而且这个第二名是田径队的。” 张豪:“您不讲究事实,就在这儿凭经验,第二名是学校田径队的没错,但他是短跑的,不代表长跑也行,再说这是你们裁判失误,凭什么让他再跑一圈?” “同学,注意你说话的态度,再不带着你们班同学回去取消你们班的比赛资格。” “再跟你说一遍,我们没有闹事,你的确误判了。”张豪压着怒火,“如果所有裁判都像你这样,误判了不承认,那会寒了多少运动员的心?误判了不丢脸,丢脸的是你这样死不承认自己误判了的人,比赛成绩我们不在乎,就在乎公平公正,就因为你一次误判否定一个学生,你这种人就不配当裁判。” 那裁判老师被张豪说的无话反驳,气急的拎起张豪脖子上的校牌:“高一(1)班,取消本次比赛资格。” 许问按住裁判员老师的手,笑道:“老师,我们并没有恶意,他态度不好我们向您道歉。” “问儿,别和他废话,他就是死不承认自己误判了的人……” 许问让人把张豪拉了回去:“这件事情,我们班同学的确有不对的地方,但他没有恶意,运动会本身就是追求公平公正,至于我们班彭吉同学到底有没有跑完六圈,我们已经去监控室取证了,还希望您能让我们班彭吉同学停下来。” “行,等监控调出来再说。”裁判员松口,眼神落在张豪身上,“不过你们班后续的比赛将不能继续进行。” 第35章:小鹿 “操,凭什么。”张豪甩开众人的手,爆了句粗口。 许问笑意盈盈,金色边框的眼镜衬的他很斯文,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很难让人提起火气来:“老师,监控还没调出来,刚才我们的语气是有点不好,如果要进行处罚,也应该是体委会商量后一致决定,还请您给我们一次机会。” “对啊老师,大家为了积分都不容易,您不能带着个人情绪进行处罚。” “而且我们都已经向您道歉了。” 裁判员正要反驳,袁茜就拿着截下来的监控一路小跑赶到,后面的许锦书也加快了脚步。 视频上彭吉确实是跑了六圈,裁判员一看瞬间下不来台,咬着刚才张豪过激的态度不放。 许锦书先让围着的人散了,然后赔了个笑脸:“老徐,都是一群孩子,换做是我,估计比这更甚,处罚是该处罚,不过得和体委会商量一致决定,你说呢?” 这他妈还护上犊子了? 听此,裁判员立马拉下脸来:“副校,我干了这么多年,谁不知道我公平公正?就因为一次误判让这几个兔崽子质疑我。” “张豪,给徐老师道歉。”许锦书望向许问身后的张豪,语气很淡,让人捉摸不透。 让道歉? 他张豪当然是不愿意的。 “我不。”张豪的语气很决绝。 须臾,许问才开口说:“老师,既然要道歉,我认为您也应该向我们班彭吉同学道歉,不是质疑您,而是要为自己的失误负责。” “我……”裁判员老师被噎,一肚子的苦水没地儿诉。 许锦书点点头认同道:“老徐,我觉得孩子说的挺对的,要道歉的话双方一并道歉,不道歉的话这事儿就揭过了,处罚的事情赛后去找体委会。” 双方都拉不下脸来道歉,这件事情就此作罢,许锦书使了个眼色,张豪和许问跟在她后头离开了终点处。 许锦书回头看了一眼张豪,没说话,又将视线转移到许问身上。 张豪满脸问号:“???” “学到了没?”许锦书话一出口,更让张豪摸不着头脑。 几秒后,许锦书又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遇到这种事情,即使你占理,但也要心平气和,你想想为什么你和许问说的意思都差不多,徐老师就无法对许问生气?” “那是因为……”张豪想说是因为那裁判员看他不爽,但想了想多半还是因为许问这狗贼长了一张斯文和善的外表。 你看看,这人长的人模狗样的,居然还在笑? 张豪不爽的甩了他一个白眼。 许问十分无辜,他千里迢迢扔下他的林笙过来解救豪总,居然不领情? 许锦书语重心长道:“凡事都得讲证据,你说裁判员误判就误判了?他一个老员工,当然不容得一个学生质疑,而且你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质疑他,他不处罚你处罚谁?就你有理?你想一想,要是没有这监控,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我看你也是聪明人,关键时候怎么净犯糊涂?” 张豪被说的难为情,低下了头。 “要是许问再来晚一步,你是不是还打算和徐老师打一架?”许锦书斜睨着他问。 见张豪没说话,许锦书又说:“用不着你回答,我猜也是,我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别看我是个女的,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打架比你们狠多了,你们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 “真的?”张豪投过去崇拜的眼神。 “有些人倒是见识过。”许锦书用眼尾扫了一下旁边的许问,“不过你们别觉得打架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们就会觉得幼稚。” 许.有些人.问尴尬的笑了声。 许锦书年轻的时候不是一般的浑,因为是许家十几代里唯一一个女孩儿,长辈们宠的没边,她要做什么也是跟着她自己的意愿,别人从来左右不了她。 在许问的印象里,他姑姑浓妆艳抹跟个妖精似的,更不受约束,别人说一句,她能十句不带重复的给怼回去,总之不像什么好人,十六七岁的许锦书拎他就跟拎小鸡仔似的,还会跟他抢林笙。 许问记得在他六七岁那年,许锦书跟他说了很多,说她特别想把一个人关起来,这样就可以天天看见他,从那时起她的气焰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嚣张了。 总而言之,他作为堂堂许家大少爷,童年却过于凄惨,被许锦书欺压了五六年之久,好在最后被一个叫叶岑川的人拉出苦海。 对此,他也很郁闷啊。 他小时候人见人爱的,可为什么许锦书就喜欢欺负他,还喜欢当着他的面亲他的林笙!! 想了这么多,许问清幽幽的撇了许锦书一眼,无奈被她收入眼底。 正如所料,许锦书又是一巴掌拍在他手臂上哼声:“你这什么表情,给我收回去。” 许问:“……”我偏不。 随即露出一抹假笑,指着看台上的林笙道:“我先走了,老师再见。” 许锦书面无表情,转身也让张豪回去了,自己拐了个弯拐去了体委会。 根据体委会商议决定,给予一班扣除十分积分处罚,至于后续比赛,还是正常进行。 这么一来,一班的积分排名直接从第三掉到了第六,此时一班众人正在自我安慰中,激励明天上午比赛的同学们。 天气变化无常,周五早上下了场小雨,正当同学们以为会取消今天上午比赛的时候,老天不负众望的出了一阵大太阳,这操作真是没谁了。 第一场就是接力跑,女生们一共有九组,跑完以后才轮到男子接力,一班在第六组第四跑道。 张豪跑第一棒,亢进第二棒,彭吉第三棒,最后一棒经过商议,还是给了许问。 他们不知道许问跑步快不快,只是听班主任说他能行。 对此一班的人怀疑他们班主任是把转学生家底资料都给抖出来了,连跑步快不快都搞得一清二楚。 张豪穿了身旧球服,麦色的长腿暴露在瑟瑟的空气中,彭吉和亢进都是校服,而许问穿了件单薄的白毛衣配了条灰色的运动裤,双腿笔直修长无处安放。 几人分别站在自己的所属区域,张豪跑第一棒,他试了两下助跑器,确认稳当后踩上去。 随着枪声响起,张豪小腿蹬了一下,助跑器上有雨水,一不小心打滑。 看台上的人心不禁拧了一下,继续注视着场上的情况。 他顾不上这么多了,拼命地向前追赶。 眼看着对手一个个的跑在自己前面,张豪用尽了全身力气追赶,直到看见亢进在原地不停的跑着等他。 张豪把棍递到他手上,气急的跺了下脚:“操——” 亢进是田径短跑队的,速度还行,基本把张豪刚开始的失误拉了回来,第三棒交接时,三跑道的人棍子落到地上,彭吉赶紧接过亢进手里的棍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这个时候已经从第三冲到了第二名。 他面目狰狞的向许问冲了过去,举起手中的棍子准确无误的递到他手里。 “问哥——靠你了。”彭吉离开了跑道,弓着身子大口喘着粗气。 许问捏紧手中的接力棍,风一般的向前跑去,他拼尽全力,眉心微微皱了皱,最后在一个弯道处赶上了第一跑道的人。 “第一了第一了。” “问哥加油啊。” 最后冲刺阶段,许问再加快了点儿速度,大长腿迈过了那条终点线。 少年多往前跑了几步,最后举起手中的接力棍遥眼看着人群里的林笙,他的头发比一般男生的长一点儿,跑步跑的太急,刘海被风吹成了中分,两撇剑眉下的桃花眼温柔的闪了闪。 林笙站起来扶着栏杆,她的少年一如既往的傲,却又那么地温柔。 “太帅了卧槽。”隔壁班一女生激动的不得了,“那个谁真是长在我的审美上了,贼几把帅啊。” 袁茜撞了撞林笙的手肘笑道:“他又在看着你笑哎。” 李梦已经彻底酸了:“啧啧啧。” “你说——”袁茜看向林笙说,“他那双眼睛为什么就那么好看啊?” “……”林笙淡淡一笑,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眼镜,又抬眸见少年迈着长腿归来,她向前走了几步,顿了两秒把手里的眼镜递给他,“许问,你戴上。” 女朋友见自家男朋友跑步归来第一件事情不是拥抱他表扬他,而是让他把眼镜戴上,这是什么操作? 许问听话的把眼镜戴上,又被林笙拉着衣角坐回了原位。 “……”根据咱们问总多年经验,小娇妻这是不高兴了。 嗯……没错,一定是这样。 众人还沉浸在第一的喜悦中,许问和林笙这边倒是不同,两人坐的地方不怎么显眼,一班的欢呼盖过了两人的声音。 许问双臂靠在膝盖上侧头望着身旁的林笙笑:“林笙。” “怎么了?”林笙故意问,撇了眼他乱糟糟的刘海。 “你生气了。” “没有。” “有。”许问用手撑着自己脑袋,屈着食指敲了敲,“让我想想,我的林笙为什么会生气……” 第36章:小鹿 林笙笑,但不说话。 许问故作思索,好久才说:“那肯定是因为我长的太帅了,林笙吃醋了。” “……”林笙无奈的叹气,伸手轻轻地替他理理额前的碎发说,“刚才班长夸你眼睛好看……” 许问等着她说下文,姑娘的声音放的特别轻,又有一丝委屈:“明明隔那么远,我都没看清。” “这样啊。”许问莞尔,咧嘴扬眉,“那回去给林笙看个够。” 林笙拿起旁边座位上的衣服递给他:“穿上吧,待会儿着凉了。” “我今天帅不帅?”许问披上外套问。 “嗯。”林笙点点头,“很多女生也夸你帅。” 许问哭笑不得,他女朋友这醋意怎么还越哄越大了。 学什么不好,偏偏学吃醋? “那你夸我了没?”许问捉住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别人夸我不管,但林笙得夸我。” 林笙冷漠道:“不夸。” 宋艺忍不住插话道:“求求你俩做个人,这么大个伤员摆在这儿看不见是咋滴?非要再给我一次心灵上的创伤?” 许问:“……”又草率了。 林笙:“……”都怪许问。 “不过问哥,刚才嫂子夸你了。”宋艺又看了一眼林笙道,“我听的清清楚楚。嫂子说,你以前跑步得过奖,在操场奔跑的时候像只小豹子……” 许问倚靠在塑料椅上,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笑意,他盯着林笙微微泛红的侧脸看。 上午的赛事告一段落,他们班的4×100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但还是差一点儿破纪录。积分拉上去排在了第三,与第二名相差三分。 下午的拔河比赛众人齐心协力取得了第一的好成绩,靠张豪战术取胜。 三点班就举行了运动会闭幕式和颁奖典礼,一班得了个团体二等奖,整个过程张豪都垮这个脸,如果不是因为他被扣了十分,如果不是他接力跑的时候失误,那么他们很有可能得第一的。 许问拍拍他的肩膀:“豪总,笑一个。” “就是,都比完了,那第一是体育班,我们争不过也正常。” “去去去,老子想静静。”张豪翻了个白眼,换了个站姿。 彭吉打趣:“静静是谁?想静静不如想梦梦,对吧小艺?” 宋艺连连点头:“就是,咱梦姐也不赖啊。” “再多说一句,老子今天让你爬着出这个操场信不信?”张豪抬手恶狠狠的威胁道。 袁茜从第一排走到最后一排传达许锦书的下一步命令:“班主任说解散后在操场集合拍照留念,完了以后回教室,她有事儿要说。说完了就放学,一个个的别浪费时间啊。” 一班找了林荫道旁边那个树荫繁茂的楼梯,中间的同学举着二等奖那张奖状,许锦书举着许问的相机给各位拍照,数张后,袁茜才邀请她站在众人中央,请许问帮忙又拍了两张。 许锦书挥挥手让各位回宿舍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在教室集合。 一群人一哄而散,为了早点出校门跑的飞快。 许问牵着林笙走了过来,喊住了许锦书:“姑姑。” “……”许锦书斜睨了许问一眼,又把目光转移到两人手上,“我说你这个兔崽子还真大胆,那边儿就有个监控摄像头。” 听此,林笙不好意思的抽出手。 许问毫不见外的把手上的相机递给她,指了指旁边的林荫道:“姑姑,帮我和林笙拍两张照。” 许锦书提着相机跟在两人的后头,特别敷衍的给两人拍了很多张。 十一月中旬的银杏叶别有一番风味,整道金灿灿的好不浪漫,两人牵着手行走在林荫道上都像是在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 现在没什么学生,漫道的落叶无声下落,飞鸟惊起又栖于枝头,传来一两声稀疏的鸣叫。 许锦书把相机还给许问:“好了,回教室去吧。” “哟,副校,在给学生拍照啊?”旁边走过一个男老师,随意的扫了一眼许问林笙。 许锦书淡淡的点头:“嗯。” 许问看了眼刚才拍的照片,没敢吐槽,三个人一同走在回教室的路上。 “兔崽子,你跳高不错啊。”许锦书意味深长的望着他笑了一下,“什么时候偷偷学了?” 许问毫不谦虚的说:“没怎么学,就是天赋这东西吧……” “嘁。”许锦书笑睨他一眼,“差不多十年没见了,你一点儿也没小时候可爱。天天讨打样。” “……”许问瘪嘴苦笑。 他觉得他小时候可以写成一部纪录片,名字就叫做《被许锦书欺压的那些年》。 那些年何止用一个惨字来形容啊。 许锦书表情里夹杂了一丝惆怅,长叹一声,她才三十出头,却活的像四五十岁的人。 她年少时的事情许问知道不少,每次许锦书不开心的时候就会强硬地拉着许问跟他讲很多很多,许问小,有时听到一半就睡着了,许锦书哪能那么轻易的放过他,只要他一睡着了就叫醒他,他委屈巴巴的听,有些又听不太懂。 一班又开了个小型的班会,许锦书问各位打算怎么庆祝一下,有人吼了句去KTV唱歌。 本以为这在许锦书这里是做梦,但令人讶异的是,许锦书竟然一口就同意了。 彭吉转头对张豪说:“豪哥,你打我一下。” 张豪十分不想理这人。 “豪哥,就踹我一下也行,我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踹狠一点儿也成。” 张豪抬脚踹在他椅子腿上,彭吉一不注意摔在地上:“卧槽。” 这么一踹不要紧,主要惊动了讲台上的许锦书,全班纷纷扭头看。 张豪挠挠头:“他没坐稳。” “好了。”许锦书拍拍手示意安静下来,“那么时间就定在周六,明天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地点就在新区的御候KTV,到时候包厢定好了让袁茜通知你们。饮料随便喝,酒就别想了,要是让我发现,一个作业本的检讨,听见没?张豪。” 张豪:“……”这他妈躺着都中枪。 许锦书抬眼望着张豪:“听见没?豪哥?” “……”张豪差点儿从凳子上摔下来,他咳了两声说,“听见了。” “嗯,收拾一下,马上放学了。”许锦书刚说完,又叮嘱了一句,“有些人,放个周末连书都不带,宋艺,曹宇,朱延,你仨好歹带一本我的数学练习册回去行不行?一个书包空空如也,当我看不出来啊?” “……” 许锦书又说:“吴思航,你带那么厚一叠书回去,别光打游戏,要雨露均沾。” “……” “颜成,好好复习一下你那语文,这次月考简直惨不忍睹不忍直视,那是一班同学水平吗?语文老师都在我耳边念叨几遍了,就你拉低我们班平均分,我告诉你们啊,我这个人最怕别人在我跟前念叨,要是再听见你们任课老师在我跟前念叨你们,我数学晚自习就不上了,三节晚自习全拿来念叨你们,看你们烦不烦。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好了,放学。”许锦书指了一手门外,让同学们先出去了,看看时间还有两分钟才打铃,纷纷感叹到他们班主任就是流弊。 —— 回到家,林笙说想吃蛋挞,作为男朋友的许大少爷只好钻进了厨房忙活了。 林笙拿着小刀细致的给苹果削皮,她切了一块放到许问嘴巴旁边:“脆的。” “记得这么清楚?”许问咬着那块苹果,甜脆中带着点微微的酸。 林笙嗯了声,把苹果切块,看了眼旁边的梨:“梨就不切了,你不吃切过的。” 许问吃什么不吃什么,林笙都记得清清楚楚,下一秒就可以脱口背出来。 林笙打开酸奶瓶,倒在碗里,拿勺子搅了搅,抬头又见慵懒的少年在慢条斯理地打鸡蛋。他的衬衫露了点儿边角出来,弓着身子的时候会触碰到厨房的台子。 “我帮你扎进去。”林笙擦了擦自己的手,许问转过来对着她。 她掀起他的衬衣摆,轻轻的往他的灰裤子里塞,手轻柔的划过他腹部的肌肉线条,像猫抓似的,痒酥酥。 林笙的指尖又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腰侧,冰冷的手指与温热的肌肤的接触,许问拧了一下眉心,忍了将近三秒。 “别了。”许问说,声音涩哑低沉,他随即慌张的转过身去,打开水龙头冲洗干净自己的手,往厨房外面逃窜。 林笙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几分钟后,许问又回来继续打蛋,他垂着眼眸一句话也没说,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 林笙也没问。 窗外的夜色渐渐深沉起来,伴随着一阵冷风,天边皎白的月只能看见一道浅浅的影儿。 “林笙。”许问的声音依旧低沉,脸上却带着一丝浅显的笑意,“我……你……以后别乱摸我了。” “哈?”林笙盯着他的侧脸,直至把眼神停留在他的耳垂。 他的耳垂泛着淡淡的红色,和他白皙的脸庞形成了对比,乍眼一看太过于明显。 许问又重复了一遍说:“以后别摸我的腰腹,我会……” 我会起反应这句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好像两人已经到了青春这个年纪。 “算了。”许问深吸一口气,扭头望着林笙笑了笑,桃花眼的末梢微微泛了点儿红,卧蚕上那颗小痣越发性感。 第37章:小鹿 林笙乖巧的应了声:“好。以后不摸了。” “也不是不能摸……”许问低头含笑呢喃道,“这三四年别摸,……以后随你。” 林笙的脸蛋蹭的一下红了,若无其事的搅着碗里的水果,她用余光瞟了眼许问,少年专注极了,没像以前那样出言逗她,眼角的红褪了点儿色,眼间的风月敛了不少。 她用叉子叉起一块香蕉塞到他嘴里:“尝尝。” “嗯。”许问慢慢的咀嚼,把蛋液倒进蛋挞皮里,然后再放进烤箱里,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多余的话。 他想让自己冷静一下。 除了不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十五六岁的少年期是从狼崽变成狼王的过渡阶段,他这匹狼崽开始初露锋芒,又怕自己的锋芒太尖锐,而伤了自己心窝子里的人。 林笙喊了他一声。 许问反应过来笑了笑,带着她坐到沙发上,林笙攥住他的手:“许问,你的手怎么这么热啊?” “啊……嗯……”许问条件反射般抽回自己的手,随便扯了句,“可能室内温度比较高。” “哦。”林笙捧起桌上的水果沙拉送到他面前,“酸奶够了吗?还要再加点吗?” 许问伸手摸摸她的头说:“够了。我去洗澡,蛋挞过会儿就好。” “嗯。”林笙看着他往房间走去,愣了几秒后才拿起桌上的遥控板,打开了一个综艺。 许问反锁了浴室的门,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 想了想他打了一串字:男生十五六岁才起反应正常吗? 回答:这种属于正常现象,男生一般…… 某某医生:注意了,您才十五岁,建议您避免过度手……一般建议一周一次……过度的手……会造成前列腺炎…… “……”许问啪的一下按熄了手机:什么啊这是。 简直在无中生有。 严重了严重了,这不属于正常现象吗?许问你个傻缺,还上网搜索,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能吃的? 思及此,他打开了花洒,冰冷的水淋在他白色的衬衣上,薄薄的布料紧贴着他的身体,隐隐约约看得清肌肉线条,他是冷白皮,脖子上稍微有点红就异常明显。 现在这个季节,冷气侵入皮肤,直钻骨头,冷的许问皱了皱眉。 这到底正不正常啊? 为什么就让她摸了一下就就就……硬了? 这么多年为什么就今天起反应? 完蛋了完蛋了,以后不会亲林笙的时候也会吧,这这这不可能吧。 许问啊许问,你咋就……动机不纯了呢?明明这十六年来都正常的。 这样的话,他岂不是得忍……许问伸出五根手指头,很自觉的弯掉两根。 他心如死灰的垂着墙上的瓷砖。 至少得忍三年,三年不能亲林笙,不能和林笙一起睡觉。 三年…… 年……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一个小时六十分钟,这还怎么过? 好像事态越发严重了,他该怎么办啊。 好像也没人可以咨询,他就想知道怎么才能遏制他的小弟和他友好的不见面。 不然……阉掉? 不不不,这不太可取,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不能绝了老许家的后。 这到底该怎么办啊,来个老男人解释说明一下。 等等……老男人? 许问宛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忙不迭的打开手机给他家成年男人打了个电话。 通是通了,可为什么这个成年男人不说话呢,这样弄的他有那么一丝丝尴尬。 他弱弱的喊了声:“爸。” “让我猜猜你啥事儿,你这十六年就没跟我打过几次电话,这次因为什么?又打架了?” 许问捂脸,更觉得难以启齿。 “可你打架了也没让请家长啊,我再猜一猜,是……和笙笙谈恋爱被发现了?” 许问的话都到了嘴边,但不知怎么的又咽回去了。 “小子?怎么不说话?” “……”许问关掉花洒,正声道,“爸,您旁边有人吗?” “在书房办公,没人。” “确定?”许问觉得这种事情关乎到他的面子,最好别让其他人知道。 许业澜觉得他啰嗦,拉长了声调回答:“确定。你妈在荷兰出差。” “那个……” “有事儿快说,你老子我忙完了还要和你妈视频,没工夫和你耗着。” 许问双颊通红,顿了两秒后说:“我问您一个关于男人的问题,您得替我保密。” “男人的问题?”那头沉默三秒又说,“说吧,让我听听什么男人的问题。” 许问动了动唇,又又又怂了。 “又不说话了?问儿?” “爸,就是我一朋友,他问我男人起反应后,是不是就不能亲自己女朋友,还不能单纯的挨着她睡觉?” “……”接着该电话那头沉默了,须臾,许业澜才说,“你帮我问问你那朋友是因为什么起反应的?” “啊……他是因为女朋友帮他扎衣服,然后不小心摸到他……”许问听见许业澜笑了两声,眉心一拧。 “哦,这样啊。你跟你那个朋友说,这个是正常的,没什么的,平时该干嘛干嘛,只是要学会控制自己。你这个年纪还不至于亲两下就起反应了吧?” “……万一呢?” “那就是你的事儿了。”许业澜懒懒的强调了句,“男人嘛,都是饿狼,得学会把猎物喂肥了再吃,你还有一个月就十六了,再过两年就成年了,你自制力也不差,这种事情也别放在心上,又不是啥坏事儿,以后就别让笙笙摸你了呗……” 他的小马甲怎么说掉就掉啊?这还怎么愉快地聊下去? 许问决绝的挂掉电话,重新打开了花洒,听到他爸说是正常的他就放一百零八个心了。 说明林笙还是可以亲,还是可以……睡。 冰冷的水顺着他的衬衣往下淋,淋褪了他身上的燥热,等脖子上的红渐渐褪去,他才把衣服脱掉,随意的擦了两下裹上浴巾。 他默默的祈祷他的小弟可千万别像他那样的随心所欲,万一吓到林笙他一气之下…… 可这也不能废啊。 许问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浴室的门,一张熟悉的脸不合时宜的出现在他面前。 “许问。” 他感觉他的小弟突然不那么活跃了,滚烫的脸颊也基本恢复了正常。 嗯?小弟突然不活跃了? 他……是不是不举了? 爬爬爬,他怎么就不举了? 他举!!! 想罢,他淡定地抬手抓着毛巾擦头发问:“怎么了?” 林笙盯着他看了好久:“我以为你掉厕所了。” “没有。”许问笑了笑,“你先出去吧,我穿衣服。” “好。”林笙给他关上了门,“蛋挞好了,等你一起吃。” 许问先把浏览器的搜索记录删干净,又觉得不妥,便打开了最近搜索给删的一干二净。 他把手机扔在旁边,套上了睡衣睡裤,然后坐在床边吹头发。 他许大少爷觉得十六年人生中,就没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不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吗?他干嘛想这么多? 这回他是真的服了。 很久后,他才走出卧室,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林笙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想笑。 林笙扭头发现了他:“许问,你站那里干嘛。” 许问几步跨了过去坐在她旁边,林笙凑进了点儿,把手机放在他眼前说:“群里在说,明天聚会的事。” “嗯,刚看到了。”许问说眼神飘忽,不经意地往旁边挪挪地儿。 林笙:“……” “林……林笙,我先去清理一下厨房,你先自己玩会儿。”说完,许问落荒而逃,剩下小姑娘茫然地望着他的背影。 这这这…… 林笙把盘子里的半个蛋挞塞进嘴里,又看了会儿电视,彼时许大少爷还在厨房,她起身往厨房那边走去,倚靠在门框上看着许问的背影。 他低头细致地擦着碗,碎发随意搭在额前,从他的背影看不出什么来。 林笙走过去站在他的旁边,把手贴在他的额上:“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许问摆摆脑袋笑了声,颇有些无奈。 林笙又把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对比两人的温度,她觉得都差不多。 “许问,”林笙说,“我以后不摸你了。” “嗯?”许问抬眼盯着她。 林笙又说:“听你的,我以后不碰你的腰了。” “没事儿。”许问笑了笑,把盘子拿去放好,“今天其实是……” 一场意外? 算是吧,而且现在也……正常了,谁叫他的林笙长的就那么撩人。 林笙睁大眼睛望着他:“什么?” “其实我也没那么敏感。”许问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走吧,陪你看电视。” 两人看了会儿电视,许问见林笙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就关掉电视睡觉了。 林笙是沾床就睡的,她缩成一团把自己藏在被子里,许问把她的被子拉下去了点儿,伸手扒开她脸上的发丝。 “笙笙,”许问伸出大拇指摩擦着她的眼角,又轻轻地在她眼角边落下一吻,声音不明,“……晚安。” 他动了动嘴唇,最终把已经到嘴边的话给憋住了,他转过身去,窗外的月色有些寡淡,风吹过薄薄的云,带着浅薄的温柔。 第38章:小鹿 第二天早上下起了小雨,看样子这雨得下一天。 昨天班级群里吵到了凌晨一点,说的全是今天聚餐的事情。林笙只记得她看到袁茜@全体成员说十点在新区御候KTV门口集合,班主任订了五个包间,先到的先进去。 她揉揉眼睛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旁边还残留着淡淡的余温,许问应该也没起多久,她穿好鞋开始洗漱。 许问走了过来靠在门边:“早餐好了,洗完去吃吧。” “嗯。”林笙在刷牙,应了句鼻音。 许问没说话,就这样看着她刷完牙洗完脸,林笙倒了点儿补水的在自己手上,扭头与他四目相对:“……” 她见许问不说话,又回头对着镜子轻轻拍打着自己的双颊,良久,她才盖上瓶子的盖子,把东西放回原处看向他:“走吧。” 许问挡在门口,沉吟道:“我还是觉得我有点亏。” 林笙被他这句话说的有点发懵。 “昨天你没亲我。”许问说的一脸认真,垂眼盯着她补充一句,“一整天都没有。” 林笙:“……”这要我怎么回答? 你这是在为难我! 许问审视她三秒有余:“来吧,我洗过脸了。” “等我酝酿一下。”林笙推开挡在门口的他,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这玩意儿还兴酝酿的? 林笙站立在衣柜面前好久,才连推带拽的把许问请出了门外,她软声哄到:“许问乖,我换衣服。” 行吧,他许大少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等他的小娇妻酝酿酝酿嘛,他等得起。 两个人吃完早餐又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到九点半的时候才出发。 雨还在下,伴随了点儿冷意。 这个KTV离他们家很近,就十分钟的路程,张豪和袁茜在门口给同学们指路,这会儿倒是不忙了。 许问牵着林笙走进大厅,张豪招呼两人一声:“五楼左拐第五间,房间号517,彭吉李梦都在。” “豪总业务挺熟啊?”许问收起伞点点头牵着林笙往里面走去。 这KTV是许家的产业,差不多算是许家家业的冰山一角,许问跟着他爸去过御候总部,比这豪华的多,别人没个富余的家底还真去不了。 他带着林笙进了电梯,现在这个点人很少,一般晚上的人比较多。 他俩拐了个弯才发现蹲在门口的彭吉:“久等了。” “问哥,嫂子。”彭吉站起来下意识的拍拍屁股,“快进来。” 都是一群十五六岁的少年,抽烟的人占少数,班长明令禁止不能抽,所以没人敢造次。 李梦倒了两杯果汁递给许问和林笙,笑了笑说:“好了,现在这包厢就差张豪了。” 宋艺见缝插针道:“哟,梦姐,你这是想我们豪哥了?” “想他?”李梦冷哼一声,“你这一天天的咋就这么能想呢?” “问哥嫂子随便坐。”彭吉说,“这地儿宽敞,少不了坐的地方。” “害,我人生第一次来这么豪华的地方。” “谁不是啊,有人问了,这里一小时四五千块钱呢,咱班主任也太阔气了吧。” “别说。”宋艺坐在沙发上剥着橘子,“这真让我这种土狗大开眼界,我这十六年的人生里啊,就没去过啥能开眼界的地儿。” 许问笑了笑,找了个沙发和林笙一起坐下了。 彭吉啧啧道:“问哥,你来的时候是不是也惊到了?这地方还真有逼格,连柱子都是金的,也不知道是真金还是假的。” “嗯,第一次见。”许问说,把手里的果汁放在桌上,环顾四周后评价了一句,“还行。” “哎老彭,你说咱们班主任到底是什么人呐?出手这么大方,如果单纯是一个校长的话怕没那么简单。” 彭吉:“我哪儿知道?这几天我算是明白了,咱班主任对咱们是真的好,就这短短的几个小时,怕是得花她大半年的工资。” 宋艺扯了张纸巾夸张的擦鼻涕:“咱班主任真的大公无私,宁可自己吃泡面也要让我们这群土狗见见世面,太伟大了……” 林笙被他逗笑了。 不久后,张豪袁茜走了进来,清点了一下人数。 “张豪,你负责一下这个包厢,别喝酒别抽烟,要是我闻着烟味,所有人去班主任办公室写检讨。”袁茜嘱咐道,贴心的替他们关上了门。 张豪半躺在沙发上,从早上九点到现在将近一个小时他都是站着的,可没把他累死。 包厢里灯光不停的交替闪烁,同学的歌声绕耳,难听的好听的混杂在一起。 “狼人杀来不来?”宋艺手机拿着狼人杀纸牌询问各位。 “来呗,反正也无聊。” 宋艺:“那我当上帝,包厢一共九个人,除去我这个上帝还有八个人,这里有八张牌刚好。快快快,老彭给他们讲一下规则。” “你他妈怎么不讲?”彭吉放下话筒瞪他,心口不一的给各位讲着规则。 几分钟后宋艺让抽牌:“别拿给别人看啊,听我指挥,请各位玩家确认自己身份。” “有几个狼人?” “三个。” 宋艺催促道:“好了没?快确认自己身份。” 林笙偷偷看了眼自己的牌,然后给扣在桌子上。 许问双眼含笑盯着她,小声问:“你是狼人?” “不是。”林笙摇头否认。 “天黑请闭眼。” 等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宋艺才说:“狼人请睁眼,请确认自己的同伴。” 许问,李梦,曹静静睁眼。 宋艺:“狼人请闭眼,预言家请睁眼。” 张豪睁眼。 “请选择你要查验的对象。” 张豪指了指李梦,宋艺打了叉,表示她是坏人。 “预言家请闭眼,女巫请睁眼。” 亢进睁开了眼睛。 “女巫请闭眼,猎人请睁眼。” 林笙睁开了眼睛。 “好,闭眼。天亮请睁眼。”宋艺开始进行下一个步骤,“请各位玩家一次叙述自己的身份。” 张豪清了清喉咙说:“我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并且有怀疑对象。” 彭吉:“我很勤劳,虽然我没有身份,但我能配合你们抓住坏人。” 李梦:“我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请大家相信我。” 曹静静:“我是平民,一个美腻的平民。” 包厢里的人无情的嘲笑了会儿。 宋艺扬扬下巴示意许问:“问哥,该你叙述了。” “嗯……”许问挑了挑眉,“我是一个没有特殊身份的人。” 林笙狐疑的盯着许问:“我是好人,可以杀坏蛋。” “……” 宋艺:“好了,现在请指你们怀疑的对象。” 张豪率先指李梦,其余的人纷纷跟风。 李梦:“……” 林笙小声的问许问:“你是坏人吗?” “是。”许问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浅浅的眸色里带着一层涟漪,含笑的双眸在包厢内的灯光下格外好看。 林笙想指许问,但他的眼睛里带着魅惑,让她有些许的迟疑,不知道他是不是坏人。 宋艺看着两人:“你们呢?” 算了。 林笙抬手指着张豪,许问跟票。 林笙:“你怎么跟票?” 许问挑眉,不依不饶:“就跟。” 宋艺算了算票数,结果李梦和张豪平票,他不得不感叹一句,这是什么孽缘? “要不请豪哥和梦姐重新阐述一下?”宋艺说,“梦姐先来。” 李梦:“我我……我是预言家,昨晚我查验了张豪的身份,他是坏人。” 张豪冷笑道:“梦姐,你冒充我身份就冒充我身份啊,结巴干嘛?” “谁结巴了,我只不过没想好措辞。”李梦瞪他,“突然嘴瓢了不行啊?” 这么一来,李梦的嫌疑增加了,彭吉改票投李梦。 没办法,李梦出局。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请选择暗杀对象。” 既然张豪都爆出自己是预言家,那肯定是被狼人盯上了,曹静静想杀他,只不过转念一想女巫还有解药,得先骗出来,就指着许问,让他解决自己。 许问点点头,扭头扫了眼乖乖闭眼的林笙。 “狼人请闭眼,预言家请睁眼,请选择查验对象。” 张豪指了指彭吉,宋艺打了个勾。 “预言家请闭眼,女巫请睁眼,昨晚被暗杀的是……”宋艺指着许问说,“你救还是毒?” 亢进点点头,用嘴型说了个救字。 “好,天亮请睁眼。昨天晚上是一个平安夜,请各位玩家阐述自己的身份。” 