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刺秦开始》 第一章:杀秦狗 箭羽划破长空,穿过厚厚的城墙与无数房屋,最终力竭的钉在一间酒馆的长桌上。 刘羽看着近在咫尺又不断颤抖的箭尾,神情抑郁。 他的抑郁并不来自于这碗付不起的酒钱。 秦军兵临城下,邯郸城里多的是他这样醉生梦死,逃避现实的人。 刘羽的抑郁是因为 人在战国,名叫荆轲。 是的,他就是那个喝着酒唱着歌,跑去刺杀秦王,结果又被人家反杀的荆轲。 一想到荆轲以后的命运,刘羽的面庞就忍不住一阵的悲愤扭曲。 狗屁的荆轲狗屎的荆轲 呜呜呜,我就是荆轲 有些人,骂着骂着就哭了。 其实说心里话,刘羽还是很佩服那位名留青史的大刺客的。 可是佩服是一回事,要他当荆轲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虽然说拥有同样的姓名,未必就一定要做和荆轲一样的事,可他穿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个系统啊 人生的道路上可以有很多选择,你可以选最好的,也可以全都要,但不能白嫖。 但是系统给了他一个毫无金手指的白嫖任务。 刺秦。 “化身刺客,刺杀嬴政,名留青史。” 连个金手指都不给,我一个中专毕业的高材生,我留你吗了个脏话 至于任务为什么是名留青史,而不是刺杀成功,懂得都懂。 刘羽这边的疯狂吐槽自不去说,酒馆里的情况可就热闹了。 自打秦军的箭枝冲进屋子的那一刻,原本闹哄哄的酒馆先是一静,几秒之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乱嘈杂。 “完了完了,秦军打进来了” “娘了个x脏话,喝顿酒都不安生,带种的跟我去城头干那帮秦狗” “走” “算我一个” 刚刚还是一副乌烟瘴气,醉生梦死的破败酒馆,转瞬间,便成为了一群不畏生死的义士们的慷慨离别之地,不由叫人想起一句老话。 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 然而不等刘羽的一番感慨作完,忽然面色变得诡异起来。 因为那几个叫得最豪迈的赵国人,俨然便是那些平日在此腆着老脸,从老板娘那里赊欠酒钱的酒鬼 这还真不是刘羽看不起他们,就那几个活像吸了毒的瘦弱身板,别说城外那些如狼似虎的秦狗了,老板娘都能一个打十个。 而且他们放下酒碗后,对着门口就是一个百米冲刺的狂奔,怎么看也不像是去保家卫国的,反而像是逃单的。 逃单 刘羽双眼一亮,豁然清醒过来,当即肃然起敬的一拍桌子,慷慨悲歌道: “好兄弟,杀秦狗算我一个” 说着抓起桌上的长剑就快步跟了上去。 混迹乞讨战国大半个月,一把破剑,一个破布囊,这就是刘羽的全部身家。 虽说穷吧,但是危急时候走的却很是潇洒。 酒馆的规模不大,在逃单的酒鬼们拼命的冲刺下就更小了,眨眼的功夫就呼啦啦的冲到了门口。 胜利在望,酒鬼们脸上纷纷浮现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 而就在这时,酒馆后厨方向忽然炸响出一道铿锵有力的怒骂。 “赵老六,你再给老娘走一步试试” 话音未落,刘羽眼角余光便瞥到一抹摄人的寒光在空中一闪而过,一柄菜刀稳稳剁进了酒馆的门板里,距离那个逃单的赵老六仅有半尺之距。 近在咫尺的刀锋,刺激的人皮肤微微有些刺痛,感受最深的赵老六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没胆子往前走一步。 他刚刚要是没有停步,真的会被这一刀砍到 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刘羽,立刻开始摸着自己身上有可能放钱的地方,很快他有点惊恐的发现 没钱。 别问为什么刘羽喝酒不带钱,赵国都快要亡了,谁还在乎喝酒带不带钱啊,在座打着同样心思来白嫖的不在少数。 后厨的门帘之内,有脚步声响起,酒馆之中渐渐开始弥漫了一种名为绝望的气氛。 一只纤细的手掌轻挑开门帘,而后便是一身火红长衣的老板娘从中走出。 酒馆老板娘姓布,叫什么很少有人知道。 布老板今年约莫只有二十六七的年纪,容貌在市井当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可至今无儿无女也没有丈夫,据说是为 了继承这家酒馆,因而才无人敢要。 能在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开好酒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布老板娘看起来年轻,身上的风尘气却很重,背地里的传闻多了,渐渐的自然也就没什么正经人家敢要了。 布老板今天都在妆容格外的精致,好像是有什么喜事,若非这群逃单的混蛋们太不像话,她也不会这么跑出来。 布老板刚一出场就震慑了全场的酒鬼,只是她一面轻轻用手中,足有成人手臂粗细的擀面杖敲打手心,一面凤目波涛汹涌哦不,是凤目含煞的扫视着自己的场子。 刘羽十分艰难的,把目光从老板娘身上某处移开。 老板娘漫步来到门口,似笑非笑的盯着堂中诸多客官们。 “列位,咱都是多年的老街坊了,有的也是多年的老主顾,我布春花今天有几句心里话,想说与诸位听听” 一听不是索要欠帐的酒钱,酒馆里的汉子立刻人人又变成了杀秦狗的好汉,应和之声不绝于耳,反应热切。 老板娘对大家的反应颇为满意,将那根足以一棒夯死人的擀面杖背到身后,笑吟吟道: “秦军压境,兵困邯郸,城中四门紧闭,无进也无出。说句不好听的,城破与否,我等斗升小民只能听天由命,卫国杀敌,那是王上士大夫和将军们考虑的事情,我们只要活着,是也不是” 酒馆当中沉默了一下,不过大多数还是认同老板娘这句话的。 虽然有句话叫做,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可人在面对涛涛大势时,固然有许多为了心中信念逆流而上。 但不可否认,大多数还是会选择苟活下去。 这是人性。 刘羽记得以前看过一部电影,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 “我既不能拯救我的民族,也无法拯救我的国家。” “我只能救我自己。” 救自己。 “世道艰难,求存不易。” “一个人挣扎,总不如一群人抱团。” “诸位要是信得过我布春花,不妨留在酒馆里替我做事,我与秦军里的一位将军有旧,假如真的天要亡赵,大家跟着我总归有个去处。当然了,将来无论城破与否,过往旧账一律两清” 布春花虽然是女子,可说话铿锵有力,杀伐果断,立刻便有无数人哄声应好,其中自然也包括刘羽。 但是有人愿意这样苟活,未必就代表所有人都是如此。 当即便有几人摔了手中的酒碗,将钱币狠狠扔在了地上,极为不屑的环视了一圈酒馆里的人,最终扬长而去。 老板娘没有拦,也没想拦,等这些忧国的热血汉子走尽之后,她的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了几许笑意。 “要走的我不拦,留下的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别的不敢说,起码这酒水是管够的” 生逢乱世,人人都是不易,如今赵国摇摇欲坠,这女人干脆自己拉起了一支力量,虽然眼下还是乌合之众,可诚如她所言,一人挣扎总不如大家抱团取暖。 刘羽越像越觉得这个女人手段不凡,最重要的是她和秦军的人有关系。 跟着她,说不定真的能在这场灭国之战中活下去。 低头思忖间,刘羽忽然感到一阵异香扑鼻而来,抬头正见到老板娘笑吟吟的站在他的面前: “这位小兄弟看着好眼生啊,应该不是赵国人吧” 刘羽抱剑拱手,笑得十分狗腿和谄媚: “在下荆轲,卫国人士,本是一游侠儿周游乞讨各地,在邯郸不幸遇见秦军围城。如今四门紧闭,不许进出,无奈被留了下来,愿护老板娘周全” 布老板闻言笑颜如花,一步三摇的又凑近了几步,惹人垂涎的娇声道: “奴家最钦佩的就是荆先生这样年纪轻轻,又有本事周游列国的侠士了,奴家敬您一杯” 刘羽本来还能顶得住,但奈何酒馆众人眼见老板娘对一个面生的小子如此礼遇,一个个都开始起哄,加之老板娘看他的眼神火辣,使得他也难得的有了一丝不好意思,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古时候的酒精度数都不太高,可刘羽这个以前不好酒的反而喜欢上了,因为喝起来没有那么呛人,喝多了还有股醉醺醺的后劲,好像每一步都踩在云端,挺有意思的。 “老板娘,其实俺赵老六也是个周游列国的游侠儿,你要不要也敬咱一杯啊” 布老板饮酒之后面色微红,媚意更重三分,面对别人的调戏也浑然不在意,反而泼辣的将桌上酒碗径直泼了过去,笑骂道: “赵老六,就你也好意思叫自己游侠儿” 赵老六见酒水泼来居然不闪不避,仰脸张大了嘴去接,末了一抹脸上的酒水,厚颜大笑: “谢老板娘敬酒” 酒馆之中,原本因为那几位离去的义士而略有冷淡的气氛,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布春花经营酒馆多年,有的是调节气氛的手段,酒水交错倾泻,竟然真的有种可以叫人忘掉烦恼的力量。 众人的大笑声中,唯有刘羽的目光略显低沉。 六国之间的战争打了几百年,所有人对战乱都不陌生,要不然也不会在兵临城下的时候,还有心思赖账喝酒。 可旁人不知这场仗的凶险,刘羽却是知道的。 公元前222年,秦国灭赵。 这是场灭国之战,他们这群蝼蚁般的平民,真的能活下来吗 刘羽仰头又是一碗酒水入腹。 你别说,白嫖的酒水真香 第二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夜里夜深人静,众多选择留下来的酒鬼们,在大堂中睡的到处都是。 酒馆的床位有限,老板娘也许想着不好厚此薄彼,干脆全都打发到了大堂睡。 其中也不知有意无意,一条发给刘羽的被子里隐隐带着股异香,把他刺激的半天睡不着。 后半夜迷迷糊糊的,梦到马超在大骂曹贼 白天喝的酒水不少,夜间免不了要开闸放水。 刘羽迷迷糊糊的起来到门口放水,结果刚起来就看到一群人鬼鬼祟祟的蹲在地上,一时间僵在原地。 娘的,古代治安就是差,起个夜都能碰见偷鸡摸狗的 我是正义的大喊一声,还是假装没看见 不等刘羽决定,那原本蹲在地上的几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拼命的对着他打手势。 “兄弟,兄弟,别声张,千万别声张,我们不是歹人” 借着月光,刘羽发现自己居然都认识他们,都是白天留在酒馆里的人,其中一个印象颇深,叫赵老六还是什么。 “你们这是要” 不等刘羽把话说完,赵老六便急忙上前一步,神情紧张的做了个小声的手势,轻声道: “兄弟你有所不知啊,这布老板在城中是有名的寡妇,许多达官显贵都有意收她做小,可这娘们不知好歹,一个也不肯答应,这不就得罪了一大帮人吗” “平时没什么,最多使点小绊子,可现在兵荒马乱的,人家想要收拾她一个卖酒的寡妇还不简单吗你倒她收拢咱们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不就是为了关键时刻推咱们上去,她好立功吗” 刘羽听的有些不太明白:“推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能立什么功” 赵老六一副你年幼无知的样子,急声道: “兄弟啊你不懂,秦军围城不过一天还没什么,可往后时间长了,城头是要抓壮丁使的城里家家都想尽办法不被抓,人头总也凑不够。 你说到时候她把咱们这群人往外一推,那她不就立了大功吗谁还会找她的麻烦” 一番话把刘羽听的是冷汗直冒。 这城里人的套路也太深了,真要按赵老六说的那样,自己给人卖了都还不知道呢 赵老六见差不多了,拍了拍刘羽的肩膀:“兄弟,老哥言尽于此,走不走的你自己掂量” 说着他们一行人蹑手蹑脚的便开始悄悄出了酒馆。 刘羽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走过去把门好好的关上。 他觉得赵老六这些话说的看似很有道理,其实不太对。 刘羽回到自己的铺位,很快就重回梦乡。 可是他与赵老六方才的交谈惊动了不少人,听了那一番分析之后,大多数人都动摇了。 大家一个接一个的摸黑离开了酒馆,待到凌晨刘羽起床的时候,发现原先堂中那十几个人,居然都走的只剩下他一个 昨天还人声鼎沸,十分热闹的酒馆大堂,此时竟然空无一人。 老板娘一身大红的长裙,就这么坐在门口的门槛上,丰腴的身段将背后某处位置绷得浑圆如满月。 明明是喜庆的大红颜色,可此时穿在她身上却有一种莫名落寞的感觉。 不过没关系,刘羽的关注点始终在那浑圆的满月上。 酒馆里只有一个黑乎乎的小丫头,来回忙碌的从后厨往外搬着酒坛子。 刘羽见她一个人搬得有点吃力,挽了挽袖子上前一道帮忙。 “你为何不走” 搬了两趟的刘羽,再进大堂时就看到了老板娘倚门回望的无限美好身段。 刘羽放下了酒坛笑了笑,没有多做辩解,只是简单的回了她三个字。 “我信你。” 在这酒馆当中摸爬滚打多年的布老板,想过刘羽的很多种回答,比如:我馋你身子,或者直接了当的说因为我爱你啊,唯独没有方才刘羽说的那三个字。 我信你。 布春花倚在门边略有恍惚,连她自己都忘了那是多少年前,也是在这酒馆里头,同样有个男人也对她说过如此这般的话。 女人转过身不在回头望他,那刻后忽然头也不回的说:“别忙活了,今天不开张。” 不开张 刘羽和那个黑丫头对视了一眼,各自都不明白这是为啥。 老板娘忽然对着身前的空气挥了下拳头,好像一下子从那副伤感的困境里挣脱了出来,狠狠不已的道: “那群王八蛋走了之后,一定四处造老娘的谣,开了 也是白开,今天歇业” 和刘羽一起搬酒坛的黑丫头,闻言放下怀中的重物,抹了抹脑门的汗珠,对着刘羽甜甜一笑,似乎为大家今天能休息而感到十分的开心。 “你叫什么名字” “草生。” 黑丫头怯生生的补充道:“老板是在草堆里捡到我的。” “我叫荆轲。” 刘羽说着想伸手摸下小姑娘的脑袋,却被后者警惕的躲开了,场面有些尴尬。 怕什么,我曹某人又不是什么色魔 “草生,早饭好了没有” “这就好了” 小丫头转身飞奔进后厨,好像从刘羽见到她开始就没怎么闲过。 吃饭的时候刘羽忍不住说了几句:“布老板的酒馆外表破旧,可开了这么多年多少也是有点积蓄的吧,里里外外都是草生一个人操持吗” 老板娘头也不抬一下的喝着粥,打趣道:“哟,小兄弟刚来一天就心疼上了不如我做个主,领你们拜天地如何” 草生在一边听的羞红了脸,头恨不得埋进碗里。 刘羽义正言辞的解释道:“老板娘错看我了,我岂是那种人” 专心吃饭的老板娘这才抬头,看了刘羽一眼,恍然:“原来你喜欢有夫之妇,怪不得不肯走了。” 刘羽大惊失色,惊的脸都涨红了:“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老板娘吸溜了口热粥懒得理他,也不知道谁刚才看老娘屁股,看的眼睛都直了。 刘羽本来以为自己会渡过一个安安稳稳的早饭时光,忽然双耳微微一动,隐约听到酒馆外有沉重的脚步与马蹄声响起。 邯郸正是多事之秋,有这股紧张的气氛也算正常,刘羽并没有当回事。 可很快他就发觉,那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好像是朝着他们来的。 打开了大门,远远看到长街尽头有一队官兵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气势汹汹的过来,因为距离尚远,刘羽也不好肯定他们就是冲自己来的,于是扭头问老板娘: “你认识他们” 老板娘只看了一眼面色就变了,急声道:“快关门,那厮平日里与老娘不对付,待会儿他们如果冲进来了,你就咬死了说是老娘的远房亲戚” 刘羽连忙依言关上了大门,来不及思考自己何时成了顺风耳,心中嘀咕道: 难不成自己的判断有误,真的叫赵老六说中了 没多久,被插上门闩的大门,直接被一只脚给踹的断裂,木屑与尘土崩飞四溅。 草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躲在老板娘的身后瑟瑟发抖。 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的军官人物,四十许的年纪,皮肤黝黑。 他的右眼眉处有道狰狞的伤口,一直牵扯到嘴角,使得本就不好看的面容又平添了几分凶恶之气。 军官名叫英洪,是赵国军方的一个低级军官,对酒馆的老板娘追求多年无果,属于那种因爱成恨的舔狗。 这次气势汹汹的杀过来一定没有好事 英洪大步走进了酒馆大门,大摇大摆的一手按刀,一手在身前扇着四周飞溅的尘土,好像是一个千金尊贵之人,屈尊来到了脏污的泥泞之地。 装模作样一番后,英洪阴测测的看着老板娘,目光中闪动的欲望丝毫不加掩饰,大声道: “本官接到举报,说这里有一个秦国奸细藏在这儿,依本官看那个人就是你吧” 英洪由始至终目光都一直放在老板娘的身上,只有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才看向刘羽,这一看不要紧,心中怒气莫名又多了两分。 “来人,把这个小白脸绑了,回军营老子亲自活刮了他” 一辈子相貌平平的刘羽,还是头一回被人叫做小白脸,一时间首先想到的居然是泪目,而不是惊慌。 “英洪,你凭什么说他是奸细” 老板娘迈前一步,对英洪怒目而视,浑身升起一种莫名的气势来。 “赵老六,李春斗,还有好几个在你这里喝过酒的人都说了,看见你这里有一个生面孔的剑客,至于是不是奸细,老子带回去审一审不就知道了” 英洪与身后的大头兵们齐齐发出一阵哄笑,任谁都明白,刘羽要真被他们带走,那么不是奸细也得被打成奸细。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别扯别人进来” 老板娘面若寒霜的说着话,脚下一步也没有退,这很讲义气的举动让刘羽很是感动。 可尼玛的,老子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成了你们的第三者了 苍天在上,他可是连老板娘的小手都没拉过啊,这都能殃及到身上 “两个人的事” 英洪忽然停下了笑声,面目带着几分凶狠的狰狞: “老子前 前后后帮你解决过多少次麻烦你以为我是贪你那点孝敬银子好哇,见到个小白脸才两天就留下来了,你那死鬼丈夫在地下要知道,现在也该气活过来了吧” 老板娘气的嘴唇颤抖,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平日里的泼辣凶悍,唬一唬那些地痞流氓还可以,要是和这些沙场悍卒也来这一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第三章:人在战国,名叫荆轲 “今天你要敢动他,老娘就和你没完” 这种毫无压力的威胁,英洪权当是听了个笑话。 他挥了挥手,不耐烦道:“绑了” 手下士兵们从左右鱼贯而出,绕过了一步不退的老板娘,径直来抓刘羽。 刘羽分明看到站在他身前的老板娘袖口里,悄然划出一柄短刀,肩膀微微起伏,不知是抽泣还是在做着剧烈的心理斗争。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刘羽也感到十分的棘手。 解释吧,人家当你是王八念经。 反抗吧,那就是拘捕,人家当场杀了你也应当。 什么都不做吧,瞧英洪那老小子的样,指不定会用什么变态的手段等着他呢。 正为难之际,士兵的手已经朝着刘羽伸了过来,后者的后颈皮肤上忽然炸出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恰好就在这时,酒馆外面隐隐约约的响起一阵尖锐的破空声。 是秦军的箭枝 脑海中刚刚闪过此念的刘羽,猛然间脸上就被溅了一片湿乎乎的温热。 那个差点伸手够到自己的士兵,被一支突如其来的秦箭洞穿了脖子,怪异的嘶嘶声好像漏气一般,血水顺着箭杆往外一股又一股的冒着。 两辈子都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刘羽一时间愣住,直到那刀疤脸的大汉英洪,扯着破嗓子大吼了一声隐蔽后,方才惊醒了过来。 这就死人了 一条命就这么在眼前没有了。 如果他刚才不是正好站在我面前,那现在躺在地上的是不是我 咻咻的箭羽爆射进酒馆,刘羽连忙上前拉着老板娘往后退,他们将一张平时用来算账的实木桌子顶在身前,其他士兵也各找各的办法,可就算如此也不断的有人受伤。 “布老板,这里不太安全,我顶着桌子咱们退到后堂吧” 刘羽身边顷刻就插满了箭枝,间或还有头顶不时落下的冷箭,情形可以说是相当危险,留在这里早晚都要中箭。 “不成的,后堂的板子还不如大堂结实,连风都挡不住,更别会说天下闻名的秦军箭阵了” 秦军箭阵。 刘羽喃喃自语这个词,曾经十分遥远而不可想象的东西,就这么直白又残酷的摆到面前,真是刺激的叫人想尿尿。 “难道就这么等死吗” 箭羽从开始到现在,不仅没有半分衰落的征兆,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面对着泼天而下的箭羽,刘羽也没有办法,只得愤愤大骂: “你个败家婆娘,盖个房子还偷工减料的,这下好了,全都得死在这儿” 老板娘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比刘羽还要生气,连满天的箭羽都不躲了,一巴掌抽在他脑袋上,吓得刘羽大呼小叫的让她看着点头顶。 “放你奶奶的屁老娘不把大堂弄的好了,凭什么卖酒卖了这么多年凭这张脸吗” 凭这张脸多半是不成的,但是要凭的话说不定可以。 