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玉箫》 正文 答谢新老朋友的推荐 昨晚下班赶回来发稿,遇上北京的大雨,无奈湿身,紧追两个钟头发了一章,安心地就睡了。早上起来收到大家的推荐票心里无比激动\(一)/。昨晚还在抱怨淋雨的事,早上突然就被幸福敲了门,迷茫的心情荡然无存!感谢大家! 感谢新朋友‘屠书万古’, 感谢老伙伴‘q14, skylerhu, 温得和克, 墨说墨讠, 颖中蓝衫客, 意中博 ’等老朋友,感谢你们的支持,正因你们和笔者一起努力,才会有越来越多的关注度,笔者再次拜谢!每晚十点,新章节等大家指点斧正一一一一一一白鹤先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人物关系图谱 周末一个人来到颐和园,寻一片僻静的角落,抱着笔记本,徜徉在文字世界玄妙的世界里 想到了昨天一位读者朋友的留言,觉得故事中人物名字稍显拗口。在此做一个解释,书中人物的名字都是翟叔反复遴选过的(__)。怎么说呢,泱泱大国悠悠五千余载,每个历史阶段都有他独特的人文特点,我们甚至可以利用这种特点来作为那段历史的特有符号,在此,我们取古人名讳举例。 比如一提起盘古c夸父c伏羲c炎黄二帝c颛顼等人,我们的脑海会瞬间充斥着山海经里所描绘的那段奇幻无比的上古时代。还有专诸c聂政c豫让c荆轲,他们则是战国动乱之下那种不畏生死的义士形象,似乎一听这些名字,仿佛它们就是专为行刺而生的。当然,翟叔不否认有他们的形象先入为主的缘故,但总体来说,那个时代给人们记忆最深的,就是他们名字中透露的中华文化的深厚意蕴。 第二章的时候,我曾说过一个问题,就是这个故事发生的历史背景。现在我仍然没有一个定论她是发生在南北朝c隋唐c或者五代十国这些哪一个具体的历史时期。因为我是在讲一个故事,而非在叙述一段历史。哪怕里面多少有些历史的成分,诸位只当是笔者完全架空了你们看到的那段历史,即使里面有些若隐若现的时代符号。翟叔的本意只有一个,只要你心里有一份对历史c对江湖c对武侠的热忱,只要你觉得这个值得你去读的故事,你完全可以把她和你最喜欢的那段历史对号入座,这岂不是更好? 但我终究是一个讲故事的人,这里有我对浩瀚长河里那段挥之不去的盛世衰败后的叹惋和追惜,所以字里行间,你总能感受到她特别符合哪一段历史,这一点,请原谅翟叔的情不自禁吧。 所以,《九龙玉箫》里面的人物塑造是我最为谨慎的,除了语言c对话要符合人物的性格和身份之外,他们的名字也要能最大程度地反映那段历史的独有风格。因此,故事的开端就在周天墉和周懿的对话中交代了最核心的人物关系,而这分关系谱,就从一个姓李的将军开始。 李继仕途正盛的时候,也是这个朝代最为强盛的时候,用一个李姓去打江山,也隐喻了翟叔心里的所想。李继退隐之后,故事的主人公姓周,这也暗射了一个盛世的结束,一段动乱的开始。这一点本不想说明,因为不知道是否合适,但基于一些朋友的困惑,所以翟叔在此露怯了。 于是乎,翟叔打算把故事中,主线部分所涉及的人物,抽重点的罗列出来,搭建一个关系谱,以供诸位参考解惑一(n_n)一~(对了,至于为什么笔者自称翟叔,今天先不回答,改天再续!) 《九龙玉箫》人物系谱(按照时间的先后顺序): 第一代人物(不安派系划分) 李继(因为是李氏江上的代称,所以字号不详~),定北将军,临危受命,携五名爱将以区区五千人马大败突厥三十万大军,奠定了中原王朝的百年基业!他手下五员爱将分别是:姜翁,屠剑,葛元,姬恩,东郭谡。此五人也是这个故事中不同家族帮派的创始人。 姜翁(因归隐,字号不详~),白鹤山创始人,功成身退,后赴西域抵抗胡人,负伤而死。 葛元(玄天神医),晋医药学家葛洪第十五代玄孙,玄天观观主,为救姜翁,练成三枚能让人起死回生的金丹,世人围绕着金丹的争夺,也是故事的起因。死在自己徒弟摩之手。 屠剑(字昊天,谥号居先隐士),无相山创始人,生性桀骜,对尘世中不公的现象表现尤为不满,后因摩之乱而终。 姬恩(淮阳侯),轩辕剑创始人,极为看重轩辕剑的英明,甚至愿意为此付出一切,最终,家破人亡。 东郭谡(燕山王),李继离任之后抗击突厥的主要人物,历经贬升,命途多舛,归隐后,抑郁而终。 第二代人物及其弟子(按派系划分) 白鹤山一族 周天墉(字恩台,号旻天道人),姜翁唯一的弟子,后世称为白鹤山仙翁。 周世涯(字盖鸿,号鸿天道人),江湖游道,因家族涉及朝廷冤案,褒贬不一。后在平定摩之乱中,被周天墉请上白鹤山,与之并称白鹤山仙翁。 周玳(字子穹),周天墉的大弟子,周天墉和周世涯云游江湖之后,他担任白鹤山之主。朝廷为了打压江湖异己,拜他为昆州司马,以此管控江湖。 张玉芙,周世涯的女弟子,随师父周世涯入驻白鹤山后,嫁给周玳,生下一对双胞胎,也就是故事中的主人翁,周懿和周晟。 岳忠(字灵修),周世涯的二弟子,因受人蛊惑,误入歧途,将九龙玉箫据为己有,因此给白鹤山带来灭顶之灾。 周玺(字显同),周天墉的二弟子,周玳不在白鹤山时,所有事务都由他来主管。 周跃(字子良),周天墉的三弟子,白鹤山在江湖中的事务处理者,后因寻找周懿误闯关东,被人当做棋子挑起事端,惨死于雪山之巅。 周晟,周玳的长子,周岁时被人掠走,然后在白鹤山西山坠崖,周玳只在断崖之下找到一群饿狼,和一片打斗的痕迹。从此之后,周晟便被人们认为葬身狼腹而夭折。 周懿,主人翁,周玳次子,白鹤山第三代唯一单传的男童,固执坚韧的完美主义者,心思缜密,智谋过人。因白鹤山的灭门之灾,而随母亲远走天涯。十年后被仇人所杀,幸运的是,又被葛元留下的一枚金丹所救,阴差阳错地成了轩辕剑唯一的传人。结识司马春后,远赴西域囊除奸凶,最终力挽狂澜于国家危难之际。 岳芸,岳忠之女,曾和周懿有指腹为婚的缘分,是周懿感情世界的一个迈步过去的坎。 无相山一族 虞广陵(字固原,号固原居士),屠剑唯一的弟子,无相山师尊,与周天墉c周世涯齐名,并称为江湖三仙师祖。因被人嫁祸是当年白鹤山惨案的幕后主使,周懿对他耿耿于怀。 仓葭(字髯公),屠剑的二弟子,素喜音乐,精习八卦,才思过人。但他气量狭小,斤斤计较,最终成为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戏蝉,屠剑唯一的一位女弟子,素有天下第一美女之称,故而得名戏蝉。摩之乱时,嫁给仓葭为妻,然后离开了无相山。 虞谦(字翰林),虞广陵的义子,因为妻子韩式因周玳而死,所以对白鹤山心存仇恨。 韩若芙,虞广陵的女弟子,原本对周玳心存爱慕,可周玳娶了她的好姐妹张玉芙,她心如死灰,嫁给了自己的师兄虞谦,生下一女,然后郁郁而终。 虞兮,女主人翁,虞谦和韩若芙的女儿,刁蛮乖戾,坚毅聪慧,嫉恶如仇,有时果敢毒辣。从小丧母的她渴望着最原始的母爱,所以周玳夫妻常年来祭拜她母亲时,她就和张玉芙结下了不解之缘。十三岁那年,白鹤山经历大难,她化名’莫离’独自一人来到白鹤山,并和周懿一见钟情。后来阴差阳错误食了一枚金丹,致使身患重病。因为父亲的反对,以及周懿怀疑她祖父是残害白鹤山的仇人,所以几度和周懿兵戎相见。九死一生,真相大白之后,她才和周懿才真正的’重逢’。 武邺,虞广陵的二弟子,因盗取九龙玉箫到六悬峰占山为王,成为江湖中群起攻击的对象。 武馨,武邺之女,对周懿心存爱慕,周懿在长沙被杀后,她用父亲从无相山盗来的九龙玉箫的金丹,救了周懿之命。那枚金丹原本是武邺盗来给她治病的良药,生死之间,她把生的机会留给了周懿。 轩辕剑一族 姬恒,姬恩的长子,轩辕剑的传人,官拜英武将军,随燕山王征战塞北,令突厥闻风丧胆。姬恩卸任后,被人弹劾,为保住轩辕剑的英明,遂让姬恒弃武从医,拜神医葛元为师。后因家族变故而心神大乱,在一次突袭突厥大营的行动中遇埋,身首异处! 姬寅,姬恩的次子,为太子伴读,曾随兄长一起在葛元门下学医。因太子昏庸好色,他偷学易容术,祝太子朝臣妻妾。事发后,皇帝为保皇族颜面,将所有罪责都归到他的头上,姬寅畏罪服毒自杀。 月姑,吏部尚书黄祖之女,姬恒的女弟子,周世涯的未婚妻。后因周家卷入到她父亲的冤案之中,和周世涯决裂,到关外定居。多年后,周天墉的弟子周跃为寻找周懿闯入关东,和她的女弟子互通暧昧之情,继而酿成一场大祸。 玄天观一族 咏玄(世称摩),葛元的大弟子,原丝绸之路上的一个强盗。自归顺葛元之后,贼心不改。葛元为救姜翁炼成三枚金丹后,他便想入非非,最终,他私吞金丹,杀死葛元,在江湖上掀起了一场人人自危的摩之乱。最终,他被屠剑c虞广陵c周天墉合力制服,然后葬身八卦丹炉,化成一阴一阳两枚金丹。那两枚金丹也被屠剑留在了无相山,分别嵌在了两把玉箫之上,这也是故事通篇上下的一条主线。 念生(又名穷奇),葛元用它的血和金丹砂炼成了金丹。因它被摩利用,成了世人眼中的吃人狂魔。多年后,周懿和虞兮吞食了金丹,念生又成了他们身边的宠物,有点萌。 燕山王一族 东郭烈(字归龙),燕山王东郭谡的儿子,姬恒的生死之交。因在塞北征战突厥时,失误将姬恒带入死地,成了众人口诛笔伐的对象。后拜屠剑为师,在无相山修行。摩之乱爆发时,无故失踪。 东郭秀,东郭烈的儿子,周懿的忘年交(二人年龄相差不过十岁,也算不上忘年交),他的身世是个迷,不能剧透。 拜火教一族 司马归(字少准),太师公之后,三分天下时,携妻子归隐。注,此人只是引入拜火教的一个角色,在故事中并未出现。 司马南(字太康),司马归之后。曾助文帝杨坚创立帝业,因畏忠孝难两全,遂辞官归隐。后炀帝荒废,司马南冒死劝谏,帝怒,刺配流放玉门关外。司马南怒曰:君不正,不足以正之,民不幸,则不可以废!遂创拜火教。 司马寒(字谢然),司马南之后,曾因联合中原抗击回鹘和黠戛斯而得罪于胡人。胡人趁虚打入司马氏家族,将其杀害。 司马啸(字烈民)司马寒之弟,因贪图权利,和胡人勾结,杀害兄长司马寒,嫁祸给侄子司马春,自己成了拜火教教主。 司马春,司马寒之子,心地善良,优柔寡断,但带兵打仗无人能敌。胡人想要进攻中原,就必须扫除拜火教这个障碍。司马啸和胡人勾结之后,杀死了司马寒,并嫁祸给司马春。司马春别逼逃离西域,来到中原,与周懿结为兄弟。他的真实身份不能再说了,不能剧透。总之,周懿帮他夺回了教主之位,又从拜火教这里发现了一些惊天秘密套用古书卖关子的话,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一(n_n)一~ 一一一一 以上就是书中主要的人物关系谱。可以看出,故事的来龙去脉,都没有逃离这五大家族,每个人都不是一个单独的分子,相互之间的恩怨纠葛扯不断,理还乱。这也是为什么今天要整理出这一个人物脉络图的原因。 各位,如果在看书过程中发现其他不解的地方,请在评论中的或者本章说中提出来,我们一起整理c学习,记得要投推荐票哈! 现在的颐和园还有很多蚊子,大到有点恐怖的程度,腿上咬了几个包,不过没关系,现在终于可以悠哉悠哉地回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上架感言 《九龙玉箫》今天上架了! 在此,我要衷心感谢我的责任编辑北河,在从签约到上架这段时间予以的支持! 当然,作为一个的新手,我从《九龙玉箫》开始和大家见面,其间经历的彷惶与迷茫旁人无法体会,幸运的是我挺了过来,因为这个过程当中,我结识了这段时间一直默默支持我的那些可爱的小伙伴们。 从第一个收藏,第一章推荐票,第一个评论,还有签约后的第一次打赏,大家的支持给了我莫大的勇气和动力!小说走到今天还不算是成功,但它却有着里程碑的意义,值得我去感激,去铭记!过去,还有未来,《九龙玉箫》能够取得的任何成就,都是诸位热心打点的结果!感谢你们! 我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但今天想要给大家倾诉的却有很多,介于篇幅限制,在次不做煽情,笔者自信,唯有踏踏实实地讲好这个故事,认认真真地处理好每一个细节,才能对得起大家的信任和支持,我想,我也愿意为此而努力! 接下来我会保证该书的更新频率和质量,因为笔者还在工作挣钱养我可爱的女儿,所以更新时间定在每晚11点。熬夜的朋友可以率先看到,起早的朋友也能及时投上推荐票更重要的是小伙伴们手中宝贵的月票,月票对新书来说,是无穷尽的血液!!! 再次声明,这个故事是和我整个青春年华一起成长起来的,呕心沥血不敢说,但笔者原就此做一个孜孜不倦的耕耘者,散下曾让我们疯狂的种子,带大家一起回味那段我们梦牵魂锁的青春时代,故事里的酸情,可以为我们见证!加油,小伙伴们,敬,我们不甘平凡的青春! 再次感谢你们,我最亲爱的小伙伴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写在中秋节的感谢信 今天中秋节,急忙从床上爬起来给大家道声祝福,并为昨天晚上因突然不舒服而拉下的稿子向大家致歉!不过,今天是个美好的日子,多几句激励的话语,与诸位共勉。 从我开始这本小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不管是忙里偷闲赶稿子,还是周末专心致志地讲故事,总之三个月的耕耘让我看到了希望,而且是无限的。感触最深c收获分量最足,当是对我和小说给予的肯定和鼓励,尤其是当我犹疑的时候,看到那些真的懂我和九龙玉箫的朋友送来的推荐票和打赏,讲真,眼眶是红润的。因为,这对一位三十岁才开始动笔写字的老年人来说,是莫大的鼓舞。 感谢你们,如果说将来《九龙玉箫》真的成功了,这些都归功于你们,我的朋友! 在此,我要特别感谢一些能够叫得出名字的朋友们,介于篇幅,列出最让我感动的朋友代表: 书友:一个土著人(一天12张推荐票的支持,单日推荐最多的朋友!) 书友:果壳里的_寂(一天5张推荐票,一月2张月票,已问鼎票王宝座!) 书友:q14(一天3票,从开始到现在从未间断的支持!) 书友:skylerhu(每天零点准时送来的推荐票,从不晚点!) 书友:屠书万古(一开始给与我最大动力的朋友!) 书友:老先生的威风(第一粉丝,给小说最多打赏的朋友,多谢!) 书友:石易st一ne(国庆节零点收获第一分打赏的朋友!) 书友:ylrs(中秋节收获第一份订阅的朋友!) 书友:道可道非常名(评论最活跃的朋友!) 书友:tatiana37(建议最中肯的朋友!) 再次感谢这些叫得上名字,和其他那些很赞但是不能一一列出来要感谢的小伙伴们,祝大家中秋愉快,阖家幸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序,一切都从摩鶄之乱开始 遥想当年君冠楚,却把轩辕,如今共谁舞? 千秋闺怨今何在,凭栏望穿,滚滚红尘路。 一别思尽归雁无,旦君寻觅处,潇潇雨歇,红颜化白骨。 —《念郎归》 一半朝堂,一半江湖; 一半前世,一半今生; 一半真爱,一半权谋; 一半湮灭,一半永恒; 石破天惊,云开雾散,周懿的世界,只有一天一地,一虞兮 一一一一 在说周懿和虞兮的故事之前,不得不先提一个人,那就是臭名昭著的乱世狂魔,玄天神医的大徒弟,道号咏玄的摩鶄。 摩鶄曾是陇西一带的一个恶霸,他纠集一帮弟兄,常年打劫西行的驼队,时间久了,那一方黑道上便称他摩鶄。 有一年,神医葛元驾一尊神兽从西域归来,路过陇西时,被摩鶄拦在山中。 摩鶄行走江湖多年,自诩天下无人能胜他一筹。 然而,葛元胯下的那尊神兽却让他不寒而栗。那神兽身高七尺,身长两丈,眼如铜铃,口似悬河,一声怒吼,便让山间坠石如雨。 葛元能降服它为坐骑,可为天下英雄之首。 当时葛元给他两条路走,其一,是放下屠刀,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其二,便是与他相抗到底,最终葬身神兽之腹。 摩鶄无可奈何,便跪在葛元面前磕了三个头,在他门下拜师学艺。葛元心善,便收他做了长徒,并赐号咏玄,然后带他回到中原的道观,玄天观。 可是,摩鶄万万没有想到,葛元此番西域之行,除了降服神兽之外,又从大漠神山之巅,寻得几枚天外飞石,俗称金丹砂。而这金丹砂的用途,更是让他无比惊讶。 后来葛元跟他说:“我有一位故人,已经危在旦夕,如果金丹砂和神兽的鲜血能够练成金丹,我就能救他一命,这便是我远赴西域的目的。” 问起那位故人是谁,葛元则说是一位抵御胡人的英雄。 “除了师父,问天下谁人敢当英雄?” 葛元笑答:“我之所以能让你臣服,不过是仗着神兽之威。可我的这位故人,却是一位心系天下,包容海内的大侠,与他相比,我不足道哉!” 摩鵛半信半疑,又问:“如果真能练成金丹,这位故人是否就能长生不老?” “如果上天垂怜,他能等到金丹练成,我就能让他转危为安,可以再享十年阳寿。” “这金丹要是常人吃了,又能如何?”摩鵛忍不住,终究还是问了一句。 葛元见他贪心未泯,稍加思忖,答道:“金丹救死不救生,如果机缘不到,强行服用,或许致人送命,也未可知。” 摩鶄深谙攻心之道,他师父如此说,不过是想打消他心头的念想,他原本就是一个亡命之徒,心中一旦起了邪念,终究是无法释怀的。 天不遂人愿,葛元的那位故人在金丹练成的半年前,就离开了人世,而葛元开炉取出三枚金丹的时候,他就预料,终有一日,这个江湖会被这三枚金丹所颠覆。 果然,摩鶄烈性复发,他趁葛元外出救济病人之时,亲手杀死了玄天观炼丹房的看门道童,夺走了金丹,并用药迷倒了神兽,继而挟持为己用。 摩鶄得到金丹后,一不做二不休,当即便将其吞下,最终练就一副金刚不坏之身。 由于他天生邪恶,一旦有了如此般傲视天下的本领,又仗着神兽的威风,整个中原天下,被他闹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葛元,也最终死在他的手下。 如此一来,人们只知道恶人摩鶄,再也不知道道童咏玄,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浩劫,也被人们称为摩鶄之乱,而助他为非作歹的那尊神兽,也被人们冠以穷奇的恶名。 周懿和虞兮的渊源,便是从摩鶄之乱时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骨肉分离 白鹤山,在皇城之南,这里历来被人们视为奇人异士修仙问道的绝佳之地。 白鹤山巍峨万仞,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从山脚直通云霄,透过缥缈的云雾,山顶鳞次栉比的宫殿若隐若现。 ‘无事不登山,问道必有方!’这句话在四海之内广为传颂。 它之所以为人们津津乐道,除了因它迥异的风景之外,那就是住在这里的主人。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那山顶宫殿里住着的,便是闻名天下的旻天道人周天墉,和鸿天道人周世涯。 钟鸣鼎食,白鹤纷飞,这里也因此得名白鹤山。 暮春时节,苍翠的山道上,缓缓而下的一群马队中,一个满脸稚气的少年从一辆马车中跃下。他向前紧跑几步,来到队首两头高大的白马前。 “太师父!我要和你们一起,我也要骑马!”他半眯着眼,从苍松翠柏间射下的日光中,仰望着两位骑在马上的老者。 “好,那你就跟太师父同乘一匹马。”其中一位老者半弯着身子,一脸和蔼地对少年说。 整个马队也随即停了下来。 一个青衫俊目的中年男子,勒着缰绳走到老者身边。 “师父,您不能总惯着他,还是让他回马车上去吧?”男子说话时,目光已经凝视着少年,严厉中带着几分慈祥的父爱,“懿儿,快到车上和你母亲一起!” 他叫周懿,是白鹤山第三代弟子中唯一的男童。那个跟他说话的老者,就是旻天道人,周天墉,而这位略显无奈的父亲,就是周天墉的大弟子周玳。 周懿神色有些忧郁,在他看来,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子骑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对他而言,降服一匹,哪怕是极为温顺的马儿,他都无法做到。 自从十三年前,白鹤山发生的一场变故之后,周玳夫妻二人便对他百般爱护,容不得他去做有丝毫危险的事。 “可是,父亲,我都长大了!我的伤也早好了!” “等这次去无相山回来,我让你三叔,选一匹最好的马教你。”周玳看着他倔强的眼神,心中涌出一股酸楚,比起让他百依百顺,此刻他倒觉得,应该满足周懿的一些热血涌动的想法,毕竟,当初自己年少的时候,也是跨马丈量过天下的。 “毕竟这一去路途遥远,你的身体刚好,所以”。 没等父亲说完,周懿便低下头,默默地往马车走去。 车帘半卷,一个素衣青衫,面目温和的中年女子正看向他们。 周懿爬上马车,坐在车夫身后,半天才回过神来,向车中的女子问道:“母亲,这一次我是不是真能见到虞兮妹妹?” 说到虞兮,他嘴角一扬,脸上立即挂了一丝笑意。 “她多次在信中说想见你一面,到时候,可别让她对你这个哥哥另眼相看了。”被周懿如此一问,张氏虽然笑着,眼框却有几分湿润。 虞兮的名字,让她想起了一位故人。当年自己和这位故人同时爱上了周玳,虽然最终自己和周玳喜结连理,可是造化弄人,那位姐妹,却在生下虞兮之后,就离开了人世。 十几年间,她和周玳曾无数次到无相山去看望过虞兮,纵然视她如同己出,可心中终究抹不去对故人的愧疚。 “那不至于,她还回信夸过我的文笔,我就算再不济,也不会让她觉得是纨绔子弟。”周懿转身钻回车中,却发现他母亲的眼角含着几滴泪珠。 周懿拉着她的手,半嗔半笑地说:“罢了罢了,说起人家的孩子,你就心疼地流眼泪,看来我不是你亲生的。” 张氏刚要笑出来,周懿突然又问一句:“如果十三年前,活下来的是哥哥,和虞兮妹妹相比,你更喜欢谁?” 周懿一出口,就已经后悔了。 这道伤疤从没有人敢来触碰,哪怕是自己心爱的儿子,因为十三年前的那场变故中,她失去的,又何尝不是一个让她爱之入骨的儿子呢?他叫周晟,是周懿的孪生哥哥。 山风吹起窗帘,露出张氏殷红的眼眸。周懿半躺在他母亲怀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小到大的这些年,他曾私下央求嬷嬷们给他说一些有关哥哥的事,嬷嬷们都担心传到张氏的耳中,都说的只言片语,从没给周懿讲过实话。 “你还是最喜欢我,对不对?” 张氏低头轻抚他的头发,一颗眼泪滴在周懿的腮上,他心头一震。 如今他到了信念萌动的年纪,心中对以往未知的渴求愈发强烈。在他眼中,曾经不可一世的白鹤山,在如日中天的时候,两个刚满周岁的稚子,一个被人抢走并最终葬身狼腹,另一个被打成重伤,至今不能痊愈,这些都是无法容忍的恶行,也是对白鹤山裸的挑衅。 他曾问过二叔周玺这些往事,但总觉得,得到的答案未必恳切。历经十余载的风雨,人们虽然都淡忘了那些旧事,下人们也因忌惮张氏的心情而缄口不言,但今日母亲的眼泪却让他觉得,这些事并没有过去,起码,他母亲的心结还没有释然。 如果自己是一个资质健全的男儿,那就能从太师父那里学到一身本领,或仗剑游历天下,或跨马征战沙场,自己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全一个病怏怏的公子哥。 越是这样想,他心里就越觉得压抑烦闷,加上这次要去的无相山,也是让他取舍两难。 无相山那个名叫虞兮的妹妹他早有耳闻,却从未见过一面,二人素有书信往来,彼此交心,确实是个知己。但是临行前,四叔周跃给他说的一些话让他如鲠在喉。 “当年,你太师父和无相山的虞广陵,在江湖上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人们提起江湖,所言无非就是他们三人!不过,二十年前两场浩劫席卷天下,瞬间让白鹤山和无相山在江湖上的威望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周懿听得十分来神儿,不免接着细问,周跃说:“二十年前,江湖上爆发摩鶄之乱,五年之内,穷奇又祸乱天下。你太师父力败摩鶄,擒拿穷奇,朝廷便对白鹤山青睐有加,江湖上的人也跟风膜拜白鹤山。在这种情况下,以往呼风唤雨的无相山,却渐渐受到了人们的冷落。再后来,虞广陵的徒弟武邺叛乱,接着又有虞谦的妻子病亡,一时间,无相山风声鹤唳。当时有传言,说原本白鹤山和无相山比肩而立,到如今却是白鹤山一家独大。人们纷纷唱衰无相山,一度让虞广陵和你太师父的关系十分尴尬。甚至有人说,十三年前那个闯入白鹤山夺走你哥哥的恶人,就是虞广陵指使的。虽然,后来你太师父证实,那个恶人和虞家无关,但我却不信。所以,你这次去无相山一定不要独处,凡事要先告知你父母,然后再做决断!” 周懿犹豫不决,不知道周跃给他说的这些话,该不该去向他父亲证实;也不知道,他曾日夜盼着谋求一面的虞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对于此番无相山一行,他是又期待,又惶恐。 “母亲,等我变强壮了,谁都别想再欺负你!” 一股暖流从心中淌过,张氏泪流直下。她把周懿搂入怀中,觉得这个孩子已经是她的一切,那些挥之不去的面庞,虽然无数次让她从梦中惊醒,可一旦看到这个偶尔会撒娇,又有些倔强的孩子,她总能忍不住笑出声来。 马队继续往山下走去,周玳走在离马车不远处,听到妻子的对话,心中也泛出许多波澜。 “师父,这次去无相山,我原本不想带着周懿” “旧事已经澄清,何必又让自己惴惴不安?”周世涯看着周玳,他虽已苍蚺白发,却是目光如炬。 “你可以放心,谁要敢再打白鹤山的主意,我就算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让他血债血偿!”一旁的周天墉面色低沉,紧锁着眉头,当年傲视天下的雄风,丝毫不减。 周玳毕恭毕敬地拱手解释道:“师父不要误会,我是担心,他听了一些人的话,会在无相山惹出什么事来。” 天墉一听,稍作思忖,便对世涯说:“到了无相山,让懿儿跟着我开坛讲道,反正这次我们是去看望旧友,免不了会有些江湖人士登山拜访。到时候,你私下密会虞广陵,把该说的话都告诉他。” 世涯长叹一声,点头应下。 出了平关,众人直往昆州而去。 缓缓而行的马队,与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却显得格外不入。周懿撩开车窗,遥望着远处的夕阳,原本狂躁不安的心,终于安静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事出有因 无相山,在白鹤山向南五百里处,江湖上,它与白鹤山并称‘仙山之祖’。 山中有一片平地,种满了桃树,每年初春时节,一眼望去桃花连天,遥遥不见尽头。惠风和畅,小桥流水,这里也宛如一幅无人踏足的世外桃源。 桃林深处有个大院,一条幽深的林间山路,把这里和山中的观宇连在一起。 门口的匾额上,赫然刻着‘蕊香苑’三个俊秀的大字。这里门楣虽然高大,却显得极其静谧,偶尔传出阵阵铃铛的响声,仿佛是来自天际的弥弥之音。 忽然,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一身武人打扮,从院中走出。 看她眉角轻挑,玉面如酥,虽是一身素衣,却有一身天人所不及的姿容。 她身后跟着一个稍大两岁的女孩,拥着一件白裙,嘴里不停地喊着:“小姐” 女孩脚步未停,手握一把三尺长剑,摇身一跃,踩着桃花枝头,飘然飞出数丈之外,于一片空旷的绿茵间,拔剑起舞。 她叫虞兮,是无相山师尊虞广陵之子,虞谦的女儿。 “我这双手,天生就不是绣花的,穿着长裙练剑多麻烦!” 虞兮瞄了一眼秋水,看到她手中的白裙之后,却立即收了剑。 “是这件啊,再等两天吧,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忘了?周夫人她们今天就到了,前几天你还特地嘱咐我要提醒你。”秋水伸手托出那套白裙,一脸无奈的样子,“说不定现在人家已经上山了,你穿成这个样子,连我都替你臊得慌!” “什么!” 虞兮一脸惊愕,殷红的嘴口,张得如春桃一般。 “是今天吗?你怎么不早提醒我!”说话时,她已经丢掉那把铁剑,左右瞅了两眼,拿着白衣裙就往回跑。 秋水还没回过神来,她已经进了蕊香苑。 虞兮虽然一副爽朗的性情,可闺房还是颇有几分韵味,除了格子中摆着的各式各样的短刀利刃外,一张宽大无比的牙床格外显眼。窗前摆着妆奁台,她平时虽不怎么妆扮,台上胭脂水粉,香黛玉钗却样样整齐。 床头挂着一对坠着香囊的青玉鸳鸯,据说那是她母亲韩氏临终前留给她的。 虞兮一进门就散了发簪,一手拿着梳子梳头,一手又去妆台上翻腾着,嘴里不停地喊着秋水,“秋水,秋水姐姐,快给我打盆水来!” 秋水进门时,虞兮唇上涂着朱红,脸上擦着胭脂,因为着急,朱红画上了腮,胭脂涂到了眉。 秋水忍俊不禁,却又不敢放声大笑,便一手捂着嘴,把她按到椅子上,重新给她上了一回妆。 虞兮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中斑驳的影像,心里总有些不踏实,胸前的衣襟,随着深深的呼吸起起伏伏。 从小到大,陪伴她左右的,除了这个细心体贴的丫头,便只有那些呆头呆脑的道童们。张氏每回来看她,都会说一些白鹤山的日常琐事,包括周懿如何玩世不恭,又如何被他父亲训斥,诸如此类。不过最让虞兮觉着有趣的,便是周懿和父亲斗智逃避惩罚的轶事。 时间久了,对虞兮而言,周懿已经成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熟人。 这位自己颇有几分仰慕的熟人,也许就在今天登临无相山。所以,那种难以压抑的喜悦,却在此时让她焦虑起来。 秋水给她梳了头,带了些头饰,左右看着她不自然的神态,就愈发忍不住了。 “笑不出声会憋死人!”虞兮嘟着嘴,蹙着眉,转身站了起来。 一身白衣,一脸娇羞。 虞兮之所以玉面含羞,大概是她从来没有如此装扮的缘故。 “好了吗?”虞兮嫣然一笑,双手交叉腹前。 “还差些。如果身旁有一位俊俏的公子,那才能衬出小姐的倾城之色!”秋水半眯着眼,掩面弯腰而笑。 “净贫嘴!”虞兮在镜子前又看了一番,“周夫人半年才能来一回,我要是不穿的体面些,反倒辜负了她为我做的这些衣裳。” 秋水故作原来如此的模样,但最终都没忍住,二人挽手仰天而笑。 突然,虞兮听到窗外有阵脚步声,闲散中透露着几分犹豫。 她神色立即慌张起来,给秋水递了个眼色,秋水心领神会,即刻在桌上摆放了几张已经绣了一半的素锦。 虞兮顺势而坐,俨然一副专心做绣的神态。 一个中年男子,走到门前停下,看他鹰眉隼目,不苟言笑。 虞兮装作不知道有人来,扭捏作态地和秋水闲聊:“要说到这个世上谁最不容易,那就是我父亲了。一个人把我从小养大,还要教我读书识字,连这些无趣的女工他都亲自过问,诗书礼易,繁文缛节,不管你喜不喜欢,都要统统学会。”虞兮说着,偷偷地往外瞄了一眼,然后正襟危坐,“我身为人女,上不能体察他一片苦心,下不能尽一份孝义,你说,他苦不苦?” 秋水唯唯诺诺,却不敢打断她的话。 门外站着的,正是虞兮之父,无相山新晋之主,虞谦。 虞谦低声咳嗽几声,便推门而入。 “父亲,你怎么来了?快请进!”虞兮一面迎虞谦进了门,一面向秋水偷笑,嘴上却说着:“秋水,快去沏最好的茶来。” 虞谦却未落座,说道:“沏茶就不必了,我来看看你,说两句话就走。” 虞兮忙问:“难得你来一回,怎么这么快就要走?是不是有什么事?” “看来你是舍不得我就这么走了?也罢,以后我天天来这里喝茶,如何?”父女二人对目一笑,彼此神会。 虞兮拉她父亲坐下,勉强地献起殷勤来,“父亲,这几日,是不是有什么客人要来?” “那又怎样?你毕竟还小,见友会客都是些繁文缛节,你平常最不喜欢这些,所以这一次,就不勉强你了。这几日你和秋水一起,把我留给你的那些书籍抄写十遍,回头我来检查。”虞谦说着起身就走,虞兮正要反驳,被他回头堵了一句:“如果不想抄百遍,就在这里安心呆着。” 虞谦大踏步走出中门,虞兮追出门来,他已背着手走远了。 虞兮一生气,把桌上的锦缎甩出门外,噘着嘴,暴跳起来撒性子。 过来一阵,等她冷静下来,秋水才敢近前,“老爷到底有什么心结,为什么每回周夫人来看你,他都这样抵触?” 虞兮心头一震,回头看了看秋水,到了嘴边的一句话又咽了回去。 提起她父亲的心结,她从大师伯武清那里得知一二,不过却不详细。 据说,当年闹穷奇之乱,她祖父虞广陵和白鹤山的周氏兄弟,集结了江湖豪杰去潼关一带除害。却不料,穷奇出潼关,走昆州,转而现身在白鹤山附近。 当时,虞兮的母亲韩若芙和两位师兄武广c武邺镇守无相山,在得知白鹤山有难时,武广和武邺都决定静观其变,唯有虞兮之母,带领一队人马往白鹤山驰援。 那时,留守白鹤山的,是周天墉的大弟子周玳,和周世崖的大弟子张玉芙。张玉芙身负重伤,周玳为救她又险些送命,多亏了韩若芙及时赶到,和周玳一起把穷奇赶下了白鹤山。 经那一场劫难,韩c张二人便成了好姐妹,她们出则同行,寝则同席,简直无话不谈。可是韩氏对周玳久存仰慕之心,此时又一起经历生死,她一颗芳心,不免就暗许终生。 然而,周玳与张氏早有约定,那年在白鹤山芙蓉涧,周玳又亲手为张玉芙筑建一亭,二人在亭下许亲,字字句句都被韩氏听在耳中。 最终,韩若芙决定离开那片伤心之地,随师父虞广陵回到无相山,潜心修道。 可是,姻缘弄人,就在当年,虞广陵的义子虞谦向她表露衷心,并放豪言,此生非她不娶。 韩氏满腔苦水,正愁没人来诉说,如此日久生情,二人便结下连理,生下了虞兮。 至于韩若芙为何离世,武清也说得模棱两可。据说是韩氏旧情难忘,周玳和张玉芙生下一对男童之后,她曾登门拜访,后来回到无相山就得了一场大病,最终抑郁而终。 这一点,虞兮还是体恤她父亲的,所以日常虞谦对她管教严苛,她也总能隐忍。可说到张氏,虞兮总能从她身上得到如生母般的温暖,加上那个久闻其名的周懿,自己对白鹤山却是丝毫也恨不起来。 不过,她天生就是个不服输的女子,虽然虞谦把她禁锢深闺,可周懿的无相山之行,无疑又把她心中那把渴望飞出去的烈火,给生生地点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虞谦从他女儿院中出来后,忧心忡忡。 当时已过正午,忽然有个人来禀报,说周世崖一行已经到了山下,师尊虞广陵已经下山迎接,特让他来告知虞谦,稍候在湘风馆等候会客。 虞谦有些措手不及,回头看了看他女儿的宅院,低声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便匆匆离开了。 当日无相山可谓高朋满座。 周世崖兄弟上山以后,那一方江湖人士都闻风而来,期望能听到二周和虞广陵三人同坛论道。 虞广陵比周氏兄弟年虚两岁,所以以兄相称。 寒暄之后,周氏兄弟依礼参拜了三清仙师,然后去湘风馆拜谒屠剑的灵位。 屠剑是虞广陵的授业恩师,后人追谥居仙隐士。当年,屠剑和周天墉的师父姜翁,玄天观的葛元,三人齐名,都是名扬天下的道家泰斗,世人修仙问道,无不追随此三人。 这些虚礼已毕,世崖便与广陵一起进了后殿内阁,留下天墉和诸弟子在前殿会客。 周懿跟着天墉,尽听些大圣大贤之类的文章,心中十分烦闷,便小声问道:“太师父,这些都是圣贤的道理,我只不过是个懵懂的顽童,能不能不听?” 天墉早就知道他的心思,只不过此时人多,让他出去恐有不便,于是劝他:“无相山云流湖,风景秀丽,可谓是天下一绝。闻名天下的‘问剑石’就在那里。过两天,等这些宾朋离开之后,我带你去那里游玩,如何?” “能见到屠老先生的寒冰玉剑吗?”周懿听到‘问剑石’,兴奋不已。 “那要看你有没有耐心再等两天了,万一被你父亲听到你要一个人出去,只怕你哪里也去不了。” 周懿回头看看那些饶有兴致的宾客们,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也并非想去看什么‘问剑石’,倒是他在信中和虞兮的无相山之约,让他在此如坐针毡。 彼时,周玳夫妻就在天墉左右,人群嘈杂,他夫妻二人的目光时刻不敢离开周懿。 周懿也知道父母亲的担忧,此时想要单独一个人出去,只怕是见不到虞兮。 思前想后,只能作罢,无相山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迎接宾客,想必她已早就知道,那么二人见面,也是早晚的事。 张玉芙对他笑道:“虞兮就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今天这么热闹,你看她来了没有?”周懿低着头,一副听不进去的样子,玉芙又说:“你是兄长,要不能为人表率,这人,可就丢到无相山了。” “我也能恪守父命!”周懿就势走进人群,和那些江湖人士称兄道弟,看得周玳唉声叹气。 鸿天殿,内阁。 香烟袅袅,凉风习习。 虞广陵和周世涯一前一后进了门,广陵回头看了看,确认没有人跟来,才随手关了中门。 阁中有个密道,广陵开启机关,引世涯进了密道。二人走了三道回廊,方见一道白光射来,再往前,便是一个出口。 出了门,豁然开朗。 与外面不同,这里香泉水榭,亭台玉立,宛若世外桃源。 二人便在水榭亭下对坐。 “如果没有猜错,白鹤山也收到了一道密旨。”虞广陵斟了两盏茶,一言点破正题。 周世涯摇头笑了几声,将茶一饮而尽。 “那是自然,否则,你也不会引我到此叙话。”世涯短舒一口气,起身望向远处,“白鹤山的那道密旨,是让我兄弟二人,以江湖之名剿灭六悬峰。看来,朝廷并没有从你这里得到九龙玉箫。” “先师所命,安敢违逆!”广陵冷冷的眼神,此时更透露着几分刚毅。 “送到无相山的密旨怎么说?”世涯问道。 “还能怎么说,不过就是抓住武邺叛逆的事大做文章,说无相山看护不力,已经难以确保九龙玉箫的安全。又说我纵容弟子作恶,鱼肉百姓,然后逼我献出玉箫。”广陵冷冷笑道,“你也知道,九龙玉箫是先师以命所筑,他终前嘱咐我,无论如何,也要把它留在无相山,怕的就是万一哪天,那两枚金丹再次流入江湖,当年的摩鶄之乱,就又会重演。” 说起九龙玉箫,他二人都不约想起二十年前那场颠覆天下的浩劫。 二十年前,周天墉的恩师姜翁在白鹤山传道。适逢胡人犯境,军情火急,姜翁便只身一人远赴西域抵御来犯之敌。 后来,姜翁意外遭人陷害,身中毒箭,危在旦夕。 姜翁有位挚友,就是当时名震天下的玄天神医,东晋葛洪第十八代玄孙,葛元。葛元深谙炼丹之道,为救姜翁,他从西域神山之巅采取灵药,历时三百余天,炼成三枚能让人起死回生的金丹。 然而,姜翁病情危重,在金丹练成的半年前就离开了人世,那三枚金丹,便留在了葛元的玄天观。 之后,葛元的大徒弟摩鶄,私吞金丹,杀害葛元,把整个江湖闹得血雨腥风,这便是当年人人自危的摩鶄之乱。 当时的江湖,仍有三位奇人,其一,是虞广陵的师父,居仙隐士屠剑。其二,是轩辕剑之祖,姬恩。其三,是镇守边境的燕山王,东郭谡。 这三人和姜翁c葛元的关系,可以用不是手足胜似手足来形容。 可是,当时姬恩的两个儿子为朝局所困,接连送命。东郭谡也因突厥之战,深陷泥潭,暂被关押于天牢,所以替葛元报仇的担子,就落到了屠剑一人身上。 当时屠剑收了许多徒弟,可论起资质,这些徒弟却无一人能与摩鶄抗衡。为避免弟子遭受池鱼之灾,屠剑便将他们全部遣散,他自己一人独守无相山,誓与江湖共存亡。 就在无相山大难临头之际,虞广陵却去而复返,愿与他师父同生共死。 就这样,从九月初九重阳之日时起,屠剑师徒,与摩鶄大战三天三夜,始终不分胜负。而在白鹤山为恩师守丧的周天墉,闻讯赶到无相山助战,三人合力擒拿住了摩鶄。 周天墉随师父修仙时,曾多次拜访过葛元,在葛元的指导下,他也算精悉炼丹之道。天墉认为,摩鶄之所以金身不坏,是因为他有金丹护体,如果能把金丹从他体内炼出,则摩鶄一击必亡。于是他将摩鶄投入葛元的丹炉,烈火煅烧七七四十九日,最终,摩鶄化成一阴一阳,两枚红绿放光的金丹。 经此一战,屠剑元神耗尽,又因受了重伤,便将不久于人世。 屠剑深知,摩鶄之乱的根本,除了那两枚金丹之外,便是人们企图独占金丹的贪婪之心,只要金丹流入江湖,那么纷争将永远不会停止。 于是,他将自己的寒冰玉剑一折两段,分别雕成了两把玉箫,玉箫之上九龙环绕,九龙同目,那两枚金丹便分别嵌在了龙目之上。 同时,屠剑昭告江湖,凡欲得九龙玉箫者,都是挑起祸端的罪人,江湖义士可群起而击之。从那之后,两把九龙玉箫,就留在了无相山。 虞广陵主管无相山后,当朝皇帝曾多次暗中降旨,让他把九龙玉箫进献朝廷。广陵牢记师命,誓死不从。恰逢当时战火四起,突厥连连犯境,朝廷忙于战事,暂时没有再提招纳九龙玉箫的事。 然而,十五年前发生的一件事,把九龙玉箫再次推上了风口浪尖。 事出有因,当时虞广陵为了壮大山门,以便更好的守护九龙玉箫,便广纳门徒。几年内,他先后收了武清c武广c武邺三兄弟,还有一个,就是虞兮的母亲,韩若芙。除此几个精英之外,其他门徒不计其数。 可是,谁也没想到,十五年前穷奇突然重出江湖,它把所到之处,都搅得天翻地覆,民不聊生。虞广陵便集结周天墉,广发英雄帖,召集天下英雄一起除害。周世涯,便是那时上的白鹤山。 群雄集结之后,有消息称穷奇在潼关一带出没。