亢进:“昨天晚上我救了问哥,可以确定他是好人。” 林笙松了口气,还好许问是好人,差点儿冤枉了他。 …… 张豪:“昨晚我查验了彭吉的身份,他也是好人。等我分析一下局势啊,刚才淘汰了咱们梦姐这一个狼人,还剩下两个。” 李梦翻了一个大白眼,垂死挣扎中:“你又知道了。” “我就知道。”张豪不服输的顶了她一句,“那么现在场上就只有曹静静,嫂子,富贵儿没有身份,那么狼人就藏在他们四个当中。” 彭吉:“我有点儿怀疑曹静静和嫂子,咱嫂子的脸,谁看了都会觉得无辜。” 林笙没想到自己躺着也中枪。 “林笙不是,”许问突然开口,“她是猎人的可能性比较大。” “嗯。”林笙淡淡一笑,“我淘汰了可以带走一个人的。” 张豪:“那行,就先淘汰富贵儿。” 刘富贵:“为什么?” 彭吉:“因为你比较猥琐。” 第39章:小鹿 刘富贵:“……” “富贵儿出局,游戏继续,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既然这样的话,张豪其人是不能留了。 “狼人请闭眼,预言家睁眼,请选择查验对象。” 张豪查验曹静静的身份,宋艺画了个大叉,他早有预见,证明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 “预言家请闭眼,女巫请睁眼,你没有解药了,请问要毒人吗?毒谁?” 亢进指着曹静静。 “天亮请睁眼,在月黑风高的昨天晚上,发生了两件大事——”宋艺宣布张豪和曹静静出局,正当众人欢呼赢了的时候,宋艺又宣布游戏继续,让玩家叙述自己身份。 场上还剩许问林笙,亢进彭吉。 “老彭,是你吗?”亢进斜眼盯着彭吉问。 彭吉连连否认:“真不是我,我没有身份的。” 亢进:“那是嫂子?不对啊,嫂子第一局就承认她能杀坏人啊。” 听此,三个人把目光投向一脸无辜笑容的许问。 彭吉正对着他,一脸公事公办的严肃样:“问哥你别笑,你说是不是你?” “我平民。”许问说,“我指彭吉,他很可疑。” 彭吉:“……那我就指问哥。” 亢进林笙很为难。 “那问哥和老彭再叙述一下。” 彭吉:“我当真是好人,只是长的比较可疑。” 许问盯着林笙期待的眼神,瞬间不忍心再骗她了,他无奈的摆摆脑袋:“我认输,我狼人。” 亢进一脸痛苦:“问哥,枉我这么相信你,你居然骗了我一瓶解药。” “不好意思啊,这局惩罚我担着。”许问扫了眼对面的李梦和曹静静,“抱歉抱歉。” 宋艺把真心话大冒险的纸牌放在许问面前:“那问哥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许问抽出三张纸牌。 宋艺捏在手里:“第一个,问哥谈过几段恋爱?什么啊这是,这不是废话吗?扫兴。” 许问笑了下,意思不言而喻:“一段。这辈子也只有这一段。” “……”虐狗是这样虐的? 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宋艺拿着话筒又说:“第二个问题来了,问哥请接招啊,第一次舌吻是在什么时候?” “这个屌这个屌,问哥快说。” 张豪秉着看戏的态度:“问儿,我也想听,快说快说。” “就是。” 许问动了动喉结,抬眸笑道:“真想知道?” “这不是废话吗?快说,好奇心在作祟。” “大概在高中毕业以后。”许问说,“毕竟现在不忍心虐你们。” “切~原来还没到这个阶段,空欢喜一场。” 张豪摆摆手:“算都算咯。” 宋艺:“好了,第三个问题,说出你自己最不满意自己身上的三个部位,为什么。” 许问顿了顿:“眼睛,头发,手指。” “得说为什么。” “眼睛太娘,头发太少,手指太长。” 他就长了一双能让林笙吃醋的眼睛。其他两个都是充数的,眼睛是真的不满意。 “这他妈还让不让人活了?” 宋艺说:“就是就是,请给我一双问哥同款娘炮眼睛。” “问哥你还不满意你那双眼睛啊,你瞅瞅你那大双眼皮儿,性感的卧蚕痣,要换做是我,我他妈做梦都要笑醒。” 宋艺按了一下墙上呼叫键,又叫了点儿水果零食:“来来来,再来。” “我当上帝。”许问自告奋勇。 宋艺把纸牌收起来给他:“第一个是狼人睁眼,第二个是预言家,第三个是女巫,第四个是猎人。第一天晚上不杀人。” 他打乱了纸牌的顺序,让每个人依次抽。 许问:“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张豪,彭吉,亢进睁眼。 “狼人请闭眼,预言家请睁眼。” 林笙睁眼。 “请选择你要查验身份的人。” 林笙指着李梦,许问画了个勾。 “预言家请闭眼,女巫请睁眼。” 宋艺睁眼。 “女巫请闭眼,猎人请睁眼。” 曹静静睁眼。 “天亮了,请各位玩家依次叙述自己的身份。”许问看着张豪,示意他先说。 张豪:“我是一个很优秀的农民。” ……一群人挨着说,轮到林笙的时候她突然跳出身份:“我是预言家,昨天晚上我查验了李梦的身份,她是好人。” 许问捂脸:傻丫头。 李梦感激涕零和她隔空握手:“谢谢你这么相信我,不然张豪又该怀疑我了。” 许问:“请指你怀疑的人是谁。” 第一局大多没头绪,只好都弃权。 许问继续说:“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请选择你要暗杀的人。” 既然林笙已经自爆了,那这一局就杀她了,几个大男人不约而同地指着他的小姑娘。 许问沉默着甩了个眼色,几个人又心领神会,改变了手指的轨迹指着刘富贵。 许问赞赏地点点头,张豪都他妈无语了。 “狼人请闭眼,预言家请睁眼,请选择你查验身份的人。” 林笙指着曹静静,一脸期待的望着许问的眼睛,许问画了个勾。 “预言家请闭眼,女巫请睁眼,昨晚被暗杀的是……”许问伸手指着刘富贵,“你救还是毒?” 宋艺噘着嘴说了个毒字,许问抿嘴一笑,只见宋艺大义灭亲指着张豪。 “……”这是有多大的仇恨? 许问:“天亮请睁眼,昨晚有两位玩家出局。刘富贵和咱们的豪总。” “谁暗杀的老子?”张豪暴跳如雷,这还能盲猜着他什么身份? “请各位玩家依次叙述自己的身份。” …… 许问直接喊指,最后可疑人物亢进出局。 第三天晚上,狼人要杀林笙,许问想着宋艺那里还有一瓶解药,就由他杀。 许问双手撑在桌台上说:“天亮请睁眼,昨晚是个平安夜,请玩家叙述自己的身份。” 李梦问林笙:“昨晚你查了谁的身份?” 林笙指着彭吉:“他是狼。” 好样的,成功淘汰掉三匹狼,刘富贵当了炮灰,死的冤。 张豪亢进选择了大冒险,彭吉选择了真心话。 “说出你的睡衣是什么颜色。”宋艺看戏一般的望着他。 彭吉瘪嘴:“金灿灿的那个黄色。” “又是电耗子?”宋艺嘲笑道,“都多大了还喜欢你那皮卡丘呢?” 彭吉扔了个抱枕过去:“要你管啊?” 宋艺眼疾手快地接住,念着张豪的大冒险:“亲你左边第二个异性的手背二十秒。左边……梦姐?” 这巧合都可以拿来放在小说里了。 “梦姐同意吗?同意的话就亲。”彭吉双目放光。 宋艺唏嘘:“梦姐不会是怂了吧?” 李梦皱了皱眉,伸出手:“谁怂了?不就是大冒险嘛。” 张豪走了过去,踌躇两秒抽了张纸巾盖在她手背上,一个高壮的大男孩俯着身子吻上了她的手背。 李梦只觉浑身燥热,这种感觉一直从心底蔓延到脖子,再到耳根,那抹温热停在她的手背上弄的她很痒很不自在。 两人隔的很近,李梦清楚的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放在身侧的手握的死死,腕上的青筋在明晃晃的灯下异常明显。 回过神来才听到众人数到最后八秒,他俩第一次觉得二十秒很长。 “八,七,六,五,四……” “三” “二” “一” 一的尾音还未落,李梦迅速抽回自己的手,那张纸巾掉落到地上,张豪弯下腰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彭吉撞了撞他的手臂眨眨眼睛:“豪哥,缘分呐,要学会抓住机会。” “给老子爬。”张豪踹了他一脚,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很多纯洁的友谊就是你们这样起哄然后没的?” 彭吉挠挠后脑勺:“但你这也不纯洁啊,明眼人都看得出你喜欢梦姐嘛。” 宋艺敲敲桌子:“好了,现在是亢进的惩罚时间,公主抱你旁边的人十秒。” “啥?公主抱?”亢进把自己从上看到下,又把眼神转移到旁边的张豪身上,“我能抱起豪哥?开玩笑吧?” 宋艺幸灾乐祸道:“那你抱三秒就行。” 亢进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张豪抱起,公主抱的话不是要他的命吗? “求求你做个人,我直接抱行不行?公主抱真不行。”亢进生无可恋的央求道。 “好吧,就放过你,抱起豪哥三秒。” 亢进都怀疑人生了,他豪哥明明不算胖,可为什么抱起来就这么吃力呢? 闹剧终,几个人又轮番地唱歌。 许问靠在沙发上,伸手搅着林笙的发丝:“出去走走吗?” “随你。”林笙笑了笑,跟着许问出了包间, 走之前许问跟张豪说了声,叫他们玩好吃好。 几分钟后,两人转悠到前台。 许问摸出身上的那张黑卡递给前台小哥哥:“结账。517到521五间包厢。” “好,请问还需要什么吗?”前台小哥哥问了句,瞅了眼黑卡,又盯着面前的少年看。 许问:“每个包厢再送二十份水果拼盘,十份零食,可乐橙汁雪碧各送去两箱。” “行。还需要什么吗?” “都是学生,多关照一下。”许问颔首,“没了,谢谢。” 前台又将黑卡双手奉还:“好的,这是小票。谢谢再次光临。” 十五万八。 许问把黑卡揣进口袋里,拾起林笙的手问:“去哪玩儿?” 第40章:小鹿 “饿了。”林笙伸手摸了摸肚子。 “好,带你去吃好的。”许问低头笑了笑。 刚出KTV门口,许业澜就打来了电话:“问儿,又干什么花去十五万?” 许问:“就请同学们唱唱歌,没乱花。” “请唱歌可以,明年暑假就别回来了吧,留在御景东城帮我守着那边的生意,工资给你翻两倍。” 许问看了一眼林笙,没说话。 “嫌少?那儿大堂经理都是五万一个月。” “五倍。”许问狮子大开口。 “……” “爸。”许问站立在原地,语重心长地勒索他老子,“我还得养媳妇儿,我也是有家室的人,您忍心让林笙跟着我受苦?” “行行行,五倍就五倍。” 许问又说:“那麻烦您把我前几年的工资结一下,差不多六十来万吧,给您打个折,加上浪费的时间和利息,就一百万。” “……” 林笙闷声笑了。 “嘿——你这小兔崽子,怎么还坑起你老子来了?” “我坑还是您坑?”许问无奈道,“您算算,拖欠我工资多少年了?您不结工资我不放心。” “老子待会儿就让你陈叔给你打过来行了吧?还有,给你布置的任务没完成我也得扣你生活费。” 许问疑惑的挑挑左眉:“什么任务?” “把你姑姑带回来过年。” “……”估计是成不了。 不是有点悬,是十分悬,百分百悬。 这不成心为难咱许大款吗? “您让陈叔给我打五十万就行。”许问说,“姑姑是您气走的,谁气走的谁哄,不带搞父债子偿的。”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我的林笙饿了,就先挂了啊爸。”许问心情十分愉悦,挂掉了他老子的电话。 刚挂掉不久,许业澜就开始消息轰炸他,还是语音。 “还有啊,你爷爷给你的黑卡别乱用,留着以后娶笙笙。” “问儿,帮我哄哄你姑姑,让她今年回来过年,一家人聚一聚。” “啊,不说话当你默认了。” “不说了,马上有个会要开,你就帮帮你老子。” 许问收起手机嗤笑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雨虽然停了,但路还是湿的,走了几步后,他又停在原地想了想,觉得他爸第一句说的挺对的,想着便又掏出裤兜里的黑卡塞在林笙的挎包里:“收着。” “……”林笙以为是让她帮忙拿着,就把卡往里塞了塞,不久又听见许问说:“好好收着,这是一部分聘礼。” 卡里到底有多少钱,许问不是很清楚,反正听说这是许老爷子半辈子的积蓄,估计怎么也得顶好几百个御候总部吧。 林笙顿住手,抬头望着他。 倏而,她才把黑卡塞在许问手里结巴道:“我……我不要聘礼。” “那这是我的嫁妆行了吧?”许问硬给她放包里,双眸向上一弯笑了会儿,“以后就林笙娶我,行吗?” “可我也拿不出那么多聘礼。”林笙小声嘀咕着。 许氏集团的太子爷,再怎么说也是上千万的聘礼,她林笙怎么拿得出那么多钱啊。 他们林家也没有那么多。 “好了。”许问把她拦在怀里,下巴低着她的脑袋,温声道,“我很便宜的,九块九包邮。” 林笙贴在他的胸膛,深深的叹了口气:“许问。” “嗯?” 林笙挣开他的怀抱说:“你低一点儿。” 许问把头往下了点儿。 “再低一点儿。” 他又弯了弯腰。 林笙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粉嫩的唇凑到他的唇上,停留了两秒后扭头跑开了。 许问迅速拉住她的手:“又跑?” “……” “撩人不是这么撩的。”许问脸上的笑意不减,纤长的手指插进她的指缝,十指相扣,他继续说,“叫我声哥哥,我示范给你看。” 林笙:“我不想当你妹妹。” “没让你当我妹妹。”许问又好笑又生气,这丫头曲解意思的能力见长啊。 周边零零少少几对路人走过,许问又牵着她走了几步:“找个没人的地方。” “嗯?” “教你撩我,包教包会包婚配。”许问说的一本正经。 林笙迟疑:“可是我饿了。” 许问思索了两秒:“那就速战速决。” 林笙:“……” 许问真就带着林笙走进一个死胡同,这里没有一棵树,没有一个人,只有颇为萧瑟的风。 “好好学。”许问把她抵在画满涂鸦的旧矮墙上,左手按住她的右手,浅棕色的桃花眼里映照着林笙羞红了的脸庞。 他动了动喉结,薄唇贴在她的眼角两秒后,又转移了阵地,挪到她的脸颊,再跟着往侧面移了移,咬上了她的耳垂。 他轻轻吹了一下她的耳朵说:“接下来必须划重点。” 倏忽之间,他歪头,薄唇碰了碰林笙的唇,那双眼睛就像是一坛清酒,甘里带着淡淡的淳。 他来回逗了三两次,再贴在林笙的两瓣唇上,一触一停,让林笙心痒痒。 林笙被他折腾的没脾气,耳垂似晚霞一样绯红。 她软声喊到:“阿问。” “?”许问瞪大了眼睛,紧接着拧了一下眉心,“……阿问是哪个野男人?” 请作为许大款的未婚妻林笙同志好好解释一下。 “阿问。”林笙拽住他的衣角说,“我饿了。” …… 虚惊一场。 原来是叫我。 许问又在她脸上啄了一口,他都快被她软化了,还怎么忍心让他的林笙饿着肚子学习,再怎么积极向上也不能饿着肚子,随后他牵起林笙的手笑了笑说:“今天先不学了,吃饭去。” “许问,你属狗的。” “2018年出生的不属狗属什么?” “……” “突然觉得吧……” “什么?” “阿问比哥哥好听。” “……” “再叫两声。” “饿,”林笙,“不叫。” 许问侧头,发丝被懒懒的风吹起,他抓着林笙的手,低头一笑:“走,带你吃饭去。” 林笙点头:“好。” 两人吃完饭,又在街上走了会儿,听说这附近有一座叫人脚板的小山,山脚到山顶修有石梯,不至于难爬。 这个季节落叶很多,苦竹叶铺满石梯两侧,石梯有专门的环卫工人打扫,十分干净。 许问在山脚给林笙买了一个泡泡器,乍眼看有点像一个小型的相机,青蓝色外壳的小猪。 两人坐在广场的木椅上研究如何把泡泡水装上去。 林笙弯着腰看了一眼:“这是要电池的。” “嗯,先把这个装上去再买电池。”许问细致地把小瓶泡泡水放在里面的格子里,再将里面的小管子放到小瓶子里,“行了。” “把包给我。”他取下林笙的挎包,把泡泡器挂在林笙的脖子上,牵着她去买了两支电池放进去,按下按钮。 一首童谣响了起来,接着从小猪的鼻子吐出了泡泡,数不清的泡泡随着风飘到了天上,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林笙拿在手上,在许问身边转了一圈,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许问揉揉她的头:“走吧,去山上看看。” 人脚板山的起始点有一个小型的游乐园,进去的人很少,除了碰碰车和海盗船好玩点儿。 半山腰有个小亭子,他俩决定在这个地方休息一下。 许问拿出手机给林笙拍了一张背影,她在面前玩泡泡器,青蓝色的泡泡器和她浅色的衣服很搭,周围全是透明的泡泡。面前的远山安详一片。 这会儿没人,林笙取下泡泡器放在椅子上,她笑道:“许问,我跳舞给你看。” “好。”许问弯弯眉梢,椅子上的泡泡器还在不停的吐泡泡,他靠在亭子的柱子边,眼神温和。 林笙从小学的芭蕾,但她擅长古典舞,半手掩面,露颜浅笑,单纯中带着浅显的媚。 这会儿无风无雨,山腰静默如夜,林笙的舞步轻盈曼妙,泡泡萦在她周围,美若画。 许问看的出神。 没过一会儿,拐角处传来几个小孩的声音,林笙不好意思立即停下舞步,坐在许问旁边。 “回去跳。”她抿唇说。 两人又随着石梯往山上走,路上伴着鸟鸣声,苦竹叶沙沙响动,山顶上空还有两个大风筝,看样子上面的人应该不少。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们才登顶,亭子里坐满了人,周围的地上也摆着野餐吃的食物。 许问牵着林笙绕过了人群,走到一块大石头后面,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小县城。 冬日的小城看上去有些年老,常听张豪说,这座小城特别古老,就连老街那边的建筑也是按照古时候的建筑修复的。张豪很矛盾,一面说着小城古老故事说不完,一面又说他们生活在这座看不到未来的小县城里,每个人都在尽力向前迈步,如果你不上进,这辈子就会困在这里,窥着别人身上的光,哀怨着嘶吼着愤懑着过完一生。 他大概能懂。 但在别人看来他一出生就在终点,许氏集团的太子爷,光芒耀眼。 他没觉得这是终点,他和别人一样,有着同一个起点,他不喜欢靠着自己已经拥有的过一辈子,所以他也和别人一样,优秀的同时并努力着,他除了林笙以外,还有一个近而遥远的梦。 有的人生活在这明媚耀眼的世界,还在极力躲光,颓废碌碌,生在起点,死在起点;而有的人被困于黑夜,锲而不舍地在追逐光明,即使整个人都被黑暗包裹着,却依旧靠着那一抹微忽其忽的光,朝着所向往的终点匍匐前行。 生来的环境,不是让你放弃光挥霍光的理由。 第41章:小鹿 风吹过许问稍显稚嫩的脸庞,此刻少年的眼里多了一份坚毅。 长风呼呼,飞鸟往复。 “风大了,走吧。”这一阵风吹的十分急促,许问把林笙护在怀里,绕过了人群。 看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 他俩刚经过半山腰那个亭子,雨点就已经深情地打在两人身上,雨没有夏季那样反复无常,都是绵绵的小雨点。 许问脱下外套挡在两人头上,把林笙往怀中揽紧了点儿。 他们一路奔跑下山到广场的时候雨已经下大了,没办法只好在旁边的公交车站等。 “遮好。”许问替她拨开脸上的发丝,再把衣服围在她的头上。 他站在旁边等了几分钟,才打到一个出租车。 林笙刚把衣服还给了许问就打了个喷嚏,她缓了一下又连着打了两个。 “有哪儿不舒服?”许问皱了皱眉,把手里的衣服给她披上。 林笙忙摇头:“没有。就鼻子有点儿痒。” 刚到家,许问就让林笙去泡了个热水澡,自己在厨房给她煮生姜水,时间卡的刚好,林笙刚出来时生姜水就煮好了。 “有点烫,小心点儿。”许问站在沙发后面给她擦着头发,一缕一缕擦地极其细致。 林笙端着杯子吹了吹,扭头问:“你喝了吗?” “厨房有,待会儿去。”许问揉搓着她的黑发,“我去拿吹风机。” 许问刚走,林笙又连着打了两三个喷嚏,她搓了搓微红的鼻子,抿了一口生姜水,一股辛辣的味道在她口腔里弥漫开来,还伴随着烫。 她吹了吹杯子里的生姜水,捏着鼻子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大口。 不久后,许问拿来吹风机,插好电源,一言不发地给她吹头发。 他的动作很轻,细长的手指在她的发间来回拨动,缠绵自在。 林笙把杯子里的生姜水全部灌进嘴里,站起来抓住许问的手,关掉了吹风机:“许问,我自己吹。你快去洗个热水澡,待会儿感冒了。” “没事儿,马上就干了。”许问又打开吹风机开关。 “听话,我给你放泡澡水。”林笙推着他进了浴室,打开花洒给他放水,等浴缸装满水的时间,林笙又去厨房给他盛了一碗生姜水。 林笙看着他喝完,替他关好了浴室的门:“我先出去了。” 许问无奈的揉揉她的头发说:“手机在桌上,帮我充会儿电。” “嗯。”林笙拿着茶杯走到客厅,头发差不多已经干了,她先帮许问的手机充电,他手机密码林笙知道,指纹也设置了林笙的,但林笙从来不会去看他手机里面的内容,大多都是他主动拿着与她分享。 许问从来没秘密,亦或是从来不会瞒着她。 刚把手机连接上充电器,就有人打来了电话,备注是姑姑。 林笙刚按下接听键,那边就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小兔崽子,在老娘面前充大款?瞧不起我是怎么了?我还需要你一个小屁孩儿结账?我告诉你,我用不着你们许家的钱,也饿不死,就你自作主张,真是气死我了。” 林笙尴尬的笑了声:“……姑姑,许问在洗澡。” “……”那边沉默了三四秒,“笙笙啊,刚才……那个……你把许问的银行卡号发给我,你的也行,姑姑还他钱。” “姑姑,其实不用的。”林笙抿唇道,“您一个人在蓉城这边生活不容易,而且许问用的是他自己赚的钱。” 虽然是预支黑卡里的,但是他爸拖欠他工资好几年了,等量代换就是他自己赚的。 “他有个屁钱,穿的衣服裤子都是百八十块钱的,有这个钱给我结账还不如去买两件像样的衣服来穿。笙笙乖啊,把许问的银行卡号发给我。” 林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其实许问是嫌那些衣服裤子太过于花哨高调了,真不是他穷,想着,林笙不禁笑了。 “姑姑,这是许问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 “傻丫头,这钱是留着以后娶你用的,即使他赚再多的钱也是你的聘礼,他动了你的聘礼你还帮着他说话,你说你是不是傻?” 林笙被说的愣了两秒,突然脑心一热,想起了某件事情:“许问是不会收的。姑姑,钱您别给了。要不您回家过年吧,好不好?” “……” “行不行?”林笙试探性的问了声,那头还是沉默着不说话。 “小姑姑,求求你了,爸爸妈妈每年都在念叨您,好不好嘛。”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短促的笑:“那让我考虑考虑吧。” 林笙开心的笑了一下,转头就看见刚洗完澡的许问。 只见许大少爷一脸不开心的拿走林笙手里的电话,直接把他姑姑的电话给挂掉了。 林笙慌张地站起来,结巴道:“我……我没……” “没什么?嗯?”许问把手机扔沙发上,唇角微扬凑到林笙跟前,卧蚕上那颗痣平添了些许清傲,他凑近林笙扬眉莞尔,“你好会撒娇啊,林笙。” 林笙偷偷瞟了一眼他的表情。 嗯……带着笑的。 只不过为什么让她看出那么一丝危险来? 他满脸写着:我就是吃醋了,你完蛋了。 每每看到许锦书和林笙单独接触,许问总会想起小时候她经常威胁他说:我要抱你的林笙,我还要亲你的林笙,我还要带你的林笙去游乐园玩儿不带你,我还要让她不理你,让她不听你讲故事,不和你弹钢琴,我还要把她带到蓉城去……等等恶劣行径。 而现在,他的林笙居然对着这个坏女人撒娇? 林笙都没怎么对他撒过娇。 他不爽。 十分不爽。 超级无敌不爽。 许问又凑近了点儿,头发上的水滴顺着他的发梢滴了下来,眸色一瞬朦胧:“来吧,我准备好了。” 林笙一头雾水:“什么?” “撒、娇。”许问挑动一下眉毛,“把我哄高兴了就饶过你。” “我……我不会。”林笙别开脸,抿唇不看他。 不会? 撒谎! 分明就在撒谎。 “不会啊——”许问拉长尾音,若有所思,“那我教你,我的林笙那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 很久,林笙才说好。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叫阿问。” “……阿问。”林笙的声音很细很浅,带着点儿奶。 许问闪了闪星眸:“求求你。” 林笙顿了顿:“求……求你。” “别生气了好不好。” “别……别生气了好不好……”林笙含糊道,只剩下一个很奶的尾音。 许问心满意足地应了一声好,拿起肩上的毛巾擦着头发。他的另一只手覆在她的脸上,大拇指轻轻扫了一下她发红的眼尾轻声问:“哭了?” “没。”林笙扒开他的手。 “那我不逗你了,”许问把她抱在怀里,一面又觉得自己挺难。 前有狼后有虎,关键家里这个小娇妻还得宠着。 都怪他姑姑。 林笙说:“生理反应,没哭。” “嗯,”许问放开她,捏捏她的鼻子说,“以后不许对别人撒娇,姑姑也不行,她觊觎你好多年了,是坏人,知道了吗?” 林笙委屈道:“我不想你被爸爸唠叨,就想劝劝姑姑。” “……”许问心底一软,恨不得将她塞入心底。 听听,人家小娇妻这么善解人意,你怎么能逼她呢?你还是不是人了。 林笙咽了咽口水:“我不会被骗走的。也不会跟别人走。但如果你惹我生气了,我就不理你了。” “嗯,行。”许问说,“只要你不走,怎样都行。” 晚上,林笙早早地缩进了被窝里,被子盖住了脑袋,偶尔传出几声闷闷的咳嗽。 许问刚忙完,见卧室里漆黑一片,他轻轻喊了声:“林笙?” 没应。 应该是睡着了。 他没开灯,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扒开捂着她的被子。 看样子也是睡着了,呼吸比以往的沉重了些,时不时低声咳嗽两声。 许问皱了皱好看的眉宇,伸手覆在她的额上。 有点儿烫。 “许问……”林笙轻声唤他。 “嗯,我去趟药店,你再睡会儿。”许问给她盖好被子。 “……许问,唔……你能不能早点娶我啊?” 许问分不清这是不是梦话,他轻轻地撩开她额上的发丝,笑了笑软声说:“好,我早点娶你。” “你好讨厌……嗯……” 她的呓语断断续续,许问俯下身,薄唇贴在她发热的脸颊上,声音低沉的只剩下一丝丝哑意:“答应你,早点娶你。” 他锁好门走出了小区,这个点儿药店应该还没关门,冰冷的风呼啸而过,肆意责打他单薄的身躯。 他出来的时候忘穿外套了,脖颈露在寒冷的空气中,这个小城里的冬天比新城的冷些许。 还好小区旁边就是一个小型药店,他买了一支温度计一盒999感冒灵,再开了一副退烧药。 他回来的时候林笙还在迷迷糊糊的说梦话,许问又倒了一杯开水拿到床边,捏捏她的脸蛋说:“林笙,把药吃了再睡。” “嗯……”林笙软趴趴地,迷迷糊糊虚着眼睛,视线一片模糊,依稀能辨得清许问的脸。 许问把她扶起来靠在床头:“把药吃了就睡觉。” 林笙抿了抿唇,嘴巴有些干涩,她抬起润眼看着许问甩了甩温度计。 “怎么了?”许问坐在她旁边,再把温度计递给她,“你来还是我来?” 第42章:小鹿 “我……我自己来。”林笙垂着眼睛,手指不经意触碰到许问冰冷的手。 许问扭过头打开一小袋散药,再试了试开水的温度。 “许问。”林笙呼了一口粗气。 “嗯?” “我帮你捂捂手。”林笙右手盖住他冰冷的手背,房间里漆黑,看不见林笙发红的双眸。 “我不冷,先把药吃了。”许问把开水和药递到她的面前,顺手按了一下旁边的灯开关。 因为发烧,林笙的双颊绯红,眸子像困住了一汪春水那般,清纯中带点媚。 楚楚动人。 她把药全部倒进嘴里,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热水,有两颗药卡在她的喉咙,苦涩的味道袭遍她整个口腔。 见状,许问又拿着杯子出去给她倒了一杯水进来,手里拿着一颗瑞士糖。 他吹了吹递给了林笙:“不烫了。把温度计给我看看。” 林笙取出温度计递给了他,上面还残留有她的余温,他的指尖捏着温度计,拿到明晃晃的灯下。 37.5 “我好多了。”林笙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笑了笑试图让许问放下心来,“……糖。” “糖?”许问装傻,“什么糖?” 林笙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不想和他说话。 “好了,吃了睡一觉。”许问把糖给她,又替她掖好被子坐在她旁边沉声道,“以后,不舒服要告诉我。” “不想……麻烦你。” 许问又气又心疼:“难不成林笙还想麻烦别人?” 林笙急忙摇摇头:“没。” “还难受吗?”许问本想摸摸她的脸,只是指尖冰冷,便作罢了。 “不难受。”林笙笑了一下,带着点儿不明的鼻音,“糖很甜。” “睡吧。”许问关掉房间里的灯,只留下一盏台灯,他趁着台灯的光收拾着床头的水杯药物,暗黄的光打在他清傲的脸上,他顿住手中的动作轻轻喊了声,“林笙。” 林笙没回应,但她均匀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夜里异常突兀。 “其实……许问的这一辈子都是拿来给你麻烦的。” 他不敢说他的这一辈子就是为她而生的。 但他的林笙会觉得,他会与繁若星海的花簇共同生长在平原荒野。他的心属于林笙,他的傲会给家国,就像繁花一样,根属于大地,花叶盛于世间。 ——周一返校这天被通知说晚自习考数学第二单元,同学们连语文古文都不背了,直接拿出数学书复习起来,差不多玩儿了五天,用许锦书的话来说就是耍的姓啥都不知道了。 前几天许问在网上订了一套核物理相关的资料题,昨天刚到的,还没来得及翻。 他熟练地把数学试卷挡在套题上面,埋着头开始奋斗,前几天忙着运动会,就周末的时候看了两眼英语书把那套旧物理卷写完。 这人果然不能偷懒,这三四天玩的倒是开心,但心是耍懒了,想到堆着几篇文言文没背,英语每周作文练笔也没写他就无奈。还有今天早自习各科老师贴心的让课代表把第二单元的这门测试那门测试发给每个人,让他们抽时间做。 一班人干嚎:这他妈一科一科来不行?非要挤在一起。 抽时间这三个字一般不可信,就跟老师说没作业让复习一样,出来混还是要还的,万一哪天老师老壳发热让拿出试卷出来评讲,没做的人多半遭殃,更不可能跟老师说你当真没时间,谁信? 这不,英语老师还偏就赶上了,让同学们拿出那四大张填单词意思的试卷出来检查。 班上几乎牺牲了一大半,最后一排就剩下许问和林笙坐着,几个大高个儿站的歪七扭八。 英语老师看着就来气:“不是我说你们,这试卷发下来多久了?还有这么多人没做,运动会一个个的玩嗨了?” 一群人破罐子破摔,觉得填英语单词就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多刷两道数学物理题。 “班长,去,拿着你的试卷复印几份给这几个懒鬼,就我惯着你们,换做你们班主任,这会儿你们已经到办公室写去了。” 宋艺只感觉不公平:“老子第一次抄的这么认真……早知道就不抄了。” “要不是你脚崴了,你试卷还不知道堆在你垃圾抽屉里哪个角落呢。” “……” “没做的就站着上课吧。”英语老师站上讲台,扫视了一眼几个一米七一米八的大高个,无奈道,“下次没做就给我扫林荫道去,反正这个季节的银杏落叶很多,够你们扫。” 大高个儿们懒懒的哦了声。 英语老师简直无语了。 林笙做数学的时候许问在做物理,林笙写英语练笔作文的时候许问在写物理,林笙背文言文的时候许问还在写物理,直到晚自习考完试以后许问才慢悠悠的拿出文言文来背。 这人真的一点儿都不急。 他的记忆力一直都是个迷,时而好时而不好,有时一篇文章看过一遍就记得个大概,有时一段话要读好几遍才记得,譬如今天背文言文,最后那节晚自习他居然能背下整整两篇长篇文言文。 林笙都惊呆了。 她感觉这人是故意的,但她又没找到证据。 这两个周基本没什么大事,除了小考就是小考,每科轮番上场折磨他们这群祖国的小花朵。 宋艺偏长了张不生锈的嘴,天天换着花样的吐糟:“我儿豁,要是再这样下去,用不着三年我能苍老五十岁。” “行了吧,宋大爷,下周月考,考不好班主任请你喝板板茶去。” “……” 时间从来不会怜惜追光人,一眨眼就不知道呼呼到什么地方去了,三中的银杏叶开的正好,衬着整个大道金灿灿的。 十一月末阴雨绵绵,轻飘飘的雨打在泛了点儿褐色的银杏叶上,到现在,林笙听到最多的念叨就是如果出阵太阳就好了。 这次月考许问和林笙在一考室,大多数都是熟悉的脸庞。 考试难度相比第一次月考来说要简单一些,许问依旧稳居第一,不过他只有数学和物理两科满分,英语作文扣了两分。他语文作文同样写的很好,是全年级唯一一个上了55的高分作文。 林笙读着这篇口是心非的作文,盯着隽秀有力的字迹,很久说不出一句话。 他的题目很言简意赅,只有一个《师》字,或许那几分就扣在这个题目上。 她没见过许问这般地小心翼翼,连自己的梦想也不能言诸于口。 在别人兴致勃勃的同家长讲起自己的梦想时,他却跟在许业澜身后学习怎样处理公司的业务,被一次次地告诉说,你这辈子要坚守许家十几代人坚守的家业,许家这么大的家业,不能毁在你的手里。 他性格好,只靠着这一薄薄的外壳遮住自己锋利的棱角。他从来不诉苦,可林笙知道,她也会心疼。 12月7日大雪,这天校园的草坪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比以往要冷一些,连着两天周末也有点儿冷。 周六林笙说要去李梦家一趟,李梦要教她用银杏叶折花,许问盯着她。 ……这眼神。 林笙殷勤的坐在他的旁边:“我先陪你做会儿题。” “……”这还差不多。 “可是许问……李梦已经到我们家楼下了……” 许问又抬起桃花眼,含笑说:“这才过了三秒。” “……”林笙绞尽脑汁,“要不我回来陪你做,让人家等不恰当。” 许问:“做什么?” 林笙:“数学物理化学都行,你决定。” “……”许问咳嗽了一下,答应的很勉强,“去吧,下午我来接你。” “好。”林笙笑了一下,觉得一个好字太对不起许问这样的大发慈悲,想着她又说,“许问,你最好了。” 林笙从凳子上起来,许问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就这样走了?” “……还要给李梦带点儿礼物吗?”林笙试探性的问。 果然,这女人在玩火,有了好朋友就忘记了她睡了十几载的未婚夫。 许问深吸一口气,把脸凑过去一点儿:“告别吻。” 这这这……还带索吻的? 林笙弯下腰在他脸上啵了一口:“行了吗?” “嗯。”许大少爷挥挥手,目送着他的小娇妻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大门。 这个小没良心的,别人一句话就给哄去了。 林笙走后,许问均匀分配了一下时间,做一个小时数学,做一个小时物理;做一个小时化学,做一个小时物理;做一个小时语文,做一个小时物理;做一个小时英语,做一个小时物理…… 老师说不能有学科歧视,他十分听话,这不,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安排,每一科都很到位。 一直到下午五点,他才让林笙把位置发给他,走之前才在沙发上发现林笙的围巾,他摇摇头笑了一下,捡起给林笙带过去。 林笙在李梦家吃过晚饭的,她一路小跑过来,冷风与她的脸来了个完美接触。 她的鼻子微红,手里捧着一束花。 李梦在不远处挥挥手:“林笙,下周见。” “嗯。”林笙高兴地笑了笑,空置的那只手忙往许问的大衣包里塞。 “你啊你。”许问把围巾给她围在脖子上,笑了笑,“围巾也忘带了。” “不冷的,就刚出来的时候有点儿冷。”林笙把花束递到他手上,“好看吗?” 第43章:小鹿 “嗯,好看。”许问把花抱在手里,伸手拉过林笙的另一只手一并塞进自己的大衣包里。 林笙说:“给你做的。” “林笙做的真好看。”许问笑夸了一句,冷冷的风迎面吹了过来,他伸手把林笙揽在怀里。 “你吃饭了吗?”林笙问。 “没有。” “噢,那我回去和你一起做饭。” 许问点头说好。 林笙喋喋道:“本想回来陪你一起吃晚饭的,但李梦的妈妈太热情了,做了很多好吃的,硬要我吃了再走,我拗不过。” “有我做的饭好吃吗?”许问侧头盯着她问。 