刘羽悄悄的瞄了一眼老板娘那不可描述的地方一眼,后者正因为生气而上下微微起伏,最叫人魂不守舍的是,居然好像还带了点颤抖。 马超:曹 对,我是曹贼。 刘羽这下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每天都有客人故意打坏东西惹老板娘生气了,要不是当下环境不方便,刘羽甚至都想让老板娘多打他几下。 忽然,老板娘好像是想起了什么,惊慌的尖叫:“草生呢” 那张黑黑瘦瘦的丑丫头面容,在心间一闪而过,刘羽悚然一惊。 他抬起头,正见到草生躲在一根插满箭支的木梁后面瑟瑟发抖,听到老板娘叫自己,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回道: “我我在这儿” “你就在那里待着,看着点头顶,千万不要出来” 刘羽说罢便想试着将身前倒放的木桌抬起来,好过去接草生。 可这儿功夫桌面上插满了箭枝,整个桌子都沉重异常。 他本以为只能慢慢挪过去,谁知木桌入手居然不费什么力气,当下迅速朝着那边靠拢。 就在这时,草生头顶的木棚忽然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一截寒光凛凛的箭枝迅速的朝着下方的丫头激射而去 刘羽怒骂一声,几乎是以奔跑的速度举着桌子冲刺,老板娘的长裙被一支秦箭定在了地上也顾不得,撕拉一声漏着两条大白腿紧跟在刘羽的身后。 尽管他们赶来的速度已经很快,可那枝箭羽落下的速度却更快 小丫头似乎是被吓傻了一般,动也不动,泪眼蒙蒙的双眼,隐约倒映着刘羽和老板娘狼狈朝她冲来的样子。 刘羽大吼:“草生,快跑啊”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有一只大手从箭雨中冲出,拎小鸡似的将草生一把提了起来。 “往回跑,往回跑,这片就要塌了” 英洪一手托着一个伤兵,一手拎着草生,健步如飞的朝刘羽大吼,四人汇合之后,由刘羽举着桌子断后挡箭。 说起来他也很纳闷,连桌子都能挡住的剑雨,怎么头顶的木棚反而不行呢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手中的木桌忽然咔嚓一声,毫无预兆的从中断成了好几截,刘羽握着两条桌腿正自蒙比,一支箭瞬息射到 刘羽手握桌腿,想也不想的便是一棍子下去,愣是给他打掉了这要命的一箭。 这么简单 趁着片刻的功夫,四人分别各自找好了掩体躲藏了起来,英洪四下看了眼酒馆,大声道: “秦军准备充足,我们不能等他箭停,这酒馆会被射塌的” “一定要有人出去挡箭” 神经病啊,谁会出去挡箭你给这演武侠片呢 刘羽躲在梁柱背后,对英洪的号召熟视无睹,随时的观察动静,生怕头顶的木棚也被射塌了。 “受伤的士兵在屋子里躲好了,没事儿的兄弟跟老子出去挣条命回来” 英洪拔出腰间佩剑,当下第一个迈出了藏身的梁柱,片刻功夫身后就站满了十几个没受伤的士兵。 看着他们这副慷慨就义的样子,刘羽心里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可他一个现代人,真让他热血一冲头的就要跟着出去挡箭,也不太现实。 正准备说点什么场面话好缓和一下面子的时候,忽然听到那边草生喊道: “荆大哥,接剑” 接箭接什么箭 刘羽茫然的扭过脸,见到自己随身的那柄破剑当空朝着他飞来,他下意识的一把抓住,然后耳边就传来一声雷鸣般的叫好声。 “看不出来,兄弟你白白净净的像个读书人,没想到也是一条有血性的汉子好这回要是能活着回去,老子定要请你吃酒” 不不是啊兄弟,你听我解释 刘羽还想挣扎一下,可是英洪那蒲扇般的大手已经伸了过来,拽着刘羽的胳膊就往外走。 “秦军箭阵,天下闻名各国能在箭阵之下退走的屈指可数,老子这一生征战无数,大小负伤不下百次,生平最恨的就是那等胆小怯懦,临阵脱逃之辈,手底下杀了不知多少个这样的人,兄弟有这份勇气,英某人很是敬佩” 英洪约莫是看出了刘羽的表情,似乎是有话要说,马上就是上战场的战友了,他这个大老粗也难得细腻了一回,多问了一句: “兄弟,你还有什么事吗可是有话要说” “” 我说了你能放我走吗 我他吗的还能说什么 我他吗的还能去哪 刘羽无话可说地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到躲在梁柱后面的两个女人,隐约的探出来半张脸正看着他们。 老板娘什么都没有说,只有草生眼含热泪,双手在嘴边做喇叭状: “荆大哥,千万小心,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走” 刘羽咬牙切齿。 推开扎满了箭枝的酒馆大门,门内门外俨然便是两个世界。 刘羽站在门内,只一眼便被外面的铺天箭雨震撼到了。 只见远远的,比高耸城墙还要远的未知远方,不断有一波又一拨密密麻麻的黑点划破长空,带起一阵又一阵凄厉的响声。 恍如意识深处模糊不清的梦魇,铺天盖地,无处可逃 看着箭雨,刘羽在心中无端想起很久前读到过的一句话。 秦王扫六和,虎视何雄哉 假如不是身处于这个时代,刘羽很难想象到这句话所描述的,该是何等威严的画面,简直令人窒息。 “阿飞,老李,老严,贵金,小洪跟我上房顶,其余人在下面掩护,准备随时替补” “诺” 一出大门,英洪就顶着箭羽发号施令,被点到名字的士兵二话不说,咬着刀开始攀爬。 英洪拍了拍脸色震撼的刘羽肩膀,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咬着刀也开始攀爬。 直到他背对着刘羽时才发现,不知何时,这个大老粗的背后肩胛上,也插了一支血淋淋的秦箭。 长剑磕碰,箭枝入肉,酒馆外,热血缓缓流过,使得屋内压力骤减,可相对的,他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十几个扛桌带凳的士兵,当场死伤了六个,余者几乎个个带伤。 英洪站在屋顶正中,从嘴里取下 长剑紧握在手,他死死盯着远方正呼啸而来的一阵箭雨,嘶吼道: “御” 刺目的鲜血从门槛外流淌到了刘羽脚边,尽管隔着一双鞋,可他仍然好似能感受到其中的滚烫。 握紧了手中长剑,似乎是要从中汲取某种力量,当远方梦魇般的箭雨向着他们迫近之时,刘羽心中蓦然生出了一股强烈出剑的冲动。 出剑的话,也许会死的吧 刘羽本以为闪过这个念头后自己就会退却,可实际上并没有。 相对的,他那股想要出剑的冲动,反而更加的剧烈。 难道是这个身体的潜意识作祟 刘羽低头看着手中的破烂长剑,剑鞘剑身都是普普通通的制式长剑,只有在剑柄处有原身主人刻下的两个歪歪扭扭的字迹。 大圣。 这个不是一柄多么厉害的神兵利器,更不是什么神物自晦的奇兵,确确实实是一把破烂的长剑,连砍个西瓜估计都费劲。 刘羽就这么鬼使神差的朝前迈了一步,就这么一步,使得他整个人的身体如鸿毛般扶摇而上,右手不知觉中,悄悄按在了腰间剑柄上。 剑本无神,因持者而灵。 房顶上,正全身贯注,准备迎接下一波秦军箭阵的英洪,目瞪口呆的长大了嘴巴。 这一刻,号称征战无数,创伤过百的猛将兄神情呆滞,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老大,这个是妖怪还是神仙啊” 邯郸城房屋林立的上空,忽然有一道清瘦的人影扶摇而起。 如仙人御剑直上,冲破层层云海,在半空青天之上,与仰射的泼天箭羽狭路相逢。 cangngng 半个城池都在响彻这一个人的拔剑声。 人在战国,名叫荆轲。 同一时间,在刘羽扶摇冲向天空,悍然对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箭羽挥剑之时,他这般神乎其技的剑术,全程都被一个持剑而立的红衣男子看在眼中。 他停了片刻,忽然对着下方问道:“流水先生,赵国何时有了这等高手” 站在屋檐之下的是一个美丽的红衣长裙女子,她长发披肩,一双长袖宽大几乎垂地,明明手无寸铁,却给人一种剑一般的明锐锋利。 两人一高一低,所处之地似乎遥相呼应,在他们身前丈许之地,几乎没有一支秦箭射入 满地都是无力滚落的箭枝。 居然以两人之力,就挡下了秦军箭阵 “我亦不知,但他似乎不是赵人。” 流水先生说完之后,仍然喃喃道啊:“好强的剑。” 第四章:任务更新(捉虫修字) 姓名:荆轲刘羽 武器:大圣普通破剑 绝技:荆轲刺秦式1\2 实力:九品伪 以上,就是刘羽一剑出鞘,凭空击断数百秦军箭枝之后所出现的系统信息。 刚刚注意到这个的时候,他很激动。 因为按照以前他看过传统文学套路,初步估计在激活金手指之后不久,应该就能做到一个人单挑城外所有军队,外加杀到秦宫,手刃嬴政,最后修行爆表,冲出大气层,正式开启 大修行时代 有了金手指的日子实在太让人振奋了,一瞬间,刘羽连自己五房老婆的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 然而事实却很残酷。 那个传说中的系统,由始至终只更新了这几行字而已,旁的什么提示音和赠送的金手指,到现在为止连根毛都没有。 你有毛吗,你连根毛都没有啊系统 刘羽一番等待无果之后,最终只能无奈选择放弃。 明明完成了一剑击断数百枝秦军箭阵的壮举,可他此时脸上的表情却好像打了败仗,被敌人强行按在地上掏空了似的。 无精打采,生无可恋。 不过还有点暗爽 忽然,刘羽无意中发现,自己任务字样后面多了一行说明规则似的小字。 任务:化身刺客,刺杀嬴政,名留青史。完成刺杀后,可立即传送回原世界,并保留所有技能。 嫪毐呢嫪毐何在 等等,他说可以传送回去,难道这不是系统升级流,而是无限恐怖流 还是看过几本网文的刘羽,立刻醒悟过来。 如果说前者是开挂爽文的话,那么后者就算是虐文了,不过现在情况远比他开局的时候好多了,起码现在他多了一身这样堪称非人的武功,在这样的冷兵器时代还是很有用的。 忽然,刘羽猛地停住了脚步,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历史中记载的荆轲,是受太子丹命令,前往刺杀秦王。刺杀过程中叫人无语的是,荆轲居然没有打过人家。 史书记载,荆轲是被秦王打成重伤之后,才被宫中侍卫补刀杀死的。 淦如果那段历史真实发生在这个时空的话,自己是不是也得败在嬴政的手下 刘羽想起刚才他直面秦军箭阵的出鞘一剑,瞬间就击断了数百只枝秦箭,这么非人的盖世剑术,还打不过嬴政,难不成他是高达变的 不可能吧我都这么变态了,还有比我更变态的 刘羽认为当务之急,应该是先确定他到底处身于一个什么样的春秋战国时代,如果是仙神春秋的话,那刘羽觉得自己还是想点别的办法智取为妙。 因为他早就注意到自己状态栏里,在实力一项的后面有个伪字的括号,而在绝技荆轲刺秦剑后面,同样也有一个二分之一的字样,既意味着,这等惊世骇俗的剑术,自己就只剩下一次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刘羽就有点后悔了,真是人前装逼一时爽,b一ss关前悔断肠。 秦军那边的箭雨终于是停了下来,刘羽将手中破剑重新入鞘,大步往酒馆方向走,还没到门口,便受到了英洪的热情招待。 前不久双方还是要死要活的剑拔弩张,一顿箭雨下来后反倒成了朋友。 对于军官大汉英洪的主动示好,刘羽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反而也极力结交,待两人走到酒馆之时,已经开始用兄弟来称呼了。 俗话说了,强龙不压地头蛇,刘羽的武功虽然继承了大刺客荆轲,可他自己也清楚绝非举世无敌,顶多也就是低武世界的百人敌水平,需要倚仗他的地方还多的是。 何况从英洪冒死救下草生以及重伤士兵的举动来看,他也远称不上什么恶人,之后更是主动提出带人出去挡箭,比一些自诩侠义的义士要强得多,是个值得结交的人物。 “英大哥,可知当世十大名剑” 刘羽想要确认身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战国时代,于是便想办法出言试探,因为根据他自身实力来判断的话,自己很有可能穿越到了秦时明月里面,因此才出言询问当世名剑都有哪些。 英洪想了想:“十大名剑嘛,本为兄倒是不曾听闻,不过却知道本国几柄响当当的兵刃,荆老弟可想听听” “小弟愿闻其详。” 英洪哈哈一笑,眉飞色舞,仿佛那几柄武器都是出自他手一般,夸耀道:“老弟是用剑的,就说剑吧我找过前些年出了两位绝顶的剑客,他们曾联手杀入寝宫,刺杀秦王,可惜最后功亏一篑 ” “他们手中的宝剑,一名残剑,一号飞雪,俱都是当世利器。秦王遇刺之后震怒,广发通缉,那两位英雄至今不敢启用真名,时人只好以剑名称之。” “剑说完了,再说说那长空大侠,此人善用一杆银枪,也是曾经杀入秦宫的好汉” 说起本国那些一时无两的大侠事迹,英洪真是套头啊不绝,与有荣焉,可刘羽却听得神飞天外。 远方城墙之外,似乎又响起了箭雨之后的攻城声,呐喊与搏杀传到这边时,已然都听不真切。 刘羽回头望着那个方向,喃喃道:“英雄啊” 不是秦时明月,而是老谋子的英雄。 酒馆因为大门紧闭的关系,刘羽那上天入地的惊人一剑,并没有被老板娘看在眼中,虽然也奇怪于英洪与那小白脸荆轲,怎么出了一趟门,回来就称兄道弟起来了,可男人间的友谊往往都很难说清的,自诩看过许多男人的老板娘也没多想,从后堂搬出了丰盛的酒食来款待他们。 受伤的士兵已经被包扎好了,所幸没有重伤垂危的,不过也少不了去大夫那里救治一下。 英洪不打算在这里久留,拱手道:“我的兄弟们都受了伤,而且城墙那边也都打了起来,我还是尽快回去看看吧。” 英洪简单休整了一下,便带着手下走了,临走之前还拉着刘羽的手劝道:“兄弟一身武艺惊人,如果有心的话不妨投效军中,赵国正是用人之际,凭兄弟的身后,以后成就定然不可限量。” 刘羽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刺杀秦王,哪里会答应这种事当下便说了两句不置可否的客套话搪塞过去。 英洪也不再劝,只是面色微白的对他们抱了抱拳,转身就走,背后的箭枝始终没拔,鲜血流的满背都是,真是条好汉。 来时的马匹此时早就被射成了马蜂窝,一群人都是步行而走,刘羽目送官兵们离开的背影,发出此人虽然粗鄙,但却也算是个英雄好汉的感叹。 “你也算是个英雄好汉了。” 娇媚的声音从刘羽的身后传来,正是倚在门口,风情万种的老板娘,只不过这话听着好像有点熟悉。 “那傻大个为人莽撞暴躁,不过却最欣赏勇武任侠之人,你能被他称兄道弟,还绝口不提奸细的事,想必刚才挡箭的时候大放异彩了吧” “哪里哪里,我就是做了一点理所应” 刘羽刚想虚伪的谦虚几句,老板娘却不想听了,转身回了门内道:“先过来吃饭吧,都要凉了。” 饭菜凉不凉刘羽不知道,但是今天酒馆的气氛真的是有点躁啊 第五章:飞雪(捉虫修字) 每天都喜欢小酌几杯的老板娘,今天胃口心情似乎都不错,虽然酒馆被打成了四处漏风的马蜂窝,可她仍然十分有闲情逸致的多喝了两杯。 刘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发觉这酒大异于平常酒馆贩卖的那种,酒液入腹便迅速的化为一股火苗在周身四处散开,烘得整个人都热了几分。 喝一口都这样,更别说连喝好几口的老板娘了。 布春花儿一手托腮,面目一片酡红,醉眼朦胧的眯眼看看刘羽:“你知道吗,在我出生的那年,父亲曾亲手埋下了三坛黄酒,成亲那天取出一坛,叫女儿红,今天喝的这一坛,名叫花雕。” 小丫头草生不知何时,悄悄退了大堂,留下刘羽在原位,被顶得坐立不安。 刘羽身子悄悄往前探了一下,想要打破这股暧昧不明的气氛,不然他今天怕是要出事。 “布老” “叫我春花儿吧。” 布老板同样身子前倾,酒气混杂着股莫名却十分好闻的脂粉气,全都扑打在了刘羽的脸上。 “荆大侠,你可知女儿红与花雕的区别” 她是在色诱我吗她就是在色诱我啊 刘某人表面上不动如山,实则背地里已经山崩海啸,岩浆喷还不到喷的时候,等一等。 好好的她为什么要色诱我 虽说刘羽没有那种坐怀不乱的定力,可要真说起来,他也是看过成千上百部网文的老白了,深知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八成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要说垂涎我刘某人的美色,我还有点相信,可真要直接的投怀送抱的也太不真实了吧 人有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生物,明明脑子里想的是明明白白的,可做事却是稀里糊涂的。 刘羽现在的状态不好大大方方的站起来走到布老板身边,于是他一手抓着椅子,呼呼啦啦的就这么拽着屁股下面的椅子,临近老板娘身边后,一脸求知的问道: “敢问春花儿姐姐,这其中有什么分别吗” 老板娘这些年也是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不少人了,可还从没见过刘羽这样特别的,说他不要脸吧,偏偏手脚还挺规矩的,说他有心无胆吧,人家直接拽着椅子,人都快趴身上了。 正要回话顺便再将彼此距离再近一步的老板娘,刚想开口说话,刘羽身后却响起了一道清冷淡漠的女声: “女儿红乃是女子出阁嫁人时,送与亲朋饮用的酒,取女儿出阁为红之意,假如女儿不幸未嫁夭折,此酒就会起出,用于丧事,改名花雕,即为女儿年华如花灿烂,惜中途凋谢之意。” 来人一身大红的长袖服饰,长发不束而披散,悄无声息的便站在了门口,连刘羽都不曾发现过半点动静。 绝对是个高手 红衣女子朝前两步,似笑非笑:“这位大侠,老板娘的意思是,她守空房已久,年华一直虚度呢” 向来性格泼辣的老板娘,此时居然没有发怒的迹象,反而面有愧色的站起身来,理了理发饰衣服,对着红衣女子行礼道: “春花见过” “将军府已是过眼云烟,我也不是你的主人。” 红衣女子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布老板娘的话,目光如剑的直刺刘羽:“你是荆轲” 刘羽看此女气势不凡,对其身份暗自有所猜测,笑道:“不错,正是在” 哐苍一声清越剑鸣,带着十足的杀意直扑桌边的刘羽,后者脸上谄媚的舔狗笑容还没来得及退下,锋锐的剑芒已经迫在眉睫 什么情况不喜欢舔狗也用不着这么凶悍吧 再说老子还没有开始舔呢 虽然事发突然,可一个剑客最基本的,就是保证自己的佩剑,随时随地都摆在一个适合出手的地方,既所谓的剑不离身。 刘羽虽然是后来的,但是剑客荆轲却是当世一流的剑客,这个习惯也被他很好的继承了下来。 当下翻手就抽出了桌子旁的破剑,剑锋刚一出鞘便化为一道飓风斩向红衣女子。 锋刃破空的声音很尖锐,刘羽剑到中途忽然又诡异的调转锋芒,不选择硬拼斗力,想要以技压人 红衣女乃是当今最为顶级的剑客,而刘羽刚刚融合了荆轲的功力,尚且有些素手塑胶,几个交锋过后就被人家压着打了,酒馆大堂白天刚刚接受了一波箭羽的摧残,此时又要被两个顶尖剑客的剑气波及,片刻功夫就已经摇摇欲坠了。 老板娘自打见了红衣女后,便不敢多言,眼见两人拆酒馆,就算心疼也只敢在一边看着。 “飞雪先生,咱们无怨无 仇,为什么一上来就打生打死的” 其实斗到现在,刘羽已经猜到了红衣女的身份,飞雪剑除了剑刃之外,通体皆为玉造,乃是赵国某位将军的佩剑,十分好认。当世女子之中能有这种剑术的,也非飞雪莫属。 刘羽的主动示弱并未让飞雪停剑,相反她手中利剑凶悍之处,比起初更盛三分。刘羽只觉得一阵凉风扑面,而后飞雪剑矫若游龙的向着他的嘴巴绞杀过来,竟是想一举割掉他的舌头 这下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了,这臭娘们上来就要人命,我特么好歹也是名留青史的大刺客,没理由斗不过她 打出火气的刘羽不再多说,心神都进入到手中破剑之上,刹那间宛如高手炫技似的,剑光暴涨而出,整个酒馆到处都闪动着两人挥剑时所映射的剑光。 荆轲原身乃是卫国名门之后,不过家世在他这一代早就彻底没落,他自幼读书习剑,不知拜过多少位老师,是以剑术庞杂,包罗万象,奇巧之处连自幼受名师指点的飞雪也暗自惊叹,可也仅仅是惊叹罢了。 双方交手至今,其实手中长剑根本就没有互碰过一次,因为飞雪剑乃天下利器,当年残剑飞雪两人联手冲入秦宫,飞雪一人一剑便拦住了大殿外的三千秦军,为残剑刺杀秦王而争取到了时间。 这其中固然有很多是因为飞雪本身的剑术够高,可还有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飞雪间足够的锋利,挡者立断 第六章:思索破局之道 飞雪一剑斩出,秦军连人带盾都可以一分两半,刘羽手中的破剑品质本来就极为一般,又哪里敢和这样的利器对撞 他一身武艺几乎都在剑上,要是破剑被断,在对上飞雪这样的顶级高手,真的是十死无生。 仿佛是洞悉了刘羽心中忌惮,飞雪见大开大合,一字横斩而来。 刘羽只能以剑背轻磕飞雪锋芒。 剑锋刚刚触碰到破剑剑脊,连火星都还只是刚刚溅起,刘羽就好似已经人剑合一的把握住了其中稍纵即逝的节奏。 翻转剑柄成圆,脚下撤步飞退,硬生生将飞雪一字横斩的绝杀之势,以一种妙到颠豪的手法化解掉。 飞雪剑锋与厚重的破剑剑脊磕碰绞杀,耀眼的火花自两人剑身上不断向外崩散,骤明乍灭的火光倒映的两人面容也是忽明忽暗。 忽然间,飞雪平静的瞳孔猛然收缩,因为在她眼前,上一刻刘羽还算和善的面容,在下一个火花闪烁中,忽然变得杀气昂扬暴涨 不撤剑,就会死 这是飞雪从心中冒出的一个念头,下一刻,不等刘羽的杀招递出,飞雪一脚重重踏地,止住了不断进迫的攻势,双方长剑各自交颈出最后的一阵火花之后,各自横剑在身前。 猛挥而乍收的名剑飞雪,在一只纤细的手掌中握持的不动如山,唯有窄薄的剑刃左右震颤着,幻化出无数道虚实不定的重影,最后在阵阵剑器翁鸣下归于平静。 