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反派开始》 第一章：大雪 深冬，大雪。 青山外有一座小镇，叫瞎子乌。 一位少年正打着哆嗦，手中拿着几封信在小巷子里奔跑，他需要生活，送信是他唯一的收入来源。大雪天，大家都躲在家里生着柴火，烤着手，而他却不行，他没有柴火，柴火很贵，他买不起。 少年姓赵，名高。 他是一个孤儿，一个人呆着的时间已经有很多年了，有时候看到小镇里的小孩有爹娘照顾，他挺羡慕的，可一个人呆久了，也就习惯了一个人。 “大雪天的，你不怕冻死啊！”路过小镇里的书屋，老板看到匆匆跑过的少年，然后大喊了一声。 少年听到声音，缓缓停下脚步，扭过头，对他咧嘴一笑，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快步向着书屋老板跑过去，冻得通红的小手上拿着一封信，信保存的很好，还带着少年身上的一点余温，然后递向老板。 “老板，您的信。”少年的笑容很好看，有两个小酒窝，他的睫毛很长，睫毛上还带着一点雪花，脸蛋也冻得通红，看了不禁有些心疼起来。 书屋老板接过信，这封信是他的女儿寄来的，书屋老板的女儿自从离开瞎子乌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不过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寄一份信来，好让他放心。 看着少年瑟瑟发抖，书屋老板有些心疼，少年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靠着街坊领居的照顾才得以长大，他说道：“先喝点热水吧，大雪天的，往外跑，冻死了可没人管你。”书屋老板一边说，一边倒水。 少年摇了摇头，想将手上这几封信都送出去，但是被书屋老板按住了，强制让他留下来，歇息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少年喝完水，接着送信。 雪要比先前小了不少，但还是很大，雪中留下少年一个又一个脚印，然后又缓缓被覆盖，消失不见。 虽然是雪天，但是小巷子里还是有一些小孩在正在玩耍，他们堆起雪人，揉了一个又一个雪球，看到跑过来的少年，抬手朝着少年砸去。 少年没有办法，只能躲开，但是还是被砸中了。一个雪球砸在他的头上，雪球很结实，痛得少年龇牙，可他的脾气很好，没有和这些小孩计较，还是送信要紧。 “没爹娘的孩子跑啦，跑啦！”身后，这几个小孩大喊，同时大笑，他们平时都喜欢取笑少年，可少年不会生气，越不生气，就越要取笑他。 “去你妈的！”巷子里跑出一位很强壮的少年，看着那些小孩，手中拿着一块石头，扬手欲要砸去，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这些小孩转身就跑。 少年扔下手中的石头，道：“大雪天的，你想冻死你自己啊。雪下的这么大，你冻死在雪地里都没人知道，雪那么冷，那你冻在那里，然后等到融雪的时候，你就变成了冰棍。”少年没好气的看了赵高一眼，一脸鄙夷的样子。 少年叫孙瑜，是小镇里的泥瓦匠，巧的是，他也是一个孤儿，不过他有师父，每天跟着师父厮混，有活的时候就干，没活的时候就玩。可赚来的钱都进了他师父的兜里，孙瑜一分也没有，不过生活也过得自在，跟着师父走，吃喝不用愁，天天大鱼大肉。 可赵高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每天只要能够有个温饱就够了，孙瑜看他可怜，向师父介绍过他，但是师父嫌他是个孤儿，晦气。孙瑜就不解了，自己也是一个孤儿，为什么师父却收自己？ 赵高咧嘴一笑，说道：“不会的，一切要向‘钱’看齐。”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只要有钱，就能够解决今天的晚饭；只要有钱，就能买柴火，这两天就不会挨冻；只要有钱，就能熬过这大雪天了。 和孙瑜擦肩而过，继续送着他的信，一直到晚上。 宅子里，只有赵高一个人，他蜷缩在床上，单薄的被子裹在他身上，很冷，全身发抖，导致入睡很晚，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覆盖了厚厚的一片，脚踩下去能够过了他的膝盖，行走都十分不方便，少年有些苦恼起来，这么厚的雪，出行不方便，就送不了信，赚不了钱了。 少年坐在门口叹着气，恍惚间，听到了私塾传来的声音，他抬起头，微微出神，立着耳朵，倾听着私塾传来的朗诵声。过了一会儿，站起来，迈着腿，朝着私塾的方向跑去，雪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 私塾很小，里面容纳了瞎子乌里的一些小孩，先生站在前面，念一句，下方的学生们也念一句。