林笙斟酌着:“嗯……有。” 许问眼尾轻轻扫过她的脸庞,留下一个鼻音:“嗯?” 林笙笑了笑说:“但我更喜欢你做的,因为有你的味道。” “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许问搓了搓她的头。 林笙低头,抿唇一笑。 下午的风很大,伴着冷,冬日的蓉城萧索一片,老街巷道无人问津。 周一是农历十一月初一,许问的生日。他出生那年这天刚好是大雪,新城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听顾挽说许家的院子里堆积了厚厚的一层,是她见过的唯一一场那么大的雪。 这天林笙起的特别早,五点半就醒了,起床第一件事情是把许问设置的闹钟给关掉,再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怕许问发现就决定过会儿才洗漱。 昨天让去李梦家做花其实就是个幌子,目的就去为了去学一下怎样做长寿面才好吃,又给许问编了一个小礼物。 她架好锅烧水,烧水的同时在碗里放调料,手法相对来说不算生涩也不算娴熟。她在厨房的时候都是给许问打下手,在家里几乎不用去厨房,家里有阿姨。 刚放完调料,林笙才发现站在门边的许问,他身上的睡衣松垮垮的,露出平凸的锁骨,头发乱糟糟的,眼间带着孩子气,他嘴边还残留着浅浅的笑意,一如既往。 “许问。”林笙双手不安的抵在身后的灶台上,颇有一种干坏事被人窥见的窘迫感。 许问带着淡淡的鼻音应了声:“嗯。” 林笙又展颜道:“生日快乐。” “起来这么早不困吗?”许问走了过去,解下腕上的皮筋给林笙把头发扎了起来。 林笙摇摇脑袋,认真的看着锅里:“妈妈说,生日的时候要吃长寿面。” 许问看了眼烧水的锅:“去洗漱吧,我来。” “不行。”林笙拒绝道,“长寿面得我给你煮。放心吧,我试过了,不难吃的。” 许问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林笙扯着他的衣角把他带到旁边:“在这儿等着吧。不用你帮忙。” “好好好。”许问睡意全无,靠在旁边看着林笙认真的样子,不知不觉间暖了笑意。 林笙见锅里的水沸腾才开始下面,她回过头扫了许问一眼,又笑了笑:“许问,你今天十六岁了。” “嗯。” “要开心。” 许问沉吟,脸上浮起一抹笑,遮盖了他刚起床时的朦胧睡意:“有林笙在身边就开心,没有林笙在身边就不开心。” 林笙缩缩脑袋低着头笑了笑,小声道:“那你会开心一辈子。” 因为林笙会一直在。 她关掉火,把面捞在碗里,又架起一口锅熬葱油,许问不吃葱白,她就把葱白全部夹在自己碗里,又怕许问不喜欢炸的黑乎乎的葱段,就把葱段捞出来放垃圾桶里,然后再把葱油浇在碗里。 许问这个人嘴很挑,面条不吃干拌的,他觉得黏糊糊的一大坨,不舒服。总之很多忌口。林笙忽然觉得自己很厉害,居然把他不吃的爱吃的记得清清楚楚。她背书都没这么厉害。 做好面后,他俩就去洗漱了,林笙怕面坨了许问不喜欢吃,就加快了刷牙洗脸的速度出去帮忙搅了搅。 两人坐在对立面相视一笑,顾挽和许业澜一前一后的给他发消息过来,还有几个在新城那边的好友。 许问按熄了屏幕,慢慢咀嚼林笙煮的长寿面。 林笙问:“不回吗?” “先吃林笙煮的长寿面。”许问笑了笑。 “嗯。”林笙的鼻音中藏着一抹浅显的雀跃,她咽下嘴里的食物又说,“我是第一个给你说生日快乐的人对吗?” 许问点点头:“是。每年都是。” 林笙心满意足的吃了一口面条。 吃完饭,林笙硬要洗碗,许问就把她关在了厨房外面,他就喜欢看林笙气呼呼又舍不得打他的样子,女朋友有点儿可爱怎么办。 他居然一点儿负罪感都没有,还恬不知耻的对着门外的林笙笑了笑。 今天周一得穿校服,两人身型均匀,穿什么都好看,再说怎么能错过明目张胆的穿情侣装的机会呢。 许问这才得空打开他爸妈的微信,他一只手牵着林笙,另一只手敲着手机键盘。 顾挽一大堆表情包轰炸过来,最后几条才是重点,先是一句:祝我家问哥儿十六岁生日快乐。 然后再是语音:“问哥儿,今天就十六岁了,妈就祝你和笙笙快快乐乐。” “我和你爸想了好久,好像你喜欢的东西都差不多齐了,就给你换了台新电脑,配置这些挺好的,如果需要的话可以给你寄过来,不需要呢就放家里,等你放假回来弄。” “总而言之呢,再过两年就是一个大人了,自己掂量着办吧,儿子生日快乐。” 许问好不容易才听完,他按下语音键挑简洁的话回复:“知道了,谢谢妈。” 相比顾挽的一大堆表情包铺垫,许问还是觉得他爸来的实在,大忙人许董惜字如金的打了一句话,然后是一个微笑的表情包:小子,生日快乐〔微笑/微笑/〕。 他打字回复:谢谢爸。 那头秒回语音:“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给爸说说,我给你买,或者给你打钱。笙笙呢?问问小姑娘要不要什么化妆品这些,我也不懂,如果需要的话就让小挽给笙笙看看。” 这大忙人还能时时刻刻盯着手机? 许问摇摇头笑了,她问林笙:“爸问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没有。”林笙摇摇头,她不太喜欢化妆,最多涂个口红。 说来也是,林笙眼睛特别敏感,顾挽给她鼓捣过两次,隔天眼睛就有点儿肿,吓的顾挽不敢再给林笙涂眼妆。 许问回复了句没什么需要的,再看了一眼林笙。 他的林笙不化妆都好看,自带了点儿羞涩,柳叶眼又纯又媚,面色自带了点儿温婉。 班级里一如往常,还有两个月就期末,期末又意味着分文理班,每个人神经紧绷着,A层班差距比较小,一个不留神就会离开小尖班。 上午班长又通知说市上举行了一个征文大赛,这个是语文老师管,让班上同学都写来看看,提到了奖品丰厚。 现在时代变了,丰厚的奖品都没能让这群学霸们动容,一个个的死气沉沉,就靠着课间那几分钟吊着命,现在居然还叫参加征文大赛? 您确定没搞错? 班长又过来劝说学委让他考虑考虑参加,学委身残志坚,饱受题海战术折磨的同时,还说不过班长的七寸不烂之舌。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而后班长又找到许问,他戴着眼镜,彷佛置身事外。 “这几次你语文作文的分挺高的,语文老师点名让你写来看看,你觉得呢?” 许问懒,不太想参加,便随便扯了个谎拒绝了:“我觉得不太行,最近家里经济状况不太理想,要做兼职。” 说完,还向林笙抛过去一个眼神,林笙诚恳地对班长点点头。 班长惋惜的安慰道:“有困难就跟我说,我们大家也会帮助你们的。” “谢谢班长理解。”许问头也不抬,秉着不能有学科歧视的许大少爷在认真的填英语选择题。 班长绕到林笙面前问:“林笙,你是不是没吃早饭啊?我看你好像比刚来的时候要瘦了点儿。” 瘦了点儿? 瘦了? 瘦? 班长这言论惊的许问立马搁下笔看了过来。 “……”她狐疑的看着两人语重心长道,“虽然家里经济状况不理想,但还是要吃早餐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饭卡里有点儿钱,你俩去买两个面包充充饥吧。” 林笙尴尬的笑了笑。 “嗯,谢谢班长,我们知道了。”许问正经的点头,“我们暂时还能揭的开锅。” 班长竟有那么一丝感动,许问同学深明大义,不想让班长担心,便撒了个善意的谎言,她又说:“许问同学,面子咱们先搁一边,有困难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你不能死要面子活受罪是不是?” 许问无言以对,笑了笑:“是,待会儿第二节课下我就去食堂。” 班长摇摇头走开了,她没想到许问同学家庭情况居然这么困难,但在心疼他俩的同时,又觉得许问同学不是一般的流弊,几乎快在年级第一这个位置造出一栋别墅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是半工半读,哎,学神的世界我们不懂。 许问又盯着林笙看,好像还真比以前瘦了那么一点儿。 这怎么可能?每日三餐换着花样做的,还监督她吃完满满一大碗饭,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许大少爷郁闷了,不行,看来以后得让她顿顿吃两碗。 要是养猪大户的猪都跟林笙一样,那不亏本才怪。 第44章:小鹿 所谓做戏要做全套,第二节下课许问就跟张豪一起去食堂了。 张豪扫视了他一眼,咳嗽了两声问:“问儿,其实家里穷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虽然我家也挺穷的,但是我可以借你点儿钱。” 他摸出自己包里的百来块钱,有零有整,一并塞在许问的手里:“钱少别介意,大家都是兄弟,以后有事儿直接开口就行,像你这种有家室的人身上更不能没点儿钱,你说是不是?” 许大少爷满脸问号。 这……事态发展有点儿快啊。 关于许大少爷穷不穷的事情,彻底在一班传开了,还闹的沸沸扬扬,学霸许问,家境不好,但积极上进,在坚守年纪第一之时还要做兼职。 这就实锤了? “别觉得不好意思,穷不丢人,咱最重要的是要有骨气。”张豪抬手搭在他的肩上,“收着吧,就当兄弟我暂时资助你的。” “……”许问把钱还给了他,“现在还有那么点儿私房钱,要不等以后缺钱了找你借?” “当真?”张豪疑惑的看着他。 许问点点头,心虚地伸手抬了抬眼镜框:“当真。” 来到小卖部门口,许问给林笙带了一瓶奶,一个蒸蛋糕,又在收银处拿了几根棒棒糖,他问张豪需要点儿什么吗,张豪连连摇头。 他怎么可以要呢?他不能坑兄弟的钱,兄弟做兼职养嫂子本身就不容易。 许问想不通,自己平时看起来真的有那么穷吗? 他给张豪拿了瓶饮料,一起结账,最后终于忍不住问:“我……看起来真那么穷?” “穷倒不至于。”张豪扫了他全身上下一眼说,“反正我看出来你家肯定不是有钱人。” 许问:“……” 从哪儿看出来的? 这分明是造谣。 张豪笑了笑:“但我觉得嫂子有点儿像有钱人,气质外貌穿着都像,你嘛……有点像被嫂子包……养的。” 得,这回误会是真的大了,许大少爷都不想搭理旁边这人。 张豪接着说:“其实我们几个今天早上拉了个小群研究了一下你,穿衣品味不错,可能你小子太骄傲了,很难让人发现你家庭拮据,不过没关系,我和老彭他们几个决定多多关照你,毕竟都是一个班的,咱俩关系又这么好对吧。” 他家拮据到什么程度呢?拮据他爸随随便便就在蓉城这边买了一套两百万的房子方便他俩走读,拮据到随便一张卡里都是以几十万几百万来计量的。 他家真拮据啊。 张豪拍拍他的肩膀:“嗨呀,你也别太感动了,我作为副班长还是得视察民情的,再说了,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还是一样的乐观啊。” 许问抿唇觉得好笑,这个谎撒的,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儿尴尬。 回到教室,许问就因为袁茜说林笙瘦了,然后就连骗带哄的让她把牛奶和蒸蛋糕吃了。 看着两人幸福的分享同一个小小的蒸蛋糕时,张豪内心非常动容,果然是苦命夫妻,这么困难的生活着,还笑的那么甜。 电视里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才等到薛平贵这个负心汉,现在有林笙甘愿陪一个身无分文的少年长大,教他爱教他成长,想到这里,张豪忍不住旁边警告道:“问儿,我跟你讲啊,嫂子对你这么好,要是有一天你负了嫂子,我揍的你连你亲妈都不认识。嫂子可是把她的这一辈子赌在你身上了,你别学电视剧里薛平贵与王宝钏那套。” 许问:“???”这个班脑洞都这么大的吗? 林笙:“……”不知道该怎么说,就给张豪表演一个尴尬的笑容吧。 “虽然你长的逼帅逼帅的,但是我觉得你长的不是那么靠谱。”张豪对林笙说,“嫂子,我觉得你得把他给栓牢了,得看着他,万一哪天这个不靠谱的……” 许问剥了根棒棒糖塞他嘴里:“闭嘴吧豪总。” 林笙笑了笑,咽下嘴巴里最后一口蛋糕开始上课了。 两人中午回家吃饭,许问在厨房里忙活着,林笙在旁边打下手。 突然间有人敲门,应该是林笙订的蛋糕到了,她急忙跑过去开门。又怕许问发现,就悄悄放在了房间里。 许问扭头问:“什么事?” “就……一个快递到了。”林笙说,给他递了个盘子过去。 忙活了半个小时之久,许问炒了四个菜,林笙想提醒他少做两道,有蛋糕吃不完,但又不能暴露,就任由他发挥。 许问刚取下围裙,就见林笙端着一个六寸大小的蛋糕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上面地方勉勉强强插得上两根蜡烛。 上面一个数字一,一个数字六。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林笙唱着生日歌走到他的旁边,她的声音软软的,声线很好,一首歌唱完,林笙笑道,“许问,许个愿吧。” “好。”许问闭上双眼,在心里默念了三遍。 希望林笙平安快乐。 他睁开双眼,对着林笙笑,林笙催促道:“该吹蜡烛了。” 许问轻轻吹了一口气,两根蜡烛熄灭的特别干脆。 “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林笙说。 “嗯,一定会。” 吃完饭,许问发了一条朋友圈,一张配图是林笙的影子,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照的,另一张是林笙买的蛋糕。 :岁岁有林笙。 〔图片〕〔图片〕 林笙截了个屏,又添加了一张和许问的合照也发了一条朋友圈。 :生生有许问。 〔图片〕〔图片〕 许问捏着手机开心了会儿又说:“你的文案有错别字。” “嗯?”林笙不明白,她文案就五个字,再加个标点,哪来的错字啊? 她又认真检查了一遍,没错啊。 许问郑重道:“是笙笙有许问,林笙的笙。” 林笙抿唇笑了笑,又点开了编辑,把生改为了笙。 希望岁岁有林笙,生生有许问,笙笙有许问。 张豪评论许问:兄弟,你那蛋糕着实有点小啊,你早说嘛,早说豪总给你买个更大的。 彭吉评论许问:问哥,就应该这么乐观,管它拮据不拮据,仪式感得有。 宋艺评论许问:那两人不会说话,我祝问哥生日快乐,今年暴富,然后明年买一个更大的蛋糕。 许问:“……” 什么妖风?我朋友圈走向怎么突然就不正了? “许问,这个给你。”林笙把手里的红绳手链给许问套在腕上,然后再拉紧绳。 “你编的?”许问轻触了一下两边垂着的小珠子。 林笙点点头,慢慢说:“听李梦说,把头发编在绳里,送给你爱的人,是想和他成为结发夫妻的意思。” “结发夫妻……”许问把林笙拉入怀里,笑道,“就这一次,下次别剪头发了。” “嗯?” “舍不得。”许问伸出指尖饶了绕她的发丝。 林笙笑:“我剪的不明显,看不出来的。” 许问:“看不出来也不行。” “那好,答应你。”林笙坐直身子,用手戳了戳他手链上的小珠子,“这个是妈妈给我求的平安符上的,佑你平安。” 不止现在,一辈子都要平安。 顾挽评论许问:问哥儿,过个生日怎么那么寒碜?缺钱?不应该啊? 许业澜直接转了十万块钱过来,又发了一条长语音:今年你们自己过,去餐厅吃顿好的,不能亏待了小丫头,钱不够就说。你看看你买的那个蛋糕,你妈说丑到没边。 许问冷幽幽地敲了几个字:这是林笙给我买的。 许业澜回复了一条语音:“问哥儿,那啥……妈没说丑,是你爸跟我吐槽,笙笙别介意啊,蛋糕挺好看的,尤其那朵小花,一枝独秀多漂亮啊,呵呵呵……” 许问:“……” 下午回学校的时候,许问的抽屉里莫名多了几包零食,还有几袋牛奶,桌子上有张便签:许问同学,鉴于你个人善良的性格呢,我们都觉得你也不会开口麻烦大家伙,这个班上同学筹来的食物,应该够你和林笙同学这几天的早餐了,还有啊,祝你生日快乐,大家都住校,蛋糕不能带进学校,就口头祝福一下,你懂的。 懂? 他不懂。 这个班这么较真的吗? 他刚坐下,张豪和彭吉就一脸虔诚的捧着一个面包过来,上面插了十六根辣条,仿佛一个中了数箭的牛粪。 “问儿,生日快乐。” …… “虽然寒碜了那么一点儿,但是这是我们能搞到的最看的下去的蛋糕了,我们住校生都是这么干的。” 许问捂脸,想哭又哭不出来。 “快快快,我们把蛋糕分一分。” !!! “谢谢豪总好意,其实我……”许问想说今天中午吃的特别饱,还想辟了他很穷的这个谣言,无奈被张豪打断了。 张豪:“感动的话就往肚子里咽吧,快快快,把这个蛋糕吃了,咱们兄弟之间不用说那些矫情的话。” 果然,人是不能撒谎的,万一别人信以为真了呢? 他硬着头皮咽下张豪分过来的一块面包,第一次这么生无除林笙可恋了。 “嫂子呢?问哥的生日蛋糕吃不吃?” 许问摆摆手:“她在家里吃了,不用了谢谢。” 许大少爷怎么也想不通,在十六岁生日这天,发生了这么让人啼笑皆非的大事,关键整个班的人还都信以为真了,他能怎么办?他也很无奈啊。 第45章:小鹿 下课的时候许问拿着那一堆慰问品找到班长,说明了自己家庭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困难,并委婉的拒绝了他们的帮助。 班长非常理解许问同学这种为同学们考虑的心情,并表达了他们助人为乐,没有歧视任何一位贫困同学的心理。 他还能有什么办法?他真的就解释不清楚了。 一班的谣言传的快,散的也快,几天后几个班委干部终于不纠结他们班许问同学到底穷不穷,反正嫂子生活的挺幸福的。 他们问哥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任劳任怨,每一天都宠着嫂子,看得一班的同学们又相信了爱情的存在。 第三次月考又如期而至,考完当天班长说了一下元旦晚会的事情,说他们虽然是一班,但是这些仪式感还是得有,这年的元旦在星期一,班委们开会决定在当天办,让班里同学商量着出节目,班委们办事效率挺高的,每一个负责哪些流程安排的清清楚楚,周一当天下午张豪就带着几个男生出去采购晚上要吃的食物和饮料,负责班级布置的李梦让林笙和许问中午回校的时候买了一些气球,下午一群男生在搬桌子打扫卫生,女生们就负责布置教室。 班长站在讲台上喊住了拉桌子的许问,他字比较好看,便让他在黑板上写上标题,元旦快乐。 林笙鼓着腮帮子吹气球,她肺活量一般,吹长气球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劲儿,还吹不鼓。 “别什么都往嘴里塞。”许问拍拍手上的粉笔灰,一下子夺过林笙手里的气球,他竖着拉了拉放在嘴里吹了一口气。 林笙看见鼓鼓的上半截捂着耳朵,生怕一下子破了。 许问轻笑,把上半截的气累到下半截,又连着吹了两口。 原本深蓝色的气球条变成了一个淡蓝色的长气球,许问笑了笑,又说:“给你扭个小狗。” 只见他捏着气球扭了扭,一只抽象的小狗便成型了,林笙见状笑问:“你什么时候学的?” “你猜。”许问递给她,又嘱咐一句,“好好拿着,我先去帮忙挂气球去了。” 林笙点点头,摆弄着小狗的脑袋,淡淡的笑了笑。 几个男同学又抬着一架电子琴从前门进来了,班长安排放置的位置,再让人插上电源。 他们班的节目五花八门,钢琴弹唱,舞蹈,小品,唱歌,说唱都有。 “现在怕没人说我们一班的都是一群书呆子了吧?” “那怎么可能。我们班才艺运动学习三管齐下好吧。” 林笙的手指扫过电子琴的琴键,发出了一阵声响,李梦闻声问了句:“你会吗?” “会一点点。”林笙走到李梦旁边帮忙绑气球,随后指了指许问说,“他会。” 李梦拿起气枪给气球打着气,不经意又扫到了站在桌子上挂气球的许问,顿了顿才感叹道:“怕是就没有他不会的。” “梦姐,腾地儿。”宋艺嚎嚎着进来了,两只手提着一大袋瓜子桂圆,后面几个人扛着饮料和一些辣条薯片饼干之类的。 张豪把手里的丝带胶布和一些小玩意儿扔在李梦面前的桌上:“看看,还差啥。” 李梦检查了一下,拿着透明胶斜眼干瞪着他:“我说的是双面胶,你买透明胶干嘛?” “放屁,你明明喊买透明胶。我有证据,你等着。”张豪摸出手机找到两人的聊天记录,点开李梦给他发的语音。 “张豪,带两卷双面胶回来,粘性强一点儿的。” 李梦十分不想搭理他,低着头给气球打气。 “失误,等我再混出去一趟。”张豪头也不回就跑出了教室。 “啧。”宋艺剥了一个橘子凑到李梦跟前,“豪哥脾气有点儿好哎。” 彭吉乐了:“要是换做其他人,爱要不要,老子懒得再跑一趟。得亏是梦姐。” “再胡说拉黑你俩。”李梦敲了敲桌子警告道。 袁茜笑道:“我也觉得张豪对你有意思,林笙,你说呢?” 林笙轻轻嗯了声。 “你嗯什么嗯?别被这群人带坏了。”李梦递给林笙一个气球,见林笙呆呆的样子好笑道,“一群人不教你好的,偏就教你这些没用的。” 一切就绪后,班长才让同学们依次入座,林笙和许问还是坐在最后一排。 林笙从包里摸出几个没吹的小气球递给许问:“李梦给我的。” 许问捡起一个擦了擦气球口,轻轻吹了两下,他大拇指捏住气球口,用食指抵住气球下端,把顶端和底端捏在一块儿。 “嘣!”气球突然爆了,班里这下很嘈杂,没几个人注意到。 林笙颔首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橘子剥着皮。 许问又拿了一个橘色的气球,吹的比刚才那个小了点儿,几秒后,他又问张豪要了一节白线,拴在了气球口,一个橘色的苹果就做好了,他把白线的另一端系在笔杆上递给林笙。 林笙就像得到一个心爱的玩具的小孩儿,咧嘴笑了笑:“许问,你好厉害。” 许问嗤笑。 林笙尝了一瓣橘子,确认是甜的后才塞在许问的嘴巴里。 “马上开始了,各位安静一下。”张豪从后面走出来,手里拿着现写的稿子,他和李梦是今天元旦晚会的主持人。 许锦书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坐在后面张豪的位置上当个观众。 “各位父老乡亲们,各位女士男士们,晚上好,今天……” 两人默契的讲完了一大堆废话,才播报了第一个节目。 “下面有请我们班文娱委员表演舞蹈……” 文娱委员是个女生,身形挺好的,跳的是现代舞。 “听班长反应说你家庭条件不太好?”许锦书突然问了一句,让许问和林笙猝不及防。 两人没说话,许锦书冷笑一声:“咱家许大少爷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就替我买了单,还穷?” “……” “你看看你,穿些什么?也不知道买两件像样的衣服来穿,现在是冬天,你穿这么薄,炫耀自己身体好?”许锦书压低了声音训了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年轻人要风度不要温度的,等你老了那天有你后悔的。” 许问讪讪解释道:“刚太热了,就把外套脱了。” 许锦书暂且先放过他,低着头玩手机。 “小姑姑。”许问觉得活了这么久都没这么猥琐过,他的声音特别小,生怕被别人听见似的。 许锦书瞪他:“你牙疼?” “我爸让你回家过年。”许问戳了戳眼镜框,慢道,“他说你不回去就扣我生活费。” “扣的是你生活费,关我什么事?”许锦书冷冷的扫了他一眼,沉默了两秒后懒懒地开口说,“他扣你多少?我给你双倍。” 许问:“我爸好歹也是您亲哥,您就不想回去看看他吗?” “不想。” 他许大少爷也是有脾气的好吧,这坏女人他不伺候了。 “下面是男生314寝室带来的小品……” 班级里又噼里啪啦的响起一阵掌声。 林笙靠在桌子上看的正欢,后面的同学留了一个窗户缝通风,正好对着他俩的,这风吹的有些冷,林笙缩了缩脖子,许问拿出抽屉里的羽绒服披在她身上。 她手里依然拿着许问给她做的那个苹果灯笼,小心翼翼生怕爆了。 节目一个一个过去了,林笙还保持原来的姿势,眼睛都不带眨一下。许问给她剥了几颗瓜子放到她手里:“冷吗?” 她摇摇头:“你把衣服穿上吧,我把手塞你口袋里就行。” 见许问不肯,她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许问身上,拉着他的手往袖子里塞:“穿上,待会儿感冒了。” 张豪控了控场面,又接着报幕:“下面有请我们班曹静静同学带来的钢琴弹唱《追光者》。” “噢~” “啪啪啪啪啪啪……”掌声响了十多秒。 班上的灯是关掉的,曹静静坐在电子琴面前,有几位男同学给她打光,不久后琴声在教室里回荡。 “你不是会吗?”许锦书直直的盯着他看。 审视了几秒,许问才点头谦虚的说:“略懂一二。” “结束后上去弹一曲。” 这语气怎么跟那种古代的纨绔子弟说的“小妞,给爷跳一曲”一个味道? “不愿意?” 许问笑了一下:“没有,就是想跟您谈谈条件。” “什么?” 许问:“有钱没钱,回家过年。”语气诚恳,态度端正。 “看吧。” 看吧?这是算同意还是不同意啊?按照许锦书那奸诈的性格,肯定不会回去。 他们许家的人没什么大毛病,就是轴,还不是一般的轴,旁人左右不了自己的决定,除非自己想,不然绝对不可能。 许问突然才发现这个班的人真的多才多艺,刚刚还有人表演说唱,戏腔这些,果然优秀的人哪方面都比较优秀。 让他没想到的是,在班里节目都表演完了以后,张豪问还有没有人即兴表演的,许锦书突然来了个赶鸭子上架,当着全班的面说他想去表演弹琴,还说的一本正经。 班上又响起了雷轰般的掌声,一群男生比女的还躁动,毕竟这是他们男生中能出的像样的节目了。 许问尴尬的露出一抹笑,才起身走到电子琴前坐好。 他坐直了身子,活动了一下纤长的手指,又试了试电子琴的音,周围有几个男生用手机给他打光,他的影子烙在黑板那面墙上,五官端正立体,睫毛浓密纤长。 第46章:小鹿 他上台前才取下眼镜,即使侧对着众人,也难以忽视他身上矜傲的气质。 他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声情并茂的演奏着,这一曲比较常见,学过钢琴的基本上都能听出弹的是什么。 “喔,梦中的婚礼。” “我跟你说,我我我就喜欢这种会弹钢琴的男生。贼帅。” “帅哥全能啊卧槽。” “好帅。” “……” 他的五官相比其他人来说比较精致,不说话不笑的时候比较清冷,冷白色的皮肤并没有把他衬的很秀气,剑眉星目,脸上的笑意不减,带着少年气,仿佛是漆黑的夜里留存的唯一一抹温柔。 他的左侧桃花眼正中央那颗痣不怎么显眼,不细看真看不出来,浅棕色的眸子里夹杂着温柔缱绻的风月。 林笙歪着脑袋靠在桌上,不知不觉间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前面坐着的,是她的少年。 她的少年即使穿着普通低调,却依旧耀眼张扬。 许问弹完一曲,双手覆在琴键上,停留了几秒后再起身鞠了个躬,站直之时眼神落在远处角落里的林笙身上。 班上此起彼伏地响起掌声,赞赏声雀跃声久久未停。 张豪和李梦又站回台中央,宣布元旦晚会正式结束,坐在灯开关旁边的同学把灯打开了。 “好了,现在先让班长公布一下上周月考排名以及成绩,剩下的时间你们自己安排。”许锦书抬起头说完,又继续在手机上弄资料。 袁茜走上讲台,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成绩有人进步就有人退步,在欢笑过后公布成绩才是最残忍的。 “第一名,许问,总分1009,他是全年级唯一一个上一千分的。” “第二名,廖纪,总分986。” “第三名,何光成,总分974。” “……” “第九名,林笙,总分901。” “……” 十多分钟后,班长才把所有人成绩念完,剩下的时间让他们自己安排,吃东西的吃东西,聊天的聊天,班长还放了一部电影。 还剩下半个小时就放学了,劳动委员又安排了几个人扫地,把地上的垃圾全部扫干净,好让同学们把自己的课桌移到原地。 “拿着,我搬桌子。”许问把桌上的气球塞到林笙手上,又把桌子上的垃圾装进塑料袋里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张豪撞了撞他的肩:“看不出来啊,你还会整那玩意儿。” 许问笑了笑:“皮毛而已。” “很流弊啊问哥。”宋艺拎着一大袋垃圾从旁边经过,许问顺手把桌上的橘子皮扔了进去。 “也就一般般吧。”他拍拍宋艺的肩膀,“没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等桌子椅子全部归位后,下课铃声就响起了,加餐的去食堂加餐,回寝室的回寝室,还有几个趁着教室里的灯继续学习。 许问就带了一套物理试卷,他扭头问林笙:“你要带什么回去?” “文言文还有一篇背不下来,就没了。”林笙把语文书递给他。 “回去男朋友陪你背。”许问逗完她,把书塞进了自己书包里。 林笙一只手抱着那只丑狗,另一只手握着笔杆,苹果灯笼很轻,随夜风飘起,两人穿过林荫道,刷了校牌出了校门。 “把狗给我。”许问提了一下书包带子说,“我牵你。” “好。” 许问动作没有林笙那么温柔,左手捏住气球狗的身体,右手垂下与林笙的手十指相扣。 不知道为什么,冬天的月色总比夏天的要淡很多,天边的月牙色泽很浅,校园周围的这一节老路上的灯不是很明亮,一路上都是走读的三中学生,还有几个骑着单车驰骋在黑夜里,男生女生,嬉笑打闹,给黑夜画上了一笔浓浓的青春气息。 林笙低头看着手上的苹果灯笼问:“许问,姑姑为什么宁愿在这里也不愿意回去呢?” “……”许问轻笑一声,“因为这里有她要等的人。” 林笙顿了一下,又问:“还没等到吗?” 许问摇摇头,叹道:“等不到了。” 许锦书这个人,少年时张扬跋扈,唯独栽在那个人身上,每次许锦书同许问讲起那个人的时候,眼睛总在发光,他第一次见许锦书傲慢的双目里全是爱意。 “那个人叫叶岑川,姑姑爱了十四年。”许问敛目,紧了紧握住林笙的手,“爸一直知道,在叶岑川死后,爸怕姑姑伤心,就把姑姑软禁在家里,不让她和叶岑川联系,后来姑姑又无意中得知叶岑川的事情后,彻底和爸闹翻,一气之下回到了蓉城。” 闹翻的时候,林笙和许问都在场,许锦书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当天是含着泪走的,那时许问和林笙才五六岁大。 许问拉着他姑姑的手,求她别走,平时特别喜欢欺负他的许锦书一下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说:“小帅哥别哭了,有机会了就来蓉城找我。姑姑就先走了,不带走你的林笙。” 他那个时候哪知道什么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只觉得这么坏的一个女人突然一下子变成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心里还真有点儿难过,有点儿不是滋味。 许问低声惋惜道:“姑姑说,叶岑川这个人,冰冷时像刀剑,温柔的时候就是她的命。” “许问……” “嗯?” “……把一个人作为生命,是什么感觉?”林笙按住自己心脏的位置又问,“失去了他,这里会痛对吗?” 许问点点头:“会。” “那姑姑肯定会很痛。”林笙说,“她一个人在蓉城,孤独的同时心又在痛,一定很难熬。” 许问淡淡笑了笑:“那林笙是心疼姑姑吗?” 林笙:“嗯,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们一样。” “是啊,我也觉得姑姑可怜。”许问侧头看了一眼林笙,“她明知道这辈子都等不到那个人了,但她还在等。她嚣张了十多年,唯独栽在叶岑川身上。” “许问,我觉得你有一半性格像妈妈。”林笙歪着脑袋,盯着许问的眼睛笑,“眼睛也像妈妈,很漂亮。” 其实他更多的是像他爸,固执矜傲,只不过在林笙面前温润儒雅。他唯一的外壳就是那双深情的双眼,这双眼睛不着痕迹的掩藏了他的锋芒。 他们许家的人,都一个样。 十五六岁是不会懂得心痛是什么滋味,他们把喜欢当做爱,把带着稚气的言语当做诺言,殊不知有人当了真,被困在年少之时。久久醒不过来,也不愿醒来。 许锦书如此。 凉风嗖嗖而过,许问把林笙的手装进衣服袋子里,腾出手来把她拉进了臂弯下,林笙笑了笑抿唇朝远处看去。 “林笙记得你说过要娶我吗?”许问突然笑了,冷风无情拍在他清瘦冷傲的脸上,额前的刘海被翻起。 “……嗯?” 许问侧头蹭了蹭她的脑袋低声道:“我记得。” 小时候林笙分不清娶和嫁,顾挽就喜欢逗他俩,总说长大以后许问娶她当妻子,她那时理解不了,总跟许问说“以后我娶你”。 林笙收紧一下塞在许问包里的手指,一下子又说不出话来。 许问轻笑出声:“好了,不逗你了,以后我娶你,跑不了。” 这一路上的冬风吹的紧,蓉城和新城似乎不太一样,比新城要潮湿,要冷,还比新城多了好多故事。 两人才安静下来,顾挽的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许问按下了接听,周围不是很明亮,黑漆漆的一团。 “问哥儿,笙笙,元旦快乐。” 林笙笑了笑,乖巧的回应了一声。 顾挽:“你俩那头怎么黑漆漆的?都看不清脸了。” 许问回答说:“还没到家。” “噢噢,今天我和你们爸爸休息,就想着给你俩打个视频,你俩今天吃什么好吃的了?” 许问把手机塞给林笙,他就不会唠嗑。 林笙想了想:“今天班上举办了元旦晚会。吃了很多好吃的。” “那笙笙玩儿的开心吗?” 林笙看了眼许问,把手里的小灯笼拿到镜头前:“开心,许问用气球给我做了一个小灯笼,还有一只小狗。” 顾挽:“哦,问哥儿还会弄这些啊?挺好挺好。对了,你俩什么时候放假啊?” 林笙含糊说不清楚,许问接过茬说:“还有二十多天,一月二十三号上完课,后三天考试,考完就放假。” “我给笙笙定做了两套衣裳,回来试试啊。笙笙长高长胖了点儿没?” 许问扫了一眼,林笙刚好到他的肩膀,好像比以前矮了那么一点儿? 听袁茜说是瘦了,不过最近都在给她补,应该没差吧。 “跟以前差不多。”许问说。 “小丫头在长身体,你少带她去吃那些垃圾食品。”许业澜在旁边幽幽的开口。 顾挽点点头:“巧克力这些也少吃点儿,你做蛋糕少放点儿奶油,发胖的。” “嗯,知道了。”许问轻轻回答,又用口型对林笙说了句,“没事儿,咱吃了也不告诉他们。” 林笙咧嘴笑了笑。 “对了,问哥儿,你和你小姑姑提了没?她今年回来吗?”顾挽又自言自语说,“她在那边生活还好吗?你爸就怕她一个人在那边生活无依无靠,遇到困难这些。” 第47章:小鹿 许问哼笑道:“我倒是觉得姑姑在这儿生活挺洒脱的。我觉得姑姑是不会回来的。” “劝劝吧。实在不行等我有空了来蓉城看看。”顾挽长长叹了一口气,忽而又把矛头转向许问,“你们许家的人,一个个的性子就这么倔,你也是。” 许问:“……” 他冤枉啊,他什么都没做。 顾挽继续不休止的对着手机说道:“也不知道低个头,松松口好好劝一劝,那可是亲的,这辈子就那么一个,一个人在蓉城那么远的地方多可怜?一个个的牛脾气。” 敢情这是指桑骂槐。 许问和林笙对视一眼,纷纷低头笑了。 “你那什么眼神?我说错了吗?”顾挽当着两小的毫不留情的对着许业澜就开骂,“就你心肠硬,还好问哥儿随我心软,要是像你我都舍不得让笙笙和他定亲。蓉城那个可是你亲妹妹,一个爹一个妈的,要是我就直接去那边接她回家,还一天天的让问哥儿帮你劝,就问哥儿那张嘴,怕是越说人越不想回来。” 许问满面无辜。 他发誓,他可是真心实意的劝了。 “小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要是我真的去了她能跑的更远,我也是想着问儿和她关系好,才让他帮忙劝劝的。” 关系好? 不存在的。 许问对林笙苦笑了一下,小声问:“你觉得我和姑姑关系好?” “不好。”林笙摇摇脑袋笑了笑,“你是被姑姑欺负着长大的。” 许问斜眼:“林笙是在笑话我?” 林笙低着头想了想:“不是,是在心疼你。” 闻言,许问动了动唇,把话语化作一抹笑意,电话里两人的话还没停,许问见马上到小区门口,就跟顾挽说挂电话了。 他把手机揣兜里,垂下手牵起林笙的手,吻了吻她有些凉的手背:“是啊,也就林笙最心疼我。” 