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国佣兵王》 正文 聊聊吴岩的金手指 的确,装甲车是吴岩的一个金手指,但目前吴岩单枪匹马,根本不会发挥作用,先做伏笔,以后布莱克会发光发热的。 私以为,在历史故事中,一个具有超越时代的阳光和头脑就已经很犯规了,更不用说吴岩是个从小立志当兵,后来入伍,成为特种兵,在之后因为某种原因退伍当了雇佣兵。 这样一个人形兵器,再加上成体系的军事理论知识,招招致命的格斗技巧,强健的体魄,这是基调,不平推。 丰富的武器知识,在战乱年代拉起一支队伍,走哪打哪完全不成问题。 可以说,吴岩的存在本身就是本书最大的金手指,军队c战争所教给他所有东西,都会派上用场。 毕竟历史文,虽然不做考据派,但也想最大限度还原古代战争的场面,有太多bug就不美了。 不平推,这是基调,要是以后太装逼了记得提醒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锅盖头仙人(觉得还行就加入书架吧) 公元947年,后晋开运四年,大辽国大同元年,正月初五,滑州一处民巷。 断壁残垣,雪地中点缀着大片大片的红,几根无主的胳膊散落在地上,多具淌着血的躯体在地上仰躺爬伏,幸好是冬天,没有恼人的苍蝇的嗡嗡声······ 几名契丹兵正在抛杀婴孩儿,撕扯女子的衣衫,这是他们辛辛苦苦“打草谷”间隙的娱乐活动。 他们露着一口大黄牙,大声笑闹着,在地上挣扎不已的小丫头的衣服已经挣破大半,白皙的皮肤大片裸露出来,这让他们眼睛更亮c笑得更欢畅了。 突然,就像有一双大手在拧麻花,一名契丹兵身前的空地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好奇之下,头伸将过去想要看个究竟,只听其间雷声轰鸣,以为天罚,脸色大变,赶紧往后退去。 但已经来不及,一个巨大的铁坨吼叫着从中冲将出来,直接将他撞飞出去,一时间血液飞溅,豆浆泼洒,眼看是不活了。 所有人,包括正在哭喊的女孩,全都安静下来,呆呆地看着那个飞出来的大铁坨,此物由千锤百炼的精钢制成,下方还有四个不知是何材质的滚轮,发出雷一般的吼叫。 两个胆小的契丹士兵还以为这是传说中仙人的座驾,想到自己几日来的所作所为,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磕头饶命,无非是“奉命行事,望大仙留一条小命云云”,其他人见状也跪在地上,求饶不止。 吴岩将火熄灭,打开车门,看了一眼,十分困惑——话说,这个到处是破烂房子的鬼地方是哪儿,建筑风格不像是老毛子的啊? 这几个跪在地上的孙子又是谁,还尼玛留着地中海加小辫的发型,难道是最新葬爱风? 呜哩哇啦的鬼吼鬼叫声也不像是老毛子的语言啊。 真是奇了怪了,一定是在做梦,扇自己一巴掌看疼不疼,嘢嗬,还挺疼! 他钻进装甲车里,关上门,过一会儿又重新打开——怎么还是这几个瞎叫唤的地中海! 在吴岩困惑的同时,那几个契丹兵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仔细观察他的动作——仙人的一举一动都必有深意,希望能够逃过这一劫。 这仙人也挺奇怪的,有那么好的坐驾,偏生穿着脏不垃圾的破衣服,连胳膊都露在外面,难道不冷吗?不过仙人应该也不怕冻。 这仙人除了穿着,其他地方和咱貌似也没多大差别,而且头发比咱几个还少呢,看形状还能够契合到一块儿,没准儿是我们契丹人的仙人,是来表扬我们的。 这样想着,几名契丹士兵底气足了不少,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自己的胸膛,像极了要小红花的小学生。 “砰砰砰···”随着巨响,那几名士兵胸前绽放了一朵朵鲜艳的小红花。 栽倒在地的他们,闭上眼的那一刻也没想明白——说好的表扬呢?怎么说杀就杀呢?难道不应该先拿出天帝的圣旨罗列一下罪名,容我们答辩一番吗?为什么不是闪电把自己劈成焦炭?带着诸多疑问,去和老仙人见面了。 吴岩根本不知道他们心里有变成烤鸡的奇妙想法,他也是一愣,面带歉意,左手挠头:“不好意思,太冷了,手抖手抖·····” 说着跳下车来,从腰上抽出一把军刺,把剩下的几个已经吓尿了的士兵一刀一个,利利索索地就给捅死了。 子弹头是喂老毛子吃的,白白用在你们几个垃圾身上,真是暴殄天物。 老子最恨强迫女人发生性关系的家伙了。尤其是····这小妞儿看着还不是女人,还只能叫做“少女”或者“萝莉”。 吴岩本来不是嗜杀之人,接活儿的时候也是,能不杀就不杀,除非必须杀,但此刻他很愤怒,胸口被怒火烧得火辣辣的疼,就像心脏君偷吃了一个变态辣鸡翅一样,心有块垒,不泄不快。 要不是有个瞪着大眼睛的小萝莉在,他绝不会让这几个人痛快地死去,总要虐杀一番才痛快。 能特么不气嘛,二百万啊二百万,关键这还是瞒着那几个崽子接的私活儿,私活儿! 任务也简单得冒泡,就去偷个东西而已,二百万跟白捡的似的,谁想到了最后关头(都到海参崴,准备出海了)会冒出那么一批家伙,命都不要地追杀老子,幸好老子机智,马达全开冲进了海里,不然谁知道会变成马蜂窝还是烂肉。 这也就算了,掉海里也没啥,哥们儿都开着门呢,随时游出来,海阔凭鱼跃,但是···但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这海的下面···不是海啊! 哪个龟孙儿把时光隧道落在这儿啊!凭哥们儿的智商肯定知道这不是什么混账的剧组拍戏,秒穿无疑。 关键是哥们儿不想穿越啊,yy穿越到古代封侯封相c挣钱把妹c娶个三妻四妾,这都是每天宅在家里c没钱c没权c没女人的丝干的事儿。 哥们儿可是大名鼎鼎的“黑刃”佣兵团的团长,日进斗金,还有个肤白貌美前挺后翘c功夫贼好c眼睛极媚c声线极妖的女朋友呢! 哥们儿要是不在了,谁保护她c爱护她c让她愉悦?万一这浪蹄子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吴岩把契丹兵的皮袄拔下来穿上,箕坐在雪地里,心里十分惆怅。 二百万呢二百万!这能给家里的小蹄子买多少口红了? 看这几个兵痞子的穿着和髡发,吴岩估摸着这几个家伙不是匈奴人就是契丹人,不过也无所谓了,不管是什么人现在都是死人,穿越到什么时代都没有差别,都是古代,总之短时间是回不去了,干! 可能是冷,可能是一天之内受到的惊吓多得已经麻木了,方才还在地上挣扎喊叫的小姑娘,见这凭空冒出来的神仙没有要杀她的意思。 摸摸索索地挪过来,小心翼翼地也扒了一件皮袄,罩在已经被撕成年度最潮的衣裙外面。不知为何,也坐在雪地上,面对着吴岩,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吴岩当然不会认为这小姑娘是对自己一见钟情,毕竟自己不是言情小说男主角,更可况自己还当着人家面跟宰猪一样宰了几个人,除非这小妞儿是个漫画女主,有奇葩的恋爱审美。 直勾勾地看着,必有所图,吴岩知道这小妮子想要什么,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打算一直保持神游。 小姑娘性子也倔,打算死死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一直看着吴岩,大大的眼睛闪着泪花c使劲地咬着嘴唇。 吴岩心里叹口气,唉,谁让哥们儿心软呢,不过你倒是开口啊,小姑娘,求人办事儿哪有光靠盯着看的,你开口说不定就答应你了。 仿佛听到了吴岩的心声,那小姑娘深吸一口气,朱唇微启:“这位仙人·······” “你才是仙人,你全家都是仙人,好好一姑娘怎么能骂人呢!”吴岩闻言勃然大怒。 那小姑娘听吴岩发火,先是惊恐地往后一躲,思索间忽然明白了什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双手拄在地上,来不及掩嘴,一道红霞爬上了脸颊。 这就是之后名扬天下的“敌敌畏”佣兵团团长c佣兵王吴岩和自己贤内助的初次邂逅,一点儿也不浪漫,俩失魂落魄的人坐在肮脏的雪地里,身边满是尸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去见大汉奸 为了方便,吴岩剃的是美式短发,就是美国大兵的那种三面推光,就剩头顶一片圆寸,形似锅盖的发型,所以又叫“锅盖头”。从当特种兵的时候起,他就一直剃的锅盖头。 要是玉皇大帝知道,有人把他想象成锅盖头,还不得气死。 不管玉皇大帝生不生气,反正吴岩没有真的生气,他就想让小姑娘松松心神,他也确实不想当什么劳什子的仙人,只想回家。 这小姑娘明显不是个傻子,反而十分聪明伶俐,两个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就看出来吴岩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在逗她,情绪也缓和了不少,打开了话匣子。 在小姑娘一口河南腔的讲述之下,吴岩知道了她叫窦曼琳,今年十四岁(我就说嘛,确实还是萝莉),滑县人士。 父亲是滑县有名的商人,名讳为窦洪涛;母亲是河阳李氏,天平军节度使李守贞胞妹。 “日,还是你妈比较厉害!”厉害在有一个很有名的哥哥——李守贞,此人有多出名呢,那臭名穿越千年,连吴岩都知道。 史书记载,后晋出帝石重贵不愿再叫契丹人爸爸c给契丹人上供,耶律德光大怒,引兵来攻,教训孙子,本来是遇到很大的阻力的,就是李守贞这货和杜重威一起投降了契丹,才导致国门大开,契丹人长驱直入,一直干到开封。 这货可以说是后晋最大的汉奸了,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竟然救了汉奸的外甥女,真是孽缘啊。 时年正月初一耶律德光在开封称帝,建大辽国。 这时,问题来了,有大臣问耶律德光,皇上,咱们大辽的军队,怎么给补给啊,要不要征粮? 要知道契丹军和中原不一样,原本是没有后勤单位的,没有军粮补给,军队里有一支特殊的辅兵,名为“打草谷军”,负责跟着主力部队一起前进,每到一处就四散开来,掠夺民众,叫做“打草谷”。 耶律德光很懵逼,征粮干啥?多费劲。让契丹军一如既往的四处出击去打草谷,看见年轻劳力直接砍死,看见老弱孩童,直接扔到沟里,当然如果有漂亮的妹子,他们也不介意脱下裤子,几个人一起努力为女子耕地。 这地一耕就耕到了窦曼琳身上,锄头都还没下呢,吴岩就出现了。 本来呢,孩子他舅舅很早就派人过来接他们一家三口了,但是孩子他爸爸和他舅舅不对付,修书一封痛斥他这个卖国狗贼,说自己商人也重道义,坚决不去投奔他。 谁想回骂都还没有回来呢,“打草谷”先来了,孩子他爸爸也顾不上仁义道德了,带上金银细软跟着“卖国狗贼”的狗腿子打算投奔狗贼去。 还是晚了,还没走出家门多远,就遭遇了这波契丹士兵,狗腿子上前表明自己是大大的良民,这三个人是我们头儿的亲戚,除此之外,其他人随便你。 话没说完,就身首异处了,契丹士兵鼻孔朝天,压根不理会那几个晋兵在放什么狗屁,直接挥舞着弯刀就干过来了,好汉难敌四手,更可况是对方有准备,没一会儿三个狗腿子就变成了死狗腿子和他们的肢体们。 一家三口的命运可想而知,孩子他爸直接剁了,孩子他妈先承接雨露,然后是孩子,可怜的孩子。 孩子讲到这里就泣不成声,可怜的孩子。 大水常常冲毁龙王庙,草还是窝边的更香。 吴岩估摸着这些契丹人不仅不怕李守贞,还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看来谁都瞧不起汉奸啊。 虽然时间紧任务重,吴岩还是把孩子他爸的脑袋和躯体,还有下半身已经破烂不堪的孩子他妈的尸体寻了个地方埋了,逝者已逝,当入土为安。 这行为让窦曼琳又是大哭了一场,不知道是伤心还是感动,还是两者兼而有之。 吴岩这个糙汉子从来不会哄女生,除了买买买,所以此刻面对哭成泪人的窦曼琳也只能挠头。 得赶紧把这孩子送到她舅舅那里,要哭跟她舅舅哭去。这本来就是她请求他帮忙做的事情(听到这个请求,当时吴岩一脸果然不出哥们儿所料)。 至于接下来这小妮子会怎么样,会不会跟着他舅舅一起死——汉奸必死,这是真理,就不是吴岩该考虑的事情了。 本来他挺抵触汉奸头子的,感觉见一面都嫌多,但转念一想,如果这小妮子说的没错的话,李守贞这货现在统帅的天平军应该在山东郸州。 反正自己打算出海,顺道带过去也没啥,说不定李守贞那货感念自己对他外甥女的救命之恩,送自己一艘船,就勉为其难见那汉奸头子一面吧,喝酒就算了。 吴岩现在都还接受不了自己穿越过来这个事实,按照套路,脑子里应该有个声音告诉自己“是神的儿子”c“是天选之人”c“是创造历史的人”之类的,但是屁股都坐僵了,还没个音讯,总不至于是占线了吧。 所以他笃定地认为,自己穿越过来是一个意外,没有什么历史使命要完成,待在这里是是暂时的的,只要找到回去的方法就能回去。 比如说,去海参崴的港口看看,时光隧道有可能在那里,总要去瞅一眼c试一试才甘心。 这是他的执念,这可能是和大多数穿越者的欢呼雀跃正好相反,他相信没有好古代,只有好未来,不然社会为什么要这么发展? 尤其是五代十国这种混乱不堪c群雄逐鹿的年代,虽然自己是特种兵出身,保不齐就被一大群人给活活耗死了,让人吃了也不一定,这个时代吃人肉比吃米饭还正常。 为了能够回到现代文明社会,让他卖菊花都成,更别说去见汉奸头子了。 说走咱就走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黑鸭依儿呀嘿嘿依儿呀········· 既然打定了注意,吴岩就在窦曼琳哭的间隙,拿出地图,规划路线,发现现代地图上根本没有郸州这个鬼地方,应该是地名变换给变没了,估计这小姑娘是第一次出远门,更别说去她舅舅那里了,应该也不知道那周围有什么相邻的县,就算知道,有可能也换名字了。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哥们儿就说在古代不爽吧,连个地方都找不着。 “情绪可以有,但无谓的情绪不要有。” 这是吴岩入伍的时候教官说的第一句忠告,在特种兵看来,一切都可以当做工具,包括情绪,除非能达到一定的目的,不然情绪就是多余的。 起码知道是往东北方向去的,大不了到了山东境内再一路打听,大汉奸大家应该都知道。 吴岩甩甩头,暂时忽略掉不爽的情绪,站起身来,把契丹兵身上搜刮的金银细软一并找出来,用衣服打包,可惜当时枪声把马吓跑了,不然战利品会更多。 用刀把枪杀的士兵胸口割开,弹头取出来,改日配点火药嵌在弹壳里还能用,既然知道现在在五代十国了,这些大杀器自然要能省就省,浪费完自己就一点儿优势也没了。 得,老子就当在玩吃鸡游戏,好歹自己装备比别人强不是,吴岩这样安慰自己,忽略了他是单排,别人是十排百排,用拳头都能活活锤死他这个事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允许你先跑39米 人一旦从熟悉的环境到了陌生的地方,不管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都会有所不适应。 就像初哥解放双手初次上阵很快就会缴械投降一样。 吴岩此刻完全被陌生感c未知感包围,像感冒一样不在状态。 直到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才忽然发现自己失去了以往的机警和判断力,所幸常年训练的条件反射还在,他猛地站起,拽起窦曼琳就要往装甲车上跑。 然而已经来不及,一队契丹骑兵呼啸而来,还不忘朝吴岩奔跑的方向射几支箭,他挥舞着军刺,堪堪打落几支箭,震得手臂生疼,也被阻住了脚步。 飞奔的马匹转瞬即至,拉开一个大圈,将吴岩二人包围在中间,骑兵们策马沿着包围圈奔跑c打着呼哨,就像平日里在草原上围杀狼崽子一样。 吴岩将战战兢兢的窦曼琳护在身后,眼睛死死地盯着为首的契丹兵,手里紧紧攥着军刺。 那名骑兵队长看着吴岩野狼一样的目光十分不爽,一夹马腹,朝他冲过来,同时挥舞起皮鞭,想要一鞭打烂这张桀骜不驯的脸。 吴岩左手一把攥住打过来的皮鞭,用力一扯,拉扯力加上前冲的惯性,骑兵队长没能稳住,一跟头翻下来。 没等他站起来,高扬起的马蹄已经落下来,直接踏在他的胸骨上,胸口瞬间下陷,将鲜血和破碎的器官从口中挤出来。 吴岩让过受惊的马,一军刺捅在马屁股上,使马奔跑的更加迅猛,前蹄飞起一人高,直接把前方拦路的战马脑袋踏得脑浆迸裂,马背上的骑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摔下来,吴岩直接捅进他的后心,几下就把他心脏搅烂了。 剩下的契丹兵在接连死了两个人之后,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抽出弯刀,朝吴岩奔杀而来,雪尘飞扬中,只见吴岩双手握着军刺,弓步半蹲,直面飞奔而来的骑兵。 既没有嘶吼,也没有前冲,更没有吓得后退,就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等着,仿佛已经等了很久,安静c沉默c专注。 只用了一息,吴岩就看到了飞扬的马蹄,他只是简单地下蹲避过高扬的前蹄,双手横向一挥,马的后腿齐根断去,吃痛的马匹长嘶不已,两个前蹄在地上一支就翻倒过去,马背上的契丹兵当场被压死,肠子都差点儿从嘴里冒出来。 吴岩头也不回,脚使劲儿蹬地,飞身而起,迎向随后而来的两骑,先是一脚踹向一人的胸膛,将其踹下马背,同时借力弹向另外一人,军刺穿脖而出,大片鲜血泼落。 说时迟那时快,吴岩连杀三人只发生在一眨眼间,包围圈的另外一方的三名骑兵已经冲到窦曼琳的近前。 或许是自信能够先杀死吴岩,还能好好亵玩一把,他们直接越过窦曼琳,朝吴岩而来,吴岩只感觉背后两股劲风吹来,马上就要撞击在后背上 他灵活地往前一伏,左手弯刀c右手军刺往后一扎,正中马腹,随后快速抽出,向上一跃,将两颗人头砍落,脚尖在两匹就要栽倒的马背上一点,一个后空翻翻向紧随其后的骑兵。 落下之时正好坐在马屁股上,他一手抱住这名骑兵的腰,另外一只手拿着军刺很温柔地在其脖颈上一划,那名方才只感觉眼前一黑的骑兵,捂着脖子摔下马去。 吴岩双腿一夹马腹,直冲左前方那名骑兵而去,在两马就要相撞之时,纵身一跃,犹如离弦的箭,直射那人而去,一刺贯穿其胸,捅飞出去。 吴岩一个翻滚,稳稳地半蹲在地上,胸中郁结的那股气一扫而空,酣畅无比,枪械用久了,好久没有活动过在身上的骨头了,都快忘了自己在军中拿过格斗冠军了。 还是那句话,吴岩不是嗜杀之人,毕竟他生活的是文明社会,杀人是大罪,到了这个世界,吴岩就完全将自己当成了游戏玩家,没了道德观念和法律的束缚,自然要放开手脚,以雷霆手段扫空一切绊脚石。 而且,可能是这个世界满地都是尸体,到处是金戈铁马声,吴岩压抑在内心最深处的杀性不受控制地被激发出来。 吴岩深呼一口气,伸展四肢,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窦曼琳突如其来的尖叫声提醒了他忘记了什么,他转过头去,被他遗忘了的契丹兵此刻将窦曼琳拦腰抱起,用弯刀架在她的脖子上,既胆怯又凶狠地鬼叫着什么。 就算听不懂,他也能猜出来这孙子在哔哔啥,无外乎是“这妞儿在我手上,放下武器,举起双手,给老子滚过来”之类的屁话。 吴岩无奈地叹口气,将沾满鲜血的军刺和弯刀扔到地上,举起双手,说:“爷,我投降,兵器都扔地上了,你把那丫头放了吧,你手抖得跟撸管似的,别把小姑娘的细皮嫩肉划破了,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爷,你看这样行不?你放了那小妞儿,我答应不杀你,我吴岩向来说话算话,道儿上的兄弟都知道,我以祖宗八辈儿的名义起誓,让你先跑39米。如何?” 石抹德力底很害怕,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是部落里有名的勇士,正是因此,此番军队南下有幸被抽调过来,这是个积攒军功的好机会。 还可以随意宰杀汉人,抢他们的金银粮食c玩他们婆娘,畅快无比。 一个个穿着华贵的汉人在他面前卑躬屈膝,无数皮肤细腻的女人在他身下惨叫,那一刻,从小梦想都要成为的捺钵已经满足不了他,无边的快感犹如神谕,告诉他他是要成为王的男人。 但是此刻,这个要成为王的男人强迫自己镇定才没能便溺出来,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汉人,几个起落就杀死了自己的同伴c队长。 要不是自己眼疾手快,擒了他的婆娘,估计也早就变成了一具尸体,就像自己杀死的那些汉人那样。 这汉人发音有点怪,有点儿像辽东那边的口音,幸好自己多多少少学了一些——毕竟是要成为王的男人,什么东西还是要懂一些的。 听他的意思是可以放自己走,只要不伤害他的婆娘,还正儿八经地起了誓,可以不动手让自己先跑“39米”,话说“39米”有多远,看他郑重的表情估计是很远的距离。 德力底挣扎了一下就打算接受吴岩的条件,杀了他的婆娘估计自己也会不得好死,何必呢,先逃跑再说,等会儿叫很多救兵过来,生生踏死他。 这家伙身手这么好,估计是个大人物,又是大功一件,看来百夫长是跑不了了,此番不死,接下来一步步爬上捺钵的位置,就离王不远了。 下定决心,他将窦曼琳推倒在地,跨上马,马鞭一挥,飞奔而去,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爱身下的马,仿佛马儿奔向的是成王之路,越来越近········ 突然,一声巨响,德力底只感觉自己后心遭到了巨大的冲撞,一股大力从自己的背部钻到心脏,“砰砰砰”跳动着的心猛然炸裂开来,一股血水从口中喷射出来。 视线变黑的那一瞬,他还很疑惑:我怎么就死了呢?我可是要成为王的男人······ “这个傻家伙,又浪费了老子一颗子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带我去山洞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既然都已经动手了,肯定要杀的彻底些,用膝盖也想得到这孙子一个人跑回去,可能就是一大群人干回来,这种小错误他还是不能犯的 至于毒誓嘛,没想到还有人信,社会社会。 就是可惜了那颗子弹。 绝对不能再重蹈覆辙了,趁还没有下一批人来,赶紧跑吧。 吴岩把惊慌失措的窦曼琳放到副驾驶上,快速搜罗了一些用得着的物资,准备一路开到山东去,哼着“一路向北”在这历史的大地上留下咱的车辙印,想想就酷。 就是不知道油门开满和骑兵对冲,能一下撞死几头马c凿穿几个军阵。自己不会损伤分毫就是了,“布莱克”的防御力还不是这些家伙能轻易破去的。 吴岩yy之时,旁边传来一阵咳嗽,是脸有些发红的窦曼琳。 窦曼琳作为商人之女,见识颇丰,但还是第一次坐上“仙驾”,这种被钢铁包围的感觉怎么说呢?很奇怪,也很安全。 尽管吴岩不让她把自己当做虚无缥缈的仙人,但她内心深处还是把吴岩当做无所不能的大罗神仙。 试问:拥有能发出雷鸣的神器,几里开外,一击毙命;能够将这等能发出雷吼的钢铁巨兽驯化为座驾;仅凭一己之力,顷刻间让十数名虎狼之兵身首异处,除了传说中的大罗神仙,还有谁能够做到? 但是大仙不让自己点破他的身份,肯定有他的目的,自己遵命就好——不过这仙人倒也有意思,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非同寻常(画外德力底音:“明明就是平平无奇的人”),为何还要欲盖弥彰?真是仙心难测。 思索间,吴岩目光望了过来,她脸颊又是一红,抚摸着座椅,说:“它········” “他叫‘布莱克’,很酷对不对?”没等她说完,吴岩就打断了,这小妮子真会来事儿,老子最喜欢别人夸布莱克了,只要是和布莱克有关的东西,他能扯个三天三夜都扯不完。 吴岩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红,似乎有些焦急,及时地住了嘴——先听听这小妮子有什么说的,以后再慢慢聊布莱克就是,嗯,沉默是金,倾听是美德。 看吴岩把手掌一伸,示意她说话,憋了半天的窦曼琳微微一欠身,朱唇微启:“这位仙···嗯···公子,布莱克勇猛无比c仪态甚伟,无可挑剔··· 只是···布莱克体型巨大,声似雷鸣,十里之外怕是都能听到其声威···”说着说着,窦曼琳声音就小下去了,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抬头看吴岩——贸然提议仙人舍去座驾,怕是他要发怒。 虽然窦曼琳话没有说完,吴岩却已经明白什么意思了,古人从来没有见过装甲车,再说装甲车行驶过程中动静也不小,肯定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吴岩没有想到这一点儿,并不是懵逼了怎么的,而是下意识的没有往这方面想,布莱克与其说是他的座驾,不如说是他的伙伴。 从入手之时,他连上个厕所都要坐着布莱克去,一直形影不离c并肩作战,布莱克与他一道见证了鲜血c残肢c炮火还有很多个身材火辣的女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没有布莱克的生活,布莱克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布莱克是最新型的狐式装甲车,狐式在外观轮廓上模仿美军悍马,在内饰的风格和布局上也与悍马有着不少相似之处。 而布莱克是其中的佼佼者,加厚装甲,宽阔的内部空间里还安设了武器操作台,动力极佳,适应全类型地形,连对武器挑剔的老毛子都赞不绝口。 当时吴岩找了很多关系c欠了很多人情c辗转了数手才弄到手,关键是花费了很多很多钱。 当时一到手,吴岩就带着兄弟对它进行了优化改装,为了逃脱管制,将车身都漆成了黑色,虽然有掩耳盗铃之嫌,但好歹也是盖上了遮羞布,让交好的军部大佬有话可说。 布莱克——黑色的音译,就是它的名字,它属于吴岩,永远都属于吴岩,所以吴岩从来都没有产生过哪怕离开布莱克半步的念头。 毕竟花了老些钱呢! 但此刻吴岩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了,t一 be 一r n一t t一 be ,这永远都是个问题。 他还没有天真到认为自己一辆装甲车就可以碾压整个大陆c制霸天下。 且不说,燃油总要耗完的时候,一旦陷入战场,对方堆都能把他堆死。 开着这么一个大家伙,想不引起人注意都难。 道理哥们儿都懂,但还是舍不得啊,毕竟老些钱呢! 但是事涉生存,目前最大的任务是活着回去,次要矛盾肯定是要给主要矛盾让路的。 再说回去的时候顺他两件古董,钱就又有了,再买一辆就是,到时候漆成白色叫怀德,漆成红色叫莱德,对头,多顺一些古董出去,回去整个赤橙黄绿青蓝紫车队,也省的那群小崽子和自己抢了,想想还是挺酷炫的。 但布莱克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扔在大街上吧。英雄不应该遭受这样的待遇! 略一沉吟,吴岩开口:“得找个别人不容易找到的地方······” 窦曼琳心里早就有了主意,说道:“公子,小女子知道一处地方····” “说!” “城外西南约8里处有一山丘,因多野兽出没,地又贫瘠,已经好些年没有人去过那里了。 小女子幼时和玩伴胡闹不小心闯进去,当时性格顽劣,东摸西找,在一隐蔽处发现一个洞穴,此时想来,那洞大小刚好能够容纳布莱克。 而且山腰处多野果树,山中多野兽,应不愁吃喝·······” “得,走起。系好安全带!” “等等···什么带···啊···” 吴岩下车看着眼前杂草灌木丛生的小山,感慨无比,这种鬼地方要是没人带路谁也不会找到。 滑县西南本来就地势较高,这么一个小山根本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那个洞就更别提了,幸好那丫头记性好,给吴岩指了半天,吴岩才看到个大概,那洞口离山脚还有些距离,不过这种五十多度的小坡根本难不倒布莱克。 把布莱克暂时藏到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看不出来,挺清秀的一小姑娘,原来体内住了一只猴子,不然怎么会到这种地方玩耍。 他转过头去,打算拍拍窦曼琳的肩膀,以示嘉奖,没想到手还没有落下,小丫头眼皮一翻,软软地就倒过来,瘫倒在吴岩怀里。 搞咩啊,把哥们儿带到这处山洞,是打算施展美人计,来场山洞py吗? 虽然你干柴我烈火,又是孤男寡女,但哥是那种人吗?犯法的事儿能干吗?要是前面再挺点儿哥们儿还能勉为其难地接受。 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抬起来,才发现她是真晕了过去,额头滚烫的厉害,我说这小妮子一直脸红什么劲儿,原来是发烧了。 想到这个小丫头一路强撑着,把他带到这里安顿布莱克,胸口一阵暖流涌过。 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洞中俗事 从前有座上,山上有个洞,洞里有一个愁眉苦脸的大汉和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姑娘。 窦曼琳的夹衣和襦裙早就被契丹士兵扯烂了,后来也只是披了一件契丹人的长袍,长时间在风雪中待着,导致寒气入侵。 再加上一天之内遭遇诸多变故,心情起伏比较大,待把吴岩引到这处安全的地方,原先紧绷的神经一松,就病倒了。 吴岩看着躺在车厢里的窦曼琳,一筹莫展。从入伍到选拔上特种兵,再到建立佣兵团,什么样的伤病都得过,感冒可以说是其中最简单易治的了。 但此时不同往日,现代人的治疗方法肯定不适用于窦曼琳,卫生包里药多得是,他就是不敢给她吃,万一不小心吃死了就完了。 难道要哥们儿抱着尸体去找李守贞那货,跟他说:“不好意思,你外甥女让我不小心药死了,您行行好给我艘船跑路吧”?绝逼会被当场打死。 那这要怎么治啊?老子又不是百科全书,去哪给你找草药,如果去城里药店,遇到契丹兵,八成还是被当场打死。 人固有一死,但吴岩不想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被人莫名其妙地打死,关键还是在做好人好事。 不管也不能行,这小妮子都满嘴胡话了,额头烫的跟锅底似的,估计自身免疫力也起不到多大作用,放着不管肯定不得行。 这可如何是好? 难不成真要向古装言情小说里那样,“用我的体温给你温暖”? 俗,真俗,一点也不五讲四美c符合新时代的荣辱观,这还是个孩子啊! 不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违法犯罪又能怎样? 吴岩可以勉为其难的去做,毕竟···想想···还有点刺激···萝莉···还从来没有玩儿过。 但是他不能不为窦曼琳考虑,就算啥也不干,就暖暖身子,但是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以后怎还有脸出去见人,更别提找一个如意郎君了,说不定醒了之后直接自尽了,那最后李同学见到的还是一具尸体。 除非···他能对她负责,但是···他不想负责;就算他想负责,家有猛虎,也不敢负责。 看着窦曼琳越来越红的脸庞c皱得越来越紧的眉头,听着越来越乱七八糟的胡话和急促的呼吸声,吴岩叹口气:“我就抱抱,什么也不做。” 大不了把这丫头带回去,慢慢纠正她的封建守旧思想,帮他找个高富帅嫁了。 吴岩小心地解去她套在外面的契丹长袍c已经撕烂了的襦裙和夹衣,她没有过多的反应,可能是因为冷,往吴岩处靠了靠,吴岩的手碰到她的亵衣时,昏迷的她下意识扯了一下吴岩的手,这让吴岩很有猥琐大叔的罪恶感。 将她的衣衫全部褪去之后,吴岩把她放在铺好的地板上,用酒精在她胸口c腋窝c额头擦抹了。 这是吴岩第一次近距离仔细看她,之前心神都在旁的地方,只是感觉这小丫头眼睛挺大c眼睛挺亮,像漫画里的女主,现在发现这小丫头长得还不错,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之后肯定是个祸国殃民的主儿。 老子这身卖的也不亏啊。 他紧紧抱住她,将所有的衣物全部搭在两人身上,她逃命似的往他怀里使劲儿钻,整个人团成一团,宛如刚出生的婴儿。 “老子就抱抱啥也不干·······”“南无阿弥陀佛·····”“老子是柳下惠门下走狗······”吴岩在自我催眠和窦曼琳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中也缓缓睡去········· ——————一一 清晨,一缕阳光透过枝叶投射进洞里,照在一张玉脸之上,长长的睫毛颤动几下,轻轻开启,窦曼琳迷迷糊糊地醒来,仿佛做了很长的梦,很可怕的梦。 但眼前的一切又告诉她,梦里的一切都发生过,心里闪过一丝黯然,醒来之后就变成了孤儿,自己也只是幼时见过舅舅一面,此番过去不知会有什么境遇,不知途中又会有何种艰险。 装甲车的门被打开,与阳光一道进来的是吴岩的脸。 “你可算醒了,瞅不出来小丫头还挺能睡!”他刚晨练回来,只穿着背心,大汗淋漓。 “嗯······”窦曼琳做鸵鸟状,将头埋在飞机场,声音小若蝇蚊,一坨红霞又悄然爬上脸庞。 “那个···你不是发烧了吗···也没草药···那个···放心···”吴岩看她像个小娘子一样的害羞模样,大囧,挠着头。 但“我会对你负责”这几个字却如何也说不出口,向来是拔枪不认人的他从来没有对哪个妞儿负过责任,更不要说啥也没有发生了。 哪想这小丫头没有哭死哭活的,只是起身,微微一礼:“小女子谢过仙···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反倒是让吴岩一愣——这小丫头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同时也松了一口气,不过这若有若无的失落感又是怎么回事。 “呵呵···小事小事···举手之劳,到时候多和你舅舅说两句好话就行了。” 窦曼琳醒来之后,看到自己身上被替换的衣衫,加上隐隐约约的记忆,也就知道发生什么了,她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是,不蠢c不钻牛角尖。 