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红妆by林初弦》 正文 第一章 总序 千古豪杰无觅,曾记否 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搵英雄泪 泱泱华夏,上下八千年历史,在其滚滚红尘流逝中,时光曾经湮没了多少英雄? 本书,只是想要循着稗官野史丛中,那些浓墨重彩的文字,寻觅英雄与红颜曾经留下的足迹。 本着一颗敬畏感怀之初心,将笔者心中的那些年的遥想感悟娓娓道来,与诸君共赏这数卷浩浩荡荡的英雄史书,共品一曲英雄儿女的盛世长音。 我们的故事,遥远的可追溯至盘古大神开天辟地,近代的则直至当下新时代的英雄凯歌。 虚幻如上古山海经中百折不挠的战神刑天,实写如史记中智勇双全的蔺相如。 总之,只要是初弦觉得值得让更多后人知晓的,都会不拘一格地用笔者略显稚嫩的文字记录下来。 当然,每个人对历史中的那些风流人物都有不同的感悟。或许很多人不认可本书的理解,作为一名饶有兴味的一只历史书虫,初弦很能体会你们的感受。所以,最后决定给书中大多数人物都使用了化名,虽然经历一番,改头换面,但是会尽量保证符合人物性格特质,尽力做到贴合最原本的人物形象。 初弦会给书中的主角配上一系列人物,辅助故事可以有条不紊且相对合理地进行下去。或许与以往的固有形象有所偏移,也请见谅。 如果你刚好喜欢初弦的文字,且请继续支持下去吧!初弦会始终怀揣一颗对文字的敬畏尊重之心态,源源不断地进行创作。希望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希望能用笔者的文字,一路陪伴着各位,共同走过人生中的这段美好岁月,希望能给诸位带来更多昂扬向上的蓬勃朝气与正能量。如果你不喜欢初弦的书,那也没有关系。初弦会吸取教训,继续在变得更好的路上砥励前行,共同进步! 时光往复,且惜此时,愿诸君不忘初心,共勉! 滚滚长江东逝水 浪花淘尽世间情 当年英雄今何在 红颜易逝江山远 醉卧沙场拼一笑 马革裹尸还 青黛蛾眉尽成空 几度夕阳残 开书第一段故事,他们来自诸侯混战的动乱南北朝。 身为最核心人物的他,就是被后人尊为一代武帝的宇文邕,我们姑且把他唤作宇文昱,在第一卷中,他也曾化名文济川。 风烟起,吹散一缕闲愁。 我们的故事也在三月的微风中,渐渐拉开帷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1 青衣少年 青衣少年 杏花微雨湿轻绡,红豆寄无聊,莲漏三声烛半条 小叙: 杏花微雨里,苦苦等候的是谁的天明 芫儿我曾对你许诺,用尽余生陪你看尽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也曾答应隐退江湖,闲云野鹤,做一对神仙眷侣 可是我又食言了 没关系,济川哥哥,芫儿等你 可是,这一等,便已是余生 这是一曲发生在南北朝之际的凄然长歌 杏花微雨里 吹笛苦侯到天明 风露清寒拂我面 痴心不悔愿长流 中夜,我在佛前祈祷 此生,只为伊人一世红妆 明艳姝丽,灵动可爱的少女朝芫是定远侯爷府的三小姐,自幼师从妙渺师太学医,造诣颇高,三年前的一场宫廷变故,她记忆几乎尽失。她无意间救下一位看似江湖豪杰的侠士,却不知这却是又一场阴谋的启始。 济川再次接近她时,却发现长挑瘦削的外形下,心智却单纯的像个三四岁的娃娃。在短短的相处中,朝芫再次义无反顾地爱上了这个曾经为他丢掉半条命的少年 可是与丞相府公子萧寒的婚约却牢牢将她束缚着,难以挣脱。妖娆妩媚的萧寒与慕府的联系似乎并不只是一纸婚约那么简单。 她的双生哥哥昭煊是帝都城里鲜衣怒马,明媚耀眼的风华少年,更是人人又爱又恨的混世小霸王。在其放荡不羁的俊朗外表下,也曾隐藏着一段耐人寻味的人间奇谈。 还有一个身份神秘,整日神出鬼没的暗影少年,一袭青衣,俊朗飘逸,他的名字唤作承影 每一段离别都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我们的故事从朝芫救下承影的那日说起 第一章青衣少年 杏花微雨湿轻绡,红豆寄无聊,莲漏三声烛半条 料峭春寒悄然渐逝,若是正赶上正午时分。 坐在荷塘边上的摇椅中沐浴阳光,阵阵暖风袭来,夹杂着初春的青草,百花,和泥土的气息,顿时觉得周身轻畅,说不出的舒适安逸,恬淡自在。 定远侯府的后花园向来被人们誉为人间仙境,世外桃林,奇花异草,鸟兽虫鱼应有尽有。更兼是仲春时节,桃花灼灼,春风十里,故而更令人神清气爽。 帝都内更是处处繁花似锦,热闹非凡。人们呼朋引伴,提壶置酒,踏春郊游,不亦乐乎。 更难得的是京中权贵夫人,世家小姐也盛装出行,好不养眼。 本是最为难得的好时节,可定远侯府的大小姐朝芫这几天却愁容满面,整日担惊受怕。侯爷和夫人只道是她身子弱,春日咋暖还寒,只怕是旧疾发作,便每日遣了贴心侍女看望和大夫切脉拿药,也不追究她那些请安礼数。 定远侯爷慕绥,年纪四十上下,娶妻文晋安。晋安她是出自平遥文氏的世家女子,温婉贤淑,高贵典雅。夫妻二人,成婚数十年来,举案齐眉,恩爱如初,膝下四子,儿女成双。 长子昭煦,年方二十,军伍出身,早年随父出征,战功赫赫,威名远扬,故而六年时间,便从一个小小的百夫长升至征西将军,军中为区分老将军与他,故而人称少将军。为人智勇双全,屡出奇兵可独当一面,与其父齐名,甚至许多人认为现在已经如此出人头地,将来只怕是前途更不可估量,比其父则有青出于蓝而更胜于蓝呢。只不过常年驻守西境,守卫国土,不常回家。在那个战事频仍的动乱年代,这种自幼便随军出征,与亲人远隔千里的情形发生在侯门贵族也算不得稀奇。 次子昭煊与那大女儿朝芫是双生子,只因乳母先把公子抱给了恰巧过府探望的长公主看,于是昭煊便成了哥哥。 这只是个争论的小小开始。由于是夫妇二人的第一个女儿,慕夫人格外宠爱这个小女儿。不久之后,老幺昭芸出生。从此儿女双双全全,惹得不少达官贵人眼红不已,只是不知他们到底羡慕着两对儿女,还是这滔天权势呢? 朝芫并没有生病,她只是在前几天傍晚烟雨迷蒙的杏花林中散步时,发现了一个受伤的青衣少年。 据父母说,朝芫她自小身子骨就弱,父母为她遍寻名医,也不见有好转。直到七岁那年,父亲从灵山脚下的寺庙中,为她请来一位带发修行的尼姑,人称妙妙渺师太。说来也是奇怪,自从妙渺师太给她开始诊治,境况竟然真的渐渐好转。满城上下皆对师太赞不绝口。后来知晓师太有收徒意向时,定远侯爷便亲自带着夫人并随从来拜访师太的京城小院,商量收徒诸多事宜。从此,朝芫便成为了妙渺师太的关门弟子,据说朝芫还有位师兄,也只不过比她早拜师半年左右而已,只是从未见过。这些都是听爹娘还有仆妇丫鬟口中听来的。 什么?难道她自己就什么都不记得吗?好像还真的是这样,不知从何时起,朝芫的脑海中只有三四岁时跟在一位宫装华服的妇人身后的画面。只依稀记得高兴地追着她的纸鸢,越跑越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故而她的记忆总是混乱而有模糊。 所幸她天资聪慧,学知识尤其是医术,很有天赋。妙渺师太总是会露出一抹慈蔼可敬的笑容。分外难得。正所谓久病成医,更何况她还有拜得名师,也算的上是位小大夫,平时为父母兄妹,并姑嫂叔伯,亲戚丫鬟把脉开些药,治些常见疾病。 所以,那晚,朝芫正携着丫鬟黄芩,紫艼在这侯府内的杏花林中徜徉时,她要为娘亲采些花露,突然看见一名蒙面黑衣男子带着浓重血腥味儿站在她面前时,她并没有受到很大的惊吓,身为医者的本能告诉她,眼前这个人,失血过多,极有可能随时晕厥。 果然,在她们主仆三人惊魂方定,正准备开口询问之时,那青衣男子已如秋风中的枯叶般,飘飘然然倒了下去。 朝芫定了定神,吩咐着黄芩道:“芩儿,你去前面盯着,我与紫艼将他扶回去”。 黄芩那丫头本来就就机敏善变,看此情此景,便知小姐想救下这人,于是忙着去了。 昭芫和丫鬟紫艼于是就搀扶加托拽,寻了个僻静的小路,从那平日里无人看守的小门进到西苑,可算是先把他移到一间厢房内,这西苑位于候府的的最北边上,平时并无人居住,只是堆些陈年杂物,也无甚人。不多时,黄芩和紫艼已分别打好热水,取过药箱。昭芫便开始为他医治伤口。 伤口约有半寸,殷红的血液仍旧缓慢地渗出,轻轻握起他的手,为他诊脉。她柔软温热的双手,猛地触到那冰冷的手指,头猛然一惊。仿佛有什么久远的画面在向她招手,这感觉转瞬即逝,她也没放在心上。便继续凝神细诊,脉象虚弱无力,是失血过多,似乎,似乎还有中毒的迹象。 她轻轻扯下蒙面纱巾,果然,嘴唇发紫,鼻息紊乱。 奇怪,她瞅着少年清秀的眉眼,陡然生出一股熟悉的感觉。算了,自己近来看到许多东西都有这种感觉,还是不要放在心上。 朝芫又细细检查之后,终于开出了药方。命紫艼煎药。 一番忙乱之后,看那少年脸色终于慢慢缓和,此时也已是三更十分,回房中歇息怕是会吵醒府上的人,也是麻烦,于是昭芫定定心,决定主仆三人便在此处安歇。 第二日清早,昭芫早早起身,向父母请安后便匆匆赶回厢房守着她的病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2 闺阁嬉戏 闺阁嬉戏 聘婷少女不知愁,待字闺中几时羞 再次推开吱呀作响的门,进到这个寂静空落的小院,左转第二间厢房,便是那不速之客的养伤地方。 轻轻推开房门,两个丫头早已起身,收拾停当,等着小姐的吩咐。 说实话,她们俩打从心底是不赞同三小姐这么悄悄救下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的,更何况还是个男子,万一传出去,那可就麻烦大了。可是她们也不是什么都看不出,倘若把这个伤者进府的消息告知侯爷,管家,只怕他性命堪忧。再者说,三小姐心善纯良,坚持救人,也是一桩好事,所以也不再劝些什么,只得更加小心行事。 朝芫莲步轻移,携裙款步迈入房内,心中早已平复昨日的惊慌失神,此刻心底便也升起了些许兴趣,将那青衣男子竟细细打量起来。 突然想起什么,害得她也无心看了,只觉得后怕不已。原来昨日朝芫请安时,悄悄听得父亲和娘亲说是夜间有几名刺客进入侯府,看情景似乎要找寻一个什么物件,所幸夜探慕府的狂徒全部落网,尽数被关在地下密室中,待今日父亲他要好好审问。 朝芫本就心虚,听见这话,更是放佛心头猛地一下被浇了冷水,全身冰凉彻骨,于是赶快又悄悄地溜走。 她心想,原来是全都抓到了,所以才没有在府内大张旗鼓的搜寻,要不然的话,她可就惨了。虽不至于有被关起来备受折磨之类的,顶多就是被父亲冷落怒视几个月,反正她也早早地就习惯了,娘亲大概会说她两句,然后,然后还是溺爱如初。 她虽然没什么大碍,只担心她这满园的丫鬟仆人要遭殃,尤其是紫艼和黄芩,她们俩服侍了朝芫有六年,仿佛自从她有记忆以来就有她们的陪伴,又兼是年纪相仿,自然是分外亲切,虽然名为主仆,却早已情同姐妹。 思虑至此,不由得又倒吸一口凉气。 稍稍平复一下思绪,突然又觉得有什么不对。等等,既然已经把那些人,呃,来历不明,所以姑且称之为小偷,说是全部抓起来了,那西厢房中的那位,又是何人。 心中不禁疑惑重重,于是又踱步回房内,将那少年重新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 昨日夜色昏暗,她也急于救人,也没仔细瞧他。现在他情况已渐趋稳定,脸色渐渐有了血色,不似昨日那般苍白如纸。 细看之下,那人俊眼修眉,面若冠玉,肤白胜雪,一时间竟也想不出什么来形容他只是觉得那人仿佛是从书中走出的潘安宋玉,好看的竟让人的目光不舍得从他那处移开。 他全身衣物竟然都是上好的真丝绸衣,穿在外面的是数层轻柔微凉的纱衣,像他安安静静得躺着安睡,给人的舒服感觉。 只是这些衣物全为青色质地,包括那束发的绸带,甚至乃至腰间所佩戴的流苏,给人有种少年稚子顽童的感觉。遍观全身,越发觉得他形容尚小,好在衣服很合身,倒也能给人以几分超凡脱俗之感,越看,就越觉得好看。 突然,温和的目光落在那人颈间,做工精 精致光滑的透明银质的丝线,牵扯着一件饰物,隔着几层轻薄的纱衣,模模糊糊可以看出仿佛是块玉珏。正想着可不可以拿着细看时,便听到芩儿在唤她。 “小姐,你怎么脸红了,可是身子不舒服?”,黄芩带着些许焦虑的神情问道。 “呃,,,嗯?”朝芫嗫嚅着小声回应着,也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慢慢回过神来。 略定了定神,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有些尴尬微微笑着。。 昭芫嗫嚅着回答着些什么。 “芩儿,你的眼睛里整天装些什么?”,紫艼掩着嘴偷笑,“小姐是在想。。”。 昭芫听见紫艼这没大没小的话,不得不承认自己刚刚确实是有些越礼了,不知不觉间,竟握了那少年的手,认真地盯着那张帅气潇洒而又倍显稚嫩的脸颊好一会儿呢。顿时羞红了脸,于是赶忙丢下手。 略定了定神,理理衣服,便走到紫艼身边,边伸出芊芊玉手假装做要拧她脸颊的样子,边说到“我不过是看着那玉珏有些眼熟罢了,你竟想到何处去了,就你话多,艼丫头,可是忘了上次芩儿问我要银针,丝线,要缝补你的嘴呢?” 紫艼看小姐真要拧着她的脸颊去药箱边,怕她真的去取银针,便忙忙告饶道“小姐,小姐,紫艼知错,知错了,奴婢是看小姐担忧忙碌了一整天,这位公子终于活过来了,奴婢是心疼小姐”。说罢,忙趁机挣脱了昭芫的手跑到外面去了。 昭芫知她是好意,来逗自己开心,便由得她去了。 倒是黄芩笑道:“都怪小姐这样事事容着你,你才这般没了规矩,你这丫头思春了,看来要告知总管,快些给你寻个人,打发了出去才好”。 话音未落,紫艼已经脸上挂着些许羞红小跑着过来要撕她的嘴。 “小姐,奴婢抓着她了,快些缝她”。 昭芫倒真是背着手,仿佛拿了些什么,故作坏笑道:“可要老实些,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顺便把你的鼻子缝上。” 说着便走上前去,主仆三人互相撕闹至一处。 一时闹罢,俩丫鬟便略微整理衣物头饰,重新为小姐梳妆打扮,因为早上芩儿回房交待些事情时,丫鬟黄莲来报知说,夫人要小姐去后花园赏花,她们都不敢怠慢。 昭芫正打算起身,紫艼询问道:“小姐,那人怎么办呢?”昭芫也正为此事发愁,人没有醒过来,也不能悄悄地扔大街上或是荒郊野外吧。一番踌躇,无奈之下,只得吩咐她们俩道:“你们要守口如瓶,小心行事,至少我们要先等他醒来”。 紫艼和黄芩难得见小姐正色讲话,自是明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3 欢歌笑语 欢歌笑语 慕家伶俜女,更比牡丹开 伊春园,是候府花园中最大,也是景色最为迷人的所在。 一年四季,花开不败,更有山清水秀,亭台楼阁。 山自是比不得五岳群山钟灵毓秀,水也自然比不上洞庭黄河的气势如虹。 可是在能工巧匠的一番鬼斧神工之下,这山山水水却也别有一番趣味,整个园子的设计简约美观,更低调奢华。 也算是配得上这府里的候爷命妇,公子佳人吧,真真是好个风流居所。 四小姐朝芸早早到来,此刻正陪着娘亲欣赏那牡丹园,牡丹朵朵,娇艳欲滴,争奇斗艳,花开富贵,好景致。 朝芸瞧见姐姐过来,连忙招手,“姐姐,姐姐,这里这里”,粉噗噗的可爱脸蛋儿上,尽是洋溢着童趣天真。 相较于那个不曾见过几面,早早从军保卫家国的大哥,朝芸还是更喜欢姐姐和二哥。 二哥是男儿身份,颇喜欢抛头露面,在外闲逛;因为长兄远在塞外,于是候爷也有意让他结交豪族人脉,以图后计,所以父亲便也经常带着他到各处走动走动。 再者他又生的风流倜傥,走在街上,很是惹人注目,豪不夸张地说,帝都城内,偌大的一个洛阳城,满城之人皆识得他,多于半数的人甚至能详细地说出他的一些“光宗耀祖,留芳百年”的囧事儿。 朝芸的姐姐,也是像那些贵族的闺阁女孩儿一样,修习琴棋书画,针线女红。容貌却是极好,柳眉杏眼,弱柳扶风,鹅脂鼻腻。身量也是长挑。只是不知从何时起,越来越瘦了,更显得柔弱多情,风情万种。 朝芸的二哥哥每次外出总会给她带来许多精致好玩的物件。朝芸的姐姐懂些医术,却更喜欢逗她玩儿。 每每朝芫把她“欺负”的快要哭时,朝芸便也顾不得什么世家小姐的礼仪姿态,跑到娘亲身旁告状。娘亲也是苦笑不得。 