冷风迎面拂过来,夹起几片喊不出名字的树叶,林笙的发丝被吹到白皙的脸庞上,她抿唇笑了笑,瞳色连着月色一并浓了。 两人走了一段路,忽然林笙突然吟了一段话,声音很小很软,足够两人听清楚:“荒野茫茫无际,许问爱林笙亘古无期。” 许问停下脚步,摇摇头无奈的望着林笙笑了笑又牵着她向前走去。 “你……”林笙问,“什么时候写的?” 许问不答反问:“那林笙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刚才整理书本的时候。”林笙说,“你在搬桌子,我看见那本书被折了个角,翻开就看见了。” 她侧头见许问满脸笑意,又接着问:“许问,你为什么要折一个角?” 一阵冷风斜吹了过来,少年缩了缩脖子,懒懒道:“不想让林笙发现,又怕林笙发现不了。” 他很矛盾,一边明目张胆的爱着林笙,另一边又是那么地含蓄,也可能是他的林笙足够配得上他那两份不同的爱意,含蓄的同时明目张胆着。 小区的小道安静极了,也如此时的冬季万物歇休,唯剩路灯下的小蚊虫不停歇的绕着光亮转着转着,乐此不疲。 “我早该发现的。”林笙垂眸,语气夹杂着惋惜和懊恼。 许问揽住她笑道:“也不迟,情话可以再写。往后还有一辈子。” “许问……” “怎么了?” “我还想让你再爱我一世,就下一世,行吗?”林笙喃喃自语,“还想再贪一贪。” “行。”许问笑着叹了一下,“哪能叫贪啊。” 如果有轮回,人也有下辈子的话,他也想再遇林笙,再护着爱着她。 最后这一个月,一班的人才真正认识到什么叫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一群人临时磨枪,气氛被搞的紧张的不行。 就连平时早读不喜欢拿语文出来复习的张豪在今天的数学课上也破例拿出了那本压箱底的语文书。他一向不认真听语文课,语文是几科里最差的,净靠着平时经验得分,语文老师说过他很多次,可是他死性不改,该咋咋滴。 林笙乖乖坐在自己位置上读英语单词短语还有一些基础题型,英语是她的薄弱学科,每次基本都是英语在拉分。 复习的正起劲的时候,她的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如针扎的一般,她伸手捂住肚子,弓着身子尽量减少疼痛,好看的眉心拧在一起,越憋越感觉自己就快要虚脱了。 “怎么了?”许问立马伸手触了过去,见林笙痛的直摇头,他拧了拧眉,翻出书包里的保温杯。 这几天就是林笙的生理期,他早上备的有红糖水,他拧开保温杯递到林笙面前,又脱下外套给她搭在腿上:“手拿开吧,我给揉揉。” 痛经按理说不应该啊,他在每次林笙生理期要来之前也让林笙喝了红糖水的。 “别……”林笙快速扒开他的手,看向讲台上的许锦书,“你复习,我缓缓就好。” “没事儿。”许问拿着保温杯吹了吹放到她嘴边,“不烫。” 随后,他把手放在自己脖子上试了试自己手上的温度,有那么一丝冷:“先忍几秒。” 他把自己的手往自己衣服里塞,这种天气,加上自己手的温度,冷的他呲牙。 林笙忍痛笑了笑,她靠在桌上咬咬唇,小声说:“你好讨厌,明明是我肚子不舒服,你还要逗我笑。” “好了,那我不逗你了。”他感觉自己手暖和了点儿,伸过去覆在林笙外套下的肚子上,隔着一层不厚不薄的毛衣,能够感觉到她很瘦,“我的手冷不冷?” 林笙摇摇头:“不冷,是热的。” 他的手有规律的揉着,左手拿着笔在做数学选择题,遇到正确的选项就在下方画个勾。 林笙抿了一口红糖水,偏头看向许问,他戴着眼镜,眼睛盯着桌上的试卷看,耳垂微微泛了点儿红。 “还疼吗?”许问侧头看向她。 “好多了。” “嘭。”两人谈话之时,旁边响起一阵突兀的声音,许问林笙急忙扭头看,是许锦书的教鞭打在张豪羽绒服上发出的沉闷响声。 许锦书小声地训斥道:“这是什么课?你给我做语文?还有,语文老师不止跟我反应过一次,说你在她的课上做其他科作业,你这样成绩能提高吗?收下去,把我今天发的那套数学卷子拿出来做。” 张豪默默的收回语文书,皱了皱眉,嘴巴里的脏话还没冒出来,就听见隔壁传来比他挨打那一下还清脆的声响。 “啪。” 这声音,听着都痛。 张豪把脏话憋在嘴边,忙往旁边看。 许锦书在训许问:“没规没矩的。当我没看见?” 林笙埋着头看题,脸颊红的不像话。 许问单薄的脊背挨了许锦书的一板,他微微皱眉,只感觉现在的背就跟火烧一样,刺痛感渐渐蔓延。 许锦书想说让他俩收敛点儿,但让其他人听见了就是在包庇,她不太方便训,只把话转到许问的试卷上,她用教鞭戳了戳他的试卷,瞪了他一眼说:“你看看你做的这几道题,偷奸耍滑给我画个勾?有本事你考试的时候也在答题卡上给我画勾。” 张豪摆摆脑袋,只觉得自己比许问要幸运,他连外套都没穿,这一鞭子下去肯定起了一道檩子。 许锦书沉默了一下又说:“答案重填,下课了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张豪一起。” 待她走后,林笙焦急的伸手去摸许问的背,他穿的这么薄,一定起檩子了,想着,睫毛就湿润了,紧接着眼角开始发红,她瘪嘴不说话。 许问抓住她的手给放回去,笑了笑说:“没事儿,又不疼。” 张豪仰天小声叹道:“咱俩是什么难兄难弟啊,哎你说,她什么时候走过来的?” “不知道。”许问是真不知道,许锦书神出鬼没的,一秒前在讲台上坐着,一秒后就已经走到最后这一排了。 张豪又皱眉:“问儿,你没事儿吧,我看你穿这么薄,班主任下手又这么狠,肯定起檩子了,你这……” “别说了。”许问一个眼神射了过去,张豪立马闭嘴不说话了。 本来就见林笙担心的要死,张豪还在这儿叭叭叭的说一些让她更担心的话。 而且许锦书这一鞭子重不重他也知道,重是肯定的,一般都是误会他上课搞小动作了。 他的确是搞了,可压根不是许锦书想象的那种小动作。 他怎么能是那种人呢! 太生气了。 林笙巴巴地望着他,不知道该如何自处,眼睛里含着泪花。 “不哭了。”许问抬起手指刮去她眼角的泪珠笑了笑小声哄道,“真没事儿,林笙别哭了行不行?” “是……我不好。”林笙低着头。 许问又伸手揉揉她的肚子说:“谁说你不好了,你最好了。肚子还疼吗?” 林笙摇摇头。 “乖,马上下课了,那我先去办公室了。” 刚说完,下课铃响起,许问起身跨着大长腿出了教室后门。张豪追在他后面,撞了撞他的肩斜睨他:“喂,咋脾气突然就这么大呢?” 许问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然后一拳打在他的胸口笑道:“我咋没发现豪总你这嘴这么碎呢?” “啊……啊?” “刚语气确实有点儿不好,向你道歉。”许问说,“只是下次别这样说了,特别是当着林笙的面。” 张豪挠挠头。 许问笑了声说:“我丫头会担心会心疼。” 第48章:小鹿 张豪沉默着不说话,许问接着又说:“她心疼了我得哄,又不能让别人帮我哄。你说呢?豪总。” “这他妈,老子又被你强行塞了把狗粮。”张豪不满的跳开,一个白眼翻过去。 许问嗤笑:“要不豪总教教我哄人?” 他哄人一般只有干巴巴的几句话,我没事儿了,林笙别哭了好不好。他也很难啊。 “算了。”张豪搭住他的肩说,“老子又没经受过爱情的苦,活了十多年,还没哄过别人,我邻居家小孩儿哭了都是揍一顿就好了,他要是再哭我还揍,揍到他不哭为止。” 许问撇了他一眼:“不能揍,我的林笙和小孩儿又不一样。” 不知道许问又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嘀咕了一句:“好像又是一样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办公室,许锦书是校长,自然是一个人占一间办公室,四下无人,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张豪无聊的站在墙角用方言啧啧叹到:“哎,又遭喊喝板板茶了。” 许问不是很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但也猜到是什么。 话音刚落,许锦书就拿着一沓资料走了进来,扫了两人一眼,径直走过去坐到自己位置上。 “来了?”她抬抬眼皮,手上的动作没停。 许问不应。 张豪吊儿郎当的回了句:“来了。” “说说吧。张豪。” 被班主任点名,张豪向前一步疑惑道:“老师,说啥啊?” 许锦书屏住气,瞄了他一眼说:“你讨厌语文?” “不啊。” “你讨厌语文老师?” “不是。” “那你怎么不喜欢语文?” 张豪挑挑眉思索片刻后:“也不是说讨厌语文,就是觉得吧,语文整的文绉绉的,考试的时候懒得写,特别是作文,我想了半天也琢磨不出一个好词来,可能我就不适合学语文。” “你不适合?没什么适合不适合的,只有你愿不愿意。”许锦书埋头盖了个章又继续道,“你的表情动作神态告诉我,你不愿意花时间去学语文,在我课上看语文只是被逼无奈,因为你想到马上要分班考了,你还没背文言文古诗词。” 张豪没说话。 许锦书翻了一张成绩分析表出来,放到他面前:“你自己看吧,上几次月考都是语文拉分,一百五的总分才考一百零点,要是你语文能够进步二十分,起码得上升个五六名,稳居年段前十了你就。” 张豪倒是没啥表情。 许锦书又说:“你自己看着办吧,多几分以后就多几条路,我也就点到为止。回去吧。” “知道了,谢谢老师。”张豪听到解放的消息,立马兴冲冲的回头冲许问一笑,飞快地跑出办公室。 最后剩下两个人谁也不先开口,就这么干望着。 许锦书睨了他一眼,低头忙着手上的事情。 “不说话是什么坏毛病?冤枉你了?”许锦书忙完以后才抬起头看着他,“虽然你和笙笙订了亲,可这是学校,你以为教室里没了监控就抓不到你俩了吗?要是教务处想抓,你和笙笙都逃不掉。” “是。”许问直视着她的眼睛,满脸写着认真,“上课搞小动作是我不对,可事情并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不是您想的那种轻浮的人,也有分寸,在我们没有结婚之前我不会碰她。林笙肚子痛,我舍不得她疼,就伸手给她揉揉,但是姑姑,您不能不相信我。” “委屈了?”许锦书斜眼望着他,嘴角微微上扬,“老娘说你几句你还占理了是吧?明明就是你错了,还说的这么义正言辞,学学人家张豪,虚心点儿接受错误,争取下次再犯。你明知道这样说让我下不来台,你还偏这样说,现在好了,我下不来台了怎么办,你就说该怎么办吧。反正我是不会给你道歉的。” !!! 看看,这就是三中的副校长,就知道逮着她这个侄儿欺负。 许问越想越生气,被冤枉不说还被噎。 讲道理他可以,耍无赖他真的不行。 许锦书打开抽屉,摸出几包红糖塞他手里:“好了,回你的教室去,泡点儿红糖水给笙笙喝。再委屈都给我憋回去,不满我的话下辈子你争取当我长辈,你随便噎我。我无所谓。” 她当然无所谓,家里哪个长辈敢干涉她的事儿?哪个长辈能辩得过她? 许问:“……” 咱许大少爷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他把那几包红糖放在许锦书的红木桌子上,一言不发地走出办公室。 他出办公室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没穿外套,风穿过他毛衣的小缝隙,吹的他十分冷,背上挨那一板子也有点儿隐隐泛疼。 许锦书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小时候就被她欺负,长大以后还逃不开她的魔爪。 果然,她单身那么多年是有原因的。 回到教室,这节物理课已经上了十多分钟了。 “肚子还在疼吗?”许问低声问,又拧开保温杯看了一眼,红糖水还剩一半。 林笙摇摇头:“不疼了。” “嗯。”许问笑了笑,把保温杯放在她的桌上,“找时间喝完吧。” 林笙把衣服还给了他:“穿上。” “好,听林笙的。”许问侧头笑了笑,几下穿好外套又对林笙说,“被噎了不开心,回家林笙哄哄我好不好?” 林笙迟疑的转过头,随后点点头说了一个字:“好。” 这个周一过,下个周就迎来期末分班考,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每个课上有考不完的小测,下午三节课再加上晚自习,全是课任老师组织的小测试。 他俩回到家洗漱完已经十一点了,许问怕林笙的肚子又疼,就伸手隔着睡衣给她轻轻揉着,他端了一条凳子坐在床边,手很轻,眼神很专注。 少顷,林笙盯着他细长的睫毛,问:“你今天和姑姑解释了吗?” 许问轻轻回应了一个鼻音。 解释是解释了,她也听进去了。 “其实我能忍。”林笙按住他的手说,“下次别再给我揉了,影响不好。” 刚才许锦书说什么来着,要学学张豪,虚心接受错误,下次还犯。 想着,他笑了笑说:“不管。”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林笙疼。 “那……我可以看看吗?”林笙抿唇,双手按在床边,盯着自己的拖鞋尖看。 “已经好了。”许问粲然一笑,“我哪有那么娇气啊。” 林笙抬起头望着他,眼里带着乞求:“就一眼。” 许问当然不能让她看,也不知道后背是什么情况,总之有点疼。他的背上本来就没多少肉,而且听张豪说许锦书这个女人手劲挺大的,一般都会起一条檩子,更何况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给许锦书准备了那么粗一根竹鞭子。 要命。 “以后给你看。”许问突然不正经起来,他顿住揉林笙肚子的手扬起眼尾说,“以后给你看个够。” 林笙不想理他,可是又不自觉的会心疼他。 许问起身,双手捧住她的脸,两根大拇指替她揉了揉眼睛,低声说:“不早了,睡吧。” 他又去了浴室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见林笙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迟迟没有闭眼睛。 “肚子还疼是不是?”许问走过去给她把被子盖好。 林笙眨了眨眼睛:“没。”她往旁边挪了挪地儿。 “那睡吧,明天要上课。”许问脱下鞋缩进了被窝,想了想又把脸凑了过去,“晚安吻。” “我有点儿生气。”林笙咂咂嘴,轻轻吸了一口气,“过会儿亲。” 许问觉得他的林笙生气的时候奶呼呼的,让他有点儿想捏捏她的脸。 他伸手捡起林笙散落在枕头上的发丝,吻了吻说:“别生气了,那给你摸摸行吗?” 林笙点头说好。 许问又说:“摸了以后就睡觉。” 林笙又乖乖的嗯了声。 许问拉着她的手,塞进了自己的睡衣里,他的腹部硬邦邦的摸起来有些硌手,林笙的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身体,只感觉他的线条匀称,少年的温暖包裹着她浸人的双手。 林笙脸红着抽回手,结巴道:“你……你骗我,讨厌。” “我只说给你摸摸,又没说摸哪儿。”许问抓住她冰冷的手,捂在怀里,桃花眼闪了闪。 林笙别过头,闷闷的不说话。 许问忍不住逗逗她:“摸到了没?” “什……什么?” “腹肌。”许问勾唇,盯着林笙的侧脸慢道,“六块。林笙还没看过。” 林笙有种想把他踹下床的冲动。想着她踢了一下许问的腿,依旧闷着不说话。 “要看看吗?”许问又笑笑说,“早点看晚点看都是给你看,也不影响。” “你……你不害臊。”林笙憋红了脸,她抽回许问手里的手,转身把自己整个人埋进了被子里。 “林笙。”许问看着被子里的那一团说,“晚安吻还没……” 林笙闷声道:“不亲。” 行吧,小娇妻生气了,不亲就不亲,大不了明天厚着脸皮再要回来。反正他在林笙这儿也没什么面子。 许久,许问喊了她一声:“林笙。” 没应。 他起身把盖住林笙的被子掀开,怕捂着她就掖在她的脖子下,又抬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他小声说了句:“丫头,晚安。” 第49章:小鹿 最后这个周下课基本没几个人离开座位,一个个的不是在整理错题就是在刷题,整的比高考还紧张。 考试定在周三到周五这三天,对于一些人是种煎熬,教室里没有空调,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又冷又饿,有些题还不会,这三重打击,让一班众人士气大跌。 二十六号这天考完最后一科,所有人大包小包的拎着行李,有的家长开车来接,有的就靠自己。 林荫道上如同闹市,人来来往往,嘈杂声灌入耳朵。 张豪拉着一个行李箱,上面还搭着大大小小的三四个包,另一只手还提着一个条纹的布袋,看样子好像没人来接。 许问牵着林笙走了过去搭了把手,替他拉行李箱。 “问儿?还没走?”张豪诧异道。 许问说:“没,刚有事儿去了。” 事儿嘛,就是去办公室装装样子劝许锦书和他们一起回去,即使他知道许锦书铁了心不会回去。 他和林笙一起软磨硬泡了半个多小时,许锦书一句“看吧”就把他俩给打发了。 他突然油然而生一种挫败感,虽然是对于许锦书这个油盐不进的牛脾气的女人,但他作为许家少爷,还没有自己搞不定的事情,这女人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许问见他走了这么远还没人来接他,忍不住问:“豪总是自己回家?” “不然呢?”张豪摆摆头,长叹一声,“我奶奶年纪大了,禁不住折腾,就没让她来。” 许问没说话。 张豪问:“哎?你俩是在这里过年还是回你们那地儿?” “回新城。”许问笑了笑。 “嗯……”张豪,“那地方远啊,要坐三十一个小时的大巴。” 许问刚点头,就看见不远处那个傻笑着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的老太太。 老太太精神矍铄,个子很矮,脸上沟壑纵横,一笑颧骨就异常突出,小个子的她在来往的人群里不算显眼。 “奶奶。”张豪笑着跑了过去,把许问他俩落在后头,“你怎么来了?” 小老太太乐呵呵的提着张豪的条纹布袋:“乖孙放假了。我在校门口坐了好久都没看见你出来,就想着进来找你,人太多了,看不见你。” “以后您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坐车回去就行了。”张豪挠挠头笑了笑,一改往日张扬的模样。 许问一手拎着行李箱,另一只手牵着林笙走了过来,把行李箱递给他。 “奶奶,这是我朋友,叫许问。”张豪乖巧的介绍道,“还有这位,是他的女朋友,林笙。” 许问颔首:“奶奶好。” 林笙抿唇浅笑。 “姓徐啊?”小老太太笑容满面,连忙点头,“你们好你们好。哎哟,我们那边有姓徐的……” 张豪指着耳朵同许问说:“我奶奶她耳朵不好。” 小老太太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张豪又大声的在她耳边说了句:“我朋友姓许,不是徐。” “噢噢,姓许啊。”这回她总算听清楚了,乐呵呵的笑了笑,露出两排不齐的牙齿,“到我们家去坐坐吧,我们就在城边上,不远的,啊。” 许问弯着眼睛一笑,又点点头把声音加大了点儿:“行,奶奶,有机会我们就去。” “哎,那敢情好啊,这乖孙模样挺标志的,性子又温和,真讨人喜欢。”小老太太喜上眉梢,拎起张豪的布袋又说,“小姑娘是你媳妇儿啊?” 张豪扯了扯她的衣角:“奶奶,啥就媳妇儿啊,那是人家女朋友。” “女朋友那不就是媳妇儿嘛。”老太太瘪嘴嘀咕了句,又笑道,“挺好挺好,这俩乖孙越看越觉得欢喜,要不今天下午就去我家,奶奶家有香肠,前两天刚杀的年猪。” 许问笑了笑,婉言拒绝了:“奶奶,下次有机会就去,我们要回家了。” “对,人家新城那边的。”张豪接过话,“现在要忙着收拾东西回家。” “啥城的?”老太太皱了皱眉毛,慈祥中带着滑稽。 张豪耐着性子重复了一句:“新城,新城那边的。” 得到答案后,老太太才呵呵笑了笑:“噢噢,那么远来的啊?” 张豪看了眼两人说:“你们忙的话可以先回去了,我能行。” “没事儿,送你上车。” 坐车还得去汽车站,汽车站隔三中挺远的,许问想着老太太帮不了多大的忙,就把张豪送到了汽车站去。 临走前老太太硬拉着他俩去家里坐坐,好歹带块猪肉走。 许问哭笑不得:“奶奶,下次我们一定来,今天真的不行,没骗您。” 昨天陈叔已经到了蓉城,休整了一天,现在在小区门口等着他们的,要快点儿赶过去。 老太太松口:“那奶奶给你们留着香肠,我们家就在城边上,不远,下次让我大孙子领你们过去玩儿啊。” “行,那奶奶再见。”许问挥挥手,目送着张豪和老太太进了检票口。 果然,没过多久陈叔就打来了电话:“小少爷,考完试了吗?” “嗯,陈叔,我们马上就来。”许问找了找书包里的几块散钱,挂完电话后和林笙上了公交车。 他们第一次坐公交车,这路车不挤,就那么零零散散四五个人。 林笙倚在窗边,看着车窗外延街的建筑,这几个月都是走在店子前,没注意上面的房屋,下面那一截崭新明朗,而上方的房屋和建筑上了点儿年头,十分老旧,木头发黑,有了点儿年代感。 也不知道是刻意建成这样的风格还是本就是这样。 “困了?”许问伸手遮挡一下她的视线,笑了笑。 林笙转过头看着许问,两秒后摇摇头:“没。” 她抬手指着上方的老旧建筑:“你看。这里和鱼凫老街那里的建筑好像。” “嗯。”许问看了过去,“听张豪说鱼凫那一段是修复的古建筑,这里是仿建的。” 林笙这才释疑,把手放在膝盖上抿唇。 许问把手覆了上去,公交车上有空调,林笙的手热乎乎的。 “你冷吗?”林笙问。 许问笑着摇头:“不冷,就试试林笙冷不冷。” 林笙低头突然笑了。 回到家,他们把提前收拾好的行李提了出来,陈叔迎了上来帮他们提上了车的后备箱。 “陈叔。”许问笑着喊了一声,又给林笙打开车门。 “又长高了。”陈叔拍拍他的肩膀,“比以前要帅了。” 许问笑着上了车。 “这次你们放几天假?”陈叔绕了一圈,打开车门坐进去。 “没定,不过应该大年一过就开学。”许问说,“往年都是。” 陈叔嗯了声启动车子:“夫人让给笙笙小姐备了个抱枕,要是困了可以靠着休息会儿。” 林笙:“谢谢陈叔,我暂时不困。” 现在是下午一点半,他们又坐了一天的车,等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五十多了,许业澜和顾挽都在家,还等着两人一起吃饭。 顾挽一把抱住林笙:“来,让我看看笙笙瘦了没。” 许问:“……”敢情您这么大个儿子在跟前您当空气呢? “妈妈。”林笙松开了顾挽,又看向许业澜,喊了声,“爸爸。” 许业澜点点头:“来,吃饭吧。” 拎着行李箱的许问轻轻叹了口气,果然,还是没有人发现他,他无奈的喊了声:“爸,妈。” 许业澜皱了皱眉:“还杵在那儿干嘛?过来吃饭啊。” “哦哦哦,对了,还有问哥儿。”顾挽这才让他把行李箱先放下,招呼着他入座,“不好意思,妈妈忙忘了,在自己家,你自便。” 许问:“……” “洗洗手吃饭了,你爸早饿了。”顾挽笑了笑,又去厨房端菜。 许问把行李箱放在楼梯旁边,和林笙一起去厨房洗洗手,他见林笙满脸倦意,忍不住笑道:“好了,吃完饭去睡会儿。” “嗯。”林笙揉揉太阳穴,走了出去。 顾挽做了一大桌菜,都是林笙喜欢的,她夹了一块排骨放到林笙碗里:“笙笙,你尝尝这个,我前几天让顾嫂教我的。” 林笙特别给面子,尝了一口点点头:“好吃。” “味道没差吧?”顾挽又顺手给许问夹了块胡萝卜,“你也尝尝。” “妈妈。”林笙把胡萝卜夹在自己碗里才说,“许问他不吃胡萝卜的。” “不吃吗?”顾挽尴尬的笑了笑,把林笙碗里的胡萝卜夹到骨碟里,“笙笙要吃碗里有,别人碗里的菜脏。” “……”他又怎么了就脏了?他才刚刨了一口米饭。 为了弥补许问,顾挽又给许问夹了一块猪肚:“问哥儿,你尝尝这个,家常菜,前几天妈刚学的。” 林笙又尴尬的提醒道:“妈妈,许问不吃动物内脏。” 许业澜撇了他一眼:“他不吃的东西多了去了,谁记得住?” “就是,净遗传你爸的坏毛病。”顾挽又把他碗里的猪肚夹到自己碗里,不满的说,“干脆你爷俩都不要吃了,免得不合胃口。” 许问幸灾乐祸的笑了一下,刨了两口饭。 “合,怎么不合胃口。”许业澜冲着顾挽一笑,顿时话锋一转,“过两天小年的时候公司有个年会,你跟着我去,顺便认识认识你那些伯伯叔叔。” 第50章:小鹿 许问没说话,夹了一块鱼肉慢条斯理的挑着鱼刺。 “小子,听见没?”许业澜看了过去。 “嗯。”许问把鱼挑完刺的鱼夹给林笙,又点点头,“听见了。” 许业澜又说:“那天正装出席,别像现在这样穿的那么随便。笙笙要去玩玩儿吗?” “嗯……爸爸,我在家里陪着妈妈就好。”林笙抬起头扫了许问一眼,笑了笑。 顾挽笑道:“年会又不是舞会,笙笙好不容易放个假,就让她在家里陪我。” “也好。”许业澜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明后天我和小挽都在家,你们想去哪玩儿?” 许问抬了抬眸子笑道:“寒假作业挺多的。” 何止是多,简直是堆积如山,他们没老师的那个班级群群名叫“杀上梁山,生擒科任老师”,从昨天放假开始就一直在吐槽,好好过个年不好吗?非要布置这么多作业,年过不好不说,作业也是随便写几笔上去,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在哪里。 许问和林笙赶了一天作业,不停歇的从早上赶到下午,又从下午赶到晚上,马上小年,小年一过就是除夕,除了这几天赶会儿作业,还真挑不出好日子。 正月是拿给人赶作业的吗?那是给人拜年收红包的。 隔天刚赶了半天的作业,两人就被许锦书拎了下来,还忿忿道:“你们那是啥老师啊,就这么几天的假期,都拿来赶作业了玩啥啊?要假期干嘛?还有你俩,赶了两天的作业也不嫌累,下来休息会儿。” 许问认同的点点头,又在一旁冷幽幽的添堵:“大部分都是姑姑布置的。” 顾挽瞬间不说话了,他让许问去客厅陪他老子,自己带着林笙去房间里试衣服去了。 她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打扮漂亮的小姑娘,给漂亮的小姑娘拍拍照什么的。 “妈妈前几天看见几套旗袍,觉得你穿正好,就给你买下来了,还制定了两套别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顾挽拿着一套天青色的在林笙跟前比划比划,不一会儿又皱眉,“哎,我怎么看着你好像瘦了点儿。” 林笙低头看了看自己,觉得没什么变化。 “这问哥儿也真是的,你瘦了他也没发现,过会儿我说他去。”顾挽取下衣架,把旗袍递给林笙,“穿上看看。” “妈妈,我……”林笙拉住她的手臂,“我没瘦,而且许问每天都让我吃两碗饭。” 顾挽笑了笑:“还真以为我要说他?就你心最软,妈妈不说他,穿上让我看看。” 客厅里,许业澜戴着一副眼镜,在看报纸。许问无聊的拿起遥控器,按了好久也没按到一个心仪的频道,看的许业澜着急。 他拉长调子说:“要看电视就看,不看就别祸害我的遥控器。” 听此,许问放下遥控器,电视频道停留在央视新闻,电视上的播音腔调回荡在这个偌大的客厅里。 许业澜放下报纸问:“哎,小子,去那边这么多天,你感觉你姑姑正常吗?” “正常吧。”许问模棱两可。 “那她有没有谈恋爱……” 许问心头冷笑,她要是谈恋爱了才不正常,就她那种性格,除了那个叫叶岑川的谁还受得了。 “应该没有。”许问说。 许业澜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许问瞟了他老子一眼,不久便将眼神转移到电视机屏幕上。 “对了,你去御景东城看了没?” 许问摇头:“没来得及,暑假去看看。” 许业澜:“嗯,反正以后都是你的,早点学会打理,明天带你去见的那些叔叔伯伯也是,事业上的伙伴,能多聊几句就多聊几句,别问一句答一句的。” 许问微微点头,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的,话都说给笙笙听,跟别人聊天就像是话题终结者一样,”许业澜很语气平淡,“别把人得罪了,以后你还得靠人家。” 许问索性装死。 装死装到一半的时候,顾挽牵着林笙走下了楼梯。 林笙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旗袍,身材凹凸有致,加上她脸上自带的温婉以及眼睛里的羞涩劲儿,把她衬的更水灵,她站在顾挽身后。 “问哥儿,看看。”顾挽给林笙理了理褶皱,带着她转了一圈。 旗袍倒是没什么特色,全靠林笙的颜值撑起来,不过也好看。 左边大腿那地儿是怎么回事儿?嫌热给开那么大条口子? 许问刚想夸好看,就看见那道口子,他沉声说:“妈,您买的旗袍质量好像不太好。” “哪儿质量不好了?”顾挽仔细检查了一下,感觉没什么问题。 “林笙左腿边。”许问一本正经,“破了那么大一条口子。” 许业澜嗤笑,破有种优越感:“人家就是那版型。” “……”顾挽恨铁不成钢的翻了个大白眼说,“和你爸一样土气,想当初我穿给他看的时候他也这么说。” “那口子太多余了。”许问瘪嘴摇摇脑袋,“旗袍不好看。” 顾挽都懒得跟他理论,她这个土儿子到底随谁啊。审美根本就没遗传到她。 “妈,您这么冷的天让林笙试旗袍?”许问皱了皱眉。 顾挽无语:“家里又不是没有空调。” 接着又带着林笙去试下一套了。 许问扭过头朝他爹叹了口气:“爸,您觉得衣服上划条口子好看?” 只见许业澜认真的摇摇头:“不好看,但你别当着你妈的面说,她会不高兴,搞不好会骂你。” “看来咱俩的审美才正常。”许问满意的笑了笑。 许业澜把目光从报纸上抬起:“其实你妈穿给我看还行,要是穿出去就丑。”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许问也是这样觉得的。 还没等父子俩议论完一个话题,顾挽又带着林笙走了下来,这次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带着碎花的旗袍,相比上一件,这件就比较得许问心意。 旗袍末梢到膝盖,除了胸口上方开了一个菱形的小口以外,其他的还好。 许问正想说话,顾挽抬手让他别说了:“打住,你是不是想说又破了个洞?” 许问实诚的点点头。 “麻烦你别说话。”顾挽撇了他一眼,“你一说话我就想拉你去做亲子鉴定,我顾挽什么时候有你这个土狗儿子?好好的一个帅哥怎么就没一点儿审美呢。” 林笙低头笑了。 许问扒在沙发靠背上,眼睛盯着林笙的旗袍看,微微皱起眉头。 试衣服这个环节还没完,顾挽又拉着他的林笙上了楼,他不禁心疼起他的林笙来,衣服换来换去的多麻烦。 “你妈最不喜欢别人质疑她,看吧,现在她质疑你是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了。”许业澜笑了笑,“咱大老爷们看看就行了,说多了还不是没用,除了被噎还是被噎。” 许问十分无奈仰头看着天花板。 接下来这一件宝蓝色的抹胸礼服。顾挽给林笙扎了个丸子头,少女的一字肩,锁骨一览无余。 顾挽看向许问:“这件呢?我觉得好看,就给笙笙买了回来。” “妈。”许问真心实意的夸了句,“我觉得这件礼服好看。” “终于说句人话了。”顾挽赞赏的看着他点点头。 不料许问又说:“但是,我觉得还差点儿东西。” 顾挽疑惑:“什么东西?” 许问望着他妈笑了笑说:“披肩。” “阿澜。”顾挽指着许问,“把他给我拖出去打死。” 这回好了,还不用去医院鉴定,直接单方面宣布许问不是她亲生的。 顾挽气冲冲的拉着林笙上了楼,许问不解的回头看向他爹:“现在中年妇女的眼光都这么奇怪的吗?” 许业澜:“……” 换了这么多套,唯独最后一套才是最合许问心意的,蓝白色的纱裙,上面有两只宝蓝色的蝴蝶。裙子刚好到膝盖,也没破的地方,更不需要披肩。 他点点头,满脸笑意的看着林笙:“特别好看。” 顾挽睨了他一眼:“这套是所有衣服里最丑的,真不知道你什么审美。” 闻言,林笙弯眸笑道:“妈妈,我也觉得这套好看。” “你呀。”顾挽无可奈何的笑道,“就你才顺着问哥儿说。他眼光土你眼光也跟着土啊?” 两人相视一笑,林笙摇摇头说:“不土。我很喜欢。”很喜欢他这个人。 许问得意的冲他老妈挑了挑眉。 “瞧他那嘚瑟样儿。”顾挽扭头对林笙说,“走吧,陪你换衣服去。” “啧。”许问回转身来,感叹了一句,“爸,咱俩的媳妇儿对咱俩的态度天差地别啊。哎,有时候就希望林笙别这么善解人意,没办法,而您的媳妇儿就知道怼人。” “嘿——臭小子皮痒了?”许业澜瞪了他一眼,眼神又顺着楼梯往楼上看过去,摆摆头说,“你妈没嫁给我之前也跟笙笙差不多,就因为有了你,她才开始怼人的,说白了就是你的问题。” 许问笑笑:“是是是,都是我的问题。” 两人相继沉默了一会儿,许问突然又说:“这么想来,还是我媳妇儿好。” “放屁。”许业澜说,“明明就是我媳妇儿最好。” 许问:“我的林笙温柔,善解人意。” 许业澜:“小挽最好。” 许问:“我的林笙可爱……” 许业澜:“小挽最好。” 许问:“……” “没我媳妇儿哪来的你?”许业澜争不过,瞪了他一眼,“所以我媳妇儿最好。” 第51章:小鹿 许问闭上了嘴巴。 下午出了阵儿太阳,照在许家的大院子里,院子里还有少数的积雪没融化,许问又被他爸拉去下象棋,无聊到他直打哈欠。 许业澜拿起马儿走了一步,不满道:“你小子,每次跟我下象棋就打哈欠,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了。” “问儿冤枉。”许问敷衍的拿起炮走了一步,吃掉了他的一个兵,又看着草坪上的顾挽和林笙苦着脸道,“下象棋是爷爷那辈打发时间用的,您还没满四十,就拉着我过上老年人的生活了。” “要提前适应。”许业澜瞥了他一眼说,“你这叫什么,身在曹营心在汉,能不能专心点儿?” 许问一笑:“您确定要我专心?” “嗯。”许业澜点点头,正琢磨着下一步棋该怎么走的时候,许问已经迈着长腿去找林笙去了。 所谓专心点儿,就是专心看林笙。他理解的十分透彻。 许业澜气笑了,眼睛盯着象棋盘看了好久,还在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许问满脸笑意的走到林笙旁边的空地,一屁股坐在草坪上。 “你起开,挡着笙笙了。”顾挽嫌弃的摆摆手让他走开,一边拿着相机对着林笙拍照。 “……”许问偏不。 算了,顾挽都懒得说他。她就这样给两人拍了几张,别说,这两小的还真挺养眼的,她又在心里感叹道,要是她工作时的模特也这样随便拍都好看就好了。根本不用费劲儿找角度。 顾挽走了过去:“问哥儿你也真是的,这草坪湿的你没感觉吗?” “感觉到了。”许问抬头看着她,“主要是起来比较尴尬。” 林笙莞尔,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又没人笑话你。”顾挽说,“去换了,待会儿感冒了。” 说完,顾挽又拉着林笙走到花坛边,让林笙坐到梅树下的木椅上:“别动啊,我再给你拍几张。” 腊月的梅花开的正盛,绯红色的花朵在素色的庭院里格外扎眼,顾挽又让林笙随意摆了几个动作:“笙笙,你就想象一下有朵梅花落在你手上。” “好。”林笙乖乖照做。 不久后,许问又拎着画板走了过来,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把林笙看得都害羞了。 他把画板架在旁边的草坪上,感叹道:“好久没画了。” 顾挽忍不住调侃道:“就你那画工,可别把笙笙的形象毁了。” “不画林笙。”许问又拿出几盒颜料,“我要和林笙一起画这雪景。” 林笙走了过来,看看雪白的画纸,迟疑道:“可我不会画画。” “会。”许问坚定的说,“我说林笙会林笙就会。” 说完,许问握着林笙的手,用画笔蘸了蘸天蓝色的颜料,在白纸上方均匀的涂着。 这样半蹲着挺累的,许问又从屋里搬来一个高凳子,让林笙坐在上面,他站在后头,把着林笙的手在画纸上勾线。 顾挽拿着相机对着天空拍了一张,又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两人,她才刚抓到这么标致的一个模特,没想到许问半路杀出来给哄过去了。 