哪怕只是躲在背后帮父亲算账,她也是见识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知晓汉人的礼教规矩在外邦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更可况是高高在上的仙人,而且仙人也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单纯为了救她,如若自己再无理取闹c以礼教相协,不仅不会有所好处,可能会让仙人发怒,何苦来哉 而且···仙人,总归是要走的吧,不然为何需要船呢?就是不知仙人家在何处,莫非是在海外的蓬莱仙岛上? 利用低头一礼之际,她很好地把疑惑c遗憾c黯然等诸多复杂的情绪掩饰过去。 早熟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用湿巾擦了脸(一个人出门在外,哪能不带些湿巾),吴岩拿出压缩饼干和牛肉罐头,与窦曼琳分了吃。 窦曼琳受宠若惊,还以为这是仙人具有什么效用的吃食——像传说中吃了一个月不饿的辟谷丹。 吴岩知道这丫头还没把自己当人,只是笑笑,不做解释。 既然小丫头好了,就要收拾收拾东西启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汉奸和小将与他的铁鞭 公元947年,后晋开运四年,大辽国大同元年,正月十一,郸州城外一处山包。 “卧倒!”随着一声低沉的吼声,两个契丹士兵穿着的人趴倒在草地上,做出现代军人才能做出的卧倒动作。 这两个人就是吴岩和窦曼琳,默契熟练的动作表明二人不是第一次做了。 一路上,吴岩为了增强窦曼琳的自保能力c不至于遇到危险只会尖叫拖他后腿,其实主要是为了满足他变态的指挥欲,吴岩为她“量身定制”了一套冲刺版的军训练习。 主要是一些应急动作和基础军体拳,几天下来,窦曼琳已经练得有模有样了,可惜的是力量欠缺了几分。 一路基本无话,穿着契丹衣服走在路上还是很安全的,二人一路拉着家常就过来了。 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更加坚定了吴岩回到现代去的决心,他有些不理解,堂堂中原大地怎么给祸害成这样了? 田地荒芜c饿殍遍地,活脱脱人间地狱的场景。他不明白,中原大地那么多人口,怎么就在区区几万铁骑面前跪下了呢? 他还记得,一起当兵的有一个河南的哥们儿,性子倔c打架猛,向来不服就是干,据说因为在高中是拿着一根钢管打架的,被尊称为“钢管哥”。 就算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好的钢管,咋骨头也那么软呢? 两人穿着契丹人的衣服,再加上窦曼琳表明了身份,守城门的军士不仅没有阻拦,反而派了一个机灵的士兵引两人一路到了李守贞的府上,同时有快马先去通报。 刚踏上府邸所在的郑阳街,吴岩便远远看见府邸的门口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人。 此人身穿紫色圆领襕袍,上绣两个活灵活现的老虎,脚蹬乌皮靴,腰佩金玉带,上悬金龟袋,头戴深色幞头,不管旁人的言语,此时正望向吴岩三人的来处。 此人应该就是李守贞,堂堂的天平军节度使,搁现代就是一省的军区总司令,竟然亲自在门口迎接,面上焦急的神情不像是作伪,看来他还是真心挺疼自己的外甥女,吴岩感觉这趟没有白跑。 想象中,这货应该是脑满肠肥c大肚便便的家伙,没想到却如此挺拔精瘦,站在那儿就有一种气度,不怒而威,反倒出乎吴岩对汉奸的一贯印象——感情这个汉奸还是个美男子。 窦曼琳早就顾不得自己的淑女形象(小野猴子能有什么淑女形象)和礼仪规矩,飞一般地朝自己的舅舅奔过去,“噗通”一声撞到他怀里,失声痛哭起来。 本来一路上她还在紧张这个只见过一面的舅舅跟自己亲不亲,但一看到那神似自己母亲的脸庞,所有的戒备和担心全部都不见了,积压在内心深处的情绪,恨不得当着这个唯一的亲人的面一下都发泄出来。 李守贞先是愕然,却也没有劝阻自己的外甥女,挥挥手让过来拉扯窦曼琳的妇人退下,抱着她,听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自己的遭遇。 这丫头,真是跟他娘一样,没点儿规矩,性子也是这么跳脱。 想到已经惨死的胞妹,他面上一阵愤怒和无奈,最后只剩下一抹黯然。 狗不好当啊。 吴岩一直亦步亦趋的跟在窦曼琳身后,也亏得李守贞挥退了手下,不然还没有走近两步远就被乱刀砍死了。 李守贞在听的同时也在暗暗观察他,此时听窦曼琳说的差不多了,用手拍拍她的背:“琳儿,逝者已矣,都会过去,这位是·······” 窦曼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赶忙站直,抹干泪水,告一声罪,拽着吴岩的衣袖把他扯过来:“舅父,这是吴岩吴公子,铁州人士,不仅救了我的命,一路上赶来也全都仰仗吴公子。” “哦?”吴岩注意到这老货在“哦”的同时,眼睛里冒出一道精光,他旁边一个小将眼睛里也有说不清的意味,心里暗暗叫苦。 几日的相处,窦曼琳和吴岩已经熟稔无比,拉扯他袖子本来是习惯性动作,落到其他人眼里就不是一回事了。 “草民吴岩拜见大都督!” “辽东人士?” “正是。” “辽河以东俱为契丹人所占,吴公子何以出仕?” 吴岩既然自称草民,“出仕”也只是李守贞委婉的说法,主要是问吴岩家靠什么谋生,是不是契丹人的狗腿子。 “不敢,草民乃白身,靠出海经商为生,此番出海遭遇海盗,家父身亡,草民侥幸逃脱,后恰好撞见窦小姐遇难,使计吓跑了契丹人,实乃侥幸,也是窦小姐命大。 既然窦小姐平安归来,草民自当远离,只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都督能够考虑一二。” 废话,你这老货现在还不是在契丹人的领土上,黄河以北还有不是契丹人的地界儿吗?吴岩不敢说出这话。 “请讲。” “叔父,不可!此人···”李守贞挥手制止了旁边小将,示意吴岩接着说。 “草民恳请大都督能够赐船一艘,助草民渡海返乡,日后必将报答大恩!” “你救了琳儿一命,哪怕是你要黄金万两我都允你·······” “叔父不可!此人奇装异服c来历不明,他家经商,出售何物?遇到海盗,弃父自逃,不孝至极! 为何偏偏撞见表妹遇难有了勇气,敢问使的何计?能吓跑杀死叔父部下的契丹兵,我倒要见识见识。 叔父,此人闪烁其词,必有所谋,万万不可答应他的请求,否则后患无穷。” 特奶奶的,这是哪来的狗贼,处处针对老子,不就借艘破船吗,整的跟要你老命似的,还“后患无穷”,老子要用船捅你菊花还是咋的? 吴岩装孙子就要装不住的时候,窦曼琳跳了出来,护在他身前。 “舅父,吴公子乃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许你们疑他,吴公子身手高强,肯定不屑于做一些阴损的勾当。” 她刚站出来,那无名小将就怒了:“我看这吴公子不晓得给你吃了什么药,让你这么信他,身手高强是吧,那就容我试试他的斤两!” 说罢,提着大铁鞭就跳将出来,越过窦曼琳,一鞭朝吴岩脑袋兜头打下来。 吴岩心说:小兔崽子,暴露真实意图了吧,之前放的狗屁都是假,害怕老子和你抢媳妇儿才是真的吧! 吴岩内里穿着迷彩战术裤和黑色t恤,腰上别着军刺和手枪,腿上插着匕首,外面罩着契丹长袍,军弩装在背包里。 其他一应武器都留在装甲车上,只要他想,分分钟就能够让这孙子死上几十回。 但他一样武器也不敢往外露,一是这小将他不能随便打死,二是李守贞这个老狐狸一旦看见了自己与众不同的装备,估计自己想走也走不了了。 铁鞭可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冲着他脑袋就过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辽东邪术 鞭,短柄,单手持用,圆柱体,形似竹节,因为重量较沉,不是军队制式的装备,一般臂力惊人的武将会使用。 比如后晋的大将安重荣,臂力过人,能骑善射,善使大铁鞭,当时人称他为“铁鞭郎君”,后来因为不满石敬瑭甘当儿皇帝的屈辱举动,起兵造反,兵败被杀。 巧的是,这名身着明光铠的小将,正是安重荣的儿子安德裕,安重荣兵败之时令其部下秦习保护他逃走,传闻两人逃到了江南,没想到此时却出现在李守贞身边。 安德裕爱读史书,喜爱习武,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虽然父亲临死之命不得不从,但是杀父之仇不报,他怎么能安安稳稳地生活? 他强行说服了秦习,隐姓埋名投到李守贞的账下,管他是不是汉奸,只要能够将大晋灭亡,哪怕是和最厌恶的契丹人合作也在所不惜。 他之所以要针对吴岩,爱慕窦曼琳是一方面,试探他是一方面,真正激起他怒火的是吴岩在面对海盗之时,弃父逃跑的行为,勾起了他的屈辱感。 所以这一鞭他足足使了八分力,存的就是将吴岩那张臭脸打烂的心。 吴岩哪里知道那么多,他还只以为这个跳脚猴子只是在吃飞醋。 身上的武器不能用,又不能被这醋坛子砸到,还不能要了醋坛子的性命,甚至不能让他输得太难看——吴岩看得出来,李守贞还是很看重这人的,如果太过分,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哥们儿是生意人,赔本的买卖能干吗? 在吴岩的认知里,古人肯定是有功夫的,但绝对没有金爷爷写得那么神乎其神,那些武侠顶多就是饭量大些c锻炼得多些c实战经验丰富些。 那些所谓的武功秘籍应该就是战斗经验的总结,用来应对常见的一些招式,比如对方的人一拳打来,你有几种方法可以阻挡,你阻挡了这一招之后顺势可以怎么打回去,最后形成了比较流畅的打架套路。 但是这些古人比较形式化c又要面子,估计实战性比不上自己一贯练的那套柔和了柔道c泰拳c中国武术c散打的军中格斗术来得实用些。 自己这套军中格斗术虽然不如八极拳猛c不如太极柔c不如截拳道快c不如泰拳烈,但胜在招招直接c招招致命。 这样一想,吴岩心里有了主意,打算陪这死小子玩一会儿。让他知晓什么叫世外高人c武侠风范! 眼看铁鞭夹着风向自己头上打来,他迅速重心右移,往右一让,随后左脚向前跺出一步,肩膀一抖就撞了过去——八极拳的撼山。 这一式刚猛无比,吴岩一个师姐,特别瘦小,曾经生生撞断了五根柳树。 一撼之下,没有一点点防备的安德裕(哦,不,他此时化名秦裕,不知道骗哪个眼瞎的)只感觉自己胸口一震,往后连退了三步,差点儿摔倒。 在撞飞秦裕的同时,吴岩也不好受,他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农民有劲儿还能往土地和“土地”上使使劲儿,这混小子单身这么多年,又不事农桑,估摸着一身劲儿都撸铁去了。 这一鞭虽然没有打到他,但是刮起的劲风擦得脸生疼,这龟孙子后退的时候还不忘给老子一掌。 要不是老子身手敏捷c天资聪慧,刚才估计就给开瓢儿,漆铺和豆腐摊同时打翻。 吴岩有些怒了,处处针对老子不说,还特么下死手,就为了一个胸还没老子大的小丫头,大兄弟,别怪老子嘲讽模式全开啊!你个没吃过肉的单身狗。 说干就干,尬歌模式全开。 “sgle d一g, sgle d一g, sgle all the day see av, hit the pne, they are d一g all the day” “ hey! sgle d一g, sgle d一g, hy n一t be a gay n一 一re ait, n一 一re afraid, ake hi be a gay!” 嘲讽死你个单身狗! 秦裕莆一被撞退,诧异之余更多的是愤怒,怒吼一声上去就是干,从旁边仆从手中又是抽出一跟铁鞭,朝吴岩奔来,双鞭舞得虎虎生风,两脚一蹬,就跳落下来。 好家伙,这孙子竟然有两条鞭,社会社会。 吴岩迅速跳开,原先站立的地方石板被打得崩裂成数块儿,社会社会。 秦裕就地一滚,半蹲于地,双鞭就朝吴岩下盘袭来。 吴岩边躲边哼着“sgle d一g”这首歌,嘲讽不能停,同时使出各种不堪入目的阴险手段:猴子偷桃c撩阴腿c擒龙手······· 不知道是吴岩的歌声,还是难登大雅之堂的流氓手段,一时间,只见秦裕犹如斗兽场的公牛,横冲直撞,非但没能奈吴岩如何,反而疲于应对吴岩的攻击; 反观吴岩,各种小动作层出不穷,再配上口里哼着的歌,宛如参加民族节日尬歌尬舞的小青年,说不出的轻松写意和潇洒,就是···那··手段有点儿···那个啥了。 秦裕很郁闷,吴岩就像一个猴子一样,自己根本打不到他的衣角,他的攻击让自己很恼怒却又无可奈何。 最奇怪的是他嘴里不间断的咒语一样的声音,让自己注意力难以集中,本来就恼的他心里更加烦躁不堪,平日里舞得虎虎生威的双鞭此时却没有了受力点儿,十分难受。 原本神色淡定的李守贞,看到吴岩使出的那招“撼山”,也只是眼前一亮,神情没有多大变化;待听到吴岩那似诗非诗c似赋非赋c不知是何言语的怪异歌声,脸上再也绷不住了,饶是他再见多识广c不动如山,此刻也掩不住自己的惊诧: “琳儿,你可知晓吴公子这是哪里语言c是何功法?我看秦侄被这声音儿扰得心神不定,完全失去了章法,甚是怪异。” “回舅父,琳儿不知,吴公子从未展示过这等本领。”窦曼琳心不在焉地回答。 她怔怔地看着场中的吴岩,虽然她见识过吴岩的身手,但方才还是为他担心不已,此刻见到吴岩应对自如,把秦裕耍的团团转,心里一阵暗喜。 这仙···吴公子真是给了她太多惊喜。 除了吴岩,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哼唱些什么,以为是什么魔法妖术,能够在打斗中起到扰乱敌人c削弱对方力量的作用,应该是某种不知名的辽东妖法。 只是这妖法听起来怪异的同时,为何还感觉莫名得···朗朗上口···好听呢? 吴岩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了怪异的妖人,只是想嘲讽羞辱这孙子一番,但唱了一会儿,总感觉像是在对牛弹琴,对着老外国骂,对方听不懂,受到伤害自然不够深,也就没有那么爽,心中的怒气发泄完了,顿感无趣。 他看秦裕一阵大肆冲杀之下已经气喘如牛c大汗淋漓,感觉胡闹够了,身形一飘,从旁边侍卫腰间拔出一把刀,先是“啪啪啪”用刀面拍在秦裕的脸上,接着把刀往他脖子上一架。 秦裕被制住,强行压下羞恼愤怒,明白自己技不如人,双手一松,两根大铁鞭“哐当”掉落在地上。 面对一脸戏谑地吴岩,他微微低下头,轻声说:“教我·····” “啥玩意儿,你在说什么梦话?” “我说请君教我,辽东法术”秦裕从脸红到脖子,大声吼道。 “hat?”吴岩彻底懵逼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无妄之灾 吴岩想,这孩子倒也耿直,敢爱敢恨,打架输了就是输了,还向对方请教,内心不由多了几分激赏。 欣赏归欣赏,吴岩还真没办法教他,先不说他要是知道这首歌只是单纯地嘲讽单身狗,没有一点作用会不会发作,关键是怎么教?26个英文字母c音标c单词全都慢慢教一遍?显然不可能。 于是吴岩只能装大头蒜,默默地看着对方,带着些许怜悯。 正当二人面面相觑c其他人看热闹之时,听见迅疾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其间夹杂呵骂和吃痛的叫声,十分嘈杂。 众人望去,只见一队契丹骑兵策马奔驰而来,守城军士一路阻拦,也阻拦不住。 这队士兵装备明显要优于之前吴岩二人杀死的契丹兵,身着明光铠c穿着外覆方形鹘尾甲的腿裙,除了常备的弯刀和弓箭,马的一侧还挂着小巧的圆盾。 契丹兵奔驰地极快,前一息还在街口,转眼就跑到了吴岩等人的面前,速度丝毫没有减缓的趋势,眼看就要撞上来了。 秦裕大步冲出去,一把扯住为首的马的缰绳,急速奔跑的马突然被勒住,人立而起,嘶鸣不止。 后方的几名骑兵赶忙勒住缰绳,马头分别往左右两边撇开,才堪堪没有撞上,虽然慌c却不乱。 吴岩不由心生赞叹,这等控马术,啧啧啧,社会社会;没想到这小子力气这么大,刚才幸好没有和他硬刚。 骑兵队长见到有人竟然敢拦自己的马,直接一马鞭子就甩过去。 太君连伪军的司令见了都得点头哈腰,你一个小副官在这里嘚瑟什么,给老子起开! 秦裕虎目圆瞪,一把抓住皮鞭,死死地攥住,并使劲儿要把这名契丹兵拽下马来,这时只听到一声:“秦中郎将不得无礼!” 秦裕极为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对他摇头的李守贞,不甘地松开了手,任由皮鞭沿着手上的鞭痕抽回去。 骑兵队长“呵呵”一笑,抡圆手臂,又是一鞭甩向垂首的秦裕········ 吴岩在心里告诉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刚才那孙子还要打你脑袋来着,稳住·······” 眼看皮鞭就要打在左脸上,一只健壮的手臂没有征兆地伸出来,一把抓住了皮鞭。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痒,没忍住,恕罪恕罪······”可是那一脸灿烂的笑让谁也感觉不出来他道歉的诚意。 “大都督,卿意欲何为?”骑兵队长遭到两次阻拦之后,直接朝李守贞发作了,同时身后的九骑缓缓散开,将府外众人包围住,四名骑兵已经抽刀在手,对着吴岩和秦裕二人。 “咳咳···大人远道而来,李某有失远迎,恕罪。”(吴岩心道:司令叫队长大人,还真是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啊!)李守贞微微欠身,“秦中郎将年少气盛,护主心切,还望原谅他的冒失,至于···” 他扭头看一眼吴岩,“那名少年郎,李某确实不认识!” 不止窦曼琳,连秦裕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守贞,难以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倒是吴岩丝毫不感觉惊讶,在李守贞看他那一眼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弃子了,也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舅父···呜呜····”李守贞命妇人抱住窦曼琳,捂住她的嘴,面色丝毫不改,拱手道:“此刁民听凭大人处置!” 他话音刚落,吴岩就飞身跃起,一脚把一名骑兵踹下马去,调转马头就跑。 那名契丹队长虽然心疑和吴岩一样穿着契丹辅兵衣服的窦曼琳,但已经有了出气的替罪羊,也不好得罪手握一方军权的节度使太深,只好作罢。 “这贼人出现在贵府门前,相信大都督会给陛下一个交代。”说罢,回首对身后的骑兵喊道:“给我追!” 五名骑兵策马而出,朝着吴岩逃跑的方向而去。 “自然,李某这就下令缉拿这宵小之辈!”李守贞一揖到底:“大人请随我入府” 秦裕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垂首的姿势,脖子上血管暴起c双拳紧握,良久才恢复平静,只是黯然地看了泪流满面的窦曼琳一眼,发出无声的叹息。 吴岩在州城的街巷中奔跑着,他骑马没跑多远就弃马狂奔,他会骑马,但没有契丹人会骑马,而且咯得屁股疼c颠得头晕胃涨,很不舒服。 他左肩被契丹兵砍了一刀,要不是及时跳下马背,钻进小巷子里,估计早就被围住了。 老子知道李守贞这个老狐狸不要脸,没想到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好歹救了他的外甥女,难道良心不会痛吗?这年头果然五讲四美没有啥好处。 他一遍咒骂着要和李守贞的祖宗八辈发生不正当的关系,一遍在民巷中七拐八拐地飞速奔跑着,躲避着契丹人和天平军。 不过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左肩的伤口不晓得感染了没有,他可是看见契丹人的弯刀不怎么干净,还是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吧,晚上再想办法出来。 那时的房屋还比较矮,没现代房屋这么高,他四下观察了一下还没有追兵接近,看准一处房屋,助跑c脚一蹬,手一支就翻上了屋顶。 像个猴子一样,双手扒着屋檐悄无声息地落到了院子里,左肩被牵痛得他直咧嘴。 悄悄咪咪地爬进一间厢房,才发现有一双乌黑的眼睛在盯着他,登时吓了一跳,连全脸都没看清就一个手刀过去把那姑娘打晕过去——可惜错过了一个闺房谈天说地的好机会。 他轻轻把那女子抱到床上,用被子盖好,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幸好他常备抗生素和上药膏,又是一番龇牙咧嘴的自我折磨。 刚包扎好伤口,就听到院外的喧哗之声,应该是军士们一路搜查到这里了,他赶紧躲到床底。 不过他隐隐听到这处宅子的主人是州里的什么官员,大声喝止了那些军士,那些士兵虽然直接归节度使管,但也不敢得罪这些官吏,只好随意看看就匆匆离去,不敢靠近闺房半步。 吴岩暗叹自己运气好,松了一口气——我说这屋里的陈设不像是一般家庭所具备的。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名平平无奇的天平军士兵,看向这处厢房的墙角处,皱了一下眉头,也随着离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说了再见却再也见不到 眼看着天色已暗,偷了一套衣服的吴岩,偷偷越墙出来。 看四下人,便向城墙方向摸去,一路上思考着应该如何最小动静地出城去,此时怕是全城戒严,不容易出去。 他躲在离东城门不远的一处民巷里,仔细观察记下守城官兵的布防和巡逻队的规律。 瞅准时机,打算强行突杀出去,深吸一口气,他站起来,正要按计划行动。 突然,背后有五米远的阴影中,冒出声音来:“吴公子请留步。” 徒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手瞬间按住腰间的军刺,低声吼道:“什么鬼?给老子出来。” 一个鬼影一样的人慢慢从阴影处走出来,赫然就是白天在吴岩躲藏的房子里,那名驻足皱眉的天平军士兵。 此人面对随时准备扑杀过来的吴岩,竟丝毫不紧张,淡然一笑:“在下不是什么鬼,只是一名普通的兵卒。” “别墨迹,有何贵干!” “秦大人命小人来邀吴公子当面一叙。” “不去,跟俩基佬偷情似的,那小子准没安什么好心·····” 正说着,只见这名士兵缓缓伸出双手,慢慢摊开,里面的东西让吴岩不由哑然——是一团揉皱了的铂纸。 这下他就不得不去了,这团铂纸肯定是那小妮子吃完东西之后偷偷留下来的,又不是啥稀罕玩意儿! 既然对方发现了自己的踪迹,完全可以带着士兵大张旗鼓地杀过来,没必要跟做贼似的私下约见,其中肯定有隐情,拿出窦曼琳才会有的东西,应该也不是要挟才对,估计是为了打消自己的疑虑。 管他呢!最多不过就是一死,正好临走前见见那小丫头! 吴岩哈哈一笑,说:“带路吧!” 洒然的气度让那名士兵也暗暗心折。 他随着那名士兵七拐八绕,来到一处不起眼的民巷中的一座不起眼的房屋前,那士兵停在门口一侧用手一引,说:“吴公子请吧!” 吴岩踏进门,发现是座普通的一进小宅,此时院子里已经有两个人站立其中,都披着带兜帽的大氅,高壮者为秦裕,小巧者为窦曼琳。 他一进门,那名士兵就悄无声意地退去了——明明跟个鬼似的,还说自己不是鬼。 见他进来,窦曼琳双眼一亮,想要上前却又生生止住,身体微微颤抖,情绪有些抑制不住;秦裕则要直接一些,赶忙向前一迎: “吴兄,好胆魄!”夸的是他径直来见。 “你安然无恙太好!”喜的是他还活着。 “别墨迹,有屁快放,叫老子过来何事!”吴岩瞥了一眼窦曼琳,发现她没有受制的迹象,安下心来。 “外面天寒,吴兄里面请。”秦裕将他往中堂引。 三人坐定,秦裕方才缓缓道出始末。 原来秦裕和李守贞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李守贞看重他的功夫和手里尚存的兵力,而他则利用李守贞颠覆大晋,当初李守贞临阵倒戈也有他游说的作用——至于为何要颠覆大晋,他没说,吴岩自然不会问。 毕竟是从小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骨子里还是恪守忠义的人,李守贞的所做所为让他不能接受c甚至耻与为伍。 尤其是今天发生在府邸门口的事,契丹兵是辽皇派来收取李守贞为其搜刮的民脂民膏的——耶律德光在开封称帝之后,令各地归附的官员大肆搜刮民财。 本来秦裕就对契丹人的趾高气昂和李守贞的为虎作伥有所不满(虽然是他劝说李守贞当狗的),今天李守贞出卖吴岩一事彻底让秦裕出离了愤怒,动用了自己隐藏在水面以下的势力,比如说这栋不起眼的宅院,比如那名安插在天平军中的钉子。 做这些动作,为了报吴岩白天那一挡之恩的同时,也不愿吴岩这样有本事c有气节的人不明不白地死去,尤其还是因为替自己挡箭死去。 他还很诚恳地为吴岩作了周密的规划。 吴岩感觉这大兄弟也就脾气大一些c冲动一些c单身久一些,其他倒也没啥,秉性还是不错的,是非分明c重情重义,怎么也比李守贞好一些,要是换个时代换个场景,吴岩还真愿意交他这个朋友。 可惜啊,大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哥们儿迟早是要回家的,而且他不能忍的是这孙子觊觎自己的····嗯···自己抱过的女人。 万一老子真走不成留下来,难不成被戴了绿帽子,还要顶着草原,心理安慰自己:我们是真的把他当兄弟,他真的把我们当哥嫂,其他都是误会? 谁敢跟吴岩抢女朋友,他向来都是让对方没有能力和自己抢的。 两个大男的说完了,秦裕识趣地走出去,守在门外,把空间留给两个人。 吴岩和窦曼琳两个人相对而立,良久无言。 窦曼琳两个溜儿圆的大眼睛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这个救了自己两次的不知道是神仙还是什么的人,这个抱着自己睡觉的人,这个陪伴自己一路的的人,这个教会自己很多东西让自己见识了很多东西的人,这个让自己时而心情好事儿心情坏的人········ 她胸口一堵,眼泪就从大大的眼眶里冒出来,滴落在白皙的面庞上,良久,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问: “为什么所有的故事都是王子和公主在一起了呢?” 吴岩叹了口气,小妮子连个能量棒的包装纸都留着,也不意外会记着这些童话故事,他弄不清楚自己对她的感觉,总感觉对方还小如同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妹妹。 但她又是那么成熟c敏感,又····可口,两人吃住行在一起那么久,如果说对她没有一点儿好感,只能说明自己是gay。 但是现在他一门儿心思地只想着回到自己熟悉地世界去,前路未卜,不能也不敢拥有这种甜蜜的负担。 还是要先解决主要矛盾啊,自己毕竟不是尹天仇大佬。 他默默地叹了口气,挤出笑脸:“傻丫头,因为公主和王子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肯定是要在一起的啊。” 窦曼琳闻言,只是咬咬嘴唇,说:“哦!” 低着头,把怀里一直紧紧抱着的大氅塞到他手里:“给,你穿的太薄了。”说罢扭头就往外走,模样说不出地心疼。 吴岩怔怔地抱着大氅,突然喊道:“跟我走吧!”看见窦曼琳回头看自己,突然有些怂,呵呵一笑:“你那舅舅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吃枣药丸。 “但他毕竟是我的舅舅,我现在唯一的亲人。”窦曼琳说罢,头也不回地跨出门去。 本来夜晚出城,需要得到城门郎c守门将和中郎将三者的首肯,两片合起的钥匙才能打开城门。 但是制度崩坏已久,加之秦裕向来深得信任,在军中颇有威信,此时他说奉命出城寻拿贼人,倒也无人敢拦,扮成田平军的吴岩和窦曼琳就轻轻松松混了出去。 出城行了五六里,在路边的长亭处稍作歇息,吴岩正要走,秦裕叫住他: “吴兄,令尊身死,你独活,可曾后悔c愧疚?” “不曾,家父知晓不肖子还健在肯定会感到安慰的。” “如果有机会,你是否会屠灭海盗,为父报仇?” “说什么傻话,这是天经地义之事!” 说罢,冲送行的人抱拳,转身而去。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来·······知交半零落···唯有别离多····” 听着吴岩的歌声越来越远,窦曼琳终于控制不住,哭了出来,秦裕也是感慨万千,这辽东邪术好生了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青州行 吴岩一个人走在原野上,思索着接下来的去向。 李守贞这货是怎么也指望不上了,按秦裕的分析,李守贞本身就没有想要真心帮助他的意思。 首先李守贞所辖的军镇离海还有很远的距离,邻近的黄河又常年不安生,动不动就决堤,想要泛舟其上就别想了,所以可以说是没有什么船的; 其次,临近的淄青镇到时有船,但是李守贞也没有钱,刮地三尺的民脂民膏都要奉给辽帝,哪来钱给吴岩买船。 中原现在的形势混乱不堪,辽帝登位后,虽然穿上了汉族服饰,却还是契丹人的野蛮行径。 令辽军四处“打草谷”,洛阳方圆四五十里俨然成为废土,同时又让各地藩镇州郡的长官奉表称臣,搜刮钱财,这些行为搞得怨声载道。 不仅将很多平民逼上了绝路,就连一些州郡军镇长官都生出了异心。 中原大地起义的星火四起。 所以这队契丹兵来时才会如此严阵以待c风声鹤唳,甚至还试探李守贞一番。 南方自不用提,如今这中原大地也只有河东一处安静之地,然而吴岩想要去河东先不说与本身目的背道而驰,还要穿过河南那处乱地,怕是凶多吉少。 所以,吴岩现今之路,要么冒险穿过河北等地一路赶往辽东(秦裕道:此乃九死一生之途),要么向东北方淄青镇,想办法找平卢军长官c淄青镇节度使杨承信借来船只出海。 不过可笑的是,秦裕最后给吴岩指的明路竟然是向东南兖c海c沂c密4州碰碰运气。 听闻那地民风彪悍,近日有起义之势,吴岩“这等仁义勇猛之士宜与当地民众共举义旗,杀奸臣走狗,屠契丹蛮族”。 吴岩在感慨秦裕胆大心细c计划周密的同时,也暗暗否定了这条“明路”,这他妈哪是明路?分明是一条死路,就咱这良好市民还要学人家革命,怕是革自己的命啊。 他知道五代乱,皇帝轮流做c吃人变着花样来,可也没想到能够乱成这个鬼样子,搞得良好市民有家不能回。 其实,中土的人民还没有那么野性难驯,除了一些心怀天下的儒家子弟,多数普通民众只想着过好自己的普通生活c吃饱穿暖。 内心深处不怎么关心统治者是谁,管你是天命之子还是叛乱之臣,只要不是太过分,让咱们活不下去就行,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但为什么统治者心里没点儿逼数,偏生逼别人反呢? 吴岩估摸着耶律德光现在这整法儿,屁股应该在皇位上坐不了多久,要不然哥们粘两个小辫子在脑袋边上,混进契丹人的队伍,到时候跟着队伍一路向北? 他摇摇头,还是算了,语言就是问题,混在契丹人中间屠杀汉人,这种心理障碍太特么难逾越了。 干脆还是找那个什么有着棒子风格名字的淄青镇节度使求一艘船吧,哪怕让老子跪下来吃屎也认了。 说走咱就走,下一站~~~青州,平卢军大本营。 简要说一下平卢军。 唐天宝初置平卢节度使,治营口,统领卢龙军治理河北省东部c辽宁省南部等地。 安史之乱时,山东乱成一锅粥,平卢军南下和颜真卿颜大大一起平乱(话说颜大大还是很猛的,以一郡之力对抗乱军),平卢军也挺猛的,本来是安禄山辖下的十镇之一,结果直接杀了自己的节度使,还要征讨自己的大佬安禄山,并且一直和叛军对抗多年。 后来干脆连驻扎在营口的最后两万平卢军,也跟着自己的上司平卢节度使侯希逸横渡渤海,全部主力齐聚山东,平叛抗乱。 唐代宗宝应元年(762年)五月,侯希逸以平定安史之乱功封平卢c淄青二镇节度使,统领青c淄c齐c沂c密c海之州。这就是最初的淄青镇,又叫淄青平卢军。 没想到,司令侯希逸有一次夜宿城外,回来时直接被关在外面了,被手下的将士炒了鱿鱼。 他们说你个龟孙一天天打猎放炮,没个正经儿事,我们搞了民主选举,选了一个新的将领李怀玉(后来被朝廷赐名李正已),你可以滚了,这位床上大佬只好灰溜溜回朝廷了。 从此淄青平卢军就成了老李家的私军,淄青镇也成了老李家的独立王国,老李家的家伙也确实能干,借着平叛的机会,一路扩充领地,鼎盛时期辖地有十五州之多。 就这样一路传子传弟地搞起了世袭制,唐朝政府也一直睁一只眼闭只一眼,主要是打过两架没打过。 后来传到李师道手里的时候,这孙子太能作了,当时平卢军在他手里完全成了唐朝的爱爱思,到处制造恐怖事件,这能不作死吗,恐怖分子在哪个时代都是不招人待见的,还想称帝?做梦吧! 唐宪宗大手一挥:给老子平了他。 这次朝廷决心很大,加上内讧,盘踞山东多年的淄青平卢军没蹦跶两下,就又回归了中央,为了防止当时辖地12州的淄青镇再次势大,将其一分为三,各自派节度使或观察使: 淄c青c齐c登c莱五州为一镇,仍叫淄青镇,号平卢军; 以郓(郸)c曹c濮3州为一镇,后赐号太平军,就是现在李老狐狸的地界儿; 以兖c海c沂c密4州为一镇。 就这样,威震一方的淄青平卢军就这样成了朝廷中可以任意揉捏的泥巴军,其中的敢打敢杀敢反抗的北方大汉也都被肃清了。 综上所述,此时的淄青镇再也不是当初的淄青镇,平卢军也在不是当初的平卢军。 现在的平卢军一心向中央,全身交给国家,不管谁的屁股在铁王座上,保持忠诚就对了,当年朝廷的铁血手段终于教会了他们怎么做忠犬。 吴岩心想,自己也是赤诚一片向祖国,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估计还是很好说话的,不就是借艘船吗?这些大兄弟那么慷慨,肯定会答应的,送的美女就算了。 当他走到青州城门外,望着高大的城墙,心里激动无比,所有的离愁别绪在这一刻全都消散了。 来吧,棒子兄弟,中华名菊在此,拿船来换吧! 他刚行至离城门还有两里来路的地方,远远一骑带着四五名士兵就疾行而来。 吴岩十分惊喜:我屮,大兄弟好眼力,远远就看出我是爱国者来了,都专门来迎接我了。这可不行啊,大兄弟,阵仗太大了也,这大礼如何使得?折煞大哥我了。 等一张愤怒的黑脸映入他眼帘,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误会了什么,这货莫不是来杀自己的吧。 先到的一骑马上的将领,皮肤黝黑,眼睛大如铜铃,一脸髯须c唇厚鼻宽,愤怒之下的他眼睛瞪得更大了,足足占了半张脸。 来到吴岩跟前,当头大喝,声震四野:“逆贼,吃俺一锤!”脑袋大小的锤头,夹着劲风就朝吴岩砸来。 “日,老子这是招谁惹谁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猛士张大江 “日,元霸兄一样的猛人都让我遇到了,这下凉了。” 其实吴岩是被《隋唐演绎》和网游骗了,现实中是没有四百斤缸一般大的单手锤的。 锤是一种很古老的工具,分长柄锤和短柄锤,短柄锤多为单手锤,就是元霸兄使的那种锤子。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很搞笑的,真实的锤头大小还没有成人的拳头大,看起来十分q萌,宛如没有长熟的甜瓜,一般三斤左右,撑死七斤。 元霸兄太神话了,完全是抡着四头猪在战斗。 魏晋南北朝到唐朝,锤还是用得比较普遍的,因为形制简单,一根棒子加一个金属疙瘩就完事儿了。 到了唐末,军队中就逐渐弃用了,主要是抡起来惯性太大,不好收回来。 但是因为锻造容易,锤仍会被当做护城和守城的工具,城锤和手锤的形状差别不大,就是棒子更为粗长,疙瘩更大,通常需要四到五个人一起抡舞。 这叫张大江的黑脸大汉用的就是护城锤,这玩意儿大约有三四十斤重,遭遇攻城战,四五个士兵一起抱着抡,通常能把正在爬墙的敌人砸成肉泥。 张大江是城门将·······虽然是前两天的事情了。 他从小偷窥邻家少妇洗澡,目力惊人,远远就看到过来的吴岩,二话不说,兄弟们,跟我冲,抓起护城锤上马就冲过来,拦也拦不住。 不知道多大的仇多大怨,他非要把吴岩砸成肉泥。 吴岩堂堂的“黑刃”佣兵团团长c迷之穿越者c社会主义好青年c窦曼琳拯救者·······怎么能变成让狗舔食的肉酱。 在锤头袭过来那一刹那,吴岩想起了他教小丫头的基础技巧,赶紧卧倒,随后就地一滚。 那脑袋大小的锤头“轰隆”一声,砸在地上,土石飞溅,劈头盖脑射在他身上。 这家伙,我是抢你钱了还是给你帽子戴了,一见面至于这么狠的吗?要不是哥们儿基础扎实,不死估计也得残。 看来····老虎不发威····只能求饶了,毕竟···对方可是···元霸兄啊,老子只能向黑脸低头了。 “元霸兄···不对···黑脸兄···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这位大哥,咱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难道长得像你某个熟人?” 这熟人不是他的受儿跟别人跑了,就是杀了这傻子的全家! “少废话!死吧!吃俺····呀····” 没想到这锤头变沉了,“呀”了半天,张大江硬是没能抡起来。 吴岩看着搞笑,心想:“感情这大锤是这二傻子借来的啊。”嘿嘿一笑:“大哥,你一定没学过杠杆原理,这杆子娼货能用,你可能还真用不惯!” 说罢,起身,脚尖一点,“蹬蹬蹬···”就顺着锤杆往上跑,一脚踹向他的胸膛,他奶奶的,敢吓唬老子,老子不弄死你个狗东西。 张大江看起来像个狗熊,脑子却没那么不灵光,虽然不知道这锤子为何抬不起来了,也没有沉湎于疑惑的情绪里感慨什么妖术魔术的。 眼瞅着吴岩顺着杆子爬上来了,他鼻孔瞬间放大了数倍,占据了半张脸,把杆子往外一掀,大骂道: “啖狗屎秃驴契丹奴!” 杆子翻倒之时,吴岩往下一踏,借力飞将起来,一脚踢在张大江的胸膛,他只来得及抽刀随意一挥就摔下马去。 吴岩的大氅被割开一个口子,顿时怒火中烧,脏话夺口而出,直接跃下马背,右腿一曲,膝盖直冲躺在地下的那狗货,打算一击把那货胸膛顶塌。 张大江反击都来不及,就地一滚,让开下坠的吴岩,幸好他躲得快,看膝盖下落处的大坑就知道挨上了得有多惨。 这丑货还会现学现卖了,吴岩心里嗤笑,一鞭腿朝他小腹而去,张大江早已站起身来,刀极为灵活地往斜上方一撩,直奔吴岩的跨步而去,想将他的大腿连带命根一起割下来。 吴岩只得中途强行变腿,脚尖踢向刀背,眼看刀被踢脱手去,张大江手腕翻转,一捞,又一把抓住刀柄,横向劈过来,吴岩往下虚蹲,一拳袭向他的小腹。 张大江手腕再翻,改为下劈,吴岩双手上举往中间一握,死死抓住张大江的右手,迅速起身,猛然一脚蹬出去,张大江左臂一挡,震得酥麻,右手的刀已经抓不住了,脱手掉下去,同时震得退后两步。 吴岩无暇去捡落到背后地上的刀,助跑两步,一个膝击朝着张大江的胸口就过去了,张大江见状,往后退一步,双手手指一交叉,往上使劲儿一抬,震退自己一步的同时,也将吴岩翻转推出去。 吴岩甫一落地,就又要冲身而起。 这时,跟在马屁股后面吃灰的五名士兵已经赶到,两名拦住张大江,三名抽刀指向吴岩。 吴岩本来就不想动手,毕竟自己也不是奔着打架来的,此时看这五人反应,貌似不是这黑脸大汉的帮凶,而是来拦架的,看来这货是个神经病患者,需要被限制行动。 他收起攻击的架势,冲那几人拱手:“好叫各位知晓,是这黑铁锤先动的手,我是被迫自卫。” “黑铁锤”既是形容张大江,表示自己的愤怒,也是暗示自己刚一来就遭受铁锤招呼的待遇。 几名士兵互相望望,好笑这人给张大江取的外号的同时,也感到惊异: 此人竟然能和张大江打这么久,而不是一上来就被铁锤砸死,要知道前两天来的那名天平军士兵直接被一刀劈成了两半!更早之前的人更惨,不然张大江也不可能沦落到和自己一道看城门的境地。 三名士兵看吴岩再无动作,收起刀来,一人也拱手道:“在下马长阳,替大江给兄弟你道歉,敢问一句:兄弟你穿着天平军的衣服,难道不是天平军人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吴岩眉头一皱,有了点儿头绪:“难不成天平军杀了这大黑锤的全家不成?” 包括张大江,几名兵士相视一惊:此人果然不是天平军人。 张大江懊悔的同时也庆幸自己没有把对方杀死。 听这几名士兵的讲述,吴岩才发现秦裕那小子把自己坑惨了,看来是存心把自己往南边义军里面逼啊。 这厮看来只是表面鲁莽啊,狡猾起来真是恐怖如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平卢天平恩仇录 天平军并没有杀张大江的全家,但是也差不多。 因为张大江的义父杨光远就是被天平军节度使李守贞杀的,在古代义父和亲爸爸差别不大,甚至更亲,所以天平军从李守贞到底层的士兵,张大江都视作杀父仇人。 那杨光远又是何许人也?为何会被李守贞杀死,让我们大致捋一捋: 杨光远籍贯和生年已经不可考,只知道他的祖先是沙陀部人(沙陀人很猛啊),名字犯了忌讳才改名光远,字德明。 我们从后晋高祖石敬瑭起事说起,当时石敬瑭在太原起事,唐末宗派去讨伐他的就是杨光远和张敬达(这哥们儿也很猛)。 两人围攻太原,石敬瑭顶不住了,只好向契丹人求救,以燕云十六州和当儿子为条件,契丹人很明显很喜欢别人喊爸爸,挥兵南下。 你看,都怪杨光远,要不是他,契丹人还不至于南下呢(当然,这是玩笑话,第二次才怪他)。 这下轮到杨光远和张敬达顶不住了,他们被契丹人打败,拒守营寨。 张敬达这哥们儿可是李存勖(后唐庄宗)身边的猛人,弹尽粮绝,仍然战斗不息,当时担任副征讨使的杨远光屡次劝他投降,他都拒绝了,坚持作战。 杨光远却想活着,于是勾结副将安审琦,趁张敬达身边的猛将高行周和符彦卿不在,把他的头砍了,率众投降,拥石敬瑭为主,一路攻入洛阳。 杨光远就是这个时候遇见可怜兮兮的张大江的,契丹人南下向来如野兽过境,大杀四方,张大江就这样成了孤儿,到处乞讨。 直到遇到杨光远,人生才有了继续的可能,这也是为什么杨光远做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情,他还是张大江心目中披着金光闪闪的兵甲的神将。 因为他本来就是啊。 那年张大江十一岁,之后一路随杨光远四处征战,屡立奇功,十六岁那年,杨光远将他收为义子,张大江喜极而涕,誓为杨光远鞍马。 后来杨光远因为讨伐东平王c天平军节度使范延光有功,被迁为平卢军节度使,封东平王(多么讽刺),他手握重兵,知道皇帝疑他,勾搭上了契丹人,石敬瑭刚死,就想引契丹人来攻,那是张大江第一次反对杨光远。 没想到石重贵上位之后,先是打败了来犯的契丹,然后搞起了大清算,派本来和杨光远就不对付的时任宋州节度使的李守贞来攻打他。 兵士不多的杨光远固守婴城,李守贞以长连城围困住,从三月一直围到十一月,弹尽粮绝(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连城中的人都互相吃,快吃完了都。 他的儿子杨承勋和杨承信c杨承祚劝他投降,他就是不投,于是三个儿子约张大江喝酒,药晕了他,然后杀了节度判官邱涛,亲校杜延寿c杨瞻c白延祚等,绑住他们的爸爸,送到了李守贞手里,他只好上表投降。 皇帝念在他之前功劳的份上,不忍杀他,只是让李守贞看着办吧。 李守贞本来就和杨光远不对付,这个机会怎么能错过,就派人把他杀了,回复皇上说:这货病死了。 自此,杨光远充满传奇c背叛的一生就终结了。 自此,张大江又成了孤儿,李守贞c杨承勋c杨承信和杨承祚都成了他的仇人。 后来契丹人入主中原,把时任汝州防御使的杨承勋抓过来,杀了,剁碎吃了;让杨承信做了平卢军节度使,仍旧统领他爸爸的部下;引契丹人南下的李守贞被迁为太平军节度使,大家做邻居。 张大江无法找杨承信复仇,毕竟他不是主使,他也无法找李守贞复仇,因为李守贞身边将士很多。 他唯一能想到的反抗方式就是在军中捣乱c见到天平军的人就杀,杨承信念在旧情,不愿动他(主要是张大江在军中颇有威信,也不敢动他),只能把已经是副将的他一撸到底,撸成了守门的士兵。 这就是为什么张大江一见吴岩就要杀他的原因,主要还是惯性使然,毕竟都已经杀了好几个了。 这些事情秦裕肯定都特么知道,这个阴险的孙子,不告诉自己这些事,应该就是算准了自己不会听他劝告去起义,会先来找平卢军的人要船。 然后有一个见天平军就杀的死神守在这里,必定要大打出手,按吴岩的身手,死不了,有可能张大江会死,梁子算是结下了,吴岩还借个屁船! 剩下的当然就只有南下当起义兵了。 阴险的秦裕,该死的秦裕,下次老子见到你一定弄死你! 秦裕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那五名拦架的士兵。 误会解除了,问清了吴岩的来意,心怀愧疚的张大江,自告奋勇地带着吴岩去见,他再也不想再见的平卢军节度使杨承信。 听卫兵来报,杨承信还以为自己这位义弟已经想通,是来跟自己道歉,与自己握手言和的,赶紧出门去迎,抱着痛哭的场面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没想到那货和一个头剃得跟逃犯似的家伙言谈正欢,见到自己之后还是冷眼相对c不言不语,尼玛,别提多伤心了。 他精神恍惚地听完了那个被施以空刑的家伙的来意。 原来这家伙是来要船啊! 杨承信很谨慎,很多疑,这是深藏在沙陀人血脉中的天性,也正是因为这些特质,才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活了下来。 他第一时间就是想这是不是什么阴谋,毕竟这家伙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东西,是李守贞那老货派来的?还是契丹人,自己都那么听话了,没道理再搞自己了吧?还是说义弟?不过这憨货能想出什么有用的阴谋。 想了一下,他还是决定卖自己义弟一个面子,于是他对着吴岩···伸出了手掌···掌心向上······· 吴岩想,这货这是在干啥,该不会是个基佬吧?不过作为生意人的他很快了然这货什么意思:“切,不就是要钱吗?瞧不起谁呢?” 他微微一礼:“大都督宽厚,能否暂借在下数日,他日必当数倍奉上。” 啥玩意儿,没钱还想要船,能要点儿脸吗?你把老子义弟打了,还想空手拿船,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老子怎么去找你还?当老子傻吗? 杨承信婉拒了吴岩。 这时张大江看不过去,正欲上前,破口大骂······ 杨承信心想:来啊来啊,你都很多天没有和我说过话了,骂我就骂吧,你只要替这货说一句话,老子就把船给他,别说一艘了,老子给他两艘,让他一脚踏一只,白送! 什么能比得过我们的兄弟情,大哥都已经惨死,我们怎么能再生间隙? 来吧,就让怒火来得更猛烈些吧! 吴岩一把拦住张大江,问:“大都督,现在军饷是什么行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小兵生涯的开端 吴岩说的话让杨承信和张大江俱是一惊,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吴兄·····” “兄你妹啊兄,你那张老脸皮看着怎么也比老子岁数大吧,装什么嫩葱!” 吴岩阻止了张大江,“哥们儿决定了,加入贵军,挣点儿回家路费,不知道贵军收不收,哥们儿腿脚还可以。” 吴岩知道,只要张大江开口,杨棒子这家伙肯定二话不说就会给吴岩一艘船,说不定还请自己花天酒地一番。 毕竟这就相当于张大江欠他的情,还到了杨棒子身上,按照张大江的性格,说不准就真的和杨棒子和好了,收回一位兄弟员大将,还有一个辽东的朋友,损失一艘船算得了什么? 但是,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吃自己的饭,流自己的汗,自己的事情自己干”,吴岩这么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凭什么要假他人之手圆自己的梦,欠别人一个可能永远也还不了的人情。 再说了,当两个大男人之间的润滑油,怎么都感觉怪怪的。 有一点原因,吴岩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就是他内心深处挺欣赏张大江这样的倔人的,他不愿意让这个孩童般的大汉为了自己吞吃苍蝇。 他当然知道军饷肯定没有多少,能够漂洋过海的船估摸着也不便宜,靠挣军饷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买船回家。 所以,他压根儿就没打算买船,他已经计划好了,先在军营里混个脸熟c地熟,瞅准时间“借”一艘船跑路——佣兵的事,当然不能算“偷”,这些事情他也没少干过。 这些个瓜皮镇压起义都来不及,估计顾不上老子,老子就可以直挂云帆济沧海,轻舟直到海参崴,也不用欠谁人情,张大江作为自己的引路人,估计会遭受责罚,不过这家伙虱子多得不怕咬,估计也没啥。 哥们儿这脑袋,真是神器,美滋滋。 杨棒子不亏也是持家的生意人,想都不用想:“士兵一年支米七又十二石,盐一又十八斗,绢布十二匹。” 日,都不给真金白银的嘛!虽然吴岩不是为了钱,但听到只给一些粮食c烂布还是不开心,老子带头冲锋c浴血奋战,命就是这么不值钱的嘛? 不过想想也是,古代貌似都是发日用品啊,连白居易写诗都说自己俸禄多少石,而且现在这种战乱年代,日用品应该才是硬通货,老马所说的刚需就是如此。 而且7·2石米细细一算也不少了,足足900斤,可以可以,可以搞一发。 杨棒子不知道吴岩心里的小九九,自顾自的说:“战前有赏银,战后记军功······” “得,哥们儿明白了,这就正式入伙!” 杨承信现在深深地怀疑这家伙不是为了船,可能本身就是奔着当兵来的,不然怎么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虽说从唐朝后期起,府兵制崩坏,流行募兵制,当兵再也不是良家子的专利,管你是上三等还是下三等,都能参军打仗,但军队也不是谁也想进就能进的,还是需要考察的。 凡招募士兵,首先看这人的外貌身材,不是说只要帅的,而是通过这一步看这人是不是老弱残疾,来混军饷的,总不能整一大批老头子来等死吧; 然后让这人跑跳一番看看腿脚体力c身手敏捷度——没事就走两步; 如果这两项都合格了,恭喜你,成为我的人了,为了防止逃跑,要在军士的脸上刺字(这是从朱温是开始的,防止军士逃跑,一直沿袭到宋代),刺了字才能算是入了军籍。 身材吴岩自是不必说,好歹也曾是解放军战士中的特种兵,经过层层筛选的;身手也无需说,能够和猛将张大江打得不分上下的,整个平卢军中都没有几个人。 但是在脸上搞文身,吴岩是万万接受不了的,他印象中那都是犯了事儿的家伙才有的印记,比如说杨志,自己这还没开始偷船呢,就在老子脸上鬼画符,这是决计不行的,老子这么一张帅气逼人的脸,绝对不能被玷污。 棒子哥实在拗不过吴岩,再说吴岩是自愿参军,非招募而来,也有不黵面之理,但是长久以来的仪式又免不了,只好想了一个折中的方式,在吴岩后脖颈刺了一个小小的标志。 文身只是一个小插曲,棒子兄命人录了吴岩的姓名籍贯等信息,领了军服c步兵甲c佩刀,分了伙伍,摆摆手让张大江带着他去城外军营里。 唐朝前中期,实行的是府兵制,在各地设府,府兵皆为当地人,无战事时事农桑,有战事则从府中抽调府兵,京城遣将,战事毕,府兵各归各府,领兵将领回京述职。 后来由于土地兼并严重,依附于土地的府兵制崩了,在边陲实行募兵制,以军饷为利招募士兵,他们的最高长官是节度使,这就是节度使和藩镇的起源。 府兵基本都是当地人,在当地有固定居所,战时在前线搭建帐篷营寨。 募兵制时就有所不同了,一个藩镇中的士兵可能来自五湖四海,并非当地人,又长期戍边,基本都居住在营寨之中。 安史之乱之后,不管边陲,中原大地各处都搞起了募兵制,到了五代,好家伙,基本三天两头打仗,士兵们连营房是随便一搭,营寨外是一圈木头栅栏搞成的简易营墙,再往外搞几个堡垒作为防护就完事儿了。 当然,后来有部分人分化出来,作为节度使的亲军,这批人通常都是忠诚c勇猛又有军功的人,要么三者具备一样,名为牙军,与节度使一起在城内居住。 吴岩这种来路不明的小喽啰,当然不可能成为牙兵的一员,只能当厢军的一员,苦逼地住在城外的营寨里,积累风湿病。 看来还是得早点儿摸清楚状况,走为上啊。 虽然深感苦逼,但是吴岩还是有些憧憬好奇接下来的军营生活,不知道这古代的军队生活和现代军队生活一样不一样? 是不是也一起光着腚洗澡,没事儿了打打牌c聊聊妞儿的挺翘软,说不定还能搞几本春宫,回去了当做孤本拍卖。 事实证明,想象永远都是美好的,吴岩进了军营突然有日了狗的感觉,这···特么和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欺生 张大江带着吴岩从西城门而出,走出四五里,远远就望见遮天盖地的军帐绵延开来,十分壮观,整个军营犹如棋盘,一个个军帐犹如棋子,整齐地罗列开来。 营外四角设有瞭望塔,四周间或有数个堡垒,其间有披甲持矛的士兵来回巡视。 可以看出,张大江人缘很好,一路行来,所有的士兵都会和他打招呼行礼,亲近一些的还上前寒暄几句。 平卢军3万人左右,分三军,牙军作为亲卫兵共8000人左右,随节度使棒子哥在城中,城外为厢军,分为12都,由指挥使刘阳建统领,一万两千人左右。 还有一万多人分别在赖c齐c登三州镇守。且说城外厢军: 与唐朝府兵的建制不同,后晋的军队建制很乱。 平卢军的建制为军一都一营一厢一队一伙一伍。 每军下辖若干都,每都1000人,下辖2营;每营500人,下辖左右2厢;每厢250人,下辖5队;每队50人,下辖5伙;每伙10人,下辖2伍;每伍下辖5人。 每一级的长官分别为指挥使c都头c营指挥使c厢指挥使c队正c伙长c伍长。 虽说城外军有一万二,城中军只有八千,杨承信也不需要担心城外哗变,一则牙军都是千挑万选的精兵,足够以一当三,再则城墙高坚,军中的一应物资也在城中,城外哗变也只有被杀的份儿。 再说,这统将刘阳建本就是懦弱之人,天性中缺少了那股男子汉的野心和豪气,他年近四十岁了,才堪堪混到五品尉官,这在战乱年代是很少见的,指挥使还是因为张大江被撸下去他才被强行调上来的。 此时这中等身材,长相很普通的中年模样的家伙,正双手下垂,杵在那里,面对昔日的长官,畏畏缩缩,不知所措。 方才两人入中帐时,他慌乱起身让座,张大江直接一句“今你为统军”就把他怼在那儿。 张大江看着这曾经的下属,气就不打一处来,又不好发作,报备了一声就领着吴岩匆匆而去。 平卢军中,数天机营外出“割草”最多,战力最猛,军功最多,所以赚钱的机会最多,方才张大江报备就是将吴岩插进这个营里。 张大江和天机营的营指挥使不太对付,主要是那个家伙性子毒辣阴险,不好相与,把吴岩带到天机营的营盘外就拍屁股走了。 吴岩只好自己带着文书,去找天机营营指挥使阴三儿(他不知道这人的具体名字,只知道大家都叫他阴三儿)。 他站在有些寒冷的营帐里,接受着阴三儿毒蛇一样的目光的扫视,想着张大江路上和他讲的阴三儿吃人肉干c喝人脑髓的场面,感觉又冷了几分。 还好这阴三儿也只是打量了他几眼,就大笔一挥,把他安排了一个队伍里,让他带着文书径直去营帐收拾东西,别错过了午饭。 一路走来,吴岩发现这军营里的环境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到处都是泥泞和脏水,犹如难民营,到处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尿骚味,怪不得战斗力差,估计得病的不少。 帐篷也是低低矮矮的,只用土石简单围了个地基,基本是由厚厚的不知名布料构成,看着就感觉在里面睡觉很冷。 进入帐中,入眼处十分杂乱,犹如狗窝,几片皮甲和几双军靴散落在地上,零散地摆了数张行军床。 与其说床,还不如说睡位,下面是表面凹凸不平的烂木板,上面覆着草甸和一床黑不溜秋c酸气熏天的铺盖,整个帐中都有一股脚臭和酸臭混杂在一起的气味。 吴岩想象过环境有多差,但现实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管他娘的,野外生活又不是没有过过,更垃圾的环境都待过了,这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由俭入奢易,如奢入俭难,吴岩坐到一个上面没有放东西的床上时,还是止不住的难受——得得得,为了回到文明社会,忍忍就过去了,向勾践兄看齐。 此时正是午饭点儿,帐中和吴岩一伙的士兵应该正在吃饭,本来还想去看看伙食情况来着,现在基本没有了。 吴岩从背包里掏出牛肉罐头,无比悲伤地吃起来——没几罐了啊,吃完就要吃屎了。 正吃的时候,帐外传来说话声,各地口音都有,嬉笑怒骂。 官话(又叫雅言)是为了方便统治者和属下交流的语言,主要是当官必须要说的语言,文人雅士说的语言。 一般的小老百姓也就种个田,平时大门不出c二门不迈的,没必要说官话,都是泥腿子,也没必要说雅言。 这些当兵的之前基本都是小老百姓,所以除非必要,平日里大家还是说着自己的方言,方言者,四方之言,亲切本土繁杂粗俗皆有之。 吴岩听到声音,侧过头去,嘴角还流淌着牛肉汁······ 当先掀帐门而入的是一名五短身材c满脸髯须c头发如鸟窝一样的丑汉,他看到吴岩,先是讶异,待看到吴岩嘴角的汁水,眼睛一亮,一抹故作机智实则看起来愚蠢无比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这货像个装霸道总裁的臭丝,吴岩感觉。 这货扭头朝后面喊了一句方言味太浓厚,无言只能靠猜的话,后来他才知道是:“有个刚来的小白脸菜鸟,在吃独食,是肉。” 好家伙,士兵平日里的伙食就是小米粥加烧饼,没肉没油,还只能吃个半饱,馋极了只能出去搞点儿人肉吃。 你个崽子,刚来报道,不说给几个大爷上上供,让咱们改善改善伙食,自己反而吃起了独食,这还得了。 后面的人闻言,犹如脱缰的恶犬,飞快地冲进来,就像饿狼冲向绵羊c囚徒冲向美娇娘。 吴岩大惊,赶紧一把将罐头里剩余的牛肉和汁水一口气倒进嘴里,拿着空空的罐头盒,鼓着腮帮子冲几个恶犬憨憨一笑——您来晚了。 谁知,“啪”罐头盒被一脚踢到地上,一个拳头干在自己脸上,两个又黑又脏的手指直接捅进自己嘴里,搅来搅去,想要把牛肉掏出来。 第一个进来那人,短手一挥:“给我搜他的包裹!” 两个人得令,直接跨过吴岩,直奔吴岩的书包而去,看那架势,两手一扯就要把书包撕烂······ 这场面有点儿熟悉啊,不知为何,吴岩这时候反而有热泪盈眶的冲动,他娘的,没想到欺负新人是古往今来所有军营里必备的娱乐项目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哥们儿教你打架 “欺生”貌似是人类最常有c最原始的行为,比传宗接代还自然不过。 从我们出生到长大成人的过程中,不管加入哪个群体,都存在着欺生的行为,都存在着一个可怜虫,受人欺负c供大家取乐。 这些可怜虫并不是天生就应该遭遇不公的待遇,只是群体的情绪需要一个发泄口,自然要找那个异类。 新人往往是他们挑选的对象。 比如,吴岩,这个刚步入军营的小年轻,留着受过空刑的头发,白嫩地脸庞,后脖处小巧的刺文——那本该象征兵士勇猛的标记······· 从头到尾,都散发着不一样的气息。 完全符合这群吃稀饭c睡地板c头发乱糟糟c嘴里臭烘烘的大汉对受欺负的可怜虫的所有标准。 这种行为吴岩理解,欺负新人这种事情他可没少干过。 抢新兵的吃食,掀他们的被子,把他们的衣服扔进马桶,让他们干各种杂活儿,随意欺侮他们······ 这种场面吴岩多么怀念,他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然而怀念和理解并不意味他很享受,尤其是他处在被欺负的一方。 这群家伙今天把又脏又臭的手指伸到老子嘴巴里搅,明天就可能把更丑更脏的东西放到老子嘴里面,甚至后面。 很奇怪的,这个时刻吴岩突然想起了“老外”,一个被他们欺负坏了的新兵,大家半夜轮流把那活儿放到他嘴里,最后那家伙彻底成了浑浑噩噩的废物。 确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韩信能忍胯下之辱,为了目标菊花都可以卖······ 但,他吴岩怎么能干这么丢脸的事情,从来只要老子欺负别人的份儿,哪能让别的狗屎在老子头上撒尿! 老外,对不起,哥们儿这下能够理解你的感受了,但是啊,老子让你看看,男子汉啊,膝盖不能这么软······· “啊啊啊····”随着一声突如其来的惨叫,把手指伸到他嘴里的那家伙捂着滴血的手指就往后退去。 吴岩一口吐到他狰狞的脸上,混杂着牛肉c鲜血和断指:“你这狗比想吃是吗?给老子吃个够吧!” 一膝盖顶到他的下体,在他弯腰之际,双手按住他的脑袋,狠狠地垫在膝盖上,惨叫声戛然而止,生死不知。 一脚踢开这人,拍拍膝盖上的污物,吴岩站直了:“你们就这样教育新人的吗?力度不够啊,来,让哥们儿教教你们怎么打架!” 最先入门的那名矮壮的家伙名叫谢丰田,是这一伙人的伙长或说火头,他没想到这个小白脸一出手就是这么凌厉的手段,把其他人都镇住了。 在伙伍中建立起的威信不能动摇,他看看这些家伙都被吴岩惊得停止动作了,心头火起: “他只是个菜鸟,刚腚子大意了,我们八个害怕他一个不成,给我打!” 吴岩身后,刚才过去翻包的两个人最先反应过来,大吼一声,就向吴岩扑过来,吴岩都不用回头,一肘就在一人的胸膛狠狠一撞,随后手臂在他脖子上极为温柔的一环,把他像个麻袋一样扔到地上,摔晕过去。 同时往侧边一让,扑了空的那人只感觉自己后脖颈遭到一记重击,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第一课,打架就打架,不要鬼吼,让对方有所准备。” 见吴岩以雷霆手段,迅速干翻三个人,其余人前冲的脚步,极为默契地停下来。 “干!” 可见谢丰田平时驭下手段还是可以,就一个字的怒吼,几个原本犹豫不决的人,瞬间就想起了他平日里的手段,大吼一声,硬着头皮向前冲。 “看来野狗不打痛它,就会一直咬着你不松口啊。”吴岩有些无奈。 上前一步,一个鞭腿扫过去,紧接着一个上勾拳,正要摔个狗吃屎的人,转而仰面摔过去,嘴里喷出两颗牙齿和雪沫,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第二课,下盘要稳,走位要实。” 侧头躲开迎面而来的的拳头,一把攥着手腕,使劲儿一扭转,那人就脸朝下的翻倒在地上,“咔嚓”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脖子摔断了,晕死过去。 “第三课,攻击要快c准c狠,不要走神!” 侧身让开飞来的一踢,右臂环住对方的腿,右脚在其站立的小腿上一撩,同时在其胸口使劲儿一推,那人便仰躺着飞出去,后脑勺着地,世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第四课,攻击的时候,注意防守,不要空门大开。” 此时还在地上站着的,只有谢丰田和身边反应慢了一步的两人,那两人摆着防守的架势,像看鬼一样看着吴岩,握拳的双手都在打颤······ 看着刘杀神c李斩仙和王除魔被打倒在地上,就算是赵日天也会怕的吧,更可况是平平无奇的人。 谢丰田也有些方,但是作为头儿他怎么能退,怎么能允许手下的人退,他颜面何在?威严何在? “怂什么,这小子也是人,现在肯定累了,给我一鼓作气,干他麻的!” 这两人还能怎样,他们也很无奈啊,只好带着哭腔吼叫着冲上去。 对于这种已经心防失守的家伙,吴岩都懒得认真对待,抄起地上一个床板,直接呼在两个人脑袋上,两人眼皮一翻,也去见周公了。 “第五课,善假于物也!” 可怜的谢丰田,孤独的谢丰田,不甘的谢丰田,无奈低着头的谢丰田。 他本来是河北一名种田的农夫,步入军伍本来是为了混口饭吃,没想到强壮的身体c矫健的身手和一颗狠毒的心,让他从普通士兵一步步做到了伙长。 他体会到了权势的滋味c欺负人的滋味c杀人的滋味,生活充满了希望,未来一片光明。 但是,就是眼前这个一脸莫名意味笑的年轻人,再次让他有了无力感和屈辱感,就像当初官兵抢他的粮c调戏他的女人,他只能呵呵陪笑的感觉一样。 他不愿意再向任何人低头,他不甘心被别人打倒,所幸这个小白脸是个话痨,提醒了他——“善假于物”是吗,那就尝一尝老子早已饥渴难耐的大刀吧! “哇···呀!”他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抽出佩刀,快速劈向走到近前的吴岩。 按照惯例,欺负新人,基本仅限于言语上的侮辱c拳打脚踢和体罚,动刀动枪向来是大忌,这也是吴岩方才出手都是注意着分寸,力求快速打晕这些个狗腿子,然后让狗屈服。 这是新人想要出头有效又不往死里得罪人的套路,不大出血,大家以后还是勾肩搭背的朋友,怨恨嘛——不存在的。 他没想到,开玩笑的一句话,反而让这个已经低头认输的矮壮汉子生起了杀心,躲闪不及,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左臂被划出了很大一道伤口。 这人疯了不成? 他躲过谢丰田的第二刀,就地一个翻滚,从一人身上抽出刀来,和已经陷入了癫狂的谢丰田都在一处,互相劈砍。 谢丰田连手上没有兵器的吴岩都打不过,一刀在手的吴岩就更不用说了,没一会儿就身上到处是血口子,吴岩没有下重手,不然他早就流血而亡了。 吴岩一下挑落他的刀,把他逼到墙角,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就为了一个卫生委员的屁位置,你特么就想杀了老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玉碎 吴岩本不必拿刀,但他那一刻真的很想一刀劈死谢丰田。 他从来到这个世界直到现在,总共就受过两次伤,一次是在郸州城中逃跑被契丹兵砍伤,另外一次就是刚才猝不及防挨了谢丰田一刀。 能不生气吗?受伤他能接受,被刀劈成重伤也没啥,但是被一个奇丑无比的家伙阴险地偷袭他忍不了。 要是大家有什么血海深仇,你哪怕给老子下毒也就认了,关键是没什么仇没什么怨,仅仅为了欺负新人立威就要下这么狠的手,大家都是袍泽,以后在战场上把后背交给对方的袍泽! 谁知道这种狗东西到了战场上会不会反戈一击?这种人渣必须弄死。 但真的动手的时候,反而下不了这个手,直到最后把刀架到谢丰田的脖子上,还是有所犹豫——快意杀一人确实简单,但是谁知道这有着朴实无华的名字的人背后,有怎样的妻女家庭? 可能都靠着这家伙的军饷赏银勉强过活,他是该死,难道他的家人就因为这么一个逼人,也要死吗?那也不应该由我来动手,恶人迟早会死。 这就是吴岩伪善的一面了,反正我又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恶人也不应该我来杀死,不惹我就好了。 谢丰田靠着墙,感受到脖子上刀的凉意,知道自己还是败了——连笔者都不知道他赌自己能赢的底气何在。 他看着吴岩愤怒的脸,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一阵快意——终于不是那种淡定的贱笑,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淡然了,看来你也是人啊。 想着,他“哈哈哈哈····”肆意狂笑起来,牵动身上的伤口,全身上下无处不疼,方才胸口受了一击,此时鲜血随着笑声一口喷到吴岩脸上。 看到小白脸上的血污,他更快意了,狞笑着说:“小白脸,有种你就杀了老子!” 他知道吴岩真有可能杀死他,但是心里的怨恨还是超过了惧意——军中持械私斗本就触犯了军法,私杀袍泽更是罪无可恕,哪怕这厮是某个小将的亲戚,为了军规军心,也不得不死。 吴岩很愤怒,眼睛都要冒出火来,手上不由加力,刀刃在谢丰田的脖子上压出了一道血痕。 他看到营帐外此时早已站了很多看热闹的士兵,欺负新人他们经常见,持械私斗见得也不少,一怒之下刀杀袍泽,还真是新鲜。 这些吃瓜群众津津有味地看着,十分期待这新来的士兵能把谢丰田杀了,下午就又有一场斩首的好戏可看了,平淡如水的生活除了出去杀杀人,也就看别人掉脑袋这点儿乐趣了。 吴岩转念一想,就知道这货包藏着什么阴险的祸心,感觉他那张本来就丑的脸更丑了,得打上马赛克才让人不那么恶心。 他抹掉自己脸上的血水,看着这张都要死了还要幸灾乐祸的丑脸,叹口气:“虽然你长得丑,可以说奇丑无比,但难道活着不好吗?” 谢丰田怒从心头起:“杀便杀,羞辱做甚·····啊啊啊····” 还还没说完,就惨叫着在地上打滚,捂着裆部,弯成虾米状。 凄惨之状,真是闻者惊心c听者落泪。 看热闹的士兵,看到这一幕,不由长大了嘴,捂着裆部逃一般跑了。 原来,刚才吴岩在和谢丰田说话的时候,掏鸟之势出手,直捣黄龙,使劲儿一捏,柔软的小玩意儿就爆掉了。 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一次又一次试图激怒我的,要不了你的狗命,难道还不能弄坏你的作案工具? “然后应当如何?”吴岩问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的目瞪口呆的少年,也只剩下他还没有跑了。 “午间休息,或坐或睡,务在安闲。”