这不,朝芫又离得老远就听见了妹妹那黄莺儿般的声音。 顺口笑接着道:“姐姐身子不好,眼睛还是能看得见的,哪里就值得你扯着嗓子唤我,娘亲你看看妹妹也忒粗野了”。说罢嘿嘿一笑,忙走了过来。 候爷夫人听惯了两个小女儿斗嘴,也只得摇头轻笑。 “娘亲,看这牡丹多好看呢,是不是,我想。。。”朝芸撒娇着对夫人道。 话音未落,朝芫便知她在想些什么,忙道:“想做什么呀,你不能想,这是我辛辛苦苦等了快两年才开出的宝贝,你可善良些吧,芸妹”。 “好姐姐,那我就摘一朵行吗?看,就那一小朵就行”,边说边指着那朵开得最是起劲儿的硕大芍药。脸上立刻挂些楚楚可怜的模样。 “休想”朝芸不客气的答道。 芸儿所谓的只摘一朵,只怕是也像前些年朝芫兴冲冲地跑到一株硕大芍药面前,小心翼翼地采下那支花,然后郑重地戴于发间。 只不过朝芫过于兴奋,越是名贵的芍药越是娇贵以至于活蹦乱跳地,竟踩死了大半个园子的芍药。 至于剩下的那些,更没法提及。 虽勉强活了下来,却只打了个花骨朵儿,算是报到。 然后,就很快香消玉殒了,确切地说,应该是还没开始香,就已经殒掉了。 再后来,再后来嘛,就是当年秋天,朝芸忍痛挥泪,亲自带着小丫鬟拔掉了那些她视之如命的芍药残躯。 姐妹俩为此争执了好些个时候。 姐姐说是,你养的那些花儿太金贵了些。 妹妹说,那是平阳候府的蓝小姐姐送她的稀有花种,还嘱咐她好生照看。 姐姐又辩说,她不该在就秋天斩草除根,说不定明年又长出新芽儿呢。 妹妹又道,姐姐就是羡慕蓝姐姐送我没送你,所以心生妒忌了是不是。 姐姐本来打算跟她道歉,结果听她这一说,又忙忙地收了道歉的心思,思考着能理直气壮地说些什么话才可驳得她哑口无言。 事情的最后,就是姐妹俩都哭花了脸,都像只小花猫,跑到慕夫人那里各自呜呜说个不停。却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慕夫人听了仆人回禀,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听完也是哭笑不得。各个安慰了些姐妹两个,又告知她们要互敬互助等的大道理说了一通。直讲到夜幕降临,姐妹俩困意重重,不多久,再也扛不住便沉沉睡去。 慕夫人便命仆人会将两小姐今晚安置在她的院子歇息。 第二日醒来,姐妹俩又仿佛忘却了前尘往事般,又嘻嘻哈哈开心地玩闹了起来。 慕夫人本还准备了好些话要讲于她们听,见此情景,竟也满心欢喜。 像这样的事情还有许多许多。 朝芫今日看见妹妹暗藏狡黠一笑于楚楚可怜的假面中,便知她所想。 故而断然拒绝。这些芍药可是她所辛苦努力寻得的古方上的一位药材,又呕心沥血栽培了快两年才开第一次花,可不能再被这小丫头给尽数糟蹋了去。 朝芸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满腹幽怨地对夫人道:“娘亲,姐姐前几天还弄坏了我的大风筝,说好的拿去找人给我修,结果没能修好,就让人拆了拆,送柴房了,呜呜呜”。 “还说呢,大小姐,你把我的闺阁翻的一团糟,刚做好的女红都不知跑哪里去了”,朝芫无奈笑道。 “呸,还闺房呢,娘亲,我同你说啊,你是有多久没去姐姐的艼芜阁了,里面都是些摆放得乱七八糟的物件,我只不过是看不过就顺便整理整理,说起来姐姐还没谢谢我呢!”朝芸竟似认真地对夫人说。 一时间,夫人竟信以为真,便略微有些担心,对她的三女儿道:“芫儿,你也要注意着些,女孩儿家,看这许多医术有何用,你将来也未必用的着。” 还想再说些什么,朝芫便已经猜的到,下面无非就是说嫁于夫婿,也有个公候家小姐的模样云云。 说不好还会又兴趣带着妹妹去她的艼芜阁去坐坐/ 这可是大大的不妙啊,隔壁的小院子里的那位还没解决呢?可不能就这么领她们去。 于是朝芫忙忙接着慕夫人的话假装生气道:“娘亲,你休要听那丫头挑拨,是前几天,我去取东西,发现她那里才叫令我大开眼界呢! 娘亲咱们可以顺便去走走,估计她也来不及收呢,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说罢又是低眉抚唇,莞尔一笑。 便又接着道:“我还正奇呢,怎么好端端,我一回房,屋内竟像是遭了劫匪,害得我又收拾了一上午,瞅瞅,脖子都快要累歪了”说着笑指着妹妹的玉颈,道:“今日还没好通透,你的就好好的吧,好妹妹,快来与我揉一揉,舒缓舒缓经络。” 朝芸扑哧一笑道:“娘亲,你听听姐姐说我是劫匪,可是气着我了,再说了有我这么清纯美貌可爱的小贼吗,我还不是要去寻我的风筝,她老早就盯上了那块绸布,问我要了几次我也没给她,谁知她竟使坏把我心爱凤鸢的尾巴扯掉了,我只是想看看她把绸布装在哪里了,看我不把它给。。。”。 “取下来”三个字还未出口,便知不能泄露己方手段,于是也插科打诨道:“娘亲,我被姐姐起气得肚子痛,也不见你心疼,我也要姐姐也要为我揉一揉嘛!” 下人们大多也都是平时也是见了许多她们姐妹两个如此模样,也是喜爱这两个粉妆玉啄,平易近人的女娃娃,也只是在心底偶然一笑。 更多时候是防着她们又像小时候那样,不多时便撕打至一处。随着年岁见长,也不至于再有扭打之类的。她们倒也宽心了些许。 夫人见她们姐妹俩这么斗嘴,你来我往,唇枪舌战,心中也是欢喜。 也算是给这寂寞候府添了许多欢声笑语。府里冷清时候,多亏还有这些个儿女,热热闹闹,承欢膝下,逗她开心,让她着实欣慰了许多。 虽如是想,口中却仍旧保持着她候府女主人,以及与同昌长公主是闺阁密友的双重高贵身份。优雅地说道:“你们姐妹应知晓要情同手足,多把心思放在正经事情上。都年纪不小了,脾性这样刁钻古怪,看看有谁家的公子敢来提亲。” 姐妹两人都闭口不言,只是低着头,羞红了脸颊,朝芸头低的更甚,贝齿轻轻咬住下唇,两根葱段儿似的纤纤玉指不停地绞弄着手帕。 不知不觉间,已快正午十分了,在凉亭歇息了片刻,用了些茶水点心,便已开始用膳。 晚间,慕夫人独自在家卧房想事情,同时等候着丈夫回来。 她的夫君是赫赫有名的定远候爷,长子也是军功卓著的征西将军,所以她理所当然地可以被称为这周国最尊贵的女人之一。 现在,这个最尊贵的女人也在做着一些普通妇人经常会做的事情一一等着候爷回府和思考着四个儿女的终身大事。 候爷近半年来渐渐回来的越来越晚。每天忙不完的事情,回来时都是疲惫不堪。 慕夫人是个温柔贤淑,雍容大度的女子,即使夜夜等至三更之后,她也从未有过怨言,也从未多问半句。 候爷并几个奶娘也劝过多次让她早些歇息不必等他回府,无奈她执拗如斯,也只得由她去了。今夜亦如往常。 她还在思考着四个子女的婚事,老大是少年英豪,二十岁出将入相,官位显赫。 想要与候府联姻的自有好些个达官显贵,夫妻俩可是愁坏了到底该定谁家的女子才能令大儿子满意。 千挑万选之下,终于在三年前为他定下了齐尚书家的千金齐妏。 那个女孩儿她见过几次,容貌清秀,知书达礼,温柔沉默,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昭儿和那齐妏也见过一次面,看样子也都互相满意。 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日子过得真快呵,今年也该把他们的婚事办了,早已定了十月过门,左不过半年左右,可不是快到了嘛。 想到这些,心中甚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昭烜也老大不小了,也要紧着给他瞅着点合适的姑娘。他是男孩子,还好说,能拖个两三年。 她的两个宝贝女儿可是愁坏她了,虽说哪个都舍不得,都想让她们再陪自己几年。 可岁月不饶人,也要抓紧些,把事情定下来。 三女儿朝芫本是早早许了人家,等年纪一过就嫁过去呢,可谁知中间竟生出了这些变故来,真是不胜唏嘘!连带着把朝芸的婚事都给耽搁了,不敢再轻易许个人家了。 待夫君得空,要同他好生商量一番。 这边朝芫回了艼芜阁,也征征地发了会儿呆,刚刚娘亲又提到婚事,不知父母会如何安排。 她偶尔私下里也跟芸儿聊一聊这些不知羞话题。 芸儿心直气傲,只说是一定要嫁给自己瞧得上眼的男子,随后眨巴着闪闪发光的眼睛认真问,姐姐呢? 是啊,她呢?她是怎么想的呢? 她不知怎么回事儿,一想到这些事,心底便升起一种淡淡的忧伤,或者说是悲凉,冷彻肺腑,令她几乎要窒息。 她也就不再想这个问题,随便敷衍了几句,便把妹妹给打发了。 正出神间,芩儿走到她身边轻轻唤了句,小姐。 她方才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儿?” “没,没什么大事,就是奴婢这些天看小姐总是神情恍惚,小姐近来是不是累着了”她见朝芫问话,忙急着答道:“厢房里的那位公子还没有醒过来,小姐,你看要怎么办才好”。 “还没醒?这。。。算了,你随我再去看看。吩咐紫艼莲儿守着院子,有事立即报于我知晓。” “是,小姐!”,黄芩谨慎答道。 负责看护院门的是四个小厮,分两批,白天黑夜交替看守。 他们一个个地也摸不着头脑,不知为何小姐这两天老是往这儿跑。 可他们也没有那个胆子敢多问一句多看一眼。 尤其是在黄芩那个凶丫头严肃地警告他们一番,又给些了碎银子后,更是小心翼翼行事,再不敢私下议论乱打听。 只是听黄芩那丫头隐约告知他们,小姐进来在研读一古药方,独独喜此处僻静,才搬来住个几日。 与他们本就无甚关系,又不必他们出力跑腿儿,又平白无故多了许多茶酒钱,只须如往日一样变好,更是乐得闭口不言。 进得房内,此时已是戌时了。 早有紫艼点上烛火,屋内顿时一片明亮。 细看那人,仍旧是安安静静地躺着,呼吸均匀,面色平稳,比早晨时也红润了些。 轻柔的烛光弥漫在他的全身,映照着他那极美的容貌,只看一眼,目光便再不舍得移开一刻,那画面,安静而美好。 想来,琴瑟和谐,岁月静好,也大概就是如此模样吧。 只是那眼角眉稍不知何时悄悄爬上了几缕愁丝。 她心中如是想,不禁连她自己也笑了。 自己几时变得这么会察言观色了,竟然这么关心他,肯定是眼花了。 她又走至床边,轻轻地拉去他的手为他细细把脉。奇怪,脉象沉稳有力,脸色还行,也该醒来了。 眉间不禁微微一蹙,又或者是我医术不精,竟诊不出他是否有何隐疾。 如今,且再施一次针,看看明日结果如何,真是奇了。 紫艼和芩儿见她起身,忙接过针盒等物,安置适当。然后询问道:“小姐,房间已收拾妥当,要歇下吗”。 想来今夜也是无事,便点了点头,丫鬟两个服侍罢朝芫,也都各自去睡了。 一夜安睡,朝芫,可曾有故人入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4 兄妹趣事 兄妹趣事 既生煊何生芫 一连几日,那人始终未醒。这可愁坏了朝芫。 前两天,她还信心满满的等着那人醒来,好快些送他离去,再拖下去,只怕父亲早晚会知道,那可就太糟糕了。 到现在还不醒,不会是真的把人治坏了吧,顿时对那少年充满了歉疚之意。 师傅多年前虽评价过她的医术,说她可以出师自立了,可她始终认为那可能只是师傅碍于候府的面子,才这样安慰她。 只怕师傅当初教她医术只是为了让她调理身体,保住小命儿,肯定不会想到她竟然悄悄在城外开了家医馆,俨然一副中规中矩的大夫模样。 当然了,是冒用她二哥的名字。 她做事认真,有许多时候,二哥昭烜和朝芸也会来这儿。 或许是没有碰到过太多疑难杂症,她倒是医治好了许多人。 来求医的更多的都是些贫困的小老百姓,她一般是不收费的。 除非是碰见一些自尊心很强的人,拗不过他们,也只得象征性收些回报,比如贫寒士子,大多让他们抄写佛经,写字作画算作看病取药的报酬。 百姓则多是送些时令蔬果,或是野味薪柴,如此也好。 这宅子原本就是定远候府名下的,也不需交什么租金,而且反正是二哥那个浪荡公子在打理。 他只要把去听曲儿请客的银子没个月稍稍拿出一丢丢,就足够这小医馆正常运营了。 许是她运气好,或是她真的医术精湛,又乐善好施,在当地也颇赚了些好名声,人称“小神仙”。 都说定远候府的小世子心地善良,医术好,必定是某位菩萨转世,前途不可限量。 她也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只是这人迟迟未醒,每日诊脉都几乎与常人无异,所以只给他喂些补血益气的药。 难道真的是她医术不精,若不是他来历不明,真想早早带他去师傅那里去。 毕竟若真有些什么,那病情可是耽误不得。 想到她“一世英明”可能要悄悄的栽在这小子手里,朝芫心里可真是又气又怕,又只得干等着。 心中焦虑,五味陈杂,便屏退了丫鬟,自己信步走着,不知走了多久,竟到了荷塘边上。 她停止脚步,终于下定决心,今晚无论如何要把他带走,请师傅救他了。 万一真是她医坏了人,人命关天,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便也顾不得其它了。心中注已定,便急忙往回走。 刚走两步,前面不远处,莲儿急匆匆向她奔来,还一边朝她喊道:“小姐,小姐,快,。。。不好了”。 朝芫猛地一惊,心想,怎么这么快,不可能!早上还好好的,都怪我!昨天光顾着玩儿,昨天就该去找师傅求助,现在,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朝芫征征地望着那丫鬟,那莲儿也不知小姐为何会突然有这副神情,也顾不得了,便又急道:“小姐,二公子来艼芜阁寻你,奴婢想着你在西苑那处不方便,便告知他去夫人处,谁知现在只怕是快到西苑了吧,你快些去看看吧。。。” “。。。”原来是为这呀,她心中竟豁然明亮,还好不是那人不行了! 呸,怎能有如此想法,自己这是怎么了,最近老是心神不宁。 转念一想,二哥去了西苑,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得快些回去。于是匆忙带着黄莲儿赶回西苑。 着急忙慌的赶回来,结果还是慢了一步,此刻,昭烜已坐在正听的紫藤花木椅子上,刚要接过紫艼递过的一盏茶。 朝芫便一脚踏进屋内,急急道:“慕昭烜,你又想搞什么鬼?趁我还对你客客气气地赶紧地儿爬出去!” 说罢,眼睛的余光忙撇向左边的卧室,是她看花眼了吗?竟然没有人。床铺也整理的好好的,真是奇了。 她忙看向紫艼,黄芩,她们虽知她所惑,自己却也更是不明所以。 不过现在虽不知消失到何处去了,却也比被二哥撞见好,她这样想着。 心下方定了定神儿,看着他那风流潇洒的二哥懒洋洋地半坐半躺着正要接过紫艼递的茶,便被她急厉的声音吓得猛然惊坐起,正撞上紫艼的手。 结果茶水托盘摔出老远,紫艼顿时吓得忙跪了下去,不知所措。 黄芩赶忙拿了上好的手帕来擦拭昭烜身上的茶水,昭烜摆了摆手,说算了,我没事儿,倒是看看那丫头吧。 一边说着,边朝着朝芫无奈道:“你这又是闹哪样,吓得我魂儿都出来了!” 朝芫也忙笑道:“你这小魔王今日是吹了什么邪风?就巴巴的到处找我,我再晚来一步,只怕你又要为难我屋里的人了”。 说罢,捡了张椅子坐下。顺手取出手帕轻轻擦拭脸颊,刚刚走得也忒急了些,渐渐地平复了心绪。 “我是你二哥,你这没大没小的,当心我告诉父亲去。 再说了,还说我呢,我能有什么事儿,左不过是好奇,你这些天在鼓捣些什么。 可你的丫鬟倒好,可是把我忽悠了一大圈,这不刚找着。 紫艼跟黄芩还死活拦着不让我进来,这不也没什么新奇玩意儿嘛!”昭烜四下打量着周围一圈,气愤的盯着她。 看来确实又惹到这小霸王了。 “哼!”,朝芫微微挑眉,笑靥如花道:“告诉父亲又怎样,我几时怕了你? 我不过是晚出生一刻钟,奶娘还是先把我抱出来给娘亲看呢,母亲还说你应唤我一声长姐呢!” “你这是什么道理,奶娘明明是先抱我出来给父亲看的。 别说是早出生一刻钟,就是早出生一秒钟,那我也是哥哥,你是小不点儿”昭烜愤愤道。 “算了,你无理取闹,好女不与恶男争,你倒是有什么事,说完快些走!”朝芫问。 “芫妹,不与你闹了,说起来,这也是件正经!”昭烜难得正色道。 看他瞬间变得一脸正经,她便不再玩笑,眨巴着大眼睛,认认真真地听他讲。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前几日我随父亲进宫,皇表兄还问起你来着! 那意思神情,怎能逃得过我这风流才子的法眼, 肯定是看上你要招你入宫呢,啧啧”昭烜一脸坏笑地看着她妹妹。 