少年蹲在窗口，静静地听着，时不时露出半个小脑袋，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先生写的字。 私塾先生姓尹，名君。 每两天，先生都会注意到，窗口蹲着一位少年，他家境贫寒，一个人守着一个宅子，吃不饱穿不暖，却有着一颗学习的心，自己也常常和他说过，进来听课就好，但少年却不愿意，死都不愿意迈进去一步，那是圣人之地，自不愿玷污。 先生只能叹气，也任由着他，只要能够学到就好，在这么多的学生里，也就属少年的天赋最高了，有时候自己心血来潮考一考少年，他都能够答上来，着实让自己很是欣慰，寒门出贵子。 先生用余光看了一眼窗边露出来的半个脑袋，心中一声叹，无可奈何。少年自然也能够看到先生的余光，立刻就将自己的脑袋给埋了下去，他不想给先生添麻烦。可少年所想的麻烦又怎么会麻烦到先生呢？只要他开口，先生立刻就会拖着他进来。 “人之初，性本善” 里面，传来朗诵声，窗外少年默默地记着，他想多学一点，有时候会去书屋老板那里识字看书，书屋老板也会教他，少年的天赋很高，也深得书屋老板的喜爱，恨不得让他将书屋里的书全部都读一遍。 —— 村口有一条河，奇怪的是，河并没有结冰，里面的鱼儿自顾自的游着，这条河算得上是瞎子乌的母亲河，镇子里的人都会从这里打水，这里的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也干净的很。 “雪覆河而融，游鱼越发精神。” 村口走来一名少女，腰系配着一把短剑，还有一块玉佩，身着锦衣，宛若少年一般精神，她目视前方，走进村口，踩在雪上，但未在雪上留下任何印记，就像是走在空中一样，渐行渐远。 —— 私塾已经下课了，少年也离开了窗口，在先生的目光下离开，走了大概有二十米的样子，少年停了下来，转过身对先生鞠了一躬，又转身离开。先生带着些许沟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轻轻点头。 少年朝着书屋走去，雪很深，淹没了少年的膝盖，冰冷的雪包裹着少年的小腿，有一种被冻僵的感觉，走路的时候感觉已经麻木了，薄薄的裤子里的雪因体温的原因融化，将裤子打湿，粘在小腿上，变得更加冰凉。 少年与锦衣少女擦肩而过，可雪地上只有少年的脚印，少年并没有在意，继续往前走，他只想将先前先生所讲的东西温习一遍，书屋老板是个好人。 书屋中，坐着一位醉酒老人，腰间别着一个葫芦，里面装着的是酒，但书屋老板说，里面是水，他买不起酒，拿水当酒，麻痹自己的心。据说曾经他很有钱，腰缠百万贯，妻妾成群，更有良田十余亩，后来也不知道遭遇了什么，变成了这样，还断了一只手臂。 少年认得他，醉酒老人叫陈百万，但怎么看都不像有百万，因为少了一只手臂，少年一直叫他断臂爷爷。 “小子，你知道这世间有什么吗？”醉酒老人的力气很大，一把将少年抓到了跟前，身体摇摇晃晃，眼看着要倒在少年的身上，然后又坐稳了。 少年茫然，认真回答：“有山有水有人家。” “傻子，这世间有”醉酒老人忽然打了一个嗝，翻了一个白眼：“杜三娘的，真是大！”醉酒老人咧嘴一笑，摇摇晃晃的走出去，趴在桥头，头朝下，一个劲儿的吐着。 少年准备过去，可被书屋老板给拦住了：“装的，喝几口水还能吐？对了，今天学了什么，给老夫我瞧瞧。” —— 小巷子里，孙瑜扒了一手的雪，拍在他堆好的雪人上，雪人很丑，头大身体小，有一种支撑不住的感觉，但孙瑜并不在乎，这是自己堆的第一个雪人，难看点就难看点了，熟能生巧，堆多了也就好看了。 “应该叫那傻子来和我一起堆，他看的书多，应该知道怎么堆雪人。”孙瑜自言自语，拍着雪人的头，然后站起来，长呼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作品，十分满意，然后嘿嘿笑了起来。 前方，锦衣少女缓缓走来，腰系配着短剑，显然不是本地人，本地人穿着没有这么讲究，这位少女讲究的就像是王府走出来的人一样，脸上没有表情，距离孙瑜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眼前很丑的雪人。 “很丑。”少女说道，让孙瑜皱眉，知道丑就不要说出来嘛，这很丢脸的。w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章 夺缘 雪又开始下了，一片又一片的雪落在雪人上，越下越大，覆盖的越来越多，少年孙瑜看了少女一眼，转身跑进了屋子，从第一印象上来，自己极其不喜欢这个来自外乡的锦衣少女，不懂得给人留面子。 锦衣少女看了一眼雪人，上面留有少年的手印，下意识将手摸到了腰系所佩戴的短剑上，剑鞘微微一出，雪人划了下去，沉重的脑袋坠落在地上，却没有碎掉，像是一块石头一样，立在地上一动不动。 