少年一愣,然后背书一样地答道。 “那就歇了吧,回见。” 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午间未过,队正就得到消息而来,将吴岩c谢丰田拖出去,用冰水把昏死的人浇醒也一并拖出去。 在厢指挥使的监督之下,按照军法进行处置。 军中私斗,军棍二十!狗腿子们被打了二十军棍就抬回去了。 持械私斗,军棍三十!蓄意伤人,再加二十!不因伤情有所减损!谢丰田也被打了五十军棍,又晕死过去,被抬了回去。 吴岩就难定刑了,五十军棍少不了,但是“玉碎”就难定了,毕竟人也没杀死,总不能斩首,但是也和杀了别人差别不大,影响极其不好,也不能按照蓄意伤人来定,难以平军心。 当队正和厢指挥使为难之际,阴三儿偏巧不巧地散步散到这里了,有热闹大家都爱看,长官也不能免俗,就凑头过来瞅一瞅。 咋回事啊,不赶紧打了还留着过年啊?这么多人看着,还想不想操练了?磨什么吉尔洋工呢? 大人,是这样的,巴拉巴拉巴拉······ 队正和厢指挥使你一句我一句,把发生的事讲了,阴三儿听了阴惨惨一笑,心想:张大江这家伙找的也是猛人啊,有趣。 死了吗? 没死,但是······ 得,没死不就结了,有啥好纠结的。军心难平?你们怎么管的兵,啥时候轮到他们发表意见了,给老子狠狠操练这群崽子! 还为难?也确实,让人家美少妇守活寡,哥儿几个总不能光明正大地去代劳,确实是大罪过,这样吧,加十棍。行了,看着也没劲儿,我有事先走了啊。 队正和厢指挥使面面相觑,但别看阴三儿说话随便,实际上治军极严,一旦定下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吴岩最终因为持械私斗c蓄意伤人c让少妇守活寡,被打了六十棍。 他被脱下上衣的时候,观刑的人都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阴三儿碰巧出现就猜这孙子背景很硬,没想到能硬成这样。 为啥呢?宋朝之前,文身还没有成为流行,在脸上和身上纹刺都是犯了事儿才有的刑罚,身上有一处就是了不得的凶犯了,这哥们儿背上文的跟花似的,不晓得犯了多少事儿才被家里保下来,生生用肉刑替换了其他刑罚。 社会社会! 其实,唐朝时文身就已经成为了一种审美,但也局限在上层人士的闲暇消遣,五代战乱频仍,上层的人也无闲心玩刺青了,文身又成了罪犯的标志,还代表着屡次犯罪c暴力犯罪。 于是,很多士兵寻思着,下来了一定要和这大爷多勾兑勾兑,说两句:“苟富贵,无相忘”的话;有些士兵则夹紧胯,内心颤抖不已。 连行刑的兵卒也没敢使劲儿打,生怕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外出割草 行刑官放水,加上吴岩的体格本来就壮实,六十军棍下来,虽然后背看起来血肉淋漓,但是也没有伤到筋骨,不用他人抬扶,自己扶着老腰就回营帐了。 巧的是,行刑官心怜谢丰田,也是偷偷放了水,他是因为下体的剧痛才晕过去的。 所以,两个打架的主力表面看起来凄惨,其实还没有其余几人吃的打严重些。 军营中从来都是强者为尊的世界,尤其是在这个拳头够硬就能当皇帝的时代,伙中几人欺负吴岩不成,反而被打晕,彻底服了气。 只是还考虑到仍旧是伍长的谢丰田的感受,没有和吴岩太过亲近,但总归将这个小白脸当成了群体的一份子。 谢丰田经此打击,彻底萎了,兴不起什么妖风贱浪了,只是偶尔看向吴岩的眼神里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阴毒。 吴岩倒是不把谢丰田这个跳梁小丑放在心上,他不认为连男人资格都失去的人,还能有什么报复的手段和勇气。 接下来几天倒也平静,除了几个的士兵过来瞻仰了一下他伟岸的英姿,也就张大江收到风,过来查看慰问了一番。 听了外面传得风风雨雨的故事,张大江不由手痒,硬是拉着伤还没有好利索的他去···钻小树林···切磋一二,二人打斗的细节和结果外人无从知晓,只隐隐听到肉撞肉的声响和压抑的痛呼。 总之张大江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据说第二天执勤都没有去。 这个小插曲让人们又高看了吴岩一分,能和统军勾肩搭背c打得难分难解的人,肯定不简单啊。 在他们看来,张大江守门只是兄弟间的置气,等事情淡了,张统军还是咱们的头儿。 然后几日来的生活就平静如水,和现代军队日夜操练不同,和吴岩想象得没事就养猪种菜也有所不同,真实的军营生活是这样的: 同伙住歇兵士,入晚则安眠静睡,以养精神。不许枕上呕吟唱曲,以耗精气,勾惹淫念,鼓惑思乡。仍轮流喂马,务要勤起添草。 白昼早起,梳洗毕,各团聚一处,将所给号令,逐款听一识字人讲说一遍。 早饭毕,各出当差放马买卖等事。 午间休息,或坐或睡,务在安闲。 日西,各于便处习学武艺,或学弓马,或学披甲,至昏而止。 每五日一次,将自己器械,应磨光者磨光,修利者修利,以上俱该伙头c队正督率行事,厢指挥使于磨器械之日一查。 日日如此,倒也规律。 吴岩伤刚好些,就时常抽闲到处晃悠,其他士兵对他还是畏多于亲近,都以为他是熟悉环境c做恢复性锻炼,只是遥遥打个招呼,并无人过来攀谈。 吴岩也乐得清静,专心致志搜集和船相关的信息,几日下来,总算有了眉目。 平卢军治下的舟船,基本集中在莱州掖县临近的博浪湾,车船c拍舰c舟尞c海鹘等不一而足,有士兵驻守看管。 他寻思着,什么时候寻个由头调到莱州去,不过看那个棒子兄多疑得很,知道老子觊觎他的船,应该不会轻易把老子调过去,除非是那边有什么大的战事。 得想个辙儿才行,实在不想躺在这个破板子上睡了,硌得生疼,这特么是人睡的嘛。 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鼾声震天。 第二日早起,收到风,这次外出“割草”有他们这一伙。 “割草”是镇压叛乱c打击贼寇c捕杀游侠的统称。 黄巢起义之后,天下藩镇自立,纷争不止,战乱频仍,百姓流离失所,少有安定的生活,流民遍地c饿殍充野,少壮者多被各地节度使强行募为兵士,或流为贼寇,当然很多兵士半途逃跑,为躲避军法c战火,也成了流寇。 因而战乱不歇,贼寇不止,人民深受其祸,怨声载道。 各地节度使自然有责任担负起剿匪平乱的职责,平卢军中,并不是每个营都有称号的,通常是战功赫赫c战力超绝的营才能获得封号,这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能力的体现。 神机营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当年平卢军南下青州,平定安史之乱,凭奇袭立下大功,获得“神机”的称号,虽然平卢军的发展波折非常,但历任长官都是能征善战之辈。 营中也多平卢军的老人,加上精挑细选的新兵不断补充,在一次又一次的战事中屡立战功,所以神机营的名头非但没有倒,反而越发响亮了。 山东之兵曰平卢,平卢之兵谓神机。 所以,早饭结束,其他营多是接一些州里c县乡的零散差事,神机营则多为“割草”和巡防这样高技术含量c高赏金的差事。 前几日,念在吴岩一伙有伤在身,都无差事下达。 闲是偷了,钱也少赚了,加上吴岩慷之以慨,把自己的一些伤药分给他们,好的比平日里有偏方草药快数倍不止,他们早就闲出病来了。 几人凑到一起商量,派一人前去找队正勾兑,塞了些小钱,终于有了一口肉可以吃。 今晨听到提点,众人心里雀跃不已,早早回营帐收拾好装备,带好干粮,准备出发。 吴岩这几日外出能去的地方也远不到哪儿去,此番随军外出也正和他意,也积极准备。 “吴兄,这次能够外出当差,全仰仗阁下的神药。” 悄咪咪来到他背后的人名叫刘刚,因为此人臀部很大c又喜欢拍马屁,一般别人都叫他“刚腚子”,这个就是那天第一个扑向吴岩,把手指伸到他嘴里乱搅的那人。 此人非常不爱卫生,全身上下都是一层黑垢,牙齿上总是黑黄黑黄的,胡子拉碴,因为脸上太脏,吴岩从来没有看清楚过他的尊容,不知道其美丑。 照理这样的人应该会像苍蝇一样到哪儿都让人想挥手赶走,但是刚腚子却人缘奇好,不仅在神机营,全军都有不少熟人c朋友。 主要是因为此人心思灵活c心胸也开阔,拿这次私斗的事情来说,他的手指头都被吴岩咬掉了一根,不但不怨恨吴岩,反而是第一个过来和他套近乎的人。 此人还有一个让人舒服的点就是,马屁拍得好。刚腚子没事就在军中各处游走,见人就不着痕迹地拍马屁。 他脸皱得一笑就要掉灰,一看就知道岁数不小了,还笑呵呵地叫吴岩“吴兄”,这次去勾兑队正也是他出马的,偏生不邀功,一心夸吴岩的伤药。 这厮马屁好就好在,无形之中将人拔高,马屁也不是臭不可闻c露骨至极,反而暗含因果,所夸之事也着实存在,让人无法拒绝。 当然,能够进入神机营,光靠虚溜拍马也是不行的,刚腚子也是有真本事的人,此人打仗打架都是十分勇猛,上去就是干,不服就是撸。 从来都是带头冲锋,后面的人从来都只能看见他晃动的巨大臀部,这也是刚腚子的由来之一。 在吴岩看来,这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c哭笑不得的秒人。 “刘兄客气,作为小辈,本当如此。” “吴兄怎么还如此见外,与大家一样,叫我诨名就好。” 二人呵呵一笑,天南海北地聊起来,多是刚腚子在说,吴岩在听。 内容多是外出“割草”十大注意事项c五大保命技巧c三则之类的有用心得。 看来这老马屁也有很多真本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杀戮觉醒 青州城外西南二十里处,有个县名为刘富县,县城外西南八里处有个村子名叫何家店村,村子依山而建,若要问依的何山,此山也有个雅名为龙鲤山。 龙鲤山高约二百四十丈,为凤凰山脉的一部分,北麓无其它山峦延伸,更显挺拔俊秀。越河自西而东,从山脚下流过,碧水青山,又添了几分灵气。 刘富县自古多人才,传说高中之人进京前莫不是先到这龙鲤山登高望远,拜祭山神,“鲤鱼高跃龙门”,龙鲤山便由此而来,方圆十数里都知道它的大名。 然而,近几日,龙鲤山被一窝贼寇占据,这些贼人占地为王,日夜侵扰乡里,盗抢粮食,宰杀牲畜,对女人用强,放火烧村,无恶不作,所到之处,犹如蝗虫过境。 作为保乡为民的正义之师,吴岩一行人的目的地就是龙鲤山,此行共计四队两百人,无辅兵c马匹,众人皆轻甲佩刀,备足一天的干粮,快速行进。厢指挥使亲自押队。 吴岩位于第二队第三伙,挟裹其间,闻着臭气,跟着前面人的脚步前行。 他疑惑的是,貌似这些人经常出来干类似的事情,轻车熟路,好像不是出来剿匪,而是出来旅行的,那些杀人放火的土匪一点也不可怕,是能够任意打杀的战五渣。 加上来回,剿灭一窝号称人数过千的土匪,区区四百人一天就可以轻轻松松完成了? 这些政府军是不是太过于自信了,也太小瞧广大人民群众的力量了。 貌似看出了吴岩的疑惑,在他旁边的刚腚子说:“我说,吴老弟,这贼匪最爱虚张声势,号称人数过千,通常不足十四,除去家眷,能有十二就已经很夸张了。” 在吴岩的再三要求下,这家伙终于不再装嫩,称吴岩为兄了。 如果贼寇只有二百多号人的话,面对同是两百人的正规军,确实只有被碾压的份儿,而且貌似军功还不够分。 聊天打屁间,就走到了县城门外,县丞早已在城门外等候,厢指挥使王印其吩咐大家就地稍事休息,他随县丞入城见县令。 少倾,也不晓得二人交流了什么,王印其就出来了,带领大家穿城而过,直奔西南而去。 行了有四五里左右,已经可以看到龙鲤山的全貌了,前方村落传来一阵呼喊痛叫声。 众人加快脚步,抽出佩刀,警惕地走进村子里。 只见到处扔着破碎的瓦罐,扯坏的麻袋,门窗都被打坏了,很多老弱孩童还有少数青壮,或是头破血流c或是胸口开洞,有的头颅和身体分家,有的是四肢离体,死状千奇百怪,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眼睛睁的大大的,满脸的惊恐和不甘。 王印其命令加快速度,众人朝着声源处快速行进。 尽管吴岩一路走到郸州,再到青州,看到过太多这种人间地狱般的场面,但此时再近距离看还是有些微微不适。 他之前在非洲做任务时见到过类似的场面,但那些人和自己肤色是不同的,相貌也是不一样的,远远没有眼前的场景带给他的冲击大。 从来没有人可以说自己看惯了生死,哪怕是手上已经有好多条人命的吴岩,看到人像牲口一样被屠宰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哪怕他只是个过客个旁观者,这种4d的观影体验他也不想要。 这个时候他越发感觉当初搞屠杀的岛民们真是变态得够可以。 行走间,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名被吊在杆子上,浑身都在流血的人,然后是三四十个一看就知道是杀人不眨眼c拉屎不放屁c睡前不刷牙c饭前不洗手的匪寇,骑在马上那长得怪头巴脑的家伙一看就知道是这伙人的头儿。 十数个青壮和女人跪附在地上,口里哭喊着什么。 王印其面色一冷:“大胆贼寇!青州平卢军王印其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呸!王什么其,是哪根葱?”那贼首极为嚣张地看王印其一眼,打了个呼哨:“弟兄们,有客来,迎!” 原本在s地上俊男靓女的手下们,握紧手中的家伙什儿,面无惧色地直面吴岩一行人。 吴岩不由地佩服这贼首的胆气,就这么三四十个武装差到家的人,面对两百多正规军,还这么吊炸天,不管他身手如何,这逼真是装得酷毙了。男人就应该这样炫酷地死去。 没想到,贼首话音刚落,四面八方传来脚步声,一些贼寇就像变戏法一样,凭空出现在周围的屋顶和街口,将吴岩一行人团团围住。 一眼望去,少说也有一百来号人,该不会贼寇的全部主力都聚集在这里了吧,难不成是埋伏? 不光吴岩一人这样想,所有的士兵此时都有日了狗的想法,把那个就见了一面的县丞和没见过面的县令都骂了个遍。 王印其本就苍白无光的脸更加阴郁了,他看着冲他笑的贼寇,狠声道:“给我杀!” 与此同时,那贼首也大喊:“兄弟们,把他们剁了喂狗!” 二人直接冲着对方奔来,对于拦在中间的人看都不看一样,直接杀死。 “杀呀!”不管是严阵以待的士兵,还是看似早有准备的贼寇,都吼叫着冲向对方。 除了吴岩,出神的吴岩。 他完全没有一丝想要动手的想法,也没有血脉偾张,想要吼叫的冲动,他感觉自己宛如步入了一个梦境,迷惘c恍惚c不真实,比玩游戏还没有投入感。 这是他第一次参加人数过百的肉搏战,当兵的时候,也只参加过对抗演习——游戏而已,考试罢了;做任务也从来没有涉及到这么大规模的肉搏战,大家都是拥有热武器的人,很少砍人。 枪械杀人是一件很简单c很有艺术感的事情,只需要轻轻叩动扳机,“嘭”地一声爆出一团血花,就像是虚假的游戏。 没有汗臭c没有嘶吼c没有残肢c没有飞溅的鲜血,干净c干脆c直接。 他想找回那种游戏般顺畅的感觉,无果。 他看见一个人胳膊被砍掉,一个人被削掉半张脸,一人肚子被捅破·······他们马上就要死了,又没有死,吴岩仿佛能感到他们的生机在慢慢流失,痛苦c不甘c缓慢c无助······ 这种真实又虚假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没有人能回答,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不能,无数的穿越小说也没有提到过。 为什么他们一穿越过来就能很快融入,大肆杀人呢?没有这种迷惘感c这种矛盾感吗?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犹如一个透明的旁观者,这些人不过是梦里c游戏里的人;他仿佛又参与其中,一个个怒吼的人张张鲜活或是已经死去的面庞,这些人都和他一起在军营里舀稀饭吃,一起保养武器······ 他很惘然,在真实和虚假中摇摆,直到一道鲜血喷射到他的脸上颗头颅落到他的面前张扭曲的脸映入他的眼中——是那个少年。 那个第一天见面回答自己问题的少年。 “然后应当如何?” “午间休息,或坐或睡,务在安闲。”少年一愣,然后背书一样地答道。 “那就歇了吧,回见。” 他抬起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臀部——刚腚子正在以一敌二,帮忙抵挡要杀吴岩的贼寇,有些吃力,眼看又有两个人朝吴岩也冲了过来。 刚腚子冲吴岩喊:“吴兄弟,莫要发呆了!” 吴岩混沌的脑子清明了一些,他在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想些啥鸡儿哲学问题。 队友都被杀了,自己眼看着也要被砍了,如果死了还谈特么的回去,还探讨个锤子的迷茫派哲学?干他丫的! 吴岩抬起头,面对冲杀而来的两个匪寇,吼道:“杀!”提刀而上。 他不知道自己挥舞了多少刀,杀了多少人,只是由着冲动c情绪,大声吼叫c大力劈砍c大步冲杀,让鲜血喷洒在脸上,尸体滚落在脚下······ 一路杀啊,杀出个干净c清明!杀出个开阔天地! 吴岩就像着了魔,又像被附了身,完全不由着自己控制,控制着他的是之前练过千万遍的各种搏斗c厮杀技巧。 这种凌厉的厮杀招式,让吴岩变成了一把刺入肉中的利刃,招招毙命c刀刀入肉,手下无一合之敌,转瞬间就有数人死在他手下。 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对杀戮的渴望,手握生杀大权的快感,就像一颗种子,在他内心悄悄生根发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阴险的王印其 事实证明,装逼是弥补不了真实实力差距的。 方才变戏法一样冒出来的贼寇,又跟变戏法一样成了地上七零八落的尸体。 嚣张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此役共杀死贼寇一百三十四人,俘获三十二人。 反观吴岩这边,仅仅战死八人,虽然有十数人身上带伤,但也并无大碍,仍旧生龙活虎,随时打算大杀一场。 这就是贼寇和政府军的差距,难怪刚腚子他们自信满满。 王印其这人虽然心胸狭窄,阴险易怒,但天机营中岂有庸人? 他仅仅付出了左臂一道伤口的代价,就把方才还牛皮哄哄的贼首给生擒了。 吴岩浑身溅满了贼寇的血污体液,手里的刀也不住地往地上淌血,宛若一尊杀神。 除了刚腚子等和他关系稍近的人,方才没人注意到他的不在状态,但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大杀四方的他。 战斗中,吴岩完全化身成了一台人肉收割机,走到哪儿,杀到哪儿,一路血光残肢。 众人见过杀人的,但是没有见过这么杀人的,活生生的人在吴岩面前犹如刍狗,甫一接触,就立即被拆散c砍烂c剁碎了。 那种凌厉的攻击手段,一击必杀的招式,让见惯了生死的老兵也不由胆寒。 一想到换做自己当吴岩的敌人,恐怕也只有瞬间被杀死的份儿,众人不由离得远远的,心里瑟瑟发抖。 刚腚子硬着头皮,顶着如实质般的杀气,朝吴岩走过来。 他的手刚拍向吴岩的肩膀,吴岩就“哇”地一口吐了出来。 他看到吴岩的双手在微微颤抖,眼神有些躲闪,这些迹象显示他终归还是个正常的人,而不是一尊杀神。 “刚哥,谢谢啊,方才”吴岩吐出一口之后,胸口没那么堵了,想要感谢刚腚子帮他御敌的行为。 “别介,你应该感谢豪娃儿,我就算了,袍泽之义,本该如此。”刚腚子摆摆手:“再说,老子的敌人还不是给你两刀给砍死了。” “豪娃儿就是”就是那个死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吗? “正是,豪娃儿很崇拜你,所以唉” 吴岩内心一阵黯然,没想到自己的一时犹豫,害死了保护自己的战友。 “不说这些,吴老弟你是第一次杀人吗?”刚腚子察觉到了吴岩懊悔的情绪,岔开话题。 “不然,说来惭愧”吴岩苦笑:“以前杀过人,但是没这样杀过人。” 刚腚子拍拍吴岩的肩膀:“刚开始都是如此,杀呀杀的就习惯了,刚入伍都是如此,想当年,老子我比你还不堪。” 他叹口气:“我原本是农民,最多就是杀过鸡,连去菜市口看热闹都害怕。” “咳咳”他顿一顿:“我没读过多少书,很多弯弯绕绕都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 “一旦到了必须拿起刀杀人的时候,你就得拿起刀,你不杀别人,你就得死”他咽口吐沫:“而我,我不能死!” “感谢刘大哥,我知道了,下回不会将别人c自己置于这等险地了。” 难得认真一次的刚腚子再一次拍拍吴岩的肩膀,长长地叹了口气。 吴岩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这个平日里一脸皱巴巴的笑的人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无奈。 无尽的沧桑仿佛穿越了千年而来,狠狠击在吴岩这个自诩现代文明人的胸膛。 他没想到这瞬间的记忆会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直到死亡。 “话说回来,你的功夫跟谁学的,挺特么的猛。” “我刚到这个世界就会了。” “真的?” “岂敢骗你!” “哈哈哈”两人相识一笑。 没有注意到背后越发阴毒的目光。 那厢王印其也已经审问完毕。 这家伙的审问方式阴得一笔。 他当着其他人的面先是把擒获的贼首折磨了个半死,牙敲掉,剁掉两个胳膊。 然后对剩下的俘虏说了一番话,大致内容如下: 先是夸了诸位仁兄识时务,是俊杰,对他们弃暗投明的行为感到欣赏。 又强调了生命的可贵,生活的幸福美好,他也不愿意举起屠刀。 但是,实在没办法,各位大兄弟,我们只有五个俘虏名额,这是军中的硬性规定,军令如山,我也很无奈啊。 俘虏也是有尊严的,也是要有价值的,所以这五个名额我们一致认为应该留给能展示出自己价值的人。 说完就“咔咔咔”砍了十多个表现硬气的人的脑袋,任由脖腔的血喷在其他几人的脸上,然后舞台就交给想体现自己价值的人。 怎么才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呢,这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一道难题。 而他们很幸运,已经有了答案——出卖寨子的信息,而他们的难题是到底要不要交上一份儿让王印其满意的答案。 王印其又宰了两个人之后,本来犹豫不决的俘虏开始了抢答模式。 落草为寇还不是为了活着,既然一开始就选择了活着,那么肯定要让自己无论如何要活下去。 王印其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信息,确认了这些俘虏再无更多有价值的消息了。 留下五个最踊跃c道出最多隐秘的人,其余的人除了奄奄一息的贼首,“咔咔咔”,又是几颗人头落地。 原来那名贼首只是寨子的二当家,也并非收到风来此埋伏他们,直到单纯出来扫秋风,抢抢粮食和女人,吸纳些新人,相遇都是缘分。 大当家和其余的贼寇,包括家眷,还有近六百人在山寨中,青壮有二百余人。 还说了一些寨子中的事,比如大当家传说是大晋的猛将啊,二当家偷了三当家的婆娘啊,三当家夜御十女,夜夜笙歌啊 王印其脸色阴沉无比,历来贼寇人数只有虚高的,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实诚的。 王印其唤来各个队正,稍一合计,计划就定下来。 看众人修整得差不多了,王印其命人给五名俘虏解绑,将武器还给他们。 然后留下两伙人,负责将牺牲的袍泽殓了,把受伤的村民c伤兵护送到县城去。 又令士兵扒掉换上几套贼寇的衣衫,拿了他们的兵器,脸上抹上鲜血泥灰,带上垂死昏迷的二当家。 让五个俘虏带路,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龙鲤山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奇袭升龙寨,精分三当家 傍晚,夜色初降,稍微富裕的家里点起灯火,夜话凄凉;穷人家就只能早早上床安歇,做些激烈的运动。 至于龙鲤山中的升龙寨,早早燃起了火把,寨子里灯火通明。 在寨墙上巡逻的陈桥良拿着火把,望着进寨的唯一一条山路,眉头紧锁,有些焦急:“二当家的怎么还不回来。” 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感觉有些寒冷,为了缓解,来回走动着。 突然,他看到山路上有一行人步履匆匆地走来,虽然看不大清楚面貌,但是从装束能够看出来应该是二当家他们回来了。 等人走近,发现确实是他们,走在前面的那人是郑喜山,二当家身边的红人,今日随二当家出山打秋风,不过怎么就这几个人,而且看起来身上都有伤。 “快开门!” “发生什么事情了,二当家呢?” “别废话,我们遭到了官兵的袭击,二当家受伤了。” “什么?二当家受伤了?”陈桥良不相信会有这么恰好的事情,难道是天意? “陈二狗子,你能不能开门了,再不开门二当家就活不成了!娘的!” “二当家回来了!”陈桥良超寨子里大声喊道,并对下面说:“开门” 随后急匆匆走下寨墙,看那架势貌似要下楼来迎接众人。 郑喜山额头和手心都是汗,如果陈桥良注意听还能听出来他声音在颤抖——背后有几双眼睛盯着呢,能不紧张吗?这逼崽子今天怎么这么墨迹! 如果他不是想着其他的事情的话,也能听出来陈桥良声音在颤抖,而且有着莫名的紧张和····惊喜。 就这样,两个心怀鬼胎的家伙,彼此演了一场破绽百出的戏,竟然蒙混过关了! 躲在郑喜山身后的吴岩感觉出来一丝不对劲儿,整体的气氛都透露出一丝诡异,但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也已经没有时间想了。 看到寨门缓缓打开,郑喜山松下一口气,抬脚往里走去,后面的人亦步亦趋地跟着,众人刚进门,刚好撞上迎面而来的陈桥良。 “怎么回事,弄成这样子?”陈桥良手自然地拍上郑喜山的肩膀······· “说来话长,进去慢慢说吧,大当家呢?”郑喜山也很自然地做出摆手的动作······ 陈桥良拍出的手上藏着一根手钉,郑喜山摆手的时候甩出了藏了很久的匕首,二人的手中途变向,冲着对方的脖子而去······ “噗”c“噗呲”,一人脖子被手钉深深扎入,一人脖子被划开一个大口子,血喷射到对方脸上。 两个人直到倒下死去,都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时候看出来自己的破绽的,还早有准备。 吴岩瞪大了眼,一把将不知死活的二当家摔到地上,冲门外大喊:“有诈!”,随手一刀就把冲到近前的一名匪寇砍倒在地。 神机营的人听到呼喊,知道有变,快速冲来,已经来不及,眼看着寨门就要关了,王印其甩下身后的士兵,一跃而起,纵身跳到门里。 刚落地,门就关上了,除了他,其他人竟是一个人也没有冲进来。 正在挥刀劈砍的吴岩心里说不出的苦,有吃了狗屎的感觉。 派两伙人伪装成贼匪混进来,控制住寨门,里应外合,打升龙寨一个措手不及,一举剿灭这贼寨。 这是王印其和队正商量后敲定的计划,没有新意,但一次次的案例证明很有效果。 吴岩这伙人因为吴岩在村子里表现优异的原因,成为了两伙之一,在旁人眼红的注视下套上了贼寇的衣服——一旦成功,功劳最大的肯定是他们,而且无疑会成功。 难道这大当家是拥有水晶球的魔法师不成?不然怎么会知道众人奇袭的计划,还提前埋伏好了。 对方准备的很充分,带路的五名反叛的贼寇一个照面就被伏杀,吴岩等人为了隐藏,跟在后面,反而为自己争取了反应的时间,两名反应不及的士兵也只是身上带了伤。 “占领绞盘!”王印其一进来就看清楚了形势,当下之计唯有控制绞盘,把门打开,放援军进来。 “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吗?”吴岩腹诽道。 他已经朝绞盘处冲杀了好一会儿了,但是人多如狗,杀了一个,又冒出来两个,围在外面的人只有不断增多的趋势,要不他身手高强,早就招架不住了。 还好王印其不是只会干喊口号的家伙,他命四人在吴岩左右,自己也亲自加入,和他一道向绞盘处砍杀。 王印其是何等身手,虽然比不上吴岩,但也是很强的战力,吴岩压力小了不少,心头大振,一鼓作气,一路砍杀,眼看就要逼近绞盘了······· 突然,一道劲风袭来,警兆心头起,吴岩赶忙往下一蹲,只见一个硕大的斧面堪堪贴着自己头顶划过,他左后方那名士兵躲闪不及,半个脑袋从鼻子处被削掉。 这么吓人的吗? 吴岩一行人这一躲又被围住了。 “熊大,不得无礼!”声音从前方传来,人群分开,让出一条道儿,一个人缓缓越众走来。 不同于其他匪寇的短衫打扮,此人穿着青色大袖襕袍,头戴深色文生巾,面白山羊须,款款而来,就像被养在土匪窝里的男宠。 这出场确实够装逼,但吴岩的注意力却在别处,那个护在“男宠”右前方的身上,此人由不得人不注意: 这人瞅着有两米开外,满脸横肉,手臂比寻常男子的大腿还要粗壮,整个人往那里一站犹如一尊铁塔,很有压迫感。 手持一杆长柯凤头斧,斧面大如锅底,上面还黏着脑浆和血液,极具威慑力。 那书生模样的人貌似已经习惯了被抢风头,略微尴尬地一笑:“熊大,收起你的斧头,莫把几位大人吓着了。” 那叫熊大的壮汉闻言把斧头收回拄在地上,挠着头憨憨一笑,配上硕大的鼻头,确实像一头大熊。但谁也不感觉可爱,只是感觉更加渗人了。 此时众人的目光才看向那名书生模样的人。 “诸位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此人深深一礼:“在下苏浩云,子文彦,承兄弟们看得起,忝为升龙寨三当家。不知各位大人有何贵干?” 吴岩暗骂这厮虚伪,明明是贼匪,都特么当上三当家了,不知道做了多少恶,还书生打扮。爷爷们一看就是来剿匪的,还鸡儿废话。 此时他很想发动辽东邪术的技能,唱一首老薛的名曲,嘲讽这妖人。 “青州平卢军王印其!”王印其冷哼一声。 “稍后坐下详叙,”三当家也不在意,“敢问在下的二哥,各位大人可曾见过,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 王印其又是一哼,很明显他也很讨厌这妖人的做派。 有手下在三当家耳边悄悄一语,三当家面色变幻不定。 “死的好死的好,天意啊天意,此等忘恩负义之辈死不足惜!”三当家就像古装剧男主大仇得报一样,仰天长笑,快意无比。 众人这才想起俘虏说的小道消息——二当家玩儿了三当家的女人,看来是真的! “各位大人见笑了,不要见怪才好。”三当家整理好情绪,淡淡地道:“在下殚思竭虑数日,今日药晕大哥,就是为了设计杀了这猪狗不如的家伙!” “各位大人帮了在下这个忙,在下必当厚报。”他脸上浮现出怪笑:“在下突然想起来有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加上大仇得报,心中快意无比。” 说着,这妖人又爆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哈·······” 又变脸般突然收起笑容,冷着脸说:“光喝茶怕是怠慢了诸位,在下打算送各位大人一份大礼——这龙鲤山山顶的风水可是好得很呢!” “熊大,好好招待各位大人,完了把二哥的尸体剁了喂狗!” “呵呵···”熊大憨憨一笑,一斧抡来······ 吴岩想:这三当家怕是精分吧,这熊大看起来也不咋正常,惹不起惹不起。 签约完成,无比快意,深夜来一章,求收藏c求票c求打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击杀熊大,刀指三当家 马爷爷曾经曰过:现实事物是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任吴岩如何怒骂吐槽,也阻拦不了斧头的前进脚步,也阻拦不了杀来的明枪暗箭。 吴岩等人一时陷入了困境。 与此同时,城外的天机营军士也陷入了苦战。 人言,骄兵必败,此言不虚。 天机营向来自恃武力过人,不把贼寇放在眼里,平日里的贼寇都是啸聚山野,居住简陋,寨墙不过是一丈有余的木棍围成,一冲即破,有的甚至连寨墙都没有。 贼寇也多为逃兵c农夫,武器装备极差,甚至用农具充当兵器,战力更是弱不堪言,一击即溃。 这些兵士早就习惯了轻装简行c打顺风仗,因而此次外出,装备还是老三样:佩刀c皮甲和干粮。无弓无箭,遑论攻城器械。 反观升龙寨,完全不同于一般的贼寨。 龙鲤山有两峰,升龙寨就位于两峰之间,处于平缓与陡峭之交界处,两边山峰陡峻非常,峰壁光滑无土无草,常人无法攀登,唯一一条上山之路在升龙寨后方。 升龙寨的寨墙也非同寻常,依山而建,由高逾五丈的杨木围成,缝隙有砂石泥土填充涂抹,外面刷有一层滑腻非常的事物,攀无可攀,劈砍无痕。 众人心忧长官和袍泽的安危,一阵冲撞劈砍,完全没有效果。 不仅如此,寨墙上搭有巡防台,上有匪寇不停地往外射箭,众士兵接近寨门,就会有传汤c滚石和檑木招呼下来,没有防护器械的他们只能扔下几具尸体,匆匆逃开。 一队队正孙传文当机立断,接过指挥权,派腿脚快的两人回县城报信c求援,不求兵壮,只求器械;一伙人在箭矢射程之外注意动静。 其余人分工合作,砍树c就地制作简易的云梯c撞木等攻城器械,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制作出来。 余下的只能寄希望于寨中的长官c袍泽人定胜天,以自己强大的战斗能力,击杀贼首,杀服一众贼寇,或者找到机会打开城门,让己等能够入寨,助其一臂之力。 然后就祈求一下天上的神仙保佑吧。 寨外士兵什么情况,吴岩和王印其等人能想到个大概,为今之计,只能靠自己了,不然就真的凉了,就算援兵有了器械,攻进来,看到的也是他们的尸体。 此时吴岩和王印其背对背靠着,既要御刀剑,又要防枪箭,最主要的还是要对付把斧头舞得像玩具一样的熊大,这个杀神大佬。 战到此处,众人早已齐聚一处,互为刀盾,被众贼寇包围在中间,贼寇中除了少数逃兵,其他的战力还一时奈何不了这些身经百战的士兵。 唯有熊大,憨笑的熊大,该死的熊大。 熊大身强体壮,臂力惊人,挥舞了那么多下看似就沉重无比的长柯凤头斧,完全没有一点儿吃力的迹象,反而越舞越起劲儿。 熊大的斧头就像死神的镰刀,挥舞一下就能夺走一条人命,吴岩周围的士兵或是被劈作两半c或是被砍掉脑袋,一个个变少,若不是吴岩和王印其帮忙抵挡,恐怕死的人还会更多。 但他也只有抵挡的份儿,多次冲杀堪堪只在熊大胸口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然而不管是杀死贼首,还是夺取绞盘的控制权,必要充分条件都是杀死熊大,至少得把他打成重伤,当然把他打成重伤也能顺势杀了他,这是废话。 