皇表兄自然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了。 只不过他们一群孩子一起长大,皇帝也告诉他们仍以表兄称呼即可,万不可只因他做了皇帝,大家就都与他生分了。 所以,候府之类的这些个兄弟姐妹私下了仍是喊皇表兄。 朝芫听了这些话,不禁又有些哀愁涌上心头。 可又实在看不惯昭烜那副贱兮兮的模样,便故作轻松道“本小姐天生丽质,聪明活泼,仰慕姐姐我的人多了去,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你。。。你。。。我是你哥,不给我留面子,芸妹都被你带坏,偷偷唤我什么小鬼什么小魔王,都是你教的吧。哼,真真要气死我了”。 “胡说,哪里是偷偷叫的? 我们明明是当着你面儿叫的, 再说你整天哪有一副当哥的样儿, 浪荡公子哥儿还差不多”,朝芫道。 “你。。你。。。”他一时语塞,又暂时扯不出什么别的话题,只能干瞪大眼睛,一手指着妹妹,以表达他的愤懑不满。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在搞什么鬼,神神秘秘。 别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说出来,哥哥可不能保证罩不罩得住你”昭烜突然想到这儿便忙问道。 “我就是想静心看几天书,看看你的思绪都龌龊到哪儿去了”朝芫鄙视地看了他那哥哥一眼。 “哦?是吗?”昭烜狡黠一笑,“刚那俩丫头看到我像见了鬼一般,我还以为藏了一男人呢,这不赶紧地来探望探望我小妹夫”! “二哥,你越说越离谱了!”她生气道,说着竟要哭了。 昭烜自知失言,忙连连道歉:“好妹妹,你可别哭,别哭,哥错了,哥错了还不行吗? 看,给你学个猴子作揖,别哭了!” 还别说,真挺像那上元佳节街头艺人表演的杂耍猴技。 朝芫本也只是想吓吓他,见此情景,不由得扑哧笑出声来,屋里那几个丫鬟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笑了就好,呵呵呵,这地方阴冷潮湿,自是比不得你那艼芜阁里暖和,你可要当心啊,我还有事,先走了。”昭烜笑道。 她也面带微笑,福了一福,算是尊重他一下的礼节吧。 昭烜刚迈两步,突又想起什么,转头对她笑道:“今天也没白来,终于承认我是哥哥了,呵呵,呵呵”说着拌着鬼脸得意的跑了。 只留下朝芫哭笑不得,这算什么哥哥,整天没个正经,不禁摇头轻叹。 见他走远,朝芫忙回头看着紫艼,黄芩道:“人呢?怎么回事?” “小姐,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二公子刚一进来,奴婢还想着坏了事,可谁知床上已经没人了。奴婢们实在是不知道”紫艼焦急地解释说。 “小姐,你看那是什么?”红莲指着枕头边上,压着什么。似乎是一张纸。 “小姐,你看”,红莲把它递到朝芫手上,朝芫满心好奇,轻轻打开,只见纸上飘飘然写了两行字,字迹干净工整,毫不拖泥带水,很像那男子的容貌给人家的感觉,超凡脱俗,精致干练。 那两行字:多谢姑娘费心,此恩必报,有缘再见。 那男子身手竟如此矫捷,想来身体也已好的差不多了,亏得自己还担心他醒不过来,真是傻呵。不过,如此也好,她也能放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5 秦晋之约 秦晋之约 桑梓萧索寒凉地,芫花日暮始见开 一日,朝芫去母亲那处请安,顺便说起她与昭煊的生日快到了,如今慕夫人也早已吩咐了下去小心准备着,顺便问问她今年可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朝芫一听,便知母亲有些话犹豫着不知怎么说出口,以前她可是从不会过问像朝芫想要什么生日礼物这类的无聊问题的。便安慰道:“娘亲,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果然,慕夫人微微一笑,用纤纤玉指轻轻点了一点她女儿的额头,道:“前几日,你父亲同我商量,那位萧丞相有意为他小儿娶亲,还特特地同你父亲商议呢,要了你的生辰八字,不知你可愿意?”说罢,见女儿低头不语,只用手指绞弄着那丝帕,一圈又一圈,便接着道:“我与你父亲也不是那不通情理之人,若你有中意的公子,我们自会婉拒于他”。 听母亲说完,朝芫缓缓抬头,望着母亲含羞笑道:“母亲说的是哪里话,我整天不敢出闺阁半步,哪里就能有什么中意的人儿呢?女儿不想这么早就嫁人,女儿要永远陪着母亲”,说罢,抱着慕夫人的胳膊撒娇。 侯爷夫人看着她女儿如此娇俏依偎的撒娇模样,心里也是欢喜的。轻轻抚摸着她柔软浓密的长发,说道:“可是又胡说了不是,哪里就能一直陪着我,你也不小了,也该寻思着嫁个好人家了” 想了一会儿,又接着道:“既然你也不反对,那我们也心里有个底儿,我倒是见过那公子几面,瞧着那模样人品也配得上你,你们又是自幼相熟,想来也是一桩好姻缘”。 “母亲说的是,女儿听从父母安排”朝芫低头羞羞答道,看不出渴望,也没有半分不悦。 慕夫人又道“商议初定在你与烜儿生日会上提亲,你也要好生准备些,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我瞧着你最近越发瘦弱了,可要当心身子”。 “是,母亲,女儿告退”朝芫低头退了下去。 回去路上,天清气爽,四周美景醉人。 朝芫带着两个丫鬟走在石板路上,却没有这份好心思来欣赏这些景色,真是难为了这些花草,罪过呀罪过,开得这样尽兴。 她不是不想嫁人,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对这位萧丞相公子充满厌恶,还有恐惧。 萧丞相萧护膝下唯有一子,名唤萧寒,为人生的倒是极好看,只怕是好看的过了头,给人的感觉极是阴柔。 若是扮上女装,只怕连秦淮河的花魁,都要被他给比下去了。 早年萧丞相也曾为此烦恼,甚至将他送去军营磨砺,只是千算万算也没料到,战场上也没受半点伤,却在凯旋回城的途中,被人打的左足骨折,请太医来看,说是其它倒也无碍,只是这左足恐怕是要落下病根,难以痊愈。 好好的一个人送去,回来就残废了,还是被自己人给打的,这可是忍不了。萧丞相问小厮,他们当时离得远,也不知详情。 问青冥,他看了看小公子,也摇了摇头。 青冥是萧丞相府上的暗影,也是萧寒的贴身侍卫。 公子吩咐他,什么都不能讲。所以他什么也没说。 丞相只好怒气冲冲地去找慕绥,慕将军理亏,可他也确实不知为何如此,只是齐王殿下和昭烜都抢着承认是自己一人所为,甘愿领罚,再问下去,竟再也不肯说些什么。 故而只得稀里糊涂把昭烜拖出去重责四十军杖,以示惩戒。 此事原想就这么算了,谁知萧丞相公子竟坡了。 这可愁坏他了,同朝为官,这以后哪还好意思再互相参拜呢。 缠到最后,萧丞相也没能问出一句令他满意的结果,很是气愤。慕将军只得敷衍他道,既然萧兄如此想弄清楚,还是问令公子吧。 又踢回来了,废话,要是能问出,还用亲自跑这一趟,萧丞相只得带着更深的愤怒绝尘而去,从此便与这定远候府结下了更深的梁子。 这三年来,萧丞相便寻名医为他医治,也已逐渐好转,虽不能长久站立,忍着些疼痛,却也能像正常人那般,走个一刻钟。 萧丞相也终于能略感欣慰了。 可他最终还是不知儿子为何伤的脚。 每每问起,儿子都是双拳紧握,激动异常,像是受到了极大屈辱般,他便不敢再问问。 唯一一次,终于听到儿子从齿缝儿间挤出几个字,“慕候府”,他知晓这便是儿子给的答案了。于是更加视慕绥为眼中钉。 朝芫听别人说自己在十五岁那年,生了场大病,一睡便睡了十多天,醒来后,记不起一些事,忘记了一些人。 尤其忘记了最近几年的事,最记不起的人是齐王殿下宇文昱和萧丞相公子萧寒。 当然,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讲这两个名字! 因为昭煊一定会从不知那个角落里突然跳出来将其揍个半死。 大家也都知道这个帝都小霸王的脾性,打人还不分男女,故而谁也不想无端找打,敢去碰这个钉子。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一个自身难保,一个卧床不起,都不是好招惹的人物,于是大家为她讲起被她扔掉的往事时,也就刻意回避了这二人。 当然了,昭烜是大致清楚这一切前因后果的人,所以他更不会多吐一个字。 不知不觉中,朝芫已回到艼芜阁,换了衣裳,用罢午饭,便卧床歇息。 躺在柔软的檀木床上,枕着清凉舒适的玉枕,拥着一床柔软温和的金丝绸缎鸳鸯被,嗅着香炉里轻淡甜雅的熏香。 平日里,她早早的就能进入梦乡了,可今日,却是翻来覆去也毫无睡意。 朝芫还在反复思量着母亲的话,那个一日之下万人之上的萧丞相,萧国舅爷。 他的侄女是当朝贵妃娘娘凌茝,幼时曾见过数次,那可真真是个绝顶美人坯子。 她喜欢不远不近地粘着萧寒。小男孩们都不敢跟她对视,就连昭煊也难逃其中。 记得她还傻乎乎地问过昭煊,为何这般扭捏? 昭煊不自然地一直捋一捋两个总角,脸红害羞了,还因此呵斥自己说小屁孩什么都不懂,因为她身上太难闻了。 昭煊每每撒谎,或是言不由衷之时,总是下意识地脸红,习惯搓一搓刘海或是后脑勺。 不知为何,朝芫虽然被他怼了,却并没有很伤心,反而觉得格外可笑。 也是啊,难得能看到一次昭煊这么窘迫的场面,而且还是当面看到,想想都觉得好开心很想笑。 这一段,也几乎是她对凌茝最深的印象了。不知她现在过得如何,是不是真的如昭煊说的那般身上有难闻的味道呢? 当然,她也没有机会知晓这个无聊问题的答案。 凌茝自小便是养在丞相府上,便也视他如父。 朝芫还记得幼时也曾与她熟识过一阵子,可终是性格不合,话不投机,后来也渐渐疏远了。这些当然就更没什么印象了。 国舅公子她便更记不清了,只是大病之后,也曾见过几次,相貌实在是极好的,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只是阴柔了些,简直比她在街上见的那些依红楼的女子们还要美丽妖娆。 可惜,听说左足有些坡,她却从未发现,想来也已是大好了吧。 不过,她对他没有多少好感,因为每次他总是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看,像是猎人看着奔跑的猎物,缓缓举起了弓,对就是那种眼神。 她很是厌恶,记不起他来倒也能少生些闲气。 昭烜却不知为何,比她厌恶此人的更甚,要知道,那小子,可是见着漂亮公子哥儿就走不动,或是,呃,追着跑的人。 可是朝芸却对那位萧丞相公子别有好感,昭煊无意间得知后,说是气得他肚子疼。结果有两个月没给她从东市买什么东西。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要来候府求亲,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 她自是十分不愿意,可进来朝中局势她也是知道些的。父亲这一年来,相继辞了好几个兼领着的重官要职,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太累了,想好好休息,也该多给年轻人机会。 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事实并非如此。 朝堂之上,这位萧丞相的权势越来越大,本来就是辅佐皇帝登基的功臣,现在还有一位坐上贵妃尊位的侄女,皇帝对他们萧氏一族也是越来越信任。 所以,这位国丈爷的权势更是如日中天,恩宠不断。 每每与父亲政见不一,受排挤的自是父亲。 故而,父亲近来屡屡萌生出退隐之意。 她想着若是他们不是有这么一手遮天的权势,她一定会求父亲为她推掉这门亲事。 可是事实确如此,又能怎么办? 父亲说不知何时早已开罪了他们,如今只缺个理由,正式撕破脸罢了。 然而朝芫不知慕侯爷自己其实当然不是怕这些官场风云,云波诡谲。 只是恐这一大家人为他所累,还有他那远在西境苦寒之地的大儿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6 上巳佳节 上巳佳节 兄妹逗趣欢乐多,且惜少年时 所以自己该怎么办? 朝芫兀自发愁,长叹一口气,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二哥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她想到这儿,心里勉强缓了口气,舒和了好些。 她忽然又想到朝芸,她的妹妹,或许人家要娶亲只是看中了家世门第。 说不定人家看上她了呢?正好她对那妖娆公子颇有好感,让她去嫁,也能勉强称得上是两全其美吧,哦,不,是三全之美。 对了,朝芸这丫头哪儿去了,三四天都没见着她了。疯得见不着人影儿,肯定是每天跟着二哥偷偷出去了。 没心没肺,一点也不用像她自己这样,整日里心倦神疲,朝芫兀自叹了口气,这样也好,无忧无虑,希望她能一直这样。 毕竟这样的日子也不多了,想来父母也在为二哥与芸妹各自的婚事上心吧。 芸妹最喜欢春日了,平时都难得见她肯出去溜达。 即使跟自己一起也不去,她把奶娘教导的女训之类的东西深深地刻进骨里。 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她这样坚信不移。只想着将来能嫁得如意郎君,幸福美满。真是个傻丫头。 这傻丫头每年也只有这几日敢出去,她要去看那片花海。说是花海一点儿也不夸张,那是一片杏林。 每年三月,百亩杏花齐放,霎时间云蒸霞蔚,落花纷飞,如临仙境。 对那百亩杏林,她可是再熟识不过了,那间医馆就在杏林不远处,她每每坐诊时,总能嗅到那沁人肺腑的杏花香气。 哎,不对,怎么仿佛真的闻到杏花香了呢? 自己就在那片花海中,天空仿佛掉下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她身上,她猛然惊醒。 才发觉是朝芸不知何时来到她的床榻上,猛地往她身上扑,轻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夹杂着杏花香,很是舒服。 “死丫头,被你掐的喘不来气儿。”,朝芫笑着,忙一把把她推开。 朝芸看姐姐要起身,忙撒着娇道:“姐姐,姐姐,你终于醒了,人家等的天都黑了。” 朝芸向外一瞥,可不是吗?太阳撇下漫天红霞,独自溜下山去了。自己这是睡了几个时辰。 所以急忙起身,丫鬟也赶忙进来侍奉,是黄芩和紫艼。 朝芫边洗漱便问道:“你可是又去东平山了,那么远,可难为你,怎么找得到。” 朝芸在一旁看着姐姐忙活,笑道:“我怎么找不到,姐姐以为人人都要像你一般,是个路痴才是正经?这也忒不公平了,是不是?不与你废话了,姐姐快些梳妆,二哥要带我们去看灯会。” 灯会,朝芫想,原来是快到三月三了,上巳节,每年都挺热闹,今年想必也值得一去,于是忙收视停当,跟着朝芸出去了。 候府门外,早备有一辆华丽的马车,还有一匹骏马,两个小厮,倚马而立的是位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眉清目秀,神采飞扬,这当然就是候府那四处招摇的公子哥儿慕昭烜了。 昭烜一见她们出来,立刻忙不迭地抱怨道,“你们是要我等到明年拉你们去吗?我那么多朋友还等着请我吃酒呢,快些快些吧,小姑奶奶,就数你最慢。” “你可少使些力气嘟囔我们,等会儿不知谁,才走两步,就又会说,‘累死本公子了’,你一定要时时记得是你非要出来逛。。灯节的。”朝芫说罢,看向朝芸,姐妹俩咯咯咯笑个没完了。 昭烜想到自己果然每年几乎都是如此,也不禁笑了。 兄妹三个有说有笑地驾车向前驶去。 虽然明日才是传说中轩辕皇帝的生日,可这几天帝都城内早已开始热闹了起来,小贩们纷纷打起精神,商铺酒楼也不甘示弱,也各出奇想,拉拢顾客。 他们兄妹三人没走多久,就到了长安街一处酒楼前,悦来酒楼,帝都城内的王公贵族子弟们最喜欢光顾的所在。 此时已是傍晚,夜幕渐渐低垂,踏春郊游的人们纷纷收拾行装,准备回家。 坐在悦来酒楼的临窗雅座上,看着这丝毫不亚于早晨热闹的景致,嗅着满城的清新兰草香气,朝芫连日来的心神疲累,烦恼忧伤顿时一扫而光。 