虞广陵和周天墉便分别留下几个弟子看守山门,然后率领群雄直捣潼关。 可让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刚走不久,穷奇却突然出现在白鹤山一带。周玳率领一帮老弱之兵,自知难以抵挡,便连发三封救书向无相山求救。韩若芙得知事情紧急,就催促武广c武邺二位师兄前去救援。 那时武广早已得知武邺有觊觎九龙玉箫之心,为恐武邺趁机作乱,他便决定留守无相山,让韩若芙带领一队人马驰援周玳。 果然,武邺趁无相山防御空虚,纠结一帮狐朋狗友,断然对自己的亲哥哥下手,盗取一支九龙玉箫,逃往六悬峰占山为王。 穷奇之乱平定之后,虞广陵回到无相山。当他得知武邺反叛,武广被杀后,便决定要踏平六悬峰,为武广报仇。 可是,当时周世崖亲上无相山,把他拦下。世崖说:“朝廷正愁没有理由收缴玉箫,此事一出,他只需扣一个教徒无方,纵容弟子造反的罪名,你便束手无策?届时朝廷师出有名,他再招纳玉箫,你将如何应对?” 所以,周世崖主张不予声张,毕竟武邺已经造反,穷逼之下,他殊死一搏,遭殃的还是当地的百姓。 广陵投鼠忌器,也只得作罢。不过后来,他亲自上了六悬峰,当面告诫武邺,令他不可再作恶果,也不要将此事声张出去,否则,他必取武邺头颅祭奠武广。 那武邺也不是个不识好歹的人,杀了武广之后他本就后悔莫及,既然得了广陵的宽恕,他也知耻而止,便遵从了广陵的吩咐,让下人个个闭口不言。 转眼过了十五年,只有当年亲历那段往事的人还依稀记得,却没想到,朝廷竟然得到了一些风声。这也正是此刻最让广陵和世涯忧心的。 广陵想起那段往事,愁肠百结,既然白鹤山收到了剿灭六悬峰的密旨,看来皇帝是要借江湖之力,来达到他的目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退隐江湖 “武邺夺走九龙玉箫的事,我们硬生生给压了下来,朝廷怎么会知道?”广陵不解地问。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世涯答道,可让他担心的却不止于此,“此刻我最关心的,是皇帝如何知道的?谁会去给一个一心应战的皇帝进献谗言,挑起江湖上的是非呢?” 广陵有些茫然,“看来,我们是忽略了什么人。而这个人,应该就在我们身边。” 世涯神色一震,继而笑道:“藏在暗中的箭,不把我们射死是不会罢休的,要想找到他也不难,我们只需静观其变!但愿我们还有时间。” 世涯猛然回过头,接着说:“就比如眼下这桩棘手的事,你可有应对之策?” “密旨是送到了白鹤山,你却来问我。” 二人相顾而笑。 广陵又坐回亭下,边斟茶边问:“你们那位急性子怎么说?” “他要能平心静气地和你商量,现在在这里喝茶的就不是我了,”世涯摇头笑答,“以他的意思,江湖就是江湖,顾不了那么多虚礼,直接把传旨的公公打出白鹤山。” 广陵听了一阵大笑,“这位老江湖还是这么疾恶如仇,不畏权势!似他这般,天下谁能做到!可就算是江湖,也不能这样随性。”他笑着的脸最终还是静了下来,又问:“既然是你来和我商量,想必,你已有良策了?” 世涯饮了茶,长叹一声,“江湖属于后辈,你我不能解答的问题,还是留给后人吧。” 广陵浑身一震,他看着周世涯的神色颇有几分超脱之意,心中不免慌张起来。 “莫非”广陵欲言又止,似乎在等着周世涯来证实他心中的猜测。 二人良久没有说话,最终,还是世涯打破了沉默。 “朝廷之所以给我兄弟二人降旨,所依仗的无非就是白鹤山的那些虚名,和他以往的赏赐。我们若按照密旨行事,就中了别人的圈套,江湖也永无宁日。可一旦违背了圣意,于理而言,又怕是说不过去。这些年你来我往多少阴谋,无一不是给我兄弟二人出难题,我们在一日,这些伎俩便一日不会消停”世涯说话时,蓦然发觉广陵正注视着他,神色颇为凝重。 世涯微微一叹,接着说:“草木更迭,人生易世,正如我刚才所说,江湖属于后辈。对你我而言,这件事没有答案。” 一阵山风吹过,扬起广陵鬓间一缕白发。他侧目看向远方,眼中泛点泪花。 世涯见他如此,略停了一停,但终究还是要把话说完。 “所以,我和天墉决定退隐江湖,白鹤山就交由周玳掌管。” 一语未了,广陵打断他说:“那就能解决眼下这片残局了吗?” 世涯道:“届时,他只需上一道请罪书,自称威望不足,无以号令江湖。白鹤山没有了周世涯和周天墉,实力和号召力自然大不如前,若再要灭掉六悬峰,那便是无稽之谈。” 广陵依旧看着远方,微微似有抽泣之势。 “你不必难过,我二人不在乎这些虚名,大道于心,到哪里不是修行?” 广陵半天才回过头,老泪横秋!“要不是那个孽障,你们何至于” “就算没有武邺,朝廷还会找其他借口来夺九龙玉箫,天数如此!”说到此,世涯也颇感世态炎凉,心头禁不住阵阵酸楚。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办法不是没有,可是,我二人在一日,朝廷以白鹤山压制无相山的策略便一日不会消停。与其斗智斗法,不如釜底抽薪,希望朝廷能立足于国本,为天下,为百姓,多做些实事。国若不强,边疆的战火便一日不会停歇。” 虞广陵听到此,额头青筋暴起,一声长啸,挥手把亭外的一株楠树劈成两截。树叶纷纷飘落,让这亭下的两位故人倍感凄凉。 “我和天墉已经安排了行程,以后,这个江湖的尊严和秩序,就由你带着他们去捍卫了。乱世之中,希望苍生能得片息的安宁。” 虞广陵泪不能止,回头又要劝阻,世涯却已经走出了水榭,顺着一湾溪水往山下走去了。 繁华之后,剩下的必然是凋敝,即使是叱咤风云的旻天道人和鸿天道人,也躲不过这新老更替的命运,正如他所言‘大道于心’,天下何处不是归宿?这也许就是圣人不朽的缘故。 广陵遥望世涯远去的背影,即使分别不在今日,可在他心中,再看这个背影,已恍若隔世,尤其在这落木纷飞的光景。 黄昏,云柳湖畔的山风戛然而止,一切都归于平静。 一轮落日被宽阔的湖面托起,仿佛一直不愿落下。 周天墉忙碌一天,此时才得几分空闲,百无聊赖,便独自一人来云柳湖畔散步。 不远处有一方裂开的巨石,映着夕阳余晖,依稀可以看见‘问剑石’三个大字。世人皆知,这里便是屠剑供奉寒冰玉剑的宝地。当年屠剑在世时,此处曾是无相山的禁地,寒冰玉剑也鲜有人见过。直到二十年前摩鶄之乱的时候,屠剑从石中拔出寒冰玉剑,在云柳湖畔和摩鶄大战了三天三夜。之后摩鶄战败,周天墉将其投入丹炉,炼成两枚金丹,屠剑为防止金丹入世害人,将寒冰玉剑雕成两把玉箫以存放金丹。之后,云柳湖畔‘问剑石’便扬名天下。虞广陵为传恩师之德,便将此处开放于外人,世人每到此处,都会想起那位,为天下太平而献身的居仙隐士,屠剑。 周天墉故地重游,不觉思绪万千。他曾是个桀骜不驯的江湖游侠,自从拜师姜翁之后,才回归了本真,参悟大道。二十年前的摩鶄之乱,是因他师父的伤病而起,最终止于他将摩鶄投入丹炉,迩今看来,岁月荏苒,纵使是名扬天下的丰功伟绩,终究也是要湮灭在这滚滚而去的历史长河之中。后人提及,何念古人? 天墉悲从中来,又想起故人,潸然泪下。 此时他已决定和世涯隐退江湖,这一行,也算是来给往事道别。 “二十年前的那场血战,都没能把云流湖染红,倒是这一轮落日,让这里别有一番韵味。” 天墉听到有人感叹,忙回过头来,迎面看见周世涯向他走来。天墉低声一叹,一脸苦笑。 “懿儿怎么没跟你一起来?”世涯问道。 “原本要来,又被他父亲拦下了。说是这里风大,明日正午再带他过来。” “那岂不是要把他憋坏了?”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周玳和玉芙是唯恐他受了这里的凉风。”天墉说到此,又略停了停,“话说回来,又何尝不是他的心结在作怪呢。” “不单是他们夫妻二人,恐怕连周玺c周跃都不放心周懿的处境。毕竟当年那场灾难,让我白鹤山”世涯欲言又止。兄弟二人并肩望向平静的湖面,内心却如汹涌的波涛。 想起十三年前白鹤山的那场变故让他们痛失一个活泼的徒孙,二人都能咬碎牙关。虽然最终没有证实那个闯入白鹤山抢走周晟的刺客是无相山的人,但就当是形势而言,江湖流言都把嫌疑的身份,指向了无相山。 “我已经告诉了虞广陵,这次,全当是来道别了。” “他怎么说?” “短时间内,还是无法接受。” 天墉半张着的嘴还是闭了下来。无相山的这位挚友,当年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二人算是莫逆之交,今天之所以让周世涯去向广陵摊牌,多少也是难以面对那种故人割别的场景,他不是个矫情的人,颇有几分要把冷峻演绎到底的意思。 天墉正在沉思,忽然听到周懿喊他的声音。 世涯和天墉同时回头看过去,周玳和玉芙带着周懿就在身后不远处。 周懿跑到他们身边,满脸困惑地问:“太师父,你们要去哪?你们为什么要离开白鹤山?” 天墉看了看周玳和玉芙,又将目光落在周懿的脸上。 “远方有更多的事等着太师父去做。”天墉答道。 “可是,你们还没有教我功夫,白鹤山也离不开你们!” “懿儿,你已经长大了,你要懂得舍得,才能真正成为为你父母分忧的好孩子!”天墉有些哽咽,他不愿周懿看到他失落的神态,便转身看向身后的湖面,“太师父是世人仰慕的英雄,那就该去做常人不能做的事。就像这轮夕阳,如果他不下山,那漫天的繁星又如何能为人们所见!” 听他如此说,周懿登时泪流满面。他连忙挥起衣袖擦掉眼泪,紧锁着眉头,硬是憋着一口气,没有哭出声来。 玉芙走到周懿身边,语气坚定地对周懿说:“周懿,你应知道你肩上将来要承担什么样的担子,如果你一直这样性情软弱,你太师父又怎能放心?” 周懿抬头看着他母亲,愣怔片刻,然后抹着眼泪跪在世涯和天墉身后。 “太师父,懿儿一定会长大,懿儿一定会让白鹤山一片光明,也一定会让当年”周懿突然停下,抬头看了看他母亲,一句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世涯把周懿搀起,抹去了他腮边的泪珠,说:“大好男儿,处事不拘小节,不忘本心,就已足够了。你还只是个孩子,不要计较过去或者现在你所经历的苦楚!太师父,希望你可以走的更远!” 周懿一脸讶异,祖孙二人彼此凝望,似乎都读到了对方心里最难以言表的痛楚。 周懿站在父母身边,再次回望远方的夕阳,却只见茫茫的天际一片火海,既让人震撼,又让人感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擦肩而过 深夜,无相山客房。 周玳和张玉芙在他们的客房另置一个床铺,当夜就让周懿和他们住在一起。 周懿有心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夜还没能入睡。 “母亲?”周懿小声叫了一句,生怕被他父亲听见。 玉芙点起一支蜡烛,来到周懿床前。 周懿面带着微笑问她:“明天我能一个人出去吗?” 玉芙一听,便沉了脸色,“你想去见谁我知道,可你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万一有个闪失” “我已经问过了,从这里往南,走一条宽阔的山路,五里之外有个蕊香苑,虞兮妹妹就在那里!” 玉芙犹豫片刻,叹了一声,“等中午,你跟我一起去。” 周懿登时坐起来,一脸不悦,“为什么要等到中午?” 玉芙道:“咱们远来是客,无相山一番厚待,我要随你太师父一起去答谢东家。” 周懿一听,仰面躺在床上,噘着嘴,蒙头就睡。 玉芙无奈,又略劝了两句,便熄了蜡烛。 一一一一 次日清晨,周玳先去拜见周世崖和周天墉,让玉芙一人看着周懿。 周懿心头一转,想个注意,便窝在床上,睡眼惺忪地对他母亲说:“这里的饭食不养人,我夜里饿的睡不着,现在还有些头晕!” 说罢,他又翻个身,装作一副熟睡的样子。 玉芙看了他几眼,再看看窗外,离饭时还有一断时间,下人们又都去准备洗漱用品,身边一个听使唤的丫头也没有。玉芙怕他饿着,便锁了房门找人去取茶点。 玉芙刚走,周懿便满脸欣喜地跳下床,写了一个字条,就放在他母亲妆奁前,说太师父令其一同去见虞广陵,所以便不辞而别。 他也早有准备,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开了门,如脱缰的马儿,一路向南飞奔而去。 然而,并非如他对玉芙所言,他只知道虞兮住在蕊香苑,在南山一隅,却不知道要走哪条山路。当时天刚亮不久,山里户外也鲜有人来走动,于是他便一路摸索,出了山中大院。 一一一一 玉芙带了些糕点回来,发现门锁已经打开,不觉心中一慌,进了门,一眼看见周懿留下的那张字条,得知周懿是跟她师父带走了,才缓了一口气。 玉芙刚收了字条,就听见门外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一回身,一个姿容婀娜的女孩子已经进了门,这女孩正是虞兮。 看她唇红齿白,发间沾着晨露,面若梨花带水,分明比上一次见她时,更多了几分风韵。 “夫人!” 虞兮一蹦三跳跑到玉芙面前,玉芙把她搂在怀里,二人之亲昵,不是母女,恰似母女。 玉芙也忘了周懿的事,便拉着她手坐下说话,“我今天正要去看你,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虞兮笑道:“要不是我父亲拦着,我前天就来了。”这句话刚出唇,登时又觉得不妥,看了看玉芙脸色,嘻嘻一笑,“五天前他知道夫人要来,就催我把功课做完再来见你,我一着急,哪还有那个心思,所以就拖到了今天。” 玉芙舒心一笑,看着虞兮,有种说不出的亲切,“你和你哥哥一样,这张小嘴儿,就是让人喜欢。” 一说到周懿,虞兮登时止了微笑,正襟危坐,一副端庄淑雅的样子。她也觉得奇怪,她们两个人这么大声地说话,怎么不见周懿出来? 虞兮回头左右看了看,除了一间内室,外面还放着一张床,看床上铺陈,便知是周懿安歇之处,可周懿并不在房中。 玉芙对她说:“你哥哥原本要去拜访你,刚才他太师父来把他叫走,去会客了。” 虞兮心中当然失落,可又不能挂在脸上,只得勉强笑了一笑,虽然如此,可仍然显得有些尴尬。 之后,玉芙取出几件给她新做的衣裳,虞兮也只拿着比了比身,虽是笑着说话,可不经意间,总有些魂不守舍。 她问玉芙:“周公子,也许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那些客人们就是这样,见不得人,这回周老先生来,一定会被他们缠着,讲些大圣大贤的高论。我就听不惯这些,哪有那么多圣贤的东西,依我看,都是那些一心攀高枝的江湖术士们,想要借此扬名罢了。” 玉芙听了,便示意不可再说,虞兮也自知失言,忙捂着嘴,瞪着眼睛,低头不语。 在她心中,这位周夫人自然与常人不同。她虽能如生母般让自己依靠,可终归又是周懿之母,自己的一言一行,在她眼中也自然也要标榜起这个‘大家闺秀’的仪态。 玉芙继而笑道:“在我面前你不必拘谨!这一点,你和周懿倒有几分相似。不过,这些话跟我说可以,可别传出去,否则,会让人觉得你父亲教女无方。” 虞兮抿着嘴,将头靠在玉芙肩上,一副乖巧可亲的神态。二人说着话,虞兮却盼着时间再过得快一些。 一一一一 无相山的风景格外迷人。 周懿一路往南走了几里山路,陷入一片花海之中,辗转绕了几匝小路,来到一片桃花林,那里就是虞兮练武的地方。 偏巧,那天天气低沉,桃林中笼罩着一层浓雾,蕊香苑在大雾当中若隐若现,高大的门楣在此时也显得格外幽凉,加上桃花映衬,颇有几分仙境的味道。 周懿一进门,一股冷香扑面袭来,他四下看了看,却并无野花,只有一株花蕊半开的桂树。时值暮春,乃是万物复苏之节,没想到这里竟开这桂花。周懿暗自称奇,心里对这园中之主的好奇感,也愈发强烈。 正在沉思,忽见一个女孩迎面从正房走出,伸着懒腰,睡眼惺忪。 这女孩不是虞兮,却是秋水。 秋水正值妙龄,虞家虽让她侍奉虞兮,却并没把她当丫鬟对待。素日里,她和虞兮同寝同食,虞兮为应付父亲检查,那些烦琐乏味的功课也就全由秋水来做。 所以,秋水天生也就有了大家闺秀的姿态。 周懿见她样貌与平常人家女孩不同,又从正房而出,不免就把他当成了虞兮。他近前几步,躬身行礼,称呼“姑娘!” 秋水揉着眼睛,看有人进了院,又是个清瘦冷俊的少年公子,顿时精神抖擞起来,连忙还了礼,请他到客厅稍坐。 秋水已经猜到他是周懿,沏了茶,就往虞兮房中来叫她。虞兮自然不在房中,秋水回见周懿,问:“公子可是姓周?” 周懿笑答:“正是!”。 秋水一听,禁不住也有几分欣喜,心想虞兮清早出门,不久便会回来,周懿这里一定要伺候妥当。 “周公子请稍候,小姐起早去给老爷请安了,一会儿就会回来。” “什么!”周懿手中端着的一个茶盅几乎要掉下来,“你不是虞姑娘?” 秋水一听,不禁掩面弯腰而笑。 “我岂是做小姐的命?”秋水说着,又给周懿续了一杯茶。 周懿一脸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赔了一笑,“敢问姑娘是哪位?” “我哪里敢称姑娘?我不过是伺候虞家小姐的一个丫鬟,公子可唤我秋水。” 周懿苦笑着脸,又作揖赔礼,心中却想,这里连丫鬟都生的如此丽质,又这般大方端庄,那小姐就不可猜测了。 出于礼节,主人不在,周懿便要告辞。 秋水说:“周公子既然来了,请喝了茶,我也稍尽主仆之谊,否则,小姐回来怕是要怪我不知礼数了。” 周懿不好推辞,只得再等一阵。 转眼到了正午,仍不见虞兮回来,周懿便有些坐不住了。再则心里又想,自己是背着母亲溜出来的,万一张氏到他太师父那里证实,他的谎言岂不是要被捅破?届时他父母定会着急令人寻找,于客而言,确是有失大体。 周懿辞谢了秋水就走,可是刚出客厅,天边的黑云登时压了下来。 “公子不能再走了,看这天,怕是有大雨。”秋水说道。 “四月天,怎么会有大雨,不碍事!” 话音刚落,一阵凉风吹起,夹杂着几分雨腥味儿迎面扑来。接着一声惊雷,滂沱大雨接踵而至。 秋水忙拉他进了屋,还没来得及关上房门,二人的发梢已经被风吹来的雨水打湿。周懿身体弱,此时吸了几口凉气,便咳嗽不止。秋水令其安坐,她则去给周懿煮参汤来暖身子。 周懿坐了一会儿,看窗外雨势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心中着实着急。后来秋水送了参汤和茶点,周懿心不在焉,也没胃口,便问她:“姑娘这里可有琴吗?” 秋水犹豫片刻,答道:“小姐这里没有,夫人房中倒是有一架。” “夫人?可是虞夫人?” 秋水点了点头,却没说明。 “公子请跟我来。” 屋里越来越暗,秋水打着灯笼,引领周懿从客厅偏门而出,走过一个穿堂,赫然看见一座闺房,匾额上书‘暖香阁’三字。 “公子出去后千万别说我带你来过。”秋水回过头看着周懿,脚步也停了下来。 “晚辈今日叨扰香魂,已是罪过,我尽子侄之礼,也当拜上一拜!姑娘请开门吧。” 秋水看他一脸虔诚,敬畏之意感同身受,便开了门,请他入内。 周懿曾听他母亲提起过韩氏,心里也替她和虞兮感伤,如今亲临其人故居,多有几分天人交心之意,他跪在正堂供奉的灵位前,连拜三次,秋水在他身后,也磕了几个头。 屋里一应摆设齐全,且干净整齐,仿佛天天有人在住一样。窗前放着一口琴,周懿轻抚琴弦,方知那琴已经许久不曾弹过。 “你们小姐来弹过吗?” “只有和老爷闹矛盾的时候才来弹一回。” “看来,她每次来,都是在向亡灵诉苦”周懿一言出唇,便觉唐突了,忙又说:“父女之间,哪有什么隔阂,就像我和母亲一样,耍耍性子而已。” 秋水会心一笑,对周懿说:“看来,今天的雨是停不下来了。蕊香苑也只有这里能让公子留宿,请公子不要怪罪。” 周懿道:“我母亲与夫人乃是至交,我能在次留宿,全仗夫人英灵庇护!” 就这样,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雨依旧不停。周懿独坐窗前,轻抚一曲,幽幽琴声,共长夜无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指腹为婚 五更天时,山鸡渐渐放鸣。 周懿恍惚醒来,见窗外风残云淡,薄雾微微,实有晚秋之色。 大雨直直下了一夜,现在才有停歇的迹象,想来虞兮也必定彻夜未归。而此时,也不知道他母亲为找他急成了生么样子。 至此已不能再等下去,可如果此番不见虞兮一面,他实在于心不甘。于是,他向秋水借了纸笔,随手写下一首词,题曰《蝶恋花·秋思》 昨夜西风穿住户, 桂子飘落, 无心挽留住。 小径暗香已归土, 残荷点点泣霜露。 泪洒空枝秋心度, 手把花锄, 归来葬何处? 瑶琴幽幽日已暮, 此情依依凭谁诉! 周懿谢别秋水,并让她转告虞兮一句话,“来日方长,请转告虞姑娘,我与她终有相见之日。” 秋水也替他二人叹息,二人就此别过。 一一一一 周懿离开蕊香苑,着急忙慌地往回跑,那一夜大雨之后,山路断木滚石,十分难走,加上他对那里道路不熟,所以到中午才回到他母亲的住所。 刚进门,便见他母亲一脸怒色。 “你疯到底去哪儿了!”玉符红着脸,没有一丝好气,“一夜未归,还说到你太师父那里去了,现在连对我都不说一句实话!你还让我怎么放心!” 周懿低着头,直接跪在他母亲面前谢罪。 “母亲,懿儿不该说谎,”他失落的表情中透露着几分沮丧,“请母亲,不要生气” 玉芙知道他的秉性,面对自己这般训斥,他本应该欢颜相劝,再到必要时撒娇说几句软话,可见此刻他并没有如此,这倒让她心中颇感意外。不过这件事绝非几句软话就能让她释怀,要知道她对无相山的芥蒂,可是发自心底的。 “你起来,我要听实话,你去哪了!” 周懿看她怒色不减,自己心中也实在烦闷,便直言:“我去拜访虞姑娘了。” “胡说!”玉芙怒从中来,指着周懿,“虞兮昨天就来了,干等了一夜都不见你回来,刚才才走,你怎么就去拜访她了!而且一走就是一夜!” 周懿一听,登时傻了眼,这可真是造化弄人!他日思夜想要一睹这位久慕其名的大家小姐的风采,自己先是等了两天不说,到真有机缘相见时,又这样阴差阳错地擦肩而过了,这可真叫人挖心。 周懿二话没说,起身就又往外跑,一出门,就一头撞进他父亲怀里。 “什么事这么慌张?”周玳问道。 周懿见他父亲回来,心想这下完了,现在再去见虞兮已经不可能了。情急之下,便说:“母亲让我去看看太师父,嘱咐他山里湿气重,出门多穿些衣服。” 周玳之所以回来,正是因为刚才玉芙派人去找过周懿,现在周懿这么说,他当然不信。父子二人都看向玉芙,弄得她心里也十分忐忑,玉芙无奈,就顺着周懿的话说:“都是你贪吃闹事,要不是一早上闹肚子跑出去几回,现在去你太师父那里也该回来了,还让我着急忙慌地使人去找你,以后,你休想再出来!” 周懿长舒一口气,回身恭恭敬敬地向他母亲作揖赔笑:“母亲教训的是,这些事我早该想到的,以后,懿儿不敢了。” 周玳进了屋,对周懿说:“这里不是自己家中,凡事要有分寸。稍后虞家会宴请你太师父,你务必要跟着你母亲。” “那之后呢?”周懿忙问。 “宴席之后,我们就回白鹤山。” “不再住一日吗?” “不能再住了,”周玳背着手,愁眉不展,“我们前一脚离开白鹤山,你四叔就派人跟了过来,说你三叔至今未归,芸儿又病重了,你太师父担心她,已经向虞广陵辞了行,今天就得回去。” “怎么又病重了?”玉芙神色惊慌地问道。 “还是上次受了惊吓,周跃信中也说的不清楚,所以师父十分担心。” 玉芙唉声叹气,“明明知道芸儿身体不适,他还整日不归!” 一一一一 提起这个芸儿,周懿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烦闷,既亲切,又压抑。 芸儿是他三叔岳忠的女儿,年龄比他小三个月。他们兄妹之间原本十分和睦,可要说周懿为什么一提起芸儿就心烦,还得从十五年前的那场穷奇之乱说起。 当初,闹穷奇之乱时,江湖人士本来都热情高涨,争相前去捉拿它。然而,朝廷突如其来的一道诏书,让整个江湖都变得进退两难。 诏书上这么说,穷奇之乱,起于江湖,当止于江湖,而江湖争斗连年,皆因群龙无首所致。因此,朝廷提议,此番能擒穷奇者,可为江湖之尊。 如此一来,那些一心为民除害的侠客,也都为保清誉而驻足不前。 后来,虞广陵和周天墉二人商议,给各路豪杰发帖致函,邀群雄一同前去擒拿穷奇。如此,除害非一人之功,届时朝廷要行封赏,也无从下手。 那时白鹤山之主只有天墉一人,周世涯只是一个云游四海的闲散野人,由于他出身官宦之族,早年家族又卷入过一场血案,江湖人士对他褒贬不一。 天墉爱其才,二人又是本家,于是就借擒拿穷奇为由,请周世涯上山,并按年龄尊称其为‘兄长’。 世涯受宠若惊,再三推辞。天墉便当众说,“兄若不上白鹤山,天墉必将追随于江湖!” 从此,周世涯带着大弟子张玉芙和二弟子岳忠,入驻了白鹤山。周世涯在平定穷奇之乱中立下奇功,江湖人士,也因此重新审视那场旧案,对周世涯也另眼相看了。 周世涯的二弟子岳忠,字灵修,是个勇猛的好汉,在走访村民调查实情时,与穷奇遭遇。岳忠独自一人抵挡住那头猛兽,并从它口中救下一个姓孙的女子。这女子,便是日后岳忠之妻,芸儿之母。 一年后,玉芙和孙氏都要临盆,周玳和岳忠二人酒后定下约定,如果两家都生下男孩,就让他们结为兄弟;如果都是女孩,就拜为姐妹;如果一男一女,两家就亲上加亲,让他们结为夫妻。 没想到,玉芙十月怀胎,竟生下两个男孩,而孙氏则生下一个女儿。周玳也觉得尴尬,当初他和岳忠的约定就没再提起。 然而,后来周晟被人抢走,幼年夭折,等周懿和芸儿渐渐长大,就又有人开始提起当年那桩指腹为婚的往事。 但对周懿而言,他视芸儿如手足兄妹,芸儿纵然再是聪慧灵巧,他都无法按照父辈们的约定,以红颜知己待之。 二人年幼时还常常一起嬉笑玩耍,可等芸儿情窦初开,意识中渐渐萌生了男女有别的观念之后,加上有人给她提起她和周懿的婚约,她再看见周懿,便处处留心,唯恐失了体统。 这倒让周懿极为不悦。 可是周玳十分看重岳忠的颜面,每次周懿就此事和他理论的时候,都被他一言回绝,因此,他父子二人常因这个问题闹心。 所以,周懿便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他娶了别的女子,那么他父亲就无法在这件事上,再强加一个芸儿给他。四年前,张玉芙要来无相山看望虞兮,周懿也因此得知了这位身世不俗的女子,不过当时他身体欠佳,周玳又有些心结,就没有让他跟着。 周懿不甘心,私下托他母亲给虞兮带了一封书信,就这样,二人你来我往,四年之中书信往来不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旧事重提 不过说到最近芸儿得病,确是事出有因。 他们出发来无相山之前,周懿就听说芸儿病了,他和玉芙一起去看望过,当时郎中也瞧不出是什么病症,只诊断出是心神不宁所致,但周懿却十分清楚。 大人们不在的时候,芸儿悄悄向周懿透露了原委。几天前,她到父亲房中去取琴谱,竟意外发现一封书信。据她所言,那写信的人自称仓葭,对岳忠是称兄道弟,言语极为亲切。 这些都无所谓,可让芸儿内心不安的是,那信上有一段话这么说,“弟若只身独闯虎狼之地,恐玉箫未得,而英雄之躯亡也!纵观实势,何不引虎狼相争,而趁机独取其利也?邺乃不义之徒,江湖除之,可谓天道,广陵师出无名,不足为虑,诚如此,则吾兄弟之愿成也!日后高山流水,永不相负!” 芸儿虽不确定她父亲要去做什么,但肯定这是九死一生的大事。她父亲与人密谋生杀之事,而她又不敢告诉其他人,所以惊恐之下,竟憋出一场大病来。 周懿听着蹊跷,在芸儿面前又不敢煽风点火,怕再吓着她,就宽慰了她几句,私底下却想着查清此事。 后来因为行程太紧,就没来得及细问。现在突然听说芸儿病重了,那个名叫仓葭的人就再次出现在他脑海中。 当天,周世崖兄弟辞别虞广陵,带着弟子门徒下了无相山。 周懿心中藏着这个谜团,再也忍耐不住,就请命与他太师父同行。 此时已经下了山,往北一马平川,周玳也不好再次回绝,只得由着他。 周懿趁人少的时候,让天墉策马走到前头,在确认别人听不到时,便开口向他打听有关仓葭的事。 天墉听他突然问起此人,心中着实吃了一惊,便问他如何知道此人的姓名。周懿想起芸儿说的那信中有一句‘高山流水,永不相负’,就编个缘由回他:“我在一个琴谱上见过有人提拔标注,觉得此人精通音律,非等闲之辈,所以就想问问,这标注者自称仓葭,不知江湖上可真有此人?” 如此,天墉便打消了疑虑,就把当年江湖上的一些旧人都给她说了一遍。其中就有这位人称俏髯公的仓葭。 “仓葭是屠剑的第三个徒弟,当年在江湖上也是出了名的美男子,长了一幅让人羡慕的长须,又是个精通音律的人,所以,人们就称他俏髯公。” 周懿一听果有此人,仓葭也确实精通音律,可见芸儿所说的书信一事不假,自己的猜测也有几分依据。但猛一听来,这些似乎都是冰山一角,后面必然还有更多的人和事,“他是三弟子,那就是说,屠剑还有第二个徒弟?” “屠剑和我的恩师,都是当时的得道大家,四海之内,门徒无数。不过屠剑最为得意的弟子,只有四人。”天墉说到此,捋了捋胡子,回想了一下陈年旧事。 “哪四人?”周懿迫不及待地问道。 “大弟子,就是如今坐镇无相山的虞广陵,二弟,是当年跟着姬恒大哥征战沙场的东郭烈,三弟子就是这位俏髯公仓葭。”天墉停了停,低眉沉思片刻,“四弟子是个女侠,和仓葭原是一对互相爱慕的情侣,摩鶄之乱时受屠剑成全,二人结为夫妻,离开了无相山,这位女侠便是名震天下的绝代佳人,世人口中的戏婵。” 除了广陵之外,屠剑的其他三位弟子被天墉一一说来,周懿倒觉得困惑越来越多,起码这三位的去向,如今都没有人再提起, 周懿怕问地太急,引起天墉的怀疑,便故作无所谓的样子,左右看着路上的风景,然后蓦然回过神来,又笑着问:“太师父,你能给我说说当年的摩鶄之乱,屠剑的弟子们为什么大都离他而去了呢?” “是被他赶下山的。” 周懿一惊,“这又是为何?” “怕他们遭遇摩鶄的毒手!”天墉略停了停,想起当年的摩鶄,他仍心有余悸,“摩鶄原本武功就高,后来又吞了金丹,那些找他报仇的人,没有一个活下来的。屠剑要为葛元报仇,自然要解决后顾之忧,所以,他就赶走了所有的门徒。” “那为什么虞广陵没走呢?” 天墉笑了笑,“这就是为什么今天他能坐镇无相山的原因。” “什么意思?”周懿有些惊讶,“难道,他是为了得到屠剑的认可才留下来的?” 天墉摇了摇头,笑道:“你想多了,以当时的情形,虞广陵留下来极有可能会送掉性命。摩鶄吞下金丹后,练成金刚不坏之身,连精通药理的葛元都死在他的手下,以当时的实力来看,纵然屠剑师徒联手,也绝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虞广陵坚持留下来,同屠剑共守无相山,是他一片孝心如此,并非另有企图。” “如此说来,屠剑的这几位徒弟,只有虞广陵算是英雄,其他三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了?” 天墉哈哈大笑,摸了摸周懿的头脑,说:“单凭这些,听着确实有这个意思,不过后来虞广陵亲口告诉我,当年屠剑赶他们下山的时候,他是带头领着师弟们下的山。等师弟们都走了之后,他又一个人悄悄返回了无相山。” 周懿恍然大悟,“莫非,他是担心师弟们不忍丢下师父一人,所以才带头让大家离开的?” “正是!后来我听说摩鶄上了无相山,就连夜赶来。当时他师徒二人已经和摩鶄战到精疲力竭,虞广陵为护着他师父,身上多处负伤。因此,从品行,修为上来看,此人堪当镇守无相山的大任。” “哦,”周懿似乎有些失落,他原本听周跃说起有关他哥哥的一些往事,心想或许能从虞广陵这里查到些什么,但听了天墉这些话,那十三年前闯入白鹤山刺客,看来当真和虞广陵无关了。 这也似乎让他感到一些轻松,毕竟虞广陵是虞兮的祖父。 “那摩鶄之乱平定后,虞广陵为什么没有请师弟们上山呢?” 天墉一声长叹,颇有几分乱世无奈的悲凉。 “他们离开无相山后,都音信杳无,不知去向。据广陵说,两年后仓葭回到无相山,那时屠剑已经过世,而虞广陵也因那时收到一位故人的书信提前下了山,等他回来的时候,仓葭已经走了。从那之后,江湖上就再也没有了仓葭和戏婵的消息。” 周懿不住点头,心中却在思索。 “那屠剑的第二弟子东郭烈呢?太师父怎么说他是个将军?” 说到东郭烈,周天墉闭目遐想,良久没能回过神来。 他越是如此,周懿就越觉得好奇,于是接连追问。 天墉叹道:“故人已已,物是人非!”说起仓葭,天墉脑海中立即闪现出一位故人的名字,再想起自己要和兄长一起隐退江湖,加上缅怀这位故人,天墉原本舒展的面庞,突然凝住,神色也怆然落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初露锋芒 周懿便不再追问,“太师父,既然这个人让你如此伤感,那懿儿就不问了。” 过了一会儿,天墉回过神,看着周懿想问但又压抑的表情,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与东郭烈只有一面之缘,倒也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不过说起他,就不免会让人想起另一个人来。” “是谁?” “一位推心置腹的故人,也是虞广陵的生死之交,原轩辕剑姬恩的长子,姬恒。”说到姬恒的名字,天墉落寞的眼神中,竟又露出几分敬仰的笑意。 “这位姬恒老先生,就是你说的,和东郭烈征战沙场的那位将军?” 天墉心头一震,看来周懿不弄明白这些事的渊源是不会罢休,“孩子,既然你想知道,今天太师父就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但你要清楚一点,你有知道实情的权利,但没必要为了解开所有的谜团而让自己闷闷不乐。你懂吗?” 天墉望着周懿充满稚气却又不服输的眼神,心中颇为不舍,和其他人一样,他也希望周懿未来的生活无忧无虑,而不是为仇恨所累,奔波终生。 周懿也似乎感觉到了天墉的担忧,可越是如此,他心中对真相的渴求就越强烈。 “好,太师父,懿儿全听你的!” 祖孙二人对视片刻,天墉便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白鹤山的人,你眼神里不服输的秉性,和太师父少年时十分相似!也罢,这些事,你早晚是要知道的,那就让我来告诉你。” 周懿嘴角微扬,不骄不躁。 “我朝近百年间,时常跟突厥发生战争,突厥人败而复返,又擅长马战,几十年来,我南军将士为国捐躯者,不计其数!后来江湖人士为解国难,很多人都从军上了战场,这其中,就有一位传奇的人物。祯宝二年,突厥趁我朝新君登基,时局未稳,举兵三十万来犯。当时中原大地百废待兴,文废武弱,一时间,竟连五万兵马都难以聚齐。军情紧急,眼看敌军直捣皇城,而三军之中又无一人可以挂帅。”说到此,天墉压抑不住悲愤之情,语气十分激动。 周懿不解地问:“之前的盛世基业,到那时竟是如此不堪吗?” 天墉冷笑道:“盛世,盛世!得天下易,守天下难,得盛世不易,守盛世更难!” “那后来,突厥之危,是如何破解的?” “这倒要感激我要给你说的这位传奇人物。当时李氏有一支旺族,发于河南一带,其中有个英雄,就是当年挂帅退敌的大将军,李继。李继出身武学世家,又熟读兵书,他临危请命,于江湖之中遴选五位勇士随他出征。” “是哪五位?”周懿迫不及待地问。 “说起这五位勇士,上了年纪的人,无人不知他们的名号。他们便是无相山开山之祖屠剑,晋葛洪第十八代玄孙,号称玄天神医的葛元,轩辕剑创始人姬恩,和后来威慑突厥十年之久的燕山王东郭谡。” 天墉说到此,却停了下来,周懿正听得来神儿,不知他为何停下,忙问:“那第五个呢?想必后来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吧。” 天墉语气极为平缓,“此人淡泊名利,终年游历江湖,一生传道四海,可谓桃李天下。直到有一年,他只身一人远赴西域抗击胡人,最终被人陷害,身中毒箭!” 周懿听他娓娓道来,虽然波澜不惊,可眼中却含着泪水。 “太师父!懿儿知道了!这位大英雄,是太师公吧!” 天墉微微一笑,拂起衣袖沾了眼泪,“师父他老人家志向高远,只因世道炎凉,所以只能隐身于江湖,后来他带领其他四位前辈投靠李继,只带区区五千人马,便敢直面迎击突厥三十万大军。” “那一定十分惨烈!”周懿皱着眉头,“后来呢,他们打赢了吗?” “说来这一仗,南军只许胜,不许败,否则兵临城下,皇城不保。李继只身一人坐镇大营,让师父他们每人各带一千人马,或佯攻后退,或于道中设伏,一路人马把突厥五万先锋精锐军引进山谷腹地,其余四路于外围突袭,突厥军不敢相信李继只有五千人,因害怕另有大军设伏在后,便下令五万雄狮撤退。如此一来,敌军军心涣散,南军乘机截杀,五千人,将整整十倍于己的兵力屠杀在溃逃的路上。” “好一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周懿眼中充满了亮光! “从那之后,突厥数十年未南下一步。” “后来呢?太师公又如何去了西域?” 问到此,天墉心中隐隐作痛,“李继带着师父他们立了大功,按理来说,朝廷应该重赏有功之人。” 周懿浑身一震,“怎么?难道当时的皇帝” “当时人心不稳,新皇登基急需扬名立威,等突厥战败时,皇帝竟然御驾亲征,然后五千禁军破敌三十万大军的美名,就落到了皇帝头上!” 周懿一听,不由得咬牙切齿,“天下竟有如此无耻之事!” 天墉苦笑道:“所以,李继当时便请辞还乡,并在太清宫修道。其他立了大功的五位将军,也归途各异。” 天墉一脸怆然,望着昏暗的夕阳,一阵冷笑。 “太师公他们,又做了怎样的抉择?”周懿问道。 “他们都有一颗报效国家的雄心壮志,谁也不想在仕途刚一开始就放弃大好的前程。可是接下来朝廷的作为,却让他们都凉透了心。”天墉一边说,一边摇头,这些事虽然已过去了生数十年,可一旦想起来,就如同发生在昨天一样,叫人记忆犹新。 “五位将军回朝以后,朝廷为显示爱才之心,就都给他们论功行赏。可是,事后他们领旨上任的时候,尚书台则以‘并无空缺’为由,让他们回家暂时等候,说一旦有闲职,再另行封赏。” “荒唐!天下岂有这样的道理!”周懿愤愤不平地怒斥道。 “他们都是游历天下的豪杰,一身正气,如何能受得了这种奚落?所以,就由你太师公带头,都辞了那些空职,决心回到江湖做一个闲散自得的隐士。” 周懿冷冷笑道:“一个尚书台,尚不至于胆大到如此地步,连皇帝钦命的官职都敢压制,只怕这件事另有玄机。” “那是自然,”天墉面无表情地说,“当时就有人给皇帝谨言,说立功者尽散,若突厥再来,将何以抵挡?再者,流言一旦传到江湖,说皇帝无信,那些出身江湖的贫贱之人,必然认为出身无门,如此一来,则冷了天下有才之士的报国之心。所以,朝廷只准了你太师公,屠剑,还有葛元的辞呈,把姬恩和东郭谡安排在了军中任命。” 周懿听了,沉思片刻,冷冷地说道:“恐怕,这也不尽是朝廷的意愿。” 天墉疑惑地问:“何以见得?” 周懿答道:“所谓乱天下者,乃志同道合者谋之。我猜朝廷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怕太师公他们都回去之后,心中对朝廷的怨恨相互倾诉,日积月累,便会产生起义的念头。除了那些表面的目的之外,朝廷这一步,又何尝不是化整为零,恩威并施呢!” 他一句话出唇,竟让天墉目瞪口呆。 在天墉看来,周懿只是一个身体羸弱,又有些孩子气的少年,对这些尔虞我诈的勾当不会看到实处,起码,依他的秉性,也不屑于去猜测那些勾心斗角的权谋。可周懿的这几句话,让他彻底醒悟,等他长大以后,他不会放过十三年前白鹤山的那场灾难,以及策划夺走他哥哥的幕后主使人。话又说回来,如果加以调教,周懿有这个能力去颠覆那些恶人的阴谋。 这让周天墉忧喜掺半。 “你倒是说说,何为化整为零,又何为恩威并施?” “所谓化整为零,是拆散太师公他们五人的立场,五人或在野为民,或在朝做官,总之归途各异,使其对朝廷的看法不会都恨彻骨髓,那么他们就不会在一起讨论皇帝无德的事来。同样,不让他们都在朝为官,也是避免有朝一日权臣造反的局面,这就是化整为零。所谓恩威并施,是朝廷在打压迅速成长起来的势力的同时,又给自己树立了一个爱才明德的形象,这对一个登基不久的皇帝来说尤为重要!还有一点,让他们五人处于不同位置,也算是一种制衡,江湖若乱,则让姬恩和东郭谡出兵镇压,反之,则招太师公他们入朝勤王。总之一句话,让他所忌惮的势力,都能为自己所用。” 周懿叹了一声,稍作思忖,又说:“朝廷一方面是在打压江湖中有实力的望族,让他们不要有非分之想,一方面也在收拢立场摇摆的人。其实,如果这件事想做得滴水不漏,那他应该明旨诏书请太师公他们回朝,以彰显朝廷大度有容。他明知道太师公等人持节自高,不会去而复返,所以事后他只需处置尚书台的一员小吏,把责任都推到下官身上,那朝廷光辉无暇的形象,就会让整个朝野内外臣服。” 周懿说着,突然发觉天墉正以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便忙止住话语,在马上拱手鞠了一躬,“太师父见笑,懿儿又胡言乱语了!” 周天墉呆在马上,心中五味杂陈,他不清楚是不是周懿的这番话勾起他对师父遭遇的惋惜,也不清楚是不是周懿出人意料的成长让自己欣喜。