他再次出击,四两拨千斤,将斧头一弹,手里的横刀刀刃顺着杆子滑向熊大,眼看着就要在这孙子反应不及之际,割断他的指头,一杆枪突然从斜里刺来,直指吴岩胸口。 吴岩只要回刀一下将枪杆砍断,斜挥一刀,将出枪那名贼寇一刀砍死。 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很多次了,熊大只是力气大,但是缺乏技巧,灵活点儿未尝不能杀死他,但是身边这些贼寇每每都在他快要得手的时候,攻击吴岩,逼得他不得不放弃回护。 倘若没有熊大,吴岩慢慢杀,也能把贼寇杀死杀怕;如果没有这些贼寇,吴岩也有信心将熊大毙于刀下。 奈何,没有如果,就只有现实,两招庸手一结合,就让吴岩束手无策,只能耗着等死。 这特娘的,老子英雄潇洒一世,难道就真的要死在这个破寨子里吗? 死在这个非人的狗熊毫无美感的斧头攻击下,死在这些蚂蚁的围攻嗜咬之下,真是不甘啊。 王印其看出来了吴岩的困境,他之前还是挺瞧不起这个长得跟男伶一样的家伙的,但是经过村中一役和方才的并肩作战,他不得不佩服吴岩的战斗和杀戮技巧。 若非此人,怕是这一行人早就撑不住了。 “生死存亡的关键也系在此子的身上!”王印其想。 “吴老弟!”王印其砍死一名贼寇,来到吴岩近前,二人再次背靠背:“我有一计,兴许可行。” “指挥使请讲,我必当尽力而为。” “我观此人虽悍勇难当,却动作生硬无章法,以你之力,全心而攻,必能杀之,解我等困境。”王印其看吴岩答应得干脆,心中止不住的欣赏,就将心中的计划全盘托出: “当今之计,唯有我等尽力为你屏除蝇蚁,你不必四顾,一击杀之,你可有信心?” 吴岩不由回头看王印其一眼,心想:“看来这个世界上并不是都是蝇营狗苟的乱臣贼子,也有这样敢于抛弃自己性命的人啊,既然人家这么看得起我,务必要尽力而为。” 他也知道不是犹豫的时候,就不问“你们怎么办”之类的废话了,干脆地道:“有信心,而且我必当竭力而为,不负指挥使c不负众袍泽!” “善!”王印其更加激赏吴岩,随后游走在各士兵之间,令众人全力配合。 吴岩不由感慨,这个时代军队里要是有手势暗语多好,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见众人已经得令,吴岩大刀一出,杀死身周的两名贼寇。 同时,王印其下令:“出!” “噔噔噔”吴岩大步冲向熊大,与此同时,众士兵护在其两旁身后,王印其更是紧随吴岩的脚步。 有了他们的保护,吴岩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一往无前,直指熊大而去。 奔跑的吴岩与三名拦路的贼寇硬拼一记,喉头发甜,侧身让过斧锋,刀上挑,划破熊大的右手。 此时,王印其已经来到吴岩的右方,砍死两名意图攻击的贼寇之后,半蹲在他旁边,刀面朝上。 余势不减的吴岩纵身一跳,在王印其的刀上一点,王印其同时起身,双手握刀用力一抬,吴岩借力纵身一跃。 他越过熊大的脑袋之后,在半空中强行扭动,一刀狠狠斩在熊大的后脖颈······· 落地之时,感受到背后挥洒的血雨,往侧方一让,“轰咚”一声,熊大的尸体倒在了方才他落脚的地方,双目圆瞪。 巨大斧头轰然坠落,不知道砸死砸伤了几名贼寇。 以两人生命为代价保护吴岩的士兵,看到这一幕,士气一振,吼出声来,提起精神,随吴岩杀将出去。 没有到开心的时候,吴岩脚步不停,一路砍杀,冲向在后方瑟瑟发抖的三当家······ 三当家不是以武力著称的,而是以头脑诡计立足的,此时看吴岩杀来,他不健康的脸庞更加苍白,不住往后躲,瑟瑟发抖。 眼看吴岩的刀就要捅上他的胸膛,异变突生! 一杆陌刀突然杀将出来,“当”得一下,把吴岩的刀挑开。 “常山皇甫让在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与皇甫大佬辩忠义 随着一声平地起的吼声,一名战将突然出现在场中,身着乌锤甲,手持一丈长的三锋两刃陌刀,满脸络腮胡,虬须如针,眉如毛笔须,目若闪电,往那里一站,威严之气扑面而来。 此人一出现,原本瑟瑟发抖的三当家又惊又喜,跪倒在地,一把抱住他的腿,带着哭腔喊道:“大哥!” “你这欺上瞒下,阴谋作乱的狗东西!”那个自称皇甫让的家伙一脚把三当家踢开:“待我处理完这些契丹奴,再处置你。” 众贼寇也有些惶恐,拱手喊道:“大当家!” 皇甫让摆摆手:“尔等只是受其蛊惑。”重贼寇听大当家不打算追究自己,放下心来。 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当家的啊,被一击震退的吴岩心想:“今天真是出门踩狗屎,放屁砸脚后跟,怎么刚杀了熊大,又冒出个熊二来,有完没完了?” 俗话说,无巧不成书,因果早注定。 话说,吴岩等人今日出门剿匪,就正好碰上二当家;三当家怨恨二当家有些日子,偏巧今日设计埋伏他,没想到埋伏了吴岩等人,这也就就罢了。 王印其为了保证奇袭计划不出纰漏,故意在入夜时分,趁夜色来攻,这比三当家计算的二当家归还时间晚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拖了一些时间。 三当家此番动作只是为了阴杀二当家,并不敢对大当家如何,毕竟大当家没了寨子也就没了,所以只是午饭之时偷偷下了药,将其药晕,反锁在屋中,做好了等他醒了请罪的打算。 谁想,吴岩一行人没有那么好杀,这样再一拖,药效一过,皇甫让醒来,一怒之下破门而出,来到场间,正好看到吴岩击杀自己最得力的部下——熊大。 本就被阴了一腿的他,顿时怒火中烧,念在兄弟之情,还是击退吴岩,救下三当家。 吴岩没心思深究那么多,只是暗暗心惊——刚才那一刀他可是抱着必杀之心,全力而为,没想到被一下就被打退了,而且震得他虎口生疼,手在不由地颤抖。 这大当家不简单,比熊大还要难对付。 一首凉凉送给我自己。 吴岩身后的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在当地,久久说不出话,心里彻底绝望了。 王印其在皇甫让出现的时候,心头就闪过一丝疑惑,细一追想,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他排众而出: “敢问····令尊···” 我了个艹,吴岩顿时心头冒出了冷汗——大兄弟,我知道你有骨气,但也不要在这个问候人家爸爸好伐!这是逞英雄的时候吗? 难道不应该向大佬低头认错,我们不再碍着大佬的眼,让人家认真处理家务事才对吗?都什么时候,还搞打架之前打嘴炮那一套。 但是,他怎么敢拦指挥使大佬呢? “没错,家父皇甫遇,为杜重威阴狗所害。”皇甫让打断了王印其。 果然是大佬才能和大佬沟通,你看这都会抢答了,接下来应该就是攀关系c说误会c勾肩搭背喝喝酒了吧。 吴岩看王印其没有问候别人父母,不由松了口气。 经旁人一提,吴岩才知道,这孩子的父亲也是一个猛人。 其父皇甫遇,为后晋的一员大将,连续两次抗击契丹人南下,后,杜重威叛,他也被俘,绝食而死。 王印其微微一礼,道:“令尊之事,闻者落泪,令尊之节,让人心折。吾乃平卢军王印其·······” “平卢军如今不过也是一群饮尿啖屎契丹奴,无一忠义之辈,安敢苟活于世?尔等受死吧!” 等等,咋回事,说好的把酒言欢的戏码呢? “慢着!”吴岩憋不住了,跳将出来。 “你又是何人?”皇甫让刚才和吴岩交手,知道他身手不错,本就有些兴趣,见他站出来,就放下刀,准他说两句。 “我是何人不重要。”吴岩本来想搬出告诉李守贞的那套说辞,转念一想,辽东早就被契丹人占了,自己在他眼中不过也是苟且偷生的契丹奴,还是算了。 “重要的是,我看你也是名将之后,气度非凡表人才,想也是明理之人。”帽子大家都爱戴(绿色的除外),皇甫让也无法免俗,笑了笑,算是接受了吴岩的夸奖。 “但怎么偏生这么不明事理?保家卫国c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为百姓奔走劳累的将士,为何到了你的口中,就成了‘饮尿啖屎契丹奴’?此等不公之论,恕小子不能受!” “莫不是,当了大当家,有了草莽气,就可以随意找个名头,杀了我等?” “大胆!”皇甫让愤怒不已,但他自认世代忠良,自己也是个忠良之人,讲究师出有名,既然要杀这些人,肯定要让他们心服口服,他强行按住自己提刀的手。 “可笑!平卢军两代统军,其父阴结契丹狗货,谋上作乱,事败身死;其兄其弟,为了狗命,出卖父亲,最后被脔肉杀之;现今的统军,更为不堪,忘父忘兄,甘为契丹狗腿,为其奔走效命。” “当初家父力抗契丹,若非此等不忠不义c贪生怕死之辈,又怎么会死?契丹人又怎么有机会入主中原?中原百姓又怎么会像现在这番猪狗不如,任人宰割?” “耶律老狗称帝,这中原可曾安定过一天?他命手下将士‘打草谷’c括借都城士民钱帛,自将相以下皆不免。又分遣使者数十人诣诸州括借,皆迫以严诛,人不聊生。” “追其缘由,还不是你口中的守国将士,将中原拱手让人,将百姓置于这等水深火热的生活之中?如若所有将士众志成城,力抗契丹,舍弃蝇头小利,我泱泱大国何至于此?” “妄你还敢自言‘保家卫国,为百姓奔走’,当真可笑至极!这等不忠不义将士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助纣为虐,欺压百姓,不是契丹奴又是什么?” 没想到皇甫让这一番言论深深刺向天机营诸军士的内心,底气本就不足的他们头不由地低下去,甚至有些怨恨吴岩站出来自取其辱。 贼寇们嘘声一片,让他们更加难堪。 “啪啪啪···”唯有吴岩鼓起掌来,面带笑意:“皇甫大佬说的在理,都能当总理了。” 天机营众士兵不由叹气:“这厮疯了不成?” “但是,皇甫大佬,我有几个问题还是不解?请你务必要回答。” “呵呵····”皇甫让冷笑:“还妄图垂死挣扎,本将姑且陪你玩一玩这劳什子问答游戏。” 他抬手:“但讲无妨,知无不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明打嘴炮,暗拖时间 “大当家自称‘本将’,必然还是将自己看作晋国的一名将士,对否?” “自然!”皇甫让尽管落草为寇,但还是以晋国将领自居,这是他的光荣和骄傲。 “那对将士而言,尽忠尽义当如何?” “为君鞍马,不事二主,此为忠;不辟斧钺,不惧强敌,不临阵倒戈,不弃袍泽,此为义。” 皇甫让心想这等小儿科,还想难住身为忠义代言人的我,还不是张口就来。 “死战不退,哪怕身销骨灭?” “死战不退,哪怕身销骨灭!” “如此,敢问大当家为何依旧健在,契丹人不都入主中原了吗?还有,我记得令尊···好像是大唐将领,怎么又为大晋卖命呢?” “本将···我奉父命···照顾亲眷···至于···家父···都是中原人,且唐帝失义·······”方才还用鼻孔看人的皇甫让,一时语塞。 “是啊是啊,就您有亲眷要照顾,其他将士没有亲眷要照顾。我记得晋帝是沙陀人吧,难道事沙陀就是忠,是契丹就是奴?” “好一个唐帝失义!难道‘儿皇帝’晋帝就是大义,你不要忘了谁先将中原之地拱手让人的!” “只是权宜之计,那个···蛰伏···忍辱···复出····” “对,‘蛰伏’这个词用得好,你怎知,别的的将士们不是佯降,不是在‘蛰伏’,暗暗发展实力,等待复出的那一天?难道就你爸爸和你是韩信的学生不成?” 皇甫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吴岩接着说: “好一个为契丹人压榨黎明百姓!敢问大当家落草为寇之后,纵容手下,四处烧杀抢掠,所到之处,四野皆清,和契丹人‘打草谷’又有什么不同?” 看皇甫让哑口无言,吴岩笑道:“确实不同,毕竟你们叫‘打秋风’,契丹人生性野蛮,非我族类,这样做只是让我中原人身死;大当家身为中原人,也有样学样,让百姓寒心。” “而在你口中被污蔑为‘契丹奴’的将士们,是他们在保护这些百姓,是啊,他们没有如你一样,落草为寇,颠沛流离,仍旧效命军中,就因为与你不同,就成了不忠不义之人。” “你怎么不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隐情,是不是为了照顾家眷,为了维持被你们破坏殆尽的秩序,才忍辱偷生的?” “如若都如你这般‘蛰伏’c‘发展力量’,所有的将士都落草为寇,四处烧杀抢掠,那是什么世道?你敢想象吗?” “在我看来,这些受你辱骂的人,比你强太多了,最起码,他们没有打着‘仁义’的旗号,把屠刀伸向自己的乡里乡亲。” “大当家,在你眼里,你这种临阵脱逃c杀人抢劫的行为才是忠义,所以你才认为你眼前这些将士不忠不义。” 皇甫让早已说不出话来,他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被击打为碎片,他想撕烂自己引以为豪的甲胄,就像撕烂自己一贯以来的伪装。 这一切吴岩都看在眼里,心里有些抱歉,他说的一些东西有些牵强,他也知道军中的将士完全不是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赚些军饷而已,谁想那么多。 而且表达自己忠义的方式各有不同,怎么能以方式去评判别人是否忠义呢?皇甫让现在的所作所为又何尝不是忠义的一种呢? 但是,他受不了皇甫让居高临下的态度,接受不了他双标c他自诩仁义卫道士,难道爱国就只有一种样板种标准表现形式吗?难道就你做的事情是忠义,别人的做法就不是?恐怕不尽然吧。 其实吧,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活命,这世界上,又有谁不是为了活命呢?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让我在火上再浇些油吧! “你的指责你的污言秽语,都只是你自责的表现,归根结底你还是个懦弱之徒。你妄图用你心中所谓的大忠大义去约束别人,把这些将士c这些手下当枪使,冲锋陷阵,帮你挡住契丹人的铁蹄。” “那你这些忠义又是什么呢?不过是你的遮羞布!能不能不要用两套标准去约束别人和自己?还有,既然已经落草为寇,手上沾了百姓的鲜血,就不要自称‘本将’了,恶心!丢人!” “哐当···”吴岩最后一句话击溃了皇甫让的心理防线,他手里的陌刀掉到地上。 “住嘴,不要再说了,不是你说的那样!不是的·······” “既然你内心深处认为不是,又何必拼命否认呢?何必往心里去?当做屁不就得了。” “住嘴!” 正当此时,寨墙外一阵嘈杂,喊杀声c冲撞声此起彼伏,还有石块儿和箭矢落入······· 吴岩嘴角浮起微笑——那些慢手慢脚的孙子们终于准备好了,不枉老子费口舌拖时间啊。 “冲啊,兄弟们,占领绞盘!”他冲失神的袍泽们喊道,他们闻言随吴岩冲杀过去。 还不是被你小子放的屁熏的!他们想,看不出来啊,这小子牙齿还是挺凌厉的,说的老子差点儿哭出来。 皇甫让发现了寨外和吴岩等人的异状,猛然醒悟过来吴岩的真实目的,不由大怒,提起陌刀,杀将过去: “无耻小贼,安敢乱我心神,往哪里逃!”他冲神情恍惚的手下骂道:“愣着作甚,给我杀死他们,剁成肉泥喂狗,守住城墙,一个人也不能给我放进来。” 吴岩一行人进入寨子后做了很多事,杀熊大c逼三当家c认亲大当家c和大当家打嘴炮。 而寨外的士兵做的事情就单纯多了,他们就只是砍树c做工具c再砍树c再做工具·······至于寨墙上的贼寇,他们有自知之明,不敢贸然出寨攻击,再说了大当家和吴岩打嘴炮也有趣,看看也无妨。 终于,十驾简易云梯和一根撞木做成,又用枝叶搭建了一个简易的无轮木驴(枝叶驴),也不等回返的士兵了,开始向寨子发起进攻。 正当此时,县城支援而来的乡兵c器械物资随士兵回返而来。 众人配齐弩箭,搭建了简易的投石车,抬着云梯c撞木,搭着木驴,推着火车,拉开了攻寨的序幕。 而此时,吴岩和大当家的嘴炮刚好打到了最后关头,守卫的贼寇也正看得津津有味c沉迷其间······ 一时间,喊杀声起c火光冲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古今武器硬刚 升龙寨外。 在队正的指挥下,攻寨工作有序地进行。 一部分人搭起云梯,提刀持盾往上爬;一部分人抬着撞木,在木驴的遮掩下撞击寨门。 寨墙上的匪寇过了初时的慌乱,在有经验的人的指挥下,也开始反击。 有人往下投滚石c檑木c传汤,有人用叉杆退抵搭上来的云梯,劈砍马上就要爬上墙头的士兵。 神机营的人也早有应对,善射者弯弓搭箭,一箭箭飞向露头的贼寇,旁有投石车不断往防台和院中投射石头c火罐。 不时有贼寇被射杀c砸落下来,也不时有士兵被推下c砍下寨墙c淋上热汤c滚石砸中,也有士兵登上寨墙去,刚杀掉一名贼寇,就被乱刀砍死······ 一时之间,竟然打得难分难解,僵持不下。 升龙寨中。 寨外的攻打吸引了不少贼寇前去防护,同时,落进寨中的石头c火罐,砸死烧伤了不少人,贼寇一时之间也大乱不已,为吴岩一行人减去了不少压力。 然而,吴岩和王印其都深知,仓促之下,寨外军士所制器械效果有限,短时间内是指望不上的,想要活命,还是得靠自己,去把门打开。 冲杀过程中,众人一合计,决定兵分两路,吴岩和王印其联手击杀或者擒获大当家皇甫让,其余人等全力拼杀,务必要占领绞盘,将寨门打开。 “奸贼纳命来!”说大当家,大当家就杀了过来,二人提刀迎上去。 吴岩跳将起来,一刀向皇甫让脑袋击去;王印其平刀而出,直刺向他的胸腹。 皇甫让“哈哈哈”豪迈地一笑,极为写意地轻轻一挑,就撇开吴岩的刀,然后用刀杆的顶端狠狠撞向王印其的腹部,直接将他捅飞出去。 吴岩甫一落地,就向着皇甫让背后劈去,皇甫让捅飞王印其之后,迅速转身,挥刀劈向吴岩,完全不顾他劈过来的刀,废话,自己的刀杆毕竟长一些,谁先砍到谁还不一定。 吴岩第一刀被轻易避开,心中有些屈辱,虽说哥们儿之前没用过这横刀,但是以哥们儿过人的天赋,怎么也不至于这样让人轻描淡写地给避开吧。 因此,背后偷袭这一刀,他本来是抱着以伤换伤的念头去的,悍勇无比,但是当他看到夹风而来的刀头直冲自己的脖子而来,只好作罢,中途变攻为守,与皇甫让来了一击对砍。 金戈之声在场中炸响,离得近的贼寇只觉耳朵轰鸣,眼冒金花,吴岩和皇甫让各自往后退了两步。 皇甫让只知道这小子身手了得,但没想到臂力竟然和自己不相上下,不禁有些激赏。 就是这厮的手段有些阴小,他冲吴岩大声吼道:“有种从正面干我啊!” 刚喊完,后面就袭来一道劲风,是王印其再度偷袭而来,暗骂一声,皇甫让侧身避开雷霆一击,挥手就是一刀······ 吴岩看着满是缺口的刀,心里郁闷无比,刚才和皇甫让那一记对砍差点儿把自己刀砍断——缺口深及刀背,完全靠着最后一丝铁吊着。 正当他兵器无法履行义务的时候,有一个贼寇偏生斜刺里杀过来,他只能叹这厮运气不好了,直接将刀掷出去,贯穿其胸膛,捡起他的刀,接着去和邪恶势力战斗了。 吴岩和王印其配合得极为紧密,和皇甫让斗在一处,劈砍挑刺捅,跳转蹲腾挪,皇甫让一杆十五斤的陌刀舞在手中,竟抵住了两人的全数攻击,甚至还能反击一二。 “哐当”一声,王印其的刀被砍断,半截刀掉在地上,惊诧之下的他被皇甫让一刀斩在肩上,闷哼一声退将出去。 而吴岩的刀上也都是缺口,眼看也是用不了多久了。 他很讶异,这厮的陌刀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砍断了三把刀却全然无事c光洁如新。 这把陌刀是皇甫让及冠那年,其父特命人打造而成,采用上好的铁料c掺入少量的陨铁,数个工匠昼夜不停,千锤百炼而成,坚韧无比c削铁如泥。 刀杆也非凡品,是由产自陇西的血木细细打磨而成,传闻血木在极其恶劣的条件下生长,百年才可成材,一旦成材,水火不侵c坚硬如铁。 五代时的冶铁技术基本停滞在唐代的最低水准,加上兵祸四起,寻常士兵的制式兵器锻炼根本不够,还是熟铁夹生,和皇甫让的陌刀有天壤地别的差距。 皇甫让在军中之时,手持这杆陌刀,奔驰马上c纵横马下,向来一刀斩敌,从无无一合之敌,十分霸道。 在火光之下,刀面之上反照出一片闪亮的光华,这道灿烂的刀光激射在吴岩二人眼中,犹如如夺命的利箭一般。 吴岩心中生起一阵无力感——人家将门子弟装备就是不一样,咱这小小士兵手中粗制滥造的破刀,能够抗衡到现在也是够不容易的。 所以,他开始考虑要不要动用自己的杀器。 为了避免引起营中其他人的注意和不必要的麻烦,吴岩把自己的现代装备都藏在了军营外一个私密的地方,只有他自己知道,唯独留下来军刺和匕首枪。 因为平日里军中配有制式兵器,用着也还顺手,所以军刺和匕首枪都是藏在贴身衣物的内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动用,根据情形严重大小,依次动用军刺c匕首枪。 尤其是匕首枪,最好永远不用,不仅仅因为其子弹珍贵,最重要的是,作为跨越时代的大杀器,一旦出现在公众视野中,势必会引来很多的关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吴岩已经不是那个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愣头青了。 问题是现在是否要动用军刺呢? “黑刃”佣兵团配备的为国产的巴以式军刺,为国内独有的,精钢锻制,极硬极利,放到古代也是削铁如泥的存在。 虽说古代也有制作较为精良的兵器,比如皇甫让的陌刀,但是这个大杀器无论从材质还是设计感,都有太大的不同,吴岩想象不到一旦亮出来会引起怎样的关注和怀疑。 然而,已经没有时间去给他纠结秘密重要还是保命更重要了,皇甫让又是一刀当头斩来,而受伤的王印其拿着半把刀,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正受到贼寇的围攻,形势岌岌可危。 看着越来越近的刀刃,吴岩额头冒出了冷汗,他一咬牙,想:干特娘的! 将手中的刀甩向皇甫让,快速伸手入怀,掏出藏在左腰处的宝贝儿家伙,大吼一声,冲上前去。 此时皇甫让刚将飞来的横刀挑飞,吴岩大步向前,第一刀击在陌刀刀头和刀杆的连接处,坚硬的刀杆当场被削断,断面一片平滑。 不管掉落的刀头,吴岩径直向前,一下又一下击在皇甫让用来阻挡的刀杆上,每进一步c每击一下,就削掉一节刀杆,直至来到目瞪口呆的皇甫让的眼前。 他毫不犹豫地刺向其脖颈,皇甫让已经躲闪不及,惊怒之下,一掌拍向吴岩。 吴岩挨了一掌,身体一晃,就刺偏了,深深扎进了皇甫让的肩头,皇甫让又是一掌拍来,吴岩抽身而出,躲开。 吴岩的宝贝儿有四道血槽,造成的创口可想而知,刚一拔出,皇甫让的肩膀血流如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破寨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不仅皇甫让,还有王印其和罪魁祸首吴岩,就连正在厮杀的士兵和贼寇,全都愣住了。 吴岩还是低估了低估了宝贝儿的杀伤力——毕竟之前都是和现代武器硬刚,也低估了“神器”现世给人造成的巨大冲击,心中复杂无比。 他挠挠头,尴尬一笑:“不是有意的,各位继续···继续······” 众人这才想起自己的本职工作,转过头去该掐脖子的掐脖子,该挡刀的挡刀······· 皇甫让捂着自己的肩头,定定地看着吴岩,问道:“此等神器···怎么称呼···可有名字?” 在这些武痴的心中,所有神兵利器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他们相信这样才对得起这些神兵利器,才能让他们威名永驻c灵气常在。 比如皇甫让的陌刀,名为斩魔,有戮仙斩魔之义。 “kiddg?”吴岩只是黑人问号脸,不晓得这货都这个时候了还摆什么谱,真当自己是玄幻男主角不成? “啃腚?”皇甫让也是黑人问号脸,皱着眉头:“这低贱的名字辱没了他。” 吴岩心想自己宝贝儿上也没毒啊,大佬您现在不是应该反击或者逃跑吗?这名字难道比你的性命还重要? 正当此时,突然一把半刃横刀一下捅进皇甫让的侧腰,握着刀的是一个血人。 此人正是身受重伤的王印其,他方才趁众人愣神,用这把残刀劈死围杀自己的贼寇,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杀向皱着眉头的皇甫让。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皇甫让吃痛一惊,一脚将王印其踢开,拔出插在腰上的刀,劈头掷向吴岩,往后退走。 “吴老弟,快追。”浑身是伤的王印其,咳着血还不忘敦促吴岩去追杀皇甫让。 “穷寇莫追,皇甫狗贼大势已去,翻不起什么风浪了。”他将王印其搀起来,“眼下最重要的是,打开寨门,让寨外的兄弟杀进来,一鼓作气捣毁贼寨,杀尽贼匪。” “而且在属下看来,保护指挥使比追杀贼寇还要重要百倍。” 自己的生命最宝贵,这是吴岩一贯坚持的原则,就算杀了皇甫让,指挥使死了,再大的功劳又有什么用? 而且,自己内心深处···还是很欣赏···皇甫让这样的人的,轴是轴了些,但是气度确实让人心折啊。 不忍杀,不敢杀啊。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的一句话在王印其的心上狠狠开了一枪,唐末以来,少有将士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不贪军功,就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长官,能不趁乱杀死c取而代之就已经很仁慈了。 王印其叹了口气,他知道吴岩说得对,打开寨门是当务之急,也就不再坚持。 “话说,你那神兵是什么,可有名字?”王印其还是没能憋住,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原来这也是个痴人,吴岩挠挠头,一阵苦笑。 他还不知道,他之前杀的那几名契丹兵,早就引起了很大的轰动,仵作验了很久都不知道是何神兵造成的创口,连辽皇耶律德光也投以十分的重视。 他要是知道,也只能感慨:“看来古今中外都一样,所有的军人都是武器发烧友啊。”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很多了。 大当家败逃,二当家战死,三当家被俘,贼寇们也心生退意。 都不用吴岩动手,众士兵就占领了绞盘,打开了寨门,让门外的士兵冲杀进来,胜利的天平瞬间倾倒。 在寨外憋屈无比的天机营士兵,一进来,看到成为血人的长官和浑身带伤的袍泽,愤慨无比,战斗力直线飙升。 无险可靠c无将可依的贼寇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顿时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神机营的士兵满寨追杀败逃的士兵,一时间血光冲天c残肢遍地,到处都是哀嚎,有些士兵的刀都砍卷了刃。 不多时,除了派出去追杀皇甫让的士兵,所有的士兵都结束了战斗,就地清点修整。 此役损失是巨大的,天机营士兵共牺牲三十二人,重伤五十六人,轻伤不计。 但收获也是巨大的,算上在山下村子里的,共计杀死贼寇三百五十三人,俘获近六百人——大部分为贼寇家眷和掳来百姓,青壮寥寥无几,士兵们的刀没能兜住。 囤积的财宝c粮食和一些兵器更是意外之喜,没想到皇甫让这厮留存和搜刮的东西还真不少,恐怕会占军功的大头。 这个时代,最缺的是什么,是粮!是钱! 收获的喜悦冲淡了伤亡的黯淡,记吃不记打永远都是所有生物的共性。 为了防止在发生什么意外——今天意外实在太多了,众人稍作休整,给王印其简单包扎了伤口(吴岩贡献了自己为数不多的“神药”)。 王印其命人先下山知会县令,然后将所有的俘虏的双手捆好,把缴获的物资装上推车c驮上马背,一行人匆匆离去。 这中间有一个小插曲,众人就“如何处置俘虏”这一问题展开了深入亲切的讨论。 很多明显还没有杀痛快的将士主张把这些人就地正法,毕竟夜晚能见度低,山路难走,为了防止这些人中途搞什么幺蛾子,再造成什么损失,还是杀了方便些。 而且,很多兄弟有伤在身,自顾尚且无暇,还要看管这些随时会整事儿的家伙,是在是不方便,行军速度也会被拖慢。 以吴岩为首的很小批人,坚决不同意对已经放下武器的人和老弱妇孺动手。 首先,这次差事,名义本来是协助县令办事,如何处置肯定要由县令决断(虽然县令也不敢放什么屁,但也算一条理由啊。) 其次,其中有不少人既不是贼寇,也不是贼寇的亲眷,而是被掳上山来的百姓甚至官宦人家,怎么能不查明身份就随意处置。 最后,把刀挥向这些毫无反抗之力c手无寸铁的人,和那些匪寇有什么区别?难道不感觉丢人吗? 按照平常,最怕麻烦的王印其肯定会摆摆手,任由手下发泄c处置了。 但他突然想起吴岩之前在山寨中的忠义之谈,感觉内心中失去很久的东西好像慢慢回来了。 他也不能不考虑吴岩的意见,撇去吴岩虚虚实实的背景不谈,单单作为今天最大的功臣的吴岩,就有资格决定一些事情,而且他也很想将吴岩收为己用,最不济让他称自己一份情。 因此,这场亲切c激烈c有序的讨论最后以最佳辩手吴岩的胜利为结果。 众人只得不情不愿地压着俘虏下山,至于他们中途有没有悄悄做一些事情,就不得而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调防莱州(上) 可能是因为皇甫让逃跑时已经带走了他自己的家眷,也可能是因为他身受重伤c后有追兵,所以并没有出现趁夜色偷袭的意外之喜。 这群俘虏早已心灰意冷,被天机营的将士们杀怕了,一路上也都安安静静的,不敢多生事端。 因此,吴岩一行人竟然一路风平浪静地回到了县城。 县城城门处灯火通明,原来是县令大人等人亲自在城门口迎接。 天机营众将士一直悬着的心,直到看到县令的老脸皮,才算彻底安定下来。 因为要早些回返,王印其谢绝了县令要他们多歇息几日的好意,只在第二天休整了一天,晚上几名军官带上吴岩等此役功劳较大的士兵,参加了县令设的送别宴。 宴上你拍我马屁,我给你戴高帽,一时间马屁如潮c声震如雷。 第三日一大早,在县令一众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天机营众将士匆匆而去——还多了三驾满是粮食珠宝的马车。 “大人,他们当真一点儿也不松口吗?全部都拉走了?”县丞凑到县令的身边,问。 县令脸上的笑容早就敛了去,闻言也不回答,只是叹叹气,瞬间又苍老了几岁。 他方才还在考虑要不要拉上一批人扮作匪寇,半道截下来,但是看到天机营的人出城时的气势,再回想送别宴上那几个如狼似虎c眼冒精光的人,只好放弃了心中的想法——唉,老了老了。 “老匹夫,还想在老子身上褥羊毛,我天机营是你能拔毛的吗?等我回营上报统军,连此行的差赏也让你一并吐出来。” 队伍中,早就没了笑容的王印其,也在腹诽县令。 除了这明争暗斗的小插曲,一路无话。 众将士回营,又是一番论功行赏,有那么多耳朵和收缴的东西在那儿摆着,参加的将士都得到了不少的奖赏,让他们开心得合不拢嘴。 然而除了厢指挥使王印其身先士卒c指挥得力,受到奖赏最多的还是吴岩。 赏银和粮帛自是不必提,还以伍长身死c伍长之位暂时空缺为由,将吴岩拔为了伍长。 吴岩倒感觉没什么,毕竟自己天资卓越,大将都当的,小小的伍长不过就是一个学习小组组长而已,工资也没有涨多少,老子出生入死也给这点儿,也忒小气了。 但是好歹是小组长,需要资历的,自己刚转学过来的新生,刚来的时候还闹事儿来着,会不会有人不满,觊觎老子? 吴岩还是有点担心,暗骂自己应该低调一些的。 然而,并没有,甫一回营,吴岩的英雄事迹就传遍了全军。 什么杀神附体刀砍死十数人啊,什么只身深入贼寨c解救被困人民群众啊,什么和杀人喝血c凶残无比的野兽般的皇甫让大战了三百回合c打了三天三夜······等等。 尤其是他的宝贝儿神兵“垦丁”,更是成了神话。 传说中,吴岩被大魔鬼步步紧逼,眼看就要被杀死,此役也就要功亏一篑了,突然天上闪过一道光,吴岩大喝一声,攥住那璀璨夺目的光芒,神兵“垦丁”就出现了。 于是神兵砍断了魔刀c吴岩重伤了大魔鬼c正义战胜了邪恶。 吴岩无意中听到了这些神乎其神的传言,大为吃惊——这特么是我吗,这特么分别是关老爷!虽然老子天资卓越,但是也没有这么逆天吧。 都尼玛成了神话故事! 几日来,多名士兵,或光明正大c或偷偷摸摸,过来想要见识神兵“垦丁”,想要听一听关于神兵的传说,最感兴趣的当然还是它名字的来历。 烦不胜烦的吴岩就这样度过了正月的最后几日,转眼二月就到了,这种混吃等死的日子还真是过得飞快啊,然而吴岩还是没有寻到一点机会去瞅一瞅c挑选一下他的船。 他也没有察觉到经常在他背后一闪而逝的怨毒的眼光,和看似平静下的暗流涌动。 二月十六,当差过归来的吴岩突然听到了一个让他不得不关注的消息——节度使杨承信下令:青州天机营和莱州神威营换防。 甫一收到风,他激动地眼泪差点儿掉下来,真是老天有眼啊,哥们儿需要什么就给哥们儿送来什么,这几天愁得都快老了,没想到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天爷还是心怜哥们儿的。 不过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难道棒子兄看老子确实在很认真地为他做事,不在担心老子偷他的船了? 后来细细一了解,才发现自己还真是想太多了,原来人家棒子兄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换防这个大动作是因为刘知远。 刘知远是何许人也?为何有能量影响平卢军换防? 让我们简要了解一下。 刘知远,河东太原人,沙陀族(又一个沙陀猛人),现为河东节度使。 此人原来是李嗣源(后唐明宗)部下一名小小的兵卒,当时我们的后晋高祖石敬瑭还只是李嗣源手下的部将,后来两人就勾搭在了一起,哦不,命运将二人连接了在了一起。 刘知远曾两次冒着生命危险,救了石敬瑭的命,被石敬瑭引为心腹,于是刘同志就走上了人生的开挂之路,一路升迁,跟着石敬瑭大佬吃香喝辣,还走上了扶龙之路,把石敬瑭大佬送上了皇位。 成也刘知远,死也刘知远。 石敬瑭和契丹人谈条件时,条件有三:当儿子,奉金银,割地。 作为石敬瑭心腹的刘知远进言说:当儿子没什么,毕竟只是名头,忍忍就过了;奉金银也没什么,大佬您成了皇帝,也不缺那些黄白阿堵玩意儿。 但是,割地是绝对不行的,这可比当儿子和奉金银耻辱多了,而且割的是什么地界儿,那可是燕云十六州,阻挡契丹人南下的屏障,这地儿您要是给契丹人了,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儿子了,人家真的就是啥时候想来打咱的屁股,就随时骑着马来了。 当然,最后没有劝成,燕云十六州还是成了契丹人的囊中之物,中原成了没有穿亵衣的小姑娘。 