街上依旧是人潮拥挤,车连车,人接人,车水马龙,摩肩接踵,说的也就是此情此景吧。 好长一段时候过去,约有两刻钟,人潮已渐渐稀疏了,可是帝都城是不会如此就寂静了去的。果然,不多时,街上又渐渐涌进了另一拨人,他们意气风发,英姿勃勃,呼朋引伴地朝着街上各处繁华热闹的所在一涌而进。 最热闹的就当然要数这悦来酒家,和这酒楼对岸的烟柳巷子。悦来酒楼的青年才俊和那河对岸的烟花街上的富贵闲人还是有些区别的。 酒楼的二楼和三楼是雅间,许多人来此或论些军国大事,指点江山,或诗词歌赋,文字激扬,相对来说,还是个正经所在。 烟柳巷子里则多是形形色色的美人,像那依红楼里多是些妖艳多姿,以美色侍人的女子。 还有像声名鹊起的嬿薇阁则多是喜爱阳春白雪,弦乐笙歌的人们的天堂。至于那许许多多,胭脂水粉女子,也同样很是受人欢迎。 坐在酒楼里,还能看到河边许多少女,结伴放花灯,应该是祈愿嫁得如意郎君。 按照这兄妹三人以往的习惯,则先是昭煊提议带她们去街上溜达,买些新巧的玩意儿,并胭脂水粉,兼看看这难得一见,热闹非凡的帝都夜景,好让她们羡慕自己的哥哥有多么潇洒快活,乐在其中。 然而每当两个妹妹兴趣颇浓之时,昭煊却连连抱怨,说是走的累了,提议说快些回府。 昭煊这个万年不变的拖油瓶,每每在人赏玩的兴致正浓的时候泼冷水。 姐妹两个自是不舍,好生央求了一番,才达成协议,他要去酒楼里歇着,等她们逛够了再来寻她们回府。于是三人便自顾自的去了。 朝芫早先也奇怪,二哥也曾是领过兵打过仗的人,自然不会是真的累了,逛得烦了也倒不至于。 于是,某一年,在他走后悄悄地跟在后面,才发现他是去了烟柳巷子,不知是寻哪位姑娘去了。 算他还有点良心,没带着她们俩来这种地方熟识熟识。 再后来,昭煊也发现了她们,也只是尴尬一笑,不言其它。 再后来,姐妹俩对她们二哥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心知肚明,没有哥哥跟着,她们姐妹倒是更自在,逛得更起兴。 放河灯,看杂耍,买糖人,听戏文,啃坚果,央着红莲丫头带着她们吃各种各样的街头小吃,玩得不亦乐乎。今年也不例外。 心满意足地看了好久变戏法的,挤过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她们继续向前走去。 前面略显冷清,大约百姓们都去看热闹了吧,这儿竟没什么人,忽至一处巷口,猛然回头才发现红莲和两个小厮都不见了。 想来是刚才被拥挤的人群给冲散了,马上就会找来的。 有些冷清的幽深小巷,朝芸有些害怕了,忙对姐姐道:“姐姐,我们快些回去吧,二哥该找我们了。” 朝芫也正有此意,出来热闹,万一出什么意外可不好。于是点了点头。 可是该来的终归要来,任你如何躲也躲不开。 不过,命中注定的怨侣,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也成为纷繁人世间一道别样的风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7 惊险万分 惊险万分 朝芫小姐妹,不慎陷囹圄 朝芫二人刚转过身,只见前面猛然跳出了三个男子。 几人俱是衣着青布麻衫,年岁皆是四十左右。 左右两人,满目狰狞,膀大腰圆,很是精壮,见之可怖。 只中间那人身量细小,贼眉鼠眼,看着很是精明,应该是他们的头头吧。 中间那人,面露凶光,淫邪地看着她们笑道:“小妹妹,你们是哪家的丫鬟,跟着哥哥走吧。” 寂静的黑夜,突然跳出这模样的三个人,朝芸顿时吓得不轻,不敢说话。朝芫也是猛然一惊,不会是碰到人贩子了吧。 她在城外医馆时也曾听得,这些人单挑那些年纪轻轻,样貌好看的女孩子拐了去,转手高价卖于烟花柳巷,或是富贵人家,大多是卖往外地。 她屋里的黄芩,就是父母双亡后被拐卖,几经辗转,又被卖到了侯府。她怜惜她身世凄惨,又看她聪明机敏,这才向慕夫人求情要了她来。 还有城外孙大娘的孙女,前年也走失了,朝芫也曾见过那女孩,相貌清秀,很是孝顺。 真是可惜,她还曾托二哥找过她呢?也不知是不是给忘记了,每次询问,都是支支吾吾的回答,她很是气愤。 这种花花公子整天惦记着他的酒肉朋友,狐朋狗党,不过也或许是见得多了吧,哪里会将这种事情给放在心上。 看着朝芸瑟瑟发抖样子,朝芫起先的恐惧之意顿时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保护。 对妹妹深深的怜爱之意,以及对这些害的人们家破人亡的人贩子们深深的厌恶愤恨。 可是红莲并那两个小厮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到现在也没找过来,与二哥约定的时间也该到了,不知道二哥会不会担心她们,不会是想着她们贪玩,也不找了,那可是极其糟糕。 咦,不对,二哥不会这么没良心的,以前她们贪玩,二哥都是满大街的找,然后生气地揪着她们俩的耳朵回府,连马车也不给坐。 对,二哥一定会找到她们的,现在能做些什么呢,她飞速地思考着,嗯,先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然后尽量拖延时间,拖延到二哥的狗鼻子能嗅到她们遇到危险,到了此时,她还有心思厌恶那个浪荡公子,可见真的是深恶痛绝了,她心里也觉着可笑。 她低着头,前面那三个人自然是不知她想了这些东西,还以为她也是吓坏了。 “问你们话呢,哪家的丫鬟”,左边的那汉子恶狠狠道,转头看向中间那瘦子道,“大哥,问这么多作甚,直接。。。” 那瘦子略有不悦,附耳小声道:“这些天衙门里查的紧,被抖落出来吃亏的就该是咱们,长没长脑子。” 声音虽小,周围却静,所以朝芫还是模模糊糊也听到了些。想来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那些声势显赫的达官贵人,若是府上丢了有些头脸的丫鬟,保不准不会有人到京兆尹去报案追查。 京兆尹府的李大人自是不敢得罪这些个王公大臣,在他的地面上出了事儿,可不是闹着玩,想兜着走恐怕也是不能的。 所以,那位李大人就会使出他十年寒窗,读书万卷的意志与才能来把案子给破了。 这些人贩子也不敢随随便便就绑些个漂亮丫鬟卖掉的。 朝芸吓得紧紧依偎在她姐姐身上,吞吞吐吐道:“我,我们是,是。。。。” 不等她说完,朝芫便接道:“我们是丞相府上的丫鬟,随着公子出来的,不小心走丢了,各位大哥是什么人,还是快些放我们走吧,晚了,奴婢们就该挨骂了。”一边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携着妹妹缓步后退。那三人也一步步紧逼着追上来。 朝芸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吃惊地望了望她的姐姐,朝芫眼中坚定的神色令她终于不那么害怕。她还有闲心想了想姐姐为什么要说她们是萧公子的丫鬟。 她低头瞥了一眼姐姐和她的衣着装束,全是侯府今年春季的三等丫鬟的新款服饰,其实每年也都差不多。黄芩给她们每人找了件新的。 出来游玩,自然是不像要入宫觐见时,衣着穿戴都大有讲究,盛装出席的她们,姐姐倾国倾城,妹妹也清秀可人,可姐姐不喜欢那样过多的拘束,也自然不能是打扮的的花枝招展,出尽风头。 更何况,她们晚上出来时,就算再衣着华美,也是无人细看。 所以还是这样化着淡妆,衣着简单地就出门就好。 其实以前每每出来时,她们偶尔也会换上小厮的服饰,只是她的姐姐进来看上了丫鬟服饰上绣着的杏花,绣工精致,花样也好看,非要穿在自己身上,于是巴巴的让黄芩给找来换上,于是就碰上了麻烦。 若说是侯爷府上的丫鬟被歹人拐卖了,这说到底还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情。 既如此,那便让丞相府去丢这个人,哎,这个姐姐,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纠结这些。又或许,姐姐只是想搬出个位极人臣的官员,看能不能唬得住这些人。 那瘦子听得丞相,脸色微变,低头沉思着。 两边的汉子争执道,“算了吧,大哥,丞相府的人我们可得罪不起。” “有什么得罪不起,管他什么丞相不丞相,老三,瞧你那点出息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那老子还是皇帝呢!” “老八,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才干多久,老子最近折了好几个兄弟进去,还想把老子自己搭进去吗” “老三,你这话说的,还不是跟了你这个蠢货,还跟我耍老资格。” “老八,你混账,想把所有兄弟跟着你蹲大狱,大哥你说怎么办”,那唤作老三的汉子看向他们的大哥。 老八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大哥低声怒斥道:“都给我闭嘴,ade,老子怎么有你们这些个笨蛋兄弟。” 说着,看着面前的两个衣着鲜艳的女子,虽然可以看出穿的是下人们的衣裳,倒一个比一个漂亮。 这时,那老八说道:“大哥,这俩丫头这么水灵,肯定能卖大价钱”,说罢也是□□着看向她们,她们害怕的又退后几步。 那瘦子接道:“不错,老三,你也别多想了,赚票大的,咱们就多避几个月风头,这俩丫鬟,是上好货色,也不亏,况且她们看到了咱们样子,放她们回去再指认咱们。” 老三也赞同的点了点头。那三人齐齐地看向她们,朝芫边扶着妹妹后退,边道:“我们不会指认的,我们给你钱,求求你们,放了我们吧,公子会寻我们的。”朝芫在身上摸索着什么,像是真的在找值钱的东西。 那老八又是□□道:“放了你们,行呀,从了大爷,马上就放了你们。” “快动手,等人找来就麻烦了”,那瘦子催促他二人道。 那两个精壮汉子于是加快了脚步,一人手拿一个大麻袋,一步步向着朝芫和朝芸走去,她们只得一直往后退,没两步就触到冰凉的墙壁,这下可完了。那两人还是一步步逼近,眼神里闪烁着凶意和邪恶。 朝芫也有些慌了,可她是姐姐,要保护好妹妹,她不能乱,一定会有办法的。她的头脑飞速运转着。 想过了几百种可能,都被她一一否定,她们二人皆是弱不禁风的女孩儿家肯定是打不过这两个彪形大汉的,逃也肯定逃不出去。 想说些什么话来拖延时间,可是她实在想不出来,看这三人的样子,也知晓,拖延是行不通的。 越来越近了,三步,两步,朝芸紧张的全是颤抖,朝芫紧紧握着她的手,感受着她冰凉的手心浸出的冷汗,她自己心里也是害怕到了极点,可还是要强做镇定,她一定要要保护好妹妹。 两步,一步,就是现在,她右手一挥,向那两人撒了一包药粉,趁着他们揉眼睛的功夫,朝芫拉起妹妹的手绕过他们,迅速往前跑。那瘦子在望风,一时没看清是什么情况,待反应过来,忙飞快地追,一边还喊着他俩兄弟赶快起来。 她只是撒了些荷包里装着的硝石粉末,还是今天下午换衣服时忘记取下来,一并刚在胭脂水粉摊子上买的上好花粉,一起撒了过去。这些个东西,一时难免会刺激眼睛,用清水多冲洗几次就无碍了。除了这这些粉末,她也没什么可以派得上用场的东西了。 她拉着朝芸拼命跑着,一边大喊救命,可是这离最近的一堆人还有好远的路,前方人声嘈杂,估计也听不到她们在呼救。 后面那人追的很快,就快要追上来了。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朝芸在这时崴了脚,一把摔倒在地上。这可是死定了,只能期盼着二哥快些来救她们吧。 朝芫被妹妹猛地一松开手,她也没站稳,也要摔倒,这下,真的是完了。 吓得忙闭起眼睛,谁知竟然没有感觉到冰冷坚硬的石板路,仿佛还是软软的,只是听得一声闷哼,像是扑在谁的怀里一般。她猛然睁开双眼,指尖碰到那人衣物的触感迅速传来,柔软清凉的纱衣,这不是二哥的衣服,她这样想。便赶忙从那人怀中抽身而出。 朝芫站定揉了揉眼睛,才看清眼前之人。竟是他,萧寒! 萧寒就是萧梓良,丞相最宠爱的公子,因为,现在就他一个宝贝儿子,不宠着,还能怎样呢? 朝芫终究还是遇上他,尘封许久而又一直蠢蠢欲动的那段往事也终于要冲破枷锁闯出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8 绝处逢生 绝处逢生 痴男怨女重逢,爱恨苦匆匆 朝芫方才自己拉着朝芸的手,只顾拼命逃跑,没成想迎面撞到了他怀里。 朝芸正尝试着站起来,看到来人之后,仿佛看到了救命菩萨一般,委屈外加恐惧得以释放,带着哭腔颤声道:“良哥哥,救救我们吧,快把他们抓起来”说着指着身后不远处的三人。萧寒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那瘦子瞧见有人过来,早就折转回申身去唤他的兄弟去了。 仔细看看,才看清原来只是位瘦的像麻杆的公子哥,和一个普通小厮。 顿时心下稍安。兄弟三人聚在一处,互相使了个眼神,便已明了。 他们三个,解决这四个病殃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今天反正是摊上事儿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下回狠手。 其实朝芫她们刚刚没跑几步远,就摔倒了。跟没跑差不多。只见那三人已慢慢围了上来,再没有眼色的人也能看出他们眼中汹涌着的的杀意。 朝芫搀扶着妹妹,安慰着她,一边焦虑地看向那位脸上始终没有半分表情的寒冰公子。 真是像个冰块,现在要怎么办? 不过,她显然没有刚刚那么恐惧了,因为她知道这位寒冰公子肯定不会像她这般甩了一堆人,自讨苦吃。 漆黑的夜色中肯定潜藏着许多暗影侍卫,等候着小主人一声令下。这三人怕是要惨了。自己且看看他要怎么办吧。 那三人又是步步逼近,待那瘦子刚要触碰到他的绣袍,便听的轻轻说了句:“青冥。” 那小厮得了吩咐,闪电出手,只听得几声惊叫,眨眼间青冥便已将那三人拿下,而且还不知是从何处搞的绳子,将那三人竟捆在了一起,三人顿时动弹不得,便齐齐的摔倒在地。 这时,萧寒转头看向朝芫,嘴角微微上扬,轻柔笑道:“朝芫,我可是救了你一次,你好好想想要怎么报答我吧。” 说罢,转头看向那躺在地上的三人,轻蔑一笑,“我的人也敢动,找死!如今真真的可怨不得我。” 说着,接过青冥递过的一把匕首,冷冷泛着寒光。往那瘦子身上轻轻划了几下,那三人连连求饶,瘦子更是疼的大叫不止。顿时地上慢慢地有鲜血流出,越流越多。 朝芸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血,加上刚刚受到惊吓,一时晕了过去,倒在朝芫的怀里。 朝芫轻轻拍着她妹妹的肩头,对着晕过去的妹妹充满怜爱,安慰道:“没事儿了没事的,姐姐在这里”,这傻丫头,以后大概好久都睡不好觉了。 萧寒不管这些,朝芫只见他,依旧嘴角挂着微笑,雪白的脸庞,棱角分明,唇红齿白,像极了她听城外的农妇们描述的吸血鬼。 更糟糕的是,每每望向他的双眼,透过他漆黑幽亮,深不见底的双眸,朝芫总感觉自己仿佛突然活在地狱之中,不止一次的怀疑,他究竟是人还是鬼,真是令人琢磨不透。 朝芫见他俯身折磨那三个人贩子,想劝些什么,却又莫名的害怕不敢与他说话。只好别过脸去不看他们。 他终于缓缓起身,那三人也早已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疼的也无力叫喊。看着竟然令人心底生出一丝可怜之意。他起身,把匕首递给青冥,青冥忙递上手帕,他擦拭着自己手上沾染的献血,一遍又一遍。又看了看青冥,带着一丝轻蔑,轻柔道:“动手吧。” 青冥得令,边上前去准备动手。 “青冥住手!”,朝芫也不知自己一时间哪里来的勇气,用命令的语气对青冥道。 她把妹妹小心翼翼地扶到墙边,让她倚着墙壁,用手帕轻轻擦了擦她脸上的粉尘泥土,脱下外套枕于她青丝下,又撕扯了几块自己内里的衣物,为她包扎好伤口。 刚起身便听到萧寒命青冥动手,所以她一时激动,脱口而出。那青冥竟真的停了手,看了看朝芫,又看向他小主人,见他主人不说话,便退下了。 “良,萧公子,你想做些什么?”她问道,她刚刚不知为何竟也脱口想喊他良哥哥,幸好她及时改了口。 