原本自己要隐退江湖,周玳又因担心周懿的安危而步步退让,白鹤山乃至整个江湖的前景,也因此让他难以放心。可看到眼前这个稚气未退的少年,竟有如此缜密的思维和诊脉时局的大局观,他也可放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轩辕之子 “周懿,你长大了!白鹤山,太师父就托付给你和你父亲了。” 周懿勒了马,一脸惶恐,“你大可不必如此,白鹤山不能没有你和太师父” 一语未了,天墉便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是要听故事吗?等太师父给你讲完。” 周懿抿着嘴,点了点头。 天墉接着说:“你太师公回到白鹤山,便收我做了徒弟,屠剑也在无相山开山立派,先后收了虞广陵c仓葭c戏婵和东郭烈等人为徒,葛元则承袭祖辈的基业,在玄天观粥济黎民百姓。姬恩官至三品,任漠北将军,东郭谡官封燕山王,和姬恩一起,在西c北一带形成了一道抵御突厥的屏障。” 周懿蹙着眉,忙打断他,“太师父,懿儿开始听你说,屠剑的二弟子是东郭烈,可为何东郭烈又在仓葭和戏婵之后拜师呢?” 天墉哈哈一笑,说:“这些陈年旧事你都听得如此细心。不过说起这件事,就不得不提那两位留在朝中做官的前辈。先说姬恩,他生性谨慎,把轩辕剑的名声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以至于后来有人据本弹劾他,他都没有丝毫辩解,就立即谢罪还乡,从此再也没有踏入朝堂一步。当时人们都说他淡泊宁静,然而,他接下来的作为却让人们不知所以。姬恩有两个儿子,长子姬恒,次子姬寅,他自己虽然辞官还乡,却让两个儿子留在了仕途之上。姬恒为人耿直,又深谙韬略,是一位极难得的文武奇才,当时朝中武将善战者不多,姬恒便一路立功升迁,最终,拜为英武将军,在燕山王东郭谡麾下统帅三军。也正因有他在,十几年内,突厥军寸步不敢南下。” 周懿听得仰慕不已,“想不到,乱世之中,这中原沃土竟也能孕育出这等的英雄!” 天墉长叹,“我在白鹤山学道时,就常去拜访姬恒大哥,转眼二十年,这个江湖早已淡忘了这位亘古奇人。” 周懿又问:“二十年?那二十年前他就离开了人世?” “是啊,”天墉一脸凄楚,“那时,他的弟弟姬寅从东宫太子的伴读,历经十年升为太子詹事,为了讨好太子,姬寅窃取葛元的易容术,帮助太子改容易貌,阴乱骠骑大将军侯越的内室。这位侯越位高权重,皇帝既有意包庇皇子,又想保全皇族的颜面,便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了姬寅的头上。” “荒唐!难怪天下动乱,看来都是因为朝廷有一个这样昏庸的皇帝!”周懿愤怒地骂了一句。 “不过轩辕剑在中原的影响力也不容忽视,毕竟当年姬恩曾拜官封侯,姬恒也是戎马北境的重臣。皇帝想妥协处之,就下了一道圣旨,让姬恩自己除掉他的第二个儿子。” “那姬恩反抗了吗?”周懿忙问。 天墉有几分冷笑,“我刚才说了,为了轩辕剑的名声,他宁可连命都不要,又怎么会在乎一个误入迷途的儿子?不过虎毒不食子,他毕竟还是下不了手,于是就让镇守边境的姬恒回去除掉自己的亲弟弟。” 说到此,天墉就又无奈地笑了笑,“那年,我们都已经年过四十,姬恒又如何能对自己的亲弟弟下手?可是父命难违,如果姬寅不死,轩辕剑便会绝迹江湖,纵然他不下手,姬恩也会让其他人去结束姬寅的性命!”天墉泪痕然然,一脸痛苦的表情,“姬恒大哥,就是在这种悲痛中,重回北方战场,而后,在一场和突厥人的较量中,他被人引入敌军重围,终因拒降而被斩去头颅!如果不是姬寅之死让他方寸大乱,他又何至于失手送了性命!” “太师父!”周懿热泪直下,一双稚嫩的拳头紧紧攥起,心中也对这位英雄肃然起敬! 二人驾着马匹走了一段山路,谁都没有说话。 天墉平复了内心的波澜,对周懿说:“姬恒,便是我这一生中,除了师父之外最为敬重的人。同样,他也是虞广陵最为要好的朋友。” 周懿便不再打断他的话,只静静地听着。 “当时,虞广陵和东郭烈都是姬恒手下的副将,东郭烈又是东郭谡之子,据广陵回忆说,往日排兵布阵,东郭烈都对姬恒唯命是从,可自从姬恒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之后,东郭烈对他便是另眼相看。姬恒最后一场上阵,东郭烈也没再听从他的部署,所以致使姬恒被围。姬恒死后,东郭谡要把东郭烈军法问斩,三军将士竟无一人为他求情,由此可见,姬恒在军中的威望。” 至此,有关姬恒的事已经明了,周懿却仍然不知为何屠剑收东郭烈做的二弟子,只是此时他已无心再问。 “幸亏,姬恩亲临大营为东郭烈求情,东郭谡才饶他一命。从那时起,东郭烈便为姬恒兄长守灵三年。姬恒死后,侯越趁机上书弹劾东郭谡,说他恃功自傲,又忌惮姬恒功高盖主,所以才让他冒死陷阵,并最终酿成恶果。朝廷也正有剥夺他兵权的打算,就趁机把他贬为了庶人。东郭谡被贬之后,虞广陵心灰意冷,他原是屠剑的大弟子,此时便有了归隐之意。东郭烈因羡慕虞广陵一身的好功夫,多次要求拜屠剑为师,只是他常年在军中奔波,一直没有机缘。后来他随虞广陵上了无相山,屠剑念他心性善良,虽然当时仓葭和戏婵已经拜师入门,可毕竟东郭烈拜师的意愿在先,这二弟子的位置,屠剑依然让给了东郭烈。 周懿恍然大悟,自古以来,能在朝局这潭浑水中明哲保身的人本就不多,又何况是这个历经多年叛乱,战火不断的乱世呢? 当年的风流人物,能识进退的都成了道学大家,而沉沦宦海的,稍有不慎便身败名裂,家破人亡。 “前人功过,后人不便评说,但就时局而言,留下的人,虽不够明智,但家国c天下c苍生,都不应忘记他们在战场上挥洒过的血泪!” 说到此,周懿下马站在路边,解下身上的披风,对着夕阳,恭恭敬敬地抱拳深鞠一躬。 天墉也下了马,从马背上取下一个酒囊,对着夕阳,神色迷离。他打开酒囊自己饮了几口,然后将酒都撒在了地上。 周世涯领着马队跟在后面,看他如此,也都停了下来。虽然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生么,但都没有多问,所有人都默默注视着,肃然起敬。 风吹起,一阵笛声,牧童赶着牛群往回走,周懿心中荡起层层涟漪,若没有前人流血,这夕阳之下的牧归景象,恐怕也难以见到。 “太师父,懿儿要是体格健全,定要效仿姬恒,踏破黄河之冰,让胡人不敢犯我寸土河山!”周懿看着天墉,刚毅的眼神中似乎也有几分犹豫,这也许他是在等天墉肯定的答复。 “周懿,太师父说了,你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天下有多大,就看你的脚步有多长!” 周懿登时眉开眼笑,眼中闪烁着夕阳的余晖。 二人又上了马,彼此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整个马队也开始缓缓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蛛丝马迹 “再后来,你太师公独自一人赴西域抗击胡人,身受重伤。葛元为了救他,就炼制了三枚金丹,再然后,就是摩鶄之乱了。”看着周懿思绪未定,天墉又把话题引了回来。 “恩,摩鶄的事四叔给我讲过,还有后来的九龙玉箫,”一提起九龙玉箫,周懿立即想起了仓葭给岳忠的书信,信中主要说的,就有九龙玉箫这个祸根,“对了,太师父,九龙玉箫是什么宝贝?它究竟好在哪儿?听说连皇帝都想将其收入囊中。” 听他如此一问,天墉便唉声叹气起来,如果说它是祸根,周天墉更是深有体会。 “当年摩鶄私吞了金丹,屠剑和虞广陵苦战三天三夜,都没能损伤他一毫一发。后来,我到无相山助战,我们三人合力擒住那个恶魔,把他投入葛元炼丹的炉中,烈火煅烧了四十九日,才将摩鶄烧死,他体内的那两枚金丹也随之被炼了出来。屠剑说,摩鶄之乱的根本在于人性的贪婪,那两枚金丹就是诱使人性丑态必现的祸根,所以他把自己的寒冰玉剑雕成两把玉箫,又将金丹嵌在玉箫之上,企图将其留在无相山。”天墉娓娓道来,却不住摇头叹息,“这原本已经不妥,可屠剑的另一个做法更是让人费解。龙乃九五之尊,九为纯阳至上之意,他在玉箫上各雕了九条青龙,九龙一目,那金丹正在龙目之上。他虽留下遗言,若有人企图抢夺九龙玉箫占为己有,可引天下之兵而击之,可他怎么就没有想到,他的这一举措,却招来了一个更大的敌人!” “是当朝皇帝吗?”周懿问道。 “没错。古来帝王,对长生的渴求从来就没有停止过,这位当今的皇帝也不例外。” 周懿看了看他师公的脸色,觉得他言犹未尽,“只怕也未必全是如此,如果没有绕在上面的九条青龙,皇帝也不至于如此迫切的想要得到它,一旦九龙玉箫被赋予至高无上的形象,就和皇帝高高在上皇权相切合,那么在他眼中,天下能得玉箫的,舍他何人!” 天墉越来越觉得和眼前这位少年交谈,已经不能再把他当做一个孩子了,“既然你能猜到,那接下来的事我也一并告诉你吧。虞广陵得到圣旨后誓死不从,朝廷见他软硬不吃,也别无他策,当时新皇登基不久,天下有很多需要施恩的地方,所以他也没有强夺的意思。直到五年后,穷奇复出江湖,虞广陵带领弟子远赴潼关除害之际,留守无相山的武邺,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师兄武广,夺走了一支玉箫,逃到了六悬峰占山为王。” “那也是他的亲哥哥,”天墉冷冷地说,“当时虞广陵一怒之下要清缴六悬峰,你太师父却担心事情闹大了不可收拾,就劝虞广陵暂缓对武邺动武,以免给了朝廷出师的理由。” “恩,就时局而言,太师父的做法利在大局。” 天墉微笑着摇摇头,“纸里包不住火,既然已经发生,这件事迟早还是会传出去的。一转眼过了十四年,就在上个月,我和你太师父就收到了大总管曲融传来的一道密旨。朝廷让我二人动用江湖之力灭掉六悬峰,为的是怕武邺借九龙玉箫之名,行不忠之事,你说,这种借口是不是太过牵强。可毕竟他是九五之尊,拥有至高无上的皇权,我们无法与之抗衡,就只能做出妥协” “所以,你和太师父这次来无相山,就是要交割此事吗?” 周天墉点点头,一脸茫然。 周懿摸清了来龙去脉,心里也有几分盘算,他最大的疑惑仍在虞广陵和他的师弟仓葭身上,如果今天不问个所以然来,以后恐怕再难有今天这样的机会了。 “太师父,你说,虞广陵的这几个师弟中,谁最不服他?” “哦?”天墉一脸困惑,“你怎么这么问?” “毕竟,摩鶄之乱时,他是带头让大家下山的,后来他又自己回去了,在外人开来,这多少也有几分沽名钓誉的嫌疑。况且,后来仓葭又回过无相山,就是因为没见到虞广陵本人,我们才不知道他回去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周懿边说边打量天墉的神态,“这些话都是你从虞广陵那里听来的一面之词,是真是假,就很难说了。” 天墉只管听着,却未回答。 周懿索性直接说出心中的猜测:“如果虞广陵知道仓葭回去是兴师问罪的,他索性就避而不见,随便找个借口让人回复仓葭,说他不在无相山,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懿儿,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天墉问道。 “就事而论,与他人无关。”周懿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就好,你涉世未深,容易受人蛊惑。我和虞广陵出生入死,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可正因你和他出生入死,所以才有你看不到而别人能看到的地方” 话音刚落,天墉审视的眼神狠狠地瞪着他,“是不是周跃给你说了些不该说的!” 看神色,天墉确实生了气,周懿也从来没有见他对自己这样过,所以就低了头,“太师父,你别生气,我只是想了解,”他又看了看天墉,唇间藏着的那句话也许会惹怒这位老人,可再一想到离开白鹤山时,母亲伤心难过的情景,他就什么也顾不得了,“太师父,懿儿想查明,十三年前,究竟是什么人抢走了我哥哥,我要给母亲一个交代!” 天墉浑身僵住,半天说不出话来,看着周懿天真而又不屈服的眼神,他的内心为之一震。他知道周懿的秉性,这件事一旦埋在他心中,就很难让他放下,既然江湖早晚要属于后辈人来书写,那自己又何必再勉强回避一些敏感的事呢? “太师父,你也别怪四叔,是我缠了他很长时间,他才说的。”周懿喃喃地说。 “你还替他说话,你以为太师父不舍得训斥你?” “懿儿会这么想,但是不会傻傻地认为,太师父会一直宽容懿儿的无礼。不过从小太师父就教育懿儿,何谓是非曲直,何谓大孝于心。如果明明听到身边有异样的评说,还要因顾忌一个人的威望而缄口不言,那便没有是非,没有原则;如果连看到母亲因旧事流泪都不闻不顾,那也谈不上恭卑仁孝,懿儿素日里表现出来的那些宽仁,也都成了沽名钓誉的手段,这不是太师父教育懿儿的初衷!” 周懿字字扎心,掷地有声,倒让天墉接不上来。 “孩子,看来太师父真的不能再瞒你了。” 周懿黑黝黝的眼珠闪过一道亮光。 “十三年前的那件事,”天墉回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周世涯,短叹一声,“我和你太师父从来都没忘记过,也从没停止过调查,在我的眼皮底下劫持我最心爱的徒孙,这等锥心之痛,我又如何能够隐忍!”天墉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 周懿也随之激动起来,“太师父,到底怎么回事,你查出什么结果了吗?” 天墉闭着眼睛,微微摇摇头,“如果知道仇家是谁,我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你哥哥报仇!” “太师父,你就给我说吧!我长大了,我能为你分忧了!”周懿迫不及待地说。 “你只需要知道一个事实,朝廷是想江湖发生内斗,他趁机收取九龙玉箫,只有这个动机,才能持续十几年让整个江湖都动荡不安。当今的江湖,能与无相山为敌的,除了远在西域的拜火教,那就只有白鹤山。你只要看透这一点,什么阴诡的传言都会不攻自破。” “那你是说,十三年前夺走我哥哥的,是朝廷的人?” “我只是猜测。刺客慌不择路,一直逃往西山,可是西山悬崖峭壁,他走投无路,就抱着你哥哥跳了下去。西山之险你是知道的,他绝无生还的可能。你父亲他们在悬崖下见到一群饿狼,还有一片打斗过的痕迹。你父亲亲手杀了那群狼,然后剖开狼腹,在里面找到了当天你母亲给你哥哥佩戴的桃符”说到此,天墉心如刀割,祖孙二人泪目相对,从此再没说话。 不过周懿明白,虽然天墉认为祸起朝堂,但在他看来,包藏祸心者,依然暗藏于江湖。 且不说他今日向天墉发问的这些疑团,是否与十三年前的旧案有关,单说芸儿提起的这位仓葭,他的所作所为就免不了让人生疑。而仓葭又是虞广陵的师弟,通观全局,他们之间若有什么恩怨,仓葭想要借白鹤山之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也完全有可能。如果真是那样,朝廷表面上抢夺九龙玉箫的事,则成了那些隐藏幕后,不可告人的阴谋的挡箭牌了!想到此,周懿脊背不禁一凉,心想这个想要瞒天过海的人无论是谁,那他都是这个江湖的敌人。 从天墉讲的这些当年的人和事来看,这位仓葭虽身在暗处,却在谋害白鹤山,这与十三年前白鹤山的那场变故有没有关系,尚且不可定论,他要想查明自己兄长冤死的真相,就必须从仓葭入手,一查到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三枚金丹 “太师父!太师父!”周懿突然觉得哪里不对,惊讶地几乎跳了起来。 周天墉吃了一惊,忙问:“怎么了?” 周懿瞪着眼睛,两只手在耳边绕来绕去,聚精会神地思索着什么,看神色,他十分激动。 突然,他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冒出一颗颗硕大的汗珠。 周懿看着天墉,过了一阵,才开口:“太师父,如果我没记错,你对我说,葛元为救太师公,炼了三枚金丹,对吗?” 这一句话问出,倒让周天墉一脸惊愕。 他确实说了这句话,事实也的确如此。 “那第三枚呢?” 天墉目瞪口呆,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当年葛元炼丹时,他曾多次到玄天观拜访过,当时葛元就向他透露,要彻底治好姜翁的伤病,需连续三年服用金丹,且在每年九月初九重阳之时。后来姜翁病故,他到玄天观谢孝,葛元也曾亲口告诉他,三枚金丹即将炼成,只可惜姜翁没能等到。 如此来看,正如周懿问起的那样,他确实说了三枚金丹的事,虽然周懿没有接着再问,但问题依然明了,二十年前,他和虞广陵一起把摩鶄投入丹炉再次煅烧,得到的却是两枚金丹! 因那时江湖上风声鹤唳,人们都知道摩鶄吞了金丹,成了鱼肉苍生的恶魔,久而久之,人们对这件事的恐惧感也就掩盖了金丹存在的问题。所以,后来人们眼中所关注的,是金丹又重归了无相山,又有人开始惦记起了这个祸根,谁还去在乎它到底是几枚! 周天墉愣怔良久,面对周懿一脸茫然。 周懿见状,也开始胡乱猜测,“太师父,你通炼丹之道,那会不会,其中的一枚被你们烧成了灰烬?” “绝无可能!”天墉言之凿凿地回答,“炼制金丹用的是西域的金丹砂,这种丹砂遇弱水能溶解,但是烈火却难将其焚毁。所以葛元用穷奇的鲜血将其调制成粥状,然后配入百余种良药,在烈火的煅烧下,丹砂能保住草药不被焚毁,烈火又能将药效全部激发。” 周懿听了,不住点头,“原来如此,这与江湖术士炼丹化汞的道理截然不同,所以得到的丹药,真能救人一命。” 道理虽然如此,可问题依然存在,那第三枚金丹究竟去了哪里? 祖孙二人百思不得其解,天墉也因此惴惴不安。 “太师父,葛老仙翁会不会拿其中一枚去救别人呢?”周懿忽然想到这种可能,“当年与他交情深厚的,除了太师公,可还有别人?” 天墉捋着胡子,愁眉紧锁,“以他的医德来看,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金丹毕竟不是普通的灵药,万一被救之人心术不正,怕又会惹出意想不到的祸事来。况且,金丹炼成之后不久,便有了摩鶄之乱,前后总共不到半年,他会去救什么人呢?” 周懿听他这么一说,好奇心登时涌了上来,“那当时,江湖上都有哪些德高望重的人报过重病的?” 天墉稍作思忖,摇了摇头,毕竟都过去了二十多年,谁还能清楚地记得,那时的半年之内都有谁得过重病呢! “二十年了,从金丹炼成到摩鶄之乱,这半年中能让我记起的人和事,无非就是姬寅伏法,然后姬恒大哥被害”说到此,天墉神色一惊,他刚要开口,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对,是我多想了,姬恒和姬寅兄弟二人确实曾在葛元门下拜过师,不过” 他话音未了,周懿就迫不及待地问:“怎么?姬恒和姬寅也是葛元的徒弟?”周懿就像突然找到了问题的答案一样兴奋,“既有师徒之谊,那葛老先生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天墉叹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姬寅是皇帝钦点要处死的,大总管曲融又亲自在姬府监督,葛元根本没有救他的机会。再说,姬寅是服毒而死的,按理说金丹也能救他一命,可当时姬寅留下遗言,请求朝廷将其火葬。当天很多人都在场,姬寅的尸身确实是在熊熊烈火中烧成了灰烬。” “那姬恒呢?他可是世人称颂的大英雄,葛元也必定舍不得这个徒弟吧?” “哎!”天墉愈发惆怅,“如果能救他,我相信葛元是绝不会吝啬那区区三枚金丹的!只是” 天墉欲言又止,满脸苦恼,“只是,姬恒大哥是被突厥人枭首而死的,就连他入葬时,都没能得到全身!” 周懿一听,紧闭了双目,良久不能平静。 “哎!既然来历成迷,去向又成迷,二十多年的旧事,不提也罢!”天墉踢了几下马肚,快速往前走去。 周懿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孤独而又苍凉。 一一一一 周懿有一件事仍没明白,但此时再去问天墉已经不妥,刚好周世涯带着马队走了过来,周懿心中就如同埋下了一个疯长的种子,那些不得不去揭开的谜团已经让他无法停下。 “太师父,你能给懿儿讲讲,当年葛神医,怎么又收了姬恩的两个儿子为徒呢?莫非轩辕剑在江湖上不如葛元的名气大?” 世涯原本不知道他和天墉在聊什么,听周懿这么一问,他便猜到,而此时周天墉默然离开,怕也正是缅怀故人的缘故。 “你怎么没问你太师父呢?姬恒可是你太师父的至交!” 周懿沉着脸色道:“懿儿怕问的太多,他会伤感。” 世涯微微一笑,周懿的秉性他是知道的,这个孩子就是太过倔强,就算现在不说,日后他也会想着法来缠自己。 “好吧,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就给你说个大概,毕竟我也不是十分清楚。” “多谢太师父!”周懿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当年,姬恩免官之后,仍然把两个儿子留在了朝堂,而且都是身份显赫的要职。姬恒跟着燕山王东郭谡征战沙场,立有战功于外,姬寅从太子伴读升为太子詹事,握有政治资源于内。加上轩辕剑的威名在江湖上无人能及,那些多事之人就开始纷纷议论,说‘世道不安,不在于君主暗弱,而是武人不臣,长此以往,恐怕江山不保’。偏偏姬恩又是个注重名声的人,他尤为看重的,便是他一手创下的轩辕剑。所以,他便令两个儿子辞官还乡,做了一介白衣。更有甚者,他为打消朝堂上的传言,还让姬恒和姬寅拜了葛元为师,逼迫他们弃武从医。这就是今人所看不到的玄机。” 周懿点着头,心头的疑团已经渐渐开释,“既然姬恒辞官回乡,也算是得起所命,可是,后来怎么又上了战场呢?” 世涯道:“大好男儿,壮志当途报国!姬恒就是这么一个满腔热血的英雄。后来突厥再次举兵,阿史那哒盾率兵二十万,兵分三路南下,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当时朝中拥有重兵的骠骑大将军侯越,拥兵三十万于关内,却只给东郭谡五万人应敌。东郭谡之子东郭烈唯恐不能克敌,就亲临玄天观,硬是把姬恒给请了回去。” “恐怕未必需要他请,一个心系天下的将军,但凡苍生遭受涂炭之苦,他必然会挺身而出!” 世涯笑道:“我想也确实如此吧。” “后来呢?是不是依旧以少胜多?” “那是自然,斩将夺帅,三军之中轩辕剑游刃有余,姬恒就是用阿史那的头颅,迫使突厥退兵的!”正说的起兴,世涯也稍显低沉,“再后来,整个姬府都昏天暗地的,姬寅在姬恒的逼迫下服毒而死,姬恒也因心存愧疚而亡命沙场,诺大的府邸,声名显赫的轩辕剑,如今也要绝迹江湖了!” “恩?轩辕剑现在还有门徒吗?” 世涯看着周懿,勉强笑了笑,自己心底最柔弱的地方也开始隐隐作痛。他遥望北方,一个熟悉而又斑驳的名字涌上心头,只是到今日这步田地,已经被人们淡忘的陈年旧事,再不便对眼前这个稚子提起。 “我也记不清了,或许还有吧,也可能都已经离开了人世!” 周懿再要开口,被世涯摇手回绝,“懿儿,已经过去的事,再提起,都是对未亡者的鞭笞!” 周懿心头如同雷击一般,他曾听说过周世涯的身世,今日一问,看来是触及他的伤处了。 此番无相山一行,周懿原本一心要见虞兮,虽然二人擦肩而过,但之后从两位太师父口中得到的往事,如同传奇一般,既点起了他心中对未知的好奇感,又给他原本懵懂的心思增加了无数谜团。 只是两位太师父年事已高,看来要揭开他哥哥的旧案,确实不能操之过急。但周懿心中始终不肯放下,他把这些事当做一个开端,试图拨开这障目之叶,揭开庐山真实的面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悠悠我心 无相山,蕊香苑。 虞兮独自回到院中,发现那柱常年开花的桂花树下,散落一地杏黄的花叶,残雾之下,徒生几分秋意。 虞兮神色黯淡,见一群春燕唧唧喳喳飞向她母亲的旧居,就慢悠悠地跟了过去。 彼时的暖香阁,屋檐下淋了雨,一夜间长出许多青苔,房梁间乱鸟横飞,惹得虞兮心情十分烦闷。 暖香阁门前不远处是个荷花池,池中飘着几许浮萍,微风吹过,荡起层层涟漪,虞兮看着忍不住苦笑,“随风逐流!” 突然,她母亲房中走出一个人来,虞兮正出着神儿,着实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竟是秋水。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虞兮冷眼问道。 秋水也吃了一惊,手中端着的一个铜盆差点扔掉,“我的姑奶奶,你怎么才回来!”秋水说着,上下打量她一番,见虞兮穿的单薄,又沾了水汽,便拉她进了屋。 虞兮又问:“你还没回答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周家的那位公子昨天来拜访你,你又不在,他白等了一天,后来下了大雨,我想着让他住小姐房中自然是不妥的,所以就让他在这里歇了一夜。这不,他一走,我就来把这里打扫一遍。” 虞兮一听,如同响个晴天霹雳,呆呆地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秋水顺手给她换了件干衣服,问道:“小姐,你昨天去哪了?大清早的就出了门,也不给我说一声。”秋水没有注意她的神色,接着笑了起来,“那位周公子可真是有趣,他一进门,也不问明白,就直呼我为姑娘,还一脸恭敬地向我行礼。” 秋水忍不住哈哈大笑,而虞兮则怒上眉头,她大口喘着气,心中的烈火瞬间烧了起来!秋水没有看见,继续说着。 “他倒是没见过咱们的虞大小姐,否则,见了我也不会瞧上一眼” “秋水!” 虞兮一声厉喝,吓得秋水浑身一颤。 秋水愣了一阵,眼中含着泪水,又给虞兮打理身上的衣裙,和被雾水打湿的头发,只是再也没有说话。 虞兮转身出了门,坐在窗外的栏杆上默默流着眼泪,她心中也许在想,命运始终都在给她开玩笑,而自己又是个不认命的人,可越是如此,她就输得越惨! 秋水平复了心情,她知道虞兮的苦恼,又很少见她流泪,如今虞兮落寞至此,可见她这与天斗命的心性,此刻有多狼狈。 秋水走到她身边,悄悄地抚着她的头发,虞兮倔强地扭过头,尽量不让她看到自己流泪的眼睛。虽然如此,可仍忍不住心中的酸楚,潸然泪下。秋水能看到的,便是她抽泣时抖动的香肩! “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虞兮低声问道,尽管声音压得很低,可嘶哑的嗓音还是一下就听了出来。 秋水便像个姐姐一样安抚她,“他说,此生注定与姑娘有缘,来日定能再见的。” 虞兮扭过头,把脸埋在秋水怀中,头一次,失声痛哭。 一一一一 虞兮定了定神,问秋水:“我这是怎么了?我和父亲斗了那么多年都没哭过,这段时间怎么总是心神不宁,还莫名其妙的烦恼。” “人总有长大的时候,长大了烦恼就多了。哎,只要你开始怀念儿时的那些时光,你就已经长大了。” 虞兮噘着嘴,不以为然,“就你懂得多!”她起身擦了擦眼泪,又突然笑了起来,“莫不是,你见了周公子,动了春心?以前从没见你这么说过。” 秋水羞得红了脸,连忙反驳:“我好心好意的宽慰你,你反来取笑我。罢了罢了,周公子让我转告的其他的话,我这一急,竟给忘了!”秋水说完转身就走,被虞兮回手扯住衣裙。 虞兮抿着嘴,满脸含笑,却不说话,两只手扯着她轻轻摇了摇,一副撒娇卖乖的憨态,让人不忍回绝。 秋水问:“以后还敢不敢一声不吭就跑出去?” 虞兮眨着眼睛,连忙摇了摇头。 二人都忍耐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秋水看了看窗内的书案,说:“他也没多说什么,只留下了一首词,你看看吧,什么情呀爱呀的,反正我是不懂” 秋水说完,就端起水盆走了,留下虞兮一人红着脸傻笑。 “你回来,什么情诗艳语的,我才不看!”虞兮小声地说。 秋水还真就停了下来,回头笑着对虞兮说:“小姐还真是慧眼,这些纨绔子弟耍弄的手段,留着何用,我去交给老爷。” 她说着话就要进门,虞兮惶恐起来,抢在秋水前面进了门,将她关在门外。 虞兮只听到她一阵笑声便走开了,弄得自己十分尴尬。 她在书案上看到了周懿留下的那篇《蝶恋花》,细细读了一遍,一颗原本刚毅无比的心,被他字字句句刺痛,尤其那句‘瑶琴幽幽日已暮,此情依依凭谁诉。’更是让她无法释怀。 身旁那口琴已经不知静息了多少岁月,她虽时常来此拜谒母亲之灵,可是这里的一草一木,自己却从未留心。看眼下这首词曲,猜想昨夜灯前抚琴者茕茕孑立,必然一腔孤苦难诉的无奈,而自己从小到大,孤独一人,没有兄弟姐妹,没有生母陪伴,周懿所说的悲苦,又何尝不是自己内心的写照! 虞兮柔肠百结,心中念着周懿的名字,此生如不能见你一面,这人世我算白来一遭了。 于是自己也提笔填了一首《蝶恋花·秋诉》: 空山一夜风雨骤, 暗香飘过, 一缕飞红瘦。 寒帘空锁桂花酒, 寂寞辛酸噎满喉。 残荷冷对一江秋, 泪洒兰舟, 长裙香染透。 莫悲孤琴独人忧, 琵琶幽怨诉女愁。 虞兮淡然一笑,随手写了三个字,白鹤山! 那一晚,她彻夜未眠,心中默默筹划着要亲自去一趟白鹤山,为了那个未曾谋面的约定,和这两首让她无法释怀的蝶恋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身陷旋涡 周懿回到白鹤山后,听说芸儿病的不轻,刚一下马就跑过去看她。 一进芸儿房中,就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撞了个照面。 “杏儿姐姐,芸儿怎么样了?” 这女孩乳名叫水杏,比周懿大两岁,是他的贴身婢女。因她生性温和,做事细心,别的丫鬟都无法相比,周懿不在白鹤山这几天,周跃便命她过来伺候芸儿。 水杏面色焦躁,小声对周懿说:“芸姑娘高烧,刚吃完药睡了,郎中嘱咐让她好好休息,我就让其他人都出去了。” 周懿没心思细听,脚下没停就进了门,水杏也跟了过去。 当时芸儿并未入睡,一听有人坐在床边坐下,她便回头看了一眼。 “芸丫头,你好些了吗?” 芸儿勉强坐起,看她面目清瘦,眉宇间却透露着一种温情,见到周懿的一刹间,忧郁的眼神立即充满了喜悦之色。 水杏给周懿送了一盏茶来,芸儿刚要开口,因见到杏儿也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周懿心想芸儿必然还有心事,就打发了水杏出去。 水杏走罢,芸儿眼眶一红,差点哭出声来。 周懿忙用衣袖给她擦了眼泪,说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前天我都问了太师父,这其中的恩怨纠葛也不难理顺,你别被自己的胡乱猜疑吓坏了。” 芸儿抽泣着,“懿哥哥,如果我父亲有个好歹,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芸儿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母亲生下她不久,便染病去世了,她从小跟随父亲,岳忠视她如掌中珍珠,所以近日岳忠和仓葭密谋走险,确实让芸儿失魂落魄。 芸儿定了定神,喃喃地说:“那天你们刚走,父亲就回来了。他跟我说他要去做一件大事,可能很久不会回来,让我自己珍重。” “什么大事?你病成这样他都不管不问吗!”周懿有些气恼,因为在他印象中,岳忠从没有像这样对待过芸儿。 “我也是担心他受人蛊惑,就趁他去见四叔的时候,翻了他近日的书信。” 说到此,芸儿又禁不住留下眼泪,一张青黄的面庞更显几分憔悴。 周懿安慰她道:“芸儿,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你先给我说你都看到了什么,三叔是个识大体的人,有些事,我相信他是不会去做的!” “太晚了!他已经在外面散布了谣言,”芸儿摇着头,眼泪仍止不住,“说六悬峰的主人得了从他师父那里夺来的金丹,下一步就要吞并江湖。这几天太师父去了无相山,所以风声还没传到他那里,可父亲确实在信中这么说了。他还和那个叫仓葭的人约定,三年之后,琴箫隔壁,就是二人归隐江湖之时!” 周懿这才恍然大悟,岳忠所作所为,定是受了仓葭的蛊惑。仓葭借音乐之名,让岳忠以为得见一个知己,然后再步步设局,让岳忠去六悬峰抢夺九龙玉箫。 他从周天墉口中得知的消息虽未直接说明仓葭和虞广陵有什么深仇大恨,可以自己的猜测,加上仓葭的所作所为,这一切十有是他设下的一个圈套。 毕竟,当年虞广陵和屠剑是一起出生入死的,由他继承无相山,也是人心所向,仓葭即使心怀不轨,可他远不是虞广陵的对手。所以,周懿猜测,仓葭选择六悬峰为突破口,让白鹤山的人搅动这摊浑水,出手既能切中要害,又不至于把自己陷入这场纷争,可见此人有备而来,且来者不善。 不过他还不能确定,仓葭是不是奔着九龙玉箫而来,如果不是,事情将变得异常复杂。 就时局而言,如果仓葭想要得到的是九龙玉箫,那此局不过就是一场鹬蚌相争的阴谋,一旦成功,他自然就会收手。可如果不是,那即将发生的这场江湖动乱,就成了他掩盖自己真实目的一个幌子。仓葭身在暗处,而今也很少有人能想起他,越是如此,他对江湖的危害就越不可估量。 周懿定了定神儿,恐芸儿害怕,就笑着对她说:“看来是你多想了,六悬峰的那个武邺,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能下得去杀手,可见他不是个良善之人,这恶人结仇都有因果报应,仓葭定是和他有仇,想趁机报复而已。” “可他利用的是我父亲!” “你放心,三叔自有分寸,以他的谋略,必不会让人知道他也参与了进来。”周懿虽然如此说,可他心里明白,岳忠的目的是九龙玉箫,无论他隐藏多深,最后一旦九龙玉箫到了他的手中,白鹤山是如何都难逃被人猜忌的嫌疑。 芸儿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稍宽慰了些。可这件事也就此在周懿心中埋下了一颗不安的种子,他必须找到岳忠,把这件事的厉害之处洞晓以情,希望岳忠能够及时收手。 “芸儿,三叔有没有说别的?比如,他什么时候会回来看你?” “除了刚才说的那些,就没别的了,”芸儿低眉思考之后,又说,“郎中给他说,我病得厉害,身边不能没人,他听了之后也唉声叹气,但最终还是走了。” 周懿一听,心中便有了几分把握,“那就好,他一定会回来!” 周懿出了芸儿的房间,忧心忡忡,一路去了岳忠的书房,在那里一等就是三天。 后来,周世崖c周天墉按照事先约定,于武元二年五月初五离开白鹤山,一路往西,去潼关一带游历传道。 临行前,周世涯安排周玳,让他上表一道请罪书,一来答谢朝廷对他师父的恩赐,二来直接说明周世涯兄弟已经四海云游,不再过问尘事,白鹤山没有两位师父助阵,周玳便可自称势单力孤,不是六悬峰的敌手。 周玳一咬牙,索性连朝廷之前赐他昆州司马的职务也一起辞退,全当是谢罪了。 周世涯和周天墉出游那天,周玳c周玺c周跃c张玉芙等弟子率领全部门徒下山相送,唯独不见岳忠和周懿。 周懿没有下山,而是在岳忠书房等他现身。想起两位太师父,为了大局而晚年漂泊,这份唯恐天下不安的苦心岳忠竟然不能体恤,他身为人侄,若不能晓以大义劝岳忠回头,自己这些年潜心经营读的那些圣贤书还有什么用? 果然,当天黄昏,有个人悄悄进了门,周懿猜到是他,开口便说:“三叔总算是回来了!” 那人吃了一惊,见房中有人,先是拔了剑,又仔细一听是周懿的声音,便把剑送回鞘中,随手点了几支蜡烛,整个房间灯火通明。 来者身材魁梧,腰戴佩剑,一身青衣素雅端庄,显然一副文武双全的样子。 此人正是芸儿之父,周世涯的二弟子,岳忠。 “懿儿?”岳忠看到他脸上的泪痕,不免有几分惊慌,“你怎么在这里?” “芸妹妹病了,我来请三叔去看看她!”周懿的眼中透露着质问的目光。 “哦,是我疏忽了,”岳忠放下手中的剑,稍思片刻,“这几日在忙一些琐事,芸儿我这就去看看。” “三叔,懿儿能冒昧地问一句,是什么琐事吗?”周懿走到他面前,凝视着他的面庞。 岳忠有些愣怔,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复他。周懿曾跟着他学过几年古琴,他的秉性岳忠还是知道的,他一旦对某件事认真起来,不问个究竟他是绝不罢休。 “懿儿,你知道,三叔一直在西山负责看养穷奇,那里的安全防卫出不得丝毫差错,所以需要处理的事宜,也就多如牛毛,”岳忠看着周懿的神色,又说:“你妹妹的病要紧,上一次见她,还是十天前,现在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你跟三叔一起去看看吧?” 岳忠说着,就要出门。 周懿目光呆滞,冷冷地说了一句:“西山景色俊秀,如遇一知音,再有高山流水之曲,那才是人生一大幸事。” 岳忠原本已经开了门,迈出去的一只脚,静止悬在那里,长叹一声,终是关了门,走了回来。 “有些事,你不该知道,”岳忠双手搭在周懿肩上,眼神依旧和蔼,“你还是个孩子,等再过几年,你就能体会三叔的处境。” “那懿儿斗胆,今日是要顶撞三叔了,”一股倔强之气直逼岳忠,“三叔曾教导我,大丈夫当行的正,做的明,誓死不为苟且之事!懿儿以三叔为标榜,这些年也时刻拷问自己,所以才不曾做过有违道义的事。如果三叔告今日诉懿儿,这些只是哄骗小孩子的言辞,并非我日后行走江湖的准则,那懿儿就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立刻!马上!” 岳忠听得如万箭穿心,双目微闭,嘴唇颤抖,“三叔没有骗你,而是骗了自己。” “为何?”周懿满脸不解,“九龙玉箫并非你所需之物,白鹤山也不需要这个祸根,你现在苦心积虑,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连懿儿都猜得到,三叔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吗?” “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岳忠脸色渐渐舒展开来,“告诉三叔,谁告诉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仓葭布局 周懿平复了心情,说道:“芸妹妹的病,就是看了一封不该看的信函,受了惊吓,才惹上身的。” “那又能说明什么?一封书信而已,现在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岳忠微微一笑,“是有人来找过我,让我帮着做一些事,我都给你说了,白鹤山的事都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加上你芸妹妹的身体一直不好,我就直接回绝了。” 周懿见他一再隐瞒辩解,自己心头着急,眉心凝出一层汗来。他心里清楚,今日如果不能直言其厉害,劝其收手,再这样争辩有无的问题,当真是尴尬之极。 “事已至此,争辩又有何意?”周懿言辞恳切地说,“我只问三叔一句话,太师父为了一个安宁的江湖,花甲之年竟不能安居故里,这份苦心,三叔难道就不知道吗?” 岳忠从没见过他这般言辞凛冽,反思自己的所为也确实有违恩师的本意,被周懿一句话问到此,想起两位老人风霜奔波,他心头便如刀绞一般! “师父” 岳忠言语哽咽起来。 “弟子不孝,若此生还能活着去见尊颜,岳忠愿奉上三尺长剑,任由师父处置!”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三叔既然清楚自己的作为有欠仁孝,那就该及时收手,免得酿成大祸!” “已经晚了!”岳忠捶胸顿足。 “不晚,浪子回头” “开弓没有回头箭!况且,箭已射出,如何回头!” 岳忠一句话,把周懿冷冷的僵在那里,“三个月之内,武邺图谋不轨,试图吞并天下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江湖,他大逆不道,弑兄自立,天下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手中的那支九龙玉箫!这件事顺理成章,走到这一步,还怎能收手?”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岳忠也没有什么好再隐瞒,他看着周懿无奈的神态,忍不住一脸苦笑,“事已至此,我也不必再瞒你。” 他看向眼前一支飘忽不定的烛火,闭目幽思,思绪被拉回到一年前的暮春。 一一一一 当时芸儿的外祖父病重,岳忠带着她去乡下老家探望。