刘羽就没有那么的大家风范了,连手带剑都得像一个帕金森患者,倒不是他无力握稳长剑,而是这破剑材质如果自己不去卸力,而是强收的话,会把本来就不太强韧的剑身弄的断成十几截。 面子与小命,他还是理智的选择了后者。 破剑用料还算厚重,刘羽清晰的能够从剑脊背面上,看到无数道被飞雪绞杀出的道道沟渠,宛如百战而回的将军,满目创伤。 “好剑法。” 飞雪一脸淡然的收剑回鞘,然后转身就走。 临出门口时,她停步回头,被长发半掩的明眸望向刘羽: “希望我们后会无期。” 刘羽楞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就就走了 这娘们过来就为了找我打一架电影里她也不是个武痴啊 一进来二话不说就拔剑,打半天说走就走,一句解释都没有。 你神经病啊 关键你自己神经没什么,你跑过来耽误别人吃饺子就是你的不对了 刘羽气的直跺脚,看了眼同样在发蒙的老板娘一眼,忍不住又跺了两脚。 说真的,刘羽要不是担心这附近还有个残剑在蹲草丛,自己高低也要捅飞雪几下。 刘羽犹然带着怨气的坐在了酒馆里仅剩的两张椅子上,无视一地的狼藉,忽然笑容谄媚的对老板娘道: “这架打的,真是莫名其妙,好了现在打完了,老板娘刚才说到哪了奥,花雕是吧” 老板娘看着好像被十二级狂风肆虐过的酒馆,很难维持住先前的那份心情以及风情万种,勉强抽动了下嘴角,好像是想笑: “主流水先生为何要找你比剑” 流水先生乃是飞雪在赵国平时的化名,刘羽先前也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巴巴的赶过来找自己斗剑,现在却忽然明白了。 刘羽斩断秦箭的那一下,一定是被飞雪看到了。 原著里他与无名都是刺秦的狂k一ng热bu分子,忽然见到自己这样的高手,生怕会再给刺秦带来变数,因此才有了她这一场斗剑试探。 至于为什么上来就斗剑,大概是因为飞雪这样心志坚定的人,只相信眼见为实吧,毕竟言语可以骗人,但剑术的传承流派却不会。 荆轲的剑术源自于卫国,当年也是名门之后,这样的一个家世和实力,为秦效命,深入赵国的可能性太小,几乎可以不做考虑。因此飞雪才干脆的收剑离去。 这都是刘羽的个人猜测,不过事实上确实也相去不远。 安静的长街上,飞雪独自一人前行,片刻后忽然开口问道: “此人剑术之高,还在我之上,此事若有他相助,可保万无一失,为何不用” 街道安静如许,仿佛飞雪的这句话是在自言自语,片刻后方才有一个浑身黑衣的男子从阴暗中走出,与飞雪前后出现在长街上。 “只要能进秦王十步,我就是那个万无一失。刺秦一事关系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只要那个剑客不阻碍我们,就由他去吧。” “明日城外,秦军大营。” “好。” 黑与红两道身影,自长街分开远去,好像彼此间漠不相识。 酒馆里,尽管刘羽极力的想要和老板娘再接着延续那个有关花雕的话题,可经过飞雪的一番折腾之后,布老板娘已经是累觉不爱,早早的就回去安歇了。 这叫刘羽十分的怅然若失,其实喝不喝花雕无所谓,主要是年轻人渴望学到花雕取自女子如花年龄早夭之意的新知识。 前世很多人不懂这种刻苦学习的精神,就会在别人文章里留言曹贼曹贼的。 静下心来的刘羽也不想闲着,干脆闭目回想起前世看过的英雄剧情,从而找出些自己能够利用的东西。 化身刺客,刺杀嬴政,名留青史。 这十二个字,看似要自己成为荆轲那样一去不回的刺客,可实际上还是有很多可以操作的空间的。 不久之后,无名就会献上三大刺客的随身兵刃,进宫伺机刺杀秦王。 如果自己能够混到他们的队伍当中,哪怕只是一个区区的捧盒下人,那自己也符合了化身刺客,刺杀嬴政这八个字的要求了。 至于最后一条名留青史 秦王扫荡天下之后,天下想他死的人何止过万他一生当中经历过无数次刺杀,可最后达到青史留名,万人称颂的,只有一个荆轲而已。 所以,如果想要让原剧本正常推进的话,刘羽就算混到了无名的队伍里,参与了刺杀行动,可最后失败的下场,终将让他和其他历史上的失败者一样泯然于众,远远达不到青史留名的要求。 所以秦王必须死 刘羽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抓起身边的破剑就往门外走。 无名之所以放下了个人的国仇家恨,全都是因为残剑最后的那一阵点拨。 所以一定要阻止残剑这个饶舌精,在无名身边饶舌 刘羽离开酒馆后不久,一直在后堂挑帘观察的老板娘叹了口气,神情失落。 虽然明白自己这小小的酒馆,注定是留不住那样的人,也亲眼见过不少花言巧语的负心人,可真的再看一次这样的人和事,仍是住不住的叹息和失落。 未几,酒馆的大门再次被打开。 去而复返的刘羽,面无表情的来到后堂的门口,左右看了下,好像在确认四周没人,吓得帘后的老板娘连羞带喜的连忙放下了帘子。 他会说什么呢这小子果然是个痴情的种子,心里舍不下老娘,看来我还不算太老 正胡思乱想间,却听帘外那痴情小子闷声问道:“老板娘,流水先生他们住在哪” “” 第七章:大义凛然刘某人 赵国学宫。 “这位小兄弟,在下有要事,想要求见流水先生,不知可不可以帮我通传一下” 一身破烂装束的刘羽,面对学宫外的一个年轻学生,面带谄媚笑容的问道。 那学生上下打量了一番刘羽,倒是没有露出什么高人一等的神色,十分有礼貌的道: “这位壮士还请见谅,如今夜已经深了,学宫还有许多事物要忙,壮士不妨明天一早再来。” 刘羽拉住了他的衣袖,双手奉上了那把曾在酒馆迎击飞雪的破剑。 “小兄弟,在下真的有急事,这柄剑便是流水先生送我的凭证,她见了一定不会怪罪于你。” “那好吧,我去问一下。” 如刘羽所想,在递出随身佩剑之后,飞雪果然让他进了学宫。 一间静室当中,飞雪早已坐在其中等候多时,她见到刘羽之后轻轻点头,纵有满心疑问,也等待他落座之后方才发问: “所谓何事” 学宫白天受到箭雨洗礼,宫中学生老师死伤无数,刘羽进门之后,鼻间一直充斥着股浓浓的药味,经久不散。 “我要助你们刺秦” 一句话出,静室当中的烛火忽然猛地向前摆动,飞雪沉静的目光宛如两柄凝成了实质的利剑,朝着刘羽压来。 前者的剑拔弩张并没有让刘羽生出半点的紧张,反而还有闲心把两个女人来互相比较。 嗯,到底是出身名门贵族的人,远远没有酒馆那个,整天和客人说笑的老板娘大。 我说的是胸襟。 渐渐的,飞雪停下了杀气的压迫,冷冷开口:“如何信你” “你只能信我” 刘羽双手横抱在胸,笑道:“我要是存心害你们,大可一声不吭的等到你们行刺的那天,再坏你们的好事。没有去秦宫那里领取奖赏,说明我不是一个贪图功名的人。” “那你贪图什么” 刘羽浑身气势徒然高涨,猛地一拍桌子,如利剑出鞘一般站立起身,飞雪以为他这是要暴起动手,想也不想的长剑出鞘,直指向他。 可谁知忽然爆发的刘羽,压根连脚步都没有挪动一下,就在原地手舞足蹈的做慷慨激昂状: “我要这天下,再无暴秦肆虐的马蹄声,我要那漫天秦王,都烟消云散” 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我要这地,再也藏不住我的心。我要这满天神佛,都烟消云散 漫天秦王 飞雪面露迟疑,前一句还听得懂,后面的就 “荆先生的意思,难道是” 刘羽重重点头,目光之中的正义之气乱喷乱射,沉声道:“我希望世界和平” 咚的一声响动从飞雪背后的墙壁之中传来,似乎是有人被刘羽的言论震动。 刘羽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在心中早有计较。 “荆先生的胸襟当真是令人钦佩。” 飞雪对着刘羽微微欠身以示尊敬,而后话锋一转: “刺秦非我一人之事,不敢轻易承诺先生什么,还请先行回转,最晚明日午时,我会让人送消息给先生,无论成与不成,都会让先生知道。” 飞雪说着,将那柄破剑递还回来,意在送客。 “好。” 刘羽接过了长剑,不再多说废话,深深望了一眼飞雪背后的那道木墙: “世上有我们这些人希望秦王死,自然也有其他人希望他活。飞雪先生天资聪慧,乃世间奇女子,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判断,荆轲告辞。” 刘羽说完之后转身就走,他知道在飞雪背后的那堵木墙之中,一定站着残剑 原著里两人因为刺秦失手一事,冷战分居多年,无名的到来更是激化了他两人的矛盾。 可两人彼此都还深爱着对方,假死在无名手下,是一件极为凶险的事情,一不小心假死就成了真死,因此他们在临去送死之前,一定会有一番见面深谈。 所以刘羽选择在这个时候前来试探。 如果分居多年的残剑飞雪,忽然在一个房间聚集了,那说明第二天他们必有大事。 眼下还有什么大事,要比送无名入秦宫更重要 所以刘羽推断,明日就是飞雪与无名约定的送死时间 到时候残剑c飞雪都身受重伤,飞雪就算剑锋再利,也不能阻止我刘某人为所欲为,掳走残剑了,嘿嘿嘿 好像有什么不对。 不过掳走残剑这个饶舌精 ,是为了保证无名的刺秦决心,这个战略观点是正确的,到时候只要混入到无名的身边,在外头捧个盒子就把事儿办了,不用打生打死的,美滋滋 刘羽走后,静室内那堵木墙在一阵沙沙声中被拉开。 宽袍大袖,目光忧郁好似梁朝伟的残剑,步履轻巧的从中走出。 还不曾坐到飞雪身边,便听到妻子冷声道: “他最后的那段话,是说你的。” 残剑感觉到发妻对自己的怨念,叹息一声,斟酌了字句之后方才道: “无名只要能近秦王十步,便可保万无一失,此人颇有心计,最终目的恐怕并非只有刺秦那么简单,我看不如” “当年你我联手进宫的时候,也是万无一失” 飞雪打断了丈夫的话,不再多说,起身离开了这间静室,独留下残剑一人皱眉独坐。 “荆轲” “小兄弟不用送了,在下认得路。” 学宫外,刘羽笑着挥别了年轻人,又深深望了一眼高大的赵国学宫。 剧本已经写好了,就等明天实施截胡了。 心情愉悦的回到了酒馆里,这个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可是酒馆里始终有盏灯在亮着,显然是为了等刘羽回来。 刘羽看了眼那盏亮着的油灯,轻轻来到了老板娘就寝的窗外:“布老板,睡了吗” 后堂之中无人答话,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可这邯郸城,哪有留灯留门,自己却睡着了的女子 刘羽甚至可以用自己敏锐的耳力听到,在自己问出这句话之后,后堂的呼吸声立刻便轻了许多,几乎微不可闻。 刘羽只好独自面对黑黢黢的后堂大门,说出了许多藏在心中已久的话,当然不可能是什么情话。 第八章:居乱世久矣 “布老板,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秦军将领。” “你费那么大的劲,动员大家都留下来,不过是想要集合大家的力量,求取一个能够坐下来谈的机会。” “这机会对你一个操持里外事物的漂亮女人来说,很重要。当然对他们也有好处,可惜都是街坊邻里的,谁不知道谁啊,这才一夜跑了个精光。” “那天早上你问我为什么不走,我说信你,其实也是骗你的。” “我一个卫国人,在这里无钱也无去处,留下来好歹还能有口饭吃,布老板打理酒馆这么多年,走南闯北的应该不会看不出来,可你仍愿意让我留下来,说实话我是很感激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应该就能找到让你和草生都活下去的办法,我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就是想还布老板看破不说破的善心收留。” “天不早了,您早歇着。” 刘羽说完之后也不管后堂里的动静,安心的回到了自己的那个临时小窝。 比较美中不足的是,被窝里的香味儿已经全跑完了。 身处乱世,生活不易,何况还是个带着孩子的女人当初不计代价的想要收拢一批人手在身边,从对刘羽敬酒,再到送这床带有暧昧气息的被子,其实都是一种御人的手段,想要把自己这年轻人收为裙下之臣。 后来所有人都连夜散尽,老板娘明显对刘羽的态度就冷淡了下来,可却没有出言赶他走。 那是因为她不觉得区区一个流浪剑客,能有多大的能耐,相比之下布春花更愿意相信知根知底的街坊们。 就算这样,她还是给刘羽留了一口饭吃,这种无形当中的恩惠,远比那些看似深情重义的赏识更让人感激。 直到刘羽出门挡箭之后,老板娘这才意识到这个家伙的奇货可居,对刘羽的态度也就再次的热切起来,甚至不惜以身相许。 她图什么,不就是图个有朝一日城破之后,这酒馆当中能有个人站出来,稍微护着点她和草生一下子吗 乱世居不易,居乱世久矣。 刘羽闭目酣睡,窗外有风声,如女子呜咽。 半夜时分,刘羽被一阵温热所惊醒,他刚想起身,整个人却被一具柔若无骨的东西压了下去。 “要了我吧。” 来人吐气如兰,夜半时分更添无限遐思的春情。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因为不知道原著中的飞雪迎战无名,到底是在什么时辰,所以天刚刚放亮,刘羽就收拾好了打算出城去蹲人。 刚刚从床上下来,草生便从后堂风风火火的冲了过来,将今天的早餐水煮鸡蛋,交到了刘羽的手里。 “老板娘说她早上不太舒服,有点起不来了,就简单的煮了个鸡蛋叫我送给你吃。” 草生自己嘴里塞了两个鸡蛋,说话有点含糊不清,幼稚可爱: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早上就起不来了荆大哥,我是不是要去请杨大夫啊,可是杨大夫要价很高的” 刘羽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事,老板娘歇歇就好了,用不着请大夫。” 走出门后,刘羽想起了什么,回头对草生叮嘱:“今天我出门,不知要多久回来,老板娘身子不舒服,酒馆就不要开门了,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草生乖巧的点头,应了声好。 后堂酒馆门缝里,老板娘看着刘羽再次大步离开的背影,心中一阵的轻松,居然会满脸通红。 “臭小子” 老板娘重新在床上躺好了,忽然问草生:“丫头,你看我老吗” 一起生活了好多年的草生,不明白平日泼辣野蛮的老板娘,怎么会问这种娘们唧唧的问题,一时手足无措: “老吗哎不老啊” 老板娘闻言重重拍了一下床板,大笑:“好孩子,有眼光” 末了好像想起了什么,豪迈泼辣的女中豪杰俏脸上又是一阵泛红。 城墙下,刘羽紧皱着双眉沉默不语,仿佛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难题。 当然,他才不是迷路了,更不是走错地方了。 开玩笑,就算不认识路,还听不到哪边城门正在被打吗秦军人最多的地方,飞雪就一定会出现,因为她需要足够多的人在此做个见证,取信秦王。 路找对了,时间也正好,可是现在有一个现实又撒比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出不了城 刘羽此时的心情,与那天扬言要去找残剑,然后去而复返, 舔着脸回来问老板娘残剑住哪时是一样一样的。 不,撒比的是这个世道,不是我 其实出不来城也是对的,试想两国交战,自然要关闭城门,严禁出入,恐防有奸细混入其中,传递军情,到时候城破人亡,悔之晚矣。 飞雪残剑两人可以出城,皆是因为他们二人都是赵国名士,看他们隐居在学宫之中便可以知晓,身份绝对不简单。 在这个关头,他们能要到出城的权限也很正常,可怜现代来的刘羽哪里知道这些,先入为主的以为自己也可以出城,这下就悲剧了。 迟则生变,错过了这个挟持残剑的机会后,那才是真的失不再来,要知道原著里残剑的武功之高,单只论剑道境界,其实还要稳压无名一头。 原著中无名在觐见秦王时,评价残剑,说三人当中,唯有残剑与臣不相上下,实则另有玄机。 无名十年练剑,剑中杀气之盛,唯有刘羽的荆轲刺秦剑可比,杀力之强,前所未有,纵然境界不如残剑,可凭此杀意仍然可以与之争锋。 连十年磨一剑的无名都没有把握战胜残剑,何况是刘羽这个荆轲西贝货 所以错过了今天,自己再见残剑怕是要躲着走了,刺秦大计也要歇逼。 今天就算是去偷,去抢,去骗,也得把残剑那小子给办了 刘羽闷头便朝着禁闭的城门冲去,守关的将士看到大街上如此显眼的人,居然奔着城门就跑过来了,连忙喝令城墙上的弓弩手准备。 第九章:闯关 毕竟是特殊时期,又是敏感部位,不让人乱入也是分属应当。 嗯,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守关将士面对狂奔而来的荆轲十分紧张,一手虚按剑柄,一手示意弓箭手待命,冷喝道: “来者何人快快止步” 弓弦紧绷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刘羽硬是顶着压力又前行了几步方才停下来。 有个词叫做剑拔弩张,不是身处其中很难体会到那种生死一线的紧张感。 刘羽只觉得周身十几个地方,都在城墙的弓弩之下变得异常的别扭不安,这种不安随时都可以化为实质,成为夺命的箭枝。 能不能挡住是一回事,这种要来不来的紧张感,就是刘羽再强十倍也无法摆脱。 为了让对方守关将士安心,刘羽特意高举起自己的双手以示无害,大喊道: “飞雪先生出城刺杀秦军大将,如今怕是已经中了埋伏,情况十万火急,还请将军速速放” 刘羽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守关的将士便已经面带冷笑,毫不犹豫的挥手令士兵将其拿下。 刺杀秦军大将我都不知道这等机密,你一个白身的游侠儿从何处得知 两军交战至今,双方都互有奸细,或制造民众恐慌,或传递重要军情,眼前这小子,八成属于后者 将士一声令下,城关处自有潮水般的士兵将刘羽包围,刘羽高举手中破剑: “等一等,我有凭证,这把剑就是” “给我拿下” 无论刘羽说的多么信誓旦旦,守关将士都铁了心要将这可疑的家伙拿下再说。 “放下兵器,饶你不死。” 赵国士兵将刘羽一个人孤零零的包围在其中,开口呵斥。 不行了,没有时间了,这一把不仅关乎是否能刺秦成功,还关乎酒馆里的草生和老板娘,能不能顺利的在这场灭赵之战中存活下来。 刘羽见花言巧语不奏效,便沉默的将手放到了剑柄上。 这个举动使得包围他的士兵们一阵骚动。 这家伙疯了吗难不成拿着把破剑还能杀出去 重重包围之下的刘羽,自穿越以来首次在目光中迸射出一缕杀意,手中破剑每多出鞘一分,杀意便更加凝实一分。 忽然,城头传来一声破锣般的大吼:“都给我住手” 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浑身上下随处可见都是包扎过后的伤口,他风风火火的冲下城楼,对刘羽大叫道: “荆兄弟,你怎么来了可是想通了哥哥的建议,打算前来投军” 来人正是当初在酒馆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军官英洪。 老天保佑,终于不用动手了 英洪的到来叫刘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让他持剑杀出重围,再干掉残剑的话,不说以后他的处境如何,单就能否实施都是个问题。 这个时代虽说有武功,可毕竟不是那种一人敌千军万马的高武世界,凭刘羽的道行,距离为所欲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英大哥,飞雪先生出城伏击秦军大将,如今消息败露,危在旦夕,还请速速放我出城营救” 刘羽来不及和这个汉子多客套,直接说明了早就编好的理由,显得十万火急。 不同于那名守关将领的谨慎死板,英洪本来就是赵国三大刺客的脑残粉,听到刘羽说完之后,自然就从心底生出一股感同身受的焦虑,不过关系重大,他军中职位也不高,一时间不敢答应。 “此时出城非同小可,荆兄弟,消息属实吗” 刘羽点头大声道:“以我荆轲人头担保” “好” 英洪低喝一声,也不废话,转身带上了自己的头盔就走:“老营的兄弟都出来” 刘羽看着英洪大步流星的高大背影,一时间有些愕然,愣了一下后方才跟了上去。 “城门大锁,无进无出,这是王上的命令,除非有人持节令才可号令出城。” 英洪说着斜了刘羽一眼,一副就知道你这德行八成就没有的样子,后者早已换上了一脸谄媚无比的笑脸: “嗨英将军还是还是关系硬啊,这么严谨的城防也能让小弟出去” “谁说我能让你出去的” 英洪一把抽出腰间佩剑:“不过我能带你杀出去” 刘羽笑容僵硬:“” “英洪,你要造反吗” 城关处的将官气得满脸通红,双方各自手下士兵一阵剑拔弩张。 “老图,书上都说了,将在外啥啥你们都是受的,城外飞雪先生危在旦夕,我身边这位小兄弟剑术奇高,过去定能救下先生,难道你想害的那位赵国名士饮恨沙场吗” 老周咬牙怒视地回道:“我只受王命英洪,你自己想当英雄没人拦着你,可你看看自己身边的弟兄们,除了岔子咱们一个都跑不了” 此话一出,本来响应英洪的那些士兵,顿时也安静了下来,刘羽心中一沉,忽听人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句: “要不是荆兄弟的那一剑,老子早就没了” “说的对,老子最怕欠别人的,今天就算还账了” 英洪哈哈大笑,剑锋一指城关士兵:“开门后果老子一力承当” 那守城的士兵看了一眼脸色铁青,却没有说话的将军,后者好像是默许了,当下硬着头皮将城门开出一道缝。 刘羽没想到会闹到这个地步,几次对着大汉英洪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后者浑不在意的翻身上马,说道: “特殊时期,这里又是敏感部位,旁人是不可能乱入的,只能用些强硬手段了。” “” 我怀疑你在开车 “还愣着干什么,上马啊” 英洪见刘羽不动,催了一声。 “哦哦” 刘羽翻身上马,以车门焊死的决然之势朝着秦军大营狂奔而去。 