这时林笙忽然才想起顾挽说给她当半天的模特,她抬头:“许问,妈妈说让我给她当模特。” “让她找咱爸去。”许问温声道,“陪男朋友要专心。” 林笙动了动脑袋:“哦,好。” 新城这边下雪很常见,十二月份的时候就有下雪的征兆,许家老宅庭院里堆积了一层,有时候出了一阵太阳化掉,隔天又重新覆盖上,整个冬天都是这样循环着。 许问常听奶奶说,他们院子里这棵梅树,比他爸的年纪都大,在这院子里待了四十几年了。 “有点不像。”林笙抬起头说。 许问望着画上的梅树,粲齿而笑:“不管。” 继而,他换了一支笔,蘸了点儿玫红色的颜料,在树枝上轻轻点了几个小点。 林笙试着他手的温度:“你的手有点儿冷。” “嗯。”许问抽回手,把笔塞到林笙手里,“试试吧。” “……好。”林笙凑近了点儿,照着许问画的梅花轻轻的添上几笔,她问,“你冷吗?” 许问摇摇头,轻声说:“不冷。” “我手是暖的。”林笙想了想,伸出另一只手说,“你可以握着。” 许问笑了笑:“不冷,我的手就是这样。” 林笙轻轻的哦了声,伸手抓住他的手指。 可能是因为在学校的时候,许问的手都是揣包里的,所以林笙未察觉,每次她的手被他拉进衣服口袋里的时候,手和衣服口袋都有温度。 许问弓着身子用脸颊偷偷蹭了蹭她的头发,静静地看着林笙下笔。 没过多久,天上就开始飘着雪花,小小的一朵落在林笙的黑发上,不到一秒就融化了。 林笙摊开手,看着手心里的小雪花雀跃道:“下雪了。” “嗯,下雪了。”许问说。 雪愈下愈大,十多分钟后,庭院里又覆上薄薄的一层,身旁的许问已经花白了头发,青丝上落满了白色的雪,林笙看看他,又低头看看散落在双肩上的长发,她笑弯了眼睛说:“许问,你看我们的头发都白了,这算不算白头到老啊?” “傻丫头。”许问拂开她头上的雪片说,“我们还没老。” 林笙搁下手中的画笔,转过来对着许问说:“虽然我们现在还没老,但我们也一起白头了。” “嗯。”许问点点头,弯着腰吻上了她的眼睛,睫毛上的那片雪花化在了嘴边,他笑道,“和林笙一起白头。” 他们好像是早已注定一样,从幼时遇到他起,就无法再多瞧一眼他人,她曾见过一整季的秋色,不会因为一阵暖风而动容,他们是彼此的秋色。 大雪肆意,冬风四起,她的眼里却浸满了秋色。 许问不禁一笑:“看什么呢?” 林笙回过神扫了一眼庭院,慢道:“在看属于我的秋色。” “可现在是冬天。”许问展眼看着飘着大雪的院落,大雪无声而落,枯叶藏在白雪之下。刚绯红的梅花好像褪了一层色,浅浅一点儿。 寒梅不自知,为了一阵白雪而动容,冬风但解意,为了一片梅花而驻留。 林笙拉着他的衣角,许问垂眼听着林笙说了下文:“许问,我想说,你就是我的秋色。” 他就像秋天一样温柔,笑起来的时候比秋风都要缠绵,那双桃花眼多情缱绻,卧蚕中央那颗小黑痣给浅淡的眸色添了丝深情,他与冬日格格不入。 许问扬起眼角,伸手覆在她的脸上,大拇指轻轻拭着她眉上的水渍,一笑嫣然。 这两天窗外飘着大雪,许问和林笙又赶了两天的作业,班级群里嘈杂一片,蓉城那边出了两天的太阳,丝毫没有下雪的预兆。 小年夜这天许问起的很早,他睡眼惺忪的跑过来打开林笙的房门,此时林笙还在睡觉,软软的一只,像往常一样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嗯……”林笙听见声响睁开了眼睛,看见床边坐着的人软软喊了声,“许问。” “再睡会儿吧。”许问拨开她的发丝吻了吻她的额头,“我马上要去参加年会了,就过来看看你。” “嗯。”林笙带着沉沉的睡衣应了声,艰难的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许问,早点回来。” 许问笑了下,点点头:“好,我早点回来。” 走到门口遇到了顾挽,她轻轻拍了一下许问的背小声道:“又弄笙笙。” 许问跨进了自己房间:“一天见不到她。怕她想我,就亲亲她。” “你也不害臊。”顾挽瞪他。 许问莞尔,进房间洗漱去了。 公司每年都会开年会,以往许问都是去玩儿的,可是今天不一样,他是以许氏太子爷的身份去的,比往常都要郑重。 这一天都快要忙昏了,许业澜一直在介绍公司元老给他认识,不仅要喝酒,还要陪笑脸。 他性格温和,一些长辈赞赏有加,大多都是恭维的话语。 林笙在家无聊透了,本来顾挽是可以陪她的,只是临时有事出去了,家里只剩下她和顾嫂。 她刚弹了一上午的琴,觉得手指有点酸,便下来歇息会儿,又见顾嫂在厨房里包饺子,就走了过去。 林笙说:“阿姨,您可以教我包饺子吗?” 顾嫂笑了笑:“笙笙小姐想学啊?” 林笙点头如捣蒜:“学会了以后包给许问吃。” “少爷听见了肯定会很开心的。”顾嫂乐呵呵的拿起一张皮给林笙。 林笙沉默了两秒后说:“您别跟许问说,我想给他惊喜。” 顾嫂答应的干脆:“好,笙笙小姐对少爷这么好,少爷有福。” 林笙笑了笑,低着头安静的看顾嫂的动作,就连包的褶皱也数的一清二楚。 “哎对了。”顾嫂惊呼一声,“小姐手巧,学什么都快。” 林笙的小表情略显得意,抿唇笑了笑,有那么一丝可爱。 “阿姨,您能再教我几道家常菜吗?”林笙思索半晌后又说,“像醋溜土豆丝,麻婆豆腐,还有鱼香茄子。” 顾嫂:“好啊,对了,我见少爷特别喜欢吃酥肉,做法也特别简单,等我饺子包完就教你啊。” 第52章:小鹿 这一天被林笙安排的特别满,下午的时候向顾嫂学了几道家常菜,又炸了几块酥肉,她还细致的摆了个盘,放在桌上等许问回来。 她百般无聊的盯着桌上的酥肉发呆,一会儿又嫌摆的不好看拿去厨房捯饬一下,一会儿又嫌单调,找了点儿蔬菜装饰。 听见车子的声音,林笙急忙跑出去迎接,顾挽刚从车上下来,诧异的看着她:“笙笙,天这么冷,怎么出来了?” “嗯……”林笙尴尬的笑了笑说,“我以为是许问回来了。” 顾挽把她牵进了屋:“走吧,问哥儿回来还早呢。” 林笙失落的哦了声。 “夫人。”顾嫂擦了擦自己的手笑着解释了一番,“小姐炸了一盘酥肉,在这儿等了少爷一个小时了。就等着他回来吃呢。” “笙笙炸的?”顾挽遥看了一眼,笑道,“卖相还不错。” 顾嫂又说:“小姐一个人在厨房摆了半天的盘。” 酥肉垒成一个小山堆,最上面还放了一朵薄荷叶做装饰。 林笙笑了笑,把酥肉端到顾挽面前:“妈妈,您尝尝。” “还是算了吧。”顾挽说,“就问哥儿那个醋坛子,要是让我知道我吃了第一口,那还得了。” “没事儿的,吃了我再摆一道。”林笙夹起一块放到顾挽嘴边,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顾挽嚼了嚼,细细品味,不久面色惊讶道:“嗯,很好吃,跟顾嫂做的差不多了。” “真的吗?”林笙脸上露出点儿小兴奋,她这个人,从表情就能看出她的心情如何,现下应该特别高兴。 顾挽点点头:“真的,妈妈还能骗你吗。” 林笙看着手里捧着的这一盘酥肉傻笑了会儿,又拿到厨房重新摆了一次盘。 “这孩子。”顾挽摆摆脑袋冲顾嫂感叹道,“变着法儿的对问哥儿好,哎。” 顾嫂:“这俩孩子我从小看到大的,别说什么了,他们就站在那儿,我看着也欢喜。” 林笙等了一个下午,也不见许问回来,晚饭就只有她和顾挽两人吃,她心头欠着许问,饭没刨几口,光望着玻璃窗外的院子看。 顾挽看笑了,忙给林笙夹了一块肉:“别看了笙笙,问哥儿应该还有一会儿才回来。” “哦。”林笙埋着脑袋,心不在焉的刨着碗里的饭。 “没事儿,酥肉可以再炸一遍。”顾挽又给她夹了一个鸡翅,“尝尝,你不是最爱吃可乐鸡翅了吗?改天让问哥儿学学,以后好做给你吃。” 吃完晚饭,林笙回房间做作业了,今晚的月色很浓,凉风从窗户的缝隙灌到了阳台上,捶打着落地窗,屋里的窗户紧闭着,夜空上的那一轮月亮又白又亮,照着楼下的院落,积雪仍未消融。 她迷迷糊糊的靠在桌上睡了一觉,醒来一看都已经晚上九点了,许问还没回来。 不知不觉又过了半个小时,一道车灯光短促的晃了晃,林笙打开窗户站到阳台上张望着。 没多久,许问便推开了她的门,朝她走了过来,喊了她的名字一声。 林笙倚在落地窗边上看着他笑:“嗯。” 突然,许问抱住了她,身上的酒味扑入林笙鼻子,他看着林笙的双眸笑了笑。 今天他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弄了个三七分的头发,衬得他成熟稳重了些。他双目含笑,一如往常那样深情。 风吹起淡蓝色的窗帘,林笙的耳发被吹到白皙的脸上,脖颈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许问紧紧抱住了她,唇触在她的黑发上,久久未起开。 须臾,他的双手捧着林笙的脸庞,额头抵着林笙的额,浅淡的眸色闪烁着,他动了动喉结,沉吟道:“林笙,月色正浓,我有点醉,还有一点想吻你。” 月色正如许问所说的,浓的正好,皎白的月,静谧的云,还有美好的她。 少年带着点儿浅淡慵懒的醉意,声音低沉沙哑,眸子也跟饮了点儿酒似的,越看越醉人。 一股淡淡的酒味在林笙周围弥漫开来,她的手反撑在落地窗上,玻璃带了丝凉意,她煽动着睫毛慢慢闭上双眼,等着许问落下深吻。 少年摇摇头,别过脑袋打了一个浅浅的嗝,他停下了下一步动作,两根大拇指刮了刮林笙的双颊,笑了笑,又带着醉意说:“喝酒了……不,不亲。” 林笙收紧按在玻璃上的手指,睁开眼睛看着他,只见他的眸子里氤氲着一层雾气,又垂眸笑了笑:“林笙,我醉了,等我……等我酒醒了再亲你,你别生气。” “……好。”林笙点点头。 “晚安,我的林笙。”许问晃了晃脑袋,转身朝屋外走去。 林笙还没回过神来,她的周遭还残留有一点酒味和他冰冷的手指在她脸颊上刮过的冷气。 回到房间,许问扯掉领带,伸手揉了揉眉心,瘫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浑身都是酒味,还不能即刻洗澡。 “问哥儿?”顾挽敲敲门。 “在。”许问应了声。 顾挽推开门,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把醒酒汤喝了。” 许问只觉得心头烦躁,他端起碗一口闷掉,看着地砖闷声不说话。 “又和你爸吵架了?”顾挽扯了张纸巾递给他,转头收拾着碗。 许问摇头:“没吵。” 顾挽戳了戳他的脑门说:“还犟?喝了多少?” “没数。”许问晃晃头,这会儿头有点疼,心头烦躁。 “行吧,冷静冷静,等会儿洗完澡下来再喝点儿醒酒汤。”顾挽端着碗走了,顺便带上他的门。 十点半的时候,顾挽又走进林笙的房间,看见躺在床上还未闭眼的林笙笑了笑:“还没睡啊?” 林笙睁大眸子看着她。 “刚问哥儿来找过你了?”顾挽问。 林笙点点头。 “那笙笙去安慰安慰问哥吧。”顾挽又说,“你爸今天说了他几句,他现在在房间里生闷气呢,去哄哄他吧。” 林笙皱皱眉头,刚才来找她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想着,林笙穿上鞋敲响了许问的门。 “没锁,进来。”声音毫无温度,透过门都觉得冷。 林笙探头进去,看见他正慢慢的无意擦着头发,整个人懒懒的坐在床边,不知道在盯着什么看。 “……许问。” 许问迅速扭头,见来人是林笙,深吸一口气问:“还没睡吗?” “还早。”林笙走了过去,拿起毛巾给许问擦头发,沉默了良久又说,“别生气了。” “嗯?”许问疑惑。 林笙长舒一口气:“许问,你酒醒了吗?” 许问低声笑了一下:“嗯,醒了。” “哦。”林笙跪坐在他床上,细致地给他擦着头发。 等他头发差不多干了的时候,才把林笙哄到房间,看着她睡觉。 “嗯,早点睡。”许问吻了吻她的额头,挤出一个笑容后关上她房里的灯,他轻声说,“笙笙,晚安。” 待林笙熟睡后,他又下了楼,喝了一碗顾挽为他准备的小米粥,他今天基本上都没吃什么东西,光喝酒认人去了。 这时许业澜还没回来,顾挽连连叹气。 酒这东西,真不好受。 十一点半时,许业澜才到家,跟许问一样满身酒味,只不过意识还是清醒的。 见他回来,许问起身便要往楼上走。 “臭小子,站住。”许业澜厉声呵斥道,“今天在年会上说些什么话?” 许问动了动唇,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爸,您还需要问儿再重复一遍是吗?……我不想继承许家家业,这些都不属于我,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人活一世,就是为了寻找人生的意义,我不想靠着你们的东西过一辈子,您也说过,我们许家不养废人。现在您让我接管许家这么大的家业,不就是已经把我看做一个废人了吗?” “混账话。”许业澜拧眉,怒不可遏的指着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不继承就不继承了?你是我儿子,你以为你能左右我的决定?” 许问哂笑:“那您同样也不能左右我的决定,这个世界,只有弱者才会选择顺应。问儿没有瞧不起许家的家业,但也没有要继承的意思,这个重任,问儿担不起,也不想担。” 顾挽见状况不对,急忙拉住许业澜:“阿澜,等明天再说啊。” 她急忙给许问使眼色,让他快点上楼,许问笑了笑继续说:“爸,为什么您会觉得您能左右我的思想?我是人,不是机器人,我有感情,也有理想,也在朝着自己心里的地方行走着,姑姑说的对,您太自傲了,以为全世界都得听您的。” 许业澜气的说不出一句话,加上灌了很多酒,脑袋一阵一阵的痛,他指着楼上说:“去书房给我跪着,跪到你知错为止。” “阿澜,问哥儿也喝了酒的,地板那么冷,跪着会感冒,明天再说,明天再说啊。”顾挽语重心长的拉着许业澜劝说着。 “愣着干什么?”许业澜,“跪到明天早上,好好想想你今天在年会上的言辞对不对,再好好想想你对待老祖宗留下来的家业的态度。真是越长大越没规矩。” 许问迈着大步上了三楼,打开书房的门跪在墙角坚硬的白瓷砖上,冷气立马袭到他的双膝。 他觉得他没错,也不可能认错。 或许是这些年积压的太多,今天趁着酒劲爆发了,为什么都是人,而他的一生从还没出生开始就已经被定格了,为什么所有人都会认为许家家业就该轮到他继承? 第53章:小鹿 许业澜对他很宠,却也对他特别严厉。 他一岁抓周那回,面前摆着琳琅满目的物品,在所有人都会以为小孩子对彩色的东西充满好奇时,他却踉跄的绕过各色各样的玩具笔墨,抱起角落里的那本厚厚的《物理学史》,他走的不太稳,却把那本书抱在怀里咧嘴笑着冲顾挽走过去。 许业澜把他抱起来,伸手逗逗他,把他手上的书拿下来:“我的问儿长大以后肯定是个文化人。” “小帅哥不得了啊,一眼就看中一本书。”许锦书捏捏他的脸笑了笑,“小帅哥,以后想做什么啊?” 顾挽笑道:“他哪儿会说什么话啊,你看,问哥儿笑的多开心。” 许业澜弹舌逗逗他:“以后,这家业就交给你了。问儿要快点儿长大,好让爸爸多有点儿时间陪你妈妈。” 一大家子的人乐呵极了,许问小时候不认人,有人抱就伸出小手笑嘻嘻的让他抱。 殊不知,从那以后许业澜把那本《物理学史》放在书架最上层,生怕许问看见似的。 九岁那年,他翻出那本物理书,觉得上面的知识很新奇,花了半个月看完一整本书,有些更是弄不明白,就是这样才激发了他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他高兴的跑过去和许业澜说他以后想研究物理,想当一名物理学家。 许业澜听了不但没夸他,还把他训了一顿,最后许问很认真的问了他爸一句“我们家为什么世世代代都要依靠这祖上的家业过一辈子?” 那次,许业澜罚他跪了一晚上,说让他别想着学物理,不然就把他腿打断。还把家里有关物理的书籍全部藏起来。 其实许业澜一直以为许问很乖顺,自从那次以后就再没对他放过狠话,对于梦想,两父子心照不宣的选择不提。然而许业澜在书房办公的时候,经常会让许问跟在后头学习,放假会让他去实习体验。 许业澜基本不打他,犯了错一般让他自己静下来反省,说的话也是点到为止。 他想不通,为什么许业澜不能和别的家长一样,开开心心的听着孩子讲述梦想,默默的支持着。 凌晨一点,许问没动一下,即便是双膝刺痛难忍,冬日里的瓷砖冰冷刺骨。 早前忘记关窗户,也没开空调,冷风从窗户灌入书房,他穿着单薄的睡衣,白皙的颈子上泛起一层鸡皮,双手冻的通红。 顾挽趁许业澜睡下了才赶过来看他,见书房漆黑冰冷,窗户大开着不免心疼起来。她赶紧关掉窗户打开空调,又去找了件外套披在许问身上。 “你也是犟,认个错能掉肉啊?”顾挽深深叹气,眼里全是心疼,“快别跪了,去泡泡脚睡下吧。” 许问抿唇,依然没动,半晌,他才笑了一下,盯着顾挽:“妈,您觉得我错了?” 顾挽说:“这是你两父子间的事情,我站在你爸那边是觉得你错了,但站在你这边想了想,好像你也没啥错。” “我没错。”许问说,“妈,姑姑总跟我说,爸太自傲了,总觉得自己是对我们好,但他的这份父爱太沉重了,沉重到已经拴住我的双腿,阻挡了我前进的步伐了,我不想听人说,我许问生来就在别人的终点,也不想听别人说,这许家家业就应该我来守,每次爸罚我跪的时候,我总在想,我也应该和别人一样,有同样的起点,能够有理想,会有自己想走的路。我觉得我装的太累了,温顺的几乎都给了爸一种错觉,觉得我就应该往他给我铺好的路上走。我不愿意,也不喜欢。” “问哥儿,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放弃这个家业,你爸得辛苦多少年?等以后你的孩子出生长大成人你爸都多少岁了?”顾挽坐在沙发上,盯着许问清冷的面庞看,“从我十六岁认识你爸开始,他就在公司处理事情,一直到现在,你自己也能算算,他今年三十六岁了,他已经快要三十年每天重复着在家和公司来回奔波,你试着站在你爸的角度想想,他管这个家,管理公司也会累的,都说你性格像我,只有我知道不是,你和你爸一个样,傲的不行,但凡其中一个不那么傲,也不会是这样。如果一定要我站一边的话,我选择站在你爸的角度,我不想看着你爸每次应酬回来都是醉醺醺的样子,我心疼他。我也心疼你,只是你要知道,如果这么大的家业毁在你这代,你爸该有多自责。” 许问捏紧拳头,眼神里带着倦意,薄唇微抿没说话。 “可能你现在年纪不大,但你也懂事,也该理解你爸的苦心,心智不是以年龄来判断的,你十六岁了,心智也比同龄人要成熟,你得站在你爸的角度上思考。”顾挽把他身上滑落的外套往上拉了拉,又轻叹道,“你爸他最疼你了,但也不影响他会罚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就回房间去,叫笙笙看见了会心疼的。” 顾挽走后,许问阖上双目,屋子里渐渐暖了起来,可他的心不知道怎么了,还是被冷意席卷着,放不下,也拿不起。 他们家这种思想就是错误的,一面说许家不养废人,另一面又说这家业就是你的,你得替祖祖辈辈守下去。 第二天清早,许业澜推开了书房门,见许问还在跪着,眉心不禁一拧,他走过去坐在书桌旁,打开电脑。 许业澜撇了他一眼,没说话。 两父子谁也不开口,一直僵持到七点半,许业澜才瞪他一眼:“你是觉得你膝盖是铁打的?还不起来。” 许问不动,轻咳嗽了声才说:“爸说过,跪到我知错为止。” 许业澜气笑了,顿下手上的动作直视着他:“你一晚上都没反省到自己的错误?” “我没错。”许问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坚定,态度坚决。 “那跪着吧。”许业澜继续阅读文件,“你不怕笙笙心疼就继续跪,反正不是我的膝盖。” 见他还没动,许业澜揉揉眉心,才松口让他起来:“再有下次,就不是罚跪这么简单了。” 许问起身踉跄了一下。 “吃片感冒药,去睡一觉。”许业澜无奈道,“大过年的别感冒了。” “谢谢爸关心。”许问朝屋外走去,未曾想与林笙撞了个满怀。 “林笙……”许问抱住了她,疲倦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醒这么早?” 林笙点点头,朝书房探头,转而又抬头看着许问布满血丝的双眼,心微微钝了一下。 “我没事儿。”许问撇开头轻轻咳嗽了一声,放开她,“我去洗漱了,林笙先去吃早餐吧,嗯?” “嗯,好。”林笙迟疑的看了眼他的双眼,“去睡一觉吧,妈妈说你一晚上没睡。” 许问笑着点点头。 他回房间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紫了一圈的膝盖在隐隐作痛,一阵浓厚的倦意袭来,他闭上了眼睛。 窗外下着雪,他总觉得嘈杂,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这时林笙端着一杯白开水敲了敲门:“睡着了吗?” “还没。”许问立马从床上起来开门。 “把药吃了,不然会感冒。”林笙拉着他坐到床上,看着他吃完感冒药,又强硬的把他按到床上,“看着你睡。” 许问哭笑不得,乖乖照做。 没过多久,他便沉沉的睡去,林笙手肘撑在床上,一眼不眨的看着他的睡颜。 脑海里是他昨天晚上带着醉意的声音:“林笙,月色正浓,我有点醉,还有一点儿想吻你……” 想着想着,她突然间笑了,伸手轻触了触他的脸颊,昨晚光线太暗,她就觉得许问结巴着说喝了酒,不吻她的时候有那么一丝可爱。 许问怕她担心,从来不会多说一句怨言,即使醉了累了也会笑着哄她,这样的他总会触动到林笙最柔软的地方,她的心太软,从小到大总会不自觉的心疼他。 许家家教很严,可以说是恩威并施,做错了事情会罚,做的好会夸赞和给予奖励,在他这个年纪的富家孩子,要么就是在玩车,要么就是在打游戏逛酒吧,很少有像他这样谦逊懂礼,性格温柔的人,他向来低调,身上的衣物鞋子都是正常价格,从来不会去买名牌,这个年纪的男生都爱比鞋子,他也是男生,或许看着瞧着心里是欢喜的,只是他一门心思栽在物理上,觉得这些太过于高调奢华。 他很傲,骨子里带着的傲。 林笙把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静静的观摩着,手指细长,骨节分明,这个季节冷的带着点儿浅红色,若是将来去做实验,岂非是暴殄天物。 许问没睡多久,十一点半的时候就醒了,他睁眼就看见床边上的林笙,他展颜问:“我睡了多久?” “不久。”林笙说,“刚妈妈来喊我们吃午饭了。” “嗯。”许问揉揉眉心,双手撑在床上想起来,突然看见林笙圆圆的大眼睛正盯着他的锁骨看。 他睡衣很松,纽扣散了一颗,漏出偏白的肩膀以及平凸的锁骨。 这不比秋色耐看? “小流、氓。”许问勾唇轻笑,“叫声好听的,锁骨给你亲亲。” 第54章:小鹿 林笙慌张的收回眼神,起身就要走。 许问掀开被子抓住她的手腕,笑的促狭:“又跑?” “吃……吃午饭了。”林笙动了动手指,不敢看他,“你……你换好衣服下来。” “其实,”许问咽了咽口水,忍笑道,“锁骨可以先给你吻,给你的特权。” 林笙:“……” 她低下头,睫毛轻颤着。 许问继续说:“但……一经试用,概不退换。” “不害臊。”这下林笙一点没迟疑,直接走出了卧室,顺便带上门。 这两天他们父子俩除了见面的时候许问打了声招呼以外基本没什么对话,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在冷战,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 顾嫂摇摇头:“少爷长大了,有自己想法,孩子到了这个年纪和家长讲两句嘴是正常的。明天就除夕夜了,这么僵着也不好。” “我也跟问哥儿讲过,别看他性格温和,其实比阿澜都轴,他啥也没说,就一个笑给我搪塞过去了。”顾挽表示自己也很无奈,两人都是牛脾气,谁也不肯先低头。 “少爷懂事,话应该也听进去了,就是面子过不去,需要一个台阶下。”顾嫂扬扬下巴,看向院子里挂灯笼的许问林笙,“其实啊,我也是看着俩孩子长大的,有时候老爷对他太苛刻了,像他这个年龄又这么懂礼乖巧的,我也没见着几个。” 顾挽连连叹气。 “每次瞧着少爷和笙笙小姐,我心里总是很欢喜,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般配的。”顾嫂乐呵呵的给顾挽添茶,浑浊的眼里满是笑意。 顾挽笑着摇摇头:“顾妈,您这话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这可不是溜须拍马,我说的都是真的。”顾嫂说,“少爷样貌生的好,眼睛像夫人,怎么看都温和。” “生的好是好,就是那眼睛下面有颗痣,看着碍眼。”顾挽忽然想起一些琐事,扭头望着顾嫂笑了笑,“他小的时候,我还说去医院给他取了,他死活不愿意,还说是笙笙喜欢盯着他的痣看。明明笙笙最喜欢盯着他的眼睛看。” “哎——”顾嫂摆摆手,“还好没取,少爷那颗痣颜色浅,又小,就这么任它长着,好看。” 顾挽又看着不远处穿着毛衣的许问皱眉:“这问哥儿又把他外套给脱掉了,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他在家不喜欢穿外套,一件保暖衣加一件毛衣就能过完整个冬天,顾挽天天说天天念,他当时是穿上了,过不了多久就给脱掉了。 他就这样挂了一个下午的灯笼,也不觉得冷。院子里的树梢上高高矮矮的地方被挂的满满当当。 他和林笙两人分工很明确,一个人挂一个人递。 树枝上的积雪轻轻一碰就往下掉,阵仗比前几天那场雪还大,雪从许问的脖子钻进了他的毛衣里,冷的他一激灵,他急忙跳下凳子抖了抖身上的雪,望着林笙一笑。 林笙伸手拂开他头发上的雪:“得先把树上的雪给摇下来。” “嗯。”许问伸出手指触了一下她发红的鼻尖,“冷的话就进屋去,我挂就行。” “不冷。”林笙摇摇头,莞尔一笑。 待身上的雪抖干净后,许问才让林笙走远点,他轻轻拉着树枝摇了两下,成片的雪往下掉落,如鹅毛一般。 他们家每年都会挂许多灯笼,过年这两天的夜里,院子里明晃晃的不亚于白天,挂灯笼贴对联这些都是自己亲力亲为,晚上看着满院子的灯笼,心里也会很高兴,毕竟是自己一个一个挂上去的。 往常许业澜都会和他们一起,不过今天突然有事儿出去了。 等树上的雪掉的差不多了,许问才拿着小灯笼站上了木椅。 “许问,那边可以再挂一个。”林笙递过去一个灯笼,指着不远处的细枝。 许问轻轻应了声,往旁边挪了挪,一米八三的他身高也不太够,只得踮起脚尖。他越往上,衣服就跟着往上爬,纤细偏白的腰身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泛起一层薄薄的鸡皮。 他的腰很瘦,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林笙侧着能瞟见他腹前的肌肉,依稀辩得有两块。 ……嗯。 她走进,帮他把衣服拉下来了点儿。 许问发现了低着头看着她:“没事儿,我不冷。” “不……不是。”林笙眼神飘忽两下,弯腰捡起纸箱里的灯笼往前走去。 她又想起前几次许问逗她的,早点儿看晚点儿看都是给你看,不影响。想到这儿,她的耳垂又染了色,接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拿着手上的灯笼挂到矮处的小植物上。 心道:这人真是,净说一些让人胡思乱想的话。 许问连着喊了她两三声,她也没应,索性直接走了过来:“怎么了?” “想快点挂完。”林笙躲避他的目光,又拿起一个小灯笼递到他手上,“你也快点儿。” “嗯,好。”许问笑盈盈的走到边上,挨着绿丛挂。 第二天就是除夕,许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到了许家老宅,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 林笙被老太太和顾挽拉着聊天,女人们的话题男人插不进去。 许业澜和老爷子在下围棋,许问添茶倒水在一旁伺候,为了避免和他老子在一起尴尬,就钻进厨房帮忙。 顾嫂忍不住笑话他:“少爷,您还是别来这厨房吧,哪家少爷还在厨房里帮忙做年夜饭啊?” “没事儿。”许问撸起袖子,在洗菜池清理已经杀好的鱼,他笑了笑,“得多练习,不然林笙跟了我会不幸福的。” 他既然没想过要继承许家家业,就要做好家徒四壁的准备,大多数做实验的人家里都没钱。 他得习惯。 “哎对了,上次笙笙小姐给您炸了酥肉。”顾嫂笑问,“你尝着味道怎样?” 许问侧头疑惑问:“什么时候?” “就小年那天,笙笙小姐嫌无聊,就找我学了几道菜。”顾嫂说,“小姐手巧,学的很快。她那天等了一个下午,摆盘也讲究,就等着您回来吃呢。” 那天他有点醉,后来又被罚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又睡了很久。 但林笙也没向他提过。他嘴巴叼,什么东西都是做一顿的量,不喜欢吃剩菜剩饭,一是觉得味道变了,二是觉得隔了那么久不卫生。 应该是林笙给倒了。 他懊悔的垂下眸子:“嗯。我错过了。” “哎呀,没事儿。”顾嫂安慰道,“笙笙小姐可心疼你了,你没吃到她肯定也有点失落,不过以后日子还长,总有那么一天的。” 许问低头笑了笑:“林笙的手很漂亮,是用来弹钢琴的,不想让她做这些。” 说完,他抿唇细致的刮着鱼鳞。 其实他也是期待的,就像是生日那天早上的面条,林笙亲自为他下厨,他恨不得把那碗面条做成标本。 “阿姨,这鱼怎么做?”许问又把鱼清洗了一遍,拿到菜板上。 顾嫂:“原本说做成糖醋鱼,只是夫人说笙笙小姐喜欢吃糖醋排骨,就做了份糖醋排骨,鱼还没想好怎么做。” “那我来吧。”许问拿起案上的刀,“做个水煮鱼。” “水煮鱼有点儿辣,不知道夫人他们吃不吃得惯。” 许问把鱼从中分开:“我少放辣。” 他闷头干事儿的时候,总是很认真,原本就是一张清冷的脸庞,但又因为长了双深情的桃花眼,才把清冷气质压下去了点儿,看起来才比较温柔。 “许问。”林笙悄悄的走了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把手里的桂花糕递到他嘴巴旁。 许问咬了一小口,笑道:“你怎么来了?” 林笙说:“刚被妈妈和奶奶抓住聊天了。不过后来我跟妈妈说想来陪陪你。” “不用陪我也行,厨房太杂了。”许问被桂花糕噎了一下,林笙赶忙出去端了杯水进来。 林笙:“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在旁边看着。”许问擦了擦手,架起锅,等锅热的间隙又剥了一个大蒜。 顾嫂拿过来一包水煮鱼调料:“少爷,这个调料有点辣,放半包就行了。” “嗯。”许问把姜蒜切成差不多大小的片儿,又搁了点儿油在锅里,叮嘱林笙站远点儿。 林笙抓起台上的豆芽问:“这个洗了吗?” 许问盯着她手上的豆芽说:“放哪儿,我来。” 林笙没听,执意拿起豆芽走到洗菜池边,看的许问一皱眉,关上火就把她推出厨房:“听话,别来厨房。” 顾嫂见状觉得好笑。 许问又把厨房门给锁上,得意的望着林笙扬扬眉。 林笙:“……”又来? 看来以后他们家厨房一定不能有门。 忙活了好久,水煮鱼才差不多好了,不过还差最后一道工序,浇热油。 他倒了点儿油在锅里,又在鱼上放了点儿辣椒和花椒,等油温差不多才端起锅往鱼上浇去。 油很热,倒在鱼上溅起来,有几滴溅到他手背上,当时觉得还好,等放下锅的时候有点儿泛红。 他立马放下锅打开水龙头冲了会儿,手被溅到三处,有两处起了两颗小泡。 顾嫂立马放下手上的活儿过来,心疼道:“少爷,您还是出去吧,我来,我来就行。这漂亮的手,哟,您瞧瞧,要是让夫人小姐见了,铁定要心疼了。快快快,出去消消毒。” 第55章:小鹿 “没事儿。”许问收回左手,弯唇一笑,“没那么娇气。” “我知道少爷没那么娇气。”顾嫂焦急道,“不过也疼,快去处理一下。” “算了。”许问又拿起旁边的虾,“阿姨别跟林笙他们讲,这点儿小伤没什么。” 顾嫂:“要是这双漂亮的手留疤了怎么办?” 许问笑:“留不留疤也无所谓,反正……”反正以后也是要去搞研究的。 他话止于口,静静的剥虾。 顾嫂摇摇头,心道劝不动劝不动,不是一般犟。 两个小时以后,许家三代人才坐在饭桌上,老太太拉着许问,瞧了半天:“好几个月没看见我宝贝孙子了,好像还长高了不少。” 顾挽点点头:“那可不,都快一米八五了。” “大孙子,待会儿吃完饭跟爷爷过两招啊,挑你擅长的,就象棋怎么样啊?”许老头子眯着眼睛笑道,“你老子根本不是我对手,今天输了一上午了,没意思没意思。” 许问抬眼,被他爸的目光捉了个正着,不久后便移开。 许老爷子看着满满一桌菜,笑意盈盈的看着许问:“听阿姨说,水煮鱼是你做的?” 许问笑着点点头:“味道没阿姨做的好。” “来来来,你们俩小的给爷爷奶奶拜个年。”顾挽推了推林笙,又给许问使了个眼色,“今天你们爷爷奶奶还有爸爸都给你俩准备了红包。” 许问牵着林笙走到许老爷子跟前,与林笙对视了一眼:“那我先来吧。” 他行了个拱手礼,眼尾向上一弯笑道:“问儿祝爷爷福如东海,身体健康,和奶奶长长久久,笑口常开,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哎,乖孙子。”许老爷子掏出一个红包,“新的一年要开开心心啊。” 林笙乖巧的喊了一声爷爷,又抿唇笑了笑:“爷爷,笙笙祝您天天开心,万事如意,身体一天比一天棒。” “乖孙女,爷爷也祝你越长越漂亮啊。”许老爷子又拿出两个红包,一个比另一个大几倍,一看就是专门定制的,他把红包都递到林笙手上,“小的那个是你的红包,大的这个是爷爷给你俩的房产证,收好,以后你俩结婚的新房。” 林笙有些为难,他看了看许问,不知道该不该收。 许老爷子牵着她的手说:“收着啊,再过几年我得叫你孙媳妇儿了,这是爷爷的小小礼物。” 许业澜笑着说:“笙笙,你就收着吧,不然你爷爷会不高兴的。” 林笙这才窘迫的收下:“谢谢爷爷。” 两人又辗转到老太太身旁,许问眉眼带笑,依旧行了个拱手礼:“问儿祝奶奶新年快乐,越来越年轻,和爷爷永远身体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好好好,都好,谢谢宝贝孙子。”老太太把红包递到他手上,“希望来年我宝贝大孙子没病没灾,成绩一骑绝尘。” 林笙望着许老太太腼腆一笑:“笙笙祝奶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每一天都和爷爷好好的。” “哎,好好好。”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塞了个红包给林笙后又抓住她的手,把自己手上的白玉镯子取下来戴在她腕上,“笙笙也长大了,奶奶就把这个镯子传给你了,能保你平安的。” “奶奶,我不能收。”林笙取下还给她,“太贵重了。” 顾挽在旁边笑了笑:“笙笙,奶奶疼你呢,让收着就收着吧。妈每年来都给笙笙送些老玩意儿,只怕是家底都快搬空了吧。” “我只有这么一个孙媳妇儿还不疼着?”老太太硬给她戴在腕上,“拿着吧,反正也值不了几个钱,下次来奶奶那儿,随你挑。” 林笙被一声孙媳妇儿叫红了脸,她结巴道:“谢……谢谢奶奶。” 到许业澜跟前的时候,许问迟疑了一下,才展颜笑了声:“问儿祝爸事业顺利,身体健康,开开心心。” “嗯。”许业澜掏出一个红包递给他,“我和你妈呢,也没什么希望的,就希望你和笙笙能在一起一辈子,开开心心的。” 顾挽冲许问笑了笑,意思不言而喻,给你老子个台阶下。 许问收到讯号,接过红包说:“谢谢爸,会的。” 许老爷子看的干着急:“你俩爷子干什么这么正经?一个板着脸,一个那么勉强,就不能自然点儿?” 许问深吸一口气,笑着重新祝福了一遍:“问儿谢谢爸,也祝您和妈开开心心每一天。” 许业澜点点头。 “笙笙祝爸爸事业顺利,少一点儿烦恼,少皱点儿眉头,多一点儿运气,天天开开心心的。”林笙咧嘴笑了笑,才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嗯,乖女儿。”许业澜瞅了许问一眼,又递给林笙一个大红包,再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这是前几天我和你们妈妈给你俩求的平安福,你们未来两三年都会在蓉城那边,带着这个平平安安的啊,你俩一人一个。” 