门上，贴着门神，凶神恶煞的样子，能镇宅，但究竟能不能镇，谁也说不清楚，信其有，不信则无，有些东西，总是要报着一丝敬畏之心的。 跑进去的少年坐在宅子里的小板凳上，透过门缝，看着外面的锦衣少女，他也看到了倒下去的雪人，他有些震惊，为什么雪人就这么突然倒了下去，痕迹就像是被用刀切开了一样，没有任何的凹凸。 想不通，挠破脑袋也想不通。 —— “很不错，有天赋。”书屋老板笑着说道，弯下腰，拿出一本书，放在桌子上，让少年拿回去，古有云：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可少年有些为难，拿别人的东西，不好，曾经爹还在世的时候说过，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拿了总是需要代价的。 少年摇了摇头，有些坚定，书屋老板轻叹了一口气，拿起书，放在少年的手中，说道：“拿去便是，与我，客气什么？读书人就应该有读书人的样子，书要读，人也要做。” 少年看着书屋老板，最后轻点了头，道了一声谢。 河边，杜三娘正在洗衣服，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身材也是变得越来越丰满，桥头的断臂老人看着她，不断地感叹：“好啊，好啊！” 杜三娘自然知道桥头的陈百万正看着自己，然后扭头，双目如虎一般，盯着断臂老人，喊道：“你个陈百万，老娘不是你想看就看的，信不信老娘将你的眼珠子都给挖出来！”听到声音，断臂老人“嘿嘿”一笑，走下桥头，腰系的葫芦不断地晃着。 杜三娘是瞎子乌里最有魅力的女人，传言她的祖上是皇帝，经过岁月的纷争，来到了这里，虽然说是传言，但是其家里的确有各种老古董，都已经上了年纪了。 —— 巷子里，少年又遇到了那位锦衣少女，她腰间佩戴着短剑，还是那般冷冽，但少年自顾自走着路，也没有注意锦衣少女，不过锦衣少女停下了脚步，少年与她擦肩而过。 “你看不见我吗？”锦衣少女转过身，看着匆忙行走的少年，她有些不解，自己和他相遇了两次，两次与自己擦肩而过，自己是一个外来人，每一个人见到自己都会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唯独这位少年不会，就像一个瞎子一样。 少年停下脚步，也转过身，愣了一下，确定是在叫自己，才回答：“我们不认识。” —— 村尾，有一口井，井边有一个瘸腿的老人，正在用木桶装水，但是让人不解的是，每次提上来的水，他都要重新倒回去，眉头微皱，继续装水，一遍又一遍，也不知道装了几十遍了。 远处，一位道人拿着旗子缓缓走过来，这位道人是一个瞎子，一天到晚在各个小巷子里瞎逛，但却没有人愿意找他算命。瞎子道人也无所谓，或许算命也只能是他唯一的乐趣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瞎子道人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井边的瘸腿老人说话。 “你个死瞎子，滚远点。”井边的瘸腿老人说道，然后将手中木桶中的水又倒了下去，在井中溅起水花。 瞎子道人叹一口气，说道：“你都夺了别人十年机缘了，还不够吗？” “那孩子短命。”瘸腿老人停了下来，叹了一口气，心中虽有不忍，但送上来的肉总不能不要吧，最主要的是，那孩子短命啊！ 过了一会儿，瞎子道人说道：“小心赔命。”这句话是在给瘸腿老人忠告，也是一个警示，强取别人机缘，因果最后也会落在自己头上。 —— 少年已经回到了家中，但他身边多了一位少女。 锦衣少女扫视了宅子一眼，微微皱眉，然后说道：“你这地方太破了，不过还是挺干净的。” 每天，少年都会将宅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不管脏不脏，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每天如此，年年如此，按照孙瑜的话来说就是，多事，没事儿找事儿干，但私塾的尹先生却觉得，这样挺好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少年略显尴尬，说道：“还请您将就一下。”然后便进去忙活了，将刚买来的柴生好，然后拿着已经快破得不成样子扫帚走到院子里将雪扫到一块儿。 锦衣少女看着少年，不知不觉间看了近一个时辰，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算是认识了吗？”少年的背后，锦衣少女问道。 少年停了下来，想了想，说道：“算是吧。”他也不确定算不算认识，或许在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认识，但离开后的那一刻可能就已经不认识了，萍水相逢，说不上认识或不认识。 