英洪等八名骑兵紧随其后,扬言守城的将军内地里阴险狡诈,一定要送他一程方才放心。 “英大哥,我一人更方便行动,救出飞雪大侠我就回来了,你快快回去吧” “救人哪有那么简单,老子就和几个弟兄守在外头接应,你放心去就是了。” 刘羽不再言语,默默加快马速。 城头上,周将军目光阴沉的看着刘羽一行人的离开,忽然道:“取我弓来” 侍卫一惊:“将军,他们已经出城,我们再” “闭嘴,你懂什么放英洪出去救人还能有个正当理由,可放那个野小子出去又算怎么回事须知军令如山,我杀了那小子,英洪他们照样也能去救飞雪,但救不救得了就不关我的事了” 弓弦紧绷,宛如一轮大日,箭尖直指御马奔驰的刘羽。 第十章:强行打晕 咻的一声离弦,长箭快若流星的袭杀刘羽。 而后者周身马蹄奔鸣如雷,他本人也不熟悉战场环境,很难注意到这相对细微的破空偷袭,待到发现之时,长箭已经来不及躲闪,只能极力的避开要害,求一个有伤无死。 他娘的,老子回去了一定饶不了你 刘羽面目狰狞的等着这一箭打入体内,然而等来的却是一声清脆的断裂声。 预想中撕心裂肺的疼痛并未袭来,扭头见到大汉英洪正咧嘴冲着他大笑。 “有本将在此,荆兄弟放手去做就是” “多谢” 英洪几人送出一定范围之后,不敢再前进,他们都是甲胄在身的军人,不比刘羽一身布衣自由,一旦距离秦军太近了,反而容易引起秦军的注意,从而导致新一轮的战事。 英洪等人勒马不再向前,看着刘羽头也不回的身影朝着秦军大营的方向狂奔而去,无不称赞叹服: “荆兄弟,真乃勇士也” 勇不勇士的刘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快点的话,那边飞雪和无名就要打完了 “大风大风大风”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从东面传来,刘羽心知飞雪被无名一剑刺中后,就算不死也定然重伤,因此残剑他们应该早就有所准备,此时应该在某地观望等待,目标还算好找。 终于,刘羽在一处背着风沙的土丘附近寻找到了一辆马车,以此为中心向外走了没一会儿,就看到了重伤的残剑与手下的剑侍如月。 找到你了 刘羽宛如一个费尽心机后,终于实现了自己阴险阴谋的大反派,对着土丘那个手扶腰部的修长人影森然一笑。 “主人,那边来了一个人。” 如月皱眉问道:“要不要奴婢过去打发了他” 残剑目光讶然的看着那个御马狂奔而来的刘羽,显然还认得这位希望世界和平的卫国游侠儿。 “是他,他来这里做什么” 不等残剑说什么,安稳坐在马背上的刘羽忽然一按马背,整个人如御风而起的雄鹰,凶狠的朝着他扑了过来 “主人先走,奴婢挡住他” 眼下残剑重伤在身,根本不能动手,如月当机立断的将背后双刀执握在手,紧张的望着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气势如虹的悍然杀来的刘羽。 “你不是他的对手,退下吧。” 虽然不曾真实的与刘羽交手,可是剑道高深的残剑,仅从妻子的只言片语中便可以大致知道刘羽实力的可怕,决不是一个小小剑侍如月能够抵挡的。 “主人” 与如月着急紧张大不相同,残剑脸上的神情始终十分平静:“下去剑上没有杀气,他不是为了杀我而来的。” 破剑携带者一股可怕的风声,最终悬停在了残剑的脖子上,破剑低劣的材质犹自来回震颤的低吟,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尽管剑锋没有触及到他,可破空的剑锋仍然犀利的划开了残剑脖颈上的一层皮肉,后者恍若不绝,淡淡笑着问刘羽: “昨天看见你的时候可没这么暴躁,怎么,想试试我的剑” 刘羽看着正处身于自己剑下的残剑,还是那么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心中还是挺佩服他的。 剑道书法,俱都是当时大家,目光着眼处,所思所想,更是远胜这个时代所有武夫。 也许,这就是许多人心中所推崇的书剑两风流吧 这样一个极度优秀的人,甚至能够看出自己剑上毫无杀意,而心态平和的跟刘羽开着玩笑。 这其中所饱含的不光光是他的胆识有多强,而是他的自信,他自信可以用三言两语来说服一个本就不想杀他的刘羽,放下手中长剑。 他有这个自信,也确实有这个能力。 无名十年练剑,却被他写在沙子上的天下二字说服,放弃了即将成功的刺秦。 这样的一个人,自然没有必要惧怕一个心无杀意的刘羽。 “你以为吃定我了是吗” 尽管残剑看穿了他虚张声势的外表,可刘羽手中的破剑始终没有放下的意思,已经算好了诸多退路办法的残剑,忽然感到了一丝不妙。 因为刘羽此时的反应有些出乎预料,虽然不多,可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个警兆了。 忽然,刘羽调转剑锋指向残剑身后,惊讶道:“飞雪,你不是和无名在决斗吗” 飞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残剑下意识的便转转头去看,刘羽一步上前,在一边如月 又惊又怒的目光下,恬不知耻的递出一记手刀,直接把残剑打晕了过去。 开玩笑,挟持这么一个大高手,怎么可能没点手段限制 点脉封穴的手段太过高端,刘羽想遍荆轲过去二十几年的记忆,也没有相关的知识,只好用了这种最朴素的方法。 打晕带走。 刘羽一把扛起残剑,往他们停靠在土丘之后的马车走去。 身材瘦弱的小姑娘却是一个难得的狠角色,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刘羽为所欲为,二话不说直接双刀一展,便如狂风暴雨般的舞动出无数刀光斩向刘羽。 只可惜荆轲身为名垂青史的大刺客,一身剑道太高,面对全力攻来的如月刀光,根本就不放在眼中,刘羽干脆将手中破剑入鞘,单手握着剑鞘横移转挡,简简单的那的几个动作,便破掉了如月那视死如归的凶狠刀光。 啧啧,越来越像反派大魔王了。 长剑连鞘重重打在如月平坦的小腹上,沉重的力道拉扯着她单薄的身型向后飞退,如生根般的双脚在地上划出两道白线。 刘羽看着面色痛苦,几乎无法直起身子的小美女,神情淡然的道: “回去告诉飞雪,想要残剑活命的话,就把我送上刺秦的队伍,不然等着收尸吧” 扛着残剑的身子,刘羽转身就走,可是后面的如月仍未死心,咬牙怒吼一声再次追了上来。 真是有点倔强的不知死活了。 刘羽眼中有淡淡的凶意一闪而过,平心而论,他的这个要求并不算过分,甚至出发点完全是为了刺秦考虑的,可他们怎么就一副不依不饶的这么难交流呢 头也不回的猛然一刺手中破剑,然后再临近如月身子时又忽然停住,巨大的惯性直接将原本与剑鞘严丝合缝的剑身带出,又一次重重击打在了她的小腹上。 哇的一声,可怜的小姑娘连血带饭的都吐了出来,以为这才终于叫她老实下来的刘羽,忽然注意到如月那双斗志丝毫不减的双眼后,终于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 有点麻烦啊,难道自己要辣手摧花了 第十一章:辣手摧残剑(求推荐收藏) “啊” 如月凶狠的发出一声低吼,娇美的小脸上杀气迸发,双刀如风卷残浪,悍勇的再次斩了过来。 刘羽皱眉横移一步,几乎是贴着如月弯刀斩下的间隙躲过锋芒,前者一刀不中,随即拧腰旋身,刀光翻转再斩 像她这样的瘦弱女子,往往与人对阵难免会其力不足,因此如月的刀法发力技巧,并不在于手和胳膊,而是在腰身。 她手中弯刀暗合腰马之力,一刀斩出不说力敌千钧,可也不输一个打熬力气的壮汉全力一刀了。 可是以腰马之力斩出的刀锋,重则重矣,动作幅度却太大,强如飞雪无名,还有荆轲这等顶尖的剑道高手,一眼就可以看出如月的弯刀去势,天生就立于不败之地。 这也为什么如月无论在哪个版本回忆里,都是被别人吊打的原因。 有时候刘羽甚至阴暗的想过,是不是因为如月的下人身份,所以才被故意传授这种看似威力很大,实则破绽更大的武功,既用来控制她的反噬,又能培养一个不错的打手。 刘羽再次避开刀锋,趁着如月收势不及,直接飞起一脚将之踹飞。 不等这个忠心耿耿的剑侍再次咬牙起身,刘羽直接拔出了手中破剑,剑尖斜指地面,蓄势而动。 这个动作或许会吓到旁人,但是对于视死如归的如月来说却没有丝毫的震慑作用,她再次拖刀而走,刘羽见状也毫不留情的一剑惯出,终于止住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鲜血顺着剑尖滴答落下,被刺伤的却不是如月,而是被刘羽劫持的残剑。 “” 被打晕的残剑,从昏迷中被一阵剧痛惊醒,他茫然的看了眼刺入体内的破剑。 “你” 刘羽面不改色的又一个手刀打过去,但是这次没上回那么成功了,不得已只好用剑柄连续的击打残剑的脑袋。 “主人恶贼,你到底要干什么” 如月握刀的双手颤抖,果然不敢再进前一步。 “你再上前一步,我就不单单是刺伤他那么简单了。” 伴随着刘羽冷酷无比话语的,还有不断用剑柄敲击残剑脑袋的碰碰声。 打晕带走这招好用是好用,可惜就是再次痛醒的人不太好打,刘羽一连猛磕了四五下,方才将残剑再次打晕。 搞定 不理会如月那边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刘羽开口把自己的条件讲出: “回去转告飞雪先生,秦王我刺定了,谁都保不住他残剑先生就在我这里做客,如果邯郸守不住的话,还请派人来护送城西春风酒馆的人离开,这是让残剑先生安然无恙的第二个条件,对你们来说轻而易举。” 有鲜血顺着残剑的额头留下,一身潇洒蓝衣的残剑,片刻功夫就好像个血人似的,刘羽表面镇定无比,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吗的,下手太重了,他不能就这么死了吧 苍天在上,堂堂战国三大刺客之一的残剑,如果要就这么死了,不说让无名在去寝宫的路上捎带上自己了,飞雪都要找自己拼命,说不定到时候还会连累酒馆老板娘和草生丫头。 当务之急,还是赶快送残剑回去找医生比较好。 刘羽用血迹未干的破剑,遥遥指了下如月:“再跟过来,我可不敢保证残剑还能活着” 如月欲言又止,见刘羽扛着快速推向那辆马车,忍不住上前一步:“等一下,你” “你以为我在说笑吗“ 刘羽不耐烦的打断了如月,臭娘们磨磨唧唧的,真是不痛快,和老板娘的通情达理差了十万八千里,要不是她给这不死不休的,自己也不至于下这种狠手。 “再废话一个字,你俩都别活了” 刘羽面色故意表现的十分狰狞,如月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可是” “闭嘴” 剑尖没入残剑心口一点,有鲜红的血迹从中透出来,染在蓝衣上,吓得如月死死的捂着嘴巴,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小娘皮,还治不了你 刘羽扛着残剑步入马车,很快就离开了此地,如月独自一人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哭的泣不成声。 刘羽赶着马车并未按照原路返回,凭残剑与飞雪的地位,如果看到她这副重伤的样子,一定会全力救治保护,到时候自己反而插不上手了。 因此刘羽只和等在城外的英洪等人打了个招呼,然后驾着马车绕了方向,换了个城门入城。 城关之下,刘羽举出残剑身上的令牌,守关将士二话不说直接放行。 驾车直接奔向城中最为著名的医馆,半请半强迫的硬是抓来一个满头发白的大夫,给残剑治伤。 大夫正是此间馆主,而且还颇为硬气,在这个年代江湖侠客与郎中是互相间有许多不成文的规矩,杀大夫是江湖大忌。 “无礼狂徒,若非看在伤者危在旦夕,老夫定要好生与你理论一番。” 也许是刘羽剑上未干的血迹有点唬人,大夫也就是嘴碎了一些,动作还是很麻利的,片刻功夫便上好药,并且将残剑的伤口都包扎了起来。 “这位先生受伤的地方都不在要害,只是失血有点多,如今都已经包扎好了,切记往后一个都不可以有大的动作,否则伤口撕裂,更加难以痊愈。” 大夫边收拾边给刘羽交代医嘱,后者一声不吭的站在床边听着,看着残剑的眉头一直都在皱,好像是有什么难题困扰心间。 大夫以为刘羽是在忧心病人的伤势,正要开口劝慰,却忽然听到他说:“大夫,我还有一个请求。” 此人虽然粗鲁野蛮,但给的诊金倒是还算丰厚。 大夫沉吟了一下,道:“你说吧。” 刘羽将残剑那只带有厚茧的右手抬起,冷声道:“帮我把这只手的手筋挑断” “什么” 老大夫悚然而惊,看着刘羽面无表情的脸庞,方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好像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江湖客。 这挑手筋,也是刘羽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挟持残剑这么一个大高手在身边,时刻提防未免太过危险,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防贼的道理 依照残剑的性格,其实他更像是一个隐士墨客,武功在不在对他来说好像并没有那么重要,说不定被废之后还能活的更加轻松一点。 当然这也只不过是一种猜测,是否真的能够活的顺心如意一点,其实这并不在刘羽的考虑范畴之中。 世间事在他看来,只有自己先过好了,才有资格去考虑别人好不好的问题。 所以他要废了残剑武功 第十二章:打一架吧 “老夫行医向来只求药到病除,从无加害病患的道理” 面对大夫的抗议,刘羽也不废话,手中破剑往他脖颈间一横,陈旧的剑锋上布满了腥味犹存的血迹,像是一条随时准备饮血夺命的毒蛇,冷冷的横在大夫脖间。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明白。” “出去把风。” 刘羽诧异的看了老头一眼,然后点头去了外间把风,心中暗道:老东西,业务还挺熟练,往日一定没少干 没多久,大夫就满手鲜血的从中出来了,刘羽将已经被包成中粽子似的残剑再次炕上马车,直接扬长而去。 路上,刘羽开始清点从残剑身上得来的物资。 赵国金令 品级:凡俗庸品。 效果:赵国前代君主所赐通行令,赵国上下关口见令不得为难。很拉风的君主赏赐,手持金令者可通行无什么赵国亡了 名称:金豆子 品级:凡俗庸品 效果:买卖东西 一堆值钱的粪土罢了。 古残剑 品级:精良 效果:吹毛立断,朝夕相伴可感悟前代主人残留剑意。 聊胜于无的剑意,前代主人这是个伤心人。 挺好,往后自己只要把这位爷看住了,然后等无名启程去往寝宫觐见之时也混进去就成了。 就是老板娘那边得妥善安置,残剑在他这里吃了这么大的亏,得提防人家从她身上找回来。 虽说此举有些小人之心,可小心使得万年船总是没有错的。 正想着自己刺秦大计的刘羽,忽然听到马车里幽幽响起一声长叹,应当是残剑醒了过来,同时又发现了自身的处境。 “我真是想不明白,你既然知道了我们的密谋,大可以威胁我们将你送入秦宫就是,何必出手伤我至此” 因为你特娘的话多还能逼逼,这够不够理由 原著里飞雪也就是一时没看住他,结果这厮直接抽空给无名洗脑了,这么恐怖的洗脑水平,你叫我怎么放心留你 不过这些话肯定是不能明说的,因为在他们这些原住民看来,自己的那番话只是一种推论猜想,正常来说一个十年练剑,舍身刺秦的大刺客,应该是心如磐石才对,被三言两语就说动也太过儿戏了。 如果残剑知道,刘羽只是凭借这些猜想就下这么重的手,直接把他认定为魔教中人的反派人物,到时一定悲愤的和自己拼命。 幸亏刘羽心中早就有了一套说辞,当下便道: “残剑飞雪的大名,在下早就如雷贯耳,尔等所谋之事何等巨大一旦受我威胁而愿景从,难保不会联手杀我灭口。在下既然决意刺秦,生死荣辱早已看淡,出此下策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今日所做一切,来日待荆轲于秦宫再还吧。” 残剑试图从那套天下理论来说服刘羽放手,可惜的是刘羽既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同样也不是个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原著里残剑能够说服无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无名本人的眼界见识要远胜常人,是真正的侠之大者。 而如今的刘羽,别说残剑了,就算是圣人复活也休想让他放弃刺秦。 老板娘倒是有那么一点可能 马车并未直接回酒馆,刘羽在半路上拐了个弯儿,找了间铁匠铺子买了两条铁链,可是残剑对于这种镣铐的待遇极度抵触,双方僵持了半天,就在刘羽目光不善的打算在这厮身上再开几个透明窟窿的时候,残剑提出了一个双方都有台阶下的建议。 双方定下了一个君子协议,在刘羽进入秦宫之前,残剑不会对他以及身边的人出手,连逃跑也不行。 如果换了别人来做这个协议,刘羽多半不会相信,不过残剑的话他还是愿意相信的,因为他这样的人,所做的承诺约定,看的远比生死更重。 酒馆门口,老板娘倚在门口好像早已等了多时,当看到马车上的刘羽时,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扭头逃回内堂,之后很快又镇定下来,只是脸上可人的红晕却不可抑止的上升晕染。 “哪弄的马车” “我请了残剑先生来做客,马车是他的。” 刘羽下了马车,将那枚得自残剑的令牌取出,交付到老板娘的手上: “邯郸城是守不住的,你拿着这个令牌,驾车离开这里,城关将士看到令牌就会放人。” 令牌交付到老板娘的手上,好像烫人似的,她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却被刘羽死死握住。 老板娘 的脸色好像变得更红了,眼神中似有千言万余,她微微低头,明显是见过了各种肮脏的熟妇人,此时却如二八少女般的咬了咬唇,低声道: “那你呢” “我另有要事,不能和你们一道出城,酒馆里杂七杂八的都不用带,这袋金豆子是残剑先生送的,你留着路上用吧。” 退路都给她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可是老板娘不知怎么,好像还有些不满意似的,狠狠瞪了刘羽一眼: “兵荒马乱的,我和草生两个弱女子该往哪去啊” 这倒是个问题。 刘羽摸着自己的下巴,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番: “不如你们就直接去燕国,听说太子丹在那里很有贤名,而且如果我那件事没有办好,那也只能去唉你怎么走了” 刘羽话没说完,老板娘已经薄怒的一扭腰肢,离身远去,留下刘羽一个人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她看我只交了半袋金豆子,以为我藏私了我没有啊 将全程对话都尽收耳底的残剑从马车上下来,做为一个夫妻关系冷战多年的过来人,他十分真诚的对刘羽建议: “荆兄,在下以为这种事情最好解释清楚,男子汉大丈夫,带回来半袋就是半袋,哪有藏私的道理” 刘羽有点纳闷,自己这么对他,这厮还挺关心自己,古人果然品德高尚啊。 “否则将来遗祸无穷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板娘压根就在后堂没有露面,草生丫头一个人忙进忙出的张罗饭菜,刘羽则在给残剑收拾铺位,毕竟他也不知要和残剑在这里待多久,总得给人家一个睡觉的地方。 “秦军攻的很凶。” 残剑靠坐在一旁,看着刘羽给自己收拾床铺,完好的左手拎着一坛酒,似笑非笑: “邯郸城的守军坚持不了多久,我的令牌只是暂时有用,晚了,谁也不知道出不出得去。” 刘羽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这么想她们早点走,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我人都落在你手上,能有什么阴谋” 残剑喝了一口酒,貌似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的样子:“我只是担心这酒馆里的娘俩儿” 刘羽正铺被子的手顿时一僵,缓缓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若无其事的残剑:“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残剑从刘羽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杀气。 如丝成线,并不强烈却极具震慑之力,通过极其细微的感官直接作用在人心里。 他握着酒坛的手背上,鸡皮疙瘩成片的浮现,赞叹道: “身无杀气而杀心四起,天生刺客也” 残剑话音刚落,酒馆大门猛地被一只大手推开 外面的风雨袭打进来,吓得正在端菜的草生打了一个哆嗦,陶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陶碗破裂的声音就好像战场上吹起了冲锋的号角,正在和残剑对持的刘羽背后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凶猛的杀气如潮水灌入到这间小小的酒馆之中,吞没所有人的斗志与勇气。 “你就是荆轲” 来人一身赵国文士所独有的红衣打扮,面容俊秀却无一丝表情,手中长剑并没有随着身子的前进而发生半点的摇晃,处于一个随时都可以拔剑的巧妙位置。 草生刚刚想叫人,却见眼前一花,刘羽单手提剑的身影,已经横栏在了她的面前。 “没事,去后堂。” 刘羽的话里,似乎有种格外安定人心的力量,草生心中的惊惧瞬间去了九成,无声的点头飞奔向后堂,从门帘的后面开了一道小缝隙,来观看这场惊心动魄的无声对持。 