林笙抿唇一笑:“谢谢爸爸。” 最后才轮到顾挽,许问脆生生的喊了声:“妈,祝你越活越年轻,越长越漂亮,少长点儿皱纹。” 顾挽笑着应答到,拿出红包递给他:“问哥儿,新的一年里我没别的要求,就希望你审美别跟你爸一样,土里土气的,啊。” “……”许问笑着点点头,“嗯,我尽量。” 林笙浅浅一笑说:“笙笙祝妈妈永远年轻漂亮,天天开心快乐,每天都要比每天的昨天要开心。” 顾挽忙点头:“好,就照笙笙说的,肯定每天开心。谢谢笙笙。” 林笙拿着最后一个红包,满足的冲许问笑了笑,许问把自己的红包一并放在她手上:“林笙要加倍开心。我的都是你的。” 几个长辈看着两小的,纷纷感叹。 许老爷子饿急了,招呼两人入座:“吃饭了,我尝尝乖孙子做的水煮鱼。” “我给爷爷夹。”许问拿起公筷,给许老爷子夹了一片鱼肉过去,“这条鱼没什么刺。” “哎,好好好。”许老爷子尝了一口,颇为赞赏的点点头,“不错,我大孙子手艺真不错啊。” 许问又给身旁的林笙夹了一片,弯弯唇角说:“尝尝,不辣。” “好。”林笙小小的吃了一口,扭头看着许问,吝啬的夸赞了一句,“很好吃。” “爸,听顾嫂说这拔丝地瓜也是问哥儿做的,您尝尝。”顾挽也给许老爷子夹了一块,糖丝拉的很长,“卖相不错,妈也尝尝。” 老太太笑了笑:“行,我宝贝孙子做的,肯定好吃。” 今天窗外飘着米粒那么大的雪,不太冷,院子里的小灯笼开着,泛着微弱的光。 在光明之所,自身带着光的人或事物总会显得那么渺小。 吃完饭,许老爷子拉着许问在院子里下棋,林笙坐在旁边看着。 “将你一军。”许老爷子走了个炮,所谓炮打翻山,炮和帅的中间隔了一个士。 许问笑了笑,把士给移开。 “好小子,你一味的防守就能将到我吗?”许老爷子挪过来一个车,“将军。” “没办法,问儿棋艺不精。”许问挪了个象挡在帅前。 许老爷子呵呵笑了声,动了小兵。 “爷爷,”许问动了一个马,抬眸盯着老爷子扬扬眉眼,“将军。” “这个……”许老爷子拧眉,想不出能吃他马的方法,只能移动将。 许问洋洋自得,再拿起另一只马走了个日字:“又将您一军。” 许老爷子一看棋局,自己的将被许问的两匹马给锁死了,没有补救的机会,他啧啧叹道:“大意了,再来再来。” 许问默默的摆棋,老爷子看向旁边沉默不语的林笙:“乖孙女儿,想不想学学?让小子教你。” “她会。”许问侧头看向林笙,“能看懂。” 林笙摆摆脑袋:“就看得懂一点儿,不会下。” “简单,”许老爷子招招手,“乖孙女儿过来,我教你,我就不信两个人打不过这小子。” “爷爷,我不太会。”林笙起身给两人续了点儿茶,又坐到许老爷子旁边。 许问低笑:“爷爷,您先。” “保守点儿,走个象。”许老爷子长舒一气,闭上眼睛养养神。 许问动了个炮,又试着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 是许锦书发来的消息。 〔新年礼物给你寄到家里了,明后天就能到,大盒子是你的,小盒子是笙笙的。新年快乐。〕 许问把手机放在边上,走了一步。 “专心点儿,下个象棋别玩手机。”许老爷子敲敲桌子提醒道。 听此,许问按熄了手机屏幕,笑了笑。 许老爷子又问:“你姑姑在蓉城那边咋样?” “有吃有穿,还有问儿送温暖。”许问笑道,“爷爷别担心,过不了多久,我跟林笙就把姑姑劝回来。” “这倒不用。”许老爷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小年那天你姑姑来看过我和你奶奶,她是气你爸,又不是气我们俩老的。” 许问没多大表情,拿起一匹马看着棋局,想了想才放下去。 “你爸那脾气,净遗传你奶奶,一直叨叨叨,我听了都烦人。”许老爷子笑了笑,“别告诉你爸我在这儿说他坏话,这是咱爷孙俩的秘密。” 第56章:小鹿 许问认同的点点头,他又顿下手指笑道:“爸是为了这个家。其实也没觉得烦。” “你不知道,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天天混日子,我说一句,他能顶我十句,跟你姑姑一样的脾气。”许老爷子垂下头苦笑道,“也不知道像谁。和他比起来,你比他好一百倍还多。你老子得多大的福气,有你这么个儿子。” “这个……”许问抬眼望着林笙笑了笑,“爷爷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让爸听见了会说您偏心的。” 老爷子佯装吹胡子瞪眼道:“咋滴?我还不能偏心我孙子了?” 许问莞颜一笑。 “你爸年轻的时候糗事多多,改天爷爷专门给你讲讲。” 此时刚走到旁边的许业澜:“……爸,怎么开始编排起我来了?” “爸。”许问起身让他坐,“您来吧,我带着林笙去放松一下。” 说完就牵着林笙走了。 “看这个样子,你又凶他了。”许老爷子看着许问逃的飞快的背影,瞪了一眼许业澜,“我这么好一个孙子,你就使劲凶吧,反正孩子都有自尊心,万一哪天他就跟锦书一样离开你了,你别在我面前哭。” 许业澜抿唇,随即坐在椅子上笑了笑:“不会的,问儿和小妹不一样。” —— 许问找了件外套披上,又给林笙带了块围巾:“出去走走?” “嗯,行。”林笙点头应答。 “爷爷奶奶给你的东西收好。”许问给她围上围巾,捋捋她的发丝,“走吧,带你去买仙女棒。” 许问扭头想拿手机,又看见床头柜上摆着一盒烫伤药,应该是顾嫂准备的。他给放在旁边,牵着林笙出了房间。 走到客厅的时候,顾挽拿着一封信递给林笙:“笙笙,你爸爸妈妈来信了。” “真的?”林笙惊喜的拿过信封,捏在手上观赏了好久,没舍得拆开。 她眼底泛着泪花,抿唇没让自己哭出来,许问把她揽在怀里,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询问:“要现在看吗?” 林笙摇摇头。 “那就过会儿看。”许问把她手里的信拿走,“一年的最后一天要笑。” “嗯。”林笙笑了声。 “待会儿还要我念给你听吗?”许问侧头询问。 “要。” 许问松开她,右手滑下,纤长的手指插入她的指缝中。 两人走了一路,漫天的雪花落在身上,今天老宅周围的小道没行人车辆,许是回家过年团聚去了。走着走着,又路过一处亭子,林笙说想看看信里写了什么,许问便替她打开。 他轻声念道:“笙笙,爸爸妈妈又不能陪你过年了,这里没信号,只能靠写信,这边下了很大很大的雪,应该比你们那里的要大很多,不知道我女儿长高了点儿没有,看到寄过来的照片,爸爸妈妈很想你,可惜爸爸妈妈走不开。笙笙,新年快乐,要开心。爸爸妈妈永远爱你。” 念完,许问见林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睛比以往要水灵点儿,她的眼里含着泪,眼眶周围有点儿红。 “林笙。”许问揉揉她的脑袋,“想哭就哭出来,不丢人。” “你怎么那么矛盾……”林笙吸了吸鼻子,仰头望着亭子,“一会儿说一年的最后一天要笑,一会儿又让我哭出来。” 许问收起信纸,任林笙靠在自己肩上:“好好好,那林笙就笑。” “其实……”林笙说,“比起他们说爱我,我更信你爱我。” 因为他们自林笙出生起,就没回来过,就没关心过她,就好像是拥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军人,没什么别的特点,就是心硬,从她在军队里出生开始,她就没真正和她爸妈相处过,因为早产,她出生就在医院待了好几个月,差点儿活不成,后来顾挽和许业澜把她接回了许家,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其实她能理解她爸妈,他们驻守边疆地带,抽不开身,她更听说那里是极寒之地,又没有网络,生活很艰难,从照片上看,她爸妈原本清秀漂亮的脸上被冻出一道道裂痕,看起来像是苍老了十岁。每次拿着照片看的时候,他们挂着笑容的脸总让她心酸。这个民族,总有那么一群人,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默默为人民奉献着,不论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仍然坚守岗位。林笙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的父母是这个民族的英雄,因为还有更多人在她所看不见的地方,远离儿女家人,忍受更艰苦的环境为这个国家奉献着。但她仍然会觉得她父母是英雄,是自己的英雄。 她没觉得自己没人爱,因为有许问和他们这一家子的人,她就觉得这个世界是温暖的。 “你看啊——”许问侧头看了眼林笙,“我们家呢,爷爷奶奶那么喜欢你,爸妈也喜欢你,顾嫂也很喜欢你,最重要的是——许问也那么喜欢你。” 林笙低下头。 许问又说:“我啊,就特别喜欢林笙,喜欢到想要快点二十二岁,然后和林笙去领证结婚,这样林笙就跑不掉了。” “林笙。” 林笙应了声。 “我……”许问顿了顿,随即话锋一转,牵起林笙的手,“带你去买烟花。” “……好。” 吃过晚饭,天边暮色渐起,雪慢慢的小了点儿,许家院子里灯火通明,树枝上成片的小灯笼光亮炳焕,没过多久,远处的天上又绽放一叶叶的烟火,五光十色,似把夜空烫了个洞。 一个下午的时间,林笙的情绪没有下午看到信时那么低,许问瞟了一眼林笙,不禁又在心里感叹:他家小姑娘也挺好哄的。 顾挽喊了几声,让他俩下去放烟花,许问觉得天台视野好,可以更清楚的看别人放就没下去。 满城灯火通明,烟花是一束接一束,不停歇的燃着,轻飘飘的一瞬而过。 班级群里热闹的不得了,红包一个接一个。 张豪:〔兄弟们除夕快乐。〕 袁茜:〔去去去,谁是你兄弟,明明都是姐妹。〕 宋艺:〔我们家今天吃年夜饭,可没把我累死。〕 一条小咸鱼:〔+1+1,我感觉吃年饭的意义就是为了让我们洗碗,我从小年那天到现在一直在洗碗。〕 宋艺:〔回复一条小咸鱼,就是,我一拿到手机,我妈就在旁边念叨。突然有那么一丝想开学了。〕 李梦:〔一样一样,我去吃年夜饭也只能洗碗,这几天作业一点儿没动。〕 彭吉:〔作业?我一般留到最后一个晚上。〕 乡巴佬:〔默默问一句,你们收到多少红包啊?〕 地里黄:〔差不多得有一千多吧。〕 社会小陀螺:〔红包这东西不存在的好吧,我他妈就两百,还是我奶奶给的。〕 我想静静:〔还行吧,两千多点儿。〕 彭吉:〔这叫还行?老子就八百,还充公了/哭/哭。〕 宋艺:〔@张豪,豪哥今年多少?〕 张豪直接忽略,发了个红包,十块钱四十五个。 袁茜作为班长也发了个二十块的〔@全体成员,除夕快乐,作业记得做。〕 钢蛋:〔别提作业,我们还是好姐妹@袁茜。〕 青氓:〔分班名单好像出来了,刚我问了班主任,说有大半留在原班。〕 袁茜:〔是出来了,年纪第一还是许问,不过我不能当你们班长了,我选的文。〕 宋艺:〔班长,你怎么背着我们选文啊?〕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班上有一半的人选文,关键那理科太变态了,不是我们能看懂的。〕 张豪:〔@许问,选文选理?〕 许问看了一眼消息,想了想回了一个字:〔理。〕 彭吉:〔这还用猜吗?问哥理科那么厉害,犯不着选文啊。〕 空白格:〔我也选理,不过在五十名开外去了,与尖子班无缘了。〕 宋艺:〔@许问,问哥,你这数学物理英语三科满分的人,不发个红包表示表示?〕 一条小咸鱼:〔就是就是,年纪第一大佬的位置差不多都定在你屁股上了。〕 社会小陀螺:〔就没怎么看见问哥在群里冒泡。打寒假工去了?〕 空白格:〔真是一门心思养嫂子的好男人,本仙男自愧不如。〕 许问发了个总额一百二的大红包,想着又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彭吉:〔卧槽,我五块。〕 空白格:〔我三角。〕 袁茜:〔这红包大啊,起码得有一百块。〕 许问戳戳林笙的手:“群里领红包。” “你发的吗?”林笙打开手机看,群里消息已经九十九加,她拉上去点开许问发的那个红包,惊喜道,“九块九。” 最下方还有个小字提示:许问发的红包在一分钟三十九秒被抢完,小鹿的兔子是运气王。 一群人扭着不放,让运气王接着发。 宋艺:〔哟,嫂子运气不错啊。〕 钢蛋:〔嫂子,该你了。〕 我想静静:〔这群牲口。〕 “发个多大的好呢?”林笙纠结的动了动手指问,“九十九块九毛九行不行?” “挺吉利的。”许问说。 “那就九十九块九毛九。”林笙输入密码,把红包发了出去,催促许问,“快领快领。” 第57章:小鹿 “六块六。”许问明朗一笑,“明年六六大顺。” 林笙的红包在三十二秒内被抢完,张豪是运气王。 彭吉:〔十二块五?豪哥,你这运气不错啊。〕 青氓:〔运气王接着发。〕 张豪:〔/抠鼻/抠鼻〕 张豪:〔不早了,睡觉。〕 彭吉:〔豪哥你不守田坎啊?〕 袁茜:〔已经十一点了。〕 袁茜:〔图片〕 袁茜:〔我们这里一直在放烟花。〕 张豪:〔回复彭吉,守啥田坎,马上就奔二的人了,能不能成熟点?〕 随后发了个红包:〔睡觉。〕 宋艺:〔!!!〕 宋艺:〔您在这儿放啥新鲜屁呢?奔二还有四五年。〕 李梦:〔@林笙,你们那边下雪了没?〕 林笙拿着手机录了个视频发过去:〔没白天的大。〕 一条小咸鱼:〔哇塞,羡慕啊。〕 袁茜:〔雪天看烟花是什么感觉啊?〕 宋艺:〔又冷又困呗。〕 李梦:〔……〕 彭吉:〔哈哈哈哈哈……〕 许问:〔不冷。〕 青氓:〔问哥你不是去端盘子了吗?〕 宋艺:〔谁他妈大年三十还在端盘子?那不得回家陪嫂子?〕 彭吉:〔你们那儿工资多少?@许问。〕 许问:“……”这还没完了? 林笙看着消息闷头笑了笑,熄了手机拉着他的手下了楼。 今天下午给顾嫂和陈叔放了假,老宅里只有许老爷子,老太太,许业澜和顾挽。 老爷子无聊在雪地里练起毛笔来,老太太坐在旁边打瞌睡,许业澜在放烟花,顾挽拿着相机拍照,一家人气氛很温馨融洽。 许问拿起一根仙女棒递给林笙,拿着打火机给她点燃。 似雪花一样的美丽,又似雪花一样的短暂,没过十秒,仙女棒全部燃尽。 “给你看个不一样的。”许问又拿着一整盒仙女棒走到旁边的空雪地上。随便那么一摆弄,一个爱心就成型了。 他又点燃了一支仙女棒,雪地上的仙女棒一支接一支的被点燃,林笙立马摸出手机拍了个视频,深邃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仙女棒燃的快,她只拍了四五秒,视频里还有少年的身影。 雪白的地上剩下一圈燃烧过后的黑色。 许问望着她笑了笑,点燃了一支彩色的仙女棒递到她手上。 夜色越来越深,万家灯火不断,这座城市喧闹无比,许家宅子里的灯火一直围着院子亮到每一个角落,彩灯明明灭灭,所有的热闹几乎围着他们。 许问抓住林笙的手,用仙女棒比划着写了几个字,随后低声在林笙耳畔说:“林笙,要快乐,也要平安。” “嗯。”林笙侧头看着他,“你也是。” 顾挽招呼着两人:“问哥儿,带着笙笙过来,放烟花了。” 他们家每年都会放上千响的烟花,从十一点半一直响到凌晨,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费许业澜。 三代人坐在庭院里,欣赏着漫天的烟火。 顾挽推攘了一下许问:“这次你去,让你爸歇会儿。” “……”许问不好拒绝,便走了过去,“爸,我来吧。” 许业澜看了眼跟前的许问,又看了眼顾挽:“你妈让你来的?” 许问还没回答,许业澜哼声道:“一看就不是你自愿的。” 许业澜点了支烟,把打火机递给他,目光落在他的左手上:“手上没涂药?” 许问皱了皱眉,看了眼手背:“您什么时候发现的?” “吃饭那会儿。”许业澜猛吸了一口烟,“这么大人了,还像小时候那样追着你给你抹药?” “哦。”许问把手往袖子里藏了藏,“也没事儿。” 许问动了两下睫毛,走过去点燃地上那一筒烟花。 许业澜抖了抖烟灰,望着他的背影怅然一叹。 “爸。”许问笑了笑,“谢谢。” “净说些屁话。”许业澜低头又吸了一口烟,随即掐灭了烟头说,“我先过去了,你自己小心点儿。” 许问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望着姹紫嫣红的花火,寒风幽幽吹来,淡了夜空的云。 介时,林笙走到他身旁坐下,双手撑在木椅上,望着满空的烟火,两只脚晃了晃。 许问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陪你。”林笙把手揣进他的口袋里。 两人相视一笑,望着夜空上的烟火看了好久,又相对无言。 “许问,你知道烟火要怎么看才好看吗?”林笙侧头望着他的眼睛,抿唇一笑。 许问温润一笑,摇摇头。 林笙移开目光说:“要从你的眼睛里看。” 他的眼里有着与别人不一样的风月,成片的烟火从他的眸子里绽放开来,本是一瞬烟火,却入万丈红尘。 许问伸手揽住她,不久又说:“林笙想看,就给看一辈子。” 还有三分钟就是十二点,许问又去燃了一筒烟花,坐回林笙旁边:“新年有什么愿望?” 林笙摇摇头:“说出来不灵。” 她打开微信编辑了一条朋友圈等待十二点的时候发出来:烟火很好看,你也是。 〔视频〕 许问侧头瞄了一眼质问:“不艾特我?” “好好好,艾特你。”林笙又在后面艾特了许问。 00:00 林笙:烟火很好看,你也是。@许问 〔视频〕 许问:你可以明目张胆的看一辈子。@林笙 〔图片〕 看到许问的配图,林笙笑问:“你什么时候偷拍的?” “什么叫偷拍?”许问看着图片上小姑娘冻红了的笑脸,笑了笑,“奶奶看见了,咱妈也看见了。” 林笙收起手机,很郑重的看着他的眼睛说:“许问,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许问回应了到,伸手拂去她睫毛上的雪片,“我的林笙。” …… 这座城市的烟火就没停歇,一直到早上五点城里才恢复安静祥和,只剩下霓虹灯那微弱的光照着渐渐明亮的马路。 初一这天化雪,特别冷。 许问大早上起床就看见许老爷子在客厅阳台上打太极,这老年人真是闲不下来。 厨房是顾挽和老太太在包汤圆,他凑上去看热闹,出于好奇洗了一下手也学着包。 “怎么不多睡会儿?”许老太太把动作慢了下来,好让许问看明白。 “生物钟。”许问笑了笑,专注着包手心里的汤圆,“好了,奶奶,我看明白了。” “真的假的?”许老太太诧异的看着他,随后又和顾挽吐槽,“这几代人就我大孙子勤快,他爷爷年轻时追我那会儿啊,啥也不会,为了我去学,啥都学。后来结婚了吧,他哪回进过厨房啊。” “阿澜勤快是勤快,就是厨艺不行。”顾挽往客厅撇了一眼,“想当年没好意思拆穿他,现在天天公务缠身,哪还有时间进厨房啊。” 许老太太:“他爷爷做饭也难吃,不光菜难吃,煮的米饭也难吃,关键当年他还没觉得难吃。” 这等厨艺还带遗传的? 这么听来,许问一瞬间对自己厨艺没什么信心了,但林笙也没说过他做的菜难吃啊。 这……该不会是林笙怕伤他的心,没拆穿吧。 谈话间,林笙也进了厨房,低头看着许问忙不停的双手哀求道:“教教我。” “学这个干嘛。”许问低声笑道,“以后我包给你吃。” “你包的丑。”林笙捡起一块糯米粉团,放在手心里,眼睛盯着许问的手。 许问把手移开了点儿:“丑你还看?” 林笙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不一会儿又转移到自己手上,凭着自己的想法搓了两下。 许老太太笑着招招手:“孙女儿过来,奶奶教你。” “好。”林笙弯弯眼睛移到了老太太旁边。 “问哥儿,你这汤圆怎么是黑的?”顾挽嫌弃的把他做的汤圆捡到旁边,“这还怎么吃?” “……”许问摊开手看了看,自己手是洗干净的,明明就是黑芝麻馅儿的问题。 “行了,你别做了,待会儿这些黑的你吃。”顾挽指着旁边的开水锅,“看看水开了没。” 许问扭头揭开锅盖看了看:“还有一会儿。” “其实大孙子包的汤圆还行。”许老太太帮忙打圆场,“以后换成白芝麻就看不出来了。” 许问认同的点点头。 “哎,对。”老太太看着林笙,露出慈祥的笑容,“孙女儿手很巧啊。” 林笙把汤圆放在手心里望向许问:“以后我包。” 许问看着盘子里黑乎乎的汤圆,转而一笑:“我觉得我包的也不丑,以后咱买白芝麻做馅儿。” 两人真绝配,一个包的汤圆煮出来黑乎乎的卖相不好,另一个煮出来是破的,忙活了一大早上,几乎有一半的汤圆没法吃。 许业澜看着煮出来的汤圆陷入了沉思。 “大家开动吧。”顾挽盛了几个好的递到两个老人面前,又给许业澜盛了两个黑乎乎的,“你儿子做的,能吃。” “妈妈,我自己来。”林笙接过勺子,把最后两个破的盛在自己碗里,又加了两个黑乎乎的。 许业澜瞅着许问,沉重的开口:“你早上没洗手?” “……”许问无辜道,“洗了两遍。” “不吃给我。”许老太太说,“不关我大孙子的问题,是这芝麻,黑的。” 许问重新盛了两个完好的给林笙,把林笙面前的碗端到自己面前:“你吃这个。” 第58章:小鹿 林笙按住他的手:“不行。” 许问轻轻扒开她的手,轻声道,“让我尝尝你做的。” 林笙:“……” 这人无赖惯了,林笙拗不过,便放弃了。 一家人吃过早饭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许业澜在书房处理公司的事情,原本让许问过来学学怎样处理公司的大小事务,只是今早许锦书寄过来一大堆复习资料说是新年礼物,许问扬扬眉得意又故作一脸遗憾的抱着复习资料回房间了。 许业澜看着他的背影皱了皱眉,心里百味杂陈,气不过,也不能骂。 逃过一劫的许大少爷在房间里刷物理题,顺便给他的小娇妻辅导英语作业。 大年初一做作业还是头一回,(杀上梁山)这个群里闹的不可开交,一遍嚎着作业一个字没动,另一边又发着放鞭炮拜年的照片视频。 两人把手机放在一旁,埋头苦干。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已经做了一大半,现在不疾不徐慢慢悠悠的补着薄弱科目。 他小娇妻的英语不太好,不好到什么程度呢,总分一百五,每次考的分数都不到一半。有时候能够考九十多一百多,有时候就考四五十,这分数就跟林笙的情绪一样琢磨不透。 这波浪线似的分数让她在年段的排名波动很大,许问也很愁。 林笙做英语作业的时候一声不吭,遇到短语固定搭配就圈起来,是常见的语法型。她单词记的好,但有时候逐字逐句的翻译一段话总是不通顺,只知道大概的意思。什么动词副词形容词的弄的她脑袋大,她眼巴巴的看着许问,又不知道该问什么问题。 许问便重复着给她讲解一些重点,顺便给她做好标记。 要说完形填空,阅读理解这两部分林笙弱,那听力部分就更没眼看,她一个单词也听不出来,每次不管是音频还是老师念,她也一头雾水,只能靠题干上的单词来猜。 运气好能猜个几分,运气不好一分也没有。 许问经常在她耳边念英语句子或作文,她还在纠结前半段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后半段已经念完了。 有时候许问用英语念了一两句情话,林笙倒是能听出与这篇作文不相干,但也很难翻译出来。 许大少爷还能怎么办?自己的小娇妻自己宠着呗。她不懂就重复着讲,一遍不行就两遍,总要提高点儿分数来应付高考。 学生时代的作业简直多到你无法想象,不光寒假前各科老师布置了不少,初二这天许锦书又把分班后的人拉了一个群,让班上的人集体看《金陵十三钗》这个电影,然后写三千字的观后感,开学统一交上来。 这还不算,她又让同学们在手机上刷题,每天四十道数学,当天做当天提交,没做的人第二天名单就在群里公布出来了,一点不留情面。 一班同学表示:这他妈还能不能好好的过一个年了? 群里没人回应,按照平时习惯,估计早就哀嚎一片,只是碍于许锦书在群里。 初四这天许业澜带着一大家子的人去公墓祭祀,这天祭祀的人很多,但又格外的寂静,墓碑周围的小雏菊还未到开花的时候,一簇簇的花叶泛着深青。 周边的墓碑上摆放着祭祀的菊花束,有的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黄白相间的菊花瓣里水珠在阳光下熠熠闪闪。 许家祖辈一脉单传,需要祭祀的长辈没几个,挨个祭祀完了以后许老爷子走到林笙爷爷奶奶的墓前,唠了两句磕又让两小辈过来鞠了个躬。 “你啊,好好瞧瞧这俩乖孙,我和你呢,也被人比较了一辈子了,我这个人就在活的久这方面比过你了。”许老爷子拍拍许问的肩膀,“你总说我们世代从商碌碌无为的,那也没办法,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得守着。还有啊,你别总觉得我们许家的人不靠谱,这不,靠谱的来了,我大孙子是目前看来最靠谱的人了。你在那下面放心吧,估计过不了几年我就下来找你了,只不过我现在还得努力活着,至少得活到俩小的结婚。” 老太太嗔怪:“大过年的说点吉利的,净说些没用的。” “是是是,这大过年的也懒得多说了,你就好好的在那边过一个热闹年。”许老爷子接过许问手里的花,弯着腰轻轻的把花放在墓碑前,琢磨了两下又转头对林笙说,“小丫头要跟你爷爷说两句吗?” 林笙没什么要说的,本想摇摇头,又觉得不太恰当,就低着头看着那两张黑白照片上陌生的人脸说:“爷爷奶奶,新年快乐。” 老太太拉着许老爷子的手走在前头,许问伫立在原地,盯着墓碑看了两秒,牵着林笙的手迈步。 “等一下。”林笙忽然拉住他,食指勾住他的手指,不久又开口,“爷爷奶奶,郑重地向你们介绍一下。” 她侧头看着许问浅棕色的眸子,笑了笑说:“他叫许问,是我这辈子最想藏在心里不想与别人分享的人。” 许问抬手揉揉她脑后的黑发,眼睛落在墓碑上,半晌才动唇:“祝你们新年快乐。” “走吧。”林笙握住许问的手指绕过一排排的墓碑。 许问忽然问她:“为什么想这么说?” 林笙想了想:“我没见过爷爷,但总听你爷爷……” “傻丫头,是咱们爷爷。”许问笑着纠正道。 “嗯……我总听咱们爷爷说,爷爷很严厉刻板,不怎么笑,严肃了一辈子。”林笙顿了顿继续道,“但我又觉得不是,我觉得爷爷会像咱们爷爷那样和蔼,就忍不住想告诉他,我想爷爷也会很喜欢你。” 许问扬扬桃花眼自豪地说:“那当然了,咱们爷爷都夸我三好少年。” 说着,他伸出右手食指,认真的说:“我长的好。” 林笙笑着没说话。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继续说:“我性格好。” 林笙轻轻的嗯了声。 接着他伸出大拇指说:“关键我对林笙好。”然后许问又补上一句,“这辈子就只对林笙好。” 林笙颇有微词的叹了一口气,许问尽收眼底,一本正经的质问:“难道林笙觉得我长得不好看?” 她缓缓摇摇头。 “那就是林笙觉得我性格不够好。” 她迟疑了一秒又摇头:“不是。” “那我对你不好?”许问皱眉思索,“让我想想……” “不是。”林笙忙解释,“我没有觉得你不好。” 林笙弯着眼睛对着他笑的灿烂:“许问最好了,宇宙第一好。” 两人转头相视,都忍不住低头笑了。 三中开学时间定在二月二十六日,大年过后四天。两人正好过完大年再出发去蓉城。 这几天枯燥的很,除了在房间里做题就是做题,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那个(杀上梁山)的群名已经改为了(通宵抄作业),消息已经从废话变成一张张答案图片。 宋艺舔着个脸求许问要了除语文外的各科答案,然后慷慨的发到群里。 接着被〔谢谢问哥,问哥大气〕这样的字眼刷屏。 许问无奈极了。 张豪瞬间炸毛,在群里连续发了两三条消息:〔别刷屏行不行,答案都被覆盖了还怎么看。〕 〔给老子消停会儿,好好抄作业。〕 〔图片〕 〔图片〕 宋艺:〔@张豪,豪哥也抄作业?〕 刚问完,又转发了遍答案,群里瞬间静悄悄的。 没多久,新建的这个群里在通知开学注意事项,许锦书还特意私发消息给许问,说是开学典礼上每个年段的第一要上台发言,高一是奋发图强主题,让他自己写稿子。 许问直接装死,把手机撂一旁。 没想到许锦书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许问苦着脸默默收起手上的题拿出作业本。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作业少给别人抄,那是在帮他们吗?那是在害他们,你那答案在全年级都传遍了,这回就先饶过你,再有下一回我让你打扫一个月的教学楼厕所。别动不动就装死不回话,就你心里那小九九我清楚的很,演讲稿你自己搞定,别的年级都脱稿,到时候别你一个人一枝独秀拿着稿子给我去念。” 许问哦了声,拿着笔写着演讲稿。 “下次我发消息再不回,我也让你去扫厕所,你当我闲的?还每次都打电话亲自通知你,你许大少爷架子这么大?” “……”许问动笔端端正正的写上演讲稿三个字,懒得理会。 “喂?兔崽子你不信是吧,开学就给我去扫厕所……” “姑姑。”林笙插了句嘴,打量着面色如常不准备回话的许问,结巴道,“许问……他他肚子疼去上厕所了,待会儿我我我转告他。” “……行吧,这次就先放过他,笙笙,你转告他,演讲稿规定得超过五分钟啊。” 挂完电话,许问嗤一声笑出来。 林笙用笔头敲敲他手背:“还笑,差点儿就去扫厕所了。” “这不有林笙替我解围。”许问笑了笑,“还有,林笙说谎有待提高啊,一说谎耳朵就红了。” 林笙埋头做作业,不想理他。 第59章:小鹿 许问撑着下巴盯着林笙看,一边给她翻译着英语:“校长匆匆来到音乐大厅,发现演讲者早已经走了。这说明校长没想到演讲者走的那么早,出乎意料……” 讲完这道题后,林笙似懂非懂,许问又耐着性子重新讲一遍,直到林笙听懂,他才将眼神转移到林笙写的作文:“I very like animal,这是中文式翻译。” “……”林笙默默的改正,“写急了,就忘记了。” 许问:“动物有很多种类,后面要加s。”说完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又忘加了。” 做了会儿题,张豪给许问发了两条消息。 〔问儿,篮球队的群,进一下,里面通知事情。〕 〔……〕 许问点开张豪发的群邀请,顿了顿点击了申请加入,顺手回复了张豪。 〔嗯,进了。〕 张豪:〔这学期时间紧,到学校就要进行篮球队队员筛选,四月份在我们三中举行县赛。〕 张豪:〔县上初中高中加起来有三十几所。〕 张豪:〔不过没事儿,都是一群小朋友,有手就行。〕 许问:〔话别说太满。〕 三中34级篮球队预备队员)王岩词:〔通知:这学期第二周周四下午下操场第二篮球场集合,筛选校队队员,请各位同学好好做准备,期待各位的表现。烟花/烟花/拥抱/拥抱/〕 张豪:〔本来就是,咱们三中篮球队不败战神,历届市冠军都是我们的,更别说小小的市赛了。〕 许问敷衍的回复:〔赞/赞/〕 张豪:〔抠鼻/抠鼻/〕 许问:〔下了,陪女朋友做作业不能分心。〕 这他妈又硬塞了张豪一嘴狗粮。 张豪:〔!?〕 张豪:〔怒骂/怒骂/菜刀/菜刀/〕 张豪:〔掐/掐/〕 张豪:〔……〕 接着就是张豪的消息轰炸,许问暂时先拉黑。 原本许问是决定元宵节过后就出发去蓉城的,但顾挽硬要林笙过完生日才去,恰好林笙生日又在开学前一天,许问觉得这样太仓促了,就想着和顾女士商量,顾女士此人态度坚决,许大少爷连连吃瘪,加上宠妻人士许业澜的buff加持,许大少爷不仅吃瘪还要挨骂,就默默的闭上嘴巴。当天下午顾女士就好心给两人订好了当日的机票,顺便和许锦书说了下午报道的事情,一顿操作流畅的没话说,一看就是蓄谋已久的。 要说这个年过的好,大半时间都在做作业,也没多有意义;要说这个年过的不好,流程这些还是跟着来的,一样没少。 一群人在群里从初一嚎到十五,都在抱怨作业写不完,临近开学,几乎大半的人都在挑灯夜战。 宋艺张豪在(通宵抄作业)群里发了两张图片,黑乎乎的一片,隐约看得清是在菜园里。 彭吉:〔你俩偷青怎么没叫我?〕 宋艺:〔豪哥那烂摩托只能载一人,你来只能走路。〕 社会你刚哥:〔你俩牲口啊?偷青就偷青,跑那么远干嘛?〕 美腻冻人:〔你俩跑隔壁村偷?〕 做不完作业不姓吴:〔图片〕 做不完作业不姓吴:〔@张豪,来偶遇啊。〕 张豪:〔你那儿太偏了,明年换辆新的再来。〕 宋艺:〔图片〕 宋艺:〔看,我们还有背篓。〕 彭吉:〔日。〕 彭吉:〔你俩是铁了心不做人?〕 宋艺:〔听人说偷青被人骂的越狠第二年就会越顺,我和豪哥也没办法。〕 翠花儿:〔我家被偷了两颗大白菜,是不是你俩?〕 宋艺:〔图片〕 宋艺:〔冤枉,我们从村头辗到村尾,就薅了两根蒜苗。〕 张豪:〔还有一根芫荽。〕 美腻冻人:〔哈哈哈哈哈哈……〕 李梦:〔@林笙,你回来没?来偷青。〕 李梦:〔我和袁茜在你们小区门口。〕 林笙:〔还没,还有两天。〕 袁茜:〔我还以为你们到了,想着来带你们偷青去。〕 张豪:〔你俩在哪儿?我来接你们。〕 袁茜:〔县里,没在老家。〕 李梦:〔还是别了吧,你那车技我害怕。〕 宋艺:〔没事儿,豪哥一会儿就轰到县里了,梦姐班长等着,我请你们吃烤鱼。〕 社会你刚哥:〔我也在,小艺你看着办。〕 宋艺:〔此时的我囊中羞涩……〕 张豪:〔我请,中环街老地方,要来的都来。〕 李梦:〔都已经十点半了,你俩跑过来十一点多了吧。〕 李梦:〔而且大晚上的不安全。〕 袁茜:〔听说班主任家就在中环街那边,要是遇到就麻烦了。〕 张豪:〔狗屁,大晚上的老人家不睡觉跑出来溜达啊?〕 宋艺:〔噗哈哈哈哈哈……〕 张豪:〔别慌,出事了我担着,来就是了。〕 彭吉:〔豪哥帮我,待会儿给我妈打电话。〕 彭吉:〔说我要请教你作业。拜托。〕 宋艺:〔你还是别来了,豪哥钱包遭不住你整。〕 张豪:〔我怀疑嬢嬢不信我的,你喊班长打一下。〕 彭吉:〔那他妈我妈还不怀疑我谈恋爱啊,快快快,我穿鞋。〕 群里一下子又恢复寂静。 林笙放下手机,偏头看着许问:“什么是偷青啊?” “蓉城那边的风俗。”许问解释道,“就是元宵节这天去别人家菜地里偷蔬菜,说是可以偷来运气。” 林笙仰头看着天上飘着的孔明灯:“看起来很好玩。” “明年我们早点去兴许能赶上。”许问耸耸肩膀,“今年就算了。” 林笙抬手指着云里头那轮圆月:“今晚的月亮好大好亮。” 月色正浓,与明星一并点缀着黑沉沉的夜空,一只只孔明灯往天边飘去,寄载着人们的心愿。 许问摊开手,手心里放着林笙的手,白皙的肤,分明的节,明显的筋。他举起林笙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小时候林笙的手胖乎乎的,捏起来软软的,但现在揣在口袋里还有些硌手。” “那你是喜欢胖乎乎的还是硌手的?”林笙看着放在他手心里的手问。 许问不假思索道:“只要是林笙的,我都喜欢。” 林笙望着楼下的院子又说:“小时候老宅长这样,长大后老宅还是这样。灯笼也像现在这样亮。” “是啊。”许问把林笙的手塞进自己口袋里,“我的林笙也是,一直快乐就好了。” 林笙笑:“可是我以前听人说,我爸爸妈妈不爱我,连一个电话一封信也没给我写过,我曾经也觉得爸爸妈妈不爱我。但是长大后每年都收到我爸爸妈妈的信,我就觉得很开心。因为在遥远的异乡,还有人牵挂着我。” “不许妄自菲薄。”许问偏头望向她,“每个人都可以被爱,我的林笙也可以。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我的林笙来世间一趟,光瞧瞧太阳有什么用。” 山川平野,树丛密林,星辰缀夜,每一种都是世间绝色。 他的林笙来世界一趟,不止要看看光,还要被爱。 “许问。”林笙突然喊他的名字。 许问轻轻嗯了声,等着林笙说下文。 林笙:“如果明年能早些去蓉城,我们和张豪他们去偷青吧。” “好。”许问点点头,应的很干脆,“明年早些去。多给林笙偷点儿运气。” …… 二月二十五日早上五点多,冬雪消融,庭院里的桃花冒出了小小的粉色的小花,明明记得昨天还是花苞,今天早上就已经绽放了三两朵。 “笙笙,醒了?”顾挽招呼着楼梯口的林笙,“快下来吃早餐,吃完了带你俩出去玩儿。” 林笙下了楼梯,没见着许问便问:“妈妈,许问呢?” “他啊,不知道在忙啥。”