但在这一刻，是认识了。 少年继续扫着院子里的雪，少女也继续看着少年扫雪。 “算命咯，算命咯！”门外，瞎子道人在宅子门前坐了下来，微微喘着气，应该是走累了，想歇歇。 少年放下手中的扫帚，然后走到门口，从怀中拿出两文钱，这是少年全身所有的钱了，放在瞎子道人的手掌心，然后说道：“瞎子爷爷，您可以帮我算一算，我以后能当大官吗？”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瞎子道人掐指一算，然后如高人一样开口。 其实，每次都是如此，少年问的问题都一样，瞎子道人回答的答案也都一样，每次少年都能笑着离开。 宅子里，锦衣少女看着笑着走进来的少年，说道：“你不觉得他在骗你的钱吗？” 少年轻轻摇了摇头，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他比我可怜，瞎子爷爷双目失明，我有手有脚，我觉得我应该帮助他。”少年的表情很认真，却让锦衣少女汗颜，你已经穷到家徒四壁了，还想着帮助他，你是傻还是蠢？ “我觉得，你要是走出这个小镇，你会活不了。”锦衣少女直言。 “为什么？” 锦衣少女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换了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从开始到现在，两人之间没有说过几句话，也没有说相互问过名字，就像是熟悉的陌生人一样，认识对方的脸，却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赵高。你叫什么名字？”少年道。 “许灵之。” ——w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章 少女 “外面有什么？” 少年手中还握着扫帚，看着外面，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从尹先生那里听过，外面很危险，也很安全。少年就有些不懂了，为什么危险又安全？后来，又在断臂老人嘴中听说过，那时候他喝醉了，胡言乱语，外面有很多奇怪的人，夺走了他所拥有的东西。 锦衣少女站起来，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玩过雪了，前一次玩的时候，才两岁，她捧着一团雪，然后往空中一撒，雪洒落，周围一片，很美。 “外面有很多好玩的。”锦衣少女又捧起一团雪，继续撒着，将原本扫好的地面又上了一层，赵高有强迫症，拿着扫帚一边扫，一边感受着锦衣少女开心的样子。 少年不说一句话，扫了一会儿，也不就不扫了，不如等到许灵之歇下来再扫，然后就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 锦衣少女自带着一丝冷酷，但是现在她确实很美，瞎子乌里除了能够见到几个小娃娃之外，很少遇到其他人，别说女孩了。 不知觉中，少年有些看呆了，自己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孩，曾经听瞎子道人说过，外面花花世界，都是美女，可少年却疑惑了，瞎子道人是个瞎子，为什么会知道外面都是美女呢。 听到宅子里女孩子的嬉笑声，便感觉到有些疑惑，这傻子的宅子里有女人？难道是师父说的海螺姑娘？少年毫不费力的就爬上了墙头，看着宅子的小院里，一位少年正看着锦衣少女在雪中翩翩起舞。 “傻子，你竟然私藏女人！”墙头，孙瑜瞪着大眼睛，对着少年喊道。 少年吓了一跳，看到墙头坐着的孙瑜，眼神中带了些慌张，连忙道：“没有，没有！” 锦衣少女停止了撒雪的动作，看着墙头先前见过的少年，他堆了一个特别丑的雪人，看了要吐的那种，好在被破坏了。 看到锦衣少女的眼神，孙瑜被吓到了，快速爬下墙头，嘴里喃喃自语：“这眼神比我师父还可怕，感觉像只老虎，能够把我给吞了！” 好在这些话没有让锦衣少女听到，若是听到，指不定就已经被气得要杀人，腰系佩戴短剑可不是装饰用的。 锦衣少女轻哼一声，很显然对那少年逃走的反应挺满意的，要是那少年再呆一会儿，就保不定自己的短剑不留情面。 “孙瑜怎么逃走了？”少年很是茫然。 锦衣少女笑了一声，说道：“当然是吓走的，本剑客一个眼神就能把他吓死。”锦衣少女一副傲然，有些得意的样子。 “剑客？什么是剑客？”少年还是茫然，自己还从未听说过什么是“剑客”，难道是按照字面上来说，很贱很贱的客人，叫“贱客”？少年看着锦衣少女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嗯，果然很贱。 锦衣少女看了少年一眼，有些鄙夷的样子，摆了摆手，说道：“说了你也听不懂，你个乡下也走不出去，按照你这个老好人的样子，出去估计也活不了多久。”