路过一个小镇时,碰见一群恶霸围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撕斗,那男子护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自己身上满是血迹。 岳忠一腔热血,当然不会见死不救。他出手杀了那帮恶霸的头领,救下了那名男子。 岳忠看他长须飘飘,像个走江湖的道士,心中徒生几分亲切之意。 “这些人为什么要杀你?” “这群恶霸原是一伙强盗,”那男子眸中带着几分阴冷之气,“他们在此打家劫舍,被我撞见,就忍不住出了手,谁又知道他们如此难缠。” 说着,他目光移向身边的女孩,“可惜我出手晚了,否则这伙恶徒也不至于杀了她的家人!” 女孩一脸懵懂,也许是被刚才的激斗吓破了胆,此时竟连哭也不敢出声。那男子哀其苦命,便欲收留她做个义女。 岳忠被他满身的狭义气节所折服,加之原有的亲切感,便想和他交个朋友。一问之后,那人的出身更让岳忠惊讶不已。 他自称仓葭,是原无相山师尊屠剑的三弟子,世人眼中的俏髯公。 岳忠天生偏爱音律,早就听说过仓葭之名,今见其人,真是相见恨晚! 当日,二人一醉方休,言语甚是投机,醉醺醺的,便指天为证,结为异姓兄弟。 晚间,仓葭给岳忠说:“尘世碌碌,非我所恋,我早有归隐山林的打算,只恨我孤苦一人,终前如不能觅一知音,岂不空负了这音乐的美名!”说着,长叹一声,“如今天下纷争,人心沦丧,看来我此生注定孤苦,只能等到来世才能如愿了!” 岳忠被他这话一激,心中热血澎湃,当即便回他:“我与兄长志向相投,如兄长不嫌小弟愚钝,灵修愿与高山流水,终老此生!” “这怎么能行!你有儿女需要照管,又有恩师需要尽孝,哪里像我,飘摇一人,来去自如?”仓葭摇头决绝了他。 “士为知己者死,何必在意这些俗事?家师年事虽高,可山中尚有几位师兄弟奉养,小女年幼,也有宗亲可以托付,灵修能与兄长相识,此生别无他念!” 一一一一 “高山流水,琴瑟笙箫,所以他就以此为由,让你去六悬峰夺取九龙玉箫?”周懿面无表情地看着岳忠,“三叔可曾顾虑芸儿的感受?可曾想过白鹤山的处境?” 周懿的话让他脊背一阵冰凉,他又何尝不知,在风口浪尖上去夺九龙玉箫,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只不过当时酒壮英雄胆,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如何能收的回来?况且,他当时面对的,是自己仰慕已久的音律大家。后来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以后该如何收场,如果在‘道’和‘义’中间有所取舍,他宁愿自己背负为天下所诟病的骂名。 “懿儿,如果哪天三叔命丧九泉,你可愿替我,好好照顾芸儿?”岳忠面带微笑,“芸儿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是我对不起她!” 周懿猛然转过身,紧攥着拳头,他知道岳忠已经铁了心不肯回头,白鹤山也必将遭遇一场空前的劫难,一想到他太师父所作所为即将付诸东流,他的心都隐隐作痛。 一一一一 周懿离开了岳忠的书房,一路走到芸儿的住处。 见她闺房微微燃着几支烛火,房门半掩,好像是故意向他开的。如果此刻进去,被芸儿问起她父亲的事,自己也是无言以对,毕竟他也没有劝得岳忠回头,想来也不必再去招惹芸儿。 犹豫一阵,就往回走。 回到住处,迎面见水杏过来问话:“公子这几天一到晚上就出去,半夜才回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周懿猛然回过神,笑道:“芸妹妹这不是不舒服吗,我去看看,陪她说说话。哦,对了,我母亲这几天来问过我吗?” “你每天走了之后,就没人再来问过。” “看来,她这几天也很忙,”周懿心事重重,说话时进了门,“我要出趟门,要是有人来问,就说我去见一个朋友,叫他们不必担心。” 说着话,已经换了外衣,从落兵台上取下一把短剑,就要出门。 杏儿慌忙把他拦住,“你是要出远门?这可不行,夫人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 “胡说,”周懿笑道,“我母亲的心性你还不知道?再说,我又走不远,一两日便回来,现在太师父刚走,父亲他们有很多事需要打点,没人会来问我。” “那也不行,你的身体我最清楚,这夜黑风高的,万一有个闪失,岂不叫我心里难受”水杏不觉脸一红,随即低头转过身,不敢再看周懿。 周懿嘿嘿一笑,“好一个大胆的丫头,你脸红什么?看来是心里有鬼,我去告诉芸儿去!” “回来!”水杏愁眉苦脸。 她知道,要是这话传到了芸儿的耳中,以后她是无法在周懿身边侍奉了,可要是因为忌惮这些,就对周懿的作为不闻不问,那岂不是辜负了当初芸儿安排自己来伺候周懿的本意呢?因此,水杏犹豫不决。 周懿趁机宽慰她道:“实话给你说吧,是三叔要带我去骑马打猎,他怕我父亲不同意,所以才让我编个理由来稳住你。现在是春末,狩猎的日子没几天了,我们晚上出去,白天回来,父亲琐事繁多,一定不会发现。” “当真?你可别骗我。”芸儿半信半疑。 “要不信你也可以一起去,”一吐口,再瞅一眼水杏满脸喜悦,周懿又一句话堵住她,“可我就是担心芸妹妹,她那里的人都不如你上心,要是她好好的,我肯定会带上你。” 水杏笑着的脸立即沉了下来,叹息一声,说道:“要去也行,你可一定要注意,不能骑烈马!” 周懿连忙举手躬身行礼,“还是你最心疼我!”说着,往她腮上一捏,转身跑了出去。 杏儿呆呆地愣在那里,半边欣喜,半边担忧。 周懿出了门,来到马厩,趁看马的人打盹儿,悄悄选了一匹白马,在夜幕的掩盖下一路跌跌撞撞下了山。 那白马十分高大,周懿恐降服不了,便对它作揖,赔笑脸。开始那马儿并不配合,周懿便顺着马鬃抚摸一阵,又和它称兄道弟,折腾了半夜,才跨上马背,直奔六悬峰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六悬峰上 周懿此去六悬峰,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武邺把九龙玉箫送回无相山,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否则,江湖太平将无从谈起,而白鹤山也必然会被岳忠连累。 六悬峰在白鹤山和无相山之间的西侧,距白鹤山不过两日的路程。周懿出发时只想到要让武邺归还九龙玉箫,可让他舍弃这个用命换来的宝贝,确实不是一件易事。他边走边想,两日的时光便如转瞬之间。 第二天正午,周懿路过一个集市,看见一群人围这一个皮影戏台看热闹,挤进人群,见一个中年男子正用皮鞭抽打一个女孩。 周懿上前治止,那人说:“我打自己家孩子,关你什么事!” 那女孩一见有人出来说话,便如同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躲到周懿身后,浑身颤抖,不敢说话。 周懿看那男子满脸横肉,臂阔腰圆,实在不像个跑江湖卖艺的,再看那女孩浑身上下的伤痕,很难让人相信他们是父女。 可是再往那人身后一看,四个穿着相同的男子正怒目注视着他,一个个贼眉鼠眼,不怀好心。周懿自知不能逞强出头,周围围观的人虽多,不过都是看热闹的,这兵荒马乱的年代,百姓只求自保。 “这女孩我买下了,”周懿装作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然后从腰间取出一锭金子扔向那个男子,“金子归你,这女孩归我,如何?” 围观的人登时惊呼起来,那男子也随即两眼放光,攥住金子不住掂量着,又看了看周围的人,一脸奸笑地说:“好吧,这孩子跟着我风餐露宿,也实在可怜,你要是真心带她,我也无话可说了。” 那女孩一听,双膝跪在周懿面前给他磕头。周懿唯恐那人反悔,搀起那女孩就往外走。 “你叫什么名字?他真是你父亲吗?” “我从小就被人拐卖,也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喜鹊,刚才那个人也不是我父亲,我是他花了二两银子买来的。” 喜鹊小声说着,却不敢停下来,拉着周懿快步往远处走。看没人跟来,她又小声对周懿说:“我给你说实话,可别看他们现在是唱戏的,背地里做的都是些偷鸡摸狗的营生,那个当家的男子还杀过人!” “当真?” 周懿立即停了脚步,清瘦的面庞透出一股阴冷之气。 喜鹊见周懿神态怪异,便觉不妙,“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能回去招人他们!” 周懿咬着牙道:“我最恨的,就是持强凌弱鱼肉百姓的人!” 一回头,猛然看见那五个男子就在身后不远处。喜鹊吓得两腿发软,拉着周懿就想跑。 “既然他们找死,我就送他们一程。”周懿将喜鹊拦在身后,自己冲那几个男子走去。 那五个大汉将周懿围住,“小兄弟,我们跑江湖也不容易,这一个孩子就一锭金子,我们未免也太吃亏了。” “拿着!” 周懿从腰间解开一个钱袋,冲那个大汉扔了过去,“金子只有一腚,原本是我替我们家主人出来办事的,剩下的这些散碎银子也都给你们吧。” 那人接了钱袋,其他四个人也围了上来,一个个眼冒金光。 “不过我有个条件,”周懿冷冷地说,“如果你们能做到我要求的事,接下来还有重金酬谢,如果不能,这些可是我的私房钱,这女孩我就不买了。” 那五个大汉一听还有钱挣,连忙点头赔笑,“小爷,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只要您吩咐了,什么事我们都能干!” “那就好,”周懿微微眯着眼,将五个人上下打量一遍,“我家女主人有个爱好,就是看戏,过几天是她寿辰,我奉主人之命,来找名家上山为夫人祝寿,这大半个江湖都被我找了一遍,没有一个能看得入眼的。” 男人一听,忙接了他的话:“我们行啊,我兄弟几人跑江湖多年,全靠这些营生才活了下来,小爷如果不信,弟兄们现在就可以献丑给小爷过目!” 周懿故作为难状,长叹一声:“要不是眼看夫人寿辰临近,我又无法交差,我还真看不上你们!相逢即是有缘,那你们就跟我上山吧。” 那五人一听,登时围着周懿作揖行礼,似乎抓住了一个财神。 “不过,你们可不能演砸了,”周懿一脸认真地说,“夫人爱看什么戏我最清楚,等上了山,你们就按照我安排的来演,只要你们不出差错,事成之后,每人给你们五锭黄金!” 那男子脸上脸上笑出了花,五人连连点头。 周懿心中却另有打算,他已想好一计,借这五人之手威慑武邺让其归还玉箫。 一一一一 六悬峰,山险路崎,幽森阴冷,是一个连强盗看一眼都会为之发怵的地方。 一路上周懿见到有人陆陆续续上山下山,有送柴米的农夫,也有卖布匹的客商,这倒不至于让那几个强盗胆寒退缩。 上山前,他们住进一家客店,周懿借机给他们编排了一出皮影戏,讲的是一个原本心性善良的男子,在被人蛊惑之后,盗取了家族珍藏多年的瑰宝,到深山之中居险而守,男子的二哥前来问罪,又被他失手杀害的故事。这与武邺盗取九龙玉箫,杀死武广的事实如出一辙。只是收尾的时候,周懿给他们加了一出江湖夺宝的戏。 “后来,那个家族的长者得知有人要去深山抢夺那件宝贝,就亲自到山中去见那个男子,劝他完璧归赵,谢罪自省。那男子不听劝言,最终被人设计杀害。” 周懿心中仍旧忐忑,如此一招也未必能威慑到武邺,或者说不足以动摇他霸占玉箫的贪婪之心。再一想到这伙强盗为非作歹,草菅人命,若不趁机制止他们,日后遭殃的则是那一带无辜的百姓了。 于是,周懿故意和喜鹊说:“我家主人命中无子,这偌大的基业便也无人继承,所以女主人这些年挥霍无度,也全仗着他家大业大。” 周懿声音虽小,却是离他们不远,那五个强盗听得眼红,彼此眼睛传神,似乎要趁机打劫一番。 “敢问小爷,”一个强盗笑着来到周懿跟前,“从来没听说过这山上有什么大户人家,不知道你家主人是何方高人?” 听他这么问,周懿倒不觉奇怪,六悬峰虽被武邺占领自居,可他当年也是答应过虞广陵的,虞广陵为保九龙玉箫的安全,曾亲上六悬峰,面斥武邺,让他低调处事,所以这一方江湖不知道他在此占山为王,也在情理之中。 这倒让周懿放了心。 “一个早年为官,后来隐退江湖的人。”周懿答道。 “难怪他挥金如土,原来是个狗官”其中一个强盗愤愤地说,只是碍于周懿称他为‘主人’的缘故,在说到‘狗官’二字之后,连忙闭了嘴,对着周懿点头赔笑,“小爷恕罪,我们跑江湖惯了,对那些鱼肉百姓的官吏,所以一提起这官吏嗨,你们家主人一定是个清官!” 周懿见他如此,心中一震,“你我都是江湖中人,有话但说无妨。有道是‘常在河边站难保不湿鞋’,我家主人为官多年,要说到绝对的清明,我也不信。既然说几位曾游走江湖,这官民之怨,怕是要比常人更有体会了?” 那人听周懿说得诚恳,便也放开了芥蒂,长长叹了一声,神色极为哀伤。 “要是能有一个安居乐业的日子,我们兄弟几人又何必四海游荡?都是官府强征赋税,大旱之年,百姓连口粮都难以自足,又哪来多余的粮食给他!当时我老母病重,我希望她能在临终之前吃一顿饱饭,”那男子也随之变得刚毅起来,“所以我就夜闯官衙,抢了他的皇粮!” 周懿愣愣地呆在那里,一双眼眸闪着光亮的烛火,“没想到,好汉竟是个孝子!” 那人摇了摇头,“从那之后,官府便发下海捕文书,我也再没回过母亲身边。”说着,那人将目光转向一边的喜鹊身上,“都是因为那个狗官,让我连她老人家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不瞒你说,这女孩便是我从那狗官家中抢来的,他让我家破人亡,我就让他骨肉分离!” 喜鹊吓得面色苍白,连忙躲到周懿身后。 周懿回头看了看喜鹊,显然她没有给自己说实话,但此时质问已然不妥,她原本生死难料,为了活命,编些谎言让周懿救她也在情理之中。 周懿拱手抱拳,“好汉当知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道理,她都这样了,还请看在我的薄面上,放她一条生路。” 那男子仍愤愤不平,只是周懿挡在喜鹊面前,他手中紧攥着的皮鞭终是收了回去。 “既然好汉肯卖这个人情,我也还你一礼。” 说着,周懿写了一个字条,放入一个锦囊,交给那人,“我家主人性格乖戾,如果到时候演的不好,恐怕会连累各位受苦,到时候你可以取出此锦囊给他,这样就能保住各位安然无恙。” 那人接了锦囊,正想打开来看,随又停了下来,对着周懿笑道:“既然是锦囊妙计,那自然是不能随便打开的。” 周懿微微一笑,躬身行了一礼。 一一一一 黄昏时,周懿借故悄悄溜了出来,在路上拦下一个上山送菜的农夫,他自称是来此游玩的书生,因没了盘缠,无处投宿,便请农夫舍他些零钱。作为回报,周懿帮他挑菜上山。 路上,周懿趁机问了六悬峰人手,马匹,农夫都说的十分详细。 周懿又问:“这山上可有人爱看戏吗?” 农夫摇头笑道:“这里住着的那位老爷是个习武之人,他夫人死得早,膝下只有一个女儿,故此,他家应无人看戏。” “这位小姐有多大年纪?” 农夫捋了捋胡子,暇目思忖片刻,“大概十四五岁,不过也是个骑马练武的,幼读兵书,性子烈!” 周懿一听,心想要上六悬峰,需从这为姑娘着手。 “既然自幼习武读书,想必这位武老爷也是把她当做儿子来养了,”说到此,周懿向农夫躬身作揖,“晚辈虽是一介书生,却久慕沙场将帅的风采,今日得幸至此,希望能一睹这为姑娘的英姿!” 农夫笑道:“自古英雄爱美色,我看你是另有企图!” 周懿顺势陪了一笑,挠了挠头,故作尴尬之态,“请老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有道是‘巾帼不让须眉’,她既是个习武的姑娘,怕是你威严不足,难以另她折服。” “那要看她遇到的是什么样的秀才!”周懿望向幽森的山顶,冷冷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武场斗阵 六悬峰寨门挺立,熊熊火炬照得夜如白昼。门楣上卧着两架雄鹰,身旁挂着一个装满长蛇的铁笼,雄鹰嘶鸣之后,必往笼中撤一条蛇出来吞下。 周懿随农夫上了山,到门前便有几个操刀的武士过来搜身,若是常人见到这般光景,怕是终生不敢再踏入六悬峰一步。 过了关,已是半夜,他二人便在山上住下。周懿奔波几日,早已疲惫不堪,因农夫告诫他晚上千万不要外出,否则一旦被人抓住,会被立即处死。周懿思前想后,只得暂时住下。 次日五更天,周懿早早起了床,沿着一条小路进了六悬峰后院。 后院有个演武场,周懿远远的就听见有武将在骑马操练。他藏在一片竹林之后,细细观望演武场中的一切。 俄间,一个武人打扮,面目清秀的女子后方兵道中走出,众人见了她,都恭敬行礼。 那女孩不过十四五岁,看气质就是大家之女,只是身上打扮遮住了清灵毓秀的神韵,显得有些男儿气概。周懿想起昨夜农夫之言,猜测此即武邺之女武馨。 见她手执令旗,左右一挥,武将们立即变幻了队形,分成两队,摆出一副攻守对峙的场景。 “攻!” 女孩一声令下,一队武士分成两队向守阵方攻了过去。 “变!” 女孩第二道命令发出,守阵方变成了一前一后两队,前队由攻代防,将阵脚向前推进至对方阵前,盾牌兵架起盾牌,铸成堡垒,使对方不能前进一步,同时长矛刺出,将对方前锋进攻的势气压住。 女孩再次摇动令旗,后排的一队人马突然变成两队,分别从左右两翼直插对方中队,瞬间切断了其前锋后退之路,如此一来,攻守之势瞬息易变! 战鼓随之响起,原本防守的一方分成三队人马把对方前锋围在核心,且攻且退,一番推演之后,获得大胜。 那女孩一脸得意,令其乘胜追击,以摧枯拉朽之势,大败来犯之兵。 周懿在竹林之后看得清清楚楚,如这般训练武士,其精益在于以攻代防,想必是武邺防患于未然,让兵士着重训练守城的阵法。况且他在六悬峰,局险而立,这一套阵法的优势也尤为突显。如此来看,这女孩必是武馨了。 周懿仰天一阵大笑,向演武场走了过去。 那女孩正是武邺的独生女,闺名唤作武馨,年方十五,长周懿一岁。 周懿一声大笑,立即引来了几个带刀武士。武士将他围住,两道冷刃直接驾到周懿的脖子上。武馨顺眼看过去,是个青秀俊俏的少年公子,年龄和她大体相仿,且周懿不卑不亢,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洒脱无畏的豪情,丝毫没有文弱怯懦的神色,这令她颇生几分亲切之意。 “把他带过来!” 武馨一个眼色,那几个以刀相逼的武士立即收了刀,把周懿押到将台边。 二人四目相对,周懿始终面带一丝笑意,这倒让她有些尴尬。 “你是谁?为何来到这里?” “一介书生,游玩至此!” “你可知道,外人到这里看了不该看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周懿一听,哈哈大笑。 “难道是怕人偷学了你的阵法?” 一言既出,随又摇头拍腹而笑。 “我若因此而送命,当真是可悲之极!” “何意?”武馨面露怒色,随即站了起来。 “若是故人失传的阵法,我因此获罪,倒也死而无憾,”周懿忍不住又想大笑,看了看武馨的脸色,稍稍忍了忍,“只可惜,我三岁都能破解的阵势,现在竟然有人视作瑰宝,在此大院中秘密训练,我误入此地不小心看到,竟要为之送命,这死得也太冤了!” 将台边的几个副将被他一句话激怒,有人拔出长剑,抓起周懿的衣襟,拉他出去就要正法。 “住手!” 武馨一声断喝,那副将不得已,便把周懿放了。 那将回头对武馨说:“这穷酸秀才徒逞口舌之力,小姐为何不让我宰了他?” 武馨道:“杀个书生怕人笑我,我倒要看他有何能耐,敢出此狂言。” 她转身将周懿上下打量一番,看他仍然不露惧色,绝非一介狂徒,于是冷眼对他说:“如果你能破得了我这阵法,我就饶你一命!如果你做不到,本姑娘就亲手割了你的舌头!” “我只需要五个人,就能破你的阵法!” 周懿说话未停,就到人群中选了四个人出来。 武馨吃了一惊,见他选的这四人,并非体态剽悍的莽夫,倒是身形精瘦,精神抖擞的骑士。 这套阵法是武馨一手所创,立身之本便是镇守六悬峰,在有江湖势力进攻六悬峰的时候能变幻攻守之势。但这套阵法的缺陷武馨自己十分清楚,所以周懿选出这四个骑兵,要在平地作战,施以应变的打法,那胜败可就难说了。 周懿看她低眉不展,微微一笑,拱手说道:“姑娘勿怪在下唐突,这第五位,还得姑娘亲自上阵!” 众人都吃了一惊,如果武馨上阵,那手下之人多少会有所保留,这样一来,还如何尽力拼杀? 武馨看透大家的心思,乃叱令众将:“敢有不奋力拼杀者,就地正法!” 众人领命布阵,仍以前后两队应战。 周懿手持令旗,站在将台前侧,令武馨一人仰拱对方前阵,其余四人待命。 武馨跨马上阵,手持长枪,断喝一声,直奔对方前锋攻去,待对方前队变幻出盾牌兵之后,立即勒马,微微露出后退之势。对方前队顺势追击,因忌惮武馨那句‘敢有不奋力拼杀者,就地正法’,所以无不争相厮杀。如此一来,前对击杀过猛,后队尚未反应过来,周懿就派出其余四人,跨轻骑,斜刺猛插,于对方前后两队的空隙中直击后队援军。这套阵法中,后队只是迎合前对打二次攻击,所以并无防卫,在这四人的快速闪击之下,瞬间乱了阵脚。 周懿立即下第二道命令,令两人稳住后队,另外两人于身后突袭前队。前队受到背后突袭,便连忙回防。周懿微微一笑,再命武馨迎头痛击,个较量之后,对方阵型大乱,溃败之势立现。等周懿再要发第四道将令,已被武馨摇手止住,很显然,这套阵法已被他以五股微弱的兵力破解了。 周懿交了令旗,拱手深鞠一躬,“如果不是姑娘打头阵,这一局,确实很难破解,但这就是姑娘阵法的缺陷之所在,用兵之道,贵在变,请恕在下无意冒犯之罪!” 武馨还没发话,左右几个大汉就把周懿围了起来。 “放肆!丑出的还嫌不够吗!”武馨喝退左右,让众人退下,只有两三个哨兵于左右听命。 “你能破我的阵,这并不奇怪,我守得是六悬峰,并非平原,所以真到战时,我确有获胜的把握。” “当真?”周懿嘴角微扬,“六悬峰固然易守难攻,可南侧却有一个致命之处!” “说来听听,如果再是信口开河,我绝饶不了你!” “看来,姑娘对自家利害并非了如指掌,倒还不如我这个外人。恕我直言,六悬峰关隘险要,六面悬崖峭壁,可如此险要的工事,却恰恰也是六悬峰的夺命之处。主峰与外界隔离,所有人员的饮食给养,都要靠正南的大路和东北的小路运输,东北的小路陡峭,只能攀援上山,运送不了物资,所以山下菜农上山只有正南一条道路。姑娘最清楚,南路半山腰那片三里见方的平地,正是六悬峰的绝命之地。虽然我不清楚姑娘为何在此训练兵马,演绎阵仗,可乱世之中,一旦有人图谋不轨,于山下平地屯兵五千,便扼住了六悬峰给养的咽喉。险峻之地无甘霖,数日之内,姑娘便不得不下山应战,倘有人以方才之计破解,姑娘将何以对之?” 武馨听他娓娓道来,看起来虽然面色不改,内心却是波涛翻滚。周懿字字句句皆中要害,攻守厉害井然,令她不寒而栗。 “江湖虽大,却是群龙无首,有谁能纠结五千人马,又有谁有这个能力,让这些人得到系统的训练?”武馨不以为然地笑道。 “江湖不能,那要是朝廷呢?” 武馨一听,如同响了一个晴天霹雳,呆呆地僵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 “小姐,听他一介书生花言乱语,还不如一刀砍了他!”左右说道。 “不可!” 武馨看了看周懿,他依然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这让武馨很是不服。 “一阵不成,焉知胜负?”武馨冷冷地说,“无论是谁胆敢犯我,我必教她有来无回!” “当真?”周懿心中一喜,得知大计可成,“我有一局,不知姑娘能不能解。” 武馨道:“既然你破了我的阵法,我也无话可说,暂且饶你一命。不知道你有什么阵法?” 周懿短叹一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带兵陷阵,并非纸上谈兵,别人怎么出招不在你的预设之中,所以我从不把那些依照兵法练兵的人看在眼里。姑娘算是女中豪杰,在下有幸结识,也不虚此行,若能与之切磋,更是一大幸事。不过战场不在此地,而在山下。不知姑娘可愿随我山下一行?” 左右一听,就又要拔刀。 武馨一瞪眼,然后大笑,“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过有谁用这种口气给我说话。也罢,咱们就山下见分晓。我若破不了你的局,任凭处置。” 周懿眼角半暇,哼地笑了一声,抱拳道:“姑娘肯屈尊赏光,在下荣幸之至,但愿我这一局,姑娘能够破解。” 当下,武馨带了两个侍卫,跟随周懿下了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含沙射影 正午时分,周懿带着武馨和两个随从到了山下客店,当时喜鹊正着急找他,那五个大汉拿着皮鞭向她逼问周懿的下落,喜鹊吓得浑身发抖。 见了周懿,那五人忙收了皮鞭,对着周懿点头赔笑。 这到让周懿甚为不悦,不过武馨在场,也不便与之理论。 周懿回头对武馨说:“姑娘请稍后,我去安排一下即可出来相见。” 那两个随从恐他逃走,没好气地说:“啰里啰嗦,莫不是你想逃走?” “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何必要说逃呢?”周懿哂笑道。 “让他去吧,”武馨对随从说,“你们两个在门外守着。” 随从领命出了门,周懿也辞别武馨,领着那五个大汉进了一间客房。 进了门,周懿便安排那五人按预先编排,给武馨演一场夺宝杀身的皮影戏,那五人便问周懿门外的女子是谁,那两个随从又何故为难他。 “这是我家主人的女儿,她素来瞧不上我们这些办事的下人,如果这次诸位不能让她满意,恐怕我是要受罚了!” “不对!”一个男子叫道,“你不是说,你家主人无后吗?” “我说他没有子嗣,却没说他没有女儿,”周懿叹息一声,“你们要是信不过我,这笔生意我们不做也罢!” 说着,他转身就要出门,没走两步,就被另一个男子拦住。 “小兄弟不要介意,咱们都是走江湖的,有个戒心也在所难免。今日我兄弟就听你的安排,还望小兄弟不要食言!” 周懿停下脚步,凝视着那人,良久才露出一丝笑意,“演好你的戏,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要说。还有,就是那个锦囊,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 众人见他说得恳切,便咬牙应下这个差事,于是在客店置了一间暗房,升了灯火,请武馨和随从入内观看。 周懿对武馨说:“江湖上的是是非非没人能说得清楚,但有些事不能去做,有些事做了就得回头,如果一意孤行,任由贪念造孽,那一些江湖上看不见的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布在自己脚下。” 武馨一头雾水,不知他言下所为何意,“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周懿道:“不急,我布的这一局就在这戏中,姑娘看完自然就会明白我言外之意,此刻恕难以奉告!” 武馨二话没说,带着随从就进了门。 幕起,鼓点随之而来,明晃晃的灯火将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形象映在慕中,那五人且演且唱,把周懿预先排好的故事从头到尾演了一遍。 武馨看罢暴跳如雷,一脚踢碎了台慕,随即拔出长剑架在那人脖子上!两个随从时刻看着她的眼色,也跟着武馨拔了剑,将其余四人按在地上等候发落。 “好大的狗胆!”武馨开口便骂。 “姑娘息怒!” 那人演得丝毫不差,原本以为武馨要奖赏他们,却不料竟落个刀剑相加的下场,着实吓了一身冷汗,一个个连忙磕头求饶。 “姑娘要是嫌我们演的不好,不给我们赏钱就是了,何必这样动怒呢?我们也是受人”言犹未尽,他想起周懿事先的安排,就忙闭了嘴,双手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高高举过头顶。 武馨收了剑,接过锦囊,取出一个字条来,见上面写着 ‘繁华落幕终须尽,无相山头待子归’。 她心头一颤,回过神来才发现,周懿和喜鹊早已不在身边了。 “你们两个留下,我没回来,决不能放走他们!” 说罢,武馨大步冲出客店,顺着唯一的一条下山之路,直追了十来里,扔不见周懿的身影。 她原本就知道父亲手中的那把九龙玉箫的来历,也清楚六悬峰有此祸根,早晚会成为众矢之的,近来武邺让她加紧操练士兵,想来定是得到了什么风声。眼下这个少年演义的一场夺宝杀身,分明是在警告她父亲将有大难,加之他在演武场的一番推演,如果朝廷中真有如他所说那般用兵的,六悬峰危在旦夕! 武馨又看了看那张字条,这分明是虞广陵的口吻。再者,下山只此一条道路,那少年一身文弱,如无高人相助,这短短的时间,他又怎能消失得无影无踪?想来是虞广陵不便现身,故以一个少年来此告诫她。 武馨收了字条,一路返回客店,吩咐随从放了那五人,又赏了随身所带的所有银钱,告诫他们不可将今日之事告诉外人,否则必有杀身之祸。 那五人惊魂未定,突然又得了些赏钱,哪里还找的了北?当即收了钱,谢别武馨,匆匆下山去了。 武馨见那五人走远,就吩咐随从:“你们回去告诉我父亲,让他严守上山之路!” “那小姐呢?” “我去抓鱼。” “抓鱼?” 武馨冷冷一笑,“这几个莽夫分明是受人之托!一帮爱财之人,接下来必然会去和那少年接头,我跟着他们,也许会找到那个少年。” 说罢,三人就此分别,武馨也沿着山路,尾随那五人下了山。 一一一一 众人散尽,客店另一间走出两个客商,其中一个笑道:“公子真是妙算,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下山去追呢?” 这是喜鹊的声音,另一个,则是周懿。 周懿来不及换行装,向店家付了些银钱,叮嘱他千万不可向人透露自己的行踪,然后就带喜鹊下了山。 “哎,只可惜了那五人,怕是要为此送命了。”周懿骑着马,一脸哀伤。 “为什么,那姑娘不是放他们去了吗?”喜鹊一脸疑惑地问道。 周懿定了定神,看着喜鹊,“爱财之人,岂能不为财富所动?武馨怒之而不杀之,反用银钱来安抚,那一伙亡命之徒会怎么想?” 喜鹊依旧困惑,便让周懿详说。 周懿道:“昨天我曾故意说,这山上主人家大业大无人继承,今日这武家小姐为了要找到我,出手又如此慷慨,他们若贼心不改,今日必死于非命!” 喜鹊吃了一惊,“那昨日公子为什么要引他们上钩呢?” “我生平最恨欺凌霸道之人,他们又是杀人打劫的强盗,我本想借此机会为民除害,又哪知道,乱世之下,他们也是被逼为寇” “公子无需自责,他们人多,那姑娘未必能杀得了他们。” “良将不在多,一人足矣!这姑娘深谙武学之道,五个狂徒绝不是她的对手。如果武馨跟着他们找不到我,也未必会对他们下手,就怕他觊觎六悬峰的财富,或者密谋些什么被她听见,那结局只有死路一条。” 周懿忧心忡忡,一路唉声叹气,“母亲教我心存善缘,而我,却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真是造孽!” “公子,你有苦衷,那些恶人也罪有应得,你不必这样。” “善恶本在一念之间,人并无好坏之分,就比如你,你不是也为保命而隐瞒了自己的身世吗?” 周懿话一出口,喜鹊便一脸羞惭,低下头,说道:“喜鹊为求保命,不得已才隐瞒了实情,请公子恕罪!” 周懿怅然笑道:“他们的善恶,又何尝不是为了生存呢?不知这天下何时能归于太平,百姓何日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喜鹊再没说话,她骑马跟在周懿身后,对眼前这个少年徒生几分敬畏,说不清楚是感激,或是敬佩。 “你还记得自己的家吗?” “公子是要把我送回去吗?” 喜鹊语气急躁,显然她不愿回家,周懿心不在焉,便也没有再问,两人一前一后,直奔白鹤山而去。 一一一一 武馨一路跟随那五人下了山,始终不见他们去找周懿接头,不觉便有些烦闷。 黄昏时,领头的一人终于开了口,“我们奔波多年,只能靠卖艺维生,虽说偶尔劫些客商,可到如今,仍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 一人接道:“大哥可是惦记了这山上的财富?不瞒你说,她一个下人都如此慷慨,这山上住着的定是一个财主大哥,我们也想过几天安稳的日子!” 领头的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既然兄弟们都厌倦了现在的生活,那我们就干最后一票,今夜之后,我们就金盆洗手!” 五人一拍即合,从行囊中抽出大刀,转身就要杀回山去。 一转身,武馨就站在他们面前。 一人挺身而出,喝道:“我们手里也有刀,还能怕她一个丫头不成!” 说时,举起大刀迎面朝武馨劈来! 武馨心头一股怒火倏然迸发,在她眼中,这五个贼子都是必死之人,挥手之间,三尺宝剑出手,冲过来的那个大汉哀嚎一声伏倒在地,一动不动。 其余四人如受了惊吓的野马,四攒而逃,武馨舞动宝剑,映着夕阳的一丝余晖,一片片血花从四人颈间溅起。 武馨一收剑,四个大汉咚咚倒地,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武馨已经觉得大事不妙,毕竟她没找到周懿本人,也不清楚这个少年是否真是虞广陵派来的。当年武广惨死,虞广陵也曾亲自上过六悬峰,如果他现在想告诫自己的父亲,为何让一个少年含沙射影地来演戏呢?由此可见,那这个少年多半不是无相山的人。如果真是这样,凭那少年的推演,六悬峰当有灭顶之灾。 想到此,武馨脊背发凉,连忙上了六悬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六悬峰下 武馨上了山,直接去见她父亲。当时武邺已经得了那两个随从的消息,正在点兵准备下山。武馨回来后,便遣散了兵马,把那个字条交给了武邺,并把山下追赶那个少年的过程说了一遍。 当时天已入更,武邺仍恐有人偷听他父女谈话,便带着武馨进了他书房里的一处密室。 那密室在地下三丈处,先穿过几道水门,绕过地下工事,再进入一扇石门,然后就是铜墙铁壁的内室。 武馨长那么大第一次来这里,觉得十分神秘,一看到墙上有机关暗器,心中就免不了发慌,于是紧跟着父亲,进了内室。 内室中透出一道红光,顺着望过去,见对面宝阁奉一把两尺长的长箫,箫身射出青绿色的寒光,另一端嵌着一颗宝珠,黑暗之中,发出耀眼的红光。 “父亲!”武馨兴奋地叫起来,“这就是九龙玉箫吧?” 武邺点点头,按下宝阁两端的机关,那支玉箫便被推了出来。 “十五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一睹它的真容,”武邺摇头哂笑道,“九龙玉箫就在此处,就算他们把六悬峰掘地三尺,也绝找不到这里。” 说着,他从案上取出两块火石,打火点燃了密室中的蜡烛,在烛火的压制下,那红绿之光才渐渐暗淡下去。 武邺又看了看武馨给他的那张字条,忍不住冷冷一笑。 “太师父是想父亲交还九龙玉箫吗?”武馨问道。 武邺看着女儿水灵的眼睛,心头思绪万千,“这不是你太师父的笔迹。看来,是有人开始惦记六悬峰了。” “父亲也这么认为?”武馨忙接道。 “你怎么看?” “我觉得此事太过蹊跷,父亲乃明理之人,太师父有什么话,大可以自己来,或者差人光明正大地来见父亲,何必这般费尽周折,演一场皮影戏给我看?” 武邺微微点头,又看了看那张字条,然后放在烛火上烧了。 “会是谁呢?父亲自从在六悬峰自立以来,很少与人来往,谁又能把当年的旧事说出去?” 说起那段旧事,武邺忍不住心头隐隐作痛,“走到这一步,也怨不得别人惦记,这本来就不属于我,”再一想起为此而送命的武广,他眉头紧锁,“日后九泉之下,我也无颜去见兄长!” 武馨一脸困惑,“既然父亲无心贪恋玉箫,当初又何必” “馨儿,父亲只有你一个孩子,为了你,我不得不如此!” 武馨倒吸一口凉气,一脸困惑地看着她父亲。 “为了我?” 她看着那把玉箫,上面的龙纹十分精美,环绕箫身的九条龙汇聚一个龙头,那颗放光的金丹,就在龙目之上。 “父亲,你告诉馨儿,我与这箫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从太师父那里它把把它抢来?你又为什么要对二叔” 她突然看到武邺的眼中闪烁着泪光,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武邺长叹一声,懊悔不已,“这要从你外祖母说起。” “我外祖母?馨儿从记事时起,就没见过外祖母,怎么又扯上她了?” “你外祖母身患一种怪病,生下你母亲没多久便去世了。这件事我本不知道,你母亲也没有打算告诉我。直到有一天,你出生了,你母亲才把隐忍了二十多年的苦楚告诉了我。” “什么苦楚?”武馨焦急地问道。 武邺两眼含着泪光,微笑着抚着馨儿的头发,抽动的脸颊布满痛苦的神色。 “你祖母得的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病症,只要生活如常人,病症便不会发作,可一旦成亲生子,三年之内便会血枯而亡!” 武馨浑身一震,呆呆地僵在那里,张着嘴,却什么也没有再问。 “这种病并不会因母亲的去世而终止,它会随着母亲的血液,传给” 武邺言语有些哽咽,父女二人对视良久,一句话也没说,整个密室内死一般的沉寂。 “母亲就是死于这种疾病吗?”武馨眨着眼睛,两个指头不停地搓来搓去。 “不是!她是自杀!” “为何!难道,她是不堪忍受病痛的折磨吗?”武馨含着眼泪问道。 武邺闭着眼睛,两行眼泪止不住留下,“她生下你之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带她遍访名医,都没有人能治她的病。你母亲说,她并不害怕自己会在哪天离开,因为生命是母亲赋予的,她的母亲为了她的降生,在面对生死的抉择时没有丝毫的犹豫,所以她能来到这个世上,已经是上天对她莫大的眷顾了。可她不甘心的是,是自己的女儿也要重蹈自己的命运!她是那么的爱你,她想让我把你身上隐藏着的病魔驱走!” 武馨哭得如泪人一般。 “后来,有个道士来找我,说他能救你母亲的命。这个人,就是现在六悬峰的主事,左子枭。” 提起左子枭,武馨心头便升起一团怒火,此人便是当年弄鼓弄是非,怂恿武邺夺取九龙玉箫的罪魁祸首。 “他说你母亲的怪病世之罕见,非灵丹妙药不能救之,放眼天下,堪称灵药的,莫过于九龙玉箫上的金丹了。当时我在无相山学道,奉师命看管湘风馆和馆中存放的那两把玉箫,”武邺看向那枚微微放光的金丹,忍不住一阵苦笑,“就是这枚金丹,让我背弃师门,让我为世人所不齿,也让我失手杀害了自己的亲哥哥!” 世人唾骂,锥心之痛,令他苦不堪言。 “你母亲得知,我为救她走上了不归路,羞愧之下,便用一把短剑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父亲!”武馨哭喊道,“馨儿知道母亲的一片苦心,她是为了我,对吗?” 武邺老泪横秋,女儿如此懂事,这些年自己的隐忍也算有所寄托,不过武馨的成长,多少也是命运在逼迫她,倒让他倍感心酸。 “好孩子,你既然清楚你母亲的遗愿,那就不要让自己背负太大的负担,她把生的希望留给你,不仅仅是要你活着,更多的是要让你看到希望,让你快乐地活着,你懂吗?” 武馨双手掩面,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这些年,横在武邺心中的一个心结,就是何时,以何种方式把这件事的真相告诉自己的女儿。此时的江湖虽然暗藏祸心,可自己却能借机吐露心中的苦水,这也让他徒生几分洒脱之意。 武邺拿着那边玉箫,一阵傻笑,突然,他使出毕生之力,一掌拍在龙头对侧,那颗金丹也随之崩出。武邺箭步飞起,在金丹撞到石墙之前,将它攥在手中。 “父亲?你这是要” “馨儿,这是你母亲用命给你换来的,父亲决不能让它落入别人手中。” 说着,武邺把它放到女儿手中,“那些人表面上是冲着九龙玉箫而来,可他们真实的目的只有金丹,虽然谁都不愿意说明,事实就是如此!剩下的这把箫,让他们争去吧!” 武馨擦了眼泪,问道:“这里铜墙铁壁,就算真有人打上六悬峰,他们也绝找不到这里,父亲为什么要把金丹取下来?” “我就怕他们找不到!”武邺冷冷地道,“我就是要看看,是谁要得到它!一个没有金丹的九龙玉箫,就只是一个祸根,既然有人想要,拿走便是!馨儿,金丹你好生保管,以后它能救你的命,这是你母亲的遗愿,你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 “父亲!这些年,苦了你了!不过,馨儿在怀疑一个人。” “谁?” “左子枭!” 武邺畅然笑道:“他的事你不用过问,我心里有数。” “馨儿并不是说他想要得到金丹,”武馨细细道来,“我只是怀疑,父亲这些年忍辱负重,这只九龙玉箫在六悬峰的事,也只有他最清楚了,父亲就没有怀疑过此人?