顾挽去厨房给林笙倒了杯牛奶,“他吃了的,别管他。” 顾挽又叫了书房的许业澜一声:“今天我和你爸没什么事儿,就带着你俩去逛逛商场,给你买买化妆品衣服这些。” “小挽,我怎么感觉我这套西装小了呢?”许业澜嘀咕着走了下来,“还是我胖了?” 顾挽嫌弃的瞟了一眼:“不是胖了是什么?你看看你,都快长啤酒肚了。” “我这都算好的了,起码和年轻时的照片对的上。”许业澜理了理衣摆,坐在桌子上,“这不是啤酒肚,是到了发福的年龄,再过两年奔四的人了,胖点儿也正常。” 顾挽拿着一片面包抹上酱递给他。 “今天不是说带小丫头去逛商场吗?”许业澜问,“那小子呢?不去?” 顾挽回头扬扬下巴:“一大早就跑后院去了,也不知道捣鼓些什么。” “盲猜给笙笙准备惊喜去了。”许业澜笑了笑,“他那审美,能搞出什么新鲜玩意儿,还没当年我和你在一起浪漫。” 林笙笑着喝了一口牛奶。 “你都剧透完了还有啥惊喜啊?”顾挽好笑道,“土点儿就土点儿吧,反正笙笙也不嫌弃,是吧。” “嗯。”林笙应了声。 “笙笙,待会儿记得演两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完了。”顾挽又说,“人家吹一早上的冷风也不容易。我也给你剧透剧透,昨天晚上看见问哥儿搬了许多白玫瑰。” 林笙:“……” 第60章:小鹿 此时毫不知情的许大少爷正在打理着满院子的玫瑰。 一切整理就绪之后,许问打开微信,点开林笙的对话框。 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基本没聊什么,上一次消息还是林笙去李梦家,他去接她时发的定位。 他坐在石凳上,满脸笑意的按下语音键随便哼唱了一小段:“如果明天的路你不知该往哪儿走,就留在我身边做我老婆好不好,我不够宽阔的臂膀也会是你的温暖怀抱……” 他的嗓音带着少年感,轻轻的如秋风那般柔和,堪如微风过处,繁花如数那般的安谧。 随后,他又发了两条消息:〔醒了吗?〕 〔在后院等你。〕 那头的左上角显示着正在输入,很久也没发来一条消息。 许问放下手机,食指绕着大花束上的蝴蝶结,一会儿又觉得皱巴巴的给捋顺,一会儿又觉得蝴蝶结歪了重新系。 十多分钟后,林笙穿着一身睡衣朝他走了过来,她手里还抱着一件外套。 许问抱起石桌上的玫瑰花束向前迈了几步:“林笙,生日快乐。” “……”林笙思索了两秒,佯装惊喜道,“哇。” 笑的十分真诚,语气也没问题。 许问:“……” “我好惊喜。”林笙见许问没反应,又争取演的真一点儿,“哇!” 许大少爷无奈的把花递给她:“走吧。” 林笙疑惑:“去哪儿?” “给你更大的惊喜。”许问捏捏她的脸,“盲猜咱爸妈又剧透了,所以我早留了一手。” 林笙把外套递给他,看着手里的红玫瑰说:“不是说都是白玫瑰吗?怎么是红色的?” “那么容易猜中还是惊喜吗?”许问走到她身后蒙住她的双眼,把她带到屋后,“闭上眼睛,别偷看。” “嗯。”林笙乖巧的点头。 许问拿走林笙手上的玫瑰,又拿起一旁灌木上的小方盒子:“好了,睁开眼睛吧。” 林笙的面前是一片彩色小花海,每支玫瑰都有四种颜色,拼成了几个大字:属于林笙的花季。 “林笙的花季要和玫瑰一样绚丽多彩。”许问走过去牵起她的左手放在手心里,笑着取出盒子里的银手镯给她戴上,“爷爷说过,我们许家送心爱的人定情信物送的都是银手镯,代表着想保护这个人一辈子。” 许问低头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继续说:“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的愿望都是希望你平安健康快乐,有我在你身边的每一天,都保你无忧无虑。” 猛然,林笙环住他的脖子,含蓄的在他脸颊上吻了吻,满是笑意的眸子里氤氲着一层不太显眼的水雾:“不是祝我,是祝我们。” “好。”许问低头吻上他的额头,喃喃道,“祝我们。” 林笙侧头望着草坪上彩色的玫瑰花问:“弄这些花了多长时间?” “也没多久。”许问说,“好看吗?” “嗯,很好看,我很喜欢。”林笙的小指勾着许问的手指朝花丛走近了点儿,她蹲下盯着花看,“这样的四色玫瑰是怎么弄的?” 许问眼睛落在她身上沉沉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林笙从草地上拔下一朵,看了眼花杆,被切成四半。 这样的工程耗的时间特别长,这一片的花起码得一晚上。 “你不说,我也知道。”林笙扭头浅浅一笑。 许问眼尾向上一弯粲然一笑,浅浅的眸色止不住的笑意,这一瞬间,春色与秋色并存。 …… 顾挽把一家人的路线行程安排的妥妥当当,先是去逛商场买化妆品,然后订了餐厅,下午几个人再去逛逛衣店,晚上可以去游乐场。 许大少爷苦着脸跟在后头做苦力,女人家的话题他插不上话,大忙人许董又有接不完的电话,他也很无奈,刚摸出手机那一刻,他又想起许锦书让他在开学典礼上代表高一全体学生脱稿讲话,关键他稿子还没写。 他打开便签刚写了两段话,导购员就走了过来询问:“请问您要买什么?我们这里新进了几款男士面膜洗面奶……” “……”许问抬起头,指着不远处的顾挽和林笙,“不好意思,我和他们是一起的。” “这样啊,那打扰了。”导购员扫视了一眼他的衣着,狐疑的回看了一下顾挽和林笙,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 许问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他这件衬衣好歹也是一百好几的,腕上的手表也值几百大洋,为什么她的眼神那么奇怪? 许问怀疑了三秒的人生后,顾挽回头招呼着他过去拎袋子,他忙不迭的揣好手机,提起脚边的几个大袋子跟了过去。 服务员问:“请问是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顾挽从许问肩上的斜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过去。 旁边的经理笑意盈盈:“这小哥长的还挺好看的,太太从哪儿找的?” “什么从哪儿找的?”顾挽听的云里雾里的。 经理笑道:“拎包的小哥啊,我看着他挺俊俏的。” “哦。”顾挽一本正经的说,“就旁边商场拐角,左拐左拐再直走。” 许问:“……” “那你们家给多少工资?”经理继续问。 顾挽想都没想就回:“挺贵的,一般人还真请不起。” 经理思索片刻后又说:“还想着去聘用两个来当导购,像他这种的话能吸引不少小姑娘。” “照我刚才说那地儿,养眼的应该不少。”顾挽接过卡递给许问,笑了笑,“当你们导购挺可以的。” 说完,顾挽带着两人头也不回的就走出店子,不禁嫌弃道:“穿这个样子,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儿子。” 许问无辜的望着他老妈,把衬衣袖子撸上去了点儿,露出手腕上那块手表:“现在呢?值钱了点儿没?” “……”顾挽牵着林笙就走。 “顾女士,我这块表好几百块呢,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许问拎着几大袋东西跟了上去。 顾挽十分不想搭理他。 林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许问:“妈妈,您刚才说的那个地方是……” “卖狗的。”顾挽解释道,“上次正好陪别人去看狗,有两只挺养眼的,跟他差不多。” 许问:“……”这还能不能愉快的做母子了? “你爸呢?”顾挽问。 “……”刚才他在打电话来着,然后……忘记叫他了。 顾挽戳戳他的肩膀:“你说你,看个人你都能看丢。” 她刚摸出手机就看见无数个未接电话,她回拨了过去:“阿澜,在哪儿呢?我们在八楼,你等着,我们马上来找你,……那行吧,你先去把车子开过来,我们在商场门口等你。” 逛了差不多四个小时了,许问身心疲惫,瘫坐在车子后座,无聊的伸手揉揉林笙的脑袋。 “前几次我在商贸中心看到两双鞋,待会儿下午带问哥儿去看看。”顾挽说,“那儿的衣服也挺不错的,俩孩子要去读书了,假期也不见得会回来,多买几套带过去。” 许业澜:“衣服哪儿都有,行李多了麻烦,打点钱给他俩,自己去蓉城那边买呗。” “钢琴那么大我都找人运过去了,这些还不简单。我看你就是懒。”顾挽拉下脸来,“问哥儿虽然土,但也没像你这样偷奸耍滑,人家今天早上拎多少东西了?我不管,今天下午你也跟着拎东西。” 许业澜尴尬的笑道:“好好好,我下午把手机关机,跟着你逛行了吧?” 顾挽:“这还差不多。” “御景东城那边留了观景台的位置。”许业澜停下车,等着红绿灯,“蝴蝶兰应该开了不少。” 观景台的蝴蝶兰又两种颜色,此时开的正好,这里可以俯瞰小半个新城,一辆辆车跟蚂蚁似的来而往复。 这栋大楼是许家的产业,御景东城总部,旁边那栋是御候总部,与之相比,蓉城那边的分部简直是冰山一角。 今天下午这个观景台没营业,估计会损失上百万,没个身份没点钱还真来不了这里吃饭。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少爷,小姐。” 许问回过头,接过菜单问林笙吃什么。 “都行。”林笙把被风吹起的发丝撩到耳朵后面,想了想点了一道开水白菜。 “谢谢。”许问把菜单还给他,“我们就这些。” 顾挽随便点了几道林笙许问爱吃的,又让人把订的蛋糕给拿了上来,蛋糕只有八寸,但做工特别精致,可以说是高调奢华。 离开饭还有半个小时,两人站在天台上看着立交桥上穿行的车辆,其实这座城市要晚上看才别有一番风味,光鲜亮丽,繁华至极。 三中所在的那座小县城瞬间显的暗淡无光,那里没有这样大的高楼大厦,没有这样亮的霓虹灯,没有这样环绕的立交桥,没有这样的井然有序,但那里也没有这样的繁琐,没有这样的拘束,小县城里很自由烂漫。 就是这样,才让他觉得,温室里长大的花比不了生长在平原荒野的花,没有那样的自由,更没有那样的坚韧。 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都不相同,每一个人站的高度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不相同,正因为活的很幸运,他才会觉得众生皆苦。 他侧头抬手揉了揉林笙的脑袋,低声道:“林笙,我觉得我很幸运。” 第61章:小鹿 许问又说:“正因为我觉得我很幸运,所以我更不能白活一辈子。” 他想要的,无非就是两样。 一是林笙。 二是,他想要祖国更加强大。 “嗯。”林笙的手滑下,细长的手指伸进他的指缝中,抿唇浅浅一笑,“我知道,也支持你。” 风略过高台,迎着他们吹了过来,太阳躲在云层里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林笙深吸一口气,转而笑了笑:“你有你想做的,我有你,这就足够了。” “我希望以后——”许问拉长调子,嘴角微微上扬,桃花眼定格在林笙身上,“我努力让我们的家国变好,而我的林笙能够被别人友好相待。” 林笙的十六岁愿望是希望许问的愿望能够实现,他们之间直接略过了初见,少年的每种模样她都见过,也深深印刻在脑海里,特别是他和她谈起未来的时候,他温柔的眼睛里包不住那份坚毅。 他总说,以后他的林笙跟着他会受累,他忙着实验的时候很少有时间陪伴林笙,他还说,等以后年老的时候,他要带着他的林笙去周游世界,一起看太阳东升西落,四季更迭,一直到黄昏白马,夕阳西下。 饭后,顾挽手痒痒,年前年后基本没时间摄影拍照,趁今天天气不错,就抓住两小的当模特练练手。 她举着相机看了一会儿:“问哥儿,笙笙发丝上有奶油,你给她弄一下。” 许问低着头抬手轻轻给她擦掉,顾挽趁机拍了两张嘀咕道:“你说说,你俩走了我找谁当模特去?” “要不——”许问正经说,“你和爸再给我生一个弟弟?” “你也不想想我和你妈今年多少岁了。”许业澜抬起眼睛瞪了他一眼,“养你我们都花了半生精力,再要一个我能不能活到六十还是个问题。” “大兄弟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你老妈我今年三十六了,耐心早就磨光了。”顾挽翻了个白眼,扭头拍花去了,“你看看你爸那懒样,能坐着绝不站着,那像是个能帮我带孩子的人吗?” 林笙闷声笑了,她又听许问在她耳边说:“林笙,以后给我生个女儿好不好?” “为……为什么想要女儿?”林笙耳垂尖微微泛红,不敢抬眼看旁边的人。 紧接着又听他小声说:“我的林笙这么好看,以后女儿也一定跟你一样好看。” “好。”林笙小声答应到。 许问又捏捏她的脸颊柔声道:“逗你的,我怕林笙疼,咱们不生。以后想带你去看看世界,带个电灯泡多不好。” “嗯……”林笙沉吟不语。 “傻瓜。”许问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只对你一个人好啊。” —— 下午逛商场差点儿没把许大少爷的长腿给逛折,许业澜撑着老腰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接着把目光投向苦着脸的许问:“你这体力属实有点差,想我年轻的时候能跟着你妈逛小半个新城。” 许问抬抬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见许董手里空空无物,瞬间不想说话。 同样都是女人,他爸的老婆怎么就越逛越起劲,他的林笙几次向他发出求救信号,他几次都没能营救成功。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答应顾女士来逛街,就算被她的唾沫淹死,他也不会来。 “问哥儿。” 顾挽一声呼叫,他无奈的走了过去,拎起她手里的袋子退了出来。 顾挽一巴掌拍在他都肩上:“把东西放下,拎着不累啊?过来看看,笙笙给你挑的球服。听笙笙说你参加了篮球队,就给你买两套好带过去。” 许问嗯了声:“林笙选的我都喜欢,你们决定吧,我都行。” “也是,你那审美,我都懒得说。”顾挽拿起球服就对导购员说,“这套我要了,刚看的那套蓝色的也给我包好。” “买那么多干什么?又穿不了多久。”许问散漫的打了个哈欠,桃花眼里布上一层雾气,在柔和的光下闪了两秒后便消失不见。 顾挽说:“换着穿呗,我儿子肤白貌美,那大长腿不露出来真暴殄天物了。笙笙也说你穿球服好看。” 许问有点发困,一时间找不到话反驳。 “你把东西给你爸拎着,待会儿去看两双鞋子。”顾挽说完,就跟着导购员去刷卡了。 林笙跑过来坐在他旁边:“要不待会儿跟妈妈说不逛了,你回去睡觉吧,嗯?” 毕竟某人为了给小娇妻一个惊喜,折腾到大半夜。 “不困。”许问侧头看向她,揉揉她的头发笑道,“就是心疼我的林笙。” 林笙说:“我又不累。” “今天张豪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他奶奶让他给我们带了几截香肠,说是用自己家猪肉装的。”许问懒懒的翻出他和张豪的语音,按给林笙听。 里面几条语音基本都是张豪奶奶说的方言:“乖孙,你啥子时候来蓉城哦,我让豪娃子跟你们两个带了几截香肠,自己家装的,干净卫生嘞。” “来蓉城了就过来耍哈儿嘛,嘿嘿嘿,随茶便饭吃点儿撒。” “我们家的百香果也吃的咯,我让豪娃子跟你们带到学校克哈……哎呀,奶奶,您太啰嗦了。” “问儿,我奶奶说让你们来我家玩儿几天,百香果就不给你们带了,我行李多不好带,等暑假的时候你们来我家自己摘。” 林笙被这方言逗乐了,老太太说的语速慢,她也能听清楚。 “这样不太好吧。”林笙问,“你没有拒绝吗?” 许问摇头粲然一笑:“奶奶太热情了,根本就没给我拒绝的机会。” 介时顾挽走了过来,两人才暂时结束这个话题。 逛个商场一直逛到了下午六点,一家人找了个餐厅解决了晚饭就去游乐场了。 夜幕降临,游乐场里纷纷亮起了灯,彩色的灯光阑珊一片,绚丽非凡,黑色的夜空中夹杂着姹紫的烟火,把星空衬的更加深邃,那一轮皎白的月躲在黑压压的云层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许多穿着玩偶服装的人穿行在游人里,一遇到有人请求拍照就停了下来,努力配合。 第62章:小鹿 这里人流攒动,熙熙攘攘,不经意间就会被人流推散,果不其然,俩小的跟顾挽许业澜走散了,至于是真的走散还是某人故意为之,这就不知道了。 许问带着林笙进入了大广场,大广场人更多,形形色色,一不小心就会看走眼。 两人正看的起劲的时候,一群人忽然朝他们这个方向涌了过来,嘤嘤呀呀的兴奋极了。 “哪儿啊?” “卧槽,真的好帅。” “哇,真的好好看啊,我的天呐。” “快点儿快点儿。” 许问往那头瞟了一眼,貌似是几个搞角色扮演的。 他牵着林笙的手想往旁边走,给一群人让出道。 忽然,往旁边涌过去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在中间站也不是,走也走不动,跟着人群往前面攒过去。 那几个角色扮演的人停在旋转木马旁边,一群人涌过去合照要签名。 “哲以太帅了。” “哲以,妈妈爱你。” “他这个鬼造型太A了,我好爱。” “许问。”林笙低呼一声,拉着许问手指的双手被别人生拽开,她回头在人群中寻找许问的身影。 这时哪还有许问,面前堆积如山的人挡住了她的视线,小巧的她被挤到不知名的角落里。 她摸出手机给许问打了个电话,铃声短促的响了几秒后被人接通了。 “喂,您好。” 林笙仔细看了眼她拨出的号码,明明就是许问的电话号码,可为什么声音不对。 “请问您是失主吗?这边捡到您的手机,麻烦到旋转木马旁边领取。” 林笙连连说了两个好字,朝着他所说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她一眼就认出许问的手机。 “我……我在你右手方……”林笙挤不进去,被几个人堵在入口处,“你……你可以给我送出来吗?” “行,我大概看见你了。” 几秒后,一个画着凶残妆容的鬼就跑到林笙面前,旁边的一群女生纷纷尖叫起来。 林笙匆忙的接过他手里的手机,道了声谢谢后就往人群外走。 “姐姐。”小鬼忽而叫住了她,脸上扬起一道笑容,嘴角的深红色疤痕亦真亦假,“你手表不要了?” “嗯?”林笙扭过头,就看见那只小鬼手上拿着许问的手表,她又艰难的挤进去,拿上许问的手表,“谢……谢谢。” 紧接着小鬼又小声的冲林笙笑了声:“姐姐,你真好看。” 林笙没理,扭头就往人堆里窜,她踮起脚在人群里继续找许问。 几秒后,她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来电,但猜也应该是许问。 “丫头,你在哪儿?”许问开门见山就问,林笙环顾了一下四周,她所在位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我……我在旋转木马这里,你手机也在我这儿。”林笙把目光锁定在那只带了点儿蓝色的马儿上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阶梯上,“我面前是一只淡蓝色的木马。” “先别动,我来找你,就站在原地。” 林笙歇了口气,随后乖乖的点点头:“好,我不动。” 挂掉电话,林笙才低头擦拭着许问手表上的泥土,表面被人踩碎了,不过时针分针秒针还在不休歇的工作。 她看了眼周围,怕许问看不到自己,就往阶梯上跨了两梯。 刚才那一瞬间,她真的好怕许问找不到自己。 十多分钟后,许问才匆匆跑到她身边,先是从上到下的检查了一遍,确认无恙后才松了一口气。 “你的手机。”林笙露出一抹笑容,把手机递给他,“还有手表,不过表面的玻璃坏了。” “不重要。”许问伸手捏捏她的脸,“我一眨眼你就不见了。” 林笙抓住他的手,抬起眸子说:“人太多了。我一直在找你,后来有人捡到你的手机让我过去领。” “以后不准去了。”许问攥住她的手叮嘱道,“万一被坏人捡到了,骗你去角落呢?手机丢了就丢了,我的林笙不能丢。” “好。”林笙弯弯眼角安慰道,“我是你的,丢不了。” 许问紧紧攥住她的手,把手表揣进了裤兜:“走,去买东西。” “买什么?” “锁,绳子,总之一切能把你拴住的东西。”许问扬扬眉忍不住逗她,接着带林笙走到一个卖荧光棒的摊前。 他拿起两根小荧光棒看了眼。 摊主拿出一个塑料玩意儿说:“这个可以做成手环,用这个。” 许问接过他手里的塑料小圈,把荧光棒曲成一个圈,戴到林笙手腕上:“有亮一点的吗?” “有。”摊主又拿出一把亮一点儿荧光棒递到他面前,“你随便选,什么颜色都有。” 他挑了几个,粉色蓝色还有白色,全部套在林笙手腕上。 “你不要吗?”林笙问,低头给许问挑了三个,“你也戴上,情侣的。” “行。”许问短促的笑了声,付了钱就牵着林笙往人群稀疏的地方走。 这个游乐场边上栽有好几棵樱花树,隔壁还有几棵新栽的矮桃树,这个季节开了不少。 走了一段路,林笙和许问坐在樱花树下的长椅上。 “听李梦说,他们那边的镇上有处古寨,古寨附近有片很大的山,上面栽满了桃花。”林笙说,“她还说有时间带我们去看看。” 许问倚靠在长椅上,伸手搭住林笙的肩:“桃花坞?” 林笙忙点头:“嗯。你知道?” “听张豪说的。”许问眨眨眼,“张豪还说——” “说什么?”林笙疑惑之时,就被许问拉到旁边的桃花树下。 他扬眼,低着脑袋含笑道:“他说,在桃花树下亲吻的人,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他的眼睛亮闪闪的,被黑夜衬的深邃,桃花眼眼尾向上一扬,深情如秋日的风。 林笙阖上双眸,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手腕上的三色荧光棒灿烂显眼。 许问缓缓埋下头,双手揽在她的腰上,薄唇紧贴着林笙的脸颊,几秒后吻上了她的嘴角,接着转移到她的唇上,他闭上双眼。 夜风从南边吹过来,打在少年单薄的身躯上,不自觉的小了轻了柔了。 桃花树上的红色飘带随风扬起,风铃清脆的响声与木牌沉闷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刹那间,这个游乐园几近静音,只剩下呼呼掠过耳畔的急促的风。 桃花花瓣随风而落,飘到林笙的发梢上,无声的吻上林笙的黑发。 “林笙。”许问拂去她发上的花瓣,转而拥住她粲然一笑,“我好喜欢你。” 他还想说,桃花很美,月色很美,但都不及你。 第63章:小鹿 林笙拉着他的手低着头轻轻笑了,偷偷在心里欢喜了一番后,又拉上许问的手说:“嗯,我也是。” 一直到九点半,游乐园的上空绽放出一簇一簇的烟火,一家人停留观赏了一会儿,顾挽考虑到俩孩子明早八点的飞机,就让回去了。 回到家顾挽折腾了半夜,又给他们收拾了一个大箱子的衣服鞋子和生活用品。最后又跑去厨房忙活了。 许问趁顾挽忙活的同时偷偷摸摸的溜进林笙的房间。 林笙躺在床上看手机,发觉后往旁边挪了挪让他钻进被窝。 “在看什么呢?”许问凑近了点儿,见林笙的手机还显示着他的对话框疑惑问,“这有什么好看的?” 林笙拉上去点开许问早上发的语音解释说:“听你唱歌。” 许问按熄她的手机屏幕:“我人都在这儿,林笙想听就找我啊。” “就……”林笙抓着被子扬起双眸,“就觉得你早上唱的这首歌好听。” 许问轻轻笑了笑,启唇给她哼唱了一遍。 今晚的星宿很矮,窗外的万物载着春的气息,许问的嗓音带着细细的醉,如入夜的细雨,如初生的草木,如不朽的星辰。 他顿了一会儿又说:“以后我只唱情歌给林笙听,林笙想听,我就唱一辈子。” 静默了几秒,林笙才答应的干脆:“好。” 第二天一早,许问就被张豪叫醒的操作惊起了,他看了眼时间,才刚五点,这家伙起那么早干嘛?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阳台打了个哈欠轻声道:“豪总起这么早相亲?” “你小子还要从那边赶过来,别跟我说你还在睡觉啊。” 许问伸伸腰懒懒道:“刚起。报名不是九点开始到下午四点吗?你去这么早干嘛?” “你不懂,今天县城里的几所高中全开学了,你去迟了班车都载满了。” 许问哦了声,又听张豪问:“对了,你什么时候到啊?今天下午带你和嫂子去吃烤鱼,正好帮你把香肠腊肉送到你家去,挺重的好几斤呢。” “我们十点的飞机,到那边还得坐两小时的车,到学校弄完都四点了。”许问说,“你们不是六点就要进校吗?” “哎没事儿,待会儿随便跟班主任扯个谎,只要不违反规定,她不会管你做什么的,彭吉和宋艺,李梦都在。” 许问轻笑出声:“豪总,你这怕不是真心实意的请我们吃烤鱼的吧。” “去去去,怎么就不是了。再说了,那不是怕李梦一个女生尴尬,才请的嫂子吗?你以为我想请你?不说了,我奶奶叫我了,回学校再聊。” 挂掉电话后,许问轻轻的把房门关上,进自己房间里洗漱了。 他随意的收拾几下行李,看时间还早,就坐在房间里面刷了两道题,顺便记一下开学的发言稿。 分班后的班级群只有几条许锦书的通知,让张豪喊几个人打扫一下班级的卫生,九点钟在教室报名。 通宵抄作业这个群里消息九百九加,昨天晚上到今天的加起来一共。 这学期班级变动挺大的,走班制加上文理分班,班里几近一小半的人都去了文科班,还有几个掉出了尖班。 顾挽惆怅的把他俩送到机场,惆怅的看着他们进了检票口,最后又惆怅的看着那班飞机起飞。 两人只带了开学的作业和资料,别的什么也没带,几个行李箱托快递寄了过去。 到学校的时候两点半,遇到彭吉和宋艺在清扫林荫道,过了一个冬天,银杏树叶快掉光了,整道堆积了一大片。 “问哥,怎么才来啊?”宋艺蹲在花坛边上正休息,见两人来了跳了下来。 许问点点头,看着搭拉着脸的几个人:“这学期我们班扫这里?” “那倒不是。”宋艺说,“班主任让扫的,说是落叶太多,怕十六班扫不完,就让我们来帮忙了。” “嗯,我们先去报道了,待会儿下来帮你们。”许问牵着林笙向教学楼方向走去。 彭吉让他不用来了,马上要扫完了,等报完名就去吃烤鱼。 班里有些陌生面孔,不过多半都认识和听说过许问。 许锦书面前没几个报道的人,教室里坐着的大多是早上就弄完了的,李梦在旁边检查作业加填写资料,张豪在另一边清点学费。 “把你数学卷第六单元那两道大题翻出来我看看。”许锦书低头忙着录入学生信息,头也没抬一下。 许问一边在想这是什么操作,另一边翻出自己的试卷放在她面前。 许锦书又说:“讲一下解法吧,讲不出来把题抄一百遍。” “……”许问疑惑的看向张豪,十分不解。 “题做了吗?” 许问真诚的点点头:“做了。” “讲吧,讲不出来去旁边抄。” “根据……”许问刚说到第一步,许锦书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抬起头认出是许问,她抬抬手指着窗边的空桌说,“好了,你不用讲了,直接去旁边抄。” 许问满脸问号,这坏女人再一次引起他的注意。 张豪出面解救他:“老班,您查的是抄许问作业的人,他也是受害者,这新年新气象的,一开学就抄作业多不好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许锦书把矛头转向张豪,“你有没抄的吗?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抄了也能讲清楚我还罚抄他们干什么?要不是念在你是副班长帮我收学费的份儿上,罚你抄两百遍都算少的。” 张豪:“……” 许问好像记得她说过放过自己的,难道这女人忘了? 许锦书停下手里的动作望着他:“杵着干嘛?去抄啊。” “您不是说放过我吗?”许问看着她。 “哦。”许锦书又说,“那天是放过你了,今天没有。”她指着教室里成片抄作业的人说,“看到这么多人我突然改主意了,得让这些人油然而生一种愧疚感,不然下次还敢。” 许问真觉得许锦书这女人不可理喻,莫名其妙。他挤出一抹冷笑,把学费交了就走到窗边抄起作业来,一百遍可不是闹着玩儿,这道题的解法就能写一页本子。 半个教室的人见帅哥躺着也中枪,纷纷低着脑袋,一面心里过意不去,另一面感叹许锦书这一招真绝了。 许锦书懒洋洋的抬起头扫视一眼一群罚抄的人警告道:“我看下次谁还敢拿作业给你们抄,懒呗,你高考抄到了算你有本事。抄的一百遍交到许问那里,明天下午给我抱到办公室来,我一遍一遍的数,漏一遍重抄。” 一直到三点半,许锦书被叫去开教师大会,班上的人才纷纷停下手中的笔,逃离了这紧张的教室。 第64章:小鹿 宋艺一脸歉意的跑到许问桌前:“问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班主任来这套,你别抄了吧,剩下的我替你抄。你原谅我行不行?下次我不拿你答案给别人了,问哥,我的好问哥……” “小事儿。”许问刷刷刷飞快的抄着题,眼皮也没抬一下。 “还差几遍?”张豪拿着本子走了过来坐在他旁边,“我帮你抄。” 许问看了眼写了差不多一小半的本子:“没数。” “我写了二十三遍了。”林笙说,“他写字快,应该在二十五六遍左右。” 许问按住张豪的手满脸真诚:“豪总,你就别费劲了。” “你瞧不起我?”张豪忿忿的写了几个字。 许问似笑非笑道:“真不敢瞧不起你这个人。只是豪总这字儿吧,叫人记忆深刻,估计咱班主任一眼就能认出来。” 张豪:“……” “原本班主任是让扫厕所的,不过被二班班主任领先一步。”彭吉好笑道,“二班班主任和咱们班主任一个套路,袁茜也抄了你作业,现在在扫厕所,啧啧,可惨了。” 宋艺苦着脸:“要是我,我就愿意去扫厕所。” “嘁。”李梦拿着一张资料在旁边比对,听到这话不禁一笑,“你这种人就应该被罚扫一个月,你说你抄就抄吧,还把答案发群里,你就是手欠。” “哎嘿梦姐,你这话就不仗义啊,你敢说你没抄?”宋艺说。 李梦坚定的摇头:“我还真没有,大题我懒得抄,就没做。” 宋艺:“……” “不抄了。”许问没收林笙手里的笔和本子,通通塞进自己书包里,“走,吃烤鱼去。” 张豪认同的狂点头:“我不信她会一遍一遍的数。” “这样吧。”宋艺说,“今天这顿我请。” 张豪又去寝室拿上腊肉香肠,让宋艺他们去点菜,几个人兵分两路,最后到陕西街的烤鱼店集合。 为了节约时间,许问他们三人打了个的士,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 张豪懒得进去,就在门口等两人,等了一会儿,他的不远处忽然停下一辆摩托车。 “张豪?”从上面下来那个人招呼了他一声。 张豪点点头:“谌队,你们不也是今天开学吗?怎么还在送外卖啊?” “嗯,赚点儿外快。”男生刚想说,就被摩托车上的人催了一阵子。 “喂,别聊了,待会儿超时了。” 男生白了他一眼,匆匆忙忙的朝小区里赶去。 张豪笑着往前走了几步:“学长。” “你住这儿?”王岩词扬眼看着对面的小区问。 张豪回答说:“等朋友。” 王岩词看了眼手机说:“这个周五下午我们篮球队选拔赛,记得来。” “那是一定的。”张豪说,“打县赛谌队也参加吗?” “怎么?”王岩词失笑,“你孬了?咱们三中打他一个附中不成问题。” 张豪叹气:“那不是想着这么虐前队长不太厚道嘛,况且我还找到一个好苗子,谌队输定了。” “许问啊?”王岩词回头盯着他眼睛,忽而一笑,“猜到了,就是那个破我跳高记录的小学弟嘛。” 说曹操曹操到,许问刚牵着林笙走了过来,见面前这个带着头盔的人,一时间觉得眼熟,但突然忘记他叫什么名字了。 “昂。就是他。”张豪扬扬下巴说,“可流弊了。” “咱们见过的。”王岩词伸出手简单明了的介绍自己,“王岩词。” 这么一说,许问好像记起来了,他伸手颔首浅笑:“你好。” 王岩词见谌默走了过来,打开手机点了已送达:“怎么那么慢?” “……你他妈来试试,老子腿都快跑断了。”谌默气哼哼的跨上摩托车,给他肩膀一拳头。 王岩词笑着启动摩托。 “哦——”谌默看着面前的人问,“这就是你那个大帅比篮球队员?” 王岩词:“……” “是挺帅的。”谌默接着笑道,“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啊?我们附中多的很。” 许问牵起林笙的手委婉一笑:“不用了,谢谢。” “我们先走了,还有两单要送。”王岩词笑了笑说,“记得周五下午篮球队选拔赛。” 嘱咐完,两人就轰着摩托走了。 张豪怕许问搞不清关系,才解释说:“王岩词你知道的,另外一个叫谌默,我初中的篮球队队长。说不定这次篮球赛会遇到他。” 许问:“不是我们学校的?” “不是。”张豪说,“谌默学习好,直接升附中高中部。” 等三人到烤鱼店的时候,一条烤鱼已经好了,彭吉宋艺李梦在等他们。 林笙没吃过烤鱼,但她看着也觉得辣。 “放心吧,宋艺点了一条不辣的。”李梦拍拍自己旁边的座位让林笙坐下,“这家烤鱼还可以,我们经常来。” 彭吉给两人倒了一碗茶洗杯子:“今天和班主任请了假的,只要在查寝前回去就行,咱们可以吃几个小时。” 店子不大,也有些老旧,但氛围挺好的,宋艺贴心的包了个包厢,不大不小的包间里坐六个人绰绰有余。 “哎,梦姐,你今年收到多少红包啊?”宋艺先挑起话题,他慢悠悠的涮洗面前的碗和杯子。 李梦:“差不多两千来块吧。” 彭吉:“你这还算好的,再过两年怕毛都没有。” “我比你们多点儿。”宋艺说,“我三千来块,不过我老妈让我交学费去了。” “谁不是呢。”彭吉摸摸自己空空的兜,“我这学期又要吃土了。” “豪哥问哥呢?”宋艺问。 张豪咂咂嘴:“红包这些都是走个形式,不过我奶奶给我包了三百六十五的大红包,我没要。” 李梦:“要我说也是,图个吉利,越长大对这些就没啥好期待的。” “我今天请了袁茜,她怎么还没来?”彭吉打开手机又给她发了两条消息催了催。 “她约会去了。”李梦说。 宋艺八卦的问:“和谁啊?” “听说是文科班的秦莘。”张豪插了句,“寒假的时候我见到她,问她学文还是学理,她为了和秦莘在一个班就选了文。” 李梦惋惜道:“茜茜文科一点儿也不好,她记忆力不行,还容易背窜。” “你说班长那么好一女孩子,怎么就看上秦莘那个书呆子。”彭吉夹了块鱼肉放在碗里,愤懑道,“还有啊,为了一个男人断了自己的后路一点儿不值,班长就是傻。” 李梦:“茜茜自己的选择,只要她男朋友对她好不就行了吗?” “是是是。”彭吉怅然,“我就是觉得班长这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秦莘长的又不好看。” 第65章:小鹿 “俗了俗了。”宋艺不停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又说,“都看外貌那还得了啊?那比如我们豪哥,虽然长的像李逵,但人家内心是火热的,对梦姐是真的好。” 彭吉和宋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豪哥对谁都好,那不是兄弟嘛,对吧梦姐?” 李梦权当没听见,给旁边的林笙递了一瓶王老吉,又拿了一瓶递给许问。 谈话间,另一条不辣的鱼也上上来了,李梦让服务员放在林笙和许问面前,他们不是本地的,吃不惯辣正常。 “来来来。”宋艺举起手中的王老吉说,“庆祝我们还在一个班,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万一下学期我就被分到其他班去了呢,来,咱们走一个。” 许问给林笙打开饮料:“凉的,抿一点儿。” 几个人举起饮料碰了杯。 张豪一饮而尽,破有种古代豪放汉子的感觉。 “咱豪哥要是在古时候就是大将军。”彭吉说,“行为举止像张飞,肤色像李逵,好在人不丑。” 宋艺听笑了,忍不住拆台:“你这是夸豪哥还是趁机损他?” 李梦磕着瓜子笑着说:“你们豪哥本来就只是肤色黑,一群人平时就损坏人家形象。” “哟哟哟,”宋艺趁机开玩笑,“快看,被梦姐这么一夸,豪哥脸红了。” “哪儿啊?” 宋艺又说:“他黑,不明显。” 许问在一旁冷幽幽的补刀:“黑里透红。” 