天空有闷雷轰隆的在云层里炸开,酒馆的纸窗房梁,隐隐有浮灰震荡。 无名与刘羽两人手中的佩剑也跟着如有灵性一般,发出阵阵吟颤。 无名转头看向残剑:“先生可无碍” “死不了。” 残剑对于无名的现身并不意外,他仰头喝了一大口,不知是饮得快了还是伤口发作的关系,呛得连连咳嗽。 无名将目光落到了刘羽手中不曾出鞘的破剑身上,然后才看向他这个人。 刘羽不答反问:“看大侠的这个架势,秦宫一行是不打算带我了呗” “刺秦我一人足以,请把残剑先生放了,他与此事无关。” 无名毫不留情的回话,叫刘羽十分的不理解,他在无名面前来回略带急躁的度着步: “大家既然志同道合,同样有一身万夫不当的剑术,同样是为了一个目标,为什么不可以合作” “阁下剑术确实有独到之处,但你我之间决不是志同道合之辈敬你也是一个难得的侠义之士,交出残剑先生,我可以放你们离开。” 就算看过原著,对无名这 个人的来龙去脉,过往事迹都略知一二的刘羽,此时也十分的不理解。 无名为何如此固执的,就是不肯带他一同刺秦明明就是一件合则两利的事情。 难道他不想杀秦王这怎么可能,他十年练剑,就为了刺杀嬴政,他的父母家人都是赵人,为亲人杀害而理智报仇,怎么可能不想杀秦王 刘羽在邯郸城做了那么多事,本以为入秦宫会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可没想到却因为他莫名其妙的固执而化为泡影。 这特娘的算什么事 心中有怒火暗自滋生,连天边滚响的雷声都在此时变得如此的刺耳讨厌。 “放我们离开大家都是剑道顶尖的人物,你凭什么就凭已经重伤的飞雪,还是已经废掉的残剑” “不凭什么,就凭今夜天亮之前,邯郸必破” 无名冷着脸道:“我虽然没有把握杀你,可要拖住你绝对很简单,皆时秦军入城,这里的人一个都走不了我却可以带着残剑先生,从容脱身。” 刘羽猛地大吸了一口雨中潮湿的空气,吐出的话语和天边炸响的滚雷一道刺耳: “入你娘” 惨白的闪电划过,映照了面无表情的无名,与神情暴躁的刘羽。 风雨如晦,既见君子。 打一架吧 第十三章:欠了一剑 酒馆之中,两道剑光几乎是不分先后的同时暴涨而出。 角落处饮酒的残剑,在看到两人出剑之时,眼中有精光一闪而过。 当今天下用剑者不计其数,然而若论杀力之强,天下无人能出无名其右者。 而此时酒馆中这个周游列国的穷酸游侠儿,荆轲,却能使得一柄破剑与其杀得不相上下 破剑的角度刁钻,转走刺洗抹击一类的进攻路线,根本不与无名手中的长剑正面交锋。 刘羽手中的破剑用的久了,自然也学会了套路,以进攻化为防守,杀得对手疲于应付,自然就不需要冒着破剑断裂的风险去格挡。 不过这个方法对付寻常高手自然一试万灵,对上无名这种以杀力称雄的剑客,那就非常的难以奏效了。 眨眼间,双方互相递剑,各换伤口十余处,随着剑光越发的狠戾凶猛,刘羽原本心中的那点畏惧之心,也开始消失无踪。 剑剑凶狠得好像将自身生死置之度外 残剑在一旁皱起了眉头,手边的酒坛早就顾不上喝了,眼前局势太过惨烈,平心而论他觉得刘羽虽然做事狠了一点,却也不是为一个侠义之人,因为无名刚进酒馆之时,他大可以挟持住自己威胁无名,可他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挺身护在了草生丫头的身前。 同样两人都是心怀侠义之心的大剑客,如果就这么死在赵国一间无名酒馆里,未免太过可惜。 残剑皱眉片刻,开口道:“荆兄,虽不知你如何知晓我们的计划,但我想你有一件事,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想错了我想错了什么 刘羽狂热的脑袋因为残剑的话而微微一滞,就这么一瞬间的停滞,使得身体各处伤口的剧痛像是苏醒了过来,如潮水般的席卷而来。 两人生死相搏的剑势也由此而稍稍停歇。 “无名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真的杀掉秦王” 放你 刘羽一口怒骂就打算脱口而出,可当他看到无名脸上始终平淡如许的神情后,心中微微一愣。 双方停手罢斗,剑光停歇的那一刻,就连心如铁石的无名,也不禁在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 其实关于这个答案,刘羽早就想到过,只是他不敢相信,同时也无法理解。 无名十年练剑不是为了刺杀,而是为了送死 为什么这又有什么意义 城外的战鼓声穿透了雨幕,想必秦军此时已经开始全力攻城,残剑提着酒坛走了过来: “天下苦于战乱久矣,秦国虽然征杀无度,但不可否认却是最有希望统一天下的存在。天下需要这样一个君主。杀了他,只会让六国间的战乱,无限的延续下去。这样的情况,实非吾辈所愿也。” 雨幕长街之上,有一骑染血的骑兵,快速朝着酒馆狂奔而来,马匹旁挂着沉甸甸的一袋东西,不知是什么。 酒馆里,刘羽仍对无名的送死之举十分不理解,如果他们不希望秦王死,那又何必用命去刺杀他 残剑微微一笑:“天下固然需要一位能够一统的君主来平定战乱,可如果这位君主杀伐无度,那么平定战乱,却无法守护百姓,未来又与战乱何异因此才需要我们这些匹夫来不断的告诉他: “如果不能还百姓以和平,那么天下就会有千千万万个无名c残剑,抑或是荆轲这样的人出现,刺杀暴君,推翻暴政” 刘羽良久无言。 他看着无名冷酷的脸,忽然想起原著中无名对秦王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一剑,臣必须刺。 刺了这一剑,很多人都会死,而大王会活着。 死去的人请大王记住,那最高的境界。 一身铁甲的赵国铁骑,冒着大雨在酒馆门外勒马大喊:“春风酒馆,布春花何在” 一连三声,无人敢应,最后看那将士有进来的趋势,后堂一直暗中观察的老板娘方才探头应和了一声。 听到应声的士兵像是松了一口气,解开身边一个沉甸甸的布袋,用尽全力将之扔进了酒馆: “布春花接信,六营李政,使命已完” 说罢不等里面的人说什么,急匆匆的御马而走。 袋子滚入酒馆,撒了一地的钱币,后堂的老板娘见状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手脚麻利的将钱币一个个捡起入袋。 忽然,老板娘发现袋子里有一封被雨水打湿的信,她只扫了一眼,脸上兴奋的神情渐渐退去,转而一手捂着嘴巴,好像是在轻声呜咽。 借着忽闪的雷光,刘羽看到那是一 封长长的城关阵亡将士名单,其中大多数都已被雨水打湿,不可辨认,可赵老六,李春斗等那几个常来酒馆喝酒赊账的酒鬼名字,赫然位列其中。 阵亡名单最后,没有啥了不起的豪言壮语,也没啥长篇大论的深情款款,只有简简单单,歪歪扭扭的四个字。 还你酒钱。 飞雪安排的马车停在了酒馆外面,如今刘羽的算盘全都落了空,可以说没有丝毫的倚仗和威胁,可残剑却在临走前对他道: “荆兄,不如与我们一起走吧。” 与刘羽拼了一身伤口的无名没有说话,说实话,他也颇为佩服刘羽的剑术,可是为人却太过阴私,为他所不耻。 “如今误会解除,不如留待有用之身,以后再图大事。” 刘羽沉默了片刻,虽然有点难堪,但是生死关头,没有了残剑他们的照拂,自己这帮人想要冲出邯郸城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于是他开口道:“草生,带老板娘上车。” 众人开始有序的登上马车,刘羽与无名,残剑同乘一辆,草生,飞雪,老板娘三个女子同乘一辆,另有如月剑侍和老仆各自在外面驾车。 说实话,气氛有点尴尬。 这件事,确实是刘羽做的有点绝了,乘人之危绑架了残剑不说,还挑了人家的手筋,一身武功算是就此去了七八成。 残剑心境超远,悟出剑法真意不杀二字之后,对于武功或许并不在意,但是这件事放在旁人眼中,就不是那么的寻常了。 比如无名和如月。 本来该由如月驾车的马车,在她恨不得生食其肉的眼神之下,被安排到了去给飞雪驾车,夫妻两人的仆人,互相都交换了一下位置。 而无名,则一直在沉默着冷着个脸,从始至终都没有和刘羽答话。 此时的城中,已经开始有溃兵在大街上四散奔逃,刘羽隐约听到外面有一声熟悉的大吼,心中一动,明知无名对自己抵触厌烦,却仍然主动攀谈道: “无名先生,在下有一事相求。” 闭目中的无名恍若未闻,不做应答,只有车顶雨水不断拍打的声音,如战鼓敲动。 却听刘羽接着道:“借我一剑。” 无名豁然睁开双目,看了一眼刘羽手中的破烂长剑,似乎明白了什么,一向冷酷的表情,首次有了一丝动容之色。 如果刘羽所记不错的话,马车之外,那正在厮杀大吼的士兵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私放自己出城的军官大汉,英洪。 “就借一剑。” 刘羽喃喃,好似自言自语:“欠了一剑。” 第十四章:不必等 雨夜长街之上,年迈的老仆忽然收紧了手中的缰绳,发出一声长长的吁声。 前进的马车就此停下,有一名粗布麻衣的剑客冒雨而去,朝着与马车相反的方向俯身冲刺。 无名掀开车帘,一直到再也看不见刘羽的身影方才放下。 马车里,残剑轻轻拍着大腿,仿佛剑客弹剑而歌:“身无杀气,而杀心四起,刺客之相也。小节有损,而大节无亏,真义士也” 雨幕中,马车开始重新的前进,无名似乎隐约的叹息了一声。 大雨瓢泼,模糊了厮杀中双方士兵的视线。 英洪面目狰狞,竭力的顶举手中宽剑,将身前两名骑兵的武器往外格去三分,头也不回的大吼: “还不快走” 秦军将士哈哈大笑,似乎在嘲笑这个穷途末路的赵国将官,到了这个时候还抱有这样天真的想法。 邯郸城都破了,你们这些赵国的遗民还能跑到哪儿去 长戈使力,即便有英洪的宽剑阻隔,仍然重重的砍在了他的肩头,后者面色惨白,却无半点退却的意思。 身后逃难护持的赵国百姓,在大雨中哀哭,有几名青壮想要上前帮忙,却很快就被刀锋长戈砍翻在地。 我果然还是成不了 残剑,飞雪先生那样,能够守护一方百姓的侠义之士。 向来生死无惧的英洪,此时的目光划过一片黯淡。 噗通一声,被骑兵长戈压得重重跪在地上,已然累极到了极限的英洪此刻已经无心挣扎了,叹息的等死。 骑兵狞笑着抽出腰间长剑,准备将这个军官模样的大汉头颅收于马畔,成为自己进阶的军功。 忽然,耳边呼啸过一声尖锐的响声,一柄剑鞘带着呼啸的破空声,狠狠的打在那名挥舞长剑的骑兵身上。 破碎的木屑木刺以一种爆裂的形势向着四周炸开,英洪呆滞的目光微微闪过一丝动容,下意识的就要转头去看掷出剑鞘的地方。 下一刻,刘羽如天神般从天而降,用看似轻巧,实则重若千钧的一剑,毫不费力的削下了骑兵的头颅。 名称:无名之剑 品质:精良 效果:无名十年练剑所用之物,可助使用之人凝练杀意,百分之二的几率进入到人剑合一的状态。 “荆荆兄” 英洪目光透出惊喜,而后是一阵可怕的战斗欲望。 “英洪兄,我带你出去。” 剑刃滴血,在雨水的拍打下迅速的净洁,刘羽一把拉起英洪就要带着他冲出邯郸城,却被后者死死拽住。 “兄弟,邯郸城破,我身为军人死不足惜,但如果让赵国的老百姓,也跟着遭受秦军毒手,那老子才死不瞑目” 刘羽一愣,他自持凭着高超的剑术和修为,带着同样身手不弱的英洪杀出城去,还是很有可能性的,但是如果还要带着这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 目光从那些大多都是老弱病残的赵国百姓身上一一扫过,有不少躲在父母怀中哭泣的幼小孩子,也有受伤呻吟的虚弱青年,他们看着刘羽,或许是知道自身是个累赘,所以没有说一句哀求的话,眼神的凄惶无助,让他竟有种不敢对视的感觉。 吗的,就当是还债吧 刘羽咬牙转身:“西门守兵最少,咱们一路上收拢残部,合力杀出去” 英洪振奋精神,呼喝一声将人群聚拢起来,跟着刘羽的脚步迅速的朝着北门城关疾行。 一路上确实有不少的溃兵残部,但更多的还是凄惶无助的老百姓,本来只有区区几十人的队伍,在临近北门之时,居然渐渐聚拢了几百人。 队伍庞大起来,难免会有看护不到的地方,所幸英洪虽然致力于救助百姓,可也不是迂腐之人,对于那些无力紧跟队伍的病弱百姓,并没有多加照顾,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帮助。 这叫刘羽大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后方百姓队伍忽然传来一阵躁动,挤得前方军列都踉跄的不成阵型,英洪连连喝骂,却毫无作用,只有刘羽异于常人的听力,能够隐约的听到后方百姓的哭喊与清脆的马蹄。 “后方有秦军骚扰,我去解决了他们” 刘羽提剑就要过去,却被英洪拦下来。 “秦军大体由东面攻至城中,西面兵力一定薄弱,可西城雄壮不亚于其他三门,易守难攻,如今城门在望,荆兄你动不得,我们还需要你的剑锋来破开城门” 英洪用布条,将自己的手掌和剑柄绑在了一起,用不容置疑的语气 道: “后面的骑兵不知强弱多寡,一旦陷入纠缠谁都走不掉,交给我” 刘羽正要和他约定一个撤退的时间和暗号,英洪却已经转身离去。 刘羽一愣,原本将要出口的话却僵在喉头,愣愣看着英洪离开的高大背影。 因为英洪已经用背影回答了他。 不必等。 凡是拿有武器的壮年汉子,在英洪的喝令下自发的分散到道路两旁,一群老弱妇孺依依惜别着,迈步向前,由刘羽领着加快速度向城门进发。 当身后的厮杀惨叫声响起时,刘羽没有回头,而是更加快速的向前冲锋。 雨水滴答剑锋的轻音,与快速连环,疯狂践踏的雨水声音,都在此刻无比密集的连接在一起。 刘羽只觉得胸膛中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声声重如擂鼓,几与天际滚雷相仿 城楼上,驻守此间的将士,借着闪电一闪即逝的光亮,见到雨幕当中有一条快到骇人听闻的身影,真朝着城门的方向狂奔而来,不禁吃了一惊。 “那是个什么东西” 当确定那条影子,是个不知死活的江湖游侠儿后,守关将军眼底闪过一丝嘲弄。 “全军张弓” 一道道弓弦紧绷的声音随即便在城头响起,将军一手按剑,看着那条不断加速,好像没有极限的身影,脸上的神情渐渐从嘲弄而转变成了震撼。 这东西,真的是人吗 因为刘羽的冲势太过疯狂和骇人听闻,将军甚至都等不及刘羽冲入到最佳的射程范围之内,直接命令士兵放箭。 然而这等程度的弓箭,根本就连刘羽的衣角都摸不到,直接就被他疯狂的速度给甩在了后面,偶尔有一两只箭朝他打来也被信手格开。 刘羽的双眸不知觉中变的一片猩红,他的目标并不是英洪与他先前说过的城门,而是城楼上正在弯弓搭箭,朝着下方泼射箭羽的秦国士兵。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英洪为让这群赵国遗民能够顺利出城,不惜留下,以孱弱之身来对抗秦国骑兵。 刘羽自认如今的他,手握无名的随身利剑,一身实力比之手握破剑之时还要强盛几分,未必就不能搏杀下这处险关,让身后这群跟着他的老弱病残少死一些人 刘羽屈膝咬牙,平静的脸色在发力的刹那间狰狞毕露,如疯似狂,以一种违背了常理的姿态,攀墙而上 “擂鼓请援” 守关的将军见到如魔鬼般的刘羽,瞬息间从城墙下攀附而上,心中恐惧受杀意所摄,一时乱了章法,居然没有及时组织士兵抵抗,而是慌忙的叫手下士兵前去擂鼓请求城中援兵。 荆轲何等人物那是秦宫大殿之上,拔剑将一代雄主都赶得满院跑的凶人,何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秦国将军 刘羽杀心暴涨之后,手中长剑如同收割凡间人命的死神之刃,前方所挡无论是兵革还是盾牌,都被他一斩而断,只杀的城头上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鬼啊他不是人,他不是人啊” 守关的将军受到刘羽杀气所激,加之手下将士如割草般的倒在剑下,一时间居然有了神志失常的趋势,惊恐万状的在城楼上指着那个杀神一般的身影尖叫。 当赵国幸存的遗民们,气喘吁吁的赶到这处城关之时,一个个看着近在咫尺的逃生之门,居然一个都不敢上前。 大雨如注的浇灌在城墙上,不断的有血迹从上面被雨水冲刷而下,宛如一道流不尽的血河瀑布。 浑身浴血,背上还插着半条戈刃的刘羽,大马金刀的坐在城垛之上,双脚悬空,扭头吐出胸肺间压抑多时的鲜血,对着下方姗姗来迟的赵国遗民嘿声一笑。 人群中,居然有小孩和妇人被吓的哭了起来,叫原本以为气势如龙的刘羽连连挠头。 仔细想想,刚才那样子,说他一顿吃几个小孩都不为过 刘羽双手撑墙,好像颇为费力的方才站起了身子 这一战虽然被他拿了下来,可同样受伤不轻,内外伤都有,大雨下的身体已经开始从滚烫如火,渐渐的转为冰凉。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一旦身体彻底的失去温度和知觉,那就是他身体到达极限后的讯号,此时的他急需救治和休息,可是他仍在城楼上丝毫没有退下来的意思。 刘羽仰天用力的大声吼道:“赵国子民们,出城了” 他喊的十分用力,因为他要把声音,喊到远方那个以步挡骑的英洪那边去。 城管的遗民这才如梦初醒,想起城楼上的那个家伙和他们是一伙的,连忙急匆匆的开始出城。 刘羽寻了个避雨的地方,就这么守在城楼上看着长街尽头的远方,然而直到下方的成民们尽皆走完,那个豪爽大汉的身影也始终未能出现。 大雨停歇,远方晨光从阴沉的云层中破开来,映彻着天地间的阴森黑暗。 邯郸城血腥的一夜过去,即将迎来新生。 刘羽在城楼上看到远方有疾驰的黑色骑兵朝着这边赶来,他不当下不再犹豫,径直翻身飞下了城墙。 邯郸城高墙厚,只是刘羽从城墙一跃而下之时,脑子里再无半点初次的新奇兴奋,脑子里面一直回想着的,反而是那群在酒馆中鱼塘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赵老六,李春斗等人。 他们的身影渐渐连同那个豪爽的大汉英洪一起,慢慢模糊远去,变成了远方在不可闻的声音和回忆。 刘羽脚步落地之后,没有丝毫的停顿,直接御气健步如飞的朝着北方燕国而去。 也许是灵犀所致,离开邯郸的刘羽,心中浮现出了当日在酒馆中,第一次见到赵老六时的一句话。 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 第十五章:剧情的转机 秦宫大殿之外,无数密密麻麻的羽林卫,如潮水般沉默的随着一个人的脚步而向后移动。 无名神色平静的从宫殿深处走出,缓缓拾长阶而下。 这一剑,臣必须刺。 刺了这一剑很多人会死,而大王会活着。 死去的人请大王记住,那最高的境界。 秦王一脸复杂的从宫殿深处走出,于长阶最高处站定,望着那人头也不会的背影,这个富有四海的君主,面带挣扎之色。 “大王,下令吧” 不知觉中,没了初见之时的那股沙场锐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和与冷静。 此时的他,正看着那个注定一去不回的背影。 手下臣子劝谏,秦王也终于下定决心,缓缓抬起手掌。 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可他必须死 “杀” 秦王别过脸去,冷声下达军令。 刹那间,万箭如雨齐发,带着摄人心魄的破空声,杀向那道人影 人影低着头,明明有力敌千军的可怕武力,在这一刻却甘心受死。 箭羽即将临身之际,人影豁然抬起头颅,竟是刘羽 呼的一声从晃荡的马车中坐直了身体,刘羽满脑都是那个被箭羽射的血肉模糊的尸体。 浑身上下十几处伤口,在头疼欲裂的身体里,默默叫嚣着邯郸城一战的残酷。 我在哪里 很快意识到刚刚不过是一场噩梦的刘羽,开始打量周身所处环境。 空间四处都是木质的构造,车轮滚动和马匹偶尔的长嘶在外响动。 这是间相当简陋的马车,看来自己是被人救了。 记得逃出邯郸城后,因为城门处的恶行被秦军知悉,一路上不断的有骑兵追杀,刘羽撑着重伤之身,勉强的杀散了两波,最后在一处无名的小路上体力不支的昏了过去。 之后再醒过来,人已经在这儿了。 也不知道老板娘她们怎么样了,不过有残剑他们照顾,应该不会有事。 马车车帘被一只素手挑起,一张宜嗔宜喜的圆脸从外探头进来,不期而然的视线与刘羽撞在了一起。 “呀” 来人轻呼一声,下意识的连忙放下了车帘,过了片刻又探头进来飞快的瞥了一眼,不等刘羽开口询问,直接蹦跳着就跑开了。 “先生,先生,那人果然醒了” 正主要来了吗 刘羽勉强起身,小心的靠在马车墙壁上,过不多时马车外又响起一阵轻快的脚步。 是那个圆脸的少女,去而复返。 再次面对刘羽,少女风风火火的性子收敛了许多,微红着脸,细声细气的道: “我家先生说壮士安心养伤就是,我们此去行程乃是燕国,应当与壮士的目的一致,有什么事,还请到了城中再说不迟。” 刘羽奇道:“你们怎么知道我要去燕国” “不久前秦军大破邯郸城,壮士又是一身剑创戈伤,显然是从中逃出来的,而北方对壮士而言,恐怕也只有燕国的太子丹有胆子收留,其他小国都不敢和秦军作对。” 圆脸少女说着,脸色更红了一分,补充道:“这都是我家先生讲的。” “敢问主家先生是” “先生名讳,上田下光。” 田光 刘羽背靠马车,目光之中微微沉凝,内心顿时轻松了不少。 战国历史上,田光与荆轲乃是知交好友,当时秦国灭赵之后,对燕虎视眈眈,燕太子丹忧心国家命运,对贤能之人倍加礼遇,田光就是其中很受尊敬的一位。 只可惜太子丹结识田光的时候,田光已经垂垂老矣。 勇武之名,都是年轻时候闯出来的,这时候年迈的田光,已经不足以胜任刺秦大计,这才向太子丹举荐了荆轲,也就有了后来的荆轲刺秦。 被无名c残剑坑了一回的刘羽,总算是开始往系统主角流,顺风顺水的套路上靠了,心中振奋自然不言而喻。 接下来只要自己躺着,哪怕天天吃喝赌钱,那位太子丹殿下也会供神似的供着自己吧 可惜就是供养的时间有点长,刘羽记不清楚荆轲在燕国待了多久,但几年恐怕是有的,这也是为什么他执意想从无名那里出手的原因。 荆轲这条主线,实在太慢了。 而如今刘羽也没了什么选择,只能选择这一条比较慢,但却十分稳妥的路了。 