或者,对他当初来找父亲时说的那些话产生过疑问?” 武邺被她这一句问住,竟无言以对。当初自己只一心为妻子治病,其他的事也都仗着左子枭替他张罗,就连自己所占的六悬峰,也是左子枭一个挚友韩进的地盘。要说左子枭和韩进都是出于侠义之心助他搭救妻子之命,他只需收留武邺在山中留宿即可,又何必将这一山之主的位置让给武邺呢?除非韩进和他有共同的目的,这个目的也极有可能是得到九龙玉箫。 可武邺万万没有想到,左子枭和韩进也不过只是别人棋局中的一子。让武邺执掌六悬峰,成为一山之主,更有利于某些人扇动江湖势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而这个人,也绝非武邺之流可以匹敌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引火烧身 无相山,虞广陵书房,灯火通明。 一骑快马在昏暗的山路上飞驰,夜色之下,犹如一道闪电,在广陵书房外停下。马上跳下一人,直奔书房而去。 虞兮来找她祖父,正慢悠悠地走着,刚到门外不远处,忽然见有人进了门,且形色匆忙,想来必有大事发生。于是,虞兮悄悄来到房檐下,贴身伏在窗外,细听房内的对话。 一一一一 “什么!”屋里传出虞广陵的惊叫声,“是岳忠!你确定没有弄错?”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是他,后来我亲自去了一趟六悬峰,武邺亲口对我说,当日岳忠趁六悬峰南山激战,抄东北侧的小路上了主峰。当日,由于围攻南山的人马太多,六悬峰所有的精兵都被派到了南山应战,只留下一些老弱残兵镇守主峰,所以岳忠偷渡上山之后,便无人能阻挡住他。” 虞兮听得清清楚楚,这是他父亲虞谦的声音。自从上次与周懿擦肩而过之后,她便终日闷闷不乐。近日又听说六悬峰被人围攻,江湖形势动荡多变,她一颗渴望仗剑而行的心,越发不安分了,一心想着要出去走一遭。眼下突然听他父亲说起六悬峰的九龙玉箫被夺,且夺箫之人又是白鹤山的人,虞兮一颗心登时悬了起来。 细听着,虞谦又说:“岳忠得到玉箫之后,并没有杀害无辜之人,他扮作一个伤兵,从南山混乱的残局中悄悄下了山。” “既然是扮作伤兵,自然是难以辨认,”广陵不解地说,“那么是谁把这个嫌疑的罪名扣到了岳忠的头上?” “武邺在主峰安插了几个盯梢的婢女,岳忠从偏路攻上山的时候,就有婢女去南山禀报了。只可惜,六悬峰的人还没来得及回防,岳忠就已经得手了。” 广陵仍然不信,又问:“消息可信吗?区区几个婢女,怎么会认得岳忠?” 虞谦答道:“这些都是武邺亲口对我说的。早在六悬峰被围之前,他就特意让人画了当今天下有实力颠覆六悬峰的各大帮派的首要人物,然后给婢女们一一看过,白鹤山,自然首当其冲。” “看来,武邺是有意为之,”广陵长叹一声,紧锁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我原本还在想,六悬峰内部就有不少觊觎九龙玉箫的人,可十几年来一切太平,可见九龙玉箫是藏在一个绝密的地方。既然如此,那岳忠又何以手到擒来?显而易见,武邺是故意暴露了玉箫的藏身之处” “父亲的意思是?” 广陵长叹一声,解道:“武邺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他最清楚,如果世人得知九龙玉箫在他手上,以他的实力是难以保全六悬峰的。所以,他要找个替罪羊,而这个人一旦惹火上身,整个江湖的矛头都会随之转移,武邺当年背信弃义,杀害兄长的罪名,也会被人们追求金丹的贪欲所掩盖。” “可是!真要这样,那父亲这些年的苦心岂不是要白费了?” “倒也未必,”广陵缓缓道来,“世人只知道,得到九龙玉箫,就得到了金丹,可武邺没那么傻。九龙玉箫在他手上这么多年,他早该知道,那不过是一个祸根罢了,他想要的是金丹!这也是为什么,岳忠能轻而易举地找到九龙玉箫的原因,我想,武邺早已把金丹另藏他处了。” 虞谦恍然大悟,“人们只顾追逐九龙玉箫,所以金丹在那里他们根本不在乎!武邺舍弃九龙玉箫来换取六悬峰的自保,同时金丹又不会流入江湖,所以当年的摩鶄之乱并不会重现,对吗?” 广陵起身踱着步子,显得心事重重。 “只有摩鶄之乱那样的浩劫,才算是江湖的灾难吗?眼下人们为了区区一支玉箫互相残杀,这与那个杀人恶魔给百姓带来的灾难有什么分别?” 广陵突然变得愤懑不平,心中充满了对武邺的怨恨,“他走此下策并非迫不得已,他只要带着玉箫回来认罪,这场风波就不会发生!可他偏偏没有这样做。” “事已至此,我们该怎么办?” “当务之急,是要确认是不是岳忠夺走了九龙玉箫,以及他是否已经回了白鹤山。即使真是他得了玉箫,只要能把他拦在白鹤山外,形势就还可以控制,怕的是”虞广陵紧皱眉头,“万一他把这个祸根带回白鹤山,这个江湖,将遭遇一场堪比摩鶄之乱的灾难!” 虞谦吃了一惊,“真会有这么严重?” “周世崖和周天墉为什么要隐退江湖?还不是因为朝廷欲夺金丹而强行介入的缘故!皇帝要得到九龙玉箫,多年来一直没有放弃以白鹤山来压制无相山的手段,周世崖兄弟宁愿隐退江湖,也不做有违道义的事,丝毫没有把皇帝放在眼中,你想想,皇帝对他会有多忌恨!不过白鹤山素有英名,历来主事之人,都立过不小的功劳,所以皇帝虽然怀恨在心,却没有动他的理由。可这次不同了,一旦岳忠把玉箫带上白鹤山,朝廷便会以挑起江湖争端为由,对白鹤山大举进兵!加之江湖人中人都欲得金丹,恐怕白鹤山要遭遇灭门之灾了!” 说到此,广陵捶胸顿足,“都是些糊涂的弟子!没有武邺当年的蠢事,你二师兄便不会送命。岳忠若不贪图玉箫,形势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虞谦忙劝他父亲,“父亲,您先别着急,善谋者不乱,您还是先想想办法吧。” 虞广陵围着一尊香炉走来走去,然后对虞谦说:“你再去一趟六悬峰,务必要稳住武邺,让他不要造势!我担心,那一帮攻打六悬峰的人会被人利用,反而去攻白鹤山。要知道,周玳曾是朝廷命官,他做过昆州司马,千万不能给朝廷以镇压动乱为由而发兵。再者,你派人去一趟白鹤山,把这件事的厉害告诉周玳,然后配合他找到岳忠,最好能劝还九龙玉箫。还有,差人带些银两去京城,想办法找到曲融,务必要打听到皇帝现在的打算。” 说完,广陵缓缓舒了一口气,“周世崖兄弟是为了整个江湖才云游四海的,如果我不能帮助白鹤山度过这次劫难,日后九泉之下,我还有何面目去见这些故人!” 虞谦深感父亲的压力,一脸悲凉,一句话也没说,躬身行了一礼,然后匆匆出门而去。 虞兮在窗外听得清清楚楚,虞谦出门前,她便一跃跳入了花丛之中。 她心里明白,白鹤山这一次身处众矢之的,周玳等人此刻也未必知晓。她父亲对周玳父亲素有仇怨,虽说大是大非之前虞谦不会顾及个人恩怨,可她总是放心不下张氏母子。 看来,白鹤山这一次是非去不可了。 虞兮恐怕被父亲派去的人撞见,当天晚上便打点了行囊,骑一匹白马,直奔白鹤山而去。 一一一一 六悬峰,南山下。 当日一场激战,中原武林多路人马对六悬峰发起了围攻。 大战十分惨烈,武林中人虽然人手众多,不过都是各自为战,攻防之间多是考虑自身得失,都在保存实力以便之后总工之后去争夺九龙玉箫。 再者,六悬峰精锐士气高昂,武邺又得到一些江湖奇士的资助,所以战事僵持三日不下。这其中,就有一位后起之秀,冷锋剑客东郭秀。 东郭秀娶了武邺的女弟子,也算是他半个女婿,所以大难之下拼死相抗,才阻止了六悬峰被攻陷的步伐。 第四日,武邺带领一队人马突然从主峰上冲下来,面对混战的将士大吼道:“九龙玉箫已为岳忠所得,诸位要想问武邺之罪,可再次继续鏖战。不过六悬峰已不再有九龙玉箫,乱天下者,当是夺取九龙玉箫之人!” 那些人原本就无心恋战,一听说岳忠走后路率先夺取了九龙玉箫,一个个唉声叹气,恨得咬牙切齿! 就在众人犹豫之计,人群中突然闪出一个人来,跨上大马,对着人群大声说道:“周玳乃小人也!二周仙师向来淡泊名利,他们隐退之后,周玳不知廉耻,几度入朝为官。如今他让内弟夺取九龙玉箫,多半是要进献朝廷谋取富贵,此无信宜之人,若不除之,江湖早晚要毁在他的手上!” 此人姓严,名曷,是前朝宰相严紫龙的第长子。说起此人为何如此痛恨白鹤山,就不得不说起,当初岳忠救仓葭时杀的那帮盗贼。那盗贼的头目,就是严曷之子,严奎。 众人被他一番蛊惑,都跃跃欲试。武邺乘机煽风点火,众人一哄而起,转而奔向了白鹤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鸳鸯初见 在六悬峰聚义的人群中有一个女子,名叫水紫莘,是岭南一带出了名的女中豪杰。她早年曾拜一个武学大家为师,而那人又与周世崖关系密切,世崖精通剑术,和她也算有过师徒之缘,她随身佩戴的鸳鸯宝剑就是世崖所赠。 水紫莘不忘旧恩,眼看这一帮乌合之众就要打向白鹤山,她便星夜赶路,直奔白鹤山来见周玳。 周玳得知实情后,勃然大怒。当时已是深夜,周玳请她到归云轩休息,安排妥当后,他便去找岳忠了。 深夜,薄雾微微,绿幽红香,紫莘无法入睡,翻来覆去十分烦闷。突然,她隐隐听到山中不远处传来一阵琴声,其韵时而幽咽时而铿锵,似是一个多愁多怨而又不甘落寞的侠客。紫莘心往神驰,便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到了中院,见月下花圃旁坐着一个少年,看装扮不过十三四岁,紫莘暗叹少年强说愁,倒不知愁为何韵,心中忍不住瑟瑟酸楚。 忽然,有个男子走来,和少年说了几句,那少年便起身回去了。 当时夜深人静,那男子拔出一把长剑,便在月下翩翩舞起剑来。 这男子正是周跃,那个被他劝回去的少年就是周懿。 紫莘倚在石柱之后,看得清清楚楚,周跃演练的这套剑法叫做《鸳鸯剑法》,是周世崖和她师父联手所创,她见这个男子剑法如此纯熟,想必也是周世崖的弟子。 看到极致处,紫莘不禁忘情,不知不觉便移步走了出来。二人四目对忘,竟哑然无语。 山风起,吹得紫莘衣袂飘飘,映着月光,楚楚动人。周跃不认识她,正要开口问,紫莘转身走了。周跃正要追赶,忽然有个老管家来找他,说周玳吩咐让他去山中布防。 周跃问出了什么事,管家说:“你还不知道吗?三爷闯祸了,说是抢了六悬峰的九龙玉箫,两三日内人家就会打上门来!” “什么!”周跃大吃一惊,“大哥在哪,我去问他。” 管家说:“大主人火急火燎地吩咐众人听差,就是没找到你,刚才他吩咐二爷去找三爷,让他回来认罪,然后自己就连夜去皇城了。” 周跃不解,问道:“这大晚上的,他去皇城干什么?既然大战在即,为何不在山中镇守?” 管家道:“主人恐怕事情闹到不可收拾,又怕朝廷趁机发兵,于江湖不利,他现在仍有官职在身,就进朝请罪去了。” “又不是他的错,请什么罪!” “主人说,他自己先揽下来,先稳住朝廷那里,然后再途进退。” 周跃唉声叹气,心里想不透岳忠为何去招惹那个祸根。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你安排山上的事,我这就去山中布防!” 刚走两步,周跃停下脚步,回头又问:“今天山上可来过什么人没有?” 管家道:“哦,有一个说是周老先生的徒弟,是个女子,就是她来给大主人报得信。” 周跃点了点头,匆匆离开了。 一一一一 到了半夜,紫莘披了一件黑色风衣,又一个人走了出来。 彼时月色暗淡,园中小路上一片漆黑。 正走着,周跃忽然经过那里,二人彼此看不清是谁,周跃便问:“谁!” 紫莘自知误闯了去处,也没回答,转身就走。 周跃心存戒备,哪里能让她溜走!“嘡啷”一声,长剑已经出鞘,周跃箭步冲上前去,对准那个黑影就刺。 紫莘吃了一惊,慌忙之中,顺着他刺来的剑锋往后一跃,连避三剑,才保住一条命。 周跃三剑没能得手,认定来者不善,于是施以夺命三剑,招招直奔要害。 水紫莘再往后退,已经到了墙边,躲闪不及,腰腹间正中一剑。 “周师兄”一声惨叫,紫莘应声倒在了地上。 周跃一听是个女子的声音,又喊他师兄,便知错伤了自己人。紫莘难忍剧痛,已经说不出话来。周跃扶着她来到明亮处,仔细一看,正是他见过的那个长衣女子。当时紫莘面色惨白,杏目半闭,腰腹间的白裙已经沾满了血迹,看来着实伤得不轻。 周跃不通医术,连忙把她扶回归云轩,差一个婢女去请张玉芙来。 当时芸儿病情加重,张玉芙和周懿都在她那里守着,婢女过来请玉芙时,芸儿还在昏睡,满口说着胡话。 玉芙担心芸儿,去也不是留也不是,于是吩咐周懿和水杏等人:“芸儿需仔细看护,有什么情况务必立即去禀告我。” 周懿和水杏连连应下,玉芙又说:“如果我不能及时回来,后半夜会让你四叔来接你回去,你千万别一个人出门!”说完,玉芙随着婢女出了们,周懿望着芸儿面目憔悴,唉声叹气。 玉芙到了归云轩,见紫莘流了一身血,周跃急的满头大汗。玉芙给她诊了脉,命婢女准备止血之物,然后包扎剑伤。周跃不便入内,只得在门外等候。 转眼过了三更,玉芙走不开,便让周跃去芸儿住处接周懿回来。当时紫莘仍在昏迷,周跃无计可施,只得来接周懿。 一一一一 当天黄昏时分,虞兮来到白鹤山下,见白鹤山正门上山处,有许多佩戴兵刃的道士盘查。她一路风尘仆仆,又在天黑时上山,如果就此冒然前往,怕是会遭人猜疑。于是,她便绕道避开主路,外穿了一身夜行衣,从小路上了山。 白鹤山野路崎岖,天黑之后更是难走,辗转半夜,虞兮才找到山中观宇。 越过一道围墙,豁然开朗。 当时周跃已经在山中增派了巡视的人手,虞兮步步维艰,寸步难行,无奈之下便翻墙上了屋脊,顺着灯火通明处往亭台楼阁密集处走去。 虞兮一心想着能见玉芙,走到一处回廊之上,突然听见廊下有几个婢女说话:“夫人去了归云轩,今天晚上不来了,你们都留着神儿,芸姑娘这里就劳烦你们了。” 另一个婢女问道:“芸姑娘睡了,倒还好伺候,可是二公子头一回在这里过夜,要是有个好歹” “二公子刚走,是大夫人让四老爷来接的,”说话的是杏儿,“我去看看他,一会儿再回来,芸姑娘这里就有劳各位了。” 说吧,杏儿便打着灯笼回去了。 虞兮听她的口气,这位二公子身份异于常人,这白鹤山除了周懿,还能有谁享有如此待遇。于是她便决定跟着这个丫头去找周懿。 偏不巧当时周跃接了周懿后,并没有直接送他回去,而是绕道去了一趟归云轩。当时紫莘伤势微重,玉芙仍在给她敷药,周跃在哪里十分不便,就带着周懿回他住处去了。 然而,此时虞兮尾随杏儿进了院门,见房中昏暗,并无一人,她便怀疑自己跟错了人,便连忙就往外走。 刚一出门,正好和周跃撞个照面。周跃一见是个穿夜行衣的人,行为又鬼鬼祟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徒手就去擒拿虞兮。 虞兮猝不及防,挥手就要去腰间拔剑,周跃先她一步出手,一手夺了剑,一手反摁住她双臂,将她死死地擒住。 正好一队巡逻的武士经过,周跃叫人打起灯笼,映着微弱的灯火,上下把她打量一番。 周跃见她是个十来岁的女孩,虽然力道仍未练成,可身手却十分矫健,此时她出现在周懿住处,当真让他吃了一惊,毕竟十三年前,凶手也是在深宅大院当中夺走的周晟。 周跃担心是敌人在故意试探,便名四个武士把虞兮捆住,暂关于周懿书房,他带着其余人去山中巡视去了。 这一幕发生时,周懿都真真切切看在眼中,周跃临走前把从虞兮手中夺来的短剑交给周懿,以备防身所用,又命他回房休息,不得外出。 关押虞兮的书房和周懿的卧室仅隔一座偏房,周懿回去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他想着那被擒的女孩十分眼熟,似乎就在哪里见过,就算没见过她本人,也见过她在画卷中的容貌。如此,周懿再也难以释怀,索性又穿了衣服起来,直接去了书房。 门外四个武士都配着刀剑,他们历来准守命令,周跃让他们在此严守,别人怕是难以进入书房了。 周懿心生一计,匆忙忙跑过去,大声喊道:“不好了!乐府堂有人纵火,你们快去救火吧!” 武士们一听,顿时慌张起来,可是一想到周跃的命令,又都犹豫起来。 周懿说:“乐府堂存放的什么你们不会不知道吧!万一都烧了起来,你们谁能担待得起!” 武士道:“我们要是去了,这里的刺客怎么办?” 周懿道:“我也有刀剑,还能怕她一个女子?况且,她手脚都被帮着,你们就放心去吧。等救了火,再回来也不迟。” 那四人被他一顿鼓弄,都不知道该如何才好,可乐府堂收藏都是道家经典,万一烧了,那可比天塌下来还要事大。于是,武士们反复叮嘱他几句,就匆匆去了。 周懿推门而入,见那女孩被捆着绑在一架椅子上,眼睛蒙着,一动也不动。 周懿小心翼翼走到她跟前,用短剑轻轻割开她眼上蒙着的黑布,一双玲珑如玉的眼眸跃然而现。 一一一一一 等到今天,周懿和虞兮终于相见了,和小伙伴们一样,我也等得着急了,好饭不怕晚,接下来,他们曲折传奇的爱情故事就要开始了~希望小伙伴们投上一张推荐票,对作者以示鼓励,一(n_n)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一眼万年 虞兮被周跃擒住以后,不断挣扎,周跃怕她逃跑,便一掌把她打得晕了过去。 周懿进门时,虞兮才恍惚醒来,因当时她被黑布蒙着眼睛,房中又十分安静,所以周懿走近时,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她听得十分清晰。等周懿割开了她眼上的黑布,虞兮二话没说,一回头看见一个少年,抬腿一脚踢了过去。 周懿看她一双妙眼极为传情,正沉浸在惊叹之中,被她一脚踢来,确实来不及躲闪,一脚狠狠地踹在了腰窝里。 周懿“哎呦!”一声,飞身倒在两丈之外!疼的捂着肚子在地上直打滚儿。 他有个十来岁的书童,名叫宏渊。宏渊当时就在门外守着,一听到屋里有打斗声,就连忙跑了进来。 宏渊扶起周懿,拿起书案上的戒尺就要去打虞兮,周懿喝住他道:“住手!由她去吧。” 周懿被她踢得岔了气,疼的一头汗,宏渊愤愤不平,冲着虞兮吼道:“好一个不识好歹的野丫头,要不是公子救你,你早被她们打死了!想不到,你是这种恩将仇报的人!” “罢了,是我多事,”周懿也十分郁闷,细喘着气对宏渊说,“她也没有求我救她,算不得是中山狼。” 虞兮一听,羞得脸色绯红,因当时心头窝着火,虽知道这个少年并无恶意,她也绝不肯低头认错。 “就这么放过她,这一脚算是白挨了?”宏渊仍然攥着戒尺,翻着白眼恶狠狠地瞪着虞兮。 “否则还能怎样?那戒尺我挨了都嫌疼,何必去”说到此,周懿又看了虞兮一眼,心头凝结着的困惑,顿时被她略显憔悴的眼神消融了。 虞兮生性刚毅,越是遇到困难,越是显得冷峻三分,加之她身姿婀娜,风韵不凡,虽然一身狼狈相,那种外表无法掩盖的气节,远非芸儿c武馨等人可比。周懿每看她一眼,都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神秘感,一颗傲视天下的顽童之心,此时竟突然留恋这种深夜的寂静。 “我平常怎么教你的,善战者不怒。我不是也没什么大碍吗。” 宏渊又要说话,被周懿一句话堵住:“怎么?我说的话你不用听了吗?” 说话时,他眼神仍不离虞兮左右,看她鼻尖凝着汗珠,脸色却十分苍白,想来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能在此时来山上行凶,必是经历了一番奔波之苦。他心中怜惜,便对宏渊说:“我有些饿了,去叫杏儿送些夜宵来。” “公子,你怎么饿得那么快?”宏渊问道,“刚不是才从那边吃了夜宵吗?” 周懿一抬头,冷眼看着他道:“让你去你就去,我吃什么也要你管?啰嗦!”他语气中透露着急躁的心态,让宏渊十分费解。素日里周懿是出了名的好脾气,现在却突然这般不耐烦,宏渊一副懵懂的表情,只当周懿是疼痛心烦的缘故,便行了礼,关门而去。 而此时的虞兮更是苦恼不堪,她一番好意前来,原本只要见到玉芙或者周懿,却没想到竟被当做盗贼抓了起来。 眼下这个瘦弱清秀的公子倒让她稍感宽慰,可尴尬的是,自己那一脚又实在踢得太重,碍于面子,虞兮也不好意思再向他开口。 如此,二人四目相对,内心都是层层涟漪,说不清道不明,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撩心,那烦恼真叫人坐卧不安! 过一阵,杏儿过来送夜宵,又让宏远带了件风衣来。 杏儿一边给周懿披上,一边摸了摸他双手,说:“太晚了,你还是去睡吧,这手脚冰凉的,万一受了寒你可比不得别人!” 周懿嘴角微杨,看了看送来的夜宵还冒着热气,笑道:“劳烦姐姐费心了,你和宏渊都去睡吧,我等他们回来。” 宏渊就倚在门框,噘着嘴,“我不睡,我就在这里看着,她再踢你一脚,我就替你饶回来!” 杏儿脸色一沉,看周懿腰里有个脚印,问道:“谁踢得!” 宏渊抱着膀子,斜着眼往里努了努嘴,杏儿往里一看,见椅子上绑着一个娥眉杏眼的女孩,再回头看看周懿的神色,登时心领神会,拉着宏渊就往外走。 “杏儿姐,你拉我干什么,我要在这里保护公子呢!”宏渊一边挣扎,一遍质问杏儿。 杏儿骂他没脑子,把她拽出门口之后,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宏渊登时开了窍,嬉笑道:“也是,这几天熬了几个整夜,再不休息我这身子也垮了。”说着,回头对周懿做了个鬼脸,“公子也早点休息,别熬坏了身子!” 杏儿揪着他耳朵,拉着他走出了中门。周懿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一一一一 一回头,见虞兮半躺在椅子上,恰似菡萏半醉,胜似春雪染脂,泪痕冉冉,娇容失色。 周懿再也不忍就这么沉默下去,于是叹了一声,心想大不了再挨她一脚,便缓缓靠近几步,轻声问道:“姑娘为何来白鹤山?” 虞兮不答,将脸转向一侧。 周懿又问:“现在是深夜,如果我放你走,你可有同路之人?” 虞兮也没回答,只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 周懿接着又说:“现在白鹤山闹贼,想必姑娘与他们不是一路人,若有冒犯”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虞兮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对着周懿叫道:“你这是在训话,还是拐了弯儿的骂人!怎么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到了白鹤山就成了盗贼!” 周懿看她眼中含着泪,口气却盛气凌人,分明是被他四叔误抓了,于是拿着短剑就给她割绳子,嘴里又连连赔不是。 虞兮得势不饶人,喘着粗气把周懿数落一遍。等平息了心头的怨气,细想一回,既然这个少年这样谦卑恭顺,何不向他打听一下玉芙的消息? 她将周懿打量一番,哼了一声,说:“你也不用假装好人,这些表面一套心里一套的我见多了。你如果真有歉意,就带我去见你们周夫人!” 周懿一听,浑身一震,立即变了脸色。想来近日白鹤山祸事连连,皆小人陷害,所以言谈举止更不能随心所欲,眼下这个姑娘可疑,不可不防。 于是斟了一杯茶,拱手递给虞兮,微笑道:“周夫人一心向善,常年在外舟济百姓,我们一般人是很难见到她的。” 说话时,他眼光不离虞兮,时刻打量着她的深情。 虞兮一脸沮丧,又问:“近来她身体可好?” “为家中琐事操碎了心,”周懿叹息一身,“听说憔悴了许多。只可很我一身是病,但凡能尽一份薄力,我何至于在此” “想必公子与夫人很熟了?” “不熟!”周懿转了身,低声说道。 虞兮一听,满心失落,只是空叹气,便不再多问。 一一一一 周懿请她入座。 “山中清凉,夜间更加阴冷,”周懿指着桌子上的宵夜,“我让书童送了些吃的来,姑娘若不嫌弃,将就吃一些,也能暖暖身子。” 到此时,虞兮已有大半日没有进食,早已饥肠辘辘。她看周懿态度诚恳,又是个羸弱的少年,防备之心也随之化解,于是就坐在圆桌一侧,和他一同吃了些斋饭。 周懿见她脸上有些尘垢,十分不雅,就想去打些热水来。回头又一想,自己对她又不了解,如果她趁自己不在逃走了,岂不无法向周跃交代? “姑娘稍候,我去打些水来,外面巡防的人多,等天亮了,我找人送你下山。” 虞兮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莞尔一笑,并未回答。 周懿会意,遂拱手行礼而别。 一一一一 周懿走后,虞兮一个人在书房觉着无趣,便漫步出了门。向左,过两排房舍就是周懿的卧室,向右有一道回廊,弯弯绕绕直通后院,虞兮便顺着回廊向右闲逛。 不觉之间,来到后院一处庭院,见楼舍森然,颇有几分威严。虞兮心想,以那公子之作为,此处也算是随和之家,于是推门而入。 那里主房点着烛火,却无一人,虞兮看了看内外几间都供着神佛,主堂两侧挂着一幅对联: 菡萏既逝享幽冥之香 香兰留存祈神佛之福 壁龛之内供奉两尊灵位,其中之一刻着:奉承天告瑜虞谦司慧夫人韩氏之灵位。第二座空无一字。 虞兮看罢,得知第一尊供奉的是她母亲韩若芙的灵位,不禁泪流之下,跪在堂前,叩头不语。 周懿原本要让杏儿去打水,当时杏儿和宏渊都已经睡了,无奈,他只能自理。 等打水回来,已经五更天,累得他六神无力。 没想到回到书房,发现空无一人,那个姑娘已经不知了去向。 周懿一脸失落,呆呆的站在门口,凝视着屋里的那把椅子,和椅子旁边散落的绳子。 一一一一 虞兮正在那个房中哭泣,忽然听见有脚步声过来,连忙擦了眼泪,转身进了里屋,等那人进房时,她翻身从窗户跳了出去。 她在窗外往里看了几眼,原来是个来换蜡烛的老嬷嬷。 虞兮内心孤寂,便绕回原路,往书房走去。 当时,书房内灯火阑珊,隐隐又有琴乐之声,细听私有蝶恋花的味道。琴声瑟瑟,绵延狂野之外。 虞兮听得心醉,移步来到窗外,见抚琴者正是那个少年,且书案上放着一副画,水墨未干。屋里灯火昏暗看不清,忽然那个换蜡的老嬷嬷也过来敲门换蜡。虞兮趁周懿去开门,探着头往画上细看。 映着微弱的烛火,她看得清清楚楚,那画上画得是个女子,一副出凡脱俗的神韵,正是她在吃饭的时候,周懿偷视她的画面。 虞兮心中又是羞惭,又是恼怒,暗骂他是个轻薄的公子。 正在她郁闷之时,忽然那嬷嬷对周懿说道:“二公子早些安歇吧,夫人那里还在忙,叫我来看看你。” 周懿答道:“你去回复我母亲,说我睡得好好的。” 说罢,随手赏了那嬷嬷一吊钱,那嬷嬷点头答谢,转身离开了。 虞兮倚在窗外,满心委屈,心里默默念着“周懿”的名字。 一一一一 一见钟情的故事我原本不信,可在某些特定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一见钟情往往就是传奇爱情的开始。昨天淋了雨,没有更新,今天补上了,多谢小伙伴们的支持,拜谢!记得投票哈(__)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青春烦恼 虞兮倚在窗外,默默地质问自己。 然而,她心中真正为之困惑的究竟是什么,恐怕连她自己也很难说清。甚至,她都很难确定,自己此刻的心情是喜是忧。 所喜者,眼下这个为人和善,对她一再容忍的少年公子,就是自己期盼已久,想要一睹其风采的周家兄长。虽说上次无相山之行周懿也曾留下一文作为见证,可二人终究是擦肩而过,今日一见当不失为久别重逢,因此让她心喜。再者,她此来白鹤山一路坎坷,能见到周懿,也算是如愿以偿,白鹤山有备无患,她也算不虚此行。 让她所悲者,一是周懿不能坦诚相待,反令她处境尴尬;二是,周懿之所以待她与别人不同,多是因为爱其美色。这一点,让虞兮十分闹心。 至于周懿隐瞒身份,尚还可以理解,毕竟当前情势紧迫,她的行为也容易惹人怀疑。可要说他处事的态度,取决于一个人外表的美与丑,那就不免让人怀疑他是个肤浅之人了。虞兮本是个高傲的女子,对纨绔子弟本就不屑,如果再给周懿加上一个好色的恶名,那原本在她心中不染凡尘的形象,也就荡然无存了。 再一想到,刚才那个来给周懿送宵夜的女子,和他拉拉扯扯,言语十分暧昧,她便认定周懿是个好色之徒! 虞兮正胡思乱想,忽然听到周懿在房中说了一句:“白鹤山若能平安度过这场劫难,周懿愿自减阳寿,以谢天地!” “好一个以谢天地,”虞兮默默地念了一句,“我倒要看看,虔诚的面目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嘴脸!” 虞兮一转眼,想出个考验周懿的注意来。 “你要是个走心的公子,就注定我此生与你有缘,否则,我再也不踏入你白鹤山半步!” 于是,她一咬牙,从花圃中挖些花肥青苔,往身上脸上一抹,顿时浑身一股臭味儿。虞兮强忍着恶臭,在书房外不远处翩翩起舞,唱起了那首她写给周懿的蝶恋花,秋诉。 当时周懿正在房中祷告,忽然听见有人低声吟唱,且辞藻别致,意蕴悠扬,尤其是听到那句‘莫悲孤琴独人忧,琵琶幽怨诉女愁’,更是说到他心坎儿里去了。周懿连忙出门,顺着声音找过了过来。 看到花阴之下有个人影,周懿忙问:“是谁?” 虞兮并没回答,转身就往外走,顺着一个竹林小道,向着下山的方向跑了过去。 周懿一路紧追慢赶,一直追到半山腰。 一一一一 山腰有个水涧,名叫芙蓉涧,就是当年周玳和张玉芙定情的地方。 芙蓉涧开满了荷花,涧水之央又块巨石,石头上有座亭子,亭子匾额上刻着’卧芙亭’三个字,这三个字,正是当年周玳为玉芙所刻。也正是这三个字,让当时一心追求周玳的韩若芙心灰意冷。 虞兮顺着竹林小路往前走,不知不觉就到了芙蓉涧。 当时云开雾散,皓月当空,芙蓉涧白鹤呦呦,薄雾微微,映着盛开的荷花,宛如仙境一般!虞兮停下脚步,不禁感叹,一时间忘情,竟被周懿追了上来。 周懿拦住她的去路,弯腰喘着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虞兮故意变了个声音,说道:“我是守夜的婢女,因为听到公子的琴声,忘乎所以,若惊扰了公子,还望恕罪!” “那跑什么?” “我长得其丑无比,拍面目惊吓了公子。” “胡说!这里的人都认识,从来也没听说过谁能丑得吓住人!” 说着,周懿直起腰,走到虞兮面前。他眉头一皱,似乎闻到了她身上的臭味儿。 虞兮映着月光注释着他的神色,心想如果你因为这味道,有所疏远,那我与你此生不必再见。 周懿闻了闻,那刺鼻的味道确实是从她身上散出的,于是问道:“你是跟着谁做事的丫头?你告诉我,我给你做主。”说着,他语气渐渐激动起来,“都是那些慵懒的老嬷嬷们,自己懒,还贪财,一边来领着赏钱,一边又拼命地使唤小孩子!这大半夜的让你来守夜,她们都在睡觉,真是可恶!” 虞兮内心一股暖流,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周懿又说:“白天我就见几个丫头在花圃浇肥,看来你已经累了一天,马上又要天亮了,你先回去,这两天不用再干这些粗活,谁要再敢刁难你,你就来找我。”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擦汗的手帕让她擦脸。 虞兮一句话没说,眼角却是湿润的,手里拿着那个帕子,心中如翻滚的江水,不知道该如何向他开口。 周懿转身正要走,忽又回头问她:“你读过书吗?怎么能唱出如此美妙的词呢?” “我没读过书,这首词,也是听别人唱过,我偷学来的。” 虞兮突然不知道该如何答复他,更确切的说,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身份来面对他。如果挑明自己是虞兮的身份,此时此景,周懿会怎么想?先是从周跃将她当贼捉住,随又一记重脚踢了周懿,接着自己不辞而别,再到此时以化肥检验他的真心,要是周懿一一问起来,自己真是无地自容了。 想到此,她忐忑不安,心想先以真面目与他相见,至于真是身份,待日后消除了误会,再详细解释也不迟。 于是,她转身走到涧水边,拨开荷叶,鞠一捧清水往脸上一撩,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当时东方渐渐变白,虞兮再回头时,周懿已经看得清清楚楚。虞兮低头不语,周懿满心困惑,千言万语,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虞兮解开了一个心结,一脸释然,但她唯恐周懿质问自己为何欺瞒,于是摇身一跃,踩着荷叶,如飞鸿般,飘然到了卧芙亭下。 欣喜处,忘情起舞,清风微微吹过,衣袂翩翩,青丝共沆瀣之缥缈,娇容随白莲而失色,天地之间,只此一涧,一亭,一人耳! 周懿原本是个英雄气概的少年,此时竟痴痴呆呆得,魂不守舍。 彼时晨雾太浓,二人又在山水之间,不免有些冷意袭人。虞兮身上单薄,禁不住打了一阵寒战,在亭下对周懿喊道:“你别怨我,我是觉得你不像个好人,所以想看看你尊贵的身份下,到底是个怎样的内心!” 周懿回过神来,见虞兮抱膝坐在亭下,忙说:“你快上岸来,我有话对你说。” 虞兮莞尔笑道:“你去找船吧,要不然,你就游过来!” 说罢,她往栏杆上一倚,闭上眼睛装睡。 周懿喊了一阵,始终不见她回应,于是一咬牙,脱了鞋就下了水。 虞兮忍不住暗自一笑,忽然又想起周懿身体弱,如何能涉得了凉水?于是翻身一跃,踏着荷叶来到周懿身边,将他往上一拉,二人飘然而起,如两段缠绕一起的白绫,慢慢悠悠飘到了亭下。 虞兮顺手摘了一顶荷叶戴在周懿头上,二人四目相对,随又低头不语,虞兮面颊绯红,再张口,却又心事重重,就这样,相顾无言。 “我叫周懿,你叫什么名字?” 虞兮眼睛一转,随口说道:“我知道你是谁,我叫莫离,是个随祖父跑江湖的,”说着,她转眼看了看周懿,又说,“我可比不得你,有这么高贵的身份。” 周懿脸色一沉,“你当我是个朋友吗?你那样试探,不过是怀疑我是个纨绔子弟罢了,可结果如何呢?如果我身体不适,没有追过来,那我就不是有情有义的人吗?相反,如果我不到黄河不死心,因为不甘心才追到此处,那现在就能说明我不是个轻浮的人?” 虞兮低着头,一言不发。 周懿又说:“我与姑娘诚心相交,你若不能坦诚相待,周懿今日当是做了一场梦。” 虞兮一声长叹,“你哪知道穷人家儿女的苦衷?那些身不由己的烦恼,像你这样的富家公子是难以体会的。我认公子是个知己,并无二心!” “你有什么苦衷?” “既然是苦衷,当然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虞兮举目望向亭外,此情此景,恰能衬托她的心事,“你有兄弟姐妹陪伴,还有父母叔伯可以依靠,常人的烦恼,你本就少了许多,我说我和你有别,你还要再问个究竟吗?” 说到此,想起那个和周懿拉手的女孩,心中愈发烦闷,纵然长出了几口气,还是忍不住,于是就问他:“那个给你送夜宵的姐姐,是谁?” 周懿一愣,答道:“哦,她叫杏儿,是我一个贴身丫鬟。” “既然是丫鬟,就该尊卑有别,她跟你说话怎么没有一点忌惮?” “她是芸儿母亲的远亲,因为家里穷,就和妹妹一起寄样到白鹤山了。她妹妹叫百合,和芸儿在一起,杏儿就跟着宏渊分到了我这里。” “既然这样,那怎么和你拉拉扯扯的?”虞兮有些不高兴,“平日里,你们也这样吗?” 这问得周懿十分尴尬,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她。 虞兮突然觉得唐突了,自己和他毕竟还只是笔墨之交,如这般干预他人之事,倒显得自己不能容人了。 于是赔了一笑,又问芸儿是谁。 周懿见她面带笑容,也是个明朗的女子,没有多想,开口就说了一句:“说起她,那事就多了,她是我三叔的独生女儿,也是我父亲和三叔早年为我指腹为婚定下的’冤家’。” 虞兮一听,耳边一阵轰鸣!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周懿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还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虞兮越听越恼,看他谈笑风声,一副玩世不恭的神色,她忍无可忍,伸手抢过来自己摘的那顶荷叶,当着周懿的面,撕得粉碎。 周懿目瞪口呆,看她红红的眼睛,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正要开口问,虞兮转身跳上了岸,头也没回,向着山下跑去。 一一一一 谁的青春不烦恼?听大雨下了一夜,想起这段岁月,内心波澜翻滚,没有烦恼的青春是失败的,或者悲天悯人,或者怀古伤今,或者爱之不得,或者念其有余,种种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交织在一起,就组成了我们难以忘怀的青春。今天虞兮算是吃醋了,没办法,周懿就是个这样多彩的男儿,比起以后的冲突,现在才刚刚开始!感慨之余,还没有忘记和小伙伴们说一句,最重要的一句,来投推荐票啦(),多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一湾烛火 虞兮一路南下,边走边回头看,走了半天仍不见周懿追过来,不免心灰意冷。 她天生好胜心强烈,还从没有如今天这样挫败过。思来想去,把怨气都撒在周懿身上,一路上泪未干。 可她早已忘记,周懿不会武功,身体又弱,现在仍被困在芙蓉涧中。 虞兮折腾了半晌,在山中迷了方向,慢悠悠走到中午,仍然没有发现下山的大路。结果弄得她一身荆棘,十分狼狈。 过了正午,虞兮腹中饥饿难忍,便就近找了一棵果子树,上树采些野果子吃。 她刚爬上那棵大树,便被一阵闪过的亮光闪了眼睛,险些从书上掉下来。虞兮脾气异常暴躁,正要开口骂,忽然发现不远处有几个魁梧的大汉,带着大刀正在往山上爬,那反光的,正是他们手中的钢刀。 虞兮清楚白鹤山此时的处境,这些人不走大路上山,又都佩戴着兵器,分明就是冲着九龙玉箫来的。 此时白鹤山的防卫都在大路,如果这些人上了山,与山下的人里应外合,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想到山上局势一团糟糕,周懿也还在芙蓉涧,她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匆忙下了树。这些人是断然不能让他们上山的,于是她用短剑砍了几个竹签,顺着那几人上山的方向迎了过去。 当时那些悍匪边走边笑,言语当中都在算计着如何夺取九龙玉箫,又说白鹤山的人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能从小路上山。 来者不善,必须一击毙命! 虞兮双手握着竹签,等那几人走近时,她转身挥开双臂,竹签倏然飞了出去。 那几个大汉还没反应过来,喉咙已经被飞来的竹签刺穿,一个个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这些人身上都有一个字符,上面写着一个’严’字。虞兮猜想这是他们的暗号,看形势,山下也必有与之辉映的人。 看看上山的路,充满艰难险阻,虞兮把心一横,自言自语道:“我是为报张氏的恩情而来,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如此一想,她心中对周懿的气愤也消了许多。于是沿着一条陡峭的野路上了山。 一一一一 辗转又到了黄昏,虞兮才进了山上的大院。她担心再被人当成盗贼,思来想去,只得再去找周懿。 进了院门,只看见宏渊一人在扫地,虞兮便问:“周公子在不在?” 宏渊昨夜已经被杏儿点醒,此时再见虞兮,便点头嬉笑,“姑娘快请进,公子出门了,一会儿就会回来。” 说着,引虞兮进了客厅,又上茶请她稍候。 虞兮想着白天遇见的那些人,便如坐针毡,就问:“我有要紧的事,你能不能快去请他回来?” “要紧的事?那我去催催吧,姑娘请先等一等。” 说着,宏渊提着灯笼就要出门,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随之响起阵阵惊雷,转瞬间,大雨倾盆而下。 宏渊才走出去几步,灯笼就被雨水浇灭了,便猫着腰蹿了回来。 “龙王爷的脸变得可真快!”宏渊说着,关了门,点起蜡烛。 虞兮在窗前走来走去,心中焦急万分。 “你们公子怎么都是天黑出门!” “快别提了,他经常这样,前些天一个人出去十来天没回来,老爷气得要用皮鞭打他,结果被他一顿狡辩,就又浑过去了。” 虞兮沉着脸,对他仍有几分怨恨,“他这又去哪了?” “姑娘再等一等,这一回没出远门。”宏渊笑着说,“听说芸姑娘病重了,他晚饭都没吃就去了,哦,是和杏儿一起去的,差不多就要回来了。” 虞兮一听,焦急的脸色登时僵住了。 她和周懿赌气,原本就是因为芸儿,还有那个所谓的指腹为婚的玩笑话,现在又听宏渊这么一说,可见芸儿在周懿心中的分量。 宏渊不知道说错了哪句话,就闭了嘴,只是傻傻地赔笑。 “宏渊,我给你说一件事,等周公子回来,你务必要告诉他,”说着,忍不住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你告诉他有人从小路上山,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姑娘再等等,还是你亲自给他说吧。” “我该走了,”虞兮一脸苦笑,“拜托你一件事,别跟他说我来过。” 