不料,此话一出遭到张豪此人的白眼:“就你们白,劳资这明明就是健康的小麦色。” “你这怕是健康过度了。” 彭吉说:“哎,你还别说,要是在古代,豪哥这种挺吃香的。身宽体胖,大腹便便。” “你妹夫的语文没及格吧。”张豪摸着自己扁扁的肚子瞪他,“那两个成语是这么用的吗?” 宋艺无情的嘲笑道:“你说呢,老彭语文压根就没及格过,他能说出这两个成语,怕语文老师都要笑醒了。” “别说劳资了,你俩能不能谈点儿你们问哥能插上的话题?”张豪给几个人添了点儿水,坐在位置上与对面的许问四目相对。 许问失笑:“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 张豪干了自己面前那杯水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许问疑惑的时候,张豪继续说:“暑假去我家帮忙晒谷子,你白我嫉妒。” “我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许问学着他的语气说。 张豪:“有屁就放。” 许问说:“我晒不黑。” 一群人乐了。 “……”张豪气结,“把你衣服拿过来。” “?” “咱俩割袍断义。” “哎,梦姐,桃花坞那边的桃花开了多少?”宋艺指着林笙许问说,“要是开了的话,这个周末可以带问哥嫂子他们去玩玩儿。” “差不多了吧。”李梦说,“最近游客特别多,不知道下周去的话还有没有得看。” 张豪说:“没看点去吃吃他们家的特色荤豆花也行。” “对对对。”宋艺忙点头,双眼都在冒光,“上一次去梦姐老家吃的荤豆花我都不敢忘,那玩意儿太好吃了。” 许问笑了笑:“有机会一定去。” 彭吉不甘示弱,给几个人推销他们镇上的特产说:“我们那个镇有胡海椒,比外面卖的正宗多了。” “那也不可能请人家吃辣椒面啊。”李梦对林笙笑了笑说,“但配上我们那里的荤豆花真的好吃。” 林笙点头:“放假就和许问去。” 宋艺顿时激动道:“放假了都没桃花了,而且我们听说,在桃花树下亲吻的情侣,这辈子都不会分开。” “你个单身狗激动啥子。”张豪扔了一片瓜子皮过去。 “老子不是站在磕cp前线嘛,那不得给问哥嫂子张罗张罗?” “骗人的。”彭吉怅然一叹,“要是真的的话,你来解释解释我和我女朋友为啥分手。” “去你的吧。”宋艺扁嘴,“你那都啥时候的事儿了,小学五年级的事情都敢拿出来说。” “六年级吧我好像记得……”彭吉皱眉想了想。 宋艺推攘了一下彭吉:“得了吧你,说你纯情呢你初恋又在小学,说你不纯情呢你他妈连女生的手都没摸过。” “这点事儿也好拿来说。”张豪漫不经心的怼了句。 彭吉:“豪哥,你个母胎单身的还嘲笑我?” 宋艺:“你不知道咱豪哥为什么单身吗,那还不是——” “闭上你的臭嘴。”张豪夹了一块鱼肉塞进他的嘴里,“这么多吃的也堵不上你的臭嘴。” “……”宋艺狰狞的吐出嘴里的鱼肉,“鱼刺,卡住了我操,嘶——” “活该。”张豪倒了杯水放到他面前,“如果有一天你被打了,一定是你的嘴惹的祸。你一大男人净八卦,学学你问哥,安安静静照顾嫂子不好吗?” 此话一出,几脸懵逼。 “照……照顾嫂子……”宋艺小声嘀咕到,“那也得给我那个胆子。” “不,不是。”张豪连忙改口说,“说错了说错了。” 他顺手给宋艺的肩膀一巴掌:“你一天天的就知道钻空找茬。劳资basketball tell you.” 几个人大大咧咧没什么,许问也没放在心上,就是不太理解张豪这夹着方言的散装英语是什么意思。 吃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张豪又加了几个菜,回来的时候几个人又把话题转移到未来,谈谈远大理想之类的。 许问静静的听着,偶尔搭两句话,偶尔笑了笑。 十几岁就是十几岁,谈理想也不会倦,越说越带劲,对着未来充满无限憧憬。 “老子要出去,这辈子都不要回到这个小县城里。”彭吉大声说了句,宛若一个喝醉酒的人,“咱们小县城里除了空气好,其他的也没什么好的。” 宋艺也说:“以后我要开飞机来接我外公外婆到大城市里面去,看看霓虹灯,看看立交桥。” “我长这么还没出过我们这个市。”张豪埋头挑着鱼刺,“不过以后我得让我奶奶过上好日子,也去大城市看看。” 李梦笑了笑:“以后还长,不过我想去北方瞧瞧雪。” “问哥,你是从大城市来的,你们那里有什么好玩儿的?”宋艺盯着许问,等待着他的回答。 “没这里好玩儿。”许问轻轻一笑,“那里全是车辆,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总比我们这个小县城好吧,我们这里的人都向往着大城市里的光景。问哥,你家住的那个地方偏不偏?” 许问摇摇头:“还好,不算偏。” 彭吉说:“家里没点儿钱还真不敢在城里居住,问哥,你们那里的人是不是都比你们家有钱啊?” 第66章:小鹿 许问失笑:“大概吧。” “要好好学习,以后找大钱。”宋艺说,“我觉得你们太傻了,那么好的地理优势,干嘛往咱们这个小县城里钻呢?” 张豪笑了笑:“其实咱们小县城也不差,我奶奶生活了一辈子。”接着,他又拉长调子一字一句的感叹,“小县城小,装不下我们这群有大梦的年轻人。” “小县城小,困不住我们这群长了翅膀的少年。”彭吉照着张豪的话,造了个句子,瞬间惹张豪不满:“别学我语气说话。” 彭吉舔着脸笑嘻嘻地争辩道:“语文老师说,要学以致用,以后要是你成了成功人士,这就是名人名言了。” “其实只要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无论在什么地方也挡不了你的步伐。”许问举起手上的杯子说,“那我就祝大家所想的都成真吧。” “行。”张豪说,“我也祝你们梦想成真。” 几个人又碰了一次杯,这回异口同声的说了句:“美梦成真。” 县城小,装不下一群心怀大梦的少年,但县城里同样装着张豪众人的童年,突然间,许问很羡慕他们,羡慕他们生长在这个风和花繁,碧水蓝天的小城里,这里滋养着他们的梦。 这顿饭吃到七点半,许问不动声色的付了钱,就带着林笙回家了,张豪几个人赶去了学校。 经过一个寒假,家里落了一层灰,许问和林笙打扫到九点,又把罚抄的作业补完。 洗漱完的两人躺在床上,许问侧头吻了吻林笙的额头:“累了一天了,早点睡吧。” “那你呢?”林笙问。 “明天开学典礼演讲稿还没背,我背会儿就睡。”许问关了房间里的灯,又打开昏暗的台灯,静静的看着手里的稿子。 林笙转过身,轻轻喊了他一声。 “睡不着吗?”许问笑着伸手摸摸她的头,“那给林笙讲个故事行吗?” “别了。”林笙动了动唇,转过身去,“你也早点儿睡。” “行。”许问说,“晚安。” 林笙应了声:“嗯,晚安。” 第二天八点的开学典礼,要求全校学生穿校服,三中整齐划一,穿着红白相间校服的学生穿行在林荫道上,教学楼,乃至三中的每个角落。 太阳暖煦煦的,不觉热。 运动进行曲一响,学生们按照原定的跑操顺序进入操场举行升旗仪式,然后再依次进入到大会堂开开学典礼。 繁琐的开学典礼上,领导依次上台讲话,一面警告高一高二的要珍惜时间,另一面又激励高三的争分夺秒,毕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许问在后台遇到了王岩词,他正在狂赶演讲的稿子,见许问来让开了位置让他坐:“你脱稿?” “不是都让脱稿吗?”许问轻皱眉,就因为许锦书说每个年级的都脱稿,他才花了一个多小时背的妥妥当当。 王岩词摇头一笑:“没规定说一定要脱稿,就上台三分钟,懒得花那时间背。” 许问:“……” 这女人,跟以前一样,谎话随口就来。 “听说你打篮球很好?”王岩词拿起写的乱糟糟的稿子欣赏了一番,又压在手机底下,“和张豪相比呢?” 许问随口答了句还行。 “张豪球技挺好的,初中我们一起打过,他极力跟我推荐你。”王岩词拍拍他的肩膀,“我听说了,你险胜他。那小子狂的很,能单挑险胜不容易啊。” 许问笑了笑:“也没有,他让着我是新来的。” “我们三中是不败战神,这次春季县赛试水。”王岩词说,“没别的要求,好好虐虐附中,尽可能零封。” 这得有多大的仇啊? 听他的语气,又好像是在说笑。 见许问疑惑,王岩词嗤笑:“不用担心,咱不拉仇恨,我弟是附中球队的,就是打了个赌。就那天说给你介绍女朋友那个。” 听此,许问淡淡一笑:“嗯,见过。” “是欠揍吧。”王岩词又说,“我也和张豪交代清楚了,到时候别留情,毕竟我和我弟玩儿挺大的。” “下面有请高三学生代表上台讲话,请大家掌声欢迎……” “我先去了。”王岩词拿起稿子小跑出去。 很快,许问刚刚看到第三遍稿子的时候,外面就叫到他上台讲话,他伸手抬了抬鼻梁上的金色边框的眼镜从容的走到台上。 礼堂里坐满了学生老师,全部抬起头看着台上站着的人。 他右手拿着黑色话筒,站的端正,红白相间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显的他身形修长,斯文儒雅。 “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上午好,我是来自高一(1)的同学,今天很荣幸站在这里代表高一年级讲话……” 不知道何时,三中掀起一阵风,相比那种霸道清冷的帅哥,这种儒雅矜傲的更吃香。王岩词是第一种,许问是第二种。 这种专一深情学习好长得好的人几乎在三中绝迹了,任凭怎么肖想,他就像女生们看的那种小画本里走出来的男主,顺便还把女主带了出来。 “……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壮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美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他的声音虽然好听,可音调平缓,不太适合演讲,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台下的某一个地方,镜片遮挡住的双眸藏着浅显的笑意。 三个年级就高一是脱稿的,王岩词至少还打了份儿草稿,听说高二的直接即兴,导致不流畅,哽了很多次。 “……少年有梦,应倾于世间的山川草木,梦如繁花,应盛于祖国的大好山河。我的讲话完毕,谢谢大家。” 许问鞠了个十五度的躬,双目平视前方,过了几秒,他转身把话筒递给走过来的老师后,大步跨下了台。 台下哗啦啦的响起掌声,不知道是因为马上解散了激动还是他讲的好。 最后老师总结了两句:“正如这三位同学所说,少年们的梦如繁花一样,种类繁多,耀眼夺目,数不胜数,生长在我们祖国的每一寸土地上,装点着我们这壮丽的山河,高三的在争分夺秒,高二的在亡羊补牢,高一的在适应规则,最后多说一句,要确立坚定自己的心之所向,不然任凭多么有能力,也不一定能走远,加油吧,同学们。好了,各班依次解散。” 回到教室,很多人把抄的作业放到许问的课桌上,一张桌子摆满了乱糟糟的一片,他一个个的整理了一番,又见许锦书走进教室。 她不拖泥带水,开门见山的敲敲黑板说:“这次班会两件事情,一是选出个班长,二是开学第一课的班会,争取一节课把这两件事情完成,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第67章:小鹿 原来一班的人见怪不怪,都已经习惯许锦书缩时间的操作,可从别的班上来的人没适应,纷纷低声感叹。 见此,许锦书皱了皱眉,没制止,加大了音量:“经我个人决定,班长候选人确立了四个,大家投票吧。张豪,过来把名字写上。” “哦,好的。”张豪跑上讲台,写了四个个堪称张氏甲骨文的名字。 廖纪,何光成,曹静静,李梦。 “除了班长,其他的班委不变,你们也别觉得不公平之类的,我的这几个班委负责能干,如果有人觉得自己做事比他们好可以跟我说,酌情考虑。”许锦书站在过道上揉了揉眉心,让几个候选人出去,直接举手表决。 李梦票数最多,何光成仅次一票。许锦书又让几人进来:“李梦原先是纪律委员,现在你当班长。何光成是纪律委员,待会儿下课把事务交接一下吧。” 不出十分钟,就干完了第一件事情,果真是许锦书的作风。 过后她又让张豪播放PPT,讲开学第一课,她坐在张豪座位上写教案。 张豪普通话不标准,夹着点儿方言,逗的大家严肃不起来。 “笑什么?待会儿给我照着今天几个学生代表的演讲写感受。” 一班的人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数学老师,天天致力于让她亲爱的同学们写观后感读后感等等感受。 他们班主任多半是病了。 许锦书指着许问桌上的作业问:“齐了吗?” “……”又没告诉他多少人被罚抄,他怎么知道齐没齐? 许问简直无语。 “待会儿给我抱到办公室,数学课代表转隔壁班去了,你代。”许锦书还没给他反驳的机会,就低头继续写教案了。 他还能怎样?又不能翻身农奴把歌唱。 张豪讲班会没用二十分钟,就把重点全部讲完了,他抬头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多分钟下课。 “许老师,我讲完了。”张豪睁大眼睛望着许锦书,询问下一步指示。黑色的眼睛一眼不眨,蠢萌蠢萌的。 许锦书抬头看了看时间说:“还剩了点儿时间,新分的班级人不太熟悉,你组织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张豪刚要开口让大家一次介绍,许锦书摆手叫停:“玩个游戏活跃一下气氛。” 她走上讲台问:“萝卜蹲大家都玩过吧?我们报自己名字,蹲完了指定一个你的好友,不能重复,重复的人上台表演节目。” “哇——” 班上哗然一片,说到玩游戏大家纷纷激动起来。 “安静的听别人念,没听到的也上来表演节目。”许锦书又补充到,“要尊重别人,别人在说话的时候不许讲话,好好听清楚。班长先开始吧。” 李梦被点名,立马站起来:“李梦蹲,李梦蹲,李梦蹲完——” 她扫视一眼班里坐着的同学,最后把目标锁定在最后一排林笙身上:“林笙蹲。” 林笙快速站起来,伸手碰了碰正在写题的许问的手肘提醒:“林笙蹲,林笙蹲,林笙蹲完许问蹲。” “许问蹲,许问蹲,许问蹲完张豪蹲。”许问说完,侧头看了眼旁边开小差的张豪。 张豪猝不及防的站起来,身后的凳子“嘣”一下倒地:“……张豪蹲,张豪蹲,张豪蹲完宋艺蹲。” 其他人在偷笑,张豪趁着扶凳子的时间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你故意的吧,卧槽。” “豪总很厉害啊。”许问轻笑,“才下来两分钟就开小差?” 张豪大方的赏了他一个白眼:“彼此彼此,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 “确实。”许问点点头压低声音笑道,“但我和你有一点不同。” 张豪不耐烦:“什么?” 许问说:“我有女朋友提醒,你没有。” 张豪抿嘴把脑袋偏向彭吉那边,十分不想理他。 课间,许问抱着一大摞本子去了许锦书办公室。 “放角落去,别挡着我办公。”许锦书又翻出一大叠资料试卷递给他,“啰,假期给你找的一些资料,怕你老爹发现就没给你寄过去。” 许问拿着资料发愣。 “题型挺经典的,我看你对核物理那块挺感兴趣的,就找我大学教授拿了点儿物理专业的书和资料,下面那几本是有关于化学的书,可能有用,你也都看看。”许锦书伸了个懒腰,见他还愣着笑了笑,“你以为我是你老爹啊?我跟你说,你要做什么就趁着年轻就去做了,不然等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会后悔的。你老爹那种老思想了,咱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放心吧,我不会跟你爸说,你好好学,万一以后咱许家就出了个物理学家呢。” 许问一时间挺高兴的,他粲齿一笑,脆生生的说:“谢谢姑姑。” 许锦书甩了一个嫌弃的眼神,把他翘的老高的尾巴压下去了点儿:“憨样儿,别在我面前这么笑,丑。” 交流好书 关注vx公众号 【书友大本营】。现在关注 可领现金红包! 许问:“……” 看在她给自己找资料的份儿上,许大少爷就不和她计较了,他挤出一个微笑,真诚的说了句:“好的,姑姑。” 许锦书挥手:“滚快点儿,把我门带上。” 这一天许大少爷的心情还是很美妙的,虽然他每天都很美妙,但今天他对许锦书那个坏女人改观了不少。 但许锦书这个女人偏偏就不做人,在周三晚自习突然来个突击测试,检验一下各位寒假是不是连书都没翻一下。 众人大呼曰:“吾众以头抢地,世间再无可恋。” 这两节课简直比生煎包还难熬,正面煎了一遍反面还得再受煎熬,语文老师在放学之前又复印了一套去年的高一期末卷给他们试试。 苟富贵,老子管你他妈的忘不忘,愿经年后能够有个同学当老师,然后折磨折磨各科老师的孩子。 这还不算,他们班主任熬夜把试卷批改出来,周四大早上就先来教室等着她亲爱的同学们,一个一个一笔一笔的开始算账。 这场战役大败,以张豪为首的众人撤退到边疆地带,许锦书单枪匹马的杀入军营,将张豪等人全部歼灭,最后咱们的豪总率领着他的军队写降书——成绩分析加抄写错题。 许皇携爱妃对一群人默哀,惹众小国群起而攻之,国库差点亏空。 奈何许皇慷慨,托彭卿去小卖部买了一大罐棒棒糖,安慰安慰众小国臣民。 “朕命人去岭南摘来的新鲜荔枝,爱妃可要尝尝?”许问剥开一颗草莓味的棒棒糖递到林笙面前。 林笙推开他的手:“你正常点儿。” 刚说完,许问一副寡人有疾的样子,眼巴巴的看着他的爱妃。 “……”林笙拿他没办法,只好接过他手里的棒棒糖塞入嘴中,甜腻的味道在嘴巴里化开来。 第第68章:小鹿 许问笑了笑:“朕大悦,赏。” 林笙:“……” 前桌闻言不禁转过头笑道:“问哥,你这么戏精,干脆五四汇演你去演小品得了。” 许问捡起桌上的眼镜戴上,尴尬的笑了笑,都怪刚太入迷,没发觉前桌有人。 林笙抬头一脸严肃:“皇上乃一国之君,不可不可。” 张豪走了过来疑惑问:“什么不可不可?” 许问刚要解释,就被张豪打断了:“求你别说话,我刚吃了晚饭。”不想吃狗粮。 彭吉合时宜的打了个嗝儿,路过他们旁边,满脸懵:“豪哥,你还在这儿聊?你成绩分析写了吗?错题抄了吗?你……” “闭上你四十二码的臭嘴。”张豪一掌推开他,回到自己位置上。 “豪总这周末留校?”许问侧头询问。 张豪生无可恋的把罚抄的题拿开,拿出英语书:“这周末篮球校队选队员,只能留校了。怎么了?” “没什么。”许问说,“我给奶奶买了点儿东西,你不留校那个周告诉我一声,我给你拿过来,你好带回去。” 张豪:“买屁玩意儿,别带过来,我不要。” 许问说:“又不是给你的,一点儿心意,不值钱。” 张豪没说话了,叭叭叭的读着英语短文。 林笙刚起身就被许问逮住:“爱妃去哪儿?” “……”林笙思索片刻后说了两个字,“如厕。和李梦一起。” 张豪忍不住怼了句:“咋滴?皇上还要跟着去啊?需不需要本将军派御林军护卫啊?” “……”此国大乱,许皇一个眼神甩给大将军后,埋头批改奏折了。 许锦书给他找的题型有难度,还不止一点点,毕竟是大学专业课程的教材和题型,原子核物理学他以前倒是做过两道,有些方面做的不理想。 这些都是大学及更深层的知识,他也不好去找老师解疑,只能靠自己摸索。 周五这天还是像往常一样大集合了一回,颁了几个竞赛的奖项,通报了几个处分,一直到下午,篮球预备队的那个群里通知说放学后集合。 学校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就这么零零散散的几个留校生。 许问换上那套白色的球服,刚出来就碰见穿着红色球服的张豪,两人差不多的身高,腿长腰细,意气风发。 “嫂子呢?”张豪率先问了句,伸手捋捋头发。 许问指着操场:“李梦说带她去买零食。” 来到操场的时候,队员都集合的差不多了,一群人整装待发。 王岩词倚在球框柱上,等了一会儿才拿着校牌对张豪说:“帮我去接一下谌默。他没校牌进不来。” “行。”张豪兴冲冲的跑了过去。 王岩词又说:“大家先拉拉筋运动运动。” 林笙坐在不远处的阶梯上看着书,怀里抱着许问的书包,偶尔抬头看看许问。 李梦也要参加筛选,她就一个人坐在那里,柔和的太阳光打在她身上,衬的她乖巧温顺。 宋艺扔过来一瓶矿泉水:“问哥。” “谢了。”许问眼疾手快的接住,放在旁边后活动了一下手腕。 王岩词拿着球朝他走了过来:“来一场?” “也行。”许问走到球场,场上的人纷纷让出场地来。 两人互相推让了一下,把防守让给了许问。 王岩词运球很流畅,跨的每一步都很坚定,毫不拖泥带水,许问站在三分线内,弓着身子找时机。 忽然间,王岩词从三分线外运着球冲了进来,许问拦住他,在球脱手的那一刻跃起把空中的球揽入自己手中,运出三分线外。 “行啊。”王岩词露出赞赏的笑容,“弹跳力不错。” 许问浅浅一笑,带着球进了三分线内,顿了两秒把球从身后绕了一圈,一只手防着王岩词,另一只手晃了个假动作上了篮。 只不过球没进,王岩词伸手把球补进了筐:“技术不错嘛。” “阿词,你不行啊。”几人寻声望去,篮板下站着一位穿着三中校服的男生,他戴着眼镜,但并不斯文。 许问前几天才见过,他是王岩词的弟弟。 看样子王岩词并不想理他,他走到众人面前,开始讲规则:“每人投二十颗球,没超过十颗的淘汰……” 讲了半天规则,一群人拿着球开始练习,参加选拔赛的有三四十个,王岩词说只留十个就行。 许问投了二十颗球,进了十七颗,张豪进了十二颗。他不擅长投球。 张豪坐在谌默旁边,好奇他在做什么作业,便伸脖子盯着看了几眼,看不太懂:“谌队,你这书好像超纲了吧?” “你做过?”谌默疑惑问。 “那倒没有。”张豪指着坐在阶梯上许问说,“他经常在做,见的多看见了就比较敏感。” 张豪话音还没落,谌默就连人带书跑到许问边上问:“懂这个吗?” 原本张豪想劝他别那么着急吃狗粮来着。 “大一的?”许问偏头看了一眼,随口答了几个相关的知识点。 “你自学?”谌默讶异的收起书本,“什么方向的?” 许问说:“没什么方向,就是对核物理这块比较感兴趣。” “行啊,但我主要钻研凝聚态这块,在想反物质和物质之间的湮灭,能否从中得到某些物质的变化从而研发一种弹。”谌默笑了笑,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名片,“加个微信吧,以后我不懂的可以和你探讨一下。” 许问扫描他的二维码,疑惑道:“研究凝聚态中反物质弹?” “嗯。”谌默说,“以后大学去再好好研究。” “可以去新城。”许问快速的打了个备注收起手机望着远处,他慢道,“新城大学的主打专业就是核物理和凝聚态,教授导师都是国家级的,对研究这个帮助应该挺大的。” 谌默点点头认同到:“了解过了,就在蓉城大学和新城大学里纠结。” 许问提醒了一句:“蓉大主打专业是金融。” “嗯,我知道。”谌默扬扬下巴,指着篮球场那边的王岩词,“是阿词要去蓉大。” “哦。”许问漫不经心的说,“我对研发这方面挺感兴趣的。” 谌默一拳打在他胸口,笑了笑说:“如果我们能在同一所大学相遇,就合作一回吧。” 许问笑了笑,说了一个好字。 “能跳级吗?”谌默开了个玩笑,“万一我们能在同一所学校,我还得等你两年,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不能。”许问一口回绝,又把手放在旁边林笙的手背上,扬了扬桃花眼说:“现在要陪她长大。” “真好啊。”谌默感叹道,眼睛盯着球场上的王岩词,“新城那么远,阿词不让我去。” 许问没问,毕竟是人家兄弟俩的事情。 “对了,我还没介绍自己。”谌默回过神说,“我姓陈,耳东陈,默默无闻的默。” 陈默。 第第69章:小鹿 “李梦在食堂等我,我先过去了,你要带什么吗?”林笙放下书低声询问。 许问摇摇头笑了笑:“不用,去吧。” “别听他瞎说。”林笙刚走,王岩词就迎面走了过来,“他的谌是言字旁加一个甚至的甚。” 谌默把脚翘到阶梯上挡着不让他坐下。 “欠打?”王岩词随便往地上一坐,问,“你没住校啊?” “没有,我走读。”许问淡淡的摇头,看着两兄弟小孩儿似的斗嘴,不禁觉得好笑。 “老王,你真不行。”谌默啧啧两声说,“跳高跳不过你学弟,打篮球打不过你学弟,学习更不用说。” 王岩词瞪他:“你在放屁。” “在放你啊。”谌默咧嘴一笑,“你不是在筛选人吗?干嘛过来打岔。” “有张豪你孬屁。”王岩词指着对面太阳下的张豪和两个男女队长,“那两队长也不是吃素的。” 几分钟后,张豪把第一轮的人筛选完了后才朝这边喊了两声。 王岩词让许问过去告诉他们准备一下,三个三个的组队,待会儿打一场比赛,胜负不重要,主要看技术。他特别侧重一点,打自私球的不要。 三中历届篮球队禁忌,不允许打自私球。 张豪看了眼宋艺和彭吉,又看了一眼许问,思虑半晌指着彭吉:“你跟我,宋艺跟他,再去找一个搭队。不然我们四人有个落单的。” 介时,王岩词跟谌默走了过来拍拍手掌让集合:“待会儿我,副队,还有我弟组三人队,和你们打比赛,不计分数,主要看技术和配合。” 听此,队员们才点点头稍稍明白了他的意思。 接着,副队做出补充:“至于能不能进,还得看我们评判,公不公平再论,就一点,打自私球的直接淘汰。” “一支队伍,最重要的是团结,而不是你一个人的战场,倘若你这点都不明白,那么你又为何进三中的校队?”王岩词严肃道,“还有那些在场上使阴招的,我劝你们收着点儿,一旦被我们发现,第三轮选拔也不用参加了,听清楚了吗?” 场上的人整整齐齐的应答到:“听清楚了。” 【看书福利】关注公众 号【书友大本营】 每天看书抽现金/点币! “好了,”王岩词递给谌默一个护腕,对场上站着的人说,“来吧,想先来的可以先来,三颗球下。规矩都懂,不需要我们多说吧。” 张豪领人先打头阵试试水,一群人围坐在球场周围。 “总队太不近人情了,有点凶啊。” “不凶怎么能立威?我倒是觉得还行。” 林笙递给许问一片口香糖,蹲在他右手边,两颗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场上不停奔跑的人。 许问伸手绕过她后脑勺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逗逗她。 她回过头笑了笑,耳发被迎面吹来的风吹到脸上,她伸手扒开,白皙的脸颊上浮起一抹笑容。 “饿了吗?”许问轻声问,“书包里有小蒸蛋糕,拿来垫垫肚子。” 林笙从晃晃另一只手上的东西:“不饿,刚才李梦带我去小卖部买了个土豆饼,给你留了一半,现在要吃吗?” “打完了吃。”许问看着她怀里的土豆饼说,“别放你包里,待会儿弄一身油。” 林笙笑了笑说:“不会,李梦特意让阿姨拿了两个塑料袋。”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也是第一次吃,别看它丑,但很好吃的,尝尝?”说完,她掰了一小块送到许问的嘴边,满脸期待的看着许问的眼睛。 许问埋下脑袋用牙齿叼走她手里土豆饼块,塞嘴里细细咀嚼。 土豆换了个做法,秘制辣椒的香味在嘴里漫开来,的确很好吃。 林笙望着他:“好吃吗?” “嗯。”许问咽下嘴里的东西点点头,他盘腿坐着,双手撑在身后,唇角的微笑迎着风,化开在微风里。 宋艺往他们这边瞟了一眼,撇撇嘴说:“谈个恋爱真穷啊,土豆饼都只能买一个,啧啧。” “……” 很快,张豪他们打完了,也不知道是谁赢了,下一轮的人整装待发站到球场中央,许问倒是不急,关注着场上的情况。 他和宋艺打最后一轮,队长们体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不过还是抗打的,特别是王岩词和谌默的妙传配合,这俩兄弟的配合简直可以成为天衣无缝,不过还是夸张了点儿,许问和宋艺的学习能力很强,用他们的方法打他们,加上他们体力跟不上,三颗球不在话下。 少年的白色球服在一群深深浅浅的球服中间异常扎眼,腿长腰细,白皙的脸颊泛了点儿红,脸上不减淡淡的笑意,桃花眼色泽浅显勾人。 谌默丝毫不惊讶他的球技,拍拍他的肩膀夸赞了一句:“可以啊。” 许问回应了个笑容。 “啧。”谌默看着走过来的王岩词说,“活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个比你还傲的。” 王岩词一拳打在他的胸口说:“你才多大,还活了这么久。” “说真的,我很期待县赛了。”谌默说,“求你们带人把我打爆。” “行。”许问笑着答应到,又指着旁边的林笙,“我先过去了,有时间见。” “行行行,陪你家小姑娘去吧,四月份在你们三中球场见了。” 林笙又在体育室的更衣室外等了会儿许问,太阳已经藏了大半个,天边暖色系浅浅的余晖笼罩着三中的球场。 女孩儿眸色深沉,那双长得如狐狸一样勾人的柳叶眼里印着残阳的光,又纯又欲,细碎的发丝随着晚风飘扬,搭在微微熏醉的眼睑下方的脸蛋上。 许问走到她身后,伸出大手掌蒙住她的眼睛,林笙软声喊着他的名字。 “不对,再想想。”许问把书包搭在肩膀,侧头含笑着看着她圆嘟嘟的脸颊。 “嗯……怎么不对了?” 许问纠正到,右手继续蒙住她的眼睛:“要叫哥哥。” 林笙说:“我又不是你妹妹。” “那林笙想想小时候你怎么叫我的。”许问弯着嘴角提醒到。 林笙思索了半晌:“……就叫许问啊。” “还是不对。”许问低头在她耳朵边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林笙小时候叫过我老公,你忘了?” “……”听此,林笙红了脸颊,伸手扒开他的手掌,嘴硬到,“没叫过。” “咱妈有录像,回去翻翻。”许问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边走边说,“林笙这样是不对的。” 林笙满脸疑惑,睁着眼睛看着他。 许问佯装委屈道:“不能撩了人就不负责。” 第第70章:小鹿 林笙:“……” “我又不是别人。”许问说,“林笙能不能别一害羞就跑啊?” 林笙左手捏着衣角,仰头望着他的眼睛:“你也很讨厌啊,每次都说一些令人……令人脸红的话。” “我改正。”许问弯弯唇,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以后不说了,以后教你做。” #送888现金红包# 关注vx 公众号【书友大本营】 看热门神作 抽888现金红包! 听此,林笙脸颊绯红,瞪了他一眼后不理他了。 “害——”许问攥着她的手,深深叹了一口气忍笑说,“我家小姑娘这么不禁逗啊,那以后可怎么办呢?” “你……”林笙结巴的伸手蒙住他的嘴巴,“你快别说了。” “喂,小学弟。”谌默隔老远吼了声,“你们教导主任马上过来了,还在那儿秀呢?” 许问扭头盯着他,见谌默一脸计谋得逞的得意样。他笑的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幼稚的不行。 果然,他身后的王岩词跟许问的想法不谋而合,无奈的说了声:“幼稚鬼。” “怎么?你们还没走呢?”谌默笑着掐了王岩词的手臂一下。 许问如实说:“刚换衣服去了,你们不也没走嘛。” 谌默笑了声:“就是好奇阿词的学校,让他带我转了转。”随后他瘪着嘴巴摇摇头,“啧,我觉得没我们附中好,都没地儿给你们小情侣约会。关键摄像头还挺多,拆也懒得拆。” “说的就像你以前没转过似的。”王岩词在一旁悠悠的拆台,“运动会校庆那几回鬼溜进来的啊?” 谌默笑了笑:“哎呀,这不是头一回那么认真的逮着瞧嘛。” 几个人说着走出了校门,路过门口卖水果摊前,王岩词突然问谌默:“吃不吃草莓?买点儿回去。” “啥?”谌默反问,盯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道,“你想吃草莓?你居然想吃草莓?” “……”王岩词无语道,“有病啊你,到底吃不吃?” 谌默义正言辞的指着林笙说:“他妈草莓是小姑娘吃的,老子一大男人吃草莓?” 许问林笙相视一笑,见王岩词特别无语的往前面大步跨去,谌默朝他俩挥挥手跟了上去。 “买点儿?”许问牵着林笙走到摊前,埋头挑拣着鲜红的草莓。 林笙说:“可是冰箱里好像还有点儿。” “这是新鲜的。”许问安静了半晌,忽而又低声笑道,“草莓是小姑娘吃的,多买点儿,给你做好吃的。” “哪有这种说法。”林笙失笑。 卖水果的小姐姐闻言莞尔:“帅哥美女就不知道了吧,草莓俗称爱情果,咬一口甜甜蜜蜜的,咱们这草莓都是自家种的,不仅大颗,还甜呢。我们的棚子就在城边上,有机会你们可以去看看,不打农药和膨大剂的。” “行。”许问应了声,把手中都袋子递给她让她过一下称。 小姐姐又捡了一颗大颗的放在口袋里,看了会儿称说:“六十一块三,就收你六十了。” “谢谢。”许问翻出书包里的几块零钱递给她,左手拎着那袋草莓,右手牵起林笙的手。 昏黄的远山上飞着几只大雁,春回大地大雁飞南,万物复苏柳树发芽。 回去后,王岩词把进了篮球队的名单发群里,然后又一个个的发消息说进另一个群,便于通知训练的时间地点。 这学期的开始天气很明媚,一直到三月中旬,太阳才逐渐变大,晒的人有些微疼,许问他们每天一板一眼的在球场练习,运球投篮,都没怎么认真的组织一场校内友谊赛。 偶尔谌默会给他发几条消息询问一些物理相关的问题,两人不是同一个学校的平时交集不多,一般什么问题都在手机上说。 县赛在四月初,考虑到有些队员是高三的,就早早的举办了,好让他们把心思转移到学习上。 这次把地点定在三中,从四点一直比到六点,这一个周都是篮球赛,有比赛的队伍学校三点半就到了。 “你们是不是有篮球赛?”语文老师听见操场的哨声响起,把书关起来,没等同学们回答她就挥挥手说了句,“既然大家都想看,那语文今天就上到这里。” 全班激动起来,桌子椅子被弄的一阵响。 语文老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安静点儿,别的班在上课,你们去了操场不要嘈杂,就坐在一堆,班长清点人数。” “刘老师万岁~” “拿你们没办法。”语文老师摇摇头,看着一群少年们无奈道,“去吧去吧。” 话音刚落,一群半大孩子都往操场涌去,语文老师紧随其后。 “许问。”她忽然叫住了不疾不徐走在后面的许问。 一身火红球衣的许问疑惑的回头:“老师,您叫我?” 语文老师赶紧走了两步跟了上来:“也没啥大事,就是最近市上在举办征文大赛,问问你想不想参加。” 张豪在旁边偷笑,许问拧眉,眼睛落在旁边的林笙身上,脑海里在想措辞拒绝。 “怎么了?”语文老师盯着几个人,“关键许主任说你最近挺闲的。” 张豪笑了笑帮许问解围:“刘老师,我觉得刘富贵儿挺闲的,要不您找他?关键吧,我们要打篮球,这几天正是关键的时候,累了半天哪还有精力去写。” “这样啊。”语文老师不折不挠的说,“但是吧,我们几个语文组的老师都看得起你的文笔,都想让你参赛,上回听你们班长说你是因为什么家庭原因,然后用课余时间做兼职吗?” 许问不可否认也不能承认,想了一会儿后点点头,轻声应到:“行,我参加。” 语文老师喋喋到:“这次奖品挺丰厚的,多参加一些活动好处多多,那行,待会儿我把征文要求发给你,你看看吧,在四月底交给我就行了。” 许问嗯了声,指着操场说:“那老师我们先去集合了,征文我月底给您。” 走到楼梯转角,张豪说:“语文老师一般找你,那不是在商量,那就是在通知你。还有啊,就她那三寸不烂之舌,你即使再拒绝,她也能说服你参赛,下次遇到她叫你,直接装作没听见就行了,跑快点儿。” “这么恐怖?”许问哑然失笑,颇为无奈的摇摇头。 宋艺猛点头:“看着吧,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上次她找刘富贵儿写征文,刘富贵儿直接装聋才逃过一劫。” “你说咱们一个理科班,她怎么总让我们去参加征文比赛呢。”彭吉道,“四月份是竞赛月,不光有作文征文,还有书法绘画,奥数,刚听梦姐说看见班主任桌上有这些相关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