也 就是说,接下来他只要在燕国安心当几年种猪,然后老老实实的听从上头的安排,喝着酒唱着歌,去刺一下秦王就成了,哪怕刺不死也是妥妥的名留青史。 一时间,刘羽都有些怀疑了,这事真的这么简单吗 马车进城后不久,刘羽便听到外面不时传来互相道别的声音,想必他处身的车队是一个行商的队伍,如今已经到达目的地,完成了任务。 在这期间一直都没有人前来打扰刘羽,这叫他一度以为是不是田光救自己的时候,不过是随手而为,此时已经将他给遗忘了。 终于,车外响起了脚步声。 刘羽暗道一声来了,在马车上正襟危坐的摆出了一副名士风范,同时心里还有一点点小紧张。 由不得刘羽不这样重视,古时的阶层实在太过分明和巨大,像荆轲这样的人,想要与太子丹结交,中间至少隔了两个阶层的人,田光只不过是其中最为基础的一层,如果刘羽连他都不能打动,更别谈什么刺秦了。 刺老板娘都费劲。 所以这一次的会面对刘羽来说极为重要,他不知历史上的荆轲,是如何受到田光赏识并且引为知己的,他只知道,如果今天田光没有看上自己,那么以后的刺秦也将沦为泡影。 “不知壮士休息的可还好我家先生已在房中准备了酒宴款待,特命我前来问请。” 这么大的阵势,专门宴请我的 刘羽面上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面容亲切的微笑道:“那就有劳这位兄弟了。” 青年汉子宠辱不惊的道:“客气了,壮士请。” 刘羽起身下车,他一身伤口没有全好,动作幅度稍大便有崩裂之嫌,可面见田光对他来说意义重大,为了营造一个好的硬汉形象,他也只有咬牙忍着。 等他一声不吭的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身上有些地方的伤口已经重新崩裂渗出血迹,染的衣服处处红斑。 “有劳兄弟带路了。” 刘羽表面平静,实则早就在心里痛的骂娘,让他感到安慰的是,这番装逼举动使得青年汉子的目光,在看向他的时候多了几分敬畏,生怕有所怠慢,连忙上前领路。 第十六章:节侠田光 “先生这边请。” 称呼由壮士改成了先生,其中血泪不足为外人道也。 面对着青年汉子的背影,刘羽面目扭曲的无声张合了几句脏话,因为重新撕裂的伤口实在太疼,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青年汉子忽然转过头来,与正在扭曲五官的刘羽照了个对面。 非静止画面 两人沉默了片刻,刘羽面色像变魔术似的重新回归平静,然后还是他率先打破了沉寂。 “在下久困于马车之中,面部僵硬,生怕待会面见先生失礼,这才稍做活动,让兄台见笑了。” “不敢不敢,壮士这边请。” 又一次称呼的转变,其中社死不足为外人道也。 路上,青年汉子开始询问刘羽一些基本的问题,比如多大了,家在哪儿,为何在此等等。 这些问题都是为了待会禀告田光用的,旨在帮助主人家了解客人情况,根据其目的而在会面的时候做出适当的调整。 这边田光在收集他的信息,而刘羽也没闲着,一面回答汉子的发问,一边思维发散的回忆历史上田光的一生。 田光此人,可以说是一个悲剧。 他盛年时恰逢国君无道,一身抱负不得施展,便隐居乡下,因其人勇而有谋,在乡间也是侠名显著,一直到晚年才被举荐给了如今的太子丹。 太子丹对他极尽礼遇,然而那时的田光已经年近七十了,根本无法再为太子丹效力,这才有了后来荆轲刺秦的事。 田光在向太子丹举荐了荆轲之后,因后者还没有下定决心刺秦,于是田光便直接当着荆轲的面拔剑自尽,目的就是激励他去刺秦。 至此,田光受到太子丹重用的时间,前后也不过区区三个月而已。 史书对其记载的不多,但评价不错,称其是一个有勇有谋的人才,更甚者还有千里马的美誉。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会客的大堂,只见堂中并没有田光的身影,青年大汉说道: “主人在内里更衣,马上就到,还请荆先生稍坐。” 说罢,大汉安排好了刘羽先行落座之后,转身大步离去。 田光如今已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尽管这些年靠着收下弟子护持往来商队,挣了不少钱,对身体各方面的保养也不逊色于名门世族,可他毕竟老了,背也驼了,手脚慢了,唯有浑身不时流转的一丝精悍之气,可以证明他当年的勇武。 “右方,此人被那些赵国遗民传的神乎其神,你看是否属实啊” 田光身前摆着一把造型不同寻常的长剑,赫然便是无名借给刘羽的那一把。 其实对于刘羽的事迹,田光早就派人打听清楚了,如果只是一个行将死去的寻常游侠,那田光有万贯家财也不可能见一个救一个,毕竟钱财事小,但背后牵扯的关系事大,更不可能将其请到家里,摆宴待客。 名为右方的青年汉子略作思考,想起刘羽下车后对着自己的背影做鬼脸的事,有关于他的评价一时间便说不出口了。 索性田光并不指望从右方这里得到真正的答案,不过是随口问一句,答不答得出来他也并不在意。 “市井百姓传言,往往夸大离奇,但此人能从邯郸城杀出来,身负十余处创伤而不死,勇武之处不可小视,而且心怀侠义,明明自己是卫国人,却甘心为赵国遗民拼杀,可见是个对暴秦不满的义士。” 田光将那柄长剑交到右方手中,笑道:“走,去见见那位剑斩秦将,护百姓周全的荆轲去” 田光的入席,使得宴会的气氛达到了高潮,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之后,田光请出了那柄佩剑: “老夫在路上偶得此物,不知与荆先生可有关系” 右方捧剑而出,将长剑奉于刘羽身前,后者在见到长剑之后,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气道: “不错,此剑乃故人所借,将来有机会算了,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这柄剑叫他一时间在心中想到了许多人。 军官英洪,赵老六,一去不回的无名,殉情而死的残剑飞雪,又大又白的老板娘 都是赵国的故人。 “这柄剑寒光四溢,铸造技艺不凡,定是名匠大师所做,荆先生好生收着,万万不可再丢了。” 田光待刘羽双手接过无名佩剑之后,他忽然长叹一声。 刘羽心道来了来了,接下来就要进入正题了。 他顿时整个人都正襟危坐,随时准备将他那世界和平的理论,用热血吼出来。 然而诡异的是 ,田光并未再说话,而是在等刘羽发问,可他等了半天,只见到刘羽全程都在原地正襟危坐,丝毫没有发问的意思。 宴席间的气氛微微有些冷淡,田光咳了两声,又是重重的一声叹息。 信号由始至终都没有和田光对上的刘羽,此时也十分的纳闷。 你有什么话倒是说啊,我这一大泡世界和平的好活儿,都在等着往外喷呢 最后是右方实在看不下去了,高声在席间问道: “主人因何叹息” 上道 刘羽和田光都十分赞许的看了他一眼,田光怅然道: “今日适逢荆先生这样的豪杰,当真人生快事,只是这般的良辰美景,往后怕是越来越少了” 刘羽点头叹道:“天下苦秦久矣,何止先生如此感慨。” 对上了,终于对上了 田光激动的手都在颤抖,要不是此时他一番心忧天下的表情不合适,现在已经放声大笑了。 “荆先生游历四方,不知对当今天下有何看法” 来了,这就是考较了。 刘羽在心中暗道,早在来之前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好了,自己凭什么能够被田光相中,近而被举荐刺秦呢 单凭勇武吗不对吧。 天下战乱已久,有勇力的高手剑客不计其数,纵然荆轲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可燕国人才济济,何必一定要用到他一个外人 这就需要向田光表现出足够的谋略与胆识了。 “当今秦王,奋六世之余烈,意欲横扫六国一统天下,这些年来他攻韩灭赵,百姓死伤无数,手段可谓暴戾,不为仁主。” “在下斗胆猜测,秦军在攻赵之后,定会屯兵于易水河畔,寻机与燕国会战” 秦国灭赵之后屯兵易水,兵锋遥指燕国,这本不是什么秘密,可是刘羽这些天来一直都在马车里昏迷,根本无从得知这个消息,就能够料事如神,足以叫田光眼前一亮了。 同类是欣赏同类的,田光不仅仅是一介武夫,谋略上其实也颇为高明,对于那些自持武力而性格高傲的武夫,其实他心里是非常不屑的,特别是他年纪越长之后,便越是觉得如此。 第十七章:我得先生,如鱼得水 匹夫之勇不足以谋事。 国家命运,生死之担,单单一个匹夫之勇如何扛得起 此时刘羽的表现无疑是极为优秀的,最重要的是很契合田光的心意,觉得刘羽很有他年轻时的风采。 早已过了花甲之年的田光,斟满了身前酒杯,颤颤悠悠的端杯起身,向着刘羽遥敬: “荆先生,如今燕国在秦军虎视之下危如累卵,老夫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 刘羽闻言一把摔了手中杯子,吓得堂中所有人都傻住,然后只见刘羽一把抓起桌子上沉重的酒壶,掀掉盖子豪爽的道: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请人办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是先生与我有活命之恩,我与田先生又是一见如故,就休提什么不情之请” “先生但有所求,在下义不容辞” “淦” 刘羽这番峰回路转的言语,就像一个极尽风骚的小娘们,在搔首弄姿了一番后,却告诉你今晚没空。 等到你回房间的时候才恍然发现,原来小娘们已经在被窝里躺着了。 峰回路转,欲擒故纵,撩拨人心啊 田光双手颤抖的举杯与他的小娘们,哦不,是好朋友荆轲碰了一杯,顿顿吨的就干了这杯中酒,剩下刘羽一个人表情有些凝固。 我刚刚说干了吗 没有吧 我说的是淦啊 手上的酒壶太过实在,少说也有半斤,虽说古时酒水度数不太高,可你就是喝半斤水也撑得慌啊。 可是这个时候不行也得上啊。 刘羽一咬牙,仰脖顿顿吨咳咳,噗 “对咳咳咳,对不起” 右方抹了把脸上的酒水,叹道:“荆先生海量。” 会客堂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数日后,一身粗布麻衣,尽皆换成了材质更好的贴身劲装。 刘羽腰佩那柄样式雄奇的无名佩剑,整个人在田府大门口如同标枪一般顶天立地,看着身前街道上来往的燕国百姓,眼前不禁浮现出日前田光对自己说的话。 “我得先生,如鱼得水” 死死握着刘羽双手不放的田光如是的说道,这叫刘羽一时间倍感欣慰。 记得再往后几百年,有个大耳朵也是拉着他最为倚重的心腹,说出了这么一段话。 君臣两人从此共谱了一段佳话。 而今天,在刘羽听到田光这句话不久,就被为委以重任的排来看守田府的大门。 你特娘的就这么个如鱼得水啊 按说以刘羽的级别段位,刚一进府又是如此规格礼遇的客人,就算真的屈身留在田光身边做事,也绝不可能被安排到门房一职上。 事出反常即为妖。 何况田光在历史评价上,是一个有勇有谋的人才,用人绝对不可能这么烂才对。 刘羽很快冷静了下来,开始老老实实的看大门。 别说,一旦认真下来,精心看大门的刘羽很快就发现,街边那姑娘真白 后堂书房之中,田光一身宽松的里衣,随意的坐在书案上查看账目明细。 年轻时,他是燕国有名的豪侠,如今年老体弱,身手大不如从前,可他却凭着手下弟子与下人们,组建了一个实力不俗的护卫队。 平日有大商户出行,往往都会慕名前来拜会他,付与银钱买个平安。 一来二去,田府慢慢的也形成了一定规模,核定账目也成为了田光如今的日常。 右方从外面进来,给田光奉上了一碗热粥,田光头也不抬的问起了刘羽的近况。 “荆先生这段时间尽忠职守,而且他为人谦逊,与府中很多人都处的很好。” “哦” 田光闻言抬起头:“那他私底下可有什么怨言” “这才是令人钦佩的地方,即便是私底下,小人也从未听过他有丝毫抱怨。” 右方汇报完后,小心的道:“荆先生之能,就是放在军中也是勇冠三军的人物,主人如此待他,会不会” 田光哈哈一笑:“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既然予以大事托付,总不能看他说的爽快,喝的利索就什么都信吧自然要以非常之法试之。” “嗯如今看来,此人确实可靠,不过就算如此也需要多观察几天,再等等吧。” 右方好奇道:“等什么” 田光的眼神中有黯然之色一闪而过,望着窗外天空喃喃道:“机遇。” 世间高手,不入士族者,终为匹夫。 这是田光用了一辈子来印证的一句话。 不知觉时间流逝,刘羽在田府看大门已经有七八天了,不得不说古时候看大门和现代的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高门望族大门紧闭,想要敲开见到主人,首先要过的便是门房这一关,也因此能够担当这个位置的,往往都是主人心腹信任之人。 这一点,和后世某种给人开车职位有异曲同工之秒。 当然,这个给人开车不是指写网文。 写网文死路一条。 虽然这个位置很重要,但始终不过是一个下人,要不是刘羽自后世而来,提前知道荆轲的命,换了寻常一般人多半都已经甩手不干了。 临走还要吐一口的那种。 hetui。 通过这几天的看大门,刘羽很快就发现另一件事。 那就是田光似乎,远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么风光。 田府占地颇大,往来人手和过府拜见的宾客数不胜数,看似鲜衣怒马的表面之下,其实 全都是下九流的市井之利。 古人的阶级观念很重,士大夫的读书人,世代簪缨的武将世家,这些都可以说是封建时期的贵族,因其家族的长盛不衰,近而俯视如蝼蚁般的底层百姓。 刘羽在田府看大门的这几天,见那些前来登门拜访的人不少,可都是不入流的,有的甚至连一口饭都吃不上,从未见过有什么士族上流。 这也间接说明了,田光如今的社会地位,其实并不像刘羽想象中的那么高。 虽然明知日后的自己,会被引荐给太子丹,可是按照如今的情况来看,连引荐人都还没摸到上流社会的边呢,举荐自己更是遥遥无期。 自己怕是要在这里,待上好长一段时间了。 漫长的时间,实在让人容易忍不住去想老板娘 第十八章:偶遇樊於期 赵国一别之后,也不知那小娘们有没有安全到燕国。 你说要是哪天老子在街上走着走着,然后来一场偶遇,嘿嘿 正倚着大门晒太阳的刘羽想到各种好处,不禁嘿嘿傻笑了起来。 这段日子的门房生涯,他过得十分坦然自若。平时中午有事没事的地都会搬个板凳坐在门口晒晒太阳,顺道看看路上哪家的小娘子。 越是经历过那种血腥厮杀的人,就越是能接受此时的这种老年人般的安逸生活。 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烘得人连根手指都懒得动。 “早啊荆哥,又在看哪家小娘子呢” 厨房的秦师傅从外面买菜回来,十分熟络地与刘羽打招呼,田光草根出身,来往收留的也大多都是乡野江湖之人,府中没那么多规矩,人情味十足。 “别给这捣乱,没看我养气呢” 秦师傅撇撇嘴,忽然道:“孙家媳妇自从生了孩子以后,这腰身是越来越粗了。” “放屁,那是老王家的,老孙家的今天压根就没出来过” 秦师傅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刘羽在后面大声叫着:“今天吃啥啊” 接待通报客人,门口晒太阳看小娘子,和田府里的人吹吹牛,这就是刘羽门房生活的一天了。 要说无聊吧,倒是有一些,不过挺安逸舒服的,比在邯郸城里的时候,天天等着鬼子秦军打进来要强多了。 这要是能找到几个老板娘那样的,来上几段孽缘,好像在古代也不错啊。 前世社畜的刘羽,偶尔也会在心头作出此想。 忽然,前方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争执吵闹的声音,打人的那个不认识,挨打的那个挺熟悉,是经常在田府附近街道,给人算命的一老头。 刘羽微微皱了下眉,从板凳上站起了身。 平心而论,他觉得算命的确实都是蒙人的,蒙对了被奉为上宾,蒙不对被打一顿也是应该,谁叫你骗钱呢 这种事以往刘羽就是看到了也当没看到,可是现在不同了。 他需要名声,类似于田光在民间的豪侠之名,借此来成为入士族眼的进身之阶。 那名声怎么来的呢当然是干这种打抱不平的事了 “这位客人的掌纹世所罕见,内含大凶之相,凡有此掌纹者,厄运缠身,身边至亲好友都会一一死绝,但偏偏掌纹主人却能屡次逃脱大难而不死,实为” 相师的话还没说完,仅仅是路过好心帮他捡了个布幡的壮年汉子,已经是听不下去了,狠狠的一拳居然直接将相师身前的卦摊锤塌了,然后一把揪住衣领拖到了眼前。 “老东西,你不想活了吗” “不不,小老儿也是照书上所说,也是也是一番好心的提醒啊” 头发花白的老相师,在壮汉手里没有半分挣扎的余地,周围围观的人里纵然有相熟的,也摄于壮汉的气势而不敢出手,只是躲在一边说着不痛不痒的话,劝他放手。 “老子不用你来提醒,滚” 壮汉虽然十分愤怒,可是居然意外地没有动手,怒吼了一声,把相师扔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兴冲冲赶过来的刘羽当场傻眼。 这就完了 就这 眼看一场架没能打起来,围观的人群也相继的散开,留下刘羽一个人有点风中凌乱。 “你这老货,总也不省心,净找事” 刘羽埋怨着将相师从地上扶起,后者苦笑:“混口饭吃而已,谁知那个年轻人的脾气这么暴躁” 旁边有人插话:“当然火爆了,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吗” “谁啊” 刘羽随口问道,后者却给了他一个惊人的答案。 “那人便是秦国叛逃的大将,樊宇期” “听说秦王对他叛逃的事情十分震怒,杀了他全家老小,还重金通缉呢” 他就是樊宇期 刘羽立刻反应过来,看着那壮汉远去即将没入人流的背影,想了想,还是没有过去结交打扰。 樊宇期叛逃之后全家被杀,他在燕国虽然也备受礼遇,可那也就是权术使然的关系,太子丹想要纵横联合诸国势力,共同对付暴秦,因此对前来投靠的樊宇期可以说是极为恩宠,修府赐宅,厚礼待之,可兵权却一点都不给。 樊宇期手中无权,面对实力强悍又杀他全家的秦王根本无可奈何,在燕国每天都醉生梦死,常常混迹于市井民夫之间。 平日里,别人 叫他樊先生,则以好酒待之,要是称他为樊将军,必定拂袖而走。 正准备打道回府,迎面却见到田府大门中走出一个长须飘飘的中年文士,此时正气势汹汹的朝着自己走来。 一见到这个人,刘羽便皱了下眉头。 此人名叫吉峰,乃是田光府上少数的文化人,但是为人刻薄,因为读过些经典,平日对府中三教九流的人都颇为看不起,在府中人缘极差。 十分凑巧,荆轲就在他看不起的人物当中,能够排上前十。 在他眼里,刘羽不过是个犯了事之后,被人砍成重伤的流浪剑客,可偏偏田光先生却对他嘘寒问暖,刚一入府就被分到了门房这个油水多,信任度高的好地方,将来粗鄙的匹夫在府中做大了,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处 因此吉峰就特别喜欢有事没事的找刘羽的错处,时常以老前辈自居,倚老卖老。 刘羽自知自身前途与潜力何在,对于吉峰争夺草窝的小格局斗争根本就提不起兴趣,就连生气都很难做到。 因为在他的眼里,整个费尽心思,想着打压和排挤的这个家伙,其实很好笑,也很可悲。 “荆轲,田老爷将一府门房的重任托付于你,你应当尽忠职守才是,如何胆敢这般轻忽散漫平日无事还好,可要是因为你,家里进了什么歹人” 吉峰的长篇大论才刚刚起了个头,便已经有了滔滔不绝,趾高气昂的气势,仿佛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居高临下的审判人间。 刘羽只是看着他,恰到好处的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 虽然没有说话,可是无论神情还是目光,不知为何都格外的刺人心神,就好像拍着吉峰的肩膀在说: “小老弟,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个表情和眼神 小混账你可千万别落到我的手上 吉峰气的脸色涨红,浑身都在发抖。 从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来看,很难理解到他的那种愤怒,可见识过诸多键盘侠喷子的刘羽,就很好揣测了,但他一点也不担心,甚至有些期待这个吉峰会用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来对付自己。 第十九章:与小人斗,其乐无穷 此时距离田光被天子丹赏识,还有挺长的一段时间,更别提还要排在田光之后的荆轲了。 想要尽快的成名上位,踩着人上是最快的方法,可是古人对道德标准的要求挺高,稍有不慎就会落一个张狂跋扈的印象,这样很有可能会失去田光的信任,错失刺秦的机会。 所以刘羽一定不可以主动去踩别人。 刘羽留在田府当中做事,在外人看来,完全就是知恩图报,是条响当当的好汉。 可他一旦起伏或是主动招惹了府中老人,那么在这个愚忠的时代,就很容易被看作是一个没有分寸礼貌的狂徒。 在刺秦这种大事面前,怎么爱惜羽毛都不为过,任何一个负面消息都有可能是左右人选的关键所在。 “吉列先生教训的是,在下日后必定尽忠职守。” 刘羽笑容满面,如沐春风的亲切叫错了吉峰的名字,对方一听果然气的脸色更红,额头上甚至有青筋暴起: “黄口竖子,粗野匹夫老夫的名字都记不得了吗” 也许是吉峰的言语太过无礼和咄咄逼人,加上刘羽平日与周边的邻里街坊都十分地友善,几乎在吉峰刚刚大吼大叫之时,便已经有许多人窃窃私语,大多都觉得这老头实在是讨厌。 其中被刘羽护着的那个老相师,更是深觉不愤,在他看来,若非刘羽仗义出手,无论如何也不会受这老穷酸的刁难。 当下皱着眉就打算站出来为刘羽美言几句,他常年行走江湖算卦,嘴皮子可比读书人溜多了,也脏的多,真放开了骂,十个吉峰也不是对手。 