说罢,愣愣地走了出去,一脸落寞。 宏渊拿了一把雨伞撵了过来,虞兮怎肯留下?一番争执之后,虞兮还是独自一人下了山,连雨伞都没带。 一一一一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透,虞兮冒着大雨,在崎岖的山路间摸索着下山的路,磕磕绊绊,弄得满身泥水。 彼时雨势猛烈,又看不到路,虞兮留下不是,回去也不是,加上饿了一天,心中苦闷难熬,便对着夜空大声喊了一阵!一抬头,竟然到了芙蓉涧。 虞兮跳到卧芙亭下,折了几片荷叶盖在身上挡雨,又用荷叶接了些雨水饮下。她身体疲惫,风吹雨打中,竟也倚在栏杆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虞兮恍惚醒来,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喊’莫离’,当时雨还没停,真个水涧蛙声连天。 虞兮顺着喊叫声望去,见岸边有个灯笼晃动,仔细一听,那个喊她的人正是周懿。 虞兮有喜又气,又不好意思,便装作没听见,已久躺在那里装睡。 周懿明明看到亭下有个白影,猜想也是’莫离’,可无论他怎么喊,就是不见她回复,急的周懿乱转。 过一会儿,虞兮听不见了喊叫声,以为周懿没看到她就走了,便连忙站了起来。 “我在这儿!” 话音刚落,虞兮便后悔了,因为周懿驾着一页小舟,已经到了亭前。 虞兮羞得无地自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便双手捂着脸,转身就又要离开。 周懿一看不妙,一个大步迈到台阶上,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既然离开了,又何必再回来?已经回来了,又何苦” 虞兮还没等他说完,就把胳膊抽了回来,“周夫人宅心仁厚,我是为了她才回来,与你无关!” 话音刚落,一阵山风吹来,虞兮不禁打了个寒颤。 周懿回身从舟上取下灯笼,插在亭下的栏杆上,又用雨伞挡在虞兮身后,说:“你要是就这么走了,我的心,就永远也不得安宁!” 一句话,让虞兮心酸楚楚。 “早晨你走的时候,我就有句话还没说完” “你不用说了。” “那你还走吗?” “这里又不是我家,我也不是什么姑娘小姐的,凭什么留在这里呢!” 说着,在栏杆边的石凳上坐下。 当时风雨初歇,灯火晃动,烛火映照着虞兮的面庞,如芙蓉般娇贵。 一双起凤卧蚕目,两弯拂柳剪叶眉。 泪痕然然,娇嗔微微。 杏腮凝泽,樱口津血。 其形态之单薄,犹变幻之云雾,恐挥手间已飘散。 周懿呆呆得望着她,竟不敢大声说一句话,此时此刻,一腔心思,都在这个名叫’莫离’的姑娘身上。他一时忘情,不知不觉,竟抬起手捋了捋她腮边的乱发,虞兮一惊,往后一撤,二人对目,彼此红了脸。 周懿又想起了无相山虞家的大小姐,从书信中看她的品性,和眼下这个女子如出一辙,叫人又爱又怕。不过虞家小姐只有其名,终究不如眼下这个女子更惹人爱怜。再者,想起她早晨因‘指腹为婚’赌气下山,分明是心中有意,她此时不顾险阻去而复返,可见上天垂怜,故意令二人结缘的。 想到此,周懿鼓足勇气,对她说:“芸儿是我妹妹,你不必多想。我” “这与我无关。”虞兮双臂包膝,呆呆得望着灯笼中攒动的烛火。 周懿长叹一声,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了虞兮的身上。 “芸儿的父亲是我三叔,更是我母亲的师弟,算起来,我和她是表亲。她从小丧母,孤单一人,是我母亲一手把她养大。我虽有一个哥哥,然而,也在早年夭折,我母亲怕我孤单,就常让我和她一起,所以至今我都待她如亲妹妹一样。近来三叔闯了祸,几个月都没回来,芸儿病重,我怎能不去看望?回来时宏渊把你安排的话都给我说了,就算他不说实话,我也能猜到是你!后来,她说你走了,让我不要再追过来,”周懿嘴角一扬,“上天不负,下那么大雨才能把你留住,我没猜错,你真在这里。如果今天你下了白鹤山,那真不知道,以后我们还能不能再见!” 虞兮眼眶殷红,泪珠一直在眼角打转。 “那你也不能不吃饭去看她。”虞兮侧向亭外,低声说道。 “当时宏渊拦着我,说你走远了,让我吃了晚饭再出来,你说,我能吃得下去吗?” 虞兮忍不住笑了出来,“也是,宏渊就比你实在,你怎么不吃了饭再出来呢?”说时,又转过头,笑眼迷离得看着他。 “我要是吃了饭再来,有些人怕是追不回来了。” 说着,周懿拉着她的手捂在灯笼上暖了暖,二人仰天傻笑起来。 山风席席,细雨蒙蒙 一一一一 人之不忍舍我者,亦我之不忍舍者也!真爱永恒,哪怕是一念之间,祝福他们童真未散的爱情,加油~喜欢的小伙伴,我又要说那句话了,追重要的,你们的肯定也是作者创作的动力,多投推荐票(⊙一⊙)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白首之约 不知不觉又到了半夜,虞兮奔波了几日,到此时已经疲惫不堪,周懿又给她讲些白鹤山的往事和江湖冲突的由来,虞兮听着,忍不住就睡着了。 周懿一回头,看她靠着石柱,已经睡去,便摘了几顶荷叶给她盖在身上。 不多时,虞兮朦胧醒来,发现周懿正在盯着她傻看,眼睛都不眨一下,便羞得红了脸。 “你在白鹤山看其他的女孩子,也是这样专注吗?” 周懿一愣,摇了摇头,这才回过神来。 “岂敢,岂敢!” 突然,周懿听见‘咕噜’一阵响声,虞兮忙捂着肚子转了身。 周懿会其意,忙说:“我这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你跟我一起回去,我让杏儿备些宵夜,咱们先填饱肚子再说。” 虞兮点点头,二人撑起雨伞就要往回走。 此时周懿心中如打翻的蜜罐,别提有多高兴,一想到天亮时他母亲会过来烧香,就对虞兮说:“你先将就着和杏儿住一晚,再换一身干衣服,明天早上我母亲会来,我带你去见她。” 虞兮一听,顿时愣住了,忙停了下来。周懿虽然认不出她,可见了玉芙该怎么办?她这一身的谎言该如何收场?纵然可以说服周懿谅解她隐瞒身份,可万一周懿向张氏说起他和自己的事,那岂不让人羞惭? “你怎么了?”周懿回头问道。 “没什么我,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去。” “有什么不妥吗?” 虞兮一叹,说道:“我来白鹤山的目的已经了结,也该回去了。要是再跟你一起上山,大半夜的,成什么体统!再者,我是被你四叔擒拿的刺客,那些下人们嚼舌头,早该传出去了,我可不去再丢人现眼。” “有我在,没人敢乱说。” 虞兮嘴角一扬,颇显几分无奈。 “何必呢。你回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她眼神坚定,丝毫不肯妥协。 周懿无奈,便又脱了一层衣服给她穿上,叮嘱道:“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 虞兮莞尔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一一一一 周懿走后,月光透过云层穿了下来,虞兮翻身一跃,来到亭子之上,仰望夜空,一腔心事无所寄托,忍不住望月兴叹。 不觉间,周懿已经跑了回来,划着船来到亭下。他一脸兴奋,却发现虞兮不知去向,当时就愣住了。虞兮在亭上窃喜,且听他在亭下有什么反应。 周懿把饭盒和一个包裹放在石凳上,亭子内外都看了几遍,又喊了几声,始终不见虞兮回应。他一着急,暴跳起来,喊道:“莫离!你再不出来我就跳水了!” 又等一阵,还是不见人,周懿泄了气,一脸失落地瘫坐在石凳上,自言自语道:“这世间,从没有过一个女子让我这样失魂落魄!我和你,大概是前世的冤家,我空留恋,尔心紧闭,徒叹奈何!” 虞兮翻身而下,默默地站在他面前。 周懿一下子跳了起来,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 虞兮倒是从容不迫,把灯笼往面前靠了靠,打开饭盒,笑道:“杏儿姑娘还真是手巧,你有那么好的口福,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说着,自己一个人吃了起来。 周懿一脸窘态,只当她刚才没听见自己的话,忙笑着围了过来。 刚坐下拿起饭筷,虞兮开口便问:“刚才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哦,也没说什么,”他额头登时冒出一层汗来,“我怕你走了,这些饭菜我一个人吃不完。” 虞兮‘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周懿半低着头,挠了挠耳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饭后,虞兮迟迟不肯换衣裳。 周懿笑道:“你大可放心,吹了灯,谁也看不见谁!” “周懿!你再乱说,我就真走了!” 周懿无奈,便上了船,一个人慢悠悠地划到了荷花深处。 一一一一 二人坐在庭前,仰望月空,一直说到三更天,不过都是周懿问她身世遭遇之类的,虞兮想暂时瞒着他,就编了个故事回他。周懿感慨万千,稍安慰了她几句,取出一直短笛,和她且吟且唱,所唱之词,就是虞兮唱过的那首秋诉。 虞兮笑问:“古来男儿皆豪情万丈,为何你独喜爱这些阴柔的词曲?” 周懿不以为然,“未必!我之钟爱秋者,是为其韵,而非性情使然,若换做太白c苏子等人,此情此景亦然。” 虞兮撇嘴不答。 周懿又说:“至于豪情万丈,也不能一概而论,比如苏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之句,如何?” 虞兮内心为之一震,可嘴上仍然不服。 “除非你能如苏子般,瞬间参悟出这宇宙山水间的变化来。” “一切都在于灵感,这些山川草木,不足以让我动心。” “所谓圣人,观山间草木,日月星辰,尽可感慨而赋。你看着亭台水榭,闲云野鹤,竟不能让你动心吗?” “它们在我眼中,都比不上你万分之一!” 虞兮半羞半嗔,揪住周懿耳朵拧了两下,她突然脸色一沉,凝视着周懿,郑重其事地问道:“周懿,你都为谁动过心?” 说罢,尚不等周懿回答,她自己一人跳上那支小船,往荷花深处划去了。 周懿半天没反应过来,愣怔一阵,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蹦腰高,直冲进水里,对着她大喊:“莫离!我周懿此生只为你一人动心!” 虞兮望着月空,笑得流出泪来。周懿往前直追到小船边,潭水已经没了腰,他打着灯笼对着虞兮傻笑。 虞兮把他拉上船,叹道:“你是不是傻了,不知道这里水凉吗?”说着,把他前后衣襟拧了拧水,嘴上虽然哀叹,却一直压抑不住含在腮边的笑意。 “我要是不傻,你今天就不会回来了。” 虞兮嫣然一笑,却是几分乖嗔。 一一一一 不觉之间,小船荡到了涧水一边,也不知何时,他们都不再说话,各自倚在船头睡着了。不过虞兮心中事多,刚闭上眼,就被一阵山风睡醒了。抬头看看身旁这个酣睡的少年,心中五味杂陈。张玉芙待她如同亲生母亲,日后她和周懿走到一起,也必能得到她的首肯,可一想到自己的父亲,一股怨气就堵在心头,让她透不过气来。虞谦因为虞兮之母而迁怒于周玳,平日里连见张玉芙一面,虞谦对她都十分抵触,又何况要把自己的女儿嫁到白鹤山? 还有周懿,毕竟周玳和岳忠指腹为婚的誓言属实,周懿纵然对自己真心,可真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他身为一个孝子,又怎能去违背父亲的意愿? 想到此,她愁锁眉梢,唉声叹气。 山风起,竟不知从那里吹来几片凋落的花瓣,正落在虞兮发际,一回头,见岸边的花荫下被风雨打落的黄花,落了一地。 虞兮有感而发,张口吟了一首诗来, 黄花落雨夜骤凉, 雨夜骤凉春夜长。 长夜春凉骤夜雨, 凉骤夜雨落花黄。 话音刚落,便听周懿“噗嗤”笑出声来,虞兮望去,见周懿眯着眼,分明是在装睡。自己也没理她,转身闭着眼睛就睡。 转眼到了天明,周懿要带虞兮去见他母亲,虞兮自然不敢去,于是借口肚子疼,推而不去。周懿恐他母亲早上过来见不到他,就独自一人回去了。 当时玉芙已经去祠堂为韩式上香,回来时看见周懿,对他说:“芸儿的病稍有些好转,你别忘了再去看看。” 周懿点头应下,心中却想着虞兮还在等他。回头吩咐了宏渊,让他琴去芸儿处看望,他自己带了些点心又匆忙忙往芙蓉涧去了。 当时已至正午,片片荷花亭亭玉立,映得整个芙蓉涧青红相间,格外迷人,虞兮就躺在荷花深处的小船上睡着了。 一场雨后,白云滚滚,荷花的簇拥之下虞兮更如一支醉卧的白莲,别具一番风韵。周懿想起昨夜虞兮作的那首回文诗,觉得十分有趣,等上了船,虞兮没醒,他也开口吟道: 清莲碧水照花红, 水照花红碧云空。 空云碧红花照水, 红花照水碧莲清。 整整十字,和虞兮那首如出一辙。 “还不快叫师父!”虞兮眯着眼,睡眼惺忪地说。 周懿便装模作样地作揖拜师,忽然,一股奇香扑面而来,而且,离虞兮越近,那香味儿越浓。 虞兮这才想起她母亲终前留给她的一对缀玉的鸳鸯香包,她一直戴在身上,今日正好可以留作定情信物。 于是,她解下一只,系在周懿脖子上,说,“这香囊里的香,我一直以为只有我能闻到,既然你也能,这一支就送给你。” 周懿自然知道其中深意,仔细看了看,是一个青玉雕琢的鸳鸯,下面挂着一个香囊,那股香味儿正是从香囊中发出的。 “莫离,我在,香囊就在!” “说什么傻话!” 虞兮抬头望了望天空,算来自己出门已有数日,再不回去,她祖父等人不知道会急成生么样。于是向周懿辞别,并约定七夕之日在此相会。 周懿百般不舍,但终究不能将其禁锢于自己左右,既然她的心意已然明了,再见之日想来不远。 二人惜惜作别,却没想到,这一去,天涯海角,便是十年春秋。 一一一一 才子佳人让人羡慕,可盛极而衰,他们的爱情开始的时候就那么的热烈,可昙花一现的美终是不能长久,周虞之别,就要经受十年的考验。天涯海角有时尽,春夏秋冬无穷时,为君一诺生白发,梦中青丝待君知!周懿,虞兮,相信你们会再见的。/(t一t)/~~ 觉得这几章有些煽情,一(n_n)一~,所有的故事都离不开一个情字,既然要分别了,就让他们好好多聚些时间吧,小伙伴们,你们的推荐票呢?一(n_n)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天涯逃亡 虞兮走后,周懿一个人在芙蓉涧闲逛,失魂落魄的,不知该往何处去。诺大的一个山涧,接天连地的荷花,空空只剩他一人,让这刚开始的分别显得格外漫长。在这风云变幻的情势下,何去何从犹难定论,同是沧海中的一粟,再见何期?想到此,惆怅满怀,便将颈间的玉坠取出来,放在手心,低眉幽思。 突然,宏渊跑了过来,边跑边喊道:“公子,快回去,夫人找你呢!” 他心里正烦,只瞥了宏渊一眼,不耐烦地道:“慌什么!” “快回去吧,出大事了!”宏渊捂着肚子,满头大汗。 “青天白日的,能出什么大事?”再看他脸色蜡黄,确实不像在玩笑,周懿心里也惊慌起来。 “杏儿不让乱讲,说得等你回去再告诉你。” 周懿一听大事不妙,两步合成一步就往回走,宏渊跟着他,只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来。 一进门,便见一群嬷嬷们正在收拾行囊,水杏忙里忙外,不可开交。 周懿拦住她问:“你们在干什么?夫人呢?” 杏儿眼中含着泪,喘着粗气,“你先别问,一会儿夫人就过来。我已经让她们给你备好了路上需要的东西,你赶紧来换衣裳,以后,全靠你自己珍重了!” 说话时,杏儿已经开始哽咽,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件平日宏渊穿的破旧衣服,拉着他就来里间替换。 周懿愈发困惑,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能让她们吓成这样,还有杏儿给自己换宏渊的衣服,一种不祥的猜测笼罩在他的心头!正着急,抬头看见他母亲张玉芙带着芸儿进了门,芸儿含着泪,一脸憔悴。 “母亲,快告诉我,这是怎么了?”箭步上前,扯着他母亲的手问道。 玉芙眼睛红肿,显然是刚哭过不久。她环顾四周,看眼下人多口杂,应有所避讳,便拉着周懿进了另一间偏房。 母子二人在里间坐定,玉芙忍不住眼泪直流,“你父亲到京城谢罪,被皇帝拿下了!” “什么!”周懿一个趔趄,瘫坐在椅子上,“谁传回来的消息?可有罪证吗?” 他虽言语铿锵,可终究忍不住如此巨大的打击,乌黑的眼睛顿时蒙上一层泪水,只是当着母亲应有所隐忍,所以打转的泪珠始终没有掉下来。 周懿听她母亲细细道来,白鹤山确实是大难临头了。原来,当日周玳星夜赶往京城,陈表内弟之罪,帝怒,欲使左右斩之。当时有贤臣劝谏,力保周玳一命,然而,天子之怒不可轻论,周玳便被押往天牢听候待审。 朝下,周玺花了许多银钱买通了内事监管让,让他帮助自己打点朝中的事。偏这管让贪财,便吓唬周玺道:“皇上怪罪周家子弟辱没了祖宗,说岳忠开了个先例,若不严惩,恐江湖中再难服众,所有灭族之意。”周玺被他吓得不轻,连忙又使了很多金子求他通融,管让又道:“虎踞君王之侧,族连宗庙,自来常有的事,不过天子性急,杀不杀人,也在一念之间。” 周玺谢道:“那就恳请公公费心,力保我兄长一命!” 管让道:“想要活命也不是难事,主要是得有人替你说话。大总管曲融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这些钱,我也只是替你转手罢了。不过,历来有人摊上这种事,都是先保险行事,先让妻子家眷出去避一避风声,等到皇恩大赦,再接回来团聚,以备不测。” 周玺被他一番说辞吓得一身冷汗,当即便差人回来报知张玉芙,让她准备着带周懿和芸儿逃走。回头,他有驱重金托付管让,让他帮着打点上下的太监们,一旦有消息,他也能尽早知道。 可没想到,这管让是个极其爱财的阉人,将周玺转交给他的银钱悉数吞下,只拿了一少部分送到曲融手中,曲融十分生气,开口便对管让道:“陛下大怒,量我等已在剑刃之侧,安安效命外财?周玳纵容内弟,挑起江湖纷争,身为命官,竟如此不更朝事,恐怕白鹤山要遭株连!” 消息传到周玺耳中,周玺大骂昏君无道,当日便飞鸽传书回来,令玉芙速行出逃的准备,同时,他又星夜往回赶,帮助周跃抵御江湖中围困白鹤山的人。 玉芙一得到周玺的消息,心如刀割。她和周玳风雨同舟十五年,今日竟成永别之人,岂不叫人心酸!不过周玳入狱,以他此刻的心愿,首先是要保全他周家的血脉和白鹤山的未来,所以她强忍心痛,毅然决定带着周懿逃离白鹤山。 此时形势已然明了,周懿知道实情后肝肠寸断,因不忍他父亲就此送命,哭诉着要去京城为父伸冤。 玉芙道:“你父亲的心愿就是你能活下去,如果你连他临死前唯一的愿望就不能满足,我必追随你父亲于地下!” 周懿’扑通’跪在玉芙面前,呼天呛地,哭得如泪人一般。 过了未时,周玺乘一匹快马上了山,直奔周懿住处来。玉芙见了他,说不出一句话来,泪眼汪汪,只等他亲口说出来周玳此刻的情况。 周玺眉目之间尽显哀伤,不敢正视玉芙,略摇了摇头道:“嫂夫人快走吧,带着懿儿和芸儿,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话音未落,玉芙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就倒在了地上。 周懿和芸儿连忙过来扶她,整个房中顿时哭声连天。 下人们把路上需要的行礼备了满满一大车,周玺道:“这些都是无用之物,路上都是累赘,”有吩咐手下人,“备足金银,其他衣物都不用带,越快越好。” 回头他又来告诫玉芙:“现在世道太乱,人心不稳,北山有一条小路,我回来时看过,那里并无一人。稍后我安排你和孩子们从那里下山,你走之后一直往北,不要回头,也不要告诉任何你的去处!” “那你们呢?” “有我和四弟在,白鹤山不会有事!大哥那里”他一声叹息,转过身,虽不再言,彼此都心如刀绞。 万般无奈,张玉芙一身素人打扮,按照周玺的吩咐,从北山小道悄悄下了白鹤山。周懿两步一回头,咬着牙,强忍着眼泪,苍白的面庞充斥着对这个世道的不满和无奈,看形势,不知道白鹤山能否挺过这一劫,也不知道他和母亲将何去何从,在他内心之中,只有他父亲的安危,和莫离那个七夕之约。 一一一一 下了山,母子三人一路往北。此时芸儿心中如乱麻一般,思来想去,白鹤山此劫皆因父亲而起,如果她父亲能交出九龙玉箫,或许能让白鹤山化险为夷。而此时父亲不知去向,或许他尚不知道白鹤山此刻的遭遇,如此一想,她便心生一念,决定独自一人去找岳忠,劝他返还九龙玉箫。 于是,芸儿以她外祖父病重,临走前要去看他最后一眼为由,央求玉芙去她母亲的娘家孙家镇。 当时,她们已经往北走了十余里路,孙家镇却在白鹤山南侧,要去孙家镇,就必须绕道往南。可临行前周玺千叮咛万嘱咐,南侧围山的人多,万一暴露了行踪,恐怕是覆水难收。可芸儿执意要去看她外祖父,如果不能如愿,看她的状况,怕是熬不过这一路的奔波。不得已,玉芙只得带着他们从西山绕行往南而去。 要去孙家镇,就必须经过另一个小镇,就是年初岳忠遇见仓葭的地方。当时仓葭被人围杀,岳忠出手相救,杀了贼首,这才有之后仓葭和岳忠拜天结义的故事。然而,当初那个被岳忠杀死的贼人首领,就是当地一个恶霸,姓严名奎,是严家镇严曷的独生子。严家在那一带算是一霸,祖上严紫龙曾侍奉先皇,做过首府宰相,严紫龙故后,其次子严冲袭爵,因此严曷愤愤不平。加之后来岳忠杀了他儿子严奎,严曷痛定思痛,要踏平白鹤山为子报仇。所以当日六悬峰之战,当武邺出来说岳忠抢走了九龙玉箫后,严曷便第一时间鼓动江湖人士去围攻白鹤山。 不过,严家的二主人严冲,却是个刚正不阿的人,他极力反对严曷趁机报复白鹤山,又指明了严奎之死乃是自己作孽的缘故。因此,严曷对他怀恨在心。 这位严冲为人侠义,又在朝为官,他听说周玳入朝请罪被下了大牢,就连忙赶往京城,去为周玳求情。他如此作为,惹得严曷咬牙切齿!严曷以“亡子之痛,宁不独有耶!”当日便命手下申平,带领一帮亡命之徒,对他二弟家人下了手。严冲育有一双儿女,儿子严勉,当日便死在申平手中,女儿严钟钰,在几个门客的护佑下,一路逃出了严家镇。 严曷此番已有除掉他二弟的打算,所以斩草必除根,命人一路追杀。 偏巧,当时玉芙带着周懿和芸儿路过严家镇,看到一个书生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逃亡,又被几个凶残的恶人追杀,书生为护着女孩,身上多处负伤,那女孩惊恐万状,哭声震天。 她们是去逃亡,所以玉芙本不欲多事,可周懿不忍心见死不救。无奈之下,玉芙便出手杀了那几个恶人,救下了钟钰。 此时钟钰已经无家可归,了解情况之后,玉芙便问她可愿随她去流亡。钟钰惊魂未定,此刻绝不敢再回严家镇,而玉芙母子又极其和善,于是决定随她母子一道往南逃亡去了。 一一一一 大厦将倾,善心未泯,一别万年了,弄巧成拙,南方充满杀机,周懿小心~起早码了一章,该去上班了,小伙伴们记得支持啊,投出你们宝贵的推荐票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安身立命 玉芙带着三个孩子去了一趟孙家镇,当时芸儿外祖父已病入膏肓,谈起岳忠近来所作所为,祖孙二人痛苦流涕。据芸儿外祖父所说,岳忠在半月之前去看过他,当时岳忠已经下了决心去夺九龙玉箫,又说万一事情败露,他愿以命谢罪。因此,芸儿如鲠在喉,不找到她父亲誓不罢休。 当夜,她趁玉芙等人睡着时,留了一封书信,独自一人出门走了。 次日天明,玉芙看到书信后发疯似地找了她真个孙家镇,终究还是没见到她。 玉芙心灰意冷,内心充满愧疚,不知以后还怎么去面对岳忠。芸儿舅父劝她道:“芸儿天生命苦,这也许是她的命,夫人且不可误了大事!” 无奈之下,玉芙只得带着周懿和钟钰离开了孙家镇,一路上,母子三人满心凄苦。 当时路上来来往往,有许多去白鹤山凑热闹的江湖中人。玉芙担心被人认出,索性就带着他们一路往南逃亡。周懿看淡了人世的起起落落,心中怀着新仇旧恨,隐忍着内心的苦恼,什么话都没说,只默默地向北看了几眼,便随他母亲南下了。再者,钟钰尚小,她生母和兄长已被伯伯的人杀害,她便认玉芙为母亲,一路上,和她形影不离。 然而,玉芙带着周懿和芸儿从白鹤山北侧下山之后,周玺恐怕被人看到暴露了行踪,便故意安排了下人,打扮成玉芙母子的样貌,从南山小道下了山,以此助她母子路上少些阻拦。没想到弄巧成拙,如此一来,恰好招致许多居心叵测之人的惦记。有人就想,如果擒住了周懿,以他的生死相要挟,岳忠必然会拿出九龙玉箫来赎他。所以,玉芙母子三人的逃亡生涯处处受阻,时常有性命之忧。 为了避免仇家追杀,玉芙便决定给周懿更名,他仍姓周,只改名为周童,钟钰也随他改名周玉,外人若问,他们便以此回答。如此,母子三人从函谷关往南,经南阳后直奔长沙,在长沙城外一百多里的一个小山坳里安家落户,周懿给那山坳取名离家坳。 离家坳地处深山,是一片平地,玉芙便在那里筑起三间茅草屋和一座篱笆院。篱笆院门前流过一条小溪,她母子三人又在溪上架起一座木桥,周懿和钟钰便时长在桥上拿着竹叉,捕捉从桥下流过的鱼儿。再者,山坳南北都是大山,山上长着各种药草,张玉芙素知药理,平日便上山采些药草,让周懿和钟钰带到几十里外的镇上去卖,然后换写稻谷,回来在篱笆院外种植。周懿也因此学了些病理药理。 不过,偏不凑巧,在离家坳往东二十里外有个山寨,叫龙云寨,寨中有个杀人恶魔,名叫尧贵,那里方圆百余里都是他的势力,所以玉芙母子时长受他们侵扰。 有一回,周懿和钟钰上南山采药,回家的路上,碰到尧贵带着一队人马在山中狩猎。那一带潮湿阴森,奇虫怪蛇遍地都是,尧贵在下马上坡时,被一条蝰蛇咬伤。 他的随从都是些舞刀弄剑的莽夫,面对尧贵痛苦的神态,都束手无策。周懿时常听他母亲教诲,恶人亦有常,生死无异类,眼下这个恶人虽然曾给他们带来诸多麻烦,可他终究是个凡人,既然可以施以援手,何故见死而不救? 于是,他请求来救尧贵之命。 当时尧贵已经神情恍惚,左右之人已经无计可施,不得已,便让周懿试着医治他的病症。周懿命人打些清水来,然后拿出一片短刀划开尧贵腿上的伤口,用嘴巴将他伤口处的淤血吸了出来。周懿又让钟钰采了些大叶七星剑,冲洗了伤口之后,把药草嚼碎,敷在了尧贵伤口处。 周懿对众人说,这药只能缓解他的毒性,要想保住尧贵那条腿,仍需良药救治。那些武士都松了一口气,说龙云寨有解毒的灵药,只是今天出门没有带,于是众人抬着尧贵返回龙云寨,让周懿兄妹二人也跟着进了山寨。 龙云寨的灵药名叫’百灵丹’,尧贵服下一粒之后,身体渐渐好转,龙云寨的人也因此对周懿感恩戴德。 尧贵和周懿交谈,见他谈吐不凡,见识超群,是个极难得的人才,加之他年纪轻轻,可谓是前途无量。于是就有意请他上山入伙。 周懿饮了几杯酒,摇头晃脑地装醉,说:“荣华富贵非我所愿,我乃一介布衣,因遭了官司逃命至此,此生若能安身立命,侍奉母亲安享太平,可死而无憾!” 那山寨中多是些亡命之徒,都是家有父母而不能尽孝的人,一听这个少年如此有孝心,又不图富贵,无不对他敬佩仰慕。其中就有一个是尧贵的心腹之人,大周懿两岁,名叫袁复。 袁复明白周懿的意思,就在尧贵面前为周懿开释,说:“英雄不易得,求贤亦有道,周童乃仁孝之士,寨主应邀为宾客,许他出入自由。” 尧贵道:“不是我不放他,只是寨中武夫太多,谋士不足,既然让我撞见他,预算是有缘,岂能就这样放他回去?” 袁复道:“只怕不妥。” “有何不妥?”尧贵有些不耐烦,“寨中有吃有喝的供着他,我又不是拿他来受罪,谁还敢乱说吗?” “寨主求贤之心令人敬佩,只是,这周童是个孝子,家中又有母亲,他是逃难至此,仕途之心已灭。要是把他强行留下,只会适得其反。” “那要是把他母亲一起接上山呢?” “更加不妥!传出去,别人会认为咱们以他母亲为人质。现在周童在弟兄们心中是个英雄,难免消息不会传出去,万一有人趁机诋毁寨主,只怕是,得不偿失!” 尧贵唉声叹气,想来也确实如此,于是差人先将钟钰送回家回复张玉芙,他又留周懿在寨中吃喝了三日,才放他回去。 从此之后,周懿和龙云寨的人来往不断,袁复时常带了酒肉来山下看他,周懿便以周童之名,在那天之一方安身立命。 ==== (怎么在虎狼之穴生存?靠的绝不是运气,二人过人的胆识和睿智的思维。接下来龙云寨会是第二个战场,仇杀的人接踵而至,周懿,看你有什么本事能让自己死里逃生!昨天熬夜,今天不舒服,更新晚了,小伙伴们见谅。在此,再次拉拉票,你们的推荐票是对作者最大的鼓励!敬请收藏,加入书架,多谢啦\(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玉萧出山 无相山,自从虞兮从白鹤山回来后,整天坐卧不宁,寻思着怎么才能把她与周懿的事告诉她父亲。 两日后,突然听说她父亲去了京城,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她天生好奇,便找到虞谦平日里的随从来问个究竟。 随从名叫王印,那天他原本随虞谦去了六悬峰,半路上虞谦突然收到一封急书,二话没说,就转而去了京城。 虞兮便问他可知道信上说了什么。 王印说:“事情紧急,老爷又不容我们跟随,就一个人去了京城。不过他让我回来告诉师尊,说他去京城会想尽办法稳住大局,切不可让师尊动用九龙玉箫的注意。” “动用九龙玉箫?”虞兮皱着眉头,“那不是在六悬峰被人夺走了吗?莫非” 一想到此,她心中一慌,除了六悬峰外,无相山尚有一支玉箫,看来她祖父是想拿九龙玉箫来做文章了。既然如此,可见她父亲收到的那封急书是她祖父所发,且形势紧迫,必定出了大事。于是,她便来虞广陵修炼之处细问。 当时,道童回她说,广陵和武清刚去湘风馆不久,且没有让人跟随。虞兮马不停蹄,又直接去了湘风馆。 虞兮推门而入,见虞广陵跪在屠剑的雕像前,面前放着一把透着绿光的玉箫,想来必是九龙玉箫了。武清双腿已费,坐在轮椅上跟在广陵之后,二人听见有人进门,都不约而同地转了头。 “虞兮,你这几日去了哪里?”广陵问道。 “我去了白鹤山,哪里的情况我最清楚,”虞兮说话时来到广陵身边,挨着他跪了下来,“爷爷,你是想拿九龙玉箫去给那些江湖人士吗?” 她毫不隐瞒去了白鹤山,这倒让广陵十分意外。 “你倒说,白鹤山现在什么情况?” “白鹤山守卫一般,可是围山的人却不多,上山抢东西的更是甚少。周家让周跃护卫几条上山的主道,虽然有些人从小路偷渡,可终究是难成气候,所以白鹤山暂时并无大碍。” 广陵点点头,眯眼看了看她,捋了捋胡子,问道:“同是为夺九龙玉箫,为何白鹤山和六悬峰有如此大的差距?” 虞兮道:“六悬峰之围,是因师伯有不可宽恕的过错,江湖人士师出有名,所以势不可挡。而白鹤山不同,据说岳忠得了九龙玉箫后并没有回白鹤山,所以那些人围山只是为了引诱岳忠出面罢了。再者,周玳身有爵位,那些江湖人多少还是忌惮朝廷的。” 听她如此分析,确实和广陵所想一般,不过广陵并没有因她的话而欣慰,反倒长叹一声,握着面前那支长箫,愁容满面。 祖孙三人来到偏殿叙话。 “你说的这些,是五日之前的局势,”广陵看着虞兮,有些无奈,“如今的局势,已经大不相同了!” 虞兮吃了一惊,她知道,祖父素来沉稳,现在既然这么低沉,可见自己回来的这几日,白鹤山的形势已经发生了骤变。 “爷爷,白鹤山怎么样了?”她心系玉芙母子的安危,神色有些不安,“父亲怎么又去了京城?” 广陵长叹一声,望向窗外,远处的乌云压得很低,山风吹入窗帘,撩起他鬓间散落的一缕白发。无论是高居庙堂,还是隐退江湖,这时局下混乱的山风从未停过,原本向往着的安稳的生活,也一再被打乱。如今周世涯c周天墉为了保全无相山和江湖的安宁而远走天涯,然而,风波并没有因此而终止,敌暗我明,来势愈加凶猛,看来,该来的终是无法阻挡。 山雨欲来风满楼,转眼间,一股山风夹杂着泥土的腥味儿席卷而来,这高高在上的湘风馆,也随即笼罩在缥缈不定的风雨之中。 广陵冥思苦想,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尚不可得知,慌乱之中,白鹤山又卷入另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真叫人应接不暇。 不过问题的根源在于九龙玉箫,皇帝要杀周玳,而且理由充分,如果这一回不能以进献九龙玉箫来作为解救周玳的筹码,那日后面对周氏兄弟,自己又该如何开口? “周玳虽为江湖中人,可早年被封为昆州司马,且爵位一直在身。他内弟趁机闹出如此大的风波,让整个武林都躁动不安,天下人也都瞪大着眼睛看着皇帝,看他是否能秉公处之。所以,皇帝也借此机会,给周玳降罪,治他一个纵容内弟犯罪,企图颠覆天下的罪名,下令要将周玳处死,株连,上下三代!” 彼时大雨滂沱,虞兮听完广陵这番话,耳边一阵轰鸣,顿时觉得天塌地陷。 广陵并没有察觉她的神情,接着说:“我让你父亲去了京城,去找兵部和吏部两位尚书。兵部尚书原是我手下一员爱将,由他出面,联合吏部一起觐见,可以先保住周玳,其他的事,我再细细安排!” “那也只是暂缓,对吗?”虞兮激动地说,“凭现在的形势,朝廷是不可能赦免周家的,如果你还犹豫不决,那白鹤山就要被灭族了!” 广陵从未见她如此这般言语凛冽过,不由得惊住了。再看她说话时,目光冷冰冰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玉箫,看来她的想法和自己相合,不舍弃九龙玉箫,不单是周家不保,以后血雨腥风,仍然难以避免。 “你的意思是,那九龙玉箫来换取朝廷对白鹤山的恩赦?” “除了这样,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吗?” “不可!”一旁的武清声色俱厉地说,“师父,守护九龙玉箫,还江湖太平,这是您的使命,这么多年我们都挺了过来,到现在,岂能因为一个周玳而前功尽弃!” 广陵浑身一震,转身看向身边坐着的武清。他虽然刚满四十,可十余年的颓废生活,把他折磨的老态龙钟,除了一双炯炯如炬的眼神外,丝毫看不出他曾是个志向高远的侠客。因当初武广被武邺所杀,悲愤中,他独自一人去六悬峰报仇,半路遭人毒手以致残废。多少次,他都想过自杀,可广陵哀其多舛,身体力行为他治疗,久之,武清体恤恩师的苦心,便坚韧着活了下来。 一说到用九龙玉箫去救周玳,武清自然十分反对。在他眼中,九龙玉箫曾是让他兄弟反目,家破人亡的至宝,他们用生命换来的东西,怎能随意予人呢? 考虑到他的感受,广陵虽然内心希望去救周玳,可表面上仍要显出犹豫不决的神态。所以他并没有表明认可虞兮的看法,只想着等武清平息了心情,再晓以大义,劝他从大局的角度去看问题。 没想到,他的这一举动却让虞兮寒了心,虞兮说:“周家二位仙师是为无相山的安危和整个江湖的太平,才踏入这个泥潭的。如今,他们刚归隐不久,白鹤山就因得罪了朝廷而被推上灭族的深渊,这纵然是岳忠的过错,可受现在的害者,却是整个白鹤山和那许许多多无辜的人。大难临头,我本以为你们会毁家纾难来报答周家的恩德,却没想到,无相山竟然还为守护一个名存实亡的太平而驻足不前!另一支玉箫已经流落江湖,留下这一支,你们担心的摩鶄之乱就不会出现了吗?” 说罢,她转身就往外走,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回头冷眼看了一眼广陵和武清,“看来,贪婪的不只是江湖中人!” 一转身,清瘦的身影消失在大雨之中。 武清一脸哀伤,望着虞兮远去的身影,伸着手,却始终没有张口喊住她。平日他和虞兮往来不多,转眼间,当初还是个孩子的她,已经长成了一个有胆识,有魄力的女儿朗。见她言辞凛冽,风度飞扬,颇有自己年轻时的风采,一颗沉沦已久的心,突然焕发出几分激情蓬勃的豪情来。 “师父!” 武清声音哽咽着。 广陵一回头,看他眼中含着泪,神情之中蕴含几分洒脱之意,看来缠在心头的结,已经释然。 “我明白你的苦衷,”广陵微微一笑,“武广和武邺都是你的兄弟,你身为兄长,背负着世人背后议论的压力。与其说你怕九龙玉箫会被恶人利用,我倒更认为,你是为了给为师一个交代。武邺失足,并非你的过错,为师也从来没有怪罪过你。” 说着,他举目看向窗外,当年挺直的脊背,此刻竟被岁月摧残得弯了几分。 “算上虞谦,我最得意的五个弟子,如今健在的” 一阵风将他呛住,广陵咳嗽几声,没有再说下去。 “师父!弟子错了!” 武清翻身跪在地上,深深拜在广陵身后。 广陵回过头来,凄楚满面。 “虞兮说得对,九龙玉箫已经流入江湖,当初师父的忌惮已经不可避免,我们再守着这一支玉箫,当真没有意义了。但愿虞谦能尽早见到兵部和吏部两位尚书,先保住周玳,这支玉箫,就由我亲自送到京城吧。” 武清哀叹不止,突然念到这个吏部尚书,不免问道:“师父,据您所说,兵部尚书是您的旧部,虞谦去找他尚可理解,可这吏部?” 广陵一听,不觉愣了一阵,半天回过神来,“三任前的吏部尚书,也是一个武将出身,名叫周世锦。” “周世锦?”武清神色振奋起来,“那他和周世涯?有什么关系吗?” “周世涯就是周世锦的胞弟。” 武清恍然大悟,当初周世锦在朝为官,任吏部尚书,市井中仍有传言说,当年的周世锦为人正直,举贤任能,颇得人心,所以今日在吏部也必然有些旧人。只不过当年一桩旧案,让礼部尚书黄祖蒙冤致死,又有传言说,那陷害黄祖的,就是他曾经的学生,周世锦。那一案以周世锦自杀而止,周世涯也因兄长备受连累,在江湖上,成了为人不齿的奸臣家眷。直到后来,穷奇祸乱天下,周天墉乘机拉拢周世涯,江湖上才没有人再提那段往事。 (很多隐藏在背后的故事开始慢慢揭开,这总会触及某些人的痛点,但这就是现实,勇敢面对才是英雄!感谢昨天大家的支持和推荐票,今天期待你们继续投出宝贵的推荐票,记得收藏加入书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误食金丹 虞兮一个人回到蕊香苑,浑身淋得湿透。一进门,秋水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拉进里屋,拿毛巾给她擦了头发。虞兮一手推开她,说:“我来是给你告别的,以后这个家,我是不再回来了。” 秋水被她一句话镇住,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更不知道该怎么回她。她这般气冲冲得回来,显然是跟人吵了架,放眼这无相山,能让她这般生气的,只有她祖父和父亲了。 “这是在说什么胡话!”秋水赔了一笑,眉角一扬,若无其事地又劝道,“咱们无相山的大小姐,怎么能说走就走呢,谁要是得罪了你,打他一顿出出气,可别真给自己找气受,不值当!” 虞兮一转身,苦笑道:“你不必劝我,是非黑白我自己清楚。” 说话时,从墙上取下一把长剑,就要出门。 “你去告诉他们,我虞兮做事随心,管不了什么天下大事,更无法理解他们声不离口的师命难违!白鹤山,我是救定了!” 她字字铿锵有力,显然是不会回头。 秋水也随之犯了愁,想要再劝她,虞兮已经佩戴长剑,大步冲出了房门,慌得秋水来拦她,刚一出门,就被雨水浇得一身湿。 等再回来取雨伞出来找她,虞兮早已走得无影无踪。秋水见大事不妙,一下子慌了神儿,连忙就来告知虞广陵。 一一一一 广陵一听说虞兮一个人去了白鹤山,哀叹一声,打了把雨伞就来追她。因她性情急躁,真要到了白鹤山,看那里众人围山的形势,必然会闹出不可收拾的事来。 “她都说了什么?” “她说她做事唯心,管不了什么该或不该的。” 秋水跟着广陵,急匆匆地出了门。 事情闹到这一步也非人心所愿,武清心中依然回荡着虞兮临走时说的那些话,十分愧疚,对着门外喊了几声,那送他来的下人们早已不在门外。万一虞兮有个好歹,他无法去见师弟不说,就自己的内心,也是不得安宁的。他撇开轮椅,从一旁拿了一副拐杖,趔趔趄趄地走了出去。 此时的湘风馆偏殿空无一人,光彩炫目的九龙玉箫就放在案上。武清前脚一出门,后窗便跳进一个人来,直奔九龙玉箫。 “哼!”她嘴角一扬,笑出声来,“周懿,我一定会让白鹤山平安无事的!” 来者正是虞兮,眉角间流露的一丝狡黠,让人又爱又恨。刚才借助秋水之口来把她以身赴险的决心告诉虞广陵,不过是要调虎离山。她十分清楚,以白鹤山现在的形势,身受江湖和朝堂左右维谷的威胁,单凭她区区一腔热血是远不足以扭转局势的,而要解救周家,必须行釜底抽薪之计。所以,在岳忠不肯现身的情况下,用这支九龙玉箫来对付江湖和朝堂的贪婪之心,是她能够想到的唯一的选择。 窃喜之间,透过淅沥沥的雨声,远远地听到了虞广陵和秋水说话的声音,雨势渐小,那声音便愈发清晰。 不过这并没有让虞兮慌乱,单凭她的身手,想从祖父眼下逃脱仍十分困难,又何况自己’偷拿’了令他惜之如命的九龙玉箫呢?她衣袖一挥,一道水痕从存放九龙玉箫的书案,直到前面半掩的窗台,加上几个的脚印,嫣然一副从前窗逃走的迹象。 