她确实偶然听妹妹说过,这萧公子以前唤作萧梓良,年纪略小的她们,很喜欢追着他玩,整日了良哥哥来良哥哥去地喊个不停,后来年纪大了,也常常见不着面,所以关系就疏远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或是受了什么打击,便改成了“寒”字,萧寒。 等了半天,才见他慵懒地会回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她,又是那种眼神,令人厌恶而恐惧。 “做什么,我能做什么,解决了这些畜牲,本公子看着碍眼”,他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一柄折扇,兀自扇着。 他跟青冥使了个眼色,青冥会意,便欲出手,说时迟,那时快,她也快步挡在那三人面前,青冥无奈,只得又一次停手,看向他的主人,然后得令退下。 “你这是做什么,他们如此对你,你竟还要维护他们,还真是菩萨心肠”,萧寒满眼讽刺地轻笑道。 朝芫道,我并不是要乱发善心,他们罪有应得,小女子才疏学浅,却也知道他们该有官府律法处置,动用私刑本就有违法纪,萧公子该比我知道的清楚吧。 “废话真多,本公子要杀便杀,要废便废,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教”,说着取过刚刚那把匕首,便欲亲自动手。 朝芫急忙拦着他道:“你如此草菅人命,与他们何异。”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停顿了下,萧寒又接着道“本公子替天行道,他们怎配与我相比,让开。”他微微有些发怒,却依旧是嘴角挂着一抹邪魅轻笑。好久没有人敢这么大不敬地跟他说话了,那久违的熟悉感,他又记起了些。 “不行,他们身后肯定还有势力,交给京兆尹府查个清楚岂不是更好,还能找到那些失踪女子的线索。”朝芫辩道,丝毫不退让,反正今晚已经足够惊心动魄的了,也不在乎再多恐惧会儿。 他们两个正相持不下,突然前方急匆匆赶来几个人,那熟悉而焦虑的身影,可不就是她二哥嘛,后面跟着的是红莲,和两个小厮,其实是暗卫打扮的小厮,阿程和寒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09 剑拔弩张 剑拔弩张 重逢,爱也是你,恨也是你,龙阳兄,别来无恙? 朝芫的二哥哥终于找到她们了,顿时紧张地悬着了半个晚上的心,终于能放下了。 正想冲他扑过去,他早已瞧见了这处的情景:萧寒拿着匕首指着她的妹妹,另一个妹妹半躺着,晕了过去。他顿时脑袋一热,满腔怒火涌上心头,便猛地飞奔过来,朝着萧寒的脸上连挥两拳。 萧寒背对着昭烜,显然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待看清来人后,方强忍住自己的怒火,仍是邪魅一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二公子,咱们可是好久没见了吧。” 昭烜那几拳可是使出了三成功力,都能打倒一头牛了,萧寒嘴角霎时间便有殷红的鲜血流出,他强忍着,才没有将满口鲜血喷出来。 朝芫看着他惨白的面容,细嫩白净的额间,早已渗出些许汗珠,微微颤抖着的左足。肯定很痛吧,可是他嘴角依旧挂着邪魅的微笑,容貌依旧迷人,只是眼神更加毒辣而阴狠,看着更令人恐惧。 青冥欲与昭烜动手,这边阿程也按剑提气时刻盯着他,萧寒扫了他一眼,他便住了手,阿程也收了手。 昭烜转向红莲与寒光,厉声吩咐道:“将四小姐送上马车。” 他们两个应道:“是,公子”,说着,寒光抱起了地上的朝芸,红莲捡起地上的衣物,悄悄打量了我一眼,便匆匆跟着寒光走了。 看着她的二哥还欲动手,朝芫想着他可能是误会了,便忙对他解释道:“二哥,你误会了,萧公子救了我们,就是这几人”,说着,用手指着躺在地上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三人。“他们是人贩子,我们快些去报案吧。” 昭烜听得妹妹解释,也知自己刚莽撞了些,心下有些羞愧。可又想起了这个人以前做过的事,怒火又被燃起。微微平复一下心情对妹妹道:“朝芫,快些回去,母亲该挂心了。” “可是,他们。。。”,朝芫半指那些人贩子小声道。 “你放心吧,逃不了的”,昭烜安慰道。 这个时候朝芫才觉得她的二哥终于又有了个哥哥的样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们被欺负的二哥,是总能在遇险时很快出现的二哥,是那个不管她自己是否承认,他却一直坚信与妹妹有心有灵犀的二哥。 “阿程!”,他转头吩咐道,“送小姐回去。” “二哥,那你呢,咱们一起回去!”朝芫担心他再跟萧寒动手。 “听话,快回去,我这不,还得把这些麻烦解决掉,你在这儿也不方便,我不会有事儿的,乖了。”他拍拍她柔弱的肩头,难得温和地笑道。 朝芫看二哥知她所想,他既有保证,那是一定会做到的。便也不再坚持,于是跟着阿程回去了。 距离候府没几步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看那身影,竟有些熟悉,阿程武功那么高,肯定也早就发现了,还问她用不用追上去,她想,人家并无恶意,一问究竟也没有意义,便吩咐早些回去,无须追。 这边昭烜早早地吩咐了一小厮去报官,该是快到了,他且等京兆尹把这群人提走就回去。果然朝芫刚走,京兆尹的李大人就匆匆忙忙带着十来个捕快急急赶来,看那衣衫有些凌乱,看来应是刚睡下,听得候府公子报官,便又匆匆起来。 昭烜简略一说,那李大人便了明了,这贼人劫掠候府的丫鬟,被慕公子抓个现成儿,实在是胆大妄为,罪无可恕,连带着他也在候府丢了面子,便连连告罪,带着贼人回府审判去了。 黑夜里只剩昭烜与萧寒对视,青冥冷冷地侍立一旁。 虽是春天,夜晚还是有些冷,这寂静而略尴尬的氛围更冷。 昭烜先开口,冷冷道:“我警告过你,不准再接近她,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哦”,萧寒挑眉,“怎么办呢,我可是越来越喜欢那个小丫头了,转眼就三年了,长得可真快!你还是那么躁动,就是你父亲见到我也不敢如此放肆!”,一如既往的迷人轻笑,明明是语气生阴狠,可是总让人生起一种异样的情结来。 “你,你!”,昭烜被他的话语激怒,一时无言。 “对了,想必你也知晓,过几日,家父还会上门提亲,你父母可都巴不得早早把她嫁过来呢!”萧寒说罢,便带着青冥飘然而去。 留下昭烜一人,在那偏僻无人的巷子里。四周很静,偶尔有几声不怕冷的什么昆虫扯着嘶哑的嗓子叫上几声。夜已深了,昭烜心中万般惆怅,却也无可奈何,想起妹妹,怕她们又担心起来,所以也急忙带人回府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0 密友庆生 密友庆生 一年一度春风过,几度欢喜几分愁 距离上次那心惊胆寒的经历,已过去了几日。芸儿可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这几日才缓过来些。那些磕碰的皮外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虽是惊险,可她竟还有些许兴奋。用头发丝想想也知道,她肯定是迷恋上了那个萧公子。 朝芫每日都去陪着她,甚至还有两天晚上就在她那里歇息的。看着她一天天好起来,朝芫悬着的心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府上今日也格外热闹,虽比不得春节元宵,可也是好大的排场,朝芫看着这热闹喜庆的场面,心中也渐渐欢喜起来。 三月初九,是她的生日,当然了,也是昭烜的生日,所以父母就格外重视,不像朝芸生日时,只是大家在后院热闹一下。 他们出生在寒食节之后的两日。有算卦的人说这对双生子不能都养,女儿生辰八字与面相皆为不吉之相,将来必将为候府带来灾难男孩倒是仪表堂堂,将来定会光宗耀祖,只是要把这女儿丢掉。 说的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可慕绥是带兵打仗之人,自是不相信,慕夫人爱女如命,也是不信这邪说。便赏了那道人几两银子让他自去了。想来也是个江湖骗子,那道人果真取了银子,得意地离去了,再不言其它,人们更是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要说这双生子,朝芫很是奇怪,她也曾见过两对,城外赵大伯家的龙凤胎,城内马侍郎家的一对女儿,从小到大都长得很像,容貌难分你我,尤其是马家姐妹,她到现在还分不出谁是如云,谁是如烟。 可是她跟二哥,可是一点也不像,自小时候起,从来没有人认错过他们。二哥一直比她高,没有她那么瘦弱,没有她那么弱不禁风,所以大家一眼望去,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哥哥,她是妹妹。 时间久了,连父母也都在潜意识里把她认作妹妹,快淡忘了她也只是晚出生了一刻钟而已。如果非要从他兄妹俩身上找出些相似之处,那也只有是他们都遗传了父母的好容貌,哥哥俊美,妹妹倾国。除此之外,可真真一点相似之处也找不到。 大家就这么理所当然地把她认作妹妹,她想着也就算了,可是她那二哥总是不知羞耻地指挥她们做这做那,比之丫鬟还不如。 每每要与之争执,他便摆出兄长的架势,很是讨厌。既如此,那她便也作出长姐的谱儿来。可却总是让他占尽上风。 她去缠母亲,要母亲承认她才是长姐。母亲浅笑无奈。慈言安慰她,要多忍让包容,让她多学些知书达礼的女儿家。 当然,这些劝慰的话并没有什么用。此后兄妹俩便更是毫无休止地争执着。 现在想起这些年少无知的时光,总觉得温馨而有趣。全然不似当年,每次都要争得面红耳赤,头破血流,彼此都被气得发抓狂。 她自己觉得奇怪,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儿,虽然许多都很有趣,也值得怀念,可她总是隐约感觉有什么不妥,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或许只是自己年岁大了些,近来又思虑过多,她这样认为着。 候府门前,昭烜在春风满面地迎接这他的许多公子朋友,并一些看着他们长大的长辈们。看着他八面玲珑地应付自如,朝芫在屏风后看得倒觉得有些好笑。难道见他这么正经,那些见他如此懂事的长辈们也纷纷当面背后地夸个不停。 他还总是能讲些有趣的事,逗得人频频发笑,真是越发得意忘形了。 这些,全然不同于那天晚上冷冰冰的,令人害怕。 朝芫记得,在她的回忆里,还从未见过二哥如此愤怒异常。即使他们兄妹三个再怎么打闹,也从没见过那种模样,所以当时就把她吓住了。 不过也幸亏他来的及时,要不然,她可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想到那惊险的一夜,差点儿就被卖掉,或者被人杀掉,也不是没可能。 萧寒看她的眼神,仿佛随时都想把她吞掉,再或者是被。。。 她不敢继续往下想,永远也见不到父母兄弟,她又是一阵后怕。细嫩雪白的额头上竟渗出些许冷汗。取出一方锦帕,轻轻擦拭,连忙强迫自己转换思路,不去想这些恐怖的事情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无论怎样,都要开心些。 她刻意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这一天下来倒也格外欢快,不想见到的人一直没有出现,许是他反悔了,如此甚好,甚好。 今儿这一天,一切都很顺利。天气很好,是她最喜欢的艳阳高照,哥哥的那些朋友,她几乎都不熟悉,不过看到二哥真心地开怀大笑,她也由衷的为他开心。 今天来的长辈都早早用过午膳与父亲谈事去了。 还有许多贵妇夫人也随她们的夫君来了。这些女眷都是与她母亲交好的,她们脾性相投。外表看起来大都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也都是看着他们俩长大的,她看着她们便觉得分外亲切。 还有她半年未见的那些个闺阁好姐妹也特特过府来为她庆生。大家年岁相仿,志趣相近,于是分外投缘。大家挤在朝芫那较为宽敞的芍药居,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最能说会道的是她们中的樊帆和程络。她们二人可是放开了自己,高谈阔论,不让须眉。从上古传说到朝堂大事,从嫦娥奔月到市井传言,说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真是难为她们此生托生成了女儿家,若是男儿身,定是可为舌战群儒栋梁之材。 她们俩本就说得有趣,加之说话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大家渐渐的都停了自己的话题,转而只听她们俩你来我往,乐此不疲地讨论着。 她们俩分别是刑部尚书樊继的大女儿和礼部侍郎程鼎家的三小姐。亏得她们出身文官之家,若是像朝芫姐妹这样将门之女,恐怕早已上阵杀敌,战功累累了。 正巧史书上记载的有些名气的将军既有樊梨花,又有花木兰,有人便笑称她们是樊将军与花将军结合所生后人。 此话一出,更是笑倒众人。 原来那人竟把花木兰当成了男子。听得大家解释后,她霎时间羞红了脸。大家都笑她想嫁人想得也忒着急了些。 说着便都意味深长地看看朝芫姐妹看看她,害得她整整一个下午再没开口说一句话,只顾羞愧地捂着她那红扑扑的脸蛋儿。 这大约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1 痴情女子 痴情女子 齐家妙龄女,苦等执戟良人明光里 现在想来,那时的她们真是又小又傻还天真。 当年的那个口说痴话的钝姑娘就是齐妏。那时的她,刚刚被两家父母定下婚事,说出这些话,大家自然要笑她了。与她要结为连理的那个人就是昭煦,可是本该早就完婚的他们,却因大哥常年驻守西境,而被一拖再拖,朝芫感觉心里挺愧疚这位未来大嫂的。 齐妏今日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不知何故。 不多时,已至申时,来庆生的人也陆陆续续地要各自回府。昭烜帮着父亲又在府门外一一送别各位长辈,朝芫的小姐妹也该回去了。 到最后,只剩齐妏,犹豫了半天,似是很为难,却总想对朝芫说些什么。 朝芫看她有些难为情,便把她带至里屋,询问道:“妏姐姐,可是身体不适?朝芫瞧着姐姐这一整天都魂不守舍,或是有何为难之处,不知可否告知妹妹,让芫儿为你宽宽心?” “朝芫妹妹,我,”她又住了口,犹豫再三,接着道:“算了,你无须担心,没什么,我先回去了”。说着就转身要走。 朝芫看着她的有些纤瘦单薄的背影问道,可是为了大哥? 她停下脚步,转回身,有些难为情地看着朝芫,开口苦笑道:“妹妹怎知?” “像姐姐这般心思单纯之人,从来不会为了些其它事挂心,想来也只有大哥,大哥的事”,朝芫见她回身,便与她解释道,提到大哥,她心思猛转,可是大哥有何不妥,她很是担心地问。 “不,不是”,她连忙道,“其实是我,算了,我只说与你听,你” “妏姐姐,你放心,我的嘴那可是顶严实的,你既不想让外人知晓,我就更不会说出去的”,朝芫安慰她道。 “芫妹妹,我自是信你的,只是这事也不知真假,许是我想多了也未可知”,齐妏叹了口气,接着道:“那日,我从父亲那处请安出来,见二弟也在那里玩,便与他多待了些时候,走进西窗外时好似听到父母亲在议论我的婚事,我想着不是订了这许多年,是不是要在今日办了事,谁知他们却在谈论兵部吴尚书的公子与礼部程家的公子,看哪个与我登对些,那个更,他们说的煞有介事,像是早就有此打算一般。我我也不敢前去询问,私下也曾打听过,父亲竟真的最近总去吴大人府上,我怕”她说着便又低下了头,脸蛋也愈发红了。 朝芫明白了她心之所忧,许是齐尚书担心女儿的婚事今年再也不能拖下去,所以定好人选,选好下家,以防万一。