但是契丹爸爸还是不满意,问石敬瑭:好儿子,听说你身边有一个沙陀杂种,阻拦你把燕云十六州给我啊。还大胆收留了一个不肯归顺的吐谷浑的部落。好儿子,你去把他给我宰了,爸爸就高兴了。 一边是生气的爸爸,一边是救了自己性命的好兄弟,该怎么选才好? 石敬瑭大佬选择了死亡。 夹在中间受气的他,心劳成疾,当了七年的儿皇帝,最终撒手人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调防莱州(下) 后晋高祖就这么憋屈地死了,后晋出帝石重贵登上了历史舞台。 这个时候,刘知远的处境就有所不妙了,因为石重贵屁股下的椅子来路不正啊。 石重贵本为后石敬瑭的侄儿,老爸石敬儒是石敬瑭的哥哥,早亡,石敬瑭就将他收为了义子。 但就算再怎么把他视如己出,也不可能把皇位给他的。 石敬瑭生有七子,大多早夭,仅剩幼子石重睿一人。本来石敬瑭在病中托孤与宰臣冯道,意思要冯道辅立石重睿。但他死后,冯道与当时掌握实权的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景延广却擅立石重贵为帝。 而刘知远作为石敬瑭的哥们儿,内心深处肯定不会承认石贵重的。 做贼都会心虚,更何况偷的是皇位。 石贵重也很忌惮自己义父的好哥们儿,当时已经是河东节度使c中书令c北平王,手握重兵的刘知远,虽然任命刘知远为北面行营都统,但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各军的行动,实际上他一点儿都不能干预。 刘知远也深知石贵重猜忌自己,不能管各军行动,老子管自己的兵总可以吧,老子还要多管一些。 因此他大量招募士兵,阳城一战,各军的散兵游勇归附于他的有几千人,又得到吐谷浑的财产牲畜,于是各藩镇中河东最为富强,步兵c骑兵多达五万人。 石重贵和契丹打嘴炮的时候,他也冷眼旁观,深知契丹人的脾性,也不拦谏劝阻,反而在契丹进犯之际,借阻拦之机,大肆发展自己的势力,一直发展到整个中原地区最大的军头。 后来契丹人南下,干进开封,他都是冷眼旁观,只是在自己的地盘上防守侵袭,他这面告诉石贵重说:大佬,契丹人也来打我了,我得帮您镇守好这一方土地,您是天佑之人,肯定能打跑契丹狗贼。 那面又对契丹人说:大佬,不是咱不投降,不随着您打天下,关键是咱的地盘也是义军四起,自顾不暇,总要镇压了才是,免得到时候交到您手上成了一片破地儿。 耶律德光称帝,诏令各地节度使去开封谈心,刘致远推脱不去,只派了个使者去应付耶律德光。 耶律德光很不爽:你丫说乱民四起,你得为老子镇守河东,可是这其他节度使都来瞻仰我的英姿,就你孙子不来,打算干啥呢?造反不成? 属下也都劝刘知远反特么的,刘知远拒绝了。 他知道时机未到,契丹刚刚招降了晋国的十万兵马,像老虎一样雄踞着都城,形势没有其它的变化,打起来肯定会吃亏。 耶律老狗四处括钱,肯定是没打算久待,再说了冰雪消融,这些北蛮子肯定受不住热,必然要北返,那时候再反特么的。 全天下都知道刘知远会反,他只是需要一个契机。 没用多久,契机就来了。 由于耶律德光的残暴统治,人民遭不住,被契丹人杀也是死,起义也是死,都是死,干脆死得痛快些,反特么的! 节度使们也很忐忑,被耶律德光留在开封磕了好久瓜子,却不知道归期,是杀是封也没个消息。 离得远的,还没有进开封的节度使更忐忑,也不知道已经进开封的同仁们是个啥情况,只见进没见出,难不成给杀? 去开封是死,不去开封也是死,干脆死的离家近一些,反特么的! 刘知远看着报纸,不,错了,听属下关于近来天下大事的汇报,知道这锅羊肉炖的差不多,该提筷子了。 于是他就二月初六雄武军节度使何重建投降后蜀一事发表了声明:“戎狄入侵蹂躏,中原没有君主,致使藩镇向外投靠,我身为一方长官,太感惭愧了!” 他的属下也是捧得一手好哏,说这不是还有您吗?您当君主不就得了。 刘知远说:我不行啊。 手下将士说:您不行····谁还行? 刘知远说:反正我不行,肯定有人行的。 看相声的各地官吏和将领还有被变相软禁在开封的节度使,都说:我们都不行,你必须得行,不行也行,不然我们就真不行了。 刘知远说: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 天下说:刘节度使当得当得,天命使然。 刘志远说:你们这群孙子说话可得算数啊。 推脱到二月十五,刘志远终于顺应众意c天命,在太远称帝,但为了表示自己不是真心想称帝的,只是为了保住自己死去的老哥们儿保护地盘儿,这不年号都还没有想好呢,就还用老哥们儿石敬瑭在位时的年号——天福。 天福十二年,刘知远昭告天下,契丹乱中原,老子要干他了,哪个节度使再敢给这些家伙送钱,别怪我不客气! 不过,扯这么多犊子,到底和远在山东的平卢军,天机营和神威营换防有几毛钱的关系。 关系大着呢! 因为神威营的营指挥使曹猛沿和刘知远有旧。 这一条,就足够了。 自刘知远在太原称帝,昭告天下,平卢军节度使杨承信就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但夹在中间的猫猫狗狗肯定会先伤先死。 杨承信不敢下注。 契丹人虽然失了民心,但兵强马壮,手里又有很多节度使,应该不会输; 刘知远虽然没那么多人手,但有大义之名,得到拥护,而且现在义军四起,契丹人不知道顶不顶得住。 于是,杨承信为了不输不赢,甩出了换防一手阴招。 首先,可以防止天威营哗变,后院起火,放到自己能够随时掌控的青州,舒心c安全。 其次,如果最后赢的是契丹人,他就可以献上曹猛沿的首级,说:看吧,这是刘知远逆贼的兄弟,在我军中捣乱,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宰了。 最后,刘知远赢了,老子就可以神威营为先锋,阻击契丹人,神威营必然全力以赴,既能狠狠打击契丹逃兵,又能让曹猛沿多捞一些军功,卖些情给他,还能卖些情给刘知远,让他知晓自己多么重用他的兄弟。 这,就是简简单单换防背后的故事。 吴岩倒是不关心两营换防背后的原因,对于那些故事也只是听一听打发时间。 他真正关心的是换防的结果,对自己的好处——自己终于有机会近距离接触那些船了,离回家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夜探博浪湾 “博浪湾”原名“搏浪湾”,一字之差,含义完全不同。 此处港大水深,很适合停泊船只,站在岸上可以看到渤海的万顷波浪。 传说曾经一名侠客,在此处驻足观赏,面对波涛汹涌,胸中豪气万丈,说道:“······” 原话已经不可考了,反正大致意思就是,既然都是带着把儿的大老爷们儿,就应该像那常年在海上飞翔的海鸟,搏击海浪,冲击浪顶云云。 这是“搏浪湾”名字的由来。 后来这个侠客死了,与人斗于闹市,“以武乱禁”,被官府当街斩杀。 传说,后来又有个人,不是侠士(侠士都死的差不多了,不敢抛头露面了),是个文官,也是站在同样的地方,看着亘古不变的波浪,发出感慨:“······” 原话还是不可考,大致意思就是,这特娘的,浪也太大太多,怕是全天下的浪都集中在这里了,博浪之处岂敢搏浪,怕是嫌死的不够早吧。 于是改名为“博浪湾”。 据说这名文人一生浪迹天下c写诗泡妞,竟成了大诗人,还活了很久。 躲在草丛中的吴岩,用望远镜观察着博浪湾里的船只和岸边看守c巡视的兵卒,想着这些趣闻,也不晓得是哪个逼人胡编的。 不管它是叫“搏浪”还是“博浪”,都不是我的浪,我的浪在我的妞儿身上,要搏也要回家搏。 天机神威换营已经过去了五日,换防极其顺利,神威营的人虽然有诸多揣测,但也不敢兴起什么风浪。 吴岩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之情,老老实实地待了五日,今日亥时出现在了博浪湾远岸处。 亥时当歇,此时众人早已熟睡,只有两伙兵卒在依例巡查,打着哈欠c勾腰驼背,精神十分饱满。 博浪湾确实是一处天然良港,密密麻麻地停着很多船只,高大宽长者为车船c拍舰,稍小者为海鹘。 但从操作和灵活度上来看,他们都不是吴岩的菜。 如果他有一批好手,倒是不介意搞一艘海鹘来玩一玩,此船在两舷舭部(水线以下部分)装有浮板,能够在航行中借助自身横摇增加阻尼力矩,从而达到防摇和减摇的效果,相当于现代海船装设的舭龙骨。 这种船很适合在行中航行,如果老子有一批好手,一路当杰克船长,抢完岛民c抢大长今,整一批好东西回去,也是不错的归程。 可惜,一个人就只能yy暗爽了。 相比之下,还是形制狭长c娇小的小型舟尞适合他,还要散落分布在四周的最小号的那种,这种船速度奇快,一般用来援助和奇袭,对于吴岩来说,用作逃跑再合适不过了。 他可以偷偷游到边缘去,搞一艘舟尞,完全不会惊动守船的士兵,如游鱼般融入海浪之中,远遁而去。 等这些人发现船丢了,自己早不知道到哪了。 注意拿定,“伏地魔”吴岩匍匐后退,然后混进夜色,回营。 明日进城采买干粮c瓜果c搞一些古董,明晚亥时,老子就乘风破浪而去。 还得抽空给张大江c秦裕留封书信什么的。 窦曼琳那小丫头不知道怎么样了,吃的好不好,有没有发育一点儿了,看到自己的书信会不会很伤心,那小妮子哭起来挺影响市容的,也挺···让人···心疼的····· 唉! 有什么舍不得的,姑娘终归是还要嫁人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然也不是一个床上的人。 你说,她要是再大一些遇到我该多好,当场就是干,还玩什么萝莉养成?可惜可惜。 不管了,这妞儿没自己肯定也会过得很好的。 胡思乱想间,吴岩听到一丝微不可闻的响动,他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但常年训练出来的警觉性还是让他不得不驻足倾听。 他听到风吹树叶的声音,听到远处海浪的声音,还隐隐听到···呼吸声···刻意压低的···呼吸声······ 如果不注意听,完全不会听到一丝一毫。 是谁?意欲何为?我该怎么办? 吴岩脑袋瞬间冒出这三个问题,答案是:日,跑! 呼吸声明显在前方,后方是有士兵把守的博浪湾,左边跑不了多远就是海,只能向右跑,没有丝毫犹豫,他扭头跑,一路向南。 埋伏在暗处的人,完全没有料到被吴岩发现了自己,反应了一下,才站起身来,现出身来—— “哗咔哗咔······”伴着甲胄响动声,出现在吴岩一百米左右外的赫然是一批荷甲持刀的兵士! 吴岩回头一瞥,就知道自己半夜出来的行径肯定是被发现了,看来只能跑得更远了。 半夜私自出营,按军法当斩。觊觎公家财产,按军法肯定也是当斩。 老子脑袋还真是不够斩的,张大江也是泥菩萨过河,怎么可能还有能量搭救自己? 一首凉凉送给我自己。 既然被发现了,这些企图埋伏吴岩的兵士不再隐藏自己的行迹,提刀追来,还有士兵不断弯弓搭箭,射向吴岩。 奔跑中的吴岩,只听到身后不远,脚步隆隆,不断有破空之声向自己而来,暗骂一声,身形一转,开始蛇字形忽快忽慢的跑法,躲避飞射而来的箭矢。 射箭的士兵很明显没有遇到过这么狡猾阴险的敌人,也没有见到过这种诡异似魔鬼的步伐,一时失去了目标,箭也没有了准头。 这种情况只有瞎鸡儿射c覆盖地射才有效,但设伏的人没有这么多,而且也不会瞎鸡儿射,于是还是胡乱射了两箭,没有效果,就做罢了。 尽管如此,吴岩还是被飞来的箭矢射中了,一根找不到方向的箭擦着他的左腰而过,一根同样瞎飞的箭擦着他的右腿而过。 虽然没有狠狠插入他的身体,左腰和右腿还是火辣辣地疼,估摸着皮肉应该被扯掉不少。 强忍着疼痛,吴岩在月光下坚持奔跑,脚步还是一点点儿慢下来,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了。 那片被他作为目的地的丛林就在眼前了,他咬咬牙,让自己再坚持一下,进了丛林就比较好隐藏和伏杀这些士兵了。 然而就在他脚刚要步入林中之时,恍惚间听到了马蹄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谢丰田的脑袋 马蹄声不是来自后方,而是来自前方的丛林里,和吴岩相向而来。 逃命的吴岩跑得很快,迎面而来的马匹跑得更快,吴岩恍惚间可以感觉到马腥臭的呼吸。 眼看就要迎头撞上了,他也没有丝毫要减速的打算,双腿一曲,跪在地上,从马腹之下滑过去,同时用刀背顺着马腹一切而过。 虽然刀背不会划破马的肚子,但是巨大的摩擦力所造成的的疼痛也是让马难以忍受的,马吃痛不已,人立而起,长嘶不已。 马背上的士兵抓握不住,从马背上摔落下来,已经站起来的吴岩一个手刀就把他打晕过去。 然而,越来越密集的马蹄声响起,一个有一个骑兵,自黑暗的丛林中冒出来,在离吴岩五步开外的地方立住。 吴岩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三面已经被骑兵团团包围,一眼看过去,竟有二十多骑,看穿着都是平卢军的士兵。 三面是包围而来的骑兵,后面还有不知道多少穷追不舍的步兵。 他思考着在这样的形势之下,自己在不杀人的情况下逃出去的几率有多少,大开杀戒c痛宰袍泽的情况下逃出去的几率有多少。 让他最想不清楚的是,明明再三确认同伙的人都已经熟睡了,也没有惊动哨兵,对方是怎么发现自己的行踪的。 “大胆逆贼,还不束手就擒,难道你要将屠刀对着你的袍泽不成?” 四周擎起了火把,一人策马排众而出,一张人脸逐渐显现出来——竟然是天机营营指挥使阴三儿! 老子真是好大的运气,竟然能够劳这位阴神的大驾。 “敢问指挥使大人,小子可曾伤了哪个兄弟吗?反而是你口中的这个屠杀袍泽的人,在袍泽的刀箭下受了伤。” “大胆狗贼!敢跟指挥使大人顶嘴,我问你,你半夜鬼鬼祟祟出去,摸到我军泊船重地,意欲何为?是不是勾结外人谋反?” 阴三儿还没有开口,右后方就跳出来一个人,指着吴岩就是破口大骂。 那黑黄的牙齿,那丑不可看的烂脸,那怨毒的双眼,不是第一天就和吴岩结下伟大的革命友谊的谢丰田又是谁? 吴岩一看到谢丰田那张丑陋的脸,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感到很可笑: “我说我睡不着,出来看看海,你信吗?大卫生委员!” “你·······”谢丰田很想一巴掌打烂这张可恶的小白脸,但想到指挥使在场,自己不能造次,抬起的手又慢慢放下了:“······这狗贼!” 谢丰田恨透了吴岩这个逼人,军中调教新人本是惯例,自己只不过是按照往常习惯来的,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冥顽不灵! 胆敢反抗不说,还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害得自己和兄弟们都吃了军棍,丢尽了脸,修养的几日也少赚了很多赏银。 关键是,这个每天一脸戏谑的笑的小白脸,夺走了他最重要的东西,让他一辈子都不能人事,让他沦为全军的笑柄,永远永远永远都抬不起头。 这些带给他心中的痛,远远大于的痛,一想到这里,他就面容扭曲,恨不得把那个小白脸的脸撕碎,下体搅烂,找上几个好男色的壮汉,狠狠干他,干死为止。 然而,后来听说他和前任统军张大江关系莫逆,谢丰田都绝望了,看来自己只能默默地忍着仇恨直到死了。 但是他不甘心,他不相信找不到扳倒这个仇人的机会,他每天偷偷观察吴岩。 吴岩吃饭时,他偷偷看着吴岩喝粥;吴岩散步时,他也在不远处看着吴岩散步;吴岩睡觉时,他也趴在床上,半睁着眼,偷偷看着吴岩睡觉······ 然而吴岩一天到晚的行为都很稀松平常,就像大多数士兵那样。 但他还是注意到一点不寻常。 吴岩休养那段时间,虽然和每个人说的话都不是很多,只是只言片语的,和闲聊一般无二,但是作为把吴岩和其他人谈话都听了一遍的人,谢丰田把它们完整地拼凑起来,发现了其中的联系。 那就是,这家伙在暗暗打探战船的事情,这,是个疑点。 虽然不知道他打听战船的消息干什么,但是他肯定要做些什么,寻常士兵岂会花心思打听战船的消息,而且还打听得这么隐秘。 肯定有鬼,肯定可以利用。 就算短时间吴岩没有什么动作,但他有预感,吴岩迟早会有动作,为了搞他,他愿意等。 不得不说,仇恨的力量是强大的,生存只是将农夫谢丰田变成了士兵谢丰田,而仇恨却把他变成了探子c情报收集者c阴谋编制者。 吴岩发觉了这双如影随形的怨毒眼睛,但是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如果他断了谢丰田的命根儿,谢丰田不怨恨他,反而一天天笑呵呵地拍自己马屁,那才是需要注意的。 他不认为谢丰田能够翻起什么风浪,无非就是怨恨自己cyy把自己怎么怎么着了呗,还能吃了自己咋的,等他真走狗屎运,爬到能捏死自己的位置,自己早不知道回家多久了。 他还是低估了谢丰田的决心和耐心。 谢丰田看着吴岩混得一天比一天好,曾经舔自己脚趾的家伙,都去拍那个小白脸的马屁,也只能忍着。 直到吴岩因功被破格提为伍长,他有些坐不住了——这个家伙已经危及到了自己的地位,今天是伍长,明天就可能取代自己当上伙头。 他不能接受自己被取代,不能接受自己的军饷减少,不能接受这个对自己伤害自己最大的小白脸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 他翻来覆去想了一夜,终于有了一个计划,下定了决心,瑟瑟发抖地进了那个阴冷的军帐,打算与那个喜怒无常c阴险无比的大魔头合作。 很多人都知道阴三儿有四个爱好:虐杀敌人c吃人脑髓c奸杀女人和神兵利器,但很多人因为恐惧他,不敢想和他有关的事情,也就不记得他的爱好了。 谢丰田不会忘,即便是曾经忘记过,这个时候也会全部记起来。 谢丰田想起了在匪寨中,吴岩在最后关头使用的神器“垦丁”,他亲眼见过它的英姿c威力,他忘不了那让人心惧的场景。 他相信阴三儿早就听到了传闻,应该早就动了心,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个借口。 而自己手中掌握的信息刚好可以给他一个理由把宰鸡的刀。 果然,两人一拍即合。 今夜,就是动刀宰鸡的时刻。 谢丰田一想到阴三儿答应他,吴岩随自己处置,丑陋的脸上就浮上了微笑,这小白脸迟早都是他的囊中物,到时候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也不急于这一时。 他嘿嘿一笑,打算退到阴三儿的身后,却发现自己定在原地动不了,原来是被人按住了肩膀。 他扭过头,看着阴三儿脸上阴惨惨的笑,讪讪一笑:“指挥使······” “没有我的命令,谁准你乱吠乱叫的!” 阴三儿抽出剑,“刷”地一下,就把谢丰田脑袋割下来。 谢丰田的脑袋“咕噜咕噜”滚到吴岩的脚旁,双目满是怨毒和难以置信,当然脸是还一样的丑。 “谁说你小子没有伤人的,这不就杀了一个人?胆敢杀害袍泽,吴岩,你死定了!哈哈哈······” 吴岩看着狂笑的阴三儿,感觉自己刚刚才真的认识阴三儿,背上蓦地流出了冷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阴三儿的剑 剑者,刺砍之利器也,直身c双刃c短柄c尖峰,能够单手持握。 古往今来,行走江湖的大侠们最爱用剑,因为其直c其利,符合大侠们直爽凌厉的性格,路见不平事,仗平直剑杀人,这是每个侠士的骄傲,笔直刚硬的剑脊就是他们宁折不弯的脊梁。 然而,随着战事的发展,骑兵建制的完善,冲刺奔杀之中,对于士兵而言,他们的主要格斗动作是挥臂劈砍,而身轻两刃的剑就不得力了,被单刃c厚脊的刀取而代之。 现在剑多为官员的佩剑,装饰c防身用,剑饰华丽,装逼利器。 所以吴岩一直以为阴三儿的佩剑也是装大瓣蒜儿用的,但方才看到他出剑才发现自己以为的并不是以为的以为。 此时阴三儿的剑被他单手提着,鲜血顺着剑刃慢慢滑落到锋尖,凝成硕大的血珠,终于挂不住才掉落。 这把剑猛看一眼,平平无奇,连装饰都没有,但细看之下,就能透过亮的刺眼的镜面,看到犹如起落的波浪一般的纹路,足见其经过了多少锤炼c淬火,必然坚硬非常。 吴岩还注意到,方才谢丰田飞散的头发,有几缕发丝搭到刃上,却毫无阻滞,飘然而落,分为两截,足见其利。 如此利器自然不可能被当做无用的佩剑,不然就埋没了。 阴三儿注意到吴岩的目光,嘿嘿一笑:“此剑名为‘’,蚀骨,何如?” “啧啧啧······”吴岩赞叹道:“好剑!” “不知道小子哪处做的不如意,得罪了指挥使大人?”这不是赞叹对方凶器的时候,还是先搞清楚状况才行。 “你这逆贼!半夜无命出营,偷窥我军泊船重地,本官秉公执法,你还污我公报私仇不成?” 阴三儿看看倒在地上的无头谢丰田: “对了,谢伙头早就发现了你的不轨举动,为了杀人灭口,还当着本官和众将士的面,残忍杀害袍泽,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这谢伙头···明明是···大人·······” “大胆!愈发目中无人了!方才猜疑本官公报私仇,被本官揭穿罪行,就疯狗咬人,血口乱喷。众将士都是认证,你还想栽赃陷害?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特么还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c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呢!”吴岩心想,“这些军士肯定都是阴三儿的心腹,估计他说黑是白这些家伙也认。哪会容自己辩驳?” “但是,平日里无冤无仇,阴三儿为何要这样搞老子,难不成是受棒子之命?那也不对啊,棒子兄有一万个方法可以杀了自己,不至于搞这么一出吧。” 他叹了口气:“指挥使大人,别演戏了,开个价吧,要怎么才能放过我,要胳膊还是要腿,早点儿说清楚的好。猜来猜去也太累了。” “哈哈哈···吴老弟果然是痛快人,跟聪明人说话就是没那么累。”阴三儿开怀大笑,拍一拍左右人的肩膀,明显很开心: “哪像谢伙头,当狗就当狗,还妄想跟老子合作,多么愚不可及。” “行,明人不说暗话,本官也不是好杀之人,我也就跟你明说了吧。”阴三敛了笑:“本官看上了你的‘垦丁’,为了报答我的栽培,完全可以把它赠与本官。” “本官念在这丝情分上,可以当做不知道你半夜出营,至于谢伙头,貌似今日上午当差,就不知为何,未曾回返,许是被贼人害了·······唉,可惜了,听说谢伙头的婆娘挺俊俏,真要守寡了。” “你意下如何?” 吴岩突然恍然大悟,原来这货不是受谁之命,刻意搞自己;主要是为了要自己的军刺,知道自己决计不会给他的,才搞了这么一出事。 那么为了给张大江的面子,不把自己当场格杀,只是抓起来按军法处置,自己也是没有活路,到时候自己的遗物估摸着兜兜转转还是会到他自己手上,“”怕是就是这武器疯子的收藏品之一。 “吴老弟,考虑的如何了?”阴三儿看吴岩还在思索,目光热切地问他:“放心,它到了我手上决计不会被辱没,本官可以给他取一个更为霸气的名字。” “毕竟是谈生意,多问些稳妥些,大人您别嫌我墨迹。”吴岩看着阴三儿的眼睛问,“大人当真会放一马?” 阴三儿没想到吴岩会问这个问题,脸上再无笑容,恢复为最初吴岩看到的那副面无表情的阴惨惨的脸。 好端端的,问这么诛心的问题干什么? 当然······不可能放你安然离开咯,老子是傻的吗?不怕报复的吗?你要是个弱鸡也就得了,关键是身手不错。 老子是不舍得折太多弟兄,要不然谁乐意陪你说那么多废话。 你当老子开殡仪馆的,还要问你喜欢海葬c土葬还是天葬不成? 吴岩将阴三儿的表情看在眼里,心想:果然如此,这货不可能放过老子,等老子交出军刺,感恩戴德c放松心神走出去,手无寸铁的我肯定就成了死人。 他脸上浮上一贯的微笑:“那么,指挥使大人,您认为以小子我的身手,加上‘垦丁’,全力突围之下,就算小子我不幸死了,在场的各位袍泽,还能有几个站着的?” 阴三儿偷偷看到过吴岩和张大江的打斗,同时也看过升龙寨一役的详细军报,他清楚地知道吴岩的身手有多么恐怖,如果仔细设想一下,如果非要鱼死网破,在场的手下怕是没几个能坚持到最后。 想到此处,他面色一沉:“你敢?莫说你会被当场剁成肉沫,就算是你的家人,也会被我们抓来,为你赎罪,还有张大江那个憨货,作为你的引荐人,再加上一封他写的指使你犯上作乱的书信,你感觉他的下场会如何?” “小子我向来独来独往,哪有什么家人?死则死矣!而且,张大江为人如何,军中兄弟谁人不知,你感觉有人会相信吗?” “管别人信不信,只要杨大都督相信就行了,你真当杨大都督从来没有疑过他这个···亲爱的···义弟吗?” 吴岩一惊,对啊,棒子兄那么小气c多疑,多半是会相信,估计张大江被一撸到底c赶去看门,除了兄弟置气,更多的是棒子兄在害怕,害怕这个比他在军中有威信的人说反就反了。 如果自己这件事被刻意染上张大江的色彩,炮制一些莫须有的罪证,按照棒子兄的一贯作风,就算不杀他,估计也留他不得。 吴岩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张大江这个憨货,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认识了自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生死决斗? “这么说,小子我只能乖乖献出‘垦丁’,自己一头撞死在树干上了。”吴岩无奈地说。 他心想,把神威营调离莱州应该是棒子兄的主意。既然想要阴自己一把,天机营被调换过来,肯定是阴三儿主动请缨,做了不少的动作。 既然棒子兄那么信任阴三儿,阴三儿想要利用自己的事情,陷害不会阴谋诡计的张大江,肯定也不难。 “不要这么见外,本官可以代劳。”阴三儿一脸“你能想开我很欣慰”的表情,“你想怎么个死法,本官都满足你。” “既然如此,小子我就厚着脸皮提一提,指挥使大人您别嫌麻烦才好。” “怎么会怎么会,举手之劳举手之劳。”阴三儿提起名为“”的剑,“这就开始吧,你喜欢砍脖子还捅心口,能让‘’送你一程,也是你的荣耀。” 这特娘的,刚才“”还送谢丰田那丑货上路来着,这荣耀也太低级了吧。 “慢着!指挥使,您先别急,听我说完······”吴岩伸出双手阻住了跃跃欲试的阴三儿。 “哦?难道还有遗言交代?快放·······不,错了,口误······快请讲。” “刚才您说,死法小子我可以自己挑是吗?” “自然。” “说话算数?” “自然作数,本官出口,驷马难追。” “那就好那就好。是这样的···指挥使大人,虽然我死了必然背负着不晓得何种骂名。”吴岩再三经阴三儿的确认,方才开口:“然而,小子我生前也忝为一名平卢军天机营的军人,虽然时日不多。” 阴三儿隐隐猜到吴岩要说什么,但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不错。” “我天机营军士向来只有站着死,从无跪着生,全营皆是死战不退的猛士。” 说到天机营的风骨,周围许多军士止不住点头,阴三也是微微颔首。 “属下我自然不能辱没了天机营的名声,想要得到一个有尊严的死法,才对得起自己的身份,对得起身上的军装!” 作为一名士兵,有尊严的死法自然是战死,就算不是战死沙场c马革裹尸,也要在和敌人的对决中死去。 吴岩的敌人自然就是阴三儿,有尊严地死自然就是和阴三决斗而死。 吴岩提出这个请求,阴三儿能够理解,但是不能接受。 首先,阴三儿想要简单快捷地解决这件事;其次,吴岩的身手他了解,他没有把握能够战胜他,就算打败了他,怕是自己也要受不轻的伤。 “请指挥使大人一定要答应我这个请求!”吴岩看阴三儿许久未说话,只能再加注: “如果大人不答应,冒着受天谴的险,我也能做手刃袍泽的混账事了,而且,我还有更加致命的武器,一旦动用,死的兄弟肯定不会少。” 阴三儿恶狠狠地看着吴岩,咬牙切齿地说:“好,本官允你。” 他还能怎样?他也很无奈啊,方才不答应他,落在属下眼里,最多只能算作无视军人荣耀,这种虚名他不在乎。 但是,吴岩用他们的生命威胁他,他要是还不答应,那这些狗崽子估计真的会反了——这可是不把属下的命放在眼里,谁还敢为你卖命? 好,大兄弟,算你狠! 不就是干一架吗?老子不信我干不过你。 阴三儿怒吼一声,提剑朝吴岩冲过去,没想到刚冲到近前,吴岩又是伸出双手一阻: “指挥使大人,能否再答应我一个请求?” 阴三儿气得脸都扭烂了:“放!” “如若我死在指挥使手上,也算是一种荣耀的死法;但是,如若我侥幸胜了大人,能不能有旁的说法?” “······”阴三儿对吴岩的无耻彻底有了更新的认识:“难道你还想活着走出去不成?” 说好的只是光荣的死法,难道你还要阴老子,给自己谋条生路不成? “呵呵呵···当然,军中都知道指挥使大人身手了得c战力惊人,小子一个刚入伍的士兵,自然不敢妄言胜过大人······” “但是嘛···如此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我还能侥幸胜过大人一二,不是大人心生怜意,高抬贵手;就是天意了。无论是哪种,不管是您,还是老天爷,肯定都是不想让死的。”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的话,不若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垦丁’我还是给您留下来,然后走得远远的,发誓再也不接近平卢军一步,不生一丝报复之心,你感觉这个提议如何?” 吴岩尽力把腰弯得更厉害,让自己更像一个贪生怕死c苟且偷生的人,除了活命,早就生不起其他的想法了。 他有把握能够打赢阴三儿,但是没有把握阴三儿会放过自己。 所以···就找个最恰当的时机,跑掉呗。 打架之前,攻心为上。必须让阴三儿感觉自己会尽全力搏斗换取生的机会,而不能让他看出来自己有要逃跑的念头。 阴三儿看着吴岩贱笑的脸,和自己那些已经随时露出失望表情的属下,心里把吴岩的在祖宗八辈骂了一个遍。 “行,本官允你,本官绝对不会手软,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运气了。” “谢过指挥使大人,那让我们开始吧!” 说罢,吴岩丢掉手中的横刀,抽出军刺;阴三儿握紧手中的剑,指向吴岩。 远处海浪声起,突然一阵海风吹来,一片熬过了整个冬天的叶子,终于坚持不住,被吹落下来,飘飘然掉落在地面上······ 两人同时大声嘶吼,向对方冲来,军靴踏在地上,将落在地面上的落叶,片片激起。 甫一交手,就是杀招。 吴岩刺向阴三儿的心窝,阴三儿斩向吴岩的脖颈。 眼看就要接触上了,吴岩竟然没有挡闪的打算,阴三儿眼睛眯了起来,看来这厮是抱着以命搏命的想法,想拉老子当垫背的。 可是,他怎能够允许用自己的命换吴岩的命。 阴三儿只好中途转一个手花,“”点上军刺的中点,直冲心窝的刺尖被击偏,擦着阴三儿的护肩而过。 止不住前冲的吴岩,脖子眼看就要自己撞上斜横在那里的剑刃,他强行仰头,鼻尖擦着剑的镜面滑过去,同时一扭身,反手刺向阴三儿保护薄弱的侧腰。 那时阴三儿保护不及的左侧腰,他只好边快速退出去,边舍卒保车,用左臂护住腰。 阴三儿只感觉左小臂一痛,军刺的刺尖就已经扎进去了,幸好退得快,没有伤到根骨头。 他又惊又喜,惊的是没想到这家伙的穿透力这么惊人,自己的臂甲犹如一张纸一样被捅透;喜的是,这么吊c放血效果这么好的宝贝儿马上就是他的了! 这么凌厉又阴毒的武器,他很喜欢。 不知道是太惊怒,还是太惊喜,他仰天长啸一声,如同离弦的箭,向吴岩扑杀过去。 吴岩也是仰天长啸,一甩军刺上的血,大步朝阴三儿冲过来······· 周围的士兵,不由地放下了手中的刀剑盾弓,屏住了呼吸,这恐怕是他们有生以来所能看到过的,最重量级的决斗了,生怕自己的一丝动作就错过了这精彩的瞬间。 接下来就是金戈相撞,火花四溅,鲜血挥洒了吧。 然而,下一息,众人只见指挥使阴三儿狗吃屎趴在地上,吴岩像一阵风一样,在全神贯注的众人中间穿梭而过,奔向远处······· 这特么的,老子错过来了什么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我从树上来,带着杀人刀 阴三儿回想起刚才的两人对冲,心里怨毒无比。 彼时,阴三儿手臂的伤让他感到了吴岩必死的决心和一丝屈辱感——既然你想让我送你上路,那老子就放开手脚陪你大干一场,真刀真枪地陪你玩儿一场。 心中的必杀之意染上了剑锋,他能感到剑身的凌厉和嘶鸣,“杀!”他在心中大吼,一往无前地冲向吴岩······ 对面的吴岩看起来眼中也喷射着怒火,仿佛燃尽了全身所有的气力,尽数融进这一击。 这样很好,给你公平一战的机会,让你死也瞑目! 然而让阴三儿难以置信的是,两人就要兵刃相接的时候,吴岩以极快的速度把军刺收刀入怀。 阴三儿眼睛眯起来,瞳孔极度收缩——这家伙难道是不要命了吗? 就是这一瞬间的愣神,吴岩脸上浮现出微笑,往下微蹲,避过致命一击,同时出拳。 醒过神来的阴三儿,恍惚间感觉是自己义无反顾地撞向吴岩的左拳,腹部如同遭到冲车的撞击,紧接着,吴岩那个狗崽子还朝侧后方的自己狠狠蹬出一脚,结结实实地踏在了自己的后腰上。 阴三儿只觉眼前瞬间黑了一下,自己就如一块儿石头般跌落出去,脸先着地。 从来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儿,哪轮得到别人算计他?这种屈辱,他如何能忍? “别特么扶我,还不赶紧去追那个逆贼狗货!”阴三儿摆开属下搀扶的手,自己爬起来:“不必留手,不要给那黄皮子说话的机会,当场格杀!” 属下领命而去,他们看出来吃了闷亏的阴三儿这下是真的动了怒气。 然而,从一道黑影跳出包围圈,到众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到阴三儿下令追杀,虽然不过短短数息,但吴岩也早就没了踪影。 这丛林中海雾弥漫,能见度很低,哪能看到奔逃的吴岩。 众人只得四散开来,往四方快速搜捕追杀。 “那阴狗受了伤,跑不了多远。你们一伙,驱马奔向周围五里外,从外往里收;你们一伙和我一起在此范围内游走。任何人发现了踪迹,以烟火为号。” 如果吴岩在场,肯定会佩服阴三儿这个时候还能如此理性地安排,确实他跑不了多远,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跑远。 跑远了还怎么杀阴三儿这条阴狗? 吴岩就藏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用望远镜观察着搜捕的士兵,步兵和骑兵拢共五十人左右,每处安排都仔仔细细地落入吴岩的眼中。 丛林,是所有特种兵最熟悉的地方,是吴岩的猎场。 他刻意提出生死决斗,就是为了扰乱阴三儿的心神,阴三儿的心神乱了,兜头罩住自己的网子自然也就有了能钻过的缝隙。 因为阴三儿埋伏而失掉的先手,就不复存在了,吴岩又回到了主导地位。 此刻,众军士散开来,正好顺了他的意,能够逐个击杀。 