诸事已了,她拿起虞兮插在腰间,翻然一跃,轻飘飘得从后窗跳了出去,不留丝毫痕迹。 虞广陵刚进院门,见武清颤颤巍巍在回廊下走着,充满焦急的面庞徒然沉了下来,不容片刻思忖,直冲湘风馆偏殿而来。 一进门,他原本放在书案上的九龙玉箫早已杳杳,顺着地上低落的水痕和脚印望去,窗台上被打翻的香兰吸引了他的目光。 门外大雨渐渐停止,武清也慢悠悠地走了回来。 “师父,可找到兮儿了吗?” 他内心有如一团乱麻,丝毫没有听见武清的话,沉思片刻,也从墙上取了一把剑,转身就往门外走,同时吩咐武清:“京城一旦传回虞谦的消息,让他暂缓原有的计划,先在兵部那里待命!” 说话时,已经走出了殿门,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早已经随着虞兮去了白鹤山,武清在身后喊了几声,他也再没听见,出了门,直奔白鹤山而去。 一一一一 虞兮拿到九龙玉箫后,心里也没底能不能避开祖父的阻拦,于是驾着白马,避开大路北上,马不停蹄地奔往白鹤山。 两天后,已经到了白鹤山脚下,虞兮本想着围山的人马众多,山路被封,她又要爬野路上山。可奇怪的是,当时白鹤山南山下一片空寂,并无一人,几天叫嚣着围山的那帮乌合之众,也不见了影踪,地上只零零散散遗落着他们的旗帜和刀剑,俨然一片落败溃逃的迹象。 这倒令人十分费解,要是他们攻上了白鹤山,地上应不至于遗落这些旗帜;如果说白鹤山趁他们犹豫不决时,趁机下山突袭,两家当有一番激战,可地上除了这些零散之物,并无一个战死之人。那么白鹤山究竟发生了什么? 虞兮夸上白马,直接上了山。 到了周懿住处,迎面看见杏儿坐在门槛上流眼泪,偌大的院子,空落落的,再也没有了往日繁忙的景象。 杏儿眼眶红肿,眼神盯着台阶上被雨打落的黄叶,一动也不动。看到虞兮的一刹间,忍不住鼻尖一酸,缓缓站起身来。虞兮似乎察觉到了这里翻天覆地的变化,蓦然见到这里的丫鬟,失魂落魄的神色油然而生。 “周懿呢?”低沉的语气从唇间流出,几乎连她自己都难以听见,“我要见他,我是来救他的!” 说着,从腰际拔出那支玉萧,横在杏儿面前。 “姑娘若早来几日,尚能见公子一面!” 虞兮听他如此一说,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怎么了?” 杏儿流着泪,一副生无所恋的神色,“都散了,夫人和公子也走了。” “夫人走了?去了哪里?” “没有人知道,”杏儿语气突然变得舒缓,默默地回她,“大老爷被下了天牢,白鹤山要株连三代,夫人就带着公子和芸姑娘逃走了。这里,以后姑娘也不必再来了。” 虞兮微微愣怔,手里的玉箫随之滑落,高挑的身影微微摇动,险些摔倒在青石板上。 杏儿弯身把箫捡起来,面露苦笑之色,“要不是这个祸根,白鹤山何至于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公子,也不至于有家不能回。他身子弱,逃亡路上又凶险难料,杏儿不知道,今生还能不能再见他一面!” 虞兮回过神来,忍住眼泪,问道:“现在白鹤山主事之人是谁?把这支玉箫交出去,朝廷就会赦免白鹤山。” 至此时,杏儿已经不再相信有谁还能再救白鹤山,于是苦笑道:“姑娘上山的时候没看到?白鹤山还有一个人吗?” “对了,那些人都去了哪里?” “被穷奇吃了几十人,剩下的都逃命去了。” 虞兮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些围山的人都不见了踪影,想来是畏惧穷奇,都逃命去了。 “可是,”虞兮不解的问道,“我听说,穷奇被关在西山青云洞,有三层铁笼囚禁,十几年来都安然无恙,现在怎么会平白无故的跑了出来?” “是三老爷放它出来的。” “什么!”虞兮极为震惊,“当年,白鹤山的两位仙师,可是集结了整个江湖的力量才将它擒住的!” 回头一想,原因再明了不过,岳忠虽然夺了九龙玉箫,可他终究不是背弃师门的人,白鹤山遭人围攻,他一人之力不足以抗衡,自然就想到了借穷奇之力来解白鹤山之围。可如此一来,当初那些先人们流血赴死的苦心,岂不白费了? “整个山上救你自己了吗?其他人呢?” 一句话又戳中杏儿的痛点,不过此时虞兮在,倒让她心情稍感缓和。 “围山的人逃走后,三老爷去找夫人和芸姑娘,四老爷带着手下人去追赶穷奇,其他下人们都下山逃命去了。现在的白鹤山,只有我一个人。” “你怎么没走?” “如果我走了,这里荒芜了,公子回来了还得一番收拾,”说着,她面露微笑,“公子不喜欢人懒。” 虞兮傻傻一笑,“周懿有你这么好的丫鬟,值了!” “公子有姑娘这样的红颜知己,此生也无遗憾可言了。” 二人相顾一笑,彼此心中都想这个同一个人的名字。 一一一一 虞兮离了周懿住处,带着玉箫下山去找周跃,不知不觉间,竟然到了芙蓉涧。 经过这一番变故,那里山水也随之骤变,一湾水榭,一夜之间,树木凋零。 虞兮触目生情,不禁感伤满怀,悠然来到卧芙亭下,取出九龙玉箫缓缓吹奏,并作一首词,以祭昔日此时的时光。 情切切, 日绵绵。 柳上枝头, 雨后燕子欢。 老树吐新芽, 枯木辞旧眠, 远山翠, 翠玉绿九天。 盼朝朝, 又年年, 一笺相思, 风筝诉闺寒。 秋水望天涯, 天涯影子单, 天之尽, 尽头天地宽! 尤其吟到’秋水望天涯,天涯影子单’的时候,忍不住放声大哭。 万万没想到,虞兮痛哭时,两行香泪顺着玉箫往下流去,汇聚到龙目之上,那枚金丹竟和她酸涩的眼泪融在一起,化成一股青烟,被她吸入口鼻中去了。 (诉说相似的女孩子最美,哪怕是有些凄楚。不煽情了,今天状态满满找了回来,多谢大家的支持,多谢大家的推荐票,请新来的小伙伴们收藏加入书签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穷奇新主 那枚金丹被她吸入口中,虞兮先是吃了一惊,想起她祖父说过的摩鶄之乱,皆因摩鶄吞了金丹,以至于成了杀不死的乱世狂魔,眼下这枚金丹不经意被自己所食,她真担心自己也会变成如摩鶄那般的恶人。因此,担惊受怕了一日。 她已经马上奔波了数日,到此时身心俱疲,黄昏时,忍不住就躺在亭下睡着了。 到天黑,山中阴气上升,虞兮觉得有些阴冷,就起来活动了几下筋骨。没想到她一运功,两股寒意从丹田升起,一上一下,瞬间游走周身经络! 虞兮惊慌起来,手脚已经不听使唤,瘫倒在地上,眼看着自己一双玉手,竟然渐渐凝结许多冰渣,且周身体肤透着阴森的寒光,极为瘆人!她挣扎着试图坐起来,知觉眼前一片金星,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一一一一 虞广陵一路追赶虞兮来到白鹤山,当时已经天黑,映着夕阳霞光,看见一队人马匆忙往山上走。广陵以为是围山的人要趁夜黑进攻,心中捏了一把汗,策马就冲着人群疾奔过去。 “什么人!” 那群人马中突然冲出一个男子,手握一柄长剑,疾步一跃,就冲广陵刺来。 人群也随即停下,转向虞广陵,不由分说,就把他团团围住。 广陵并未下马,因尚不清楚来者是敌是友,也没出招,便只将衣袖一挥,那个执剑刺来的男子翻身倒退出三丈之外,手中长剑,也随即跌落。 他一出手,那群人便如猛虎般朝他猛扑。广陵遂亮出宝剑,一刃寒光凛冽鄙人。 “快住手!”那男子慌忙喝住人群,“是虞老前辈!” 说着,他两三步跑到马前,话音也立即转为惊喜,拱手行了一礼,“周跃冒犯,请前辈见谅!” 来者正是周跃。 广陵认得他,也随即下了马,“是周少侠,我来晚了!” 说时,四下环顾了一周,问道:“围山的人呢?都退了吗?” 周跃哀叹一声,尽显羞惭之意,“回前辈,我三师哥他,他放出了穷奇,那些人,都逃命去了。” “什么!” 广陵一脸惊愕。 “晚辈带人去捉拿,已经三日了,”周跃哀叹一声,回头看了看那些浑身负伤的将士“可我们人手不足,大家都带着伤病,最终还是没能擒住它。” “它现在在哪?” “那怪物变得十分狡猾,在白鹤山周围躲躲藏藏,现在应该还在附近。” “躲躲藏藏?”广陵疑惑地问,“它生性狂野,脱困之后应该远走高飞才是,为什么会在白鹤山周围徘徊?”广陵低眉沉思,“难道有人不希望它离开,故意用什么方法诱使它留在白鹤山?” 周跃一惊,“前辈是说,我三师哥?” 广陵道:“穷奇被困青云洞,十几年来,只有岳忠负责看守,那么它的饮食习性岳忠自然是了如指掌。既然白鹤山被围,他铤而走险,放出穷奇击退围山之人也在情理之中,可穷奇不通人性,一旦它重出江湖,最终遭殃的还是百姓。所以,他用穷奇解了白鹤山之围,又用它的弱点,来引诱它不离开白鹤山。” “既然如此,我就增加盯防的人手,一旦发现它的踪迹,无论如何也要把它擒住!” 他话音未落,广陵忽然眉头一皱,眼中立即迸出一股杀气,手中宝剑也随即而出。 一股阴风从背后袭来,广陵推开周跃,回身一刺,只见一个黢黑长身的怪物已经扑到了他面前。广陵剑刃游历,顺势后退几步,那个黑影竟不能近他三尺之内,那黑影一扑落空,咆哮一声,响声震惊四野。 这扑来的黑影正是穷奇。 周跃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拔出刀剑,布阵即成合围之势。 广陵知道它的威力,这些道童们若要强攻,无疑是以卵击石,于是令众人放开一面逃生之路。那穷奇见广陵在,在他手中长剑的威慑之下,似乎也无心恋战,一对铜铃大的眼睛透露着缓和之意,然后咆哮几声,一纵身,消失在白鹤山中。 “前辈,我这就带人去追!” “不可!” 广陵将他拦住,心头的疑惑仍然不解。 “我总觉得这怪物有些不对劲,当年我和你师父一起擒拿他的时候,它总是愈战愈勇,是何等的威猛!可现在它似乎不愿和我们纠缠,难道,岳忠就在山上?” 周跃圆瞪着双眼,额头上冒出道道青筋,心中的怨气陡然升起,攥着剑,转身就要上山。 广陵道:“令兄尚在天牢,此刻不宜内斗!” 周跃一听,便停了下来,“家事游历四海,兄长内外奔波苦心经营,好不容易才守住白鹤山,他竟然为了一己私利做出这种荒唐事来,我要拿去救兄长!” “朝廷当中,我已经找人介入,令兄暂时不会有事,”他眉角一转,想起虞兮和九龙玉箫,又心事重重,“不过要想将他从牢中救出来,需先找到一个人。” “谁?” “我的孙女,虞兮!” 周跃不解,广陵解释道:“我原本要用九龙玉箫去救令兄,可惜被我那孙女抢先一步,她拿走了九龙玉箫,现在应该就在白鹤山。” 周跃愈发困惑,但情势紧迫,也不及细问,便亲自引路,和虞广陵一起上了山。 一一一一 众人刚走到半路,忽然看见一个道童神色惊慌的跑来。 那人见了周跃,喘着粗气说道:“不好了!穷奇去了芙蓉涧,听公子房里的丫鬟说,有个姓虞的姑娘也在那里!” 虞广陵一听,如晴天霹雳一般,惊叫一声,纵身而起,踏着云柳飘然而去,直奔半山腰的芙蓉涧。 辗转到了半夜,广陵来到芙蓉涧,映着一轮弯月依稀可见,那卧芙亭下有个黑影,观其轮廓便知是穷奇。当时它蜷身卧在亭下,低头哀嚎,身子一动也不动。 当时夜色昏暗,广陵看得十分清楚,穷奇身下透出一道绿光,那亮光和九龙玉箫上金丹的颜色相同,加上杏儿说的那句话,虞兮必然在穷奇身下! 广陵吓得两腿发软,头脑一朦,使出周身之力,把手中宝剑凌空射出,直刺穷奇眉心。 穷奇察觉有剑刺来,仰天哀嚎一声,只将头一侧,并未起身躲闪,那一剑正中后颈之上。穷奇一阵痛吼,依旧没有起身,低头看了看身下的虞兮,一脸哀伤之色。 广陵踩着荷叶,随之到了亭下,顺着穷奇身侧往里看,那栏杆上躺着的果真是虞兮,她脸色透着青光,腮上结了一层冰渣,早已昏过去多时了。穷奇护着她,分明是用余温给她取暖。广陵脊背一阵发麻,看不远处放着九龙玉箫,只不过箫上没有金丹,已经不在发光,由此可见,那枚金丹已经被虞兮吞入腹中了。 奇怪的是,穷奇已经不再如前时那般暴躁,它明知自己无法解救虞兮,看到虞广陵后,便神色哀伤地一声低叫,侧身让出一条路,让广陵来救虞兮。 周跃带人也到了芙蓉涧,隐隐看见亭下有个黑影,便立即命人放剑。穷奇见势不妙,倏然起身挡在栏杆外,将虞兮护在身下。 “不要放箭!” 广陵冲着岸上大叫几声,周跃才命人停止射箭,当时穷奇身上已被射得密密麻麻。 此时虞兮得到穷奇的救护,身上的冰霜便渐渐溶解,恍恍惚惚醒了过来,一看到虞广陵,登时流下眼泪,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广陵忍住心酸,脱了自己的衣袍给她披上,把她抱起,飘然上了岸去。穷奇也不顾自己身上的箭伤,紧跟着广陵上了岸。 众人无不惊慌,摆出阵势就又要围杀它。 广陵拦住周跃,道:“是它救了虞兮,看形势,它暂时不会伤人!先找个地方救她!” 周跃一看他怀里的女孩,觉着十分眼熟,细想才知道是那日他擒住的那个女刺客,既然广陵称之为虞兮,那也就无话可说,忙引他上了山。因当时山上人丁都已走散,只有杏儿还在,于是便暂时让她到周懿住处疗伤。 看起来此番有惊无险,不过周跃心中却不安起来。他本来对无相山就有成见,此番广陵前来助阵固然能让他冰释前嫌,可一想到当日虞兮来白鹤山时的光景,就不免把她和刺探消息的密探联系起来,毕竟岳忠抢的是他虞家的宝贝。如此,周跃心中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一一一一 当晚,广陵给虞兮诊了脉,确定她吞吃了金丹无疑。不过那枚金丹早已不再是当年葛元所炼的救命良药,自从摩鶄将金丹吞下,又被周天墉投入丹炉二次锻炼,致使那金丹阴阳失和,一枚纯阳,一枚至阴。当年武邺偷走的那支玉箫,上面的金丹赤炎性烈,乃纯阳之物,而留在无相山的,则是清寒至阴之物。当日虞兮以泪相洗,那金丹也随之化为青烟被她吸食,女子性阴,加之这枚金丹,虞兮阴寒之身遂成。 广陵哀叹不止,他知道,虞兮暂时虽无性命之忧,可她体内的这枚金丹却是不时之患,一旦有阴冷之气侵袭,她体内的寒气便会随之勾起,时间愈久,对她的伤害则是不可预知。 不过说起穷奇为何会救虞兮,广陵猜想,大概是当初它曾视摩鶄为主人,而摩吞食金丹,自然不同于常人,如今金丹为虞兮所获,穷奇体察其根本,必然是当她如主人了。 (杀人不眨眼的穷奇要给虞兮当宠物了,哈哈,以后这个女子就可以带着这个保镖游历江湖了。故事节奏起来了,喜欢的小伙伴们,记得收藏哦,还有你们的推荐票,一(n_n)一哈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暗流涌动 虞广陵的孙女虞兮误食了九龙玉箫上的金丹,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江湖,朝廷也为之震动。回到无相山后,广陵不断收到江湖人士的拜贴,大家都在关心虞兮现在的身体状况。 广陵一一回绝,对外只说,虞兮吞食金丹是无意之举,且金丹并非如世人讹传的那样能让人金身不死,反而使吞食之人阴阳倒置,气血枯竭,甚至有丧命的危险。 消息经此一传,瞬间成了那些江湖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并最终传到了皇帝的耳中。皇帝对此半信半疑,偏当时虞谦求见兵部尚书李贺,以广陵之名求他力保周玳。 李贺早年从军出征突厥时,曾是广陵麾下一员大将,广陵爱之有加,戍北时曾多次为他请功,以至于后来广陵身退,李贺得以升迁兵部尚书。李贺得知是广陵的意思,岂能不全力保他?觐见天子时,奏:“金丹之言不过是江湖术士骗人的手段,人死如灯灭,乃是亘古不变的通理,岂是一个江湖道士能够左右的?” 天子道:“此言,乃是大名鼎鼎的玄天神医所传,江湖人追之,恐怕是确有他的道理。” 李贺道:“陛下明察,此言若当真可信,那玄天神医何不多练几枚,以备不测?比如他被自己的徒弟算计,临死之前也可服用之,岂不是万全之举?” 当时文武官员本就不多,肯在此时为皇帝进言献策的更是寥寥。朝堂之上,群臣噤若寒蝉,李贺又道:“葛元之死,给后世留下了一个动荡不安的隐患,臣以为,陛下应当明令禁止,防止有些人趁机大做文章,惹得整个天下都为一个金丹而杀伐不断。” 天子哂笑道:“如卿所言,那摩鶄之乱,又该如何解释?这金丹确实是被摩鶄吞食的,当年,也确实有很多人都死在了他的手上。当年,朕刚登基不久,着实为此事烦心,这可不是小道传颂的江湖谣言。” 李贺笑道:“陛下明察,当年摩之乱的根本当真是在一个凡胎的摩鶄身上吗?” 天子安卧龙椅,锐眼半睁,问道:“哦?那个杀人不眨的乱世狂魔,你要为为他申辩吗?你可要清楚,你所任的,是朕的兵部尚书,朕不希望你的话,被人当做是为杀人恶魔开释的说辞!” 李贺一听,立即跪在殿前,道:“臣持惶恐之心,安敢妄言!” 天子道:“那你且说说,摩鶄之乱,其厉害究竟在何处?” 李贺道:“在于穷奇!” 天子一听,哈哈大笑了几声,指着他道:“朕以为卿有高论,没想到也是这般不着边际。” 说着,天子看向身边的太子太傅,“当年太傅尚是太子詹士时,就跟朕说过同样的话,说摩鶄之乱不过是讹传,那个杀人如麻的怪物才是那场灾难的根本。” 一旁的太傅闻言,摇头尽显羞惭之色,忙道:“陛下又在取笑微臣了,臣眼拙,且见识有限,几乎误导了圣听,望陛下恕罪!” 说着,躬身行了一礼。 这太傅又和骠骑大将军侯越不和,侯越哼了一声,趁机说道:“陛下圣明,岂是庸俗之人所能误导的?当年摩被江湖人士擒住,何不见穷奇冒死相救?相反,那畜生则是趁机逃窜了。直到摩被杀,动乱才得以平息,摩鶄之乱不在摩,那还能叫摩之乱吗!” 朝堂之上,登时笑声一片,笑声中,纷纷有人说:“大将军所言有理!” 太傅面目含笑,却不动怒,看了一眼侯越,一举手,微微鞠了一躬。 侯越并不领情,嚣张的气焰,不可一世。 然而,这微妙的形势变化,却让皇帝十分郁闷。看起来,朝臣们多有附和侯越的意思,对他这个一国之君却是慎言谨行,这让侯越多少也有几分威望盖主的嫌疑。 李贺在一旁看得十分清晰,心想既受广陵所托,纵不能劝服天子回心,也要尽力保周玳一命。因不觉间,朝堂上的矛盾转向了侯越和太傅的恩怨纠葛,李贺便借势维护太傅,回击侯越道:“大将军所言,在下不敢苟同!摩鶄之乱五年后,穷奇重出江湖,它给人们带来的危害,应不亚于在那之前的摩鶄之乱吧?同样祸出于江湖,也同样终止于江湖,那年白鹤山的周天墉和周世涯,联手无相山的虞广陵,携弟子武功高强者百十余人,耗时三月,才将它擒住!试问,穷奇的威猛,比摩鶄如何?” 侯越还没说话,太傅便在一旁欣然点头,李贺见状,又说:“对比这两次浩劫,给人们带来的灾难可比肩而论,那当年摩之乱的元凶是不是穷奇,岂不一目了然?” 群臣一听,都面面相觑,没一个敢再说话,此时吏部尚书翟雄起身而出,向天子进言道:“听李尚书如此说来,倒还真有几分道理,我朝历来不信流言,看来当年的摩鶄之乱,却有被人利用的嫌疑。” 天子横眉问道:“嫌疑?有何嫌疑?” 翟雄道:“如李尚书开始所言,陛下治世逢时,正可谓圣君用武之计,只因一些江湖流言,说些神仙怪盗的言论以塞圣听,致使近年来,局势不安,江湖多难,百姓民不聊生。追究其根本,不在那所谓的金丹,而在人心。” 侯越气得直瞪眼睛,指着翟雄说:“陛下圣心独断,尔等要在此以三寸之舌,搅弄些陈年旧事吗?”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都纷纷看向天子。眼下形势已然明了,天子欲问周玳之罪,则必将摩鶄之乱的根本归于金丹。兵部c吏部两位尚书要为周玳开脱,则要把人们的关注点引往人性本身的贪婪。而侯越和太傅的介入,恰好避免了两位尚书直接和天子意见的冲突。这侯越终究是个武夫,激怒之下慌不择言,直接拿天子来压翟雄,偏偏翟雄之言句句切理,众人都有点头认同之意,经侯越一说,倒似是天子当年所为有误,于辩论而言,实在是个败笔。 天子见百官都低头不敢言,心中着实不悦,为避嫌,便对两位尚书说:“君臣固有尊卑之别,但是非并无轻重之说,李卿和翟卿有什么想说的,尽可之言!” 侯越神色一阵,便知方才失言,心中再是恼怒,也不便再说。 太傅依旧谦卑和善地笑着,默默看了一眼侯越,二人不再多言。 李贺便趁机说:“据臣所查,这些年江湖混乱,乃有人故意为之,陛下平定北境可谓万世之功,天子的恩威也在百姓中日益广播,此诚安居定邦,笼络天下人心的良机。臣相信陛下明正视听,绝不会给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以可乘之机!” 翟雄顺势接了一句:“听说,无相山虞谦的女儿,误食了金丹,性命垂危,可见当初的传言荒唐至极!” 李贺道:“陛下洪福,才不没有被人蛊惑,要是这金丹进了宫,为陛下所受,恐后果不堪设想!” 天子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双手握着龙椅,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太傅,便对身边的曲公公说:“虞广陵虽是江湖中人,可当初毕竟立下无数战功,眼下,他孙女病重,着你带上宫里最好的大夫,去一趟无相山,算是替朕,答谢他当年为国做出的贡献!” 曲融领命站在一旁,他早已收了虞谦不少金条,一听皇帝传了令,于是笑道:“陛下,上朝前,昆州刺史送来一道奏章,说无相山的虞广陵,愿将九龙玉箫进献朝廷,以彰天子福威。” 天子问:“为何不尽早呈上来?” 曲融道:“昆州刺史乃是外臣,以礼,早朝不能直接觐见,陛下若要问话,奴才把他传过来便是。” 天子一听,紧锁着眉头,左右思考一阵,冷冷一笑,说道:“既然,奏章的意思已经传达,朝事繁杂,朕就不见他了。” 回头又想,帝王者,杀人诛心,赦罪加恩,既然这两位尚书和文武百官都认为当年对摩鶄之乱的定罪有异,那何不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周虞两家,他们在江湖上算是旺族,在眼下动荡的局势中,对他的统治有百利而无一害。 于是传令:朝堂上不可再传那些子虚乌有的谣言,周玳虽管教内弟不利,可终究无意冒犯天威,又念他主动请罪,可免一死,免去任上昆州司马一职,同时赦免白鹤山株连之罪。再者,无相山三代忠义,虞广陵和恩师屠剑更有功于朝廷,特赐九龙玉箫常年留守无相山,天下之人,不可觊觎! 不过,天子诏令虽然搬出,下朝之后,皇帝命曲融传一道密旨,周玳可赦而不能立即释放。 曲融在天子身边多年,早已猜透他的心思,便说:“两位尚书所言不过一面之词,那无相山的病症是真是假,还需老奴亲自去看看。” 天子这才放心。 当天,曲融带着几个太医和一队禁卫军,直接启程去了无相山。 下朝后,李贺和翟雄会见虞谦,并把朝堂上的事说了一遍,虞谦千恩万谢。 不过后来周玺也来求见,说到周玳并未放出天牢,李贺托人又去打听了一番,回复说:“天子恩赦的君令还在尚书省核实,下达仍需数日,所以不必着急。” 后来,从无相山赶来的随从对虞谦说,皇帝派了曲融和太医去了无相山,说是给虞兮治病。虞谦才恍然大悟,皇帝之所以不放周玳,不过是要确信虞兮的病症,是否真的如传言所说那样。他原本就担心女儿的身体,见皇帝如此多疑,忍不住大骂昏君无道,当天便离开京城,回了无相山。 (三十七度的酷暑中写完这一章,已经大汗淋漓,不敢以此拉票,但还是不得不说,提醒看到的朋友们收藏,和多投推荐票,觉着不错,就对笔者多多支持,多谢了(),晚安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君之天涯 曲融到了无相山,道童们早已上山通报。虞广陵并不知他的来意,准备一番后,便亲自去下山迎接。见了面,曲融自称为奴,仍以将军称呼广陵。 曲融道:“陛下得知虞谦之女身染重病,恐老将军过度操劳,特命老奴带着御医,来给她诊治!” 广陵听罢,岂能不知他的来意?心想皇帝能做出如此之事,实在有失人主的风度,他此刻面对曲融,竟忍不住露出一脸鄙夷的神态, 再想到虞兮的秉性,她一旦得知朝廷派这些人来是为刺探她病情的真实,哪还能好声好气地让他们诊治?于是,先用谎言稳住虞兮,接着又大摆宴席,请曲融等人吃喝两日,再使人各封了几十锭金子,分别赠给曲融和他带来的太医,说以舟车劳顿,此乃接风安心之用。 太医们知道广陵的心思,所以给虞兮诊了脉后,便问广陵:“老将军可有什么吩咐?” 广陵凛然辞谢,说道:“小孙儿生死难料,已属不幸,请各位代广陵回谢圣恩,直言其状,可也!” 曲融倒觉得十分难堪,所以回见天子的时候说:“经太医诊治,虞兮脉络紊乱,气息不稳,乃病入膏肓之象,可见那金丹确实是害人的东西。陛下福威天授,龙脉布于四海,岂是一些江湖俗物能够左右了的?” 天子一听,气得直瞪眼,说:“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让朕沉迷这些修仙炼丹的把戏中,着实可恶!” 当天,天子直接下令赦免了周玳和白鹤山,周玳也随即被放出了天牢。 一一一一 周玳回到白鹤山后,大力整顿上下,命周玺c周跃等人,各带一队人马,往周边寻找走散的道童和下人们。一个月后,那些临时避难逃生的门客和道童都悉数回了白鹤山,随之,那些佣人们得了风声后,也都上了山。 白鹤山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忙,大家欢欣鼓舞,只是杏儿和宏渊等人盼不来周懿,整体闷闷不乐。 诸事已了,周玳决定亲自带着人马去找妻子回来。据周玺所说,他曾再三叮嘱玉芙,说围山的人多从南方而来,为避免麻烦,当日他亲自送玉芙母子下的北山。当时情势紧迫,玉芙必然带着两个孩子往北逃了。 于是,周玳让周玺留守白鹤山,自己带了一队人马从北往西寻找,周跃令带一队人马从北王东寻找,如此一走便是三年。 不久,岳忠悄悄回了白鹤山,周玺恼羞成怒,几乎要拔刀相见。后来岳忠表明苦衷,说等寻回芸儿后,愿亲赴周玳面前认罪。周玺毕竟心软,就把玉芙带领周懿和芸儿逃往的经过告诉了他。岳忠独自一人下山,正准备往北去寻芸儿,忽然有书信传来,说他丈人孙老丈病故。岳忠忍者悲痛于夜间前来吊孝。 当时孙家只剩一人,是孙老丈身边的婢女,她告诉岳忠,不久前白鹤山的周夫人曾带着芸儿来过,后来芸儿走失,周夫人携公子二人往南逃走了。 芸儿身体多病,又一个人走失了,岳忠听了心如火燎一般,还没等他丈人下葬,他便离了孙家镇,往南去找芸儿了。 一一一一 转眼已是三年,三年中虞兮时常一个人来白鹤山打探周懿的消息,穷奇也时刻不离她左右,虞兮权当多了个坐骑,这样无论白天黑夜,她往返无相山和白鹤山之间,从没人敢来拦路。 过了九月,虞兮已经十六岁,眼看这三年时光如一瞬白驹,白鹤山没有周懿的消息,她也时常忍受病痛的折磨,日子过的十分闹心。广陵给她配制了一些丹药,每逢寒病发作时,吃一颗可以稍缓痛苦,可时间一长,她渐渐觉得,自己体内的寒症并非这些俗药所能救治的。加之青春烦愁,她常哀叹自己福薄命苦,因此,心中对周懿的思念愈发强烈。 那天,广陵给她摆了生日宴,宴席散后,她把广陵给她配制的丹药悉数带上,在祖父和父亲房外驻足良久,然后留下一张字条,就带着穷奇去了白鹤山。 穷奇脚力威猛,次日清晨就到了白鹤山。见到宏渊,问了最近的情况,宏渊说,周玳带人从北往西找到了潼关,仍然没有玉芙母子的消息,周跃带着人马从北往东,转而去了关东,至今音信杳无,整个白鹤山上下,每逢初一十五,都给她们焚香祷告。 虞兮听得心灰意冷,一颗落寞的心渐渐变得焦急暴躁。她在周懿房中住了一晚,然后驾着穷奇,经芙蓉涧下了白鹤山,一路上泪眼汪汪,心中喊着周懿的名字,立誓要走遍天涯,寻不到周懿,誓不回头! 同年冬,她在漠北和周玳相遇。 当时周玳从潼关出发一路赶往关东,说是他师弟周跃在关东出了事,他带领属下前去料理后事。虞兮只问了他寻找玉芙的情况,余者并未提及,也没有给他说自己来此的目的。周玳行进匆忙,看来关东是发生了大事,也没有细问虞兮,当天便匆忙赶往了关东。 虞兮于这种尘事了无兴趣,也没细想,从漠北一路往西,一年之内寻到了玉门关外。 第二个年头,她回到潼关。 潼关有个别云观,观主名叫李弘,周世涯云游江湖时和他有一面之缘,李弘久慕其名,便拜在其名下,二人也算有几分师徒的名分。 虞兮打听到别云观后,想着玉芙是周世涯的弟子,她带着周懿出来逃亡,若在此地,多有可能和这位师弟有往来。于是,就来别云观拜访李弘。 别云观的弟子们大都知道穷奇的恶名,当日虞兮骑着穷奇来到别云观外,吓得那些道童们四蹿而逃。李弘听说后,带了几个武功高强的徒弟,一起迎出了门外。 虞兮见到李弘,喝退穷奇,亲自送上拜帖,道:“我乃无相山虞谦之女,今有要事特来拜会!” 李弘早因金丹的事听说过她,当年虞兮误食金丹,又有了降服穷奇的本领,这些轶事早就传遍了江湖,今见其人,又果有穷奇跟随,可见传言不假。于是,命弟子让出一条道路,让穷奇随她一起进了道观。 虞兮并不隐瞒,直接向李弘说明了来意,李弘也听说她和张玉芙之间感情深厚,于是便把她当做自己的侄女对待,命人摆了宴席,给她接风。 饭后,李弘引虞兮到道观之后一处幽静的别院,那里奇松怪石,白鹤呦呦,是一个极能修身养性的去处。 “好一个别具洞天的修身之处!” 虞兮忍不住赞叹了一声。 “虞兮,既然你是无相山的后人,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要想找到周懿,就从此往南,”李弘看她一脸惊讶,语气平和地叹了一声,“有缘人皇天不负,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找到他们!” 虞兮张着嘴,蹙着眉,一句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但惊喜之色,确是难以掩饰。 “师叔!何出此言?” “我带你来这里,正是要告诉你师姐母子的消息。” 他转身回望这一厢楼阁,叹道:“正如你所知,恩师云游江湖之时,我曾是他的俗门弟子。当年因杀了几个贪官犯了命案,不忍连累恩师,才来到这别云观隐姓埋名,做上了一个不问世事的道士。” 说着,转世看了看虞兮,脸上尽是不甘沉沦的倔强气。 “后来,两位师父离开白鹤山,归隐江湖,我就瞒着所有人把他们接到了别云观,”他回手指着身后的观宇,“这就是他们的清修之处。” “白鹤山两位仙师一直在这里?爷爷一直念着他们,我今天能否代为一见?” “你要是一年前来,兴许还能与恩师一见。” “怎么?仙师不在观中?” “如果他们尚在,这别云观何至于如此清静!”他微闭双目,满心无可奈何之意,“两年前,师兄周玳来到潼关,说是为寻找师姐和周懿而来,当时师父就在观中。二师父得知白鹤山蒙受大难,欲重出江湖整顿秩序,后来在大师父的劝解之下才稳定下来。不过在他心中,有一件事是比白鹤山的声望更加重要,那就是寻找周懿的下落,确保他的安全。从那之后,二师父一年之内走遍了西域天下,立誓要找到她们母子二人。” 虞兮忙问:“那结果呢?可有她们的消息?” 李弘摇了摇头,“就在那半年之后,大师父突然收到一封来信,然后就一个人去了关东。” “去关东?”虞兮听他说起关东,不免就想起去年在漠北见到周玳的事,“一年前我在漠北白鹤山的人,他们也要去关东,关东发生了什么大事?” “哎!四师弟周跃到关东寻找周懿,不知因为何事得罪了当地的一霸,闹出了人命,大师父就亲自去了一趟关东。” 虞兮神色一震,稍平复了心情,问道:“江湖的事,按照江湖规矩,何必惊动老仙师的大驾?” “关东那一霸,与大师父素有渊源,我不便多说。可是周跃在关东确实闯了大祸,被人扣押了起来,那人亲自来信要见大师父,他老人家也是为了四师弟的安危,才不辞万里,去了那苦寒之地!” “那后来呢?” 虞兮接着问他,李弘谈之神伤,一颗牵挂恩师的心,也被心中一些疑团困惑着。 (过了几天再动笔,感谢大家的关心,感谢q14,感谢skylerhu和其他小伙伴的支持,笔者尽力每天更新,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关注着九龙玉箫的朋友们吧!最后,多谢大家的推荐票,新来的小伙伴们不要忘记收藏,加入书架,摆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潼关风云 “后来的事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虞兮正要再问,不觉之间,已经到了一间阁楼。李弘请她入内,见茶香几明,显然是有人天天过来打扫。二人对面而坐,李弘煮一壶茗茶,整个阁楼都飘着一股淡雅之香。 李弘斟两盏茶,将其中一盏推至虞兮面前。虞兮点头拜谢,将茶举至唇边,微微一嗅,忧伤之色顿染眉间。 “好香,和我在白鹤山喝过的一种茶味道一样。” 说话间,品味如见故人,一湾相思热泪顷刻在眼眶中打转。 “这是师父给周懿侄儿配治的药茶,他从小受过内伤,所以体弱多病,师父恐他年寿不长,就在白茶中添加些药草给他煮茶喝。他能平安度过这十几年,除了他父母亲的悉心照顾之外,这药茶的作用也至关重要。” “可是,他这一走四年,奔波逃亡的日子,他的病情会怎样?” 李弘叹道:“所以师父和师兄他们才如此着急地寻找他的下落,外面不只是有被仇家追杀的风险,他的病症一旦发作,同样会要了他的命!” 虞兮倏然站起身来,把脸转向窗外,一颗眼泪顺着长长的睫毛滴下,“那还等什么,我这就就去找他!” “等等!” 虞兮走到门口停了下来,回头问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能早一天找到他,就多一分希望。” “都已经四年了,也不在这一时,”李弘也起了身,走到门前,“潼关有些背后的江湖势力,做事从不在表面,你要小心提防。” 虞兮苦笑一声,后牙咬得咯咯直响,眼神中的杀气也随之溢出! 李弘劝道:“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纵然你有穷奇可以使唤,忍字当头,也要审时进退,毕竟你是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安全最为重要。” 虞兮心头一颤,当年自己在家中时,父亲就时常这样教导,而今看来,但凡是长辈,无论亲疏,都是这般苦口婆心。 她一回头,向李弘微微点头,“师叔所命,虞兮谨记!不过,还请师叔告知,你是怎么知道周懿的消息的?” 被她一问,李弘忧上心头,转身坐回了蒲团之上斟了一盏茶,“说来话长。” 虞兮颇感急躁,直截了当地说:“事情紧急,那就请长话短说!” 李弘手一抖,杯中茶水洒落一身。他起身苦笑着,说:“这些事闷在我心里实在难受,你不是还有很多疑问吗?那我就都告诉你,但愿能助你早日找到周懿侄儿。” 虞兮见他如此,便拱手行了一礼:“方才是我失礼了,还望师叔勿怪!” 李弘道:“和你无关,都怪我自己,是我误了师父!” 说话间,虞兮又坐了回来。 李弘接着说:“去年初,大师父收到关东的那封书信,刚走没半个月,二师父便从陇南赶了回来。我见她形色匆忙,以为他找到了师姐和周懿的下落,可他却说,他赶回来是因为他在陇南收到了一封密信。” “密信?谁送的信,都说了些什么?” 李弘眉角微蹙,说道:“信上先把周跃在关东闯祸的事讲了一遍,然后又说大师父到关东去接他,因见周跃吃了些皮肉之苦,就在关东和对方大闹了起来。偏巧对方主事的又是大师父的一位故人,这位故人念及旧情,恐闹得不可收拾,就暂时将大师父囚禁起来,特请二师父去一趟关东,劝大师父收手。” 虞兮一听,觉着似乎藏着蹊跷,眼珠急转了几下,瞬间便察觉出其中的破绽来。她心中一急,顿足道:“莫非,二位仙师都中了奸计!” 李弘唉声叹气,一脸悔不当初的表情,“当时我们都担心大师父的安危,就没想太多。” 虞兮’哎!’地叹了一声,说:“显而易见,二位仙师半个月内先后收到两封不同的书信,前者是以周师叔闯祸为由,诱使世涯老前辈去关东领人,后者则以世涯老前辈悲悯弟子对故人大打出手为由,赚取天墉老前辈前去解局,这一里一外分而治之,分明就是连续两个请君入瓮的阴谋!” 李弘早就怀疑二位师父中了别人的圈套,只是一直没能证实,现在听虞这么说来,调理清晰,脉络明确,恰好证实了他心中的不安,不知不觉间额头上竟凝出一层冷汗。 “从关东到潼关,少说也有三个多月的路程,如果真是世涯老前辈到了那里,又和对方兵戎相见,那对方再次回来送信,求天墉老前辈前去解局,起码也是半年之后的事!” 说话时,她心中不断思忖,越来越多不好的猜测涌上心头。 “对方一定清楚地知道二位仙师的行踪,所以才能在准确的时间把信送到他们手中,看来,对方是来者不善!” 转而又想,既然当时天墉在陇南,那别云观就是从关东到陇南的必经之地,而此地去陇南少说也有一个月的路程,由此可见,天墉收到的那封信是提前半个月就送出去了! 如此一来,她愈发坚信自己的猜测。对方同时派出两个人来送信,第一个人以周跃入狱为由,诓周世涯去关东,然后再以同样的手段来骗天墉。可无论借口是什么,目的都是显而易见的,对方是要让白鹤山这二位仙师都到关东去,而且是费尽心机不让他们同行。至于为何,虞兮苦思冥想,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是要各个击破,毕竟白鹤山这二位仙师都是名震天下的武学泰斗,若他们一起出面,这世上确无一人有可能将其制服的。 想到此,一股凉意袭上心头,虞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回神,看李弘目光呆滞,紧攥着拳头,起身就往外走。 虞兮将他拦住,说:“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现在冲动又有何用!” “要不是那时候得到了周懿的下落,我就能和二师父一起去了!”李弘垂头丧气,“我连师父的安危都不知道,真是愧对他老人家的教诲!” 虞兮恳切地问:“那就请师叔告诉我周夫人和周懿的下落,我带着穷奇去找他们,然后你再安排去关东营救二位仙师的事。” 李弘叹道:“好吧!这还是一年前的事,那时候大师兄并不知道师父也在别云观,所以他到了潼关,就独自带着人马去寻找师姐和周懿。这里往南一百多里外有一大户人家,就是前宰相严紫龙的故居。严家在白鹤山附近原本也有一处别院,就在严家镇,因为都是江湖大家,大师兄便和严紫龙的次子严冲颇有交情,所以他到通关后,首先就去拜访了这位严先生。然而,严家就在四五年前遭遇一场,严冲的一双子女被人残忍杀害,这位严先生也在当年抑郁而终。大师兄去拜访他的时候,严家接待他的乃是严紫龙的长子严曷。” “严曷!”虞兮心头一震,“我听父亲说过,五年前鼓弄江湖人士围攻白鹤山的就是此人!” “正是此人,他把大师兄骗到严家,然后欲加谋害。大师兄死里逃生,从那里得到了一些关东和朝堂上的阴谋。” “阴谋?”虞兮一头雾水,“去年我在漠北见过他,他说要去关东,当时我也没有细问,照这么说,关东那里还确实出了事。但这又和朝堂有什么关系?” 李弘道:“关于朝堂的事他没有细说,我也不清楚,当时他带着剩下的人马从严家死里逃生,就直接去了关东。大师兄派了一人给我送信,说五年前师姐带着周懿,是从严家镇往南逃亡的。这个消息我和师兄都不敢声张,唯恐那些想要以周懿的安危来胁迫岳忠就犯的人们铤而走险。这一年多来,我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只能私下派人往南去寻找,可是人海茫茫,至今仍然没有她们的下落。” 虞兮一听,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李弘道:“吉人自有天相,懿儿周岁那年经历那样的劫难都挺了过来,我相信他这次也能逢凶化吉,平安回来的。我仍需坐镇别云观,南方的事,就拜托你了!” 虞兮不住抽泣,擦了泪,向李弘举手行了礼,“看来白鹤山仍有许多未了的劫难,京城和关东那里,有劳师叔了!” 二人就此别过。 一一一一 离了别云观,虞兮骑在穷奇背上,一路上泪不干。穷奇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回头冲着虞兮低声吼了几声,整个灰灰的大脑袋蹭到了虞兮面前,眨着眼,一副乖巧可亲的神态。 虞兮被它一逗,这几年心中压抑的情感瞬间释放出来,忍不住放声大哭。穷奇扭过头,瞪着眼直直得看向远方,抬头一阵哀嚎,拖着虞兮,王南飞奔而去。 “穷奇这个名字不好听,你也不是吃人的恶魔。”虞兮伏在穷奇毛茸茸的脊背上,喃喃地道。 “我相信周夫人和懿哥哥他们还好好的,吉人自有天相。那我给你改个名字吧,就叫念生。” 虞兮大笑起来,“一念之间,坐地永生!你就叫念生了!” 那怪物一听,凶恶的面庞顿时显得有几分呆萌,凭借着一日千里的脚力,载着虞兮往南绝尘而去。 (隔了两天才回来,后续会补上的,小伙伴们多担待了。依旧求推荐票,收藏加入书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芸儿得救 转眼入了腊月,年尾时节天寒地冻,岳忠辗转到了南阳,在那里寻一个客店住下。 次日清晨天气转阴,俄尔下起了小雪,岳忠小酌几杯,站在窗内长吁短叹。想当初,他和仓葭定下的三年之约已经过去五年,他虽如愿得到了九龙玉萧,可是白鹤山却因他的鲁莽险些灭族。