等等,事情若真这么简单,那齐妏父母也没必要瞒着她这许久?不对,她对朝堂之事还略晓得些,这齐尚书近来可是丞相府上的常客,会不会,想想还是觉得毛骨悚然。 “芫妹妹,你在想些什么”?齐妏看她沉思,便问道。 “没什么,姐姐不必忧心,想来是齐伯父随口一说,你自己都晓得是你想的多了,你与大哥的婚事是月下老人所定,任谁也是难以改变的,定是稳稳的,放心好了!”朝芫安慰她道,“快些回去吧,等会天就晚了,伯母该担心了。再说他们也不曾对你提起,想来是你思嫁心切,杞人忧天了,指不定他们谈论的别的什么事儿呢?”朝芫说罢,便用锦帕捂着樱唇咯咯地笑了起来。 齐妏见她说的也有些道理,毕竟父母也从未与她提过,便稍稍安心了些。又听得朝芫取笑她的话语,忙红了脸道,“人家与你说正经事,你倒好,以后我可是再不敢说与你听了”,说罢起身告辞。 朝芫送她出来,在她身后不停地道歉,好姐姐,好嫂子,饶了妹妹这次吧,妹妹不懂事,说错话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出得里屋,外面就剩下朝芸和程络和她们的几个丫鬟,看样子也是要回去了。 程络看见朝芫出来,忙打趣道:“好你个慕朝芫,大家好不容易凑一起,给你庆个生儿。你倒好,甩了大家去陪你大嫂,还躲起来,让我们好找!老实交待,你们说我什么坏话呢?” 齐妏佯装发怒道:“程妹妹,再取笑我,我可是要去告知姨母,看她怎么把你今儿下午的那些话再给你收回去,你还是多想想自己该如何交待吧。” 齐妏的母亲王氏,有一个妹妹,在程大人还没做到侍郎大人位置时,便嫁于他为妾。 这位小王夫人便是程络的主母,可是全然没有她长姐的温婉贤惠,反倒是对人严苛,动不动就上家法。家里人都怕她,尤其是她的子女。 程络自是不例外,听得齐妏如此说,心情陡然凉了大半。 朝芫不由得莞尔一笑道,“看你以后还怎么信口开河,就妏姐姐要嫁人,难道你就不嫁了吗?我可是听说” 朝芫还没说完,程络就作势要来拍她,一边对齐妏求饶笑道:“妏姐姐,可不是我错了嘛!你是菩萨心肠,千万要大发善心,若是告知你姨母,只怕她要将我咬碎了” 朝芫听了愈发好笑,接道:“伯母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夸张,能将人咬碎,那岂不是老虎了?再者说,你这堪比城墙的厚脸皮,可让人怎么下口。”说着,用手拧着程络粉嫩的小脸儿,不愿松手。 程络忙用手去掰朝芫的手,也无奈苦笑道:“可不就是只母老虎吗?什么时候让你看看,那才是长见识了呢,省得你整天拿这个笑话我,我这么细皮儿嫩肉的,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吞掉了。” “络儿!”,见她越说越离谱,齐妏轻斥道。 程络也觉得失言,可也有些不甘心,便对她表姐道:“妏姐姐,我在家里的情境,你是最清楚的。芫姐姐也不是外人,没什么的。” 齐妏也只得叹了口气,只催促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去吧,闹了芫妹妹一整天,也该让她好好歇歇了”说着看向朝芫道:“你近来愈发瘦弱了,真让人心疼!好生养着,我们改日再来寻你!”,说着便起身告辞。 程络也打算随她起身,还不忘撒娇道:“表姐,你真偏心,你看看我也瘦了好些,你都不问问我。芫姐姐壮实的跟头牛似的,每日还有闲功夫去城外当大夫呢。来来来!小先生,为本小姐把把脉!本小姐进来身体不适,心浮气躁,可否开些药。” 朝芫也笑道:“你这般男儿心性才跟牛一样”,说着拉起了她的手,按住她的肩头将她定在椅子上,竟真的开始认真闭目诊脉了。 良久方慢慢睁开双眼,清澈而干净的眸子里闪出一抹诡异的笑,程络眼尖,刚好捕捉到她这不怀好意的一笑,忙松开了手,向外跑去。 果然听得朝芫笑道:“脉象上来看,你确实该治治,紫艼,取我的银针来,我为程小姐好好扎一扎。” “是,小姐”,紫艼也会意一笑,忙着去了。 程络早猜到她会如此,便连连求饶道:“芫姐姐,芫妹妹我错了你可知我最怕那种东西了,快些拿走,表姐,我们快些回去吧。”说着,便赶上来拉着齐妏赶快逃离这个马上就会有大把大把的银针飞过来的芍药居。 朝芸跟齐妏见她们俩闹,也只得由她们去。倒是朝芸与齐妏便又说了许多话。 朝芸很喜欢这个与她亲近的妏姐姐,她们从不会为了一个什么,争执不休,她们都是一样的谦和温婉,总是能悄悄地聊到一起去。 这厢听得程络央求着快些回去。 四人也终于觉察到,天色真的是不早了!于是朝芸姐妹起身相送,各自的丫鬟们跟着,将她们送至大门处。看着她们分别上了马车,方又互相嘱咐了几句,大家才放心各自回去。 想起刚刚这出去的一路上,程络还在抱怨她说,刚刚那些姐妹们回去的时候大家遍寻你不着,回去时也是孤零零地走了,樊姐姐气的说再也不来与你过生日了!你可要好好补偿她,明年真的大家都不来了,看你知不知错!不过幸好她自己的面子够大,竟能劳驾两位小姐出府相送,可真是又能好好得意一番了。 那时的朝芫肯定不会想到,程络的这句玩笑话,日后的生日竟真的应了。而且还是这么快,孤零零的,无人记起。 朝芫当时听得她这些夸张的话只觉得好笑,便一直寻话将她顶回去,又是一阵唇枪舌战,你来我往。直至程络坐上了马车,还不忘嘱咐朝芫道:“你说的不对,带我来日在与你细说,再战三百回合!” 程络掀起车帘还想再说些什么,侍郎程府的马车不待她说完,便早已经绝尘而去。将她余下的那半句话甩给了这漫天的尘土飞扬,惹得朝芸和她姐姐又笑个不停。 目送她们离去了好一会儿,姐妹俩才又说说笑笑地回府,谈论着今日的有趣话题。哪家的公子生的怎样怎样,哪位姐妹又说了哪些有趣的话,不觉已是夜幕低垂,姐妹两个用些晚饭,便各自回去歇息。 朝芫想写写字,舒缓一下今日来的疲累心思,红莲她们便早早备好笔墨纸砚,悄悄退了下去。 端坐于案前,轻轻取了一支细细的毛笔。思虑再三,竟无从落笔,便只得将笔搁下,芊芊玉手捧着脸蛋儿望向窗外出神儿。 窗外,灯火通明,远处依稀听得见人声。终究是离得远了些,竟一句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应该是值夜的仆人们为了驱赶困意,聊天说笑,也顺便打发这漫漫寂寞长夜。 艼芜阁里却很寂静,仆人们这几日为了准备她的生日会,也累的不行。朝芫便吩咐今夜都早早歇息去吧。屋内只留下紫艼一人,可见她也时不时打瞌睡,朝芫也吩咐她去睡了,不必侍奉。 朝芫的心也静了下来,她起身翻出本古医术来看,看了两页,便又想起了她二哥。 以前的这个时候,都是他带着一群酒肉之交,包了场子聚在一处,通宵畅饮。想来今日是在依红楼吧,早上问起时得知的。 想想也是,依红楼里的女子美艳绝伦,能说会道又放得开,还微微有些各自的小性子,愈发哄得那些世家公子们对她们俯首帖耳,言听计从。 满堂花醉三千客,最是适合这种热热闹闹的氛围了。可是却没有那一剑霜寒十四州的男儿气魄,也是令人怅惘慨叹。 而嬿薇阁里的姑娘不以容貌侍人,而是凭借满腹才情与琴艺博得一方天地,有时想想,朝芫还是更欣赏这些女子的。 想起这些个混迹于风流处名利场中的女子。她便更想知道,是否那些女子都是自愿做这些事情的,她们的父母双亲,兄弟姐妹可知道她们所做的这些事?会不会有些也是像紫艼那样被人贩子拐卖进去的,做那些情非己愿得事情? 想到人贩子,她便又想起那个惊险的晚上,那伙人有没有交待些什么,有多少良家女孩儿遭他们毒手,官府有没有审出个子丑寅卯,官场污浊,官官相护,难呀!不过既是二哥亲自出马,应该也不会那么敷衍过去吧。 朝芫这样想着,想到那晚,自然就不可避免想到了萧寒。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的确,救了她和朝芸的就是那个丞相萧护的独子。 那个容貌阴柔,比女子姿容更美艳妖娆的萧公子,那个永远嘴角微扬,始终挂着邪魅微笑的微坡男子,那个似有意似无意地早早偷得朝芸芳心的怪人。 她又记起了母亲与她说过的话,说是在她生日时会上门提亲。今日竟然没有来,如此甚好,最好是反悔吧!害得她白担心了这些个时日,差点儿连生日会都没过好。今日没来,相必以后更不会来提亲了吧。 想到这些,胸口仿佛压着的那块巨石也慢慢沉了下去。可是她的良人又在何处,她轻声向月问道。 庭院寂寂,郁树深深,自是无人回答。她也笑了。 真是个傻丫头,今日不来,以后就不会来,这是个什么逻辑。可是朝芫此时自是想不到这些。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近来,她感觉头部有些异样。说不出什么不适,只是总有些零星记忆在记忆中一闪而过。如电光火石,快的捕捉不到任何的踪迹。她越是刻意去想,就越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反倒搞得自己头疼欲裂,难以承受。她才住了心思。 渐渐的,她便学乖了,也不主动去想。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她记起的东西,她母亲,二哥,和朝芸也都跟她讲过,记起来最好,忘了也就算了吧。 只是最近提起婚姻大事,她又想起了一些什么东西,在那遥远的不可捉摸的记忆谷底,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以前也曾如这般等过一个人前来提亲。 那时的感觉全然不似现在,她满心欢喜地等待着,渴望着,盼望着。或许是她曾喜欢的一个人吧,可她实在不能记起来。 想到她的良人,她竟有些盼着能记起那个人来。不知为何,这种愿望在此时突然变得极其强烈,无法控制。她暗暗道,想来母亲她们也会知道的吧,问问二哥,他或许也知道些线索,顺便问问京兆尹查案查的怎么样了,嗯,明天再问吧。她下定决心要试试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2 弱冠英豪 弱冠英豪 惟愿南风知我意,不吝吹梦到西州 窗外,不知何时,一弯新月已悄悄爬上她的窗帘。幽暗微带些深蓝的明净夜空,不染一丝杂质。看着很是清新舒爽。正想提笔写几句诗歌应景,脑海中却只浮现出秦时明月汉时关,共看明月应垂泪这种悲凉的诗句。 今夜的月儿不圆,边关的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可也有月,哥哥看到这月,可也会像她思念大哥一般,思念着帝都的父母双亲,和弟弟妹妹,还有他那未过门的妻子?对齐妏,他可是亏欠她太多太多。 一个女孩儿,人生中最美的岁月都给了他,而哥哥能给她的也只有无尽的等待和期许。 十年了,他们订婚快十年了,从那时的总角之言,到少年时的懵懂无知,到现如今各自长成,出落得花一般模样,水一般的人品。再迟些,只怕已将是繁花凋零,容颜渐逝。 试想世间又有多少女子能做到这般,心无旁骛,无怨无悔。 今年可是万万不能再拖下去了,是铁定要成婚的,可是成婚后呢?大哥的夙愿,向来是征战沙场,马革裹尸的。可齐妏呢,新婚燕尔,难道又要匆匆相聚再匆匆别离吗? 不,不会的,大哥是个思虑周全的人,他一定会解决这些问题,哪里用得着她在这里瞎操心,可不真的是闲的空虚了。 她很是思念那远在西境的大哥。 大哥驰骋沙场在外人眼里,是豪迈奔放,气吞山河的有为青年。 可很多人都忽略了,边境苦寒,与士兵同甘共苦,自是比不得她们在这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 大哥在十年前还算不得一个毛头小子的年纪便随父亲从了军,那时父亲虽娶得文氏长女,可自己地位权势却并没有高出许多来,在军营里也有诸多身不由己。 每每看到那些一军统帅,高级将领,美人帐下犹歌舞,他便更是气愤却也无奈。所幸,大哥虽身在军营,却也聪慧明透,机敏善变。全然没有那少年轻狂的骄傲心态,做事一向稳妥,父亲对他很是放心。 到后来,上阵杀敌,父子俱是以一敌百,勇猛异常,军中颇得人心。可是当时的兵马大元帅樊尚武并不是很喜欢他们,记军功也总是刻意压下来。他们远在边塞,所作所为也不能直达先皇圣听,所以也只能忍辱负重,稍稍收敛了些锋芒。 不久之后,前太子被废倒台,那些嚣张一时的□□们也树倒猴孙散,樊将军也被撤职查办,军中人人拍手称快。 先皇为了扶植齐王宇文昱,便把他派到军中磨砺。初见时,大哥与他颇不对付,磨合了半年下来,彼此都识得对方乃英雄人物,便互相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父亲与大哥方才扬眉吐气,自此之后便平步青云,官职也越升越高。 这些都是她大哥休假回府时,她缠着她讲的,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她好奇地问。傻丫头,哪有什么后来,后来不就是现在这样了吗!他也不再多说。许是母亲跟他说了些什么。 大哥外表虽风风光光,可他毕竟也不是神人,上阵杀敌,刀枪无眼。他又素来勇猛,身上的伤口也早已是多的数不清。 有次他回来,不巧碰上刺客来袭,他为了保护两个妹妹,被刺客伤了手臂。朝芫为他包扎时才猛然发现,原来那正汩汩流血的伤口上,早已不知结过了几层痂,又脱过几层皮。 她又往上捋了些,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更是触目惊心,整条手臂上的皮肤竟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她顿时湿了眼眶,一时间,正擦拭伤口的双手也不知该怎么放,放哪里才能不那么疼,该上些什么药才能让大哥的手恢复如初?朝芸在一旁看得更是惊愕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只顾得呜呜呜,哭个不停。 大哥见两个妹妹这样,显然是被他的伤痕给吓到了,真是不该为了省事就让朝芫为他看伤口。失策呀失策。见她们一个是止不住的哭,一个是唤不回的呆,他只得故作轻松地笑道:“你们也忒没见过世面了!这点小伤我还不放在眼里。怎么就哭成这样了?”说着便从朝芫手中一把抢过纱布自行清理伤口并涂上金创药,一边还不忘对她们俩柔声安慰道:“芸儿别哭了,哥哥会心疼你的,还有朝芫你还是大夫呢?还亏得你还跟着昭烜去过前线,你也该清楚这些只不过是最普通的小伤,有多少人,生龙活虎跟着我出去,却回不来”。 大哥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朝芫却已知晓被他咽下的话是什么。 古来征战几人回,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就是沙场,这就是前线,这就是血淋淋的残酷现实,更是他们军士浴血奋战,义无反顾的崇高信仰。她们在这红尘富贵一时伤感,而落下的几滴泪又有什么意义,就好比站在富足的地方怜悯贫穷,不过是为彼此更添伤悲罢了。 她从未有过从军的记忆,既然大哥都说有,那想来那段记忆也是真的被她遗忘了。昭烜不与她讲,许是忘记也有忘记的好处吧。 那时,朝芫见他自己忍痛上完药,待要包扎时,一只手总显得捉襟见肘,应付不来,便匆匆抹了把眼泪为他小心翼翼地缠绕纱布。朝芸也哭着用锦帕为他擦拭额间痛苦的汗滴。 昭煦这才舒缓了心绪,放心下来。轻轻地抚摸着两个妹妹柔软的发髻,稍显笨拙地拍拍她们的瘦弱的肩头,算是安慰吧。还为她们讲些军中好笑的事情,试着拉近与她们的距离。她们也明白他的苦心,只得努力克制自己,总算是忍住了夺眶而出的泪,认真地笑着。 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可是后来朝芸每每想起来,就对大哥有种说不出的抵触情绪。都是她年纪小,又整日呆在候府,对大哥有些误解,所以才倍觉恐惧,她跟大哥的关系也逐渐变得有些疏远。朝芫是这样认为的。 想到她的大哥,思绪就飘的更远了,不觉已是卯时过半。夜深了,她匆匆收拾一番,也歇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3 齐大非偶 齐大非偶 芫花不忍落,桑梓固强求 次日,朝芫请安罢,便欲寻着昭烜问些事情。