阴三儿安排固然合理,要是平常人估计就完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吴岩还有一个外号——丛林之王。 这既是队友对他的赞誉,也是敌人对他的恐惧,当然还有体验过野战之美的美女对他的称赞。 可惜没有一把巴雷特82a1,不然哪用这么费劲。 吴岩简单包扎好伤口,确认不影响行动之后,开始行动。 10米外的两名士兵是他的第一个猎物,他像一个黑暗中的猴子,纵身跃出,抱住另外一个树干,如此反复,就出现在了两名士兵的头顶。 名叫王二的士兵,听到和自己并肩的马六,突然发出一阵惨叫,然后戛然而止,他疑惑地回头,寒毛直竖——一个人,双腿紧紧地环在树干上,前身平行,一张笑容灿烂的脸对着自己,不是吴岩又是谁! 他正要大叫,突然大腿根一凉,大叫变成了惨叫,而后后脖颈遭到一记重击,晕死过去。 趁游走的骑兵尚未赶到,吴岩悄无声息地跃向其他的树,不知道往何处去了。 不多时,丛林里四面八方都陆续传来惨叫而后戛然而止,剩下的士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惨叫的是哪位袍泽,还活着没有,下一个是不是自己,惶惶不安。 紧张无措间,突然看到后方树干上突然出现的笑脸,才知道“下一个”果然就是自己。 游走的骑兵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听到惨叫之后,迅速赶到,看到的只有腿部受伤c昏迷过去的袍泽,完全搞不懂吴岩是怎么出现,如何攻击的。 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训练有素的人 他们胯下的马好像也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躁动不安,接着他们也看到了树干上的笑脸······ 听到此起彼伏的惨叫,失去一个又一个人的消息,阴三儿开始不安,他发现猎人和猎物的身份在吴岩破网而出的那一刻就调转过来。 他吩咐亲卫升起焰火,召集剩余的人聚集到此处。 在各个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士兵们看到熟悉的烟火,鼓起最后一丝勇气,蹒跚而回。 阴三儿看到归来的士兵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只得狠狠地咽下了堵在胸口的气,准备先行回营,将吴岩的罪名坐实,调集更多人来围杀他。 至于那些受伤的士兵,他也只能一阵肉痛,只能希望他们伤得不够重,能够坚持到自己回来。 然而,众人还未动身,一支箭就从远处飞来,一下贯穿一个士兵的大腿,众人惊疑之际,又是一支箭射来,又贯穿了一名士兵的大腿······ 转瞬间,阴三儿四周的士兵一个个发出惨叫,捂着大腿倒下去。 没了遮蔽,阴三儿只感觉四周刮来的寒风吹得自己浑身发冷。 他攥紧了引以为傲的“”,他警惕地看着四周。 他一扭头,突然看到了侧后方树干上的笑脸,那张笑脸干净无比c笑容灿烂非常,然而,落到阴三儿眼里,却显得那么恐怕骇人。 下意识的,他快速提剑刺砍,正好弹开了刺向心窝的一军刺。 巨大的反震力让他退出去四五步,他站稳,狠狠地看向前方,从树上跳落下来的正是他追杀的吴岩。 “我从树上来,带着杀人刀。“ ”慢慢走过来,取你的狗命。” “我从树上来,带着屠狗刃。” “慢慢走过来,放尽你狗血。” 一脸灿烂的笑的吴岩,从树上跳到地上,提着寒光粼粼的军刺,哼着自创的聒噪的小曲,一步步走向阴三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天降正义 吴岩边走边一脚一个,把倒在地上的士兵踢晕。 有两名应该是受伤比较重,不用吴岩代劳,早就晕死过去。 阴三儿他是必须要杀的,其他人只是听命的狗腿子,构不成什么威胁;但只要阴三儿一天不死,就不会放弃追杀自己,甚至还会利用身边的人逼自己,比如张大江。 这样一个有权力c有狗腿子的人,还善于编织阴谋,他不敢想象如果此人知晓了自己与窦曼琳有旧,会怎样想方设法对付她。 这种人绝对不能留! 阴三儿也知道吴岩绝对不会放过自己,打算先下手为强,提剑朝吴岩刺来。 吴岩迎头而上,一把挑开刺来的剑,顺势滑向阴三儿的脖颈,阴三收剑回挡,军刺“叮”得一下抵在剑的镜面之上。 大力冲击之下,阴三儿的剑被抵到胸口上,将他逼出去好几步。 冲势将颓,他往后大步踏出,身形一扭,让过吴岩,一剑划向吴岩的腰肋······ 吴岩重心后移,避开剑锋,堪堪划破了自己的外衫,他左脚抬起,一脚蹬将出去,正中阴三儿腹部,阴三儿吃痛不住,跌落出去,“噔噔噔···”退了好几步才强行止住。 他怒吼一声,再次冲向吴岩······ “乒乒乓乓······”兵器交刃之声不绝于耳,二人厮杀在一处,你来我往c你刺我挡c腾转跳跃······ ············ 吴岩气喘吁吁,军刺架在阴三儿的脖子上。 阴三儿拼尽全力,终究还是败了,此时的他狼狈不已:衣服烂成条缕,脸上一个脚印一道血痕c浑身伤痕c血肉外翻,主要是“”也被吴岩挑落,失去了再战的机会,。 吴岩看着阴三儿,突然感觉十分荒谬:“指挥使大人,为了一把兵器,至于吗?” “哈哈哈······”阴三儿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问题:“虎啸山林,凭牙之坚;狼行草原,仗爪之利。兵器于我等军士,就如尖牙利爪,在万人厮杀中,一把利器就相当于多条性命,能够拥有‘垦丁’这样的神兵利器,万死不辞!” 阴三儿狂热的眼睛让吴岩有些不舒服,他想赶紧杀了了事。 “吴老弟,请等一等。”阴三儿感受到脖颈上的力道加重,有些慌了:“我自知罪无可恕,必死无疑。” “但是,我今日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垦丁’,我之前答应了你公平一战,现在,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个请求——借‘垦丁’一观,我也死而无憾了。” 阴三儿的属下早已经被吴岩刺伤打晕,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即便是醒过来,也没有多少行动能力;阴三儿更是被他打得遍体鳞伤,就算把军刺给他,他又能如何?自己既然能杀他一次,就能再杀他百次。 吴岩略一思索,就答应了阴三儿的请求,他也是个武器迷,能够理解阴三儿的心情。 他抬起军刺,手腕一动,军刺翻转,刺尖指向自己,递给阴三儿。 阴三儿颤巍巍地抬起双手,做捧状,迟迟不敢接过,只是虚捧着,眼冒精光:“终于能够近距离观察‘垦丁’了,其线条之流畅,镜面之平滑,刃尖之利,前所未见,而且居然兼具到的宽脊和剑的双刃,此等奇思妙想让人惊叹!” 他边夸赞边将捧着的双手往上抬······ 吴岩看着阴三儿狂热的表情,心里暗叹其可怜,同为武器迷,吴岩他们起码有能力有机会有条件去获得,而阴三儿这些人见都没见过。 突然,阴三儿双手紧紧把住他的右手,大喊:“出!”,接着双手使劲儿把着他的手推过去,刺尖直逼吴岩的咽喉。 吴岩左手攥住右手手腕,使劲儿地往外推。 “唰唰”两根马鞭瞬间缠住吴岩的双脚,往后一扯,没有防备的吴岩站立不住,脸朝下,一下摔倒在地,军刺深深钉进左肩胛骨,透骨而出。 阴三儿把他翻过来,一把抽出军刺,拿在手里把玩。 命人缠紧吴岩双腿,双手绑住,吴岩这才看出来,这俩人便是方才自己以为疼晕过去那两个人——原来是在装晕。 老子当时就不应该嫌麻烦,都一刀刺死得了。 “哈哈哈······你小子还敢跟我玩儿阴的,难道忘了我的诨名了吗?”阴三儿用军刺在吴岩肩上刺戳着,笑道:“玩儿阴的,老子才是祖宗!” “给我把他身上的东西都搜出来,看看身上还有什么宝贝。” 阴三儿一声令下,两个瘸腿军士就把吴岩全身上下摸了个遍,所有东西都掏了出来。 吴岩今夜只是踩点儿,除了日常携带的军刺c匕首枪,也只多带了一个望远镜。 望远镜被掏出来时,阴三儿对这个圆筒状的东西很好奇,拿在手上摆弄起来,发现还可以伸缩,想着莫不是闺房用品? 那这两端的水晶又是干什么的,他拿起来,对着水晶瞧来瞧去,就开启了它的妙用——原来此物是个千里眼,可以将远处的事物看得清清楚楚。 怪不得这小子在林中如鱼得水,原来是有此神物襄助,以后我带兵打仗,有此物岂不是也可以将敌营中的情况看得清清楚,决胜千里?妙哉妙哉! “还有什么好东西?一并拿出来。” “指挥使大人,从此人身上搜出一把匕首,制作也很精良,就是形制有点儿古怪。” “哦?给我瞧一瞧,应该又是神兵利器。” 匕首者,短剑也,其头类匕(匕,古代取食器具,长柄浅斗,状似汤勺),故云匕首也。 唐代带匕首之风盛行,诗仙在《侠客行》中言:“少年学剑术,匕首插吴鸿,由来百夫勇,挟此生雄风”,剑和匕首都是随身携带,防身之用的,到了五代仍是如此。 因此,吴岩身上有匕首倒也不稀奇,稀奇的是它的形制有所不同。 在阴三儿看来,比起小剑匕首,吴岩单刃厚脊的匕首更像是缩小版的刀,就是比一般的刀线条更为硬朗,看起来用料也是极为考究,整个刀刃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 阴三儿感叹此行收获不小。 但是,这刀柄与刀身连接处上下的凸起是干什么的,看起来不像是用作挂佩的啊。 他上下细看,小心翼翼地拨弄了一下刀背处的凸起,发现竟然是活动的。 正要拨弄刀刃处的凸起时,旁边一起观察的属下好像有所发现,喊道:“大人,刀柄里好像有异物!” “哦?哪里?我看看。” “您再转一转,刀尖对着您,您仔细一看就看到了。” 阴三儿狐疑地转动手中的匕首,刀尖对着自己时,确实看到了刀柄里的异物——金黄色c小拇指粗细c露出的一端浑圆,然后就看不清更多东西了。 难道是藏进去的黄金? 好家伙,怪不得我说这匕首有点沉,看刀柄的长度,里面的黄金还不少呢。 不过,刀柄怎么打开? 阴三儿灵光一闪,想起了刀刃处的凸起,越想越感觉像是开启刀柄的机关。 “日,收获颇丰啊!”他咽了口吐沫,小心翼翼地捏住凸起物,往自己这方一拨,发现拨不动,娘的,换个方向再拨不动,老子就砸烂你! 他用力一拨,只感觉手一震,一震轰鸣响彻林间,眼前火光一闪,而后就彻底陷入了黑暗······ 两个军士只见阴三儿手一抖,听到一阵巨响,阴三儿的脑壳就被掀开了,后脑勺血肉崩飞,爆出一个拳头大的坑洞,无比骇人······ 我日,抢个劫而已,怎么还惹来天谴了? 二人无比惊慌,扔下刀,跪在地上,求饶不止,希望下一个不要轮到自己,全然没有联想到匕首有什么古怪。 吴岩一直在旁边呆呆地看着,难以置信阴三儿这样一个机关算尽的聪明人,最后却是这样死的。 “看来都是天意啊,天降正义,天降正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又见王印其 阴三儿的尸体轰然倒地,吴岩双手接住掉落的匕首枪,并拢的双腿在地上一蹬,纵身刺向一人的胸口,迅速抽刀划断另一人的喉咙。 处理完这两个人,他才坐在地上,把绑在手上和双脚上的绳子割断。 杀战友这种事情他还有点儿抵触,然而这两个人目睹了阴三儿的死亡,神鬼论也只会占据他们心灵很短的时间,过后他们肯定就能猜到这匕首有古怪。 娘的,一把军刺就已经引起了这么大的麻烦,谁知道能够轰掉别人脑壳的武器一旦被人知道了,会引来什么样的风波。 不敢稍加停留,他捡起自己的混账军刺和阴三儿引以为豪的“”,尽管骑马不得劲儿,为了抢时间,还是骑了一匹走。 他的背包藏在营寨的附近,他得偷偷取了,然后趁别人还没有收到风,赶紧偷一艘船,漂洋过海地回家。 特娘的,我容易吗我,不就是为了回个家吗,咋这么多艰难险阻,回个家咋就这么难呢? 不多时,他来到营寨不远处的一个偏僻的地方,根据标记,把背包挖出来,清点了一下里面的东西: 十来个能量棒c四个牛肉罐头c八包压缩饼干c带有打火石和指南针的伞绳编制手环c敞口壶c伤药绷带c少许调味盐和一把手弩,以及换下来的迷彩功能裤和军靴。 还有偷偷捡起来的皇甫让的陌刀,这样算起来,吴岩捡的破烂玩意儿都有俩了,他也不是为了集齐十八般兵器召唤神龙,而是看这料子不错,回去可以卖钱,回不去还是可以卖钱。 生意人,自然是能挣钱就挣钱。 一样东西不少,看来自己还没有失去警惕到让谢丰田发现自己藏匿点的程度。 进城采购c写信显然是不可能了,吴岩背起书包,驱马向博浪湾而去。 刚接近博浪湾,远远就听到了博浪湾一阵喧哗,灯火也多了,他悄然下马,匍匐到坡顶,拿出望远镜,发现看守的士兵全部集结起来,提刀荷甲拿盾负弓守候着战船,还有人专门擎着两只火把,看那架势像是随时要把船一把火烧掉。 他估摸了一下形势,如果身上武器齐上阵,硬刚一场的话,应该还是能够抢一艘舟尞到手的。 他搭箭上弩,瞄准一名士兵,正待要射,忽然听到侧后方传来一阵马蹄声,听声音人数不少。 日,阴三儿这孙子真够阴的,不仅派人通知博浪湾的士兵加强防守,还派人喊了援军,这个老阴狗,原来把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都算到准备到了,要是当时老子反身逃到博浪湾怕是会更惨。 吴岩左思右想,抓耳挠腮,最后只能趴在地上,悄悄地对着博浪湾,比了个中指。 黯然离开。 回家的路子还可以再找,等他们发现阴三儿的死亡,怕是跑都来不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留得一命在,卷土重来未可知,古人的话总没有错。 吴岩放跑了马,一路翻山越岭c钻树林淌灌木丛,尽找一些隐蔽的地方走,路过一个山村还偷偷顺一身衣衫一个斗笠,宽大破旧的衣衫罩在外面,让背了一捆柴火的吴岩像极一个驼背樵夫。 为了扮演的更真切,他索性丢了平卢军军靴,赤脚走在山路上,还剃光了一个乞丐的头发罩在头上,在脸上涂抹了一些黑灰。 混入人群是特种兵必备的技能之一,吴岩装扮起来自然轻车熟路,任谁一眼看过去,也看不出这就是在军中名声远扬的小白脸吴岩。 走着走着,身边的赶路的人变多了,看起来离某个城池很近了。 吴岩抬头望向远远的城门,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点点来到了青州城的城外——看来老天爷都想让自己来看看张大江是不是受牵连了。 正值多事之秋,刘知远称帝c东方南方起义四起c逃兵也多了起来······ 所以最近青州的城禁很严,城门外排了长长的队,想要进城的老少爷们儿c地主农民媳妇儿,全都老老实实地站在倒春寒的朔风之中,不敢有怨言,为打发时间,只好聊一些稀奇事。 离大家最近的自然是有一名士兵残忍地杀害了袍泽和长官,听说那个长官管着一个营呢,就那样还是被一个心狠手辣的士兵给杀了。 据说那个士兵是个恶鬼,把那个长官的脑袋都啃掉了半个,连脑髓都吸食干净了,要不是天佑平卢,众将士及时赶到,怕是整个尸体都要给啃吃了去,但是几万个人打杀还是没有把他杀死,让他跑了去。 可怕可怕,这个世道啊,生生把人变成了恶鬼啊。 “这么恐怖的嘛?”跟在队伍后面的吴岩看两个老家伙讨论得起劲儿,暗想:自己被传得这么吓人吗?忍不住问上了一句。 “那可不咋滴,喏,城墙上有告示,你自己看看吧,还有那恶鬼的画像,看看仔细咯,撞见了一定要撒丫子跑。” 吴岩眯起有一点五视力的眼睛,看着告示,隐隐看到上面把自己画得跟囚犯似的脸,还有几条罪状,无非就是残杀袍泽,阴杀长官,阴谋作乱还有几条莫须有的罪名。 看来这俩老丈是睁眼瞎来着,不知道听谁胡说的,在那儿瞎掰。 “嘚嘚嘚······”后方马蹄声响起,一队军士匆忙赶向青州城而去。 为首的赫然就是在匪寨和吴岩并肩作战的王印其,他阴惨惨的脸庞因为连日来的奔波变得憔悴无比c干皮处处,嘴唇干裂,眼神里也都是疲惫。 他奉命带着兄弟们把平卢军的地界儿都翻遍了,也没有发现吴岩那死小子的一丝踪迹,那小子犹如水汽蒸发了一般。 怎么又排了这么长的队,看着就让人心烦。 他一甩马鞭,打算快速通过,“咦?那个驼背儿的身影怎么有些熟悉,这样一个驼背樵夫按道理自己应该有印象才对啊。” “小兄弟,赶紧靠边站站,别阻了兵老爷的路,这些人都是围剿那个恶鬼的,哪是好相与的?”可能是出于对身体有疾的年轻樵夫的同情,吴岩前面那个老丈伸手扯了他一把。 吴岩心在别处,稍微有些趔趄,原本深深低着的头微微斜斜抬起了一点儿,刚好瞥见了这支队伍。 “刚腚子?他怎么和王印其在一起?” 行进间的王印其,把偏向人群的马头往回扯了扯,眼睛不由自主地朝那个驼背瞥了一眼,正好对上了一双明亮无比的眼睛。 他眼睛一眯,终于想起来这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气息是属于谁的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阴三儿的遗毒 吴岩看出来王印其认出他来了,微微一笑,扭过头去,就要扔柴逃跑。 他想,柴要尽量往散了扔,这样能够制造混乱,右前方那匹驮粮食的马看起来脚力很好,可以暂时骑上一骑,跑到五里外的山坳子里就可以弃马远遁。 他暂时没有搏命的打算,逃跑可以脱离包围圈,而搏命除了往身上溅一些鲜血,就只会让自己深陷包围圈。总之,先逃跑,逃不过再搏命。 果然就不应该来打探张大江这头憨货的消息,老子不晓得犯什么浑! 然而他听到了一句话,动作不由一滞: “这位大哥,你的柴不错,价钱几许?” 他有些诧异:尼玛,这货难道没认出老子来,是老子做贼心虚了?不过这小子向来不认识几个字,那双眼冒的精光难不成是青光眼?还有,平卢军向来横行霸道,莫说一捆烂柴,就是水灵灵的姑娘也是直接掳去,哪会这么礼貌地问价钱。 有古怪有古怪,这货要是诚心想要捕杀自己,一队人再加上守城的兵卒,完全可以上来就是干,二话不说就是刚,没必要戏耍自己,难不成这货有其他的目的? 且试他一试再说。 他转过身来,满脸推笑:“军爷,这捆烂柴哪里值个钱,家中堆了许多,眼看就要坏了,咱这不是进城看看热闹,顺带换两匕米。军爷要是瞧上眼了,我给您送到营里就成。” 王印其闻言眼前一亮:“我平卢军将士不敢强取豪夺百姓一丝一毫,怎么可能白拿你的柴?你方才说,家中堆了许多,我看你这柴品相不错,大哥人儿也实诚;这几日,春寒甚厉,营中正好缺柴,你可否随我前来,我们细细商议一下买卖如何?” 吴岩扮作的樵夫,顿时一脸惊喜和惶恐,就要跪下:“不敢不敢!”王印其虚扶一把,他才直起身来随王印其入城。 旁人无不感觉这驼背樵夫走了狗屎运,偏巧不巧让这军爷看上了他的烂柴,有一个中年人举起手中的柴,大声喊道:“军爷军爷,我的柴又干又实,比这罗锅的好处百倍!” 王印其怒道:“边儿去!” 吓得这中年男子连退两步,讪讪一笑。心道:这军爷好生古怪,难道分不清柴的好坏吗?活该你用烂柴! 有王印其领着,守城兵卒自然不敢稍加阻拦,随意翻了两下吴岩背上的柴就放行了。 吴岩一脸狐疑地跟着王印其等人走走停停,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民巷中的一方小小的院落里。 性急的刚腚子终于忍不住了,对着王印其大声喊道:“大人,虽然您深谋远虑c算无遗策,但是也太荒唐了吧,张·······那谁现在还不知如何?您不赶紧安排大家行动,还有心思整这么一个罗锅一捆烂柴,难不成让这罗锅放火烧了这都督府就是您的妙计?” 王印其也不怪刚腚子冲撞自己,只是嘿嘿一笑,道:“还真让你说中了,这个罗锅还真能帮我们,不信你再仔细看看这是谁?”说着他示意吴岩摘掉乱糟糟的头发c抹去脸上的黑灰。 “不就是个罗锅呗···这罗锅难道还是个神仙不成···哎呀!额的亲娘啊!” 刚腚子絮絮叨叨地转过头去,突然像见了鬼一样,大叫一声:“啊!吴·······”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压低声音:“吴老弟,我们找你找的好苦啊。” 作势就要给吴岩一个熊抱,好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 吴岩连忙让开,害怕刚腚子身上的泥垢蹭到自己身上。 吴岩还是有点儿摸不清楚状况,问王印其:“怎么回事?难道你不是阴三儿的人吗?” “我是杨将军的人。” 平卢军中的老人从来都是称呼老上司杨光远为“杨将军”,称杨承信为“大都督”或者“节度使大人”,王印其自然也不例外,他口中的“杨将军”自然就是已逝的杨光远。 “难道你不是奉命抓我的?” “是也不是。” “少鸡儿废话,都是粗人,大人您别打哑谜了,兄弟我可是随时握着刀柄呢,受不起刺激。” “唉,说来话长啊······”王印其叹口气,将这其中的因果还有这两日发生的事长话短说,告诉了吴岩,吴岩这才恍然。 原来平卢军中有不少一直跟着杨光远南征北战的老人,在他们心中,杨光远的话就是圣旨,杨光远做的事就是天意。 然而这些老人在婴城之围中就牺牲了许多,后来经杨承信兄弟二人上下清洗,加上有的心灰意冷c黯然返乡,又少了很多人,最后留下来的平卢军的老人所剩无几,王印其c阴三儿和刚腚子以及身后的这一队人,都是平卢军的老人。 但是他们这些老人也因为杨将军的离去和大都督杨承信的接管,产生了分化。 像阴三儿那些人,比较“识时务”,早早对杨承信表了忠心,成为他的忠犬。 而还有一批人则内心深处对杨承信这种卖父卖兄求荣的行为感到不忿,认为他无资格接替杨将军之位,在他们心目中,唯一一个有杨将军之勇武气魄的人,就是张将军张大江。 然而,这部分人很少,差不多只有王印其他们这队人,就算还有,也不敢声张,毕竟大家当兵都是为了军饷,为讨口饭吃,自然有奶就是娘,哪还顾得上什么忠义。 所以他们这一批人一直隐在暗处,默默地看着张大江遭到打压贬谪却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杨将军在天有灵,能够保佑张将军。 而阴三儿的死成了压倒杨承信对张大江容忍的最后一根稻草,成了导火索。 原来阴三儿做事向来都是准备的很周全,做两手准备,所以编造吴岩受张大江指使阴谋作乱的密信他一早就写好了,他一直贴身放在怀里,一旦需要,就会向杨承信递交。 将阴三儿尸体抬回去的人,自然也带回了这封带血的密信。 阴三儿的死和没来得及送出来的密信,成了密信内容最说服力的铁证。 杨承信素来敏感多疑,一直很忌惮勇猛善战的张大江,不惜将其冷藏。 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本就天天臆想张大江会搞自己的杨承信自然深信不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诛心三问 阴三儿是杨承信的忠犬,还是很有用的忠犬,阴三儿的死,让本来就因为刘知远称帝一事提心吊胆的他陷入了癫狂。 吴岩是张大江引起来的人,肯定也就是张大江不知何时培植的亲信,而且还身怀不知名的利器,必然是有什么企图,终于狐狸尾巴露了出来。 原来吴岩只不过是他义弟,那个看似忠厚老实的义弟的一招暗棋,其心可诛。 癫狂之下的杨承信,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搜捕吴岩,无论死活;第二件事就是悄悄地把张大江软禁了起来。 软禁张大江事关脸面,就没有大正旗鼓地让人知道,王印其等人中,有人这两日都没有看到守门的张大江,到处打听才知道张大江被控制起来了。 于是,这群忠于杨将军忠于张将军的人就利用搜捕吴岩的机会,暗暗聚集在一起。 王印其承认,他确实是奉命抓捕吴岩的,他也很想找到销声匿迹的吴岩,他们相信张大江的人品,知道他无论如何不可能做出密信中所说的那些事情。 真正发生了什么,除了死去的阴三儿,可能只有吴岩知道了,至于那些在场的士兵,不过是阴三儿的狗,能道出什么可信的真相。 他们希望能够在其他人找到吴岩之前找到他,让他道出事情的真相,还张大江一个清白。 “日,我呢?”吴岩听到王印其等人的打算之后,一阵气结: “难道老子就像耶稣一样站出来,说:‘没伟大的张将军什么事,是我自己混账的不得了,和阴三儿瞎胡闹不小心闹死了’,然后引颈待戮,自我牺牲,然后皆大欢喜?” 王印其虽然不知道“耶稣”是哪路神仙,感觉吴岩说话也阴阳怪气的,但是大致意思没有错,这就是他们的计划。他点了点头。 “日,你们看我像是那种舍己为人c牺牲自己救别人的人吗?” 王印其仔细想想吴岩平日里的作为,确实有点不像,不由地摇摇头。 “然而,张将军引你为知己,你作为平卢军的一员,他也是你的长官,为知己而死c为长官而死,何等荣耀?如果是我,当慷慨赴之。” 王印其很不理解吴岩怎么会不明白这些道理,枉他之前还因,,吴岩的忠义之言感觉吴岩是个忠义之士。 吴岩看着眼前这批人,不由地感慨,这些个逼人怎么就这么没有自我,怎么会就感觉张大江的命一定比他们的命重要,说好的人人平等呢? 这时的他还有些适应不了这些人的价值观,哪怕他当兵的时候,也是军官的生命和士兵的命同等重要。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这些人为何轻自己如泥,视张大江如金。 “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不答应你们该怎么办?” “虽然我等技不如人,但是喷尽一腔热血,也要将你留下来!”说着,王印其等人就握住了刀柄,连一贯马屁连天的刚腚子也一脸认真。 “等等先,在你们做决定之前,能否听我一言。”吴岩彻底无语了。 “但讲无妨!” “按照棒子兄···不···节度使大人的心性,就算我从了你们,说只是和阴三儿的个人恩怨,他也不会放了张大江的。” “有何道理不放?他拿住张将军,不就是因为那封说张将军指使你怎样的密信吗?假若站出来否定了密信的内容,他还敢不放,难道不怕我等生出二心吗?” 王印其一脸“我不信我不信,你这浑小子为了保命真是什么屁都肯瞎放”的表情。 “咳咳,就知道你们不信?那我问你三个问题,你遵从自己内心,诚实地给出自己答案。” “知无不言!” “首先,既然节度使大人已经认定了我是张大江的人,我自己跳出来撇清关系,他会相信吗?” “你告诉大都督你不是张将军的人不就得了······”抢答的刚腚子,想到吴岩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张大江,引吴岩进营的也是张大江,而且两人还钻过小树林儿,意识到自己这个建议的愚蠢性,住了嘴。 “再者,张大江是不是视杨将军如父,杨将军是不是视张大江如子?” 既然杨将军视张大江如子,勇猛的张大江其实才是很多人内心深处最合格的统军;既然张大江视杨将军如父,自然也永远不会原谅将自己父亲拱手送给李守贞的杨承信。 试问,如果你坐在杨承信如今的位置上,你怕不怕?张大江这样一个随时会咬人的猛兽,难道真的甘心在自己脚下睡一辈子? “最后一个问题,既然阴三儿是节度使大人的忠犬,我是张大江的人,凭什么他信我的话多过阴三儿沾血的密信呢?你们怎么就知道,阴三儿的死没有节度使大人的影子,节度使大人对于阴三儿的死不是开心而是愤怒呢?” 最后的问题太过诛心,众人唯有沉默,谁都知道节度使大人已经忌惮张大江很久了,但是谁又知道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节度使大人杨承信是不是在利用阴三儿的死,来消除自己的隐患呢? 想到一些关键点儿,众人一阵沉默,无话可说。 “王指挥使,枉你聪明一世,怎么到了这种问题上就犯了糊涂?” 王印其无言以对,低下了头,他是一名优秀的战士和长官,却不是合格的阴谋家,对于这些问题,他是想都没有想到。 一心想救张大江的他,本以为找到了吴岩,所有的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 但是,吴岩问的这三个问题让他背后冷汗直流。 交出了吴岩,可能不仅救不了张大江,还害得吴岩白白送命,甚至让一直潜伏在水底的忠于张大江的人也面临被清洗的危险。 他不得不承认,吴岩虽然太过惜命,但是脑袋还是清楚的,张大江的命没有在吴岩手中,而在杨承信手中,能够活下来与否,与吴岩抓不抓的住没有关系,完全看他自己信任不信任张大江。 就算此次杨承信大发慈悲,相信吴岩的所作所为与张大江无关,放了他,那下次谁知道又会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扯上了张大江,只要杨承信还是疑他,张大江要背的黑锅就不会断绝。 那么杨承信信不信任张大江呢?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 杨承信如果信任他怎么会把他一撸到底,送去看门,如果信任他,又怎么会因为一封信搞这么一出事情? 王印其一想通这些关节,发现自己这两日都在做些无用功,不禁有些颓丧,他慢慢地蹲了下来,冲吴岩摆摆手: “吴老弟,是我愚钝,多有得罪。” “等等,别赶我走啊,张大江是你们的长官,也是我的朋友,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哥们儿我虽然做不了送到嘴里的小红帽,但是总归还是能够帮上忙的。” 听到吴岩的话,想起吴岩化险为夷的本事,众人黯淡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城外生乱,后院起火 “吴老弟可有什么办法?”王印其赶忙站起来,双手握住吴岩的肩膀,十分激动。 “王指挥使可知道张大江被关在哪里吗?” “据可靠消息,张将军现在被软禁在节度使大人的府上。” 吴岩想了想,问到:“你们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去救你们的张将军吗?” “我等当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只要能解救张将军!”众军士齐声吼道。 “日!小声点,你们想让棒子兄听到不成?”吴岩被这平地里的一声吼吓到了。 “不怕不怕,周围的宅子没人住,这是我物色了许久的秘密地点儿,一般人寻不到这里来。你也别吊我们胃口了,赶紧说你的主意成不?” 性急的刚腚子早就被火烧了屁股催促道,“我叫您哥成吗?赶紧说正事吧。” “就你这老脸,当我爹还差不多。”吴岩嫌弃道:“只要你们不在意什么条条框框这事情还有点儿办头儿。” 随后吴岩将众人聚到一起,这般那般地做了安排,众人听后脸上有些沉重,但是略一思忖,就下定决心照做,根据各人分到的任务匆匆离去。 ············ 是夜,平卢军节度府,偏院的一处厢房中。 张大江一脸憔悴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对面那人。 此人身着紫色澜袍c腰挎金玉带不是平卢军节度使杨承信又是谁? “大江,当时确实是形势所迫,我和大哥不得已而为之。而且父亲都已经逝去这么久了,连大哥也已经离去了你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呢?” 杨承信看着眼前这个消瘦了许多的义弟,实在难以置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难怪当时吴岩那个逆贼来时,他就感觉有古怪。 自己已经苦口婆心地劝了两日,他这个倔强的义弟就是不肯说一句话,不肯交代吴岩狗贼的下落,哪怕他发誓只追究到吴岩,不会把他怎样,他还是一言不发。 关键是吴岩那个逆贼还没有抓到,再这样把张大江关下去,怕是会引起军中一些人的不满,他不得不在乎。 想到这里他眼里闪过一丝怨毒,使劲儿拍到桌子上吼道: “张大江,我最后再叫你一声义弟,你赶快交代吴岩的下落。人的容忍都是有限度的,我能够容忍你对我不敬,能够容忍你无视军法,能够容忍你瞎胡闹,毕竟我当初做了你认为的错事,你心中有恨我能理解,发泄完还是兄弟。” “但是,我不能容忍你把父亲的军队弄成现在这样子。擅自安插你的亲信,隐杀我军中得力将领阴谋作乱,难道这就是你的忠义?” “十多年来父亲对你如何c我们杨家对你如何,你心里肯定清楚,若非我们,你现在活没有活着还是两说。难道把我军扰乱成这样子就是你的报答方式?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张大江就只是定定地看着杨承信,有两三次都忍不住想要开口反驳,略一张口还是忍住了,只是发出一阵叹息。 最了解张大江的除了义父杨光远,就是他这个义兄杨承信了,杨承信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绝对不会为了自己出卖别人呢? 更可笑的是现在这平卢军的逼样子难道不是杨承信胡搞瞎搞的。 这厮演戏演得真的恶心,看似拼尽全力让老子开口,其实是想方设法让自己难开口。 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真当自己不知道?还是说这货演戏演得都忘了自己的心性?内心深处都不敢承认自己的真实目的吗? 罢了罢了,不过就是一死,死则死矣,可惜的是大仇未报,义父的家业也没有守好;也没有机会当面问问吴岩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不相信吴岩是谁派来扰乱平卢军的,他看得出来,吴岩那种人不会为谁卖命的,吴岩杀死阴三儿,其中定有隐情,可惜自己是没机会知晓了。 杨承信说了那么多,发现张大江还是不为所动,木头一般。 难道这人迷惑人心的手段就是假装不善言辞扮木头吗? 火从心头起,他扬起手就要朝这张看似老实憨厚的脸上打过去,看看这个木头会不会感到痛······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 正在此时,一名副将门都不敲地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杨承信一脸不耐和恼怒,不甘地放下手,喝道:“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把你魂儿都吓没了?” “属下有罪,但是···大人······”那名偏将看杨承信完全没有回避张大江的意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快说!在这个屋子里不用避着任何人。”迟早是个死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大人!是这样的······”副将略一愣神,还是将事情简要地说了出来。 听到消息,不止杨承信就连一直无动于衷的张大江也变了颜色——神威营哗变! 