说着，锦衣少女还想了想，少年走出去，被外面的人骗得身无分文，然后活活饿死，好惨。 少年默然，自己没有走出去过，曾经也想过走出去，但是私塾先生，书屋老板，断臂老人说过，外面太危险了，在这里平平静静的活一辈子多好，在外面，被人追杀，弄得一身是血，好生狼狈，没意思。 当少年问他们为什么会被追杀的时候，他们又不说话了，只是摆了摆手，说：“知道的不要太多，知道外面的大部分都很可恶就好了。” 少年也就没有再问下去，既然不想说，那就不要问，问了，只能徒增别人的不喜感，虽然没有去过外面，但瞎子乌挺好的，大家和睦相处。 “我也该走了，本以为这个小镇挺不简单的，看来是我想多了，本来还想寻找一些机缘。”锦衣少女站了起来，走到宅子门口，朝着少年挥了挥手。 少年亦挥手，然后说道：“我们以后还能够见面吗？”少年纯真的眼睛，看着少女那冷酷的眼眸。 锦衣少女想了想，说：“可能不会见面了，你走不出去的。” “我会走出去的。”少年认真说道，很认真。 锦衣少女已经转身走去了，听到少年的声音，她抬手一只手，在空中挥了挥，一边走一边说道：“那你以后来北城侯王府来找我。” 玉佩碰撞在短剑上，玉佩上发出悦耳的声音，缓缓落入少年的耳中。 也不知道从哪个旮旯角落里，瞎子道人走了出来，嘴中念念有词：“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同时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少年也没有发现瞎子道人，看着锦衣少女离开后便走进了宅子。 —— 村口，锦衣少女看着那潺潺流动的河水，再看看周围厚厚的冰雪，她有些摸不清楚了，过了一会儿，还是走了。 锦衣少女走后，瞎子道人又不知道从哪里旮旯角落里冒出来，踩在厚雪上，走到河水边，用手轻轻地舀了一点水，滴在自己的嘴中。 “甜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瞎子道人身后的断臂老人淡淡开口：“那小娃娃不会在那小子上得到什么了吧。”说着，断臂老人喝了一口葫芦的不知是酒还是水，然后又变成往常一样，醉醺醺的样子。 “那小子倒是看上那女娃子了。”瞎子道人一笑，然后又说道：“你们拿得够多了，那小子可怜咧！” 断臂老人又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我的舌头好像有知觉了。”然后拿着葫芦自顾自的走开了。 瞎子道人叹了一口气，摸了一把浮在河面上的大鱼，然后大鱼开心的摇着尾巴潜入了河水中。 —— 宅子门口，孙瑜正犹豫要不要走进去，他担心那锦衣少女还在，那眼神跟老虎一样厉害，进去要是把我吃了怎么办？我正直少年，精力旺盛，但也吃不消老虎啊！杜三娘是瞎子乌最丰腴的女人，也是只老虎，谁见了都吃不消，就连嗜酒如命，却强壮无比的陈百万都吃不消。看那锦衣少女都觉得和杜三娘有得一拼。 嘎吱，门打开了，门前站着赵高。 “你怎么了？”看着怔怔发呆的孙瑜，赵高不禁有些担忧起来，孙瑜是他最好的一个朋友，虽然说有时候嘴上不会太干净，但还是一个好人。 “那女娃子呢？”孙瑜伸出头，还朝着宅子里望了一眼。 少年才明白过来，原来孙瑜是在找那锦衣少女，然后说道：“她已经走了，你找她有事情？” 孙瑜直摇头，怎么可能有事情，完全没有事情，然后用手顺了顺自己的胸口，道：“那女娃子和你说什么了吗？” 少年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孙瑜摆了摆手，自己也没有指望他能够说出什么，他就是一个傻小子，一个赚到钱就能够很快花掉的穷小子，守不住财。 “我师父叫你去一趟，估计是想让你做他徒弟了，到时候你可要好好谢谢我，我可是和师父说了好多遍了。”孙瑜拽着少年一边走一边说。w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章 先生 一个都是泥瓦的房子里，一个老头争拿着他那脏兮兮的手握着一只鸡腿，然后猛地啃了一口，又喝了一口酒，舒服的老头浑身一抖，长出一口气，像是在释放。 “小子，过来。”老头就是孙瑜的师父了，满脸横肉，应该做一个屠夫才对，当一个泥瓦匠真的是委屈他了。 孙瑜将少年推了过去，少年站在老头的身前，老头嘬了嘬自己油滋滋的手，然后伸手将少年拉到自己近前，然后那油滋滋手直接掏到了少年的裤裆里，摸索了一番，微微皱眉，然后又舒展开来，将那油滋滋的手拿出来。 “可以走了。” 少年一脸的茫然，孙瑜更是懵了，什么意思？难道不是来收徒的吗？怎么掏了一下裤裆就让他走了？孙瑜正要开口问的时候，老头那严厉的眼神直接吓得他不敢说话，想说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霍”少年才说一个字，就直接被老头打断了，老头的姓霍，名民，但很少人会叫他的名字，因为他不喜欢。 “叫你走就走，哪来的那么多废话，你以为我要收你为徒？做梦！你小子晦气的很，赶紧走赶紧走。”老头一脸的不耐烦，赶着少年出去，十分嫌弃他。 少年脸涨得通红，他很委屈，却没有生气，孙瑜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赶紧将少年拉了出去，向来十分嘴欠的孙瑜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原本以为老头要收他为徒弟，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你”孙瑜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少年心绪不是很好，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儿，他不知道为什么霍师父要这么对自己，自己好像没有得罪他吧，想不通，也不想通了。 回到宅子里，少年坐在小板凳上怔怔发呆，晦气，我很晦气吗？有人说，他一出生就克死了他娘，在五岁的时候又克死了他爹，最后变成了一个人，守着这么一个宅子。 其实少年并不知道这些事情，没有人和他说，也没有愿意和他说，在小镇里，他就像是一个无助者，庆幸的是，无助让他学会了不少东西，至少，现在还能够继续活下去，即使活得并不是很好。 孙瑜送赵高回到宅子，也没有什么安慰就走出去了，但是他就站在宅子门口，没有离开，他还是有些赵高，要是想不开怎么办？没爹没娘没人要，若在这一刻放弃了自己，那真的要和阴间的爹娘团聚了。 过了一会儿，少年拿起扫帚，打开了门，看到站在门口不断徘徊的孙瑜，眼中带着疑惑，说道“孙大哥，你还有事情吗？” 见赵高一副没有忧愁的样子，倒是舒心了不少，但还是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挺好的。”少年咧嘴一笑，有一种没心没肺的感觉，倒是让人有些心疼，不过孙瑜感觉不到，见少年没事儿，也就没事儿了。 少年拿着扫帚，在门口扫着雪，似乎不觉得累一样，一直扫着，门口的雪已经堆了一堆又一堆，但还是没有扫完，因为又开始下雪了，一片又一片落在少年的身上，渐渐变白，浑身一抖，雪又飘落在地上。 —— 私塾的方向，先生坐在垫子上久久未动，闭目养神一般，四周很安静也没有人惊扰他，许久之后，他睁开了眼睛，因为门外来人了。 少年强忍着哆嗦，他用手将台阶上的雪抹去，腾出一块能够坐的地方，然后坐在那里，等着先生出门。 先生站起来了，透过窗口，他看到雪中坐着一个人，双手环抱在胸前，微微哆嗦，时不时将头往私塾里面看来，原本应该被冻得通红的小脸已经没有了血色，苍白无比。 “你这家伙。”先生走了出去，站在少年背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少年听到声音，立刻就站了起来，脸上挂着笑容，苍白脸上的眼睛也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少年很喜欢先生，先生和书屋老板一样，不会嫌弃自己，至少在他们身上，能感觉到一丝温暖。 “先生好。”少年如学生一般问好，即使自己不是先生的学生。 先生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小脑袋，微微一笑，轻声道“你命不好啊！”说着，拉着少年的小手走进了私塾，进私塾前，少年还是有些犹豫的，私塾是圣人的地方，自己身带晦气，怕要污染了这里。 见少年在踏进私塾前，脚微微顿了一下，自然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一声道“别相信他们的鬼话，进来便是。” 少年走进了私塾，这是他第一次走进私塾，觉得新鲜，虽然说平常的偷学早就已经熟透的私塾里的书桌摆放，屋子构造，但走进这里，还是觉得十分新鲜。 “先生，我想问您点东西。”少年也就开门见山起来，他看着先生，一脸的认真。 先生坐在垫子上，轻轻地点了点头。 “先生，为什么我晦气？” 先生似乎一点都意外，如意料之中一样，然后开始为少年解答他的疑问，其实这事情早就应该和他说了，只不过觉得时候还没到，但既然问了，那自己自然是要回答。 “你很在意别人对你的非议的吗？”尹先生问道。 少年略微一想，而后摇了摇头，对于别人对自己的评价，自己并不在意，但是对其中的一些事情有一些疑惑，说的多了，疑惑也就变得更加旺盛了，想知道的东西也就更多。 “那就不用理会。”尹先生道“别人不了解你罢了，真正了解你的人，会非议你吗？比如，孙瑜。” 