她昨夜睡得晚,起身时已快要日上三竿了,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呢! 刚出母亲卧房,便听得院中枇杷树上有喜鹊在叽叽喳喳,叫得欢快悦耳。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她想,府上最大的喜事应当要数大哥要回来。可大哥前些天来信说,突然有些状况,他要解决了才行,想来最快也需两个月左右吧。那又会是什么呢? 不是所有人听得鹊儿叫,都是来为之报喜的。朝芫当然不会想到,她还有些沉浸在昨晚的回忆里。人们赋予了喜鹊吉祥如意的寓意,偶尔也是要砸招牌了。 前厅,慕候爷正在与萧护商量着两家联姻之事。他虽听得女儿的意思,是她并无特别反感,但是他仍旧不太愿意 但是他仍旧不太愿意将她就这样送进丞相府。侯门一入深似海,萧府的水有多深,甚至连他自己也不敢断言,所以他犹豫了。 仿佛猜到慕候爷会犹豫,待他刚要反驳,这位萧丞相便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慕候爷听得脸色忽白忽青,极是难看。 他暗暗思虑着,丞相不会为了娶个儿媳就编出这些个话语。又联系到他大女儿几年前那段时间的种种反常行为,也只得狠狠心暂且相信于他。 于是,这就算是正式定下亲事了。择吉日下聘礼,择吉日大婚。毕竟两家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管显贵,一切都马虎不得。 朝芫听得这个消息时,她正小心翼翼地侍弄着她院中花园里的几株西府海棠。那可是个娇贵的主儿半点也马虎不得。不过她也是个老手,平日里也多少养着些珍贵药材,于是也种出些经验。 朝芸兴冲冲地跑来告知她的婚事,是她刚从慕夫人那里来,娘亲讲与她听的。 “你说什么?”,朝芫一惊,正用锦帕擦着汗珠儿的的手猛然停了下来,走出这方小园,看着朝芸道:“可是你要看我出糗,故意诓得我去问母亲?”,她问道,“我可是万万不信你的。” 朝芸没有笑,反而正儿八经地跟她认真解释道,说自己如何第一时间得知,说父亲极不情愿地应下了,说二哥怒气冲冲地又出去了。还说过几天就要下聘礼了,母亲要细细思考为她的第一个女儿出嫁做准备。所以就把自己给撵了出来。 朝芫听她所言,想来也不是假话。看着朝芸的眼睛,那澄净如水的双眸中,竟有一丝忧伤悄然划过。好像,还捕捉到一缕妒忌羡慕的神色,她心里也不好受吧!可是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做出兴奋愉悦的样子。 若真要嫁,那嫁出的是朝芸该多好!朝芫心想,那个傻姑娘不知何时就迷恋上了那个丞相公子。虽生的一副人模人样,可也忒美艳了些。身为男儿也该有志在四方的豪气,像她大哥那般人物,或是赤胆忠心,为民请命,如她父亲那种。 可那丞相公子倒好,听说颇喜欢寻花问柳,家中也已打算一起过门几房妾室,可朝芸还是喜欢他! 哎!孽缘啊!若是他能懂得朝芸的真心,从此倾心相待,这也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朝芸见姐姐发呆,自己心里还想着些事情,便心不在焉地说了几句话,也就回她的芍药居去了。 朝芫见她走后,也无心打理那些海棠,便吩咐了紫艼黄芩她们去。 心中颇不安静,便随手从书架上取了本书,坐在桌案前轻轻翻着。 琴瑟在御,岁月静好,读到此处,她脑海中浮现出的竟是那黑衣男子的容颜。她还没问过他的名字,家在何处,现在伤口可大好了?还有为何要夜探候府,虽然也算不得是夜里吧,可总归不太好,又是为何受的伤呢? 她竟然现在还有心思想这些,自己也无奈地苦笑。 不然呢,她该想些什么,想着萧寒,下聘,回礼,娶亲,傻傻的像个木头人,任人摆弄吗?不觉心中愈发烦闷。 说来也怪,她总共与那萧公子也没见过几面,每次在她面前也没有发生传说中的那些不堪之事,甚至左足微坡她也实在看不出哪里不便。 每次都是风度翩翩,衣冠楚楚,还有那般迷人妖艳的容貌。最重要的是他还于她姊妹有救命之恩,她对他应该有个好印象才对啊。至少也要记得他的救命之恩吧! 可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每次想起来,心中总觉恶心,看他的一切都不顺眼。 甚至是忠心耿耿的青冥,她也龌龊龃龉地觉得他们关系不简单,说不定也早早地搞到一起去了!每次看见他,就像看见毒蛇向她吐信一般。目光偶有交汇,便知只觉被剥光了捆绑在他面前似的,浑身颤抖,恐惧而不自在。他以前肯定对她不好,很不好,对,一定是的,朝芫想。 三月十六,黄道吉日,宜婚嫁,宜出行。 落红满径,香气袭人,朝芫的心里却丝毫提不起兴趣来仔细欣赏品味。若在平时,她可是喜欢得不得了,还傻傻地心疼这些儿个花花草草,不舍人践踏,便早早起身,将这些零落的花瓣扫向树根,化作春泥,更护来年花。 如若落花有知,想来也是愿意的。 早早地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她已知是是萧家来下聘。心中更是怅然,仔细想想,还有些地方不明所以。她早先想着父亲即使知晓她愿意嫁,也是不会如此快速就答应的,或推脱个一年半载,等待事情有些转机。那么,说不定她就不用嫁给那个人了。可那丞相究竟是与父亲说了什么,竟让他这么果决的就退让了。 她自然是不敢直接去问父亲的,更不会去问那像老狐狸一般狡猾的萧丞相,只有试试母亲了。 前几日,她旁敲侧击地试探了好些次,母亲也是一无所知,只能慢慢猜测,寻着合适的机会,父亲或许会告诉她的吧,嗯,只能先等着。 萧寒毕竟也是丞相公子。他父亲,现如今也已是桃李满天下,门生遍朝野。家世雄厚,出生也相当阔绰,聘礼自然是别出心裁,却也数量繁多,价值连城。 两府管家对礼单时,也是各自心中难以置信,羡慕不已,丞相管家则因主人家更高贵些,念着那份不知早已吃惊过几百次,也认真核对了几百次的礼单时,心中还是平静了许多,脸上更多的是自豪的笑。这大约就是沾了主家的光,脸上也是极有面子的。 定远候府的那位则没他这么淡定自豪了,每每又是念到一件价值不菲的物件,拿笔的手便不自觉的有些发抖,一边还在思考着该回些什么礼才配得上这些,配得上他定远候府,平遥文府的地位。下了极大的决心才控制住手,总算是没出错,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便匆匆去布置其它事宜。好在他也是候府用了十多年的老仆人了,办事能力还是很令人放心,不在话下。 这里朝芫和她妹妹躲在屏风后,看着管家忙的脚不沾地儿,看着父亲也难道脸上挂起一丝伪装的笑意。时而吩咐仆人做些什么事情,时而与萧寒交谈着。 看着萧寒始终随意地坐在那椅子上,端起一盏又一盏的上好碧螺春,然后喝掉。真是头牛,朝芫在心里暗暗嘀咕道。他身材细长,形容瞿瘦,极美的容貌,妖娆的脸上始终不深不浅地附上那万年不变的邪魅笑意。 他很好看,这应该是朝芫第一次认真打量他。 明媚的阳光撒向窗台,撒向屋内,撒向一切昏暗的地方。明亮的正厅,精致的设计高贵典雅的摆设,更衬的厅内富丽堂皇,雕梁画栋,还有个这么好看的翩翩公子,更如锦上添花。朝芫觉得这些,美的就像是一幅画,让人仿佛着了魔,看得目不转睛,双眸不舍得离开一下。 可惜呀,美则美矣,可若真有妙笔丹青绘得此画,只怕也是败笔。画中之人灵气全无,望之只觉凄凉恐惧,仿佛置身人间炼狱,压抑的难以呼吸,这可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朝芫见父亲并不介意他有些放荡的坐姿,也不介意他那纹丝不动的表情。可见也是理解他身有不足,不宜久站,也由得他去了。不过所幸他还略知礼数,还挺周全,才不至于让父亲气得对他甩脸色。 父亲笑着,虽知他并非有十分的真心,可她看着却也觉得舒服,觉着欣慰。 萧寒也笑着,微微上扬的嘴角,敛了些邪魅之气,多了平和。朝芫看着总算是不那么恐惧了。不过却感觉那笑意太假,眼角眉稍的弧度也十分不自然,甚至也觉得他的脸也是假的。哪有男人真的长成这样,她好奇的甚至想着冲到他面前去,将他那脸上那张假人皮一层层撕掉,看看底下究竟是怎样的一番容貌。然后再与他重新缝合。 朝芸听得姐姐悄声嘀咕的这些话,竟觉得还有些道理,便不禁笑出些声来,顿觉不妥便忙拉着姐姐躲到一旁的紫藤花架下去了。 厅内,也有些嘈杂,周围人忙着各自分好的工作。来来回回地奔走,就连候爷坐在厅内也不得闲,时不时便有几个主事的管家来回禀些什么,告知些什么,询问些什么。他们又细细商量好,才去执行。整个前厅,每个人都有忙不完的事儿。 就只有萧公子仿佛全然置身事外,与他毫无干系似的,只是坐在那儿悠哉悠哉地吃着茶,一盏又一盏。 好不容易,忙到酉时,终于把一切都整理的井井有条,主家也商议方定。如此可就是真的铁板钉钉,难以更改了。 朝芫和妹妹也无甚要紧事需忙,故而早早地去过母亲处,便回各自园中自去歇息。回去的路上,一直思量着这些事,似乎也并不如原想的那般难以接受,竟然还有一丝丝的放松。 嗯,的确,不管怎么说,该来的总是挡不住。定下便就定下吧,那萧公子也不一定就如传言中的那般不堪,至少她还没有算是亲眼见过。 或许某些人的天性本就如此吧,她们永远要比自己想象中更坚强,更豁达。明知前方坎坷将至,心中整日充满了焦虑恐惧,然而待真的不幸来临,却也并不是丝毫不能接受。或许,她们只是忧心那些未知等待里的恐惧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4 医馆旧闻 医馆旧闻 神思常飘忽,往事夜深入梦来 这些天,朝芫终于能不再胡思乱想了,也由不得她乱想了。 那日,母亲严肃而认真的与她讲说,芫儿,大婚的日子已经商定,是九月初六。萧丞相家原打算早些办,你父亲怕你一时间难以适应,特特选了个靠后的日子。芫儿,你也早做好准备。约摸还有半年的光景,以后你就是人家的人了,我与你父亲都觉着有愧于你。母亲说着说着便哽咽了起来,眼眶也渐渐湿润起来。 她为慕夫人轻轻拭去泪珠儿,一边思考着说些话,宽慰一下母亲的心。葇荑款款覆上母亲的面颊,猛然间发现,母亲的鬓边不知何时多了几缕华发。些许鱼尾纹也悄悄地覆上她的眼角。她这才深刻地意识到原来母亲也已老了。 在她的记忆中,母亲仿佛始终是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高贵优雅,不染俗尘,神圣不可侵犯。 曾几何时,她的母亲原来也只是个平常女子,相夫教子。想为儿女们各寻一桩称心如意的婚事,儿孙们能有一个大好前程。将来她也好享受这儿女成双,子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所以,她的母亲就一步步从那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妙龄女子变成了这般华发早生,岁月催人老的妇人。 或许这也是朝芫的必经之路,母亲在前方一步一步的烙下脚印。她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随着。 朝芫似乎从未想到也从未发现过,她的母亲,也会变老。就在她们兄妹四人长大的过程中,在她自己少女方知愁滋味的岁月里。母亲的雍容风华被时光无情地剥夺,然后暂时安在了她的脸上。 母亲始终在为她的儿女们殚精竭虑,费劲心思。 而她的子女们却始终没能感觉到她的良苦用心,反而将那一切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甚至抱怨着父母不能给她们更多。 朝芫想着自己整日里只顾侍弄些花花草草并去城外诊治病人,还有最近始终在为订婚一事忧心,竟然从未考虑过母亲。 殊不知母亲近年来也是容颜憔悴,身子大不如前。她也是需要照顾的,自己竟至今日方察觉,真是愚钝。思虑至此,朝芫更觉得心中酸楚,悔恨交加,眼泪也要夺眶而出,她只得赶紧揉揉眼,飞快地用手偷偷拭去泪珠儿,以免母亲看到更添悲戚。 那天,她们母女俩敞开了心扉,说了好些话。慕夫人更是难能可贵地为她的宝贝女儿讲起了自己少年时的美好岁月, 她也至此时方知晓原来母亲并不是一直都是这么温婉贤淑,落落大方的模样。 慕夫人出身显赫世家,且是平遥文氏同辈中的长女,其父文如林也是居功至伟。 朝芫的外祖父曾于秋猎时救了先皇一命,自己却深受重伤。先皇一时间不知赏些什么给他这位股肱重臣,以慰忠诚之心。先皇无姊妹并女儿,有人便提议说封他的女儿为公主,先皇欣然允诺,钦赐晋安公主的名号。不过后来碍于文氏一族曾在前朝担任要职,而且族中与南梁有着极为密切的生意往来,所以最后不了了之。但是他们仍可随意出入宫廷,朝野上下,也是尊崇非常。 她少时也曾锦衣貂裘,红棕烈马,性格自由放荡,出了不少风头,颇像现在的昭烜。一次进宫,先皇喜爱她自由洒脱的性格并绝代风华的容貌,便有意诏她入宫侍奉。后来碍于她的身份和早已许下的婚约,才勉强作罢。 婚后的夫妻二人齐眉举案,恩爱两不移。又兼是儿女双双全全,也算是个幸运而幸福的女子。 朝芫听母亲的讲述,听得入迷,不觉天色将晚,母亲才略收了话音,催促她快些回去。 朝芫心想,如若不是她们兄妹四人的降生,父母也不至于要多费这些心思。使得自己早早抛弃了自由身,甘为子女愁。 自己以后可要懂事些,看母亲才刚四十左右,身体就这般令人担忧,以后可是万万承受不来打击的。思虑至此,心下主意已定,日后再不可让父母为她挂心惦念,也是时候好好帮着父母分忧了,毕竟半年一过,她可真真要成为别人家的女子了。 这几日,朝芫终于想开了,心中也渐渐明朗敞亮。身子也渐渐的恢复如初。闲来无事,还是去城外医馆瞧瞧情况,自己约有一整月未至,还不知那昭烜是否把这医馆之事放在心上。 朝芫初时办这医馆,免费诊治,赠医送药。虽不为名利,却也并不是为了好玩儿随意鼓捣两天。 说起这个医馆,可是有个典故呢! 只因她某一日在长安街上游玩,见一妇人蓬头垢面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在仁济堂看病,因无钱买药,便跪地哭求不止。那小孩子不只是因为她母亲受罪而难过,还是被疾病折麽得,一直哇哇哭个不住,堂里的伙计大夫大约是见惯了这场面,竟无动于衷,只找人把她母子拖到一旁了事。 朝芫看不惯,傻傻地想冲上前去与他们理论,却被她二哥一把拉住,还笑她愚蠢。这么多人都在看热闹,她凑上去也不过是添了个笑柄罢了,人家还是不给看的。算了吧。说着便拉着朝芫要走。朝芫愤怒地甩开了他的手,想冲上去,却又被昭烜给更加狠狠的扯住。 难得认真地讲道,若是她帮助了这母子,那母子一时间可以躲过此劫,那日后,再碰上这种事,他们可不会那么幸运又碰上好心人来帮她们解决,她们心中必会更加绝望你可知给人希望,再给人绝望,那才是真能摧毁一个人的。早知如此下场,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插手,省的麻烦。 朝芫听着他那些毫无逻辑的话语,心中很是气愤,却又挣脱不开手,一时间也无可奈何,只得着急地干等着。 待人群渐渐散去,果然始终无一人站出来施以援手。是别人太明智,还是她过于愚钝。她想不通,也不愿想。只是师傅曾教导于她,身为医者却见死不救,有违医者之道,上天必有所惩戒。 天色渐暗,那妇人缓缓起身,顾不得揉一揉她那跪了许久的双膝,便抱起她的孩子孤零零的转身回去,眼神迷离而绝望,看不到一丝生气。 朝芫看向始终契而不舍地想拉她回去的二哥,严肃道:“二哥,就算是你说的有两分道理,那有怎样,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个孩子出事吗?我管不了以后的许多也不想管,但是现在我不帮他她们,以后肯定会后悔的”,说着,猛地一甩,终于挣开了昭烜的铁钳般的鹰爪,向着那妇人的背影追去。 朝芫平日里是不会喊他二哥的,昭烜争她不过,久而久之地也就习惯了。今日猛然一听,竟然怪怪的,那话语里有尊敬,也有轻视。这个疯丫头,我不过是怕她冲动误事,如今竟这样小看我,真是可气。便也不再多想,忙追了上去。 前面那妇人,仿佛有轻生之念。