神威营不仅哗变,还挟持了军指挥使刘阳建,杀死了反抗的军士,带领城外驻守的所有军士围攻青州城。 而且貌似城中还有他们安插的奸细,袭杀了城中军备库和粮库,所幸发现得及时,巡守牙军重新占领了军备库粮库,只是没能击杀贼军,让他们跑了,牙军忙着扑灭火,也没来得及分人去追杀。 这才是火都烧到屁股了,杨承信如何能不着急,不再理会张大江,连甲胄都来不及穿,带着一众亲卫匆匆而去。 只留下两个守门的。 张大江只能无力地哀叹一声,出现这种情况,他本该披甲上阵,力挽狂澜,但却只能受困于此,无能为力。 我所向披靡的平卢军怎么就搞成了这样子? 不一会儿,他听到外面一阵嘈杂,数人大声喊叫着。 “厨房的老婆子睡着了,没看住火,都燃到前厅了!” “快去救火!” “大事不好,夫人腹痛得晕了过去,脸都青了!” “快准备热水!” “可是厨房失火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去邻府借热水,赶紧找大夫来看!夫人有个好歹,仔细你的脑袋!” 一时之间,原本安静的府邸变成了吵闹的菜市场,救火的救火c救人的救人,人人奔跑呼号,忙乱无比 守在张大江门口的两名士兵,囿于看守的职责,想要帮忙却无法走开,只能看着干着急。 两人只感觉后脖颈遭到重击,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房顶落下几道黑影,把两人拖入黑暗中,不一会儿,又是两个装束一样的人重新现在看守的位置上,没有人注意到两人的脸和之前不一样 听到屋外的动静,张大江默默地抓住了椅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板砖营救 “吱呀”门被慢慢推开,当先进来的是王印其。 王印其看到的是举着椅子,随时会闷到自己脑袋上的,他朝思暮想的张大江。 张大江明显也没想到是他,俩人大眼瞪小眼,定在那里。 他有些惶恐有些不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张大江。 该怎么解释自己做的事情,比如偷偷在夫人的安胎汤中放的那味药,比如派人打晕厨房的老婆子,放的那把火,比如派人游说曹猛沿叛变 今日做的事,完全违反了他平日里恪守的律法,这完完全全就是祸乱军中,是要掉脑袋的! 虽然感觉有点儿小兴奋,但终归是要掉脑袋的。 虽然是吴岩出的主意,但是他带头做的。 而张将军此人虽然和善,但最信守军法军规,治军极严。自己的所做所为早就把他的底线戳穿了。 当然,自己遭受军法处置甚至掉脑袋都没有什么关系,最怕的还是张将军因此不跟自己走,那之前所做的努力就白费了,兄弟们的命也会搭进去。 王印其都想象到了接下来会出现的局面: 张大江一把甩开他的手:“我是不会跟尔等作乱犯科的人一起走的。” “尔等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荒唐事,就因为救我一人,竟然将整个都督府上下c整个青州城c所有的平卢军将士置于这等危险的境地。” “尔等的所做所为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将平卢军搅和成这个样子,我有何脸面面对死去的义父?” “我张大江坐得端立得正,没有做过那些阴私勾当,没人能往我身上泼脏水,最多关我几日,问清楚了来龙去脉,就会放我出去。” “你们倒好,勾结逆贼吴岩,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分明就是逼我认罪啊,这不是救我,而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而自己能说什么,只能反复说“大人,我们是做的不对,但都是为了救你啊”c“大人,先逃出去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和“大人,你想想清楚,这是节度使设计害你啊,他会杀了你的”这三句。 有可能说的更少,能完整地说出这些话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不过都没有什么差别,反正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因为张将军完全可以用“我不需要你们来救”c“我看你们还是快逃吧,我就当没有见过你们,好自为之”和“我们是兄弟,他如何会害我”这三句话堵住自己的嘴。 而在自己“努力”劝说c张将军“我不走我不走”的同时,已经平完乱的节度使大人估计已经发现了不对,带着亲兵杀过来,兄弟们只能奋力抵抗,一个个倒在血泊中 而张将军还是不会跟自己走。 果然不出王印其所料,张大江楞完神儿,一把将椅子摔到地上,说:“我是不会跟尔等作乱犯科的人一起走的。” 虽然不是甩开他的手,但是自己也没开始拉他走啊,倒和想象中场景差不多。 果真要发生了吗?王印其想,他叹了口气,不行也要试试啊,来都来了 他正要上前一步扯住张大江的手,突然,一道黑影从他身边飞过,比他还要先接触到张大江。 这道黑影就是吴岩,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刀击在张大江的脑后,就把他打晕了。 他将昏迷的张大江扔给目瞪口呆的王印其,说:“还不赶快走,留在这吃早饭咋的?” 王印其赶紧将张大江扛在肩上,跟着吴岩往外跑去。 吴岩还在絮絮叨叨:“救个人而已,咋那么磨磨唧唧?还尼玛两眼相对,俩大老爷们儿也不嫌恶心。我说,你不会对你们张将军有什么的邪念吧,怪不得那么卖力要救他。” “估计还走了一遍内心戏吧。果然爱情让人愚蠢,还是哥们儿我聪明啊,一看到门口就俩弱鸡守着,这蠢货都没有逃跑,就知道他不会跟我们走了。” “明知道城外那些家伙撑不了多久,还不赶紧的。” “劝不动,难道还绑不动吗?对于这种冥顽不灵的不把自己当人看的家伙,最好的办法就是像哥们儿刚才那样,也不把他当个人,当成木头就完了” 对于絮絮叨叨的吴岩,王印其等人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听着,点头称是。 对付城外乱的毕竟是杨承信带领的专业团队,处理后院火的人们明显专业度不够,老半天了,没处理好不说,反而更加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府中的人着魔了。 吴岩“啧啧啧”摇头赞叹,带着一行人,扛着张大江,趁着混乱,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出府了,七拐八绕到了刚腚子口中的“秘密基地”。 这次行动可算有惊无险。 和吴岩预测得没错,城外的乱军没有撑多久就散了。 感觉到不对c匆匆回府的杨承信,一想到刚才的经过,就一脸的便秘。 他带着亲卫牙军匆匆赶到的时候,城里城外还在打嘴仗呢。 毕竟大家都是平卢军的人,要说真下狠手硬刚,谁也迈不出第一步,既然暂时不打算真刀真枪地干,那就先打打嘴炮暖暖场,激发一下彼此的杀气。 众人见节度使杨承信到了,就把麦哦不代表城中军发言的机会让给了他。 不愧是节度使,和一般士兵问候祖宗c嘲笑床活儿的低级发言不同,人家这发言就很有水准了。 首先,质问城外军士何事在此聚众喧哗。 没毛病啊,毕竟还没开干,只是打打嘴炮,也只能算喧哗了。 他这一发问,既把想问的问了,又把哗变限制在了“聚众喧哗”的范围里,很多本来想着“做都做了,干脆反特娘的”的士兵顿时就没了造反的气力。 然后,本该是本晚男子汉的矮大紧曹猛沿站出来开始发言,他没有正面回答城中辩友的问题,反而问了几个问题: 大人把我换防到这里来,是不是疑我? 听说最近城中牙军和城外厢军的伙食有所差别,我们的粥要稀一些,饼子一口就吃到一个石子儿;牙军的粥要稠一些,饼子两口才能吃到一个石子儿? 听说牙军的茅坑大一些c厕签宽一些 诸如此类的,问了许多关系军士民生的切身问题,杨承信耐心地一一作答。 最后解释的是曹猛沿最关心的问题,说青州乃平卢军的大本营,疑他神威营曹猛沿又怎么会调他来这么重要的地方,只是想给他更多建功立业的机会而已。 曹猛沿一听,感觉没毛病,挠挠头,暗骂造谣煽动自己的狗贼,回去一定宰了他,就招呼弟兄们回去洗洗睡了。 杨承信还能怎样?他也很无奈啊,法不责众,只能告诉大家,今夜之事不追究,还温柔地道了声晚安。 等他回到府中,府中乱得难以想象,而他最担心事情还是发生了——张大江被人救走了! 爆发的怒火差点儿让他失去理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逃出生天 指挥使大人很愤怒,后果自然很严重,在传令城门戒严的同时,“咔咔”砍了被泼醒的厨房老妈子和看守张大江的士兵。 血腥的手段吓破了乱做一团的下人的胆,冷静下来听从安排,火很快扑灭了,夫人也被诊断出来只是误食了一味坏肠道的药,腹中胎儿并无大碍,大夫开了药满身是汗地离开了。 都督府再次回归了秩序和安静,若非地上的灰烬和冲不干净的鲜血,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然而,在杨承信打道回府的同时,就有眼线把消息传回了吴岩等人处。 匆匆回府的杨承信,并不知道,邻街上有一行人赶着马车,和他相向而行,隔宅相错。在他入府的同时,这些人已经来到了城门口。 这行人正是救走张大江的吴岩等人。 “干什么的?”城门郎看见了朝城门走来的人,大声喝道。 “嘿嘿”刚腚子走上前,说道:“诸位兄弟辛苦辛苦,是这样的,虽然城外袍泽闹事,但节度使大人宽仁为怀,不与他们计较。” “并且,大人他明察秋毫,发现这些袍泽之所以聚众喧哗,是因为前两日化雪,湿了粮草,很多口粮发霉发臭,无法食用。” “后勤官怕收到责罚,瞒而不报,就饿坏了城外的弟兄,众兄弟又上报无门,才有了一时的冲动。” 城门郎经他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听到城外的士兵提过“粮食如何如何的”,有些相信: “没想到这后勤官如此歹毒,就该剁了他脔肉而啖。不过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去,兄弟,这关系可大了去了,你刚才也感觉那后勤官该死撒,节度使大人那么英明,又怎么会不知道,我们就是去捉拿这厮,将他千刀万剐。” “可是,这马车又是?”城门郎一脸狐疑,心想这后勤官吃成了巨兽不成,还需要三辆马车来装吗? 刚腚子笑嘻嘻地说:“兄弟,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方才不是说了嘛,城外的袍泽饿了两天了,节度使大人心怜下属,令我等捉拿后勤官那个天杀的时候,顺便给他们先运一些粮食,垫垫肚子。” 五代沿袭唐制,暮时闭门,戌时二刻宵禁。 城门郎有些为难:“要不然,你们遣位兄弟去求一张节度使大人的手令,不然我也做不了主” 刚腚子为之气结,你不能做主你早放屁啊,老子浪费了这么多口舌,就换来你这么一句屁话,你当老子是免费陪聊吗? 他正要发怒,旁边一人已经上前,一巴掌“啪”狠狠甩在城门郎的脸上,把他打了一个趔趄。 “废什么话?大人正在府中处理事情,哪里抽得出身写什么劳什子手令?不如让大人他放下手中的事,亲自来跟你说说?” “小小城门郎,好大的官威!我等受节度使大人之令办事,还需跟你交代不成?能与你说两句话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城门郎半边脸都被打肿了,他捂着脸颊,看着眼前这名长相英伦但是邋里邋遢的士兵,虽然这士兵一点儿官衔也无,但还是隐隐有点儿畏惧此人。 他不敢怒,只敢委屈地言:“可是,规矩” “屁的规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兄弟,你出来当兵是不是为了有口饭吃?是吧!” “城外的兄弟也是,可是他们现在连饭都没得吃了,方才那个阵仗你也看到了,要不是节度使大人的个人魅力,你难道能让一群饿狼消停下来不成?” “人格魅力的影响只是暂时的,如果城外的弟兄回到营中,又饿的遭不住,再整一遍刚才那阵仗,难道再让大人跑一趟?还是说你担负起这光荣而伟大的责任?” “要是你说‘这事儿包在哥们儿身上了,你们不用担心’,哥儿几个二话不说,立马回头走人,本来也不乐意干这差事儿,据说后勤官很难对付,最爱吃人肉,还不如回家搂着婆娘睡觉来的舒服。” 能屁话这样一套接一套地乱放的,也只有吴岩了,乔装的吴岩。 吴岩的这番话让他很动摇,一是他想象不了节度使大人的怒火倾泻到他身上会怎样,二是一想到喜欢吃人的家伙,总会引起自己不好的回忆,恐怖如斯。 而吴岩身边显现来的那个人,则彻底让他下定了决心。 干特奶奶腿的,那个一直不说话看着自己的人不是王印其吗?阴三儿的得力部下,说起吃肉,阴三儿才是老祖宗,估摸着他的人部下也和他一脉相承。 手一哆嗦,都没敢仔细检查,随意看了一眼,就战战兢兢地放他们走了。 “我都说过了,不要磨磨唧唧,对待这种人就得上去先是一巴掌,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吴岩又开始絮絮叨叨。 吴岩等人刚出城没多久,杨承信的亲卫就策马奔到了城门,宣布了有嫌犯逃跑的消息,传达了要紧关城门的重要指令,并且亲切询问了有无可疑人员试图出城。 城门郎一脸震惊,问:可不可疑我不知道,但有人倒是试图出城成功了,说是节度使大人派他们去送粮,有这回事吗? 传令的亲卫也是一件震惊,问:啥玩意儿,给我仔细说清楚咯! 城门郎嗅到了中头奖的味道,只好结结巴巴地把事情经过说出来,只祈求事情属实,不是美丽的谎言。 他满怀希望,生活哦,不对,亲卫兵给他以重击。 亲卫兵也是气极,一巴掌又一巴掌地呼在他的脸上,边打边骂,无非就是多次强调了想和他家祖坟里的骨头发生不正当关系的强烈渴望,因为污不可问,笔者不再转述。 问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节度使大人恨不得杀死城外不识好歹的叛乱分子,又怎么会大发慈悲派人去送粮?难道节度使是啥样的人他都搞模糊了吗?云云 城门郎委屈得几乎哭出来,虽然两波人好心地伸出手,让他不对称的脸变得对称了,但是谁又愿意要两个红得发紫的屁股一样的脸蛋儿? 亲卫兵也无可奈何,只好回禀杨承信。 偌大的府邸又爆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和扔砸东西的声音。 而此时,吴岩一行人已经向着青州城的东南方向走出来了很远,扔掉了装满木屑草糠的麻袋,驾着马车,继续向东南方向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不问西东要先填饱肚子 连续走了一夜一天,吴岩一行人走出来了淄青镇的范围,在淄青镇和天平军辖区交界处的一座山坳里稍事休息。 众人下了马车,掏出干粮来就着山泉就下肚了。 王印其和吴岩相视无言,王印其叹口气,默默跳上马车,和一个兄弟一道把张大江抬下来。 张大江早就醒了,即便是缚住了双手双脚,还是不停地挣扎,口中呜咽不止,吴岩脸上的青紫就是他撞出来的。 王印其把他抬下来之后就不知所措了,其他众人也只能抬头看天,或是望“江”兴叹。 即便是大家叛出了平卢军,可面对这个让人又敬又气的长官,他们还是毫无办法。 吴岩环顾一下众人,十分无奈:得得得,你们都装鸵鸟,尼玛只能老子来当出头鸟了。老子怎么就给自己搞了这么一副沉重的担子? 不处理张大江的事情也终归不是办法,毕竟涉及到这群叛出军营c无家可归的人的去处问题,执拗的张大江才是最大的问题,其他人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吴岩走上前,指着张大江的鼻子说:“丑话说在前头,你这些老下属怕你,哥们儿我可不怕你,一会儿有话好好说,否则别怪我下手重!” 张大江不对这句话做任何反应,执拗地偏过头去。 吴岩解开张大江口中的麻布,正要与他说话。 谁想刚一解开张大江就破口大骂:“直娘贼!尔等不忠不义······” 还没骂完吴岩一记直拳就干到他右脸颊,生生把他的话打了回去。 其余人看的目瞪口呆,他们第一次看到最敬重长官这样被揍——方法好使······可换做他们任何人都没胆子用,不信你看看张大江杀人的眼神。 张大江吐出一口血沫,又是开口:“啖屎狗·····” 吴岩又是一记直拳干到他鼻梁上干得他鼻子发酸c眼泪直冒。 “阴贼······” 一记勾拳。 “谋上······” 一记摆拳。 “······” 直摆勾c左右左,吴岩只要看张大江有说话的迹象,不由分说地就上去干,把他的脸当做沙包,复习自由搏击。 到最后,挥拳的动作都成了惯性,只有“砰砰砰”拳拳到肉的声音······ 王印其等人想要劝阻,但看到一向笑脸迎人的吴岩狰狞的表情,生生扯回了伸出去的手。 直到多年以后,已经成为元帅的刚腚子还对这一幕记忆犹新:“太特娘的残忍血腥了!不忍看c不敢拦。” 吴岩打得浑身冒汗c手都酸了,暗骂道:这厮不晓得白白浪费了自己多少口粮,不划算不划算。 而方才还死硬死硬的木头张大江被干得鼻青脸肿,彻底成了肿胀的猪头,脸变成了腚瓣儿的城门郎看到非得笑裂嘴不成。 不过毕竟是从小冲锋陷阵的人,张大江意外得耐打,被吴岩这样打,也只是看起来恐怖,并无危险。 此刻猪头大江低垂着脑袋,嘴里留着血水,早就没了骂声,只有含糊不清的嘟囔声。 吴岩在张大江衣服上抹一抹手上的血水,和他一道坐到地上,拍拍他肩膀: “提醒过你了的嘛,怎么就这么轴呢?” 张大江发出不明意味的声音。 “别跟老子扯淡什么给你解了绳子公平决斗的废话,哥们儿我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闹,随你怎么说,咱就是这么不要脸。” “大江啊大江,你说你的脑子是不是花岗岩做的?不然怎么会这么蠢!” 吴岩伸手指指自己,指指王印其等人: “就是这些个在你嘴里猪狗不如的家伙,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捞了出来,我倒没什么,本来就是逃犯,也是我连累的你。” “但是,他们可不一样,他们拿着军饷,有人还是不大不小的官,为了你,连吃饭的家伙什都不要了,叛出平卢军。” “他们这样性命不顾地为你付出,难不成就为了你居高临下的辱骂吗?” “野兽尚且知报恩,你怎么就特么就没有一颗感恩的心吗?难道就你义父的情是情,这些兄弟们的情就是个屁?” “对对付,您是谁?您是天上地下,第一等大忠大义的牛逼人物,当初连义父都敢怼,还怒斩多少不忠人,谁还能入您的法眼?跟您相比,咱都是不知廉耻忠义的阴狗,救您是坏了您的忠义事业!” 张大江有些反应,低垂的脑袋抬了起来,肿胀的眼皮遮住了眼睛,看不出其中的情绪。 吴岩在想,是不是打得有点儿过了,不过,确实特娘的过瘾。 “不过,难道你真的蠢到了看不出来你那个好哥哥要杀你吗?恐怕不是吧!如果真的蠢到这种地步,那我还是想办法送你回去得了,多吃些治脑子的药,药不能停。” “别特么跟老子说什么为了保护你义父的家业c下属,忍辱负重什么的狗屁!难道你以为你是小草(注1)不成,还能感动天感动地,感化你那傻逼哥哥不成?” “演给谁看呢?咱能别这么自欺欺人吗?你自己想想你义父的家业让你保护成什么烂样子了,还是原来的平卢军吗?你要保护的下属,还剩多少?” 吴岩掰过张大江的猪头,让他好好看看王印其等人: “他们,可能就是仅剩的你要保护的下属了,可能才是你义父最后的家底,才是真正的平卢军。而这些人,为了救你,让你骂的猪狗不如!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承认吧,忠义志士张大江,你并不是不懂这些,你只是懒。” “因为懒,就教条主义地守着那些老规矩,不去想怎么做才是真正地守护c继承你义父的家业;因为懒,就眼睁睁地瞅着你的好哥哥胡搞乱搞,自己却毫无作为;因为懒,就天真地认为只要树立起自己光辉高大的形象,就能靠感动别人来达到效果。” “你咋不去当耶老大和释迦大佬呢?” “你要是真想为你的义父做些事情,就趁着平卢军还有这点儿人,踏踏实实做点儿事情,别整那些没用的!” 吴岩感觉自己该说的不该说的,说了挺多,如果张大江还是冥顽不灵,他也只能放弃了。 说到做事,还真得问问这些人接下来的打算,一群逃兵叛军难不成去学皇甫大佬做土匪? “大伙儿接下来何去何从啊?你们想好没有?”吴岩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想到前程,有些茫然。 半晌,刚腚子才吞吞吐吐地说:“就想吃口饱饭,如果有钱赚就更好了” 吴岩一愣,本以为这些人要起义打天下,重建新人间来着,没想到理想却是如此得朴实无华。 我也只想回家疼婆娘,看来大家都是普通人啊,成不了什么王侯将相了。 吴岩一拍张大江的脑袋,说:“听到没?这才是人们心中所求。大仁大义,不问西东,固然可敬,但前提还是要料理好柴米油盐酱醋茶,从来没有不用吃饭的革命,也没有瘪着肚皮的革命家。” “我说你张大江之前也是劳动人民的儿女,怎么才当了几年少将军,就脱离群众了呢?” 众人虽然听不懂吴岩说的一些新鲜词汇,但隐隐感觉有理。 确实不能饿肚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要赚钱,当佣兵 看众人的表情,似乎和刚腚子想得都差不多。 想想也是,身处这样的乱世,作为普通人,要求不能再高,无非就是活着c吃饱,惊喜点儿的就是有钱赚,老婆孩子热炕头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事。哪里敢奢求太多。 以称王称霸成王霸为人生追求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大多数人不过是挣扎求生而已。 当然,应该也不是他们不愿意逐鹿天下,没有一丝献身于天下和平大业的意愿。 关键的是并非你想做就能做到的,且不论自黄巢举事到如今,中原的皇帝换了三位,契丹人都要把皇位来坐一坐;只说,这些出身低微c只有一腔热血和满身力气的人,如何才有路子,争得过那些将门子弟。 这些人拼死拼活,有时候连伍长的位置都保不住,谈何恢复中原统天下? 吴岩并不鄙夷这些人的选择,甚至很理解。他所在的时代,即使十分和平,还不是照样空有抱负,而无施展抱负的门路,自己还不是照样从军队中脱离,为了生计才选择了佣兵的行列。 这些人比自己还不容易呢。 生存而已,有什么好羞耻的。 但是,要找个怎样的事情做,有饭吃还有钱赚呢? 经商?先不说这些粗人算账怎么样,这世道商人犹如待宰的肥羊,说宰就宰了,完全就是军阀不要代价的赞助商。 种地?这些兄弟基本都是农民出身,要不是岢捐杂税太高c 战乱兵祸粮食和地说没就没了,估计这些人宁愿回家种田。 仍旧当兵?那么替谁卖命?谁还收他们?获罪逃兵是所有节度使都很不喜欢的人,再说了平卢军虽然落魄了,但也是老牌军,谁也不会为了他们去得罪平卢军,他们毕竟不是以一当百的猛人。 起义就更别提了,完全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买卖,是把身价性命压在赌桌上的买卖,侥幸成为十之一二的成功者当然没话说,但通常面对装备精良c经验丰富的正规军,只有被剿灭的份儿。 难不成真要向皇甫大佬学习,落草为寇c聚啸山林?这些军士虽然惜命c贪小财c志向不高,但从冒死搭救张大江这点儿就可以看出,他们还是有自己的仁义道德标准的,应该会抵触这违法乱纪的事情。还是不能行。 干特娘,要不是吴岩的主意,这些个人估摸最多聚众喧哗为张大江鸣不平,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番境地。 吴岩感觉自己有必要充当一回耶老大,给他们指一条命路,不然一想到这些熟悉的人最后走投无路,甚至死去,良心真的会痛。 “要不然还是做回老本行?”吴岩想着想着,不由脱口而出。 众人摇头:“决计不行决计不行,现在估计连契丹狗都不愿意接收我们” “打住,我说的不是你们的老本行,而是我的老本行。”吴岩知道他们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干脆说出来让大家探讨探讨可行性。 “你的老本行?”他们疑惑地看着吴岩,不约而同地想:难不成你要带着我们去卖屁股,虽然不少老爷们有这个癖好,但是单从长相来看,貌似只有你才会有生意。 吴岩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只是越想越感觉自己的想法还是很有可行性的。 “对头,我的老本行——佣兵。” “佣兵?”是特娘的什么兵,能吃吗? 前文提到过,唐朝前期实行的是府兵制,由各地挑选良家子担任府兵;唐朝中后期,由于府兵制崩溃和抵御外虏的需要,在边疆设立节度使,让他们自行招募管理军队,驻守边疆,这就是募兵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募兵制下的军士就是佣兵,毕竟存在“我出钱你办事”的雇佣关系。甚至后来,节度使在干仗之前还得出赏银才能让他们用心做事。 但是也就是有了一点点儿意思,和现代佣兵制度完全就没有可比性。 这些军士和指挥使签的可是强制的c长期的c毫无保障的霸王合同,说白了吧,就是节度使代管的政府军,毕竟这些人是靠税收养着的,只不过后来变成了节度使的私军。 仍旧受到严苛的军规限制(吴岩记得貌似有什么十八杀之类的军规,一不小心就掉脑袋了),除了上阵打仗,还要承担治安的义务,毫无人身自由可言。 哪里像现代的佣兵制度,自由c有序c平等c自主,收入和付出成正比。 “对头,佣兵。”吴岩解释说:“在我们家乡,很多退伍的士兵,会选择做佣兵。” 当然,因为吴岩的国家治安力量比较强,佣兵都是在暗里活动,在国外接活儿,但是吴岩既然到了这个时代,自然就要以国际主义者自居,整个世界都是他的家乡,所以吴岩的说法倒也没错。 “佣兵是做什么的呢?说白了就是拿钱办事,办什么事拿什么钱。毕竟我们在行伍中待过,擅长‘做事’,有吃饭的本事。” “为谁做事?做什么事?”刚腚子发问道。 “自然谁出钱我们为谁做事,价钱可以商量,自由做事。这些出钱的人我们可以叫他们‘委托人’,也可以叫他们‘甲方’,我们自然是‘被委托人’或者‘乙方’” “不过叫啥都随便,只是明确彼此的关系,我们不是谁的下属,大家是平等的交易关系,事了后,各走各的。” “至于做什么嘛,肯定是看委托人或说甲方的需要咯,比方说,现在战乱较多,有人需要我们护送去某地,或者保护他的家产什么的,能做的太多了。” “那岂不是就是开镖局?换个名字而已。” “不不不,我们不仅仅是镖局,我不是说了嘛,我们能做的还很多,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不仅仅是保护人,还要按照委托方的要求去杀某人c‘取’某物,甚至哪里打仗其中一方看重了我们的战力,我们也可以去卖卖力。” “一句话,只要价钱合适,哪怕哪个俏寡妇需要我们去家里卖力,我们也可以去做。” “当然,诸位肯定都有自己的底线原则,有些任务可以选择接也可以选择不接,接了吃饭,不接就饿着呗。” 吴岩说的明白,众人自然能够听懂,听到他最后的话,“嘿嘿嘿”相视一笑。 这时,一名叫王雷科的年轻士兵提出了心里的疑问:“我们一身本事皆是军中所学,理应为国为民,保家护民本来就是本职之事,如何能够收取报酬?更不说去鸣狗盗c杀人越货的勾当。堂堂军士,怎么能做这等低贱的事情?” “凭自己的本事吃饭,怎么能说是低贱,你这思想脱离人民大众了,很危险哦小伙子。” “我很钦佩你高尚的道德和思想,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你现在保的国是谁的国?护的民又是哪国民?你在平卢军的时候又做了几件真正保家护民的事情?’你自己先想想清楚。” “并不是只有拿起刀听着长官去打杀才是保家护民,我们要把目光从上方往下看,帮助百姓们在乱世中安身立命,从细微处重建家园,又何尝不是保家护民呢?做了事情,获得应有的报酬奖赏,又有什么什么好丢脸的?饿着肚子难道就能保家护民了吗?” “当然,每个人能接受的程度不同,想法不同,所以你们在整个团体的大规矩之下,可以灵活选择要接的活儿,就算是团体的活儿也可以商量着来接,我们要民主,不要一言堂。” “总而言之,现在的状况,要想吃饭赚钱,做佣兵无疑是比较好的选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王印其等人陷入了沉默,吴岩所说的他们闻所未闻,甚至有些观念有些大逆不道,让人难以接受。 吴岩也不再多说什么,让他们自己考虑。 他当初退伍的时候,曾经也面临同样的问题,毕竟在他的国家,佣兵是见不得光的职业,他作为一个人民子弟兵,也是挣扎了好久,最后也是走投无路,才走上了佣兵一途。 好歹他基本都是在境外活动,心理负担没有这么重;而这些人,一旦选择了做佣兵,就基本是在他们所生活的土地上做事,又不是仗剑无谓的游侠儿,要跨越的心理障碍不是一般的大。 他也只是提供一条可行的建议,终归还是要看他们自己。 至于张大江,既然性命无忧,只要他不愚蠢到回返平卢军,也就无人再去管他。 众军士冒死把他救出火坑,已是仁至义尽,自己尚且矛盾何去何从,又如何有余暇做规劝小朋友的老妈子。 王印其也只是帮他上了些上药,略微说了两句。 这倒是让吴岩对王印其的印象改变了几分。最开始他只是感觉这人和阴三儿有一脉相承的阴惨惨的气质,没找到还是个如此忠义之辈。 歇息完毕,脱了军装,穿着便衣,沿天平军管辖的边界走山路,继续往密州方向行去。 密州在平卢淄青镇一分为三后,曾设观察使领兖c海c沂c密4州,然而这四州民风彪悍c又多动乱,大片田园荒芜,唐后期甚至有一位观察使上书提议裁撤军镇,但是因为疆域过大,又要钳制平卢c天平两军镇,不允。 后来契丹人入主中原,听说此地民风彪悍,耶律德光亲自任命了一个契丹的官员为观察使,传闻这位观察使扬言仅需要一个百人队就能将其收入囊中,出发时除了仪仗队,还真只带了一百个契丹兵就出发了。 结果,还没有看到密州的城门,契丹兵就被杀的差不多了,几乎成了光杆司令,只好浑身带伤匆匆回返,找耶律德光哭鼻子去了:“民风岂止是彪悍啊!” 耶律德光震怒,命令围剿贼匪,平卢c天平皆以辖内民乱为由没有受令,而派去的契丹军十之去,回返者寥寥无几。耶律德光忙于称帝括钱,也只能暂时听之任之了。 吴岩等人不知现今兖c海c沂c密4州情况如何,他们还是尚在平卢军中之时收到风,因为刘知远在太原称帝,4州之地起义之势越发猖獗,州县长官派人四处求助,岌岌可危。 吴岩离开郸州时,秦裕曾建议他到此处助起义军举事,他只是一笑而过:“你看我脑袋上难道有坑吗?” 没想到秦裕真是恐怖如斯,要么就是他老谋深算,要么就是他的乌鸦嘴很厉害。吴岩兜兜转转一大圈,最后还是踏上了去往密州的路。 当然,吴岩脑袋上没有坑,所以他不是去参加起义的,而是另有考量。 稣爷做到底,送神直到西。既然充当了一回耶老大,就不能只是提个想法,还要帮忙规划一下。 如若他们真想明白了,要做佣兵,这四州乱地确实是很好的沃土适合起家。 首先,平卢回不去c天平去不得,河北有杜重威镇守,他们这些逃兵乱卒等若是被三面包围了,只有东南这个口子能够出去。 其次,各地驻军平日里都会通过差事赚赏钱,而吴岩这支佣兵如果出现了,不仅抢了他们的饭碗,还有可能会变成了他们的赏钱。可能招牌都还没打出去就被扼杀在萌芽状态了。 而兖c海c沂c密4州的长官和军士都龟缩在州城里,只要吴岩等人不杀进州城去闹事情,哪怕他们捅破天了也不会理会他们。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佣兵本来就是在动乱中赚钱的行当,越乱就会有越多人民群众和达官富商需要“服务”,越乱就会越需要武力的保证,越乱也就意味着银子越多。 吴岩入行第一桶金就是在中非的一个小国家赚的,后来也长期在非洲做任务,还不是因为动乱。所以在其他人眼里这四州是地狱,而在吴岩眼里就是掘金的乐土。 众人对目的地也并无意见,除了三面被包不得不去之外,也还有其他的考量。 各地军镇最厌弃的就是逃兵乱卒,基本无他们的容身之处,也只有去这不法之乱地碰碰运气。 而且他们也在考虑吴岩的提议,有些心动:去密州等地为人民群众服务,抵御义军贼匪的劫掠,还能顺道赚个钱,倒也还可以 至于张大江嘛,自从被吴岩打骂教育之后,就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一言不发地坐在马车上,只有吃饭c方便的时候才下地。 吴岩心想:“哥们儿我啥时候变了这么了,随意打一打就把这孩子打出脑震荡了?”不过一联想张大江平日里做的傻逼事,也就不管了。 过了离山是港山,等走出港山就是开阔平整的旷野了。 一想到终于可以不用再吃野味儿和水果充饥,能够吃到正南齐北的粮食,众人就是一阵开心——野味犹如野花,尝个新鲜可以,终归还是会腻。 港山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中间有一条鬼斧神工的山谷,宽约四丈,长逾十里,直接贯通港山,是密州西北方的门户。 吴岩看着山谷平滑的两壁,“啧啧啧”称奇,心道:“真是个拦路抢劫的好地方” 心中话音刚落,就听到前方一阵吼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日,这么乌鸦嘴的嘛,说抢劫抢劫的就来,早知道老子该说美女的。 听到老套的吼声,众人目光从谷壁收回,远远看见前方有一众邋里邋遢,还有信心仰着头让别人看他们鼻毛的劫匪,少说有三十余人,拿着各式家伙什儿。 离得挺远,除非吃饱了撑着或者嫌自己嗓门太大把别人耳朵震聋了,所以这些劫匪并不是朝吴岩他们吼的,他们打劫的对象另有其人,吴岩等人只能排队了。 呦呵,还真是说美女就来了美女,被拦住的正是一位骑马的美女,如果不是背影杀手的话。 要不上演一下英雄救美c以身相许的戏码?看这妞儿,身材应该已经长开了,采花应该不违法。 吴岩yy的时候,一声更大的吼声不对,是娇叱声响起:“大胆毛贼,胆敢打劫本女侠,看本女侠如何取你们的狗命!” 霸气非常,悦耳无比!应该是美女御姐无疑了。 只见美女御姐带着仆从,提剑策马,就朝打劫的邋遢鬼们杀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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