可是老相师刚有动作,便被刘羽挡了回去,他一向信奉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道理,口角之争所引发的争端,刘羽固然可以轻易战而胜之,可这样的事情并不足以一劳永逸的打疼这老小子。 反正现在大家的议论和偏好都是向着自己的,将来再抓到他的什么把柄,再一击致命也不迟。 当下受了吉峰喝骂的刘羽,反而笑容满面的上前来,亲切的把吉峰摁在了自己强壮的臂弯中,两人宛如阔别多年的老友,勾肩搭背,亲切无比。 “吉兄不要这么大火气嘛,咱们同府共事,平日低头不见抬头见,就是偶尔有个什么争端,又何必非要在大厅广众之下说呢走走走,现在府里多半也开饭了,咱们边吃边说。” 刘羽亲切笑脸下的一双臂膀,宛如一台无情挤压的机器,刚一收紧,吉峰甚至都能听到浑身上下骨头都在发出隐约的响动,呼吸艰难的挣扎道: “你这粗野的无礼匹夫,放开我” 刘羽笑容不变,臂膀却在暗自收紧:“大家都是同事,理当多多亲近才是。” 他的一身蛮力,对于吉峰来说实在太过无解,几番挣扎之下不仅没用,呼吸反而越发艰难,于是他干脆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任由这粗野的匹夫和自己勾肩搭背,好的跟亲兄弟似的往田府走。 反正不过就是一段路而已,不信这厮还能当众活活勒死自己 刘羽发现吉峰不再折腾后,反而有些不甘心。 当然,诚如他所猜想的那样,自己确实不能就这么勒死他,哪怕残了也不行。 于是刘羽用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微弱声音,在吉峰耳边轻轻道: “老子入你娘亲” “” 被骂的吉峰先是一愣,然后勃然大怒的又开始了剧烈的挣扎,口中顿时也不要什么读书人的文雅词儿了,直白简单的就是家乡的各种骂人话。 刘羽也不回嘴,只是等他骂一句,手上的力气就加一分,待到三四句之后,吉峰竟然是被勒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荆荆兄弟,放放我一马吧,实在是受不了了” 彼此僵持了片刻后,吉峰看着距离大门还有好长一段距离,而自己已经开始眼冒金星了,果断的服软哀求。 这突如其来的服软,叫刘羽有些始料不及,眼中微微一愣,随即试探道:“入你娘” “” 吉峰眼中有羞愤之色一闪而过,不过就在此时他面对刘羽的这股怪力,自己能不能顺利走到门口,还真的不好说。 如果半路真的一口气上不来死了,恐怕也会被别人认为是心胸狭窄,活活气死的。 毕竟人家刘羽由始至终都没有还过一句嘴,还亲热的拉着自己套近乎,有说有笑的,谁会相信他要活活勒死自己呢 吉峰实在是有点怕了,闷闷道: “咱们就算扯平了如何” “好啊,先叫一声爸爸来听听。” 刘羽 戏谑的话音刚落,便听到吉峰立刻毫不犹豫地立刻道: “爸爸。” 这下子,换成刘羽傻眼了。 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有大将之才,知道忍辱负重 那就更不能留了 力道再次加重,可怜的吉峰眼前金光直冒,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他勉强挣扎抵抗着,悲愤道: “你不守信用” 废话,信用值几个钱过两天老子还要拿着地图,跟人家说要进献城池呢。 最后还不是找机会想把人家给捅了 照样流芳千古 吉峰就这样,心怀不甘恐惧,以及绝望的昏死了过去。 刘羽也就没有再下杀手。 开什么玩笑,一点口角就动手杀人,那以后田光发现了吉峰身上的伤痕淤青,会怎么想自己 为了这么一个小人物,而去耽误以后的大好前程,这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荆大哥,该吃饭了,噫,这不是” “记账的文书先生,这不刚刚和我在外头聊了两句。读书人身体弱,一激动就晕过去了,我先把他送到房间,你们记得给我留碗饭就行。” 刘羽扶着昏死过去的吉峰,往房间走去,随口对来人说着话。 “唉,荆大哥放心就是” 刘羽在府中没什么架子,处处与人为善,而且气力和体能也很强,有事没事的喜欢帮他们搬搬抬抬做些简单的活计,这种扶人回房间的事情做起来,不惹半点怀疑,正符合他在府中的人设行为。 第二十章:老板娘的消息 处理完了吉峰的事情,刘羽再过去厨房的时候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不少人见了他都热情的打招呼,刘羽全都一一应过,然后坐在桌前捧起自己的那碗分量十足的饭碗,大口吃喝。 厨子秦师傅适时凑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碗同样香气诱人的饭菜:“我就搞不懂了,那个吉峰摆明了对你不善,你还特意给他留饭,图个啥呀” 因为这样更能衬托我的心胸宽广,也更能显得他小气无能。 “大家都是同事,留碗饭嘛,又没什么。” 刘羽和善又老实的笑了笑,可鬼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秦师傅摇了摇头,似乎在感慨他的老好人性格,末了从怀里摸出一节竹筒,放到了刘羽的桌子上,神神秘秘地道: “雅香阁最新上了一种酒,据说很受那些大人物们的欢迎,知道你好这个,特意拿来给你尝尝。” 刘羽闻言却并未直接去拿那个竹筒,而是先看了秦师傅一眼:“老秦,有话就直说嘛,干嘛跟兄弟来这一套” 秦师傅闻言假怒道:“没事就不能请你喝酒了” 随即又是不好意思地一笑:“不过还真有个事儿” 老秦为人不错,如果真有什么困难,刘羽还是比较乐意伸手的,便点头道: “说罢,能帮的绝不推辞。”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听说兄弟你武艺不凡对吧我老家有个侄子,成天的惹事生非,这么混下去以后也没个出息,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送过来给兄弟你当个徒弟,就算是不学本事,凭兄弟你的身手,管教那小子一下也行啊” 这个倒是不难。 自己原身所学的那些东西都刻在脑子里,教个人也不是不行。 刘羽暗自想道,口中却说:“学武很辛苦的,他受得了吗” 说到这个,秦师傅哈哈一笑:“那小子别的没有,就是有种” “那成,那天带过来我见见,这个就当是拜师礼了。” 刘羽豪爽地答应下来,拿起那个竹筒对秦师傅晃了晃,后者笑得合不拢嘴。 打开竹筒,扑面而来的一阵酒香,勾的人食指大动,但是刘羽却愣在了原地,看着竹筒里略有杂质的酒水,许久没有动作。 “荆兄弟荆兄弟” 秦师傅从旁唤了两声,这才终于把他叫醒。 “可是对这酒不太满意” “不,没有,只是忽然想起了一点事情。” 刘羽将手中竹筒放回原处,问道:“不知此酒的出处和名字是” “嗨,我当是什么呢这是雅香阁新上的一种名酒,据说是从赵国那边传过来的,名字也好听,叫醉春风” 春风酒馆,醉春风。 老板娘 这一刻,即便是意志坚定如刘羽者,都不得不承认,他有点下贱的趋势了。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秦老哥,雅香阁怎么走” 灯火通明的大陆上,两个身材高大的壮汉正在赤膊相斗,兵器交击所溅射的火花,与块块鼓起的肌肉,引得诸多人纷纷叫好喝彩。 然而两人激烈的打斗,很快就被一阵马蹄声打断,拖拽着名贵马车的骏马横冲直撞,仿佛没有看到前方相斗的两个人,野蛮的撞了过去。 一阵惊呼之后,相斗的两人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驾车的下人在这时回头朝着他们狠狠吐了一口吐沫。 即使骂的不干不净,那两个看起来武艺不凡的壮汉却是不敢回嘴,只是等马车走远了才敢狠狠地回了几句,然后失望的回到破酒馆中饮酒,等着下一位有可能赏识自己的贵人出现。 这就是聚集在雅香阁附近,诸多游侠儿的真实情况。 雅香阁位于城中最为繁华的中心地带,自建成之初,便成为了达官显贵们闲暇时游玩的场所,等闲不得入内。 刘羽就坐在这处天上人间最外围的地带,隔远相望。 那时不时回头望一眼的动作神态,像极了一个沦落天涯,望眼欲穿而不可得的失意人。 这里是一处脏乱不堪的小酒馆,十分不可思议地就开在满城闻名的雅香阁附近,生意十分红火。 殿中到处都是手提长剑破刀的游侠儿,他们有的是贪图这里的廉价酒水,有的是因为这里喝酒能够瞅上一眼雅香阁的美人儿们。 不过更多的,还是希望那些进出雅香阁的名贵马车,能够探出个脑袋,说一句恩典,赏他们一个不错的前程或是价钱。 混 杂的汗臭与劣质的酒气四处飘散,置身其中的刘羽恍惚中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赵国的那间破酒馆。 “兄弟,别伤神了,那里的女人又岂是我等可以高攀的” 同桌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看起来孔武有力,只是过度的饮酒使得他原本应当顾盼有神的双眼略显浑浊。 “儿女情长,不及这里三碗酒气绵长,喝” 酒醉后的豪爽汉子大声安慰刘羽。 “儿女情长,不及三碗酒气绵长,这话说的太特娘豪气干云了,不过” 刘羽头也不抬一下:“兄弟,你要是想把我灌醉了自己逃单,我劝你省省吧。” 这种伎俩,早在赵国那群无所不用其极的酒鬼教导下门儿清了,大汉这点道行想蒙住他,还嫩了点。 大汉闻言果然有些尴尬:“兄弟说的哪里话,咱怎么会是那种人” 虽然刘羽知道老板娘的踪迹出现在次,要是进去查看多半也查得出来,可他却坐在这里迟迟没有动作。 找人家又能干什么呢酒馆里那一夜,其实说不上什么两情相悦,那更像是老板娘出钱买自身平安的一种交易。 送出赵国,交易就代表完成了,自己找人家又干什么给她一个家 未来要不了两年,自己就要去刺秦了,留下一个人再接着守寡 那也太不是人了 刘羽将桌上的酒水一口饮尽,一腔与赵国醉春风截然不同的口感味道,自胸腔嘴巴里弥漫开来,他整个人都随之释然了许多。 老板娘手段不凡,又把酒水卖到了这样的大公司,未来日子一定不会差,何必自己去瞎操心 再说,就算混的不好,大不了哪天等我成了天子丹的座上宾后,把雅香阁要过来,专门只卖老板娘的酒水 嗯,我这纯粹是为了照顾她,可不是眼馋那些雅香阁里肤白貌美的小姐姐们。 我叫刘羽,我上贱。 第二十一章:惊怒 将心结解开的刘羽,心境立刻就有所不同。 他将手中钱币放到桌子上,高喊一声结账后便昂然起身,大步离去,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灯火辉煌的雅香阁。 下贱的人才做选择,上贱的全都要 同桌的大汉看着刘羽放在桌子上的两碗酒钱,嘴角咧的都快要到耳根了,站起身来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连连抱拳称谢。 忽然,走在路上的刘羽听到身后一阵喧哗吵闹,原来又是两个卖艺的游侠儿假装当街械斗,希望得到贵人赏识的戏码。 不过这一次驾车的人有点猛,其中一个没能躲开,活生生被压断的一条腿,正躺在地上嚎着呢。 好好的一出识英雄重英雄的名场面,愣是给整成了后现代碰瓷,你说这事儿弄的 这下子一直聚在雅香阁附近的游侠们,算是被捅了一下狠得,很快一大群人就直接拦住了那辆华贵马车的去路,就连本不想多事的刘羽,也被愤怒的人群拥挤着围了上去。 由不得他们不团结,在这里讨生活的游侠儿难免会有个什么意外,今天他的腿断了,明天这个的胳膊折了,总有一天会轮到自己头上。 如果都放任不管,让这些贵人们肆意离去,游侠儿一大家子如何生活下去 所以他们只有团结起来,求一笔对显贵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对他们却是活命养家的补偿钱。 此时拿剑的提刀的就是兄弟,是兄弟就来呃,堵他 刘羽自然也是跑不掉,他还拿着无名的那把剑呢 因为围在马车周围的人数众多,吵闹了片刻之后,众人只见一只素白修长,好似女人的手掌缓缓挑起了车帘。 一身华贵丝绸的锦衣年轻男子从中走了出来,他扫了一眼当下场景,不等下面的人在声讨什么,猛地一巴掌抽在了驾车下人的脸上。 下人一边脸迅速红肿,却恍若不绝,冷漠的跪了下去,口中轻轻的话语,使得热闹的场面刹那间一片死寂。 “属下有罪,请公子责罚” “早就和你这狗奴才说过,行车于闹市,切记要小心百姓,你居然驾车碾断人家一条腿” 年轻公子对着下人拳打脚踢,后者极为硬朗的一声不吭,眼中木然冷漠。 刘羽发现自打这年轻公子现身之后,场面就变得异常安静,显得有些诡异。 来不及细想什么,忽听那揍得气喘吁吁的年轻公子忽然叫道: “我想到了,既然你撞断了人家一条腿,那就砍下自己一条腿,赔给人家吧” 那两个受伤的游侠儿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连连摇头摆手说不用了。 年轻公子皱起了眉头:“也对,此事既然因我而起,应该是我断一条腿赔给你们才是” 他娘的,这么公正公道的吗 刘羽怀疑这位语出惊人的兄弟,是不是脑子有病。 很快他就发现不太对劲,那两个受害者此时都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冲着年轻公子连连磕头,血流满面都顾不上。 “都是我不对,该打,我们该打” 不能下跪的那个,甚至当众抽起了自己的耳光,一下比一下狠。 年轻公子推辞了半天,好像是对着两个复读机没了什么兴趣,懒洋洋的摆了摆手: “那就走吧,不如你们留个地址,后续我会让人送钱给你们。”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围堵的人群也不知何时悄然散去,跟随人流的刘羽,隐约听到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哭声呜咽,就好像被人捂住了嘴巴在哭。 年轻公子回了马车,那个被揍得满脸紫青的下人一声不吭的握起了马车缰绳,临走前他扫了一眼地上大气不敢喘的两个游侠儿,默默驱车前进。 “这位看起来还挺客气的,这事儿就这么了了” 刘羽始终觉得有些诡异,问向身边的人,为什么大家都一副畏之如虎的样子 “废话” 旁人对他纷纷翻了个白眼,但是多余的却不肯再说,好像忌惮这马车不曾走远的关系。 刘羽也明白了,马车里的那个年轻人势力之大,远超旁人想象,身为草根游侠儿的他们,是万万招惹不起的。 这边兴冲冲和人家要赔偿,转眼全家被剁成肉酱喂狗都说不定,谁还敢要 马车飞速的从刘羽面前经过,风吹帘动,露出其中一角。 刘羽依稀看到半张布满泪痕的小黑脸,记忆刹那间如排山倒海般呼啸充斥脑海,以至于他甚至都来不及思考衡量其中轻重,身体就已经做出了比脑子 还要迅速的反应。 他脚步往前一跨,直接朝着远去的马车追了出去。 这一步追出去,平平无奇的刘羽顿时就成了全场最为耀眼的仔。 “他怎么敢追过去想出头想疯了吗” “看样子是个外乡人,真是不知死活,怎么也没人拦一下” 诸如此等窃窃私语不断传入耳中,可是刘羽现在根本顾不得这些。 那半张布满泪痕的小脸,分明就是赵国破酒馆里的草生丫头 刘羽前倾狂奔的身影前进极快,眨眼功夫就逼近了马车,他张嘴大声吼道: “荆轲在此,草生丫头何在” 灵敏的双耳中,仅是微微一静,而后马车中果然传出了欣喜的哭声。 就是了,一定在这里 确认了目标的刘羽顿时再无迟疑,手中那把得自无名之手的长剑苍然出鞘,如一道惊鸿直掠向骏马与马车相连的地方。 “还请。” “这位公子。” “留步一叙” 当世之中,有诸多剑法名家,但纯以剑术功力而论,荆轲乃是当世少有抗手的顶尖存在,尽管人与马车都处于高速移动的状态,可他仍有九成九的把握将马车一斩而断 可叫刘羽意外的是,这气势如虹的一剑刚刚行至中途,在剑势远远未曾达到巅峰之时,便被驾车的那个不起眼下人随手一鞭给抽的偏离了方向,使得刘羽这一剑只能无功而返。 这个一声不吭的驾车下人,居然有这样的武功水平 刘羽心中微动,手中长剑刹那间连斩带刺,瞬息连出二十三剑,那驾车的大汉居然全都尽数的接了下来,马鞭宛如一条无形无质的毒蛇活转,抽裂四周空气发出刺耳的音爆。 长剑与马鞭相交,巨大的震荡力,让刘羽有种随时都会握不住手中长剑的错觉。 此人剑术居然与残剑,无名那种等级的剑客相差无几 刘羽再怎么也没有想到,如此高手居然在那个年轻公子手下,甘心当那样一个任打任骂的下人,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今天别说残剑无名,天王老子过来了,老子也要把他留下来 与驾车下人的交锋,在第四十八剑的时候方才有了结果。 马鞭被刘羽虚晃一剑引诱了过来,剑光一折再折,用锋利的芒刃,将鞭子从中斩为两段。 看你那什么挡我 驾车大汉目中寒光一闪,刘羽只觉得丝缕微风如针似线的化为一股凉气,直透脑门,心中警兆大生。 前行奔跑的身子猛地刹住,而后便见到那根马鞭的木杆子如箭一般,直接钻入道刘羽身前的青石板之内 石屑崩飞溅射,马车丝毫不曾减速的绝尘而去,刘羽握剑的那只手掌,指节捏的发白,面沉如水。 第二十二章:匹夫一怒 后面一大群乌泱泱的游侠儿们匆匆赶到,气喘吁吁的想要劝刘羽别再冲动。 “贵人不与你计较,不要再往前了” “惹了那位,死上全街的剑客都不够赔的” “快住手吧,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片刻的耽搁,更是叫后面整条街涌来的游侠儿们绊住了手脚。他们一个个死命拉扯着刘羽的衣裳,看似是苦口婆心的劝慰,实则是担心他惹恼了那位马车主人之后,再牵连到自己。 马车眨眼奔行出数十米的距离,这个路程相距得实在有点远。 就算用床弩弓箭,此时都不一定能赶上人家的脚步了。 刘羽目光冷然,低喝道:“撒手” 在赵国与无名交手之时,当世用剑境界最高的残剑,曾对刘羽做过评价: 身无杀气而杀心四起,天生刺客也。 刘羽这一冷眉冷眼的发起狠,认起死理来,剑心一起便有股难以形容的气势,伴随着他的言行举止,神态眉眼,稍稍显露便镇住了拉架的剑客,他们纷纷如避蛇蝎的松手,好像刘羽的身上藏着看不见的钢针。 说起来可笑,刚刚那一幕众剑客拉拽刘羽的场景,竟然与那种下三等的勾栏揽客的手法极为相似,当真算得上是莫大的讽刺。 马车远去,已非人力所能及,起码在这个武力等级的世界里是这样的。 刘羽是望尘莫及了,他此时无心去迁怒于那些拉扯他的剑客们,而是环目四周打量,寻着渺小的一线生机。 有人见他不肯放弃,忍不住问了一句:“年轻人,你可只马车中的那个人是谁” 刘羽忽然发现了一处位置,目光徒然一亮,头也不回的道:“那你可知我是谁” 大刺客,荆轲是也 问话的那人哑然无语,却见刘羽猛地像只飞纵林间的迅捷猎豹,几个跳跃就攀附上了一处屋檐,毫无轻灵之感,反而力量十足,动作迅猛。 所有人都鸦雀无声地看着他,刘羽宛如野兽般地在屋檐上伏低身子,疯狂前行,竟是想抄一条近路,去截住那辆马车 马车中,年轻公子对故意哭的满脸都是鼻涕眼泪的草生丫头,看都不看一眼。 “放心,我还不至于对你这么个黑炭头感兴趣。你家先生的酒方,雅香阁很感兴趣。”c “外乡人不识好歹,派这么个小东西打发我” “念在你们不是燕人,不与你们计较,将酒方交出来就没事了,要不然我对你没兴趣,可马车外面的狗奴才可不挑食。” 草生只是哭也不说话,内心深处却在期盼着刚刚那个在马车之外,高喊荆轲的年轻人,如盖世英雄一般地出现,救她于水火。 年轻公子听她哭的心烦,一脚放在草生的脸上,用鞋底碾着她的嘴,逐渐使力,一脸平淡: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明白告诉你,没用” “区区一介匹夫又算个什么东西” 草生艰难的扭动,可越是这样越能刺激到年轻公子心中的戾气,本来只是想要给她尝点苦头的心思,不知觉已经用上了死力气 直到殷红的血水从鞋底流出,他方才皱眉好像怕脏了鞋底似的移开。 而下面的草生,口鼻间血水四流,整张脸都不成样子。 “自己滚一边去” 年轻人嫌恶地将鞋底血迹,在草生身上蹭了蹭,而后就没什么兴趣接着逼问酒方了。 说实话,区区一个酒方而已,年轻人其实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让他耿耿于怀的,只是在这个地界,居然有人胆敢不听自己的话 一个外乡人就敢在自己面前摆样子,本公子就算杀了他们也不过分的对吧 至于绑了草生,也是没有别的办法,那个卖酒人神神秘秘的,往来奔走都是这么个小丫头出面处理,自打抓了她之后,这小娘们就一直哭个不停,问什么也不说,真是该死 年轻公子百无聊赖,有些一时后悔自己的一时兴起,没有叫上雅香阁的几个头牌红人陪同玩乐,他记得最近好像来了一个叫什么素的姑娘,一直还没什么时间玩呢 忽然,马车顶上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正坐在主位上思春不已的年轻公子,只觉得整个处身的空间猛地一下子亮堂了许多,止不住的大风吹拂的他衣袖和长发都在向后飘动。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却又异常镇定地缓缓抬头。 视线中,不出意外的出现了一名粗布麻衣的落魄剑客。 身为大燕最为顶尖的公子人物,年轻人一生中 见过无数卖命的剑客。 可除了当年燕国剑豪,与马车外驾车的那个下人之外,他再也没有见过如此犀利的一柄剑。 长剑平削掉马车车顶,过程就好像削开了一块豆腐,毫无滞涩。 剑光如一挂长虹,悬停在他的脖颈间。 有一缕长发被剑锋所断,缓缓从肩头飘向地面,正巧落在草生留下的那片血迹上。 “草生,没事吧” 年轻公子在打量刘羽之时,后者同样也在打量他,刘羽心知自己很有可能惹了一个不得了大人,但是事已至此,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面对这种事情,让他假装无事发生,那刘羽就不配叫男人。 “我我没事” 草生回答的声音有点异样,刘羽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待看到草生那满脸的脏泥血迹之后,心中怒火不由自主的往上蹭蹭直冒。 而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有条不紊的在打量自己,刘羽翻手就一个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 “你个王八蛋是不是人,连小孩子也打” 年轻公子被这一巴掌抽的差点没趴在地上,他愕然了一下,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求饶,而是想要扯着刘羽扭打。 这种不知死活的反应,自然被刘羽毫不客气地打翻在地,然后一脚踩着他的脑袋,怒声问道: “草生,这小王八蛋怎么对你的今天咱们给他也来一遍” “就是像你这样踩着我的嘴巴,差点把我憋死” 刘羽勃然大怒的质问脚底下的年轻人: “居然还踩人家的脸这么没有素质的事情你都干的出来你踩啊,你再踩一个我看看”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就你这种草一样轻贱的贱民,我只要一句话“ 公子哥的话没说完,就被刘羽用鞋底堵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似乎不可置信。 在他生活的世界里,居然有这样胆大包天的存在简直天理不容 “你一句话固然可以叫我死无葬身之地,可你现在连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你还能做什么” “草民当草没什么不好的,今天你踩我身上,明天我长你坟上。” “哦不好意思,我现在就踩在你身上了。” 刘羽那双饱含杀意的冰冷双眼中,倒映着的是年轻公子渐渐平静下来的脸,他伏低了身子,盯着年轻人的眼睛,用那种老子教导儿子的语气说道: “公子啊,我再教你一句。”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近在咫尺,人尽敌国” 公子果然不再挣扎,开始变得异常平静。 好像是被刘羽的那一句血溅五步给吓住了。 第二十三章:挟持公子,准备跑路 “荆大哥算了吧,我们快走吧,我没事了。” 草生有点后悔告诉刘羽真相,现在的她十分害怕,只想和荆轲早点回家。 草生的懂事更叫刘羽心疼,正准备让脚下这人也见点血时,却听被他踩在家地下的那个人忽然笑了。 这孩子,该不会是脑子被我踩坏了吧 刘羽若有所思的看着被踩在脚底下,人却在神经质发笑的家伙。 马车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那个让刘羽颇为忌惮的驾车下人转过身来,看到被踩在脚下的主人时,向来木然的的眼神微微一动,不见有什么情绪流转,直直盯着刘羽。 “放开。” 简单明了,可就像是走过场的公式问候,一点真情实意都没有。 可刘羽却感觉到,四周此起彼伏的杀气。 “可以,但得让我们两个先走。” 虽然这个人的武功很高,可刘羽有剑在手这就是优势,何况还有个人质陪同,说话底气也足,早在动手打人的时候他就想清楚了。 火速和老板娘会合,先逃出城,在外安定了再写封信给田光,说明下原委。 这点小事,自己在外面躲一阵子也就没事了。 开什么玩笑,再过几个月秦军都打过来了,到时候那些王公贵族怕是人人自危,谁还有空计较打架斗殴这么低级的事情 到时候时机成熟了,自己成为一国太子的座上宾,那就更不惧脚底下这小子的报复了。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可以离开田府的考验,不用整天和吉峰那种傻逼斗来斗去的,何乐而不为并且还能留下一个不畏强权的正义形象。 至于找到老板娘之后,每天切磋交流学术这种事,不过是附带的,他刘羽堂堂七尺男儿,才不会专门为了那个就冲冠一怒为红颜。 “放不放你们走,我说了不算,要听主人的。” 驾车的下人回答依旧木讷,目光时不时的看一眼被踩在地上的年轻公子,其中情绪莫名。 刘羽一度觉得他是不是故意拿话刺自己,好一怒之下当场杀了人质 “放,自然要放” 脚底下的公子,拍了拍刘羽的小腿示意挪开,后者也不想欺人太甚,就顺势让这个冷静下来的公子从地上起身了。 “不知壮士在何处高就可愿来我” “没兴趣。” 刘羽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的招揽,一剑挑开了绑缚着草生手脚的绳子,看着小丫头狼狈的笑脸,他一把撕了公子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外衣,当毛巾给她细细擦拭。 整个过程里,年轻公子一点反抗都没有,就像个逆来顺受的小媳妇。 人质这么配合自己,让一直想找机会多打两拳的刘羽都没什么借口了。 “寄奴儿,你且回去报我平安,这位壮士乃侠义之士,定然不会加害于我。” 年轻公子此时极为镇定,尽管脸上神情顺从,形容也十分狼狈,可眼神深处的锋芒却与刘羽的杀心,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隐藏至深的东西。 名为寄奴儿的驾车下人,在得到吩咐之后一言不发的就走了,临走还不忘按照礼仪,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给年轻公子磕了几个响头,整个过程给刘羽的感觉十分怪异,但又说不上来。 “你从何处找来这样的高手,对你这么忠心耿耿” 从现代而来的刘羽,很难理解这种君臣关系,如果是刘备对孔明那样还好说,但是年轻人刚刚打狗一样地劈头盖脸,随意打骂那个叫寄奴儿的下人,两者关系居然还这么牢靠。 那个下人,有那一身本事天下何处去不得何必要跟在这么一个喜怒无常的纨绔子弟身边受罪 “你说寄奴儿啊,他从小就养在府里,是我最忠心的手下,壮士别看我在外人面前那样打骂他,其实私底下我对他好的不得了,要不然他岂能对我如此忠心” 年轻人笑眯眯的话讲出来,刘羽却一个字都不会多信,因为当他将年轻公子踩在脚下时,分明也看到了寄奴儿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 “忠心你再这样对他,小心哪天逼急了,直接把你捅了。” 刘羽说完之后停了停,补充道:“我说的是拿刀。” 年轻公子闻言不禁一愣,问道:“不是拿刀,那还能用什么捅呢” 你不对劲。 草生天真的道:“那位大哥哥是用剑的吧” “” “” 刘羽和那年轻公子都不再说话,默默下了马车步行。 大街上人流众多,刘羽不想明晃晃的拿把剑架在人脖子上,他自持武功,只让年轻人不要离开他身边五步之内,否则必斩之,后者唯唯应是。 三人走在街上,刘羽让草生先行去找老板娘,告诉她自己在城外等她,得罪了身边这个心机深沉的贵公子,她们再住城里早晚被人找出来,不如和他一起到城外躲一段时间。 “想不到酿制醉春风这等好酒的,居然是位女子,真是不可思议。” 不在显露恶行恶迹的时候,年轻人还是很有亲和力的,要不是刘羽发现他虐待过草生,恐怕还真的会被他这副伪善的面孔欺骗。 刘羽不去理他,却见草生站在原地有些犹豫:“荆大哥,咱们不走行不行,我看这位公子也是通情达理的,咱们和他好好说说,不走行不行” 她与老板娘一介女流之身,在这乱世行走多有不便,更难得安稳下来有一个盼头,小丫头就天真地以为言语一番,此事也就过去了,殊不知人心险恶。 刘羽摸了摸小丫头柔顺的头顶,心中想着该用什么话,能够既不伤害这孩子心中美好的同时,也能教会她人心险恶。 “此事说起来,是在下做的差了,今日有幸结识荆壮士这等豪侠,可谓不打不相识” “荆兄,咱们就此握手言和怎么样在下别的不敢说,这雅香阁日后专卖你们的酒水,保你们顺风顺水” 年轻公子说完之后,草生就用那双殷勤的小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刘羽,好像十分希望他就此答应下来。 刘羽笑着弹了下她的额头:“酒方可是老板娘的,就连你也是老板娘养大的,怎么一听说大富大贵的,连老板娘都不问一声,就替她决定了当心屁股开花” 第二十四章:你想抽我吗? 草生满脸通红,也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因为刘羽那浑然无忌的言语,不过还是点头认同了他的话。 “那荆大哥,我们待会儿去城外哪个方向找你” 刘羽对燕国还不如赵国熟悉,他半路过来天天都在马车里过的,如何认得外面哪是哪 幸好手边有个现成的本地人质可以问问,只是他刚想开口,脸色就变了。 好好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怎么忽然间一个人都没了 刘羽意识到情况不对之时,显然已经有些晚了。 长街上的行人早已走的所剩无几,有将近二三十个面容冷硬,粗布麻衣的平民装剑客,朝着他们三人前后走来。 全部都是高手 虽不曾达到寄奴儿的那种恐怖实力,可放在六国之中也算得上是难得的好手,何况人数还多,就连刘羽都感到了一丝致命的威胁 年轻公子依旧面色平静,并未有半点因救兵到来的兴奋和得意,饶有兴趣的看着刘羽: “荆壮士,现在挟持我还是有很大几率逃走的,不过这个丫头和那个什么老板娘,多半是顾不上了。” “兄弟既然是要做大事的人,这点小事应该懂得如何取舍吧” 草生在旁懵懵懂懂的,看着前后朝他们走近的剑客,本能的觉得有些危险,想要朝刘羽靠过去,可听了年轻公子的话,心头又是一惊,既怕荆大哥推开她,也怕成为荆大哥的累赘。 刘羽头也不回的翻手就是一个巴掌,响亮至极的抽在了年轻公子的脸上,后者本以为会亲眼看到一场内心剧烈斗争的戏码,浑然没有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一时间脑子发蒙,目光茫然。 他刚刚干了什么他抽了我他凭什么抽我他凭 当年轻公子扭曲的脸庞,再次对上刘羽一言不发的冷酷眼神后,他立刻用实力向刘羽诠释了什么叫影帝级别的表演。 一副表情从怒极扭曲,一直到转为平静,全过程都不到三秒钟。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公子怒不得啊 “我让寄奴儿走的时候你也听到了,这些人根本就不是我叫来的,与我无关,你不能迁怒本公子” 刘羽十分赞同地点头: “这个我都知道,我也没有丝毫要迁怒你的意思,可我就是想抽你,你想抽我吗” 公子不说话了。 现在他也明白过来了,这家伙就是个莽夫,你敢给他稍微添点堵,他高低也要啪啪的抽回来,一点也不带吃亏的。 再说话招惹他,我就是傻逼 公子在心中暗自发誓,冷不防刘羽又是一巴掌抽过来,打得他眼冒金星,耳朵嗡嗡直响。 “你干什么” 声音抬高八度。 “我问你想不想抽我,你不说话,不说话就是默认,默认就是想抽我。” “你都想抽我了,我抽你又怎么了” “我,不想,抽你” 年轻公子咬着后槽牙,心中真的后悔,不该贪图一时之快,说那么一句想看刘羽内心煎熬的话,结果啥都没看成,就看他怎么变着法儿抽自己了。 “啪”的又一声脆响,刘羽又是一下子:“你骗我,你刚刚眼睛都快要冒出火了,还不想抽我你蒙谁呢” “我我” 公子气得胸膛上下起伏,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良久之后他长出一口气,面无表情地道: “你再抽我一巴掌吧。” “啥” 刘羽不敢相信,这辈子都没有听过这样的要求,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再抽我一巴掌,这件事儿就算过去了,谁也不提。你赶快送我出城,然后各奔东西,老死不相往来” 公子放下这句狠话后,就不再多言,刘羽敬他是条汉子,盛情难却之下,勉为其难的又抽了一巴掌。 前后围堵他们的二三十个高手剑客面面相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主子被人啪啪的打脸,其中有的气不过,想要开口威胁,却直接被公子那几欲吃人的眼神瞪了回去。 王八蛋,还嫌我被抽得不够是不是 到了这一步还看不出来,人家根本就不怕你们 以一番无厘头的嬉笑怒骂,就轻松震慑住了前后包围着他的三十个高手剑客,刘羽云淡风轻,笑容如常的将手放在了草生丫头柔顺的头顶: “荆大哥也好久没有见过老板娘了,草生不如带着我一起去如何” 草生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又面色阴 沉的年轻公子,又看了眼围拢着他们不敢上前的众多高手剑客。 即便年纪幼小,此时也能够隐约识得其中凶险,乖巧的点了点头。 刘羽随即回过头,看着年轻公子,后者一愣,随后马上对那群剑客吼道:“还不赶快滚开,想要看着我死吗” 刘羽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样子点了点头,看得公子眼角青筋狂跳,极力克制地低下头去,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冲上去抽死他。 三人就这样走出了异常死寂的长街,身后还跟了一大群尾巴。 闲来无事,刘羽就问起了草生和老板娘的近况,小姑娘刚刚受过惊吓,说话细声细气的,听的人犭c怜心大起。 原来出赵国之后,他们便一直留在残剑飞雪的身边,飞雪乃是军侯世家,父亲战死沙场后方才家道中落,老板娘正是那个时候从府中陪嫁的一个亲信丫头。 后来无名放弃刺秦,甘愿领死,消息传到飞雪这里,两人也如原著的剧情一般,先后而死。 老板娘安葬了他们夫妇之后,想起荆轲的话,于是来到了燕国,也许是内心深处,也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再碰见荆轲。 再之后就是老板娘想要做点生意,却被身边那位年轻公子盯上的事情了。 吗的,真不是个东西。 雅香阁这么挣钱的买卖,还贪图这点蝇头小利的 刘羽目光越发不善,心中又有了抽人的冲动。 “还未请教公子贵姓啊” 皮笑肉不笑的一句发问,让年轻公子冷汗直冒,头皮发麻。 他明白这货八成又是心里不爽,想要找抽了,可又不敢不回答。 回他一句大概率挨打,不回那铁定要挨一顿结实的。 “本公我免贵姓姬” 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公子哥,实在是被刘羽搞的有点怕了,连回个话都变得不自信起来。 姓姬 这个姓在古代春秋可是妥妥的贵族啊,姬姓是大周国姓,虽然如今已经名存实亡,可好歹也是个贵族。 看着这位贵族公子,小心翼翼,又红肿无比的脸颊,刘羽一时间还真没好意思再下去手。 “原来是姬兄,不知名讳” 见刘羽没有动手打人的意思,姬公子笑容就真诚了几分:“在下,单名一个丹字。” 第二十五章:嗨,都是误会 丹字姬丹 哈哈,还有人叫鸡蛋的也不知他老子给他起名的时候,心里是怎么想的。 刘羽心里吐槽着姬丹的名字,忽然觉得远方脚步如雷滚动,连同脚下大地都在隐隐发颤。 这种声音和气势,刘羽早在赵国邯郸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了。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若有若无的杀气,以及那不曾见面就已经显现出三分霸道的威势,无不在告诉刘羽四个字。 大军出动 而且还是军中首屈一指的精锐部队 姬丹同样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换了刚开始的时候,他可能还会兴奋一下,可挨了刘羽一顿毒打之后,他明显成熟了许多,不会再抱有那么天真的幻想了,而是在心中疯狂脑补。 这莽夫不能杀了我吧要不我自己主动点,先抽自己两个大嘴巴,让他无话可说 苍天在上,日月可鉴,这两波人手还真不是姬丹施展手段找过来的。 刚开始他还为自己的神通广大而暗自得意,可被刘羽抽了一顿之后,立刻就醒悟了。 自己小命都捏在人家手里,这时候抖得威风越多,不是就越能引起他的不安吗 万一杀我灭口怎么办 这边的姬丹公子内心,已经被后悔后怕各种负面情绪缠缚,而那边的刘羽已经有点回过味儿来了。 他拉着草生的小手不再前进,目露几分思索之意。 “等等,姬丹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我记得那个将荆轲奉为上宾的太子丹殿下,好像也是叫丹,该不会应该不会吧” 哪有堂堂太子出行,身边只带了一个驾车下人的 应该不会吧,传闻中的太子丹,据说还是很贤明的,而这小子怎么看都是个凶残的纨绔啊 有些事情真的是不敢想,越想越来什么。 只见停在他们身前数十步的大燕国精锐部队之中,有一员身材高大的将领越众而出,二话不说便朝着刘羽的方向抱拳下拜。 “末将救驾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姬丹没敢开口说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刘羽那边的表情。 而刘羽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好。 姓姬,名字里又有一个丹字,还被眼前的这个将军称为殿下。 那么这个被自己抽的鼻青脸肿的年轻人是谁,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刘羽嘴角抽搐,目光与这位燕国当朝的太子殿下眼神,在空中悄然相遇。 双双对视之后,不等刘羽重新从脸上挤出那份自己最为和善谄媚的笑容来,就见姬丹果断地抬起手,毫不犹豫的对着自己的脸,啪啪就是两巴掌。 “” “” 前来问安的武将和刘羽都傻了,一种不知所错的感觉渐渐在空气中传递,只有太子丹撕心裂肺的喊声在街道上响彻。 “此事与我无关” “你都看到了,我跟在你身边什么都没有做过。” “就连一句废话都没有多说过一句” “你不能无理取闹地冤枉我” 刘羽看着越说越激动的燕国太子殿下,觉得这世界真特娘的小。 沉默了许久,刘羽强自镇定地对太子丹商量道: “要不,让他们先退一边去” 天子丹顿时如受敕令,对着跪在地上的武将狠狠一挥袖子,怒声道:“没听见吗人家叫你们滚啊,滚呐” 那名武将神情不善的放下双手,从地上站起来,对着冷酷到面无表情,实则已经失魂落魄的刘羽威胁道: “小子,你要是敢动殿下一根” 太子殿下如同被针扎了似的,双手捂着脸尖叫:“滚呐” “诺。” 殿下这是怎么了简直是莫名其妙 是挺莫名其妙的,你说随便打个人,怎么就打到太子丹的头上了呢 系统啊系统,你看这事儿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刘羽默默在心中发问,然而并没有叮的一声的系统答复响起,有的只是三人前进的沉重脚步。 既然系统不能救自己,那刘羽就只能自救了。 只见他忽然长叹了一声,双手负后,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低沉道: “暴秦无道,兵锋所指之处,尽皆丧家灭国,天下之大,竟无一国能够抗衡,奈何奈何” “” 太子丹没有说话,跟在刘羽身后亦步亦趋。 要是 换了之前,这厮要敢这么没有眼力界,连个捧哏都不会,刘羽早就一巴掌抽过去了。 可是现在不行了,现在人家摊牌了。 “听闻燕国有位贤人,合连纵横,极力游说各国共抗暴秦,荆某虽然是一介武夫,但是对于这样的人杰亦是心向往之,恨不得亲身前往拜见,供其座下驱使。”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该怎么接了。 太子丹的脸上先是错愕,随后又是一阵抑制不住的狂喜。 显然是接到了刘羽明显示好的信号,太子丹到底是混迹朝堂的政治人物,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瞬间从一个唯唯诺诺的孙子摇身一变,硬是撑出几分人主之姿。 “实不相瞒,先生所言那位提倡合连纵横之人,正是在下” 刘羽闻言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后退两步,双手急急忙忙抱拳拱手道: “可在下听闻,那位贤人出身高贵,乃大燕王室之后,莫非等等刚才那位将军好像称您为殿下” 太子丹矜持的一笑:“不错,本公子便是大燕国的太子,姬丹” 说实话,要不是太子丹红肿的脸颊,巴掌印实在也太过明显,此时的他还真有那么一副人主的气度。 刘羽顿时惊讶之色更重,作势就要跪在地上,口中高呼: “不成想,居然是太子殿下当面,在下孟浪,罪该万死,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贵人,请殿下赐罪” 太子丹哪里敢眼睁睁看着刘羽跪下,连忙伸手扶住,灿烂的笑容里不知有多少真与假,语气真诚而又热切的道: “本公子与荆先生正是不打不相识,要说起来还多亏了这顿打,才叫我认识到了先生这样的奇才,有先生在,我大业何愁不成” 两人这么一唱一和的,吸引了街上不知多少的行人百姓,这也是刘羽的目地,用城中的百姓当成两人冰释前嫌的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