走过一处破败的院落,不远处有一片碧波,池水荡漾,泛起涟漪,阴沉沉的天无情地向着大地压迫逼近。让那些心中忧郁的人更觉着压抑。那妇人便在湖泊边上站着,抱着孩子呆呆地看着河水出神。 那妇人想来是常做些农事,脚程很快。朝芫大病初愈,又落后了一大截路,自是费了好大劲儿才追到附近,昭烜也跟着,一路上又是嬉皮笑脸地跟她解释这这那那。很是烦人。 朝芫兄妹看到那妇人在水边停滞不前,俱是一惊。朝芫忙大喊道:“大嫂,不可!” 那妇人听得身后有人,也是吓了一跳。忙回身看。只见是两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一高一矮,一丰一瘦。高的玉树临风,潇洒多姿;矮些的也是面如傅粉,唇红齿白,宛如女子。 当然,她这个时候是没有心思去打量别人是否好看的。只见那两人已快步走到她跟前,那个瘦弱矮小的小伙子还呼呼地喘着气。看他们的打扮,绫罗绸缎,鲜衣怒马,想来必是哪位王亲贵族的公子吧,哎!不过与她又有何干系。 正待回身,只听得那小公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嫂你你先来这边站,我们没有恶意的,你那里太过危险。” 那妇人也猛然回神,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何时就走到河边了,向他们两人略一施礼,便上前一步,问道:“公子有何事?” 朝芫道:“大嫂,小生见你方才求医不得,便想略尽绵薄之力,谁曾想竟追了这些个时候,才赶上来。”说罢也是略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 再看她怀中那孩子,许是哭的没有力气了,仍是很难受地挣扎着。脸颊红得骇人,眼睛似睁微睁,浑身无力,唇色虚白微紫。 那妇人听她此言,心下激动,眼泪霎时间涌了出来,急忙道:“多谢公子大恩大德,民妇定会日夜烧香拜佛求得公子平安。” 昭烜见他如此说,心下也有些着急,忙不屑对那妇人道:“先别忙着谢呢,这丫头还没出师呢,不知给人看成什么样儿呢?” 朝芫有虽有名师教导,又为府上的仆人们并闺中朋友们看些个头疼脑热,大约别人只记得小姐亲自给瞧病的难得,也不好意思说究竟医术怎样。说实话好与不好她还真没底儿。但是听得昭烜如此说,心中很是不满,顿时被激起了信心。便对那妇人道:“大嫂休要听他胡言乱语,且让我先看看你的孩子吧。” 那妇人听他说小丫头,再略一打量,微微吃惊,便也明白过来。也千恩万谢地将孩子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5 医馆旧闻 医馆旧闻 素手芊芊,不记曾似医仙 朝芫小心接过来,伸手探了一下额头,滚烫似火。翻翻那小娃娃的双眼,细细打量了他的脸色,再仔细把脉,心中似乎松了口气。是风寒,她很确定这个,其它也并无大碍,只是小孩子发烧的这样厉害也是再也拖拉不得的。 昭烜看着妹妹如此如此,有些等的不耐烦,催促她道:“大神医,你可是诊出个结果来了,你是要在这荒草野地里等到明日吗?” 昭烜这话倒是提醒了她,这孩子必须马上服药发汗。可想也知道,必是这妇人家中无药,才来城中的。去这妇人家,自是不妥,那回城中取药,再送与这妇人家,也怕耽误了时辰,总不能领着这母子去候府吧,其实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他们今日出门来,并未带丫鬟小厮,也没有骑马驾车,一路上走着也不现实,该怎么办,她着急思考着。突然想到刚刚那处荒废的院落,便想出了一个勉强可行的主意来。 她不怀好意地看向她二哥,用那略带为难而俨然令人不可拒绝的语气大略说了她的想法,这荒郊野外,一切都不方便。她们三人先去那处房屋,略做收拾,先煮些开水,她则拜托她的二哥用最快的速度奔回城里药房或者候府去按照她的药方取药。 她知道二哥一定有能力叫开城门,叫开药房,并快速赶来。然而这快速也快不到哪里去,此地距离城门口步行最快也要半个时辰左右,不过到了城门,他应该能搞到一匹马,然后就快了。想来是有些累,但是谁让他下午多管闲事地阻止她来着。他二哥自是极不情愿地一一记下,一面悔恨自己,愤愤不平地嘟囔朝芫又把自己当驴使唤,一面担忧妹妹一人在这荒野郊外,出了事情该如何是好。 昭烜刚走两步,便想起了什么,幸福地对她们说,他突然记起前面那处宅子原是定远候府的,用作医馆的。数月前被强制关了,里面或许会有现成的药。他刚说完,朝芫便两眼放光道:“真的?那我们快些过去看看吧大嫂。” “也不对我说声谢谢,没良心的丫头!”,昭烜撅着嘴在后面跟着道。 “你也不早说,真没用!”,回头啐了他一口,吐吐舌头冲他拌个鬼脸得意笑道,然后便急急向前走去。 这处院子大门上了锁,昭烜找了块石头猛砸几下,竟弄开了。对付院内的药房客房,均用那一块石头,竟都解决了。真让人心中顺畅。 进的里屋,里面的一应生活用品俱全,只是薄薄的落了一层灰,并无大碍。朝芫忙奔向药房去看,果然有药,忙按照早已熟记于心的风寒方子抓药,金银花二钱,连翘三钱 竟然都能找到,真是幸运,便忙将药用宣纸包好,拿到里屋来。屋内,那妇人已按照她的吩咐,略一打扫,将儿子放在床上,厚厚地裹了被子,便开始烧水。 朝芫进来,便开始煎药。她们二人忙个不停。换冷毛巾,喂开水,喂药,喂开水,换冷毛巾。 而昭烜则一直在院子内外来回踱步,一时感叹道,这仆人也忒不用心办事了,封个医馆就这样随随便便就能砸开。馆中的东西也不清扫干净,真是可恶,回去定要好生责骂他们。 一时又在抱怨说也不在里面种些东西,养些家禽,本少爷都还没用晚膳,这帮不中用的奴才们,也不知道出来寻一寻本少爷,一时又气他妹妹,害的他堂堂候府公子如今竟过得这般窘迫,为奴为仆,做牛做马。总之就是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朝芫初时也懒得理他。后来见那小娃娃退了烧,脸色也渐渐正常,又听得他抱怨说饿,刚说完,他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响了起来,逗得朝芫猝然一笑。 那妇人见朝芫笑,自己也忙跟着笑起来,看着儿子面色有所恢复,呼吸也均匀,自己的心也总算是暂时安定了下来。 朝芫这才打量起那位妇人来。只见她早已洗去了脸上的泥污汗渍,肌肤微丰,眉目含情,颇有几分姿色。年纪约在二十上下。朝芫对她有了几分好奇的心思,长夜漫漫,见她也无睡意,就略问几句,打发这无聊的时光吧。 那妇人对朝芫满是感激,一个劲儿地道谢,见她询问,便也详尽的回答着。 朝芫这才知道,原来这妇人也是身世坎坷。她本是书香门第,姓李,闺名单一个芳字,后来家中落魄,继母便将她悄悄卖于人家做妾,还对她那老父亲说是女儿在外偷了人,没脸回来。她老父亲也便懒于追究。后来才知晓真相,却也无能无力,只盼望着女儿的主家能对她好一些。 那李芳被卖给了一个糟老头子,家中颇有几个臭钱。有好几房姨太太,她也是略读过书的,不屑于与她们争相吃醋,耍些心机。故而也不受宠爱,还被人排挤,后来不知何故,正房夫人看她不顺眼,便寻了个偷盗的由头,将她打的半死,扔了出去,也自是无人寻她。 后来便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农夫偶然救下她,把她带回家,对她百般好。她感恩不已,便以身相许。人家也没有嫌弃她。只是那男子有一高堂老母,不是很喜欢她,每每儿子外出,便要想办法刁难于她,后来生下儿子,才勉强好过了些。 只是这儿子这十多天一直时不时发烧,用了写土法也不顶用,老婆婆又对她看不顺眼起来。村子里的人便劝她去城里请医生好好诊治一番,她便当了她生母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一块玉佩,换了写银子去瞧病,谁知那大夫收了银子,只说是风寒发热,耽误了些时候,所以有些严重了。待要开几副药,只因她再拿不出银子来,便将她赶了出来。争执了一番,也没有什么用,她只得跪下求求他们,后来的事情,朝芫就知道了。 朝芫原还担心她方才会一时想不开要跳河,那妇人却说,她并无轻生之意,她命硬,只怕阎王现在还不想收她。她只是感觉愧对她的丈夫,怕他高兴地回家来,却听得噩耗,也不敢回家面对婆婆。故而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河边。她的丈夫那么疼爱她们母子,她是万万舍不得让他来承受失去亲人的锥心之痛的。 朝芫怜惜她的身世,心疼她的遭遇,感叹她的良苦用心。小小的心中泛起哀愁,天下之大,这样的事情恐怕还有许多许多。她一定要做些什么,或许最终也改变不了什么,她也要试着去改变。她要在这里开间医馆,正好一切都好像早知她她有此意似的,都是现成的。到省事许多,过几日再去缠二哥,让她帮帮自己。 也不知守了多久,天微微泛起亮光时,朝芫坐在一处桌案前,单手托着小脸睡着了,那妇人也坐在儿子床边的椅子上拉着儿子的手睡得安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016 医馆旧闻 医馆旧闻 逗趣兄妹欢乐多,不辞常做方外人 朝芫手臂有些酸痛,略一松动,便醒了。 看那孩子面色红润了些,那母亲也睡得香甜,想来也是许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可是累坏了。先不去叫她们吧,于是蹑手蹑脚地起身,到外面去,看看她的二哥在何处。 昨晚担忧那小孩子再出些什么状况,也没太关注她的二哥,只隐约记得嘟囔了几句什么肚子饿之类的。真是个娇气的主儿。现在也不知躲到那里去了,且先寻着他,再做打算。 来来回回将这院子翻了几遍也没找着,也不敢大喊,免得惊醒了里屋的人。正奇怪呢,是不是这小子昨晚偷偷溜回去了,真不仗义,也不管她了,看回去怎么数落他。 正出神间,仿佛闻到肉香味儿,荒郊野外,都难瞅见个人,谁会在这里吃东西呢?循着味道,向着人声处悄悄走近,只见是昭煊和一个小孩子在狼吞虎咽地解决一只烧鹅和一堆肉包子。等等,那个小孩子,他不是在睡觉吗?怎么会。 那小孩子见她走进,忙起身,伸出手递给她一个包子,笑眼盈盈地说:“姐姐,给你吃”。 她也忙笑着接过,问道:“你不是在睡觉吗?感觉身体怎么样,还难受吗。” 那小孩子道:“姐姐,我早上醒来感觉可舒服了,方才见你出来,我也就悄悄跟着了,这个哥哥就把我拉过来吃东西,可好吃了,姐姐你尝尝。” 朝芫欣慰地笑道:“那就好,姐姐现在还不饿,给你娘亲留着吧,她也累坏了!”,说着将手里的包子放在宣纸上,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黄黄的柔软的两个发髻,对他道:“你昨晚可是把人都吓坏了。” 那孩子伸手指着身后的一个纸包,说道,那里是为母亲和奶奶留着的,我这些天生病了,总是惹得她们伤心,说着愧疚地低下了头。 朝芫忙安慰他道:“生病不是你的错,小不点儿,以后要好好报答她们,知道吗?” 那孩子抬头看着她,重重地点头道:“嗯嗯,姐姐,我会的,还有啊,姐姐,我不叫小不点,我叫乔康,你叫我康儿就行。” 欢迎关注作者微博:林初弦chuxian 朝芫见这孩子如此懂事可爱,乖巧伶俐,不觉满满的笑意,便对他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快些吃吧,吃完去瞧瞧母亲去。”又一想到昭煊,那小子,还不如这个四岁的小娃娃懂事,他也不嫌害臊,一直坐在那里忙不迭地啃着肉,吃的满手满嘴都是油污。朝芫难得见他这样,便笑问道:“哟,这慕公子这番风流模样,我可是第一次瞧见呢,真真是大开眼界。” 昭煊见她如此说,微微带着些愤懑道:“还不都是拜你所赐,让本大公子沦落到此种地步,饿的我呀,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这里连一粒米都没有留下,这帮愚蠢奴才,可真是会办事,我就想着快些天亮我好去买些吃的。” “你回城了?”,朝芫略带吃惊的问道。 “当然没有,本少爷火眼金睛刚走两步,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个集市,就去买了这些东西,否则本公子定要被你活活给饿死了。” 朝芫回道:“我竟不知你快要饿死了,你不行了正好,那我就是二小姐了,再每人敢跟我争了。” 昭煊朝着他妹妹哼了一句,便自顾自地又去吃了起来,突又想起来什么,略不屑道:“幸亏本公子有先见之明,在集市上租了辆马车回来,一会儿你来牵马,喏”,说着向外一指。 顺着他的油嘟嘟的手向外看去,一处荒废的菜地旁边,那株柳树下,还真有辆马车。自己刚从这里的小门走过,竟然没有发现。 正想问他们刚刚躲去哪里了,害的她好找,昭煊便已猜到她想问这个,便冷笑道:“就你这个眼神儿,也该用针好好扎一扎,难怪有人说你绣的牡丹与乌龟似的,好好的一副百花图绣的跟沼泽地难分伯仲!我们这么大的两个活人人,你竟没瞅见。连香味也没闻得,可见眼耳口鼻都是瞎的!” “你说什么?呸!你才瞎!我让你胡乱编排我”,说着便要寻些东西拍他,那小孩子便道:“不是的姐姐,刚刚我们见你走过来,就赶快收拾了这些躲到后面去了,哥哥说是玩儿捉迷藏。” 朝芫听得如此说,更是生气随手抓起一支细竹竿便作势要抽他。他怕疼,忙扯下一大块儿肉便吃边躲,惹得那康儿在一旁笑个不停。 忽然,只见那妇人满面焦急地赶来,一眼望见她的儿子才放下心来。 康儿见是他母亲,便一把扑向她怀中。朝芫兄妹见此情景,也早已停下了打闹,欣慰地看着她母子。 朝芫想起了什么,对李芳说,乔大嫂,我见这里的药还算齐全,等下我给你开几天的,你带回家煎煮便是,连服几日,再多补补,康儿就能大好了。 当然是齐全的,昭煊在心里暗暗道。 那李芳领着康儿千恩万谢,说着些报答的话,只是一时实在拿不出什么东西来,只能说日后报答之类的话。 一时收拾齐全,昭煊驾着马车将她母子送到村口才慢悠悠回府去。这母子原是极不愿再麻烦他兄妹俩送的,也怕村里人说闲话。朝芫也无事,便执意想帮她们一下,便说康儿的身体不宜受风,不宜劳累。李芳也只好同意,在村口处方从马车上抱着康儿下来。 临别时,朝芫赠与她银钱,她也不要。朝芫知她也是略读过书,坚持不受嗟来之食的,便也不再勉强。只将那包好的药递与她,告知她若再有什么事可去帝都城内的慕府寻自己。她原想说去侯府,又怕吓到人家,再者说,帝都城虽大,可姓慕的人极少,建有府邸的就更少,大约就那两三家。还都是她家的亲戚,无论到了谁家,提到朝芫,总不至于怠慢了她,朝芫想想便放心了。又交待她一些注意的事情,愿意看着她走进一处民房,便也回身回府。 昭煊极不情愿地赶着马车,听着朝芫的吩咐,一路上撅着个嘴,想他堂堂侯府公子,未来的世袭侯爷,何时做过这种替人赶马的事情,被人使唤来使唤去。 朝芫在马车上闭目享受这难得的待遇,时不时,车窗里飘出一句,二哥,慢些,二哥快着些,早上吃了那么多,不cd喂进吧啦的肚子里了。吧啦是慕夫人养着的小宠物,是一只很可爱的小狗。昭煊听着真是不爽。走到早上的那个小集市上,他终于受不了了,甩下车子自己骑了马,潇洒地走了。 朝芫在后面唤他,一句也不应,弄得朝芫哭笑不得,她也想找匹马来,只是翻遍全身,也找不出一分钱。她出来向来是不带钱的,就算是刚刚说要赠与那妇人银子,也是她伸手往她二哥要,这个时候,朝芫终于记起她二哥的一丝丝有用之处。 算了,想来也是不远,现在还是清早,走着一个时辰左右大概就能到了。走在路上,朝芫才发觉原来昨日的院落真的距离这儿还蛮近的,只是昨晚天色昏暗,她也没有心思细看,才没发现。 如今远远望去,那院子到真是个好所在。依山傍水,周围清净而不清冷,紧挨着的那处山上,绿意盈然,树枝上挂满了淡黄的杏子,煞是好看。 听昭煊说过,那山上种了约有百亩地杏树。都是父亲母亲这十多年来亲自带着人培育栽种,细心呵护的,这些杏树,有好些只怕比她们兄妹几人都要老。 是谁这么当初这么明智选了这么个风水宝地,朝芫对他可真是一万点的感恩,在那院落的基础上,稍作整理,她心心念念的医馆便能开起来了,想想真是开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