少年再次摇了摇头，不了解的你人总是会在黑暗中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你的父母都很好，没有你克他们一说，只是命到了。”尹先生说道，万物有因果，有因果便有生死，因果到，生死也就到，没有人能够摆脱，就算是神也不行。 说的很模糊，少年似懂非懂，然后抬起头，看着尹先生，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你想离开这里了吗？”尹先生问道，看着少年那澄澈无比的眼睛，再看看他身上穿着那单薄的衣服，大冬天的，能够这样子存活下来，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少年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跟先生说实话，先生不是外人。”尹先生知道少年心中的想法，所以想问一问，回答的时候，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 少年看着尹先生的眼睛，然后用力的点了点头，确实想出去，本来出去的欲望并不是高，但自从那位锦衣少女，许灵之出现后，那种想走出瞎子乌的欲望变得更加浓厚了，但是锦衣少女曾说过，“你若是出去了，肯定会活不下去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会活不下去，但自己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活下去，因为自己都已经度过了好几个寒冬了。 尹先生轻轻点头，微微一笑，他自是知道那锦衣少女的出现，也知道其中发生的一些事情，同时也能够知道这傻小子对那女娃子有几分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章 准备 尹先生看着少年，缓缓开口，同时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还是开口了“孩子，你知道这里的人都是什么人吗？” 少年抬起头，澄澈的眼睛看着尹先生，说道“普通人啊。”少年不知道尹先生为什么要问这个奇怪的问题。 只见尹先生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他忽然间不知道该不该和眼前这个孩子说，最后略微想了想，还是打算和他说。 “这里啊都是坏人。” “坏人？”少年不解，看着尹先生，一副茫然的样子，曾经那位喝醉酒的断臂老人，陈百万也说过，这里都是坏人，没有一个是好人，都是在装好人，在少年看来，就是喝醉了酒说胡话，但曾经一起的那位书屋老板听到这些话后，却生气了，扬言要打死这个酒鬼。 尹先生点点头，然后看向外面，说道“那个书屋老板呢，他是一个杀人犯，曾经杀了一位大官，被追杀后，一路逃到了这里，就再也没有出去过，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还是怎么的，开了一家书屋，说要读遍天下书。 还有经常在书屋老板那里喝酒的陈百万，是王侯将相，然后犯了什么错，独自一个人连夜来到了这里，成了一个十足的酒鬼，嘴里胡言乱语。 陈百万喜欢的那个杜三娘，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拳脚好得很，或许你应该和她学学拳脚，但千万别给她给勾住了，一定要记住，少年精贵。” 少年轻轻点头，他没有想到，从未嫌弃过自己的书屋老板竟然是一个杀人犯，但怎么看都不像，看上去就先生一样，是一个儒士。 “那瘸腿的爷爷呢？”想起瘸腿的爷爷，少年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微笑，瘸腿爷爷姓李，名根，是个地地道道的小镇人，待人很好，面容慈祥。 尹先生想了想，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李老他不清楚。”在尹先生的记忆里，在自己进入小镇的时候，李根就已经在这里了，当时还未瘸腿，但自从出了一次瞎子乌后，回来变成了瘸子，浑身是血，意志力坚定的他没有让疼痛使他晕厥。 “先生说，瞎子乌里都是坏人，那先生您呢？”少年张了张嘴，将心中的疑惑，还是说了出来，看着尹先生，很渴望知道答案，就像先前渴望走出瞎子乌一样。 刚将茶杯拿起的尹先生又将茶杯放下去了，他看着少年，道“你觉得，先生是个坏人，还是好人呢？” 少年咧嘴一笑，道“先生当然是一个好人！” 茶杯又拿起来了，轻抿了一口，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他没有和赵高说，其实自己也是一个坏人，一个十足的恶人，手上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想用儒道来洗清自己的手，但洗了几十年了，还是没能洗得干净，可这又怎么会洗得干净呢？留下的，就是抹不去的。 门口有一株梅花树，迎傲寒而立，梅花娇艳欲滴，如鲜血一样，下一刻就能够滴落下来，尹先生将目光放在那株梅花树上。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尹先生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对赵高说话，顺着尹先生的目光，少年也看了过去。 尹先生起身，朝着门口走去，外面正下着雪，让人心生奇怪的是，外面的温度与里面的温度完全不同，四方窗户大开，却迎不进来一丝寒冷，屋内如春，屋外便是冬。他走到了门口，一片又一片的雪落在他的肩头。 “出去的时候，应该备点东西才行。”尹先生说着话，同时也蹲了下来，在梅花树下，用手轻轻地扒开雪，厚厚的雪扒开后，下方便是一层厚厚的土壤，他的手没有停，继续扒着，扒出一块又一块泥。 身后，少年静静地看着尹先生的动作，不知道尹先生是要干什么。 许久后，尹先生沾着土壤的手中多了一把木剑，只见树上，一朵梅花缓缓飘落，静静地躺在木剑之上，不经意间，他的嘴角多出了一丝微笑，眼中闪烁光芒，像是看到了一位老友一样。 “这把木剑陪也陪了我几十年了，也不能让它继续腐朽下去了。”尹先生看着木剑，手指轻轻划过剑身，就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眼中带着溺爱。 转过身，木剑躺在了少年的手心，少年一脸的疑惑看着尹先生。 “这把剑先生就送你了。” 少年并没有要收的意思，木剑还是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他在等着尹先生拿回去，可他又怎么知道，尹先生自己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还会有拿回去的道理？ “若是你不愿意收，那就当做替先生保管吧。”尹先生自是明白少年，少年的脾气很倔，在一些事情上有自己的原则，但还是需要改变才行“你要出去，自是要有东西来保护自己才行，这把木剑用来防身也是恰到好处的。” 听了尹先生的话，少年犹豫的一下，然后双手握住木剑，表示接受了。 “回去收拾收拾吧。” 少年点头，将木剑小心翼翼地放在怀里，迎着雪走去，身后的尹先生也是目视着他离开，待他走了十几步路，传来声音。 “记得，天下很乱，一定要做一个反派。” 少年很听尹君的话，在瞎子乌，他是对少年最好的人，自是愿意听他所言，然后少年转过身，看着尹君，用力地点了点都，咧嘴一笑，他的笑很好看，也很纯真。 少年渐行渐远，雪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很深，每一步都踏得很结实。 “瞎子乌的人可不简单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尹君的身后多了一个人，少了一只手臂，腰系别着一个葫芦，身躯微微一动，就能够摇晃起来。 尹君看着雪地上的脚印，然后道“当然不简单，都是些杀人犯，都是些恶人。”语气冷淡，脸上也没有表情，倒是身后的断臂老人，陈百万笑了起来。 “那老畜生不要咱们，咱就成了恶人，可笑啊，哈哈哈！”笑声越来越冷，期间散发着一丝杀意，让这深冬的寒意变得更加浓了。 —— 宅子里，赵高坐在小板凳上，他觉得，这件事还是需要和孙瑜说一声，要是走的这么不明不白，他肯定会着急的。 赵高走出宅子，走向孙瑜住的地方，孙瑜和他的师父住在一起，但霍师父并不是很待见自己，见到便是一顿臭骂，好在已经习惯了。 破旧的泥瓦房里，孙瑜正和他的师父在吃大肉，一口咬下去，满嘴的都是油，吃得孙瑜开心的不得了。 “你小子，赶紧吃，要不然被为师吃完了！”霍民冷声道，语气虽然冷，但是对孙瑜是无比的溺爱，就像是对自己的儿子一样，不过霍民没有孩子，到现在都还是一个单身老汉，有时候会带着孙瑜，掏着裤裆偷偷去瞧瞧杜三娘洗澡。 孙瑜嘴里已经塞满了肉，嘴边都是油，抬头的时候，余光看到了正在站在门外淋着雪的赵高，连忙起身，用手抹了一把嘴角的油，快速朝着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孙瑜嘴中的肉还没有咽下去，咕噜咕噜的说着有些听不清楚的话，但赵高还是听出来了。 “我准备走了。”赵高看着孙瑜说道。 孙瑜顿时瞪大了眼睛，咽下嘴中的肉，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瘦瘦的少年，说道“你去哪？” “外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