看自己如今的处境,既不能尊师重道,又不能宽仁爱幼,曾经壮志凌云的男儿体魄,竟被时局拨弄得落寞不堪,虽空有一把九龙玉萧,也不能去赴旧约,苦笑自己实在狼狈。 岳忠思绪混乱,忍不住把酒痛饮起来。 一抬头,看见楼下不远处,个男子叫嚣着追赶一个女孩。女孩头发凌乱,瘦弱不堪,边跑边喊‘救命!’,后面的男子手里拿着皮鞭和绳锁,紧追不舍。虽是清晨,可街上熙熙攘攘已经上了许多商贩,只是没有一人敢来过问。 岳忠正要拔剑,心里不免又犹豫起来。他此番是为寻找芸儿和玉芙母子而来,他手中的九龙玉箫又格外引人注目,当今这天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再看看那被追赶的女子,实在可怜,犹豫不决中,他手中长剑还是拔了出来。 突然,那女子失足摔倒在地上,几个大汉转眼就到了她跟前。 岳忠见到了不得不出手的时候,忽见大街一端一个黑影呼啸而来,到了离那女孩不远处跃下一个白衣女子。她手持利刃,起落之间已经到了人群中央,手中利刃一阵挥舞,那些大汉脸上都被割破几道血痕。 岳忠认得她身后的那个黝黑发亮的怪物乃是穷奇,而前面那个仗义出手的女子,当是无相山虞谦的女儿虞兮了。岳忠收了剑,匆忙下楼出来。 当时虞兮以身护着那个女子,那几个大汉也都抽出钢刀,只是畏畏缩缩不敢近前。 看热闹的人群也没在意远处的念生,把虞兮和那几人围得严严实实。岳忠推开人群挤了进来,见虞兮正和那些人打斗,于是又拔剑出了手。 那几个男子当然不是虞兮和岳忠的对手,只是岳忠恐闹出人命纠缠不清,让虞兮手下留情,都绕过了那些人的性命。 虞兮气不过,将那些人统统打翻在地。看热闹的人们,都为虞兮欢呼。 雪越下越大,那女子衣着单薄,躺在地上瑟瑟发抖。 “父亲” 岳忠一愣,一个久违的声音从身后那个女孩最终叫了出来。 他回头看向那个女孩,头发凌乱,嘴角流着血痕,清瘦的面庞虽有几分变样,可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芸儿。 岳忠手中三尺之剑“嘡啷”一声掉在地上,他嘴唇颤抖着,两行热泪奔流而下,父女二人五年后终得团圆,大雪之中,抱头痛哭! 此时人们才察觉身后不远处的庞然大物,惊慌之下,都四蹿而逃了。 虞兮矗立风雪之中,见眼下这对父女久别重逢,感人至深,想起自己的父亲和自己此行的艰辛,忍不住鼻尖一酸。 念生附身趴在地上,深处簸箕大的巴掌,将虞兮推上后背,缓缓消失在风雪之中。 一一一一 等岳忠回过神来,虞兮和念生已经走远,但那几个追赶芸儿的人被虞兮打得不轻,还都躺在地上呻吟着。岳忠一腔怒火此时才激发出来,他先安顿了芸儿在客店住下,然后回来询问这几个恶人。 这几个恶人都是贪生怕死之人,被岳忠一顿毒打之后,都纷纷说是收人致使。 岳忠便让他们供出指使之人。 据他们招认,有人给他们百两黄金,让他们毒打这个女孩,并招摇过市,在各地游荡。岳忠火上眉梢,想起芸儿浑身的伤痛,心疼如刀绞一般,拔出剑割了其中一个人的耳朵。 “我要见那个指使你们的人,如果见不到他,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那几个恶人吓得磕头求饶,“好汉饶命,我们都是平民百姓,是迫不得已才干了这个勾当!” “冤有头,债有主,找到你们的主谋我便饶你们一命!” 那几个恶人连连点头,答应带着岳忠去找他们的主谋之人。 一路上,岳忠内心波涛翻滚,想起今天发生的事仍心有余悸。这几年一直担惊受怕,以至于连当初世涯教他悲天悯人的仁慈之心都已泯灭了。试想,如果今天没有虞兮出手相救,自己再因顾虑而畏缩不前,那芸儿岂不是要吃尽苦头!想到此,那股久违的凛然之气勃然升起,他紧攥拳头,在那几个恶人的带领下进了一个高门大院。 一进门,几个体格高大的武夫正在院中一个临时搭建的擂台上比武,擂台之后搭着棚户,内坐一个满脸横肉的莽夫。 岳忠认得此人,五年前他去六悬峰抢夺九龙玉箫时,此人就在武邺名下效命,他此时献身南阳,加上那几个恶人的供词,可见芸儿被抓,即此人所为。 “庄主,我们把岳忠引来了!” 突然,那几个恶人回撤几步,顺手从门旁的落兵台上取出长枪,将岳忠堵在门内。 擂台上比武的人也随即停了下来,都取了兵器跳下擂台,里应外合,将岳忠围了三层。 那棚户下的莽夫哈哈一阵大笑,拿着一副皮鞭走了过来。 “岳灵修!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落入我的手中了!快把九龙玉箫交出来,否则今天就活剥了你!哈哈” “当年在六悬峰饶你一命,是因你说你有老母需要奉养,看来今日你是不需要再拿老母来就绕了!” 说着,岳忠手中剑柄已经开始颤抖。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杨麟今日不仅要取你项上人头,还要你手中的那支玉箫。五年前我失手落败于你,可今日我有华龙华虎二位英雄,你休想活着走出我这独霸山庄!” 说着,刚才擂台上比武的那两个大汉向前走了两步,一抱拳,各自报了姓名,乃是南阳武林两位新晋的翘楚,御龙剑的两位弟子,华龙和华虎。 “家师和御龙剑颇有交情,没想到今日他们的弟子竟兵戎相见!” 话音落时,岳忠利刃出鞘,身影一晃,身后堵在门口的那几个恶人皆哀嚎一声,倒地而亡。 “我生平最恨毫无信义之人,”岳忠冷眼望了一眼那几个人的尸身,“你们欺我女儿,还这般奸诈,留在世上无非是个祸害!” “好快的剑!”华龙华虎异口同声地赞叹,“但不知是你的剑快,还是我御龙剑更胜一筹!” 御龙剑二人也随即拔剑,看他步法轻盈,游刃如蜻蜓浮水,剑法变化莫测,一前一后,把岳忠罩在密密麻麻的剑锋之下。 岳忠谨记恩师所授之要诀,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见招拆招,以至于五十回合时,二人还没能伤他一毫一发。 彼时风雪交加,岳忠与他二人斗得满院狼藉,仍是胜负未分。 杨希在一旁看得内心火燎,三番五次催促御龙剑二人使出杀招,不过华龙华虎还算是个好汉,以二敌一,始终没有使出狠招。杨希有些不耐烦,又恐他三人惺惺相惜,转而联手来对付他一人。于是便从怀中逃出三把飞镖,趁岳忠和二华激战时,向他连射三刀。 岳忠右臂中镖,’嘡啷’一声,手中的长剑应声落地。 华龙忙收了剑,回头看了杨希一眼,’哼!’了一声,脸上尽是鄙夷的神态。华虎也收了剑,从怀里取出一瓶金疮药交到岳忠手中。 “鸿天道人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我师兄弟二人联手竟不能胜你一筹,若我二人再乘人之危,让他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相助,传出去,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说罢,二人抱拳扬长而去。 杨希傻了眼,连忙去拦华龙和华虎,刚到门前,寒光一闪,一把长剑插在九尺高的门框上。 杨希吓得浑身发抖,两腿发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岳大侠饶命!我也是受人所命,凭我的本事,我哪敢再来送死呢!” “冤有头债有主,你是让我去找武邺算账吗!” 岳忠走到他面前,手臂上的鲜血滴在雪地上,格外显眼。 杨希跪着用膝盖走到他面前,摇头道:“不,不是武邺,是宫里的太监想害你。” 岳忠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其推到在地,拔剑指着他的脖子,问道:“宫里的太监为何害我!再有半句谎话,我立即割断你的喉咙!” 杨希脸色蜡黄,被雪一打,混着鼻涕摸得一脸污秽。 “岳大爷饶命,我确实没有说谎,指使我害你的确实是宫里的太监,并不是武邺。” 岳忠看他这般怕死,意定他不敢再有所欺瞒,便收了剑,让他起来问话。 “我在朝堂上并无仇家,宫里的太监为何害我?” “大侠离开白鹤山也有四五年了,恐怕现在白鹤山的事,你不太清楚。现在想置白鹤山于死地的不是江湖上的那些小门帮派,而是宫里的幕后势力。不瞒大侠说,令师周世涯老前辈,已经在关东遇害了!” “什么!” 岳忠头一蒙,一阵耳鸣,半天没回过神来。 (继续拉票,小伙伴们求推荐票,收藏啦\(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杨希解谜 岳忠又举起剑,指着杨希,“宫里的太监为什么要害我?我师父又遭遇了什么?你不在六悬峰替武邺办事,怎么又和宫里的太监勾结上了?你蓄意害我女儿,我今天本要取你性命,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饶你一命!” 杨希又跪了下去,擦了脸上的冰渣,抹着眼泪道:“我哪敢与大侠为敌,都是他们逼我这么做的!四年前的冬天,左子枭我到宫里去送些过年的年礼,可是半路上被山贼拦路打劫了。我怕回去被武邺和左子枭怪罪,就到宫里找到历年收受贡礼的太监管让,让他替我出个主意。” “武邺一个江湖布衣,为何去勾结朝廷的人?” “你有所不知,六悬峰原本并不是武邺的地盘,是左子枭帮他谋反之后引他上山的。六悬峰原来的主人是韩毅,他和左子枭是八拜之交,所以就卖了这个人情给他。也正因如此,武邺上山后,大小事务都是由左子枭打理的。而这位左先生天生就是个不安分的人,自从武邺上了六悬峰,他接管了二把手的交椅,便让手下人四处搜刮钱财,每年年尾时节都差人往宫里送。” 杨希娓娓道来,岳忠一脸鄙夷之态,“身为江湖之人,还如此贪恋钱财,可见此人品性不佳,那武邺就不管不问吗?” 杨希道:“开始是一直瞒着他,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年后武邺就知道了。可这位左先生却说,六悬峰藏匿九龙玉箫的风声已经悄悄传到了皇帝耳中,因此皇帝便有剿灭六悬峰的打算,幸好韩毅在宫里有些人脉可以打点,送些钱财不过是为了消灾罢了。武邺也不是贪财之人,就没再计较,所以每年年尾往宫里送年礼就成了默许的事,大家都知道,只不过不敢多议论。” 岳忠又问:“管让我知道,除了大总管曲融,他在宫里也算是万人之上的红人,不过他是东宫的主事,你怎么认得他?还有,年礼是送给需要打点的人,怎么送到了东宫的太监手里?” 杨希道:“这都是左先生的安排,说上头需要打点的人只让管让接头,怕的是万一走漏了风声,皇帝面前就不好说了。” 岳忠冷冷一笑,“我岳灵修到今天才知道,这朝廷竟是有钱人的朝廷!哼!只怕太子的东宫也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你老实交代,那管让何故害我?” “岳大侠,我以项上人头做保,用令千金引你露面确实是管让的注意。”说着,杨希就想站起来,因又看岳忠脸色阴沉,心头怒火仍为消散,哪里还敢起来?于是又跪着说:“当初我去找他替我求情,他说以左子枭多疑的性格,一定会认定是我私吞了年礼,此人又手段毒辣,我要是回去复命,必然会被他杀害。我求管让给我指一条活路,他便让人交给我一个女孩,说只要用尽手段折磨她,就能引你出面,只有这样,他才肯收留我为他做事,左先生那里也由他去说情。” 听到这里,岳忠忍不住心头的怒火,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冲着杨希一声大吼,吓得他连忙口头求饶。 “岳大侠可以去查,这件事确实是管让指使的,要不然,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啊!” 岳忠怒不可遏,把剑插在雪中,手臂上的血毅然在流。他蹲下身去,冰冷的眼神望着杨希,“管让在替谁做事,把你知道的全都告诉我。还有我师父的事,我要听实话!” 杨希连连点头,到此时他已吓破了胆,完全不知道下一句话是否还会惹怒岳忠,于是哭诉道:“只要大侠能绕我一命,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只不过是为了混江湖讨口饭,要知道会有今天,打死我都不会干这些事!” 岳忠低声哼了一声,说:“你起来吧,我只要知道真相。” 杨希这才站起身来,他一身肥膘,跪到此时已经双膝麻木,颤颤巍巍揉了揉膝盖,抹了眼泪,请岳忠到棚户下说话。 “大侠久历江湖,朝堂上的勾当恐怕有所不知,别的不说,单就五年前白鹤山遭难的时候,朝堂上就有几股势力各自为营。其一是兵部和吏部两位尚书,他们力保令兄无罪,立场算是十分明确。其二是当时的骠骑大将军侯越,听说当初兵部c吏部两位尚书为令兄开脱的时候,侯越曾百般刁难,预置令兄于死地。两年前侯越病故,其子候靖承袭父职后,更是变本加厉地对待江湖人士。还有一人,就是当朝太傅,侯越再世时和他政见不和,二人每在朝堂必然争吵,当日皇帝赦免令兄之罪时也是这样。” 岳忠思忖片刻,道:“你是说,这位太傅是力保我兄长了?” 杨希摇头道:“这倒没有,不过依他的立场,应该是和侯越对立的。” 岳忠道:“太傅乃是太子的政客,管让在东宫听命,想来六悬峰历年的贿礼,都到了这位太傅手中。管让既是他的人,必是替他办事,这个太傅也不是什么好人!” 回头一想,历来奴才只为金银奔波,这管让要是收了他人的好处,以太傅的名义提他人办事,回头再把残害芸儿的恶名嫁祸给太傅头上也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白鹤山会因此记恨太傅,而获利者应是候靖。 岳忠内心如此猜测,却没有再以此质问杨希,他不过是个替人卖命的棋子,太多的隐情他是无法知道的,这件事便只好作罢,待日后见了周玳,可见候靖与之对立的立场告之。 “你刚才说我师父遭人陷害,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希忙摇头否认,道:“我也只是听说!管让命我来引你出面,又让我雇佣江湖高手杀你,开始我原本不敢,后听他说,他已做了周密安排,纵然我杀你不成,也必有其他人来取你性命。他还说,白鹤山的两位仙师已经在关东遭难,白鹤山大势已去,可让我放心去做。” “啊!” 岳忠一声怒吼,一掌拍碎了茶几,眼中冒出道道血丝,吓得杨希浑身发抖。 “管让在哪里?我非将此人抽筋剥皮不可!” “大侠息怒!”杨希远远地站在门口劝他,“你要杀人解恨得先摆脱这里的府衙,周老仙师在关东的遭遇只是管让的一面之词,你离开这里以后,找到管让问个究竟就安心了。” 岳忠喘着粗气,“府衙?他能奈我何!” 杨希道:“管让背后势力强大,府衙自然听命与他,你在南阳出现的消息只怕早已不胫而走,只怕此时各个管道上都是捉拿你的文书。” 岳忠道:“我一不偷二不抢,府衙何故拿我?”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杨希走近几步,“门外那几个人口贩子已经死了,官府的人一来,随便给你扣一个故意杀人的罪名,你能耐他何?虽然说这些官吏在你手中如蝼蚁般不堪一击,可此时白鹤山乃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岳忠听了,一声苦笑,“我刚才还要杀你,你为何还要为我出谋划策?” 杨希赔了一笑,道:“小人乃贪生怕死之人,虽天生一副凶残之相,可这些年行走江湖,无非是浑水摸鱼,骗些钱财,还真没有动过杀戒,大侠今日肯再绕我一命,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岳忠见他说得诚恳,倒也可信,就问他:“那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做?” 杨希道:“有道是,法不责于仁者,大侠是为救女儿,不得已才失手杀了这些人口贩子,如大侠信得过我,不如自己去投案,占个先机,到时候府衙断案,无非让大侠赔些丧葬费,并不会判你入狱。” 岳忠哈哈一笑,将长剑收入鞘中,出门直奔府衙而去。 杨希捡回一条命,再也不敢犹豫,当机收了些盘缠,桥装成一个屠夫,匆匆逃命去了。 当日,岳忠带上芸儿来府衙投案,又找到早晨街上亲历者为之作证。 南阳周府直接越过县尉接了案子,不过当日作证的百姓都佩服岳忠杀了人贩,无不为他作证。周府欲加之罪,只苦于民心所向岳忠,无奈只得先免了他的罪,暂将其收入县衙,以图良策。 县衙有个捕头名叫樊固,此人生性豪爽,为人仗义,原是水紫歆手下一名悍将。三年前水紫歆突然去了关东,将门下所有弟子都遣散回家了,这樊固便纠结昔日所有兄弟,来县衙做了捕快。 樊固早就听说水紫歆和白鹤山的渊源,对岳忠也是久慕其名,他知道那些府官时常徇私枉法,公报私仇,府衙的官吏破格来干预县衙的案子,想来是有人要置岳忠于死地。于是,当天夜里他稍稍来见岳忠,表明心志,劝他趁机逃走。 岳忠听说府衙官吏要加害他,气不打一处来,当夜就要杀了这一干害人精。樊固好歹将他劝下,请他先到新野老家暂避,并说有关东的消息要告诉他。岳忠一听有关东的消息,便按照他的安排,当夜带着芸儿去了樊固新野的老家。 (北京大雨,淋成落汤鸡,回到家发一章,小伙伴们多多投推荐票,你们的支持是对笔者最大的肯定,多谢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感谢新老朋友的推荐支持 昨晚下班赶回来发稿,遇上北京的大雨,无奈湿身,紧追两个钟头发了一章,安心地就睡了。早上起来收到大家的推荐票心里无比激动\(一)/。昨晚还在抱怨淋雨的事,早上突然就被幸福敲了门,迷茫的心情荡然无存!感谢大家! 感谢新朋友‘屠书万古’, 感谢老伙伴‘q14, skylerhu, 温得和克, 墨说墨讠, 颖中蓝衫客, 意中博 ’等老朋友,感谢你们的支持,正因你们和笔者一起努力,才会有越来越多的关注度,笔者再次拜谢! 白天工作养家糊口,晚上回来和大家一起努力,每晚十点,新章节等大家指点扶正一一一一一一白鹤先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杀机四伏 岳忠连夜离开县衙,去了樊固老家。第二天,周府的官员摆下鸿门宴要害岳忠,突然发现他已经离开,勃然大怒。县尉来给府官献策,说南阳一带人丁众多,每年征收的赋税充盈库房,多有靡费,何不将计就计,使擒拿岳忠和周府得利两不耽误?于是周县两级官吏将一大批税银分而匿之,对外说岳忠偷盗了税银而逃,随即下了海捕文书,于各个关卡城防设捕擒拿。 樊固结交一帮鸡鸣狗盗之流,当夜潜入周府和县尉家中,找到那批税银,转而藏匿于县尉内弟家中。樊固又使人潜入县尉账房,盗走了他的官印。 如此一来,整个城中都炸开了锅,县尉丢了官印,岂能善罢甘休!于是命人全程挨家挨户搜查,任命樊固为搜捕的主事之人。 樊固故意让下属搜查县尉内弟的府邸,又提前安置了一些百姓前来围观。那奉命搜查的人正是夜里存放税银的捕快,进府不久,便在一个库房中搜出那批印有‘税’字的税银。一下子事情就闹大了,樊固故意装作无可奈何,便请周府和县尉一起来处置。 县尉知道中了计,当着众百姓和周府的面也不好袒护他,周府更是一幅铁面无私的嘴脸,勒令县尉不可徇私枉法,必须重罚。按当时律法,偷窃税银乃是死罪,县尉无奈,当众打了内弟五十杖,然后将其下入大牢。之后县尉往上送了一批黄金,买通了周府要员,说是他内弟府上的管家伙同一些强盗做的案,管家已经招人,所以请求放他内弟一条生路。官官相卫,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诸事已了,樊固返回新野老家密会岳忠。 岳忠抱拳拜谢:“承蒙壮士相救,请受灵修一拜!” 樊固忙将他搀扶住,道:“这乱世之中,能有幸和先生相见,樊固三生有幸。” 说着,请他坐下喝茶。 “小弟随掌门人行走江湖的时候就听说过先生的大名,先生既然到了寒舍,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千万不要客气。” 岳忠微笑问他:“不知你家掌门人是哪位高人?” “三月剑,水紫莘!” “紫莘师妹!”岳忠一听到水紫歆,倏然站了起来,“你是三月剑派的人?” 樊固点了点头,遂又脸色低沉,不再言语。 “已经很多年了,那时候我和师姐跟随师父四海云游,在禹州遇见她,她是师父一位故人的弟子,当时她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一转眼二十多年,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岳忠微微含笑,眼中闪着泪花。 “都过去了,”樊固摇了摇头,声音压得很低,“先生怕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怎么,发生了什么事?” 樊固长叹一声,一回头,两眼含泪。 “三年前,掌门人被她的师父掳往关东,然后音信杳无。后来我差人去打探过消息,结果” 说到此,樊固紧攥拳头重重地打在桌子上。 “掌门人,被她师父活活烧死了” “什么!” 岳忠惊叫一声,两腿一软,瘫坐在座椅之上。 “掌门人的师父,是轩辕剑的传人,我和兄弟们知道报仇无望,就各自回了老家,三月剑派也就此解散了。” 岳忠内心通通直跳,良久没能平复。水紫莘的师父他曾听周世涯提起过,就是当年轩辕剑姬恩门下唯一的外姓弟子,也是当时大臣黄祖的独生女,月姑。月姑拜姬恩为师时,曾与周世涯定有婚约,后来黄祖冤死,周世涯的同胞兄弟周世锦被指是陷害黄祖的元凶,月姑因此记恨周世涯,二人的姻缘就此决裂。 此时说到水紫莘被杀,又是死在自己的师父手中,岳忠始终不敢相信,但生死关天,樊固绝不会信口雌黄诬陷掌门之师。因此他内心忐忑不安,想来关东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再一想到前天杨希给他提起过周世涯在关东遇害,将此事与之关联起来,着实吓了他一身冷汗。 一种不好的猜测萦绕心头挥之不去,岳忠手心冒出一层汗来,他不住地揉着剑柄,心中想的只有他师父周世涯。 “关东可还传回来其他的消息?” 樊固擦了眼泪,“路途遥远,我们对那里人生地不熟,所以也只去过那一回,之后就再也没有那里的消息。” 岳忠握着剑,起身就走。到了门外,又回头谢别樊固,道:“多谢兄弟搭救,我还有要事去做,你我就此别过!” 樊固忙问:“可是去找令兄的二公子?” 一提到周懿,岳忠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你为何如此发问?” “我约先生到此,正是有关于周公子的消息相告!” 岳忠一听,不由得激动起来,他一把拉住樊固,声音颤抖地问:“他,他在哪里?” 樊固道:“你先不要慌,我也不确定,只不过有一个大概的线索。” “什么线索?” 樊固道:“那天你来投案后,我差人去查看现场,却意外抓到一个人,我是从他口中得知周夫人和周公子的消息的。” “你说的可是杨希?” “正是,你怎么知道的?” 岳忠叹息一声,“实不相瞒,我去投案,就是此人的主意,看来他还有很多隐情没有告诉我。那他都说了什么?” 樊固道:“他说,他是为宫里一位叫管让的公公做事,和他同伙的还有一位,就是前宰相严紫龙的长子严曷,周夫人和周公的下落就和这位严曷有关。” 说起严曷,岳忠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就是因为他杀了严曷的儿子严奎,才招致严曷对白鹤山发难。说到玉芙和周懿的下落与此人有关,岳忠不禁脊背一阵发凉。严曷要是知道周懿的下落,以他的秉性,周懿焉能活命? “你慢慢说,我师姐和周懿到底在哪?” 樊固说:“五年前严家闹了一场人命案,说是严冲的一双儿女被人杀害,案发之地就在白鹤山西侧不远处。那严曷不知何故要置白鹤山于死地,就说行凶之人是白鹤山之主周玳,所以当时周公子逃亡之后,严家曾派出大批人马前去追杀。可是,从杨希口中审出的口供看,五年前武邺也曾带人去追杀过周夫人和周公子。而当时六悬峰有人亲眼看到,周夫人救了严冲的女儿,带着她一起往南方逃走了。当时武邺一心要抓住周公子,然后用他作为人质,逼先生交出九龙玉箫,所以就没让人声张,这件事除了六悬峰的人,外人谁也不知道。所以,先生应以寻找周夫人和周公子为重,毕竟严家和六悬峰的人都心狠手辣,万一他们赶在白鹤山之前找到周公子,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岳忠一听,心急如焚,于是抱拳谢别樊固:“好汉待白鹤山恩重如山,请务必受灵修一拜!” 说着当即拜倒他面前。 樊固也随即跪倒还了一礼,将他搀扶起来,“我的话说完了,先生可去寻找周公子的下落了。” 说着,二人出了门,芸儿也从后院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樊固的妻子和两个仆人,仆人拿着一个包袱,转手交给了樊固。 樊固抱拳道:“此去山高路远,不知何时能再与先生相见。一些薄礼,先生路上当做盘缠,日后路过南阳,你我一醉方休!” 岳忠微微一笑,接了包袱,抱拳道:“山高水长,你我后会有期!” 说罢,和芸儿上了马,一路往南而去。 ==== 路上,岳忠问了芸儿当年逃亡的事。芸儿说她得了几次重病,大都记不起来了,只恍惚记得她昏迷时,曾有个太监让郎中来给她治病,再后来,那个太监就让杨希把她领走,苦苦折磨了将近三年。 岳忠心疼得流眼泪,也没有再问。 芸儿问他:“父亲,既然我们知道了懿哥哥的下落,为什么不回去告诉师伯?” 岳忠道:“现在你懿哥哥他们被不同的仇家追杀,我们不能大张旗鼓地去寻他们,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否则,他们就会有危险,那些亡命之徒为了达到目的,往往是不择手段!” 芸儿满脸惆怅,这些年她虽然朝不保夕,可心里时时刻刻不在牵挂着玉芙母子,如今她能与父亲团聚已经是上天垂怜,人海茫茫,再要找到周懿,当真是不敢奢想。她只希望周懿能够平安,至于能否再见,只能认命了! 半年后,他们在襄阳遇到了六悬峰的人。当时武邺让女儿武馨跟随东郭秀一路追杀玉芙母子,东郭秀便以襄阳为中心,方圆五百里不断排查,若找不到周懿,下一站便是长沙。 岳忠想起樊固的话,心想此时六悬峰的人出现在襄阳,多半是有玉芙母子的消息。此时不易暴露,于是便乔装成一对农家父女,一路跟着他们的行踪。 在湖北地界周折三年,始终不见周懿的下落,东郭秀便心灰意懒,和武馨商议之后,转而去了长沙。长沙城往东百里之外的龙云寨乃是武邺在江南的一处据点,寨主姚贵和东郭秀又是至交,他们奔波七八个年头,早就累了,此去龙云寨正好休整一番。就这样误打误撞,玉芙母子正巧生活在龙潭虎穴之畔! (客气话不多说了,求新老朋友的推荐票,觉得还可以,就推荐给你们的朋友,如果发现不足,请留言斧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悲喜交加 又是一个年尾,距玉芙母子逃离白鹤山,已经过去了九年。岳忠父女默默跟随东郭秀,一刻也没敢停歇。 最终,岳忠行踪暴露,被武馨手下的人察觉。当时他们已经到了长沙,东郭秀去拜访尧贵,所有追查周懿下落的事宜都落在了武馨手中。 武馨听说岳忠乃是周世涯诸多弟子中剑法最为高深的一人,因此也不敢妄动,便命手下人在岳忠经常出没的一片竹林中设下埋伏。那时芸儿身体虚弱,岳忠时常早起出来打些猎物。没想到这一日清晨,他一走入竹林深处,就被六悬峰的人设下的弩箭射伤。岳忠猝不及防,右臂之上连中两箭。 大家都知道他身上有九龙玉箫,这些年东奔西走皆是为此物所累,若杀了岳忠取了玉箫,武邺也不会再让他们苦苦去寻找周懿的下落。于是,他们伺机杀出,势必要置岳忠于死地。 岳忠身体负伤,却仍要对战一群痛下杀手的暴徒,他自持无敌于此辈,死又何妨!可唯独不放心他死之后芸儿的处境,悲怆之下,一咬牙,豁出命去和那帮人血拼起来。他原本右手持剑,但此时右臂负伤,行动极为不便,因而交手时处于下风。但猛虎虽弱,动辄伤人,杀手们知道他要殊死一搏,也都踟蹰不前。 芸儿在山坳等了半天不见她父亲回来,便悄悄地出来寻他。 路过那片竹林时,见岳忠和那群人斗得两败俱伤,倒在血泊之中,不由得惊慌起来。当时岳忠气息微弱,昏迷不醒,芸儿吓得失声痛哭。 芸儿虽然身体羸弱,但此情此景却激发了她过人的勇气。她把岳忠拖着带到一处小溪旁边,用清水给他冲洗了手臂上的伤口,然后就去寻些止血的草药。 岳忠臂膀上的箭伤有毒,没过多久他就开始毒发起热。芸儿举目无助,又不忍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死去,只哭得死去活来。 一一一一 忽然,小溪上游传来一阵说笑声,此时芸儿倍加警觉,忙用剑砍了几片芭蕉叶盖在岳忠身上,然后悄悄藏在溪边不远处的草丛中。 那笑声越来越近,芸儿顺着溪水往前望去,见一个男子拿着鱼叉在水中捕鱼,身后跟着一个妙龄女子,二人说笑着顺着溪水往下游走来。 眼看就要走到岳忠身边,芸儿再也忍耐不住,举起带血的利剑跑了出来,对着那男子和女孩,双手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男子容貌消瘦,体态单薄,虽然留着长须,可风流俊俏的姿态难以藏匿。见到芸儿这般光景,他将身旁的女孩拦到身后,缓缓放下手中的鱼叉,对芸儿说:“我们是这里的村民,背篓里只有刚打的几尾鱼,姑娘若需要,拿去便是。” 身后的那个女孩看了看芸儿,小声地对男子说:“哥,看样子她也不会武功,咱们跑吧。” 男子回头宽慰了她两句,二人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映。 芸儿惊厥之心难以平复,看他们一副贫苦的打扮,唯恐他们再是山里野蛮不化的野人,加上对父亲的担忧,心中的恐慌愈发强烈。 她指着那女孩背上的草药篓,渐渐走了过去,“把你们的药草给我!” 那男子上下打量她一番,看她架势却非一个习武之人,于是回身从女孩身上摘下药篓,缓缓递了过去。 芸儿稍松了一口气,伸手就去接他手中的药篓。那男子趁她不备,手中的药篓一挥,正砸在芸儿另一只手上。’嘡啷’一声,芸儿手中的长剑掉在一块青石上。 那男子抢先一步捡起长剑,他身后的女孩也慌忙捡起鱼叉,二人一前一后,把芸儿围在中间。 芸儿心灰意冷,一闭眼,苦笑一阵,默默地说道:“来生再见吧!” 说着,她就要往那男子手中的剑上撞去。 突然,一颗鹅卵石从岳忠手中飞来,直接打中那男子手腕,听他’哎呦’一声,手里的剑再次落入水中,芸儿往回撞的力道不见,直接把他撞到在水里。 随男子一起的女孩看芸儿将她兄长撞倒,拿着鱼叉就要刺她。只见岳忠颤颤巍巍从芭蕉下坐了起来,手中拿着一支带血的箭,低沉地厉喝道:“你敢动她一根指头,这一箭就会穿破你的喉咙!” 那兄妹二人一见旁边多出一个人来,且他浑身伤痕,气息不足,分明是经历过一场激战,而芸儿手中的剑也定是此人所有。 那男子从水中爬了起来,神色凝重地看了看岳忠和芸儿。那时岳忠已入中年,常年奔波操劳,两鬓之间早已花白,不过习武之人容颜易老,可神色始终如一。 只见那男子突然流着眼泪往岳忠走去,岳忠眼神迷离,手中仍紧攥着那支箭,和那男子对视的一刹间,他心头一颤,两行老泪登时奔流而下。 “三叔!” 这男子正是周懿,和他同行的女子,便是严冲之女,严钟钰。 周懿已经二十三岁,样貌和周玳越来越像,玉芙恐他被人认出,就给他做了一副假髯。外人虽然看不出来,但他自幼随岳忠学琴,他眉目间倔强的神色岳忠一眼便认了出来。 岳忠泪眼含笑,身体一晃就要倒下。周懿将他扶起,看他满身的伤痕和苍老的容颜,双膝跪在他面前,叔侄二人包头痛哭! “孩子,你还活着!苍天有眼呐!” 周懿哭得说不出话来,他从一个稚气少年,到今日内心沧桑的男子,历经九年多背井离乡的生活,心中时时刻刻都在想着父亲因罪而终,莫离天涯隔别。这些虽为岳忠一手导致,可苦想之下,这也并非他一人之过,白鹤山在他人的算计之中,当年纵然没有岳忠去夺九龙玉箫,白鹤山一样会以其他的方式卷入这场阴谋,而岳忠本人,又何尝不是别人局中的受害者?再者,这些年历尽漂泊之苦,猛然见到亲人,他内心的阴云必然烟消云散。 因此,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股暖意。 周懿突然停止了哭泣,回身看向身后的那个泪眼婆娑的女子,此时再看她,和儿时的芸儿相差无非是些沧桑感,但她天生丽质,早已不再如儿时那般朦胧了。 芸儿捂着嘴,泣不成声。 周懿泪眼含笑地走到她身边,红肿的眼睛早已掩盖了昔日舌辩少年的形象,他将连腮胡子摘了下来,对她说:“芸妹妹,你不认得我了吗?” 芸儿哭着喊了一声:“懿哥哥!” 兄妹二人相拥而泣。 一旁的钟钰也感同身受,类留不住。 一一一一 相认之后,周懿便问岳忠,“三叔,白鹤山现在,还剩下谁?” 他内心十分忐忑,这些年虽然一直忍受着是去父亲的悲痛,可他仍忍不住要再问一遍。 “你最牵挂的是你父亲,对吗?”岳忠勉强一笑,“当初你随你母亲刚走不久,朝廷就免了他的罪,他还活着,他带着整个白鹤山的人在到处找你” 周懿跪在水中,双手捂着脸,忍不住一阵哭,一阵笑,一副疯癫之态。 忽然,岳忠眼前一黑,仰面倒在了水中。 周懿和芸儿连忙将他扶起,周懿对钟钰说:“我和芸妹妹先把三叔送回家,你把这里打理一下。” 钟钰点头应下,等他们走后,用水冲洗了石头上的血迹,然后拿着鱼叉和岳忠的剑,从忙回家了。 周懿背着岳忠,沿着溪水往上走,翻过一道山岭,五里之外便是一处平地,那条小溪正巧流过平地中央。走过一座木桥,芸儿看见三间茅屋,屋后竹林漫漫,屋前稻谷飘香,走过青石路,直抵篱笆小院。院中坐着一个中年妇女,正在缝补衣服,芸儿一眼就认出她是玉芙,还没开口,就已经留下泪来。 “母亲,是三叔和芸妹妹,快救三叔!” 说着,周懿背着岳忠进了自己房中,玉芙还没回过神来,芸儿已经向她扑了过来,玉芙只当是梦,拿针在手上扎了一下,一个血点顿时冒出。 玉芙潸然泪下,捧着芸儿的脸上下看了一遍,问道:“当初,你怎么就一个人跑了!” 说着,钟玉匆忙忙跑了回来,周懿在房中喊了几声,众人一齐进了屋。 玉芙平复了心情,查看了岳忠的伤口,得知箭上有毒,就让芸儿和钟钰到门外等候。 周懿看他母亲在给岳忠清洗伤口,便在旁边小声说:“父亲还活着,他这些年一直在找我们!” 玉芙手一抖,一颗眼泪滴在满是鲜血的手上,只略微停顿一下,并未抬头。 “母亲,三叔的伤好了,我就带你回去找父亲去!” 周懿见她没说话,就绕到另一侧,话音一落,却发现他母亲早已泪染双目。 一个失去过儿子的女人,带着另一个儿子天涯逃亡,在躲避仇家追杀的同时,还要忍受着失去丈夫的悲痛,九年如一日,她所经历的苦楚,恐怕世人无人能知。 见她悲从中来,却又压着声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周懿心如刀绞,回想起自己成长的这几年,他心里多是因莫离而苦难,又何尝关心过自己含辛茹苦的母亲呢? “母亲!让我来吧,你去看看芸儿。” 玉芙依旧没说话,将手中沾满鲜血的纱布交给周懿,掩面转身出去了。 (感谢屠书万古,q14,天空胡,一个bi一,和其他新老朋友默默的支持,感谢大家珍贵的推荐票,笔者会继续努力,为大家呈现更加精彩的故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斡旋开始 到了夜里,玉芙安排让芸儿和钟钰一起睡,她和周懿轮流看守岳忠。 三更时,玉芙将周懿叫到门外,小声说道:“芸儿虽小你三个月,可现在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说着,又停了停,看了看周懿的神色,“你们兄妹应该走得近些,她这些年难免落下心结,还得你去解开。” 周懿转头看向漫天的繁星,眼睛不眨一下,似笑非笑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母亲,懿儿懂你的意思,”他目光闪烁,郑重地对玉芙说,“现在还不是谈论儿女情长的时候。” 他一声叹息,脸上残存的笑容也随即消逝。 “我忍受了九年’失去’父亲的生活,皇天有眼,他还活着,懿儿当护送母亲还乡,终结这些年背井离乡的生活。”说着,拉玉芙一起坐在门外的长凳上,“现在三叔生死难料,他手里的九龙玉箫时刻都会为我们带来杀身之祸,当务之急,是我们平安的回去,至于芸儿,想必她现在比我更担心三叔的伤情,所以母亲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提起不想干的事。” 玉芙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抬手轻抚着周懿的头发,“你总是这样,我说不过你,就由着你吧。不过你要清楚,这是早晚的事。” “既然这件事可早可晚,那现在就先解决非说不可的事。” “哎!也许是我老了,近两年总想着你的终身大事。” “母亲哪里话,懿儿尚小,母亲容颜未减,怎么就老了呢?你替懿儿操心终身大事,那是当初父亲的托付,白鹤山的重任压迫所致。现在白鹤山绝处逢生,我们和父亲团聚后,你心里的担子落下了,就不会想这些虚无的问题了。” 玉芙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笑过之后,脸色依然沉着看着他,“就算今日不说清楚,你也不能有恃无恐,芸儿身体弱,你要多照顾她。” 周懿起身站她面前,装模作样地深深作了揖,“母亲教训的是,孩子自当谨记。” 说着,一股忧愁之色挂上眉梢,一回头,看向远处夜幕下起伏的山峦,“听芸儿说,围攻三叔的是六悬峰的人,看来,这里已经不能久留了。” 玉芙道:“那等你三叔好转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周懿摇摇头,看样子并不认同他母亲的说法:“我们一切照旧,兴许还有几分活着的希望,可要一旦匆忙离开,他们必然会猜测三叔和我们在一起,到时候就麻烦了。袁复曾说过,尧贵是武邺的旧交,六悬峰的人能找到这里,多半也是奔着龙云寨来的。这些年,我和龙云寨的兄弟交往频繁,若此时走了,必然会招致他们的怀疑。眼下形势微妙,母亲不必操心,就让懿儿和他们斡旋吧。” 玉芙听了,忧心忡忡,“你越这样说,我越不放心。倒不如,把九龙玉箫还给六悬峰,凭你和尧贵的交情,他必不会为难你。” 周懿道:“九龙玉箫在我们手上确实是个祸根,可若就此还给武邺,只怕我们也得不到想要的安宁。” “为何?” 周懿冷笑道:“武邺是什么样的人,他手下又是什么样的人,想必母亲有所了解。当初三叔凭借几句流言就让整个六悬峰万劫不复,以至于他忤逆杀兄的恶名为天下尽知,这些年他不断派出杀手追杀我们和三叔,想必也不只为了在九龙玉箫。敢在乱世铤而走险的人,这口恶气,他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玉芙一脸忧愁,又问:“那我们该怎么做,才能最大限度保全你三叔?” 周懿道:“母亲先不用担心,现在他们还没有怀疑我们,芸儿说,今日围攻三叔的那群人,一个活口也没留下,如果她的话可信,那短时间他们不会找到这里,毕竟他们还不知道我的身份,而且三叔的行踪一旦暴露,按常理说是会马上离开这里的。” “怕只怕他们有人看到,这里方圆十几里没有一户人家,他们找不到你三叔和芸儿,迟早还会回来。” 周懿半眯着眼,一副冷峻不屑的神态。 “那就看明天龙云寨会不会派人过来了。” 玉芙浑身一震,忙问:“此事非同寻常,万一他们要来搜查,你三叔岂不是被他们抓个现行?” “不会的,不是还有一间地窖吗,那里阴凉,这几天正好让三叔在那里静养。” “那个地窖龙云寨大部分来过的人都知道,你三叔藏在那里并不安全。” 周懿笑道:“无妨,母亲想想,龙云寨的人要来,会是谁?” “袁复?” “那当然!母亲这些年酿的芙蓉醉,也不是白给他喝的。袁复是个重情义的人,他和那些酒肉朋友不同,如果六悬峰的人到了龙云寨,袁复得到消息后会第一时间来告诉我,并提醒我不要收留任何逃亡的人。”周懿笑着的神色也随即消失,“就看他明天来不来了。” 玉芙听了,心里装着这个心事,一夜没能安睡。 一一一一 五更时,周懿一个人躺在篱笆院中的草垛上,仰望满天的繁星,不禁唏嘘感叹。彼时沆瀣蒸蔚,打得周懿一身潮湿,他一受凉,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忽然,脚步声逼近,走过一个人来,周懿一抬头,见芸儿正缓缓走来。 “芸妹妹,你怎么还没睡?” 周懿翻身起来,拉着她坐在了草垛边,芸儿原本有些拘谨,可想起小时候市场如此,周懿又是她亲如手足的哥哥,也没在意,便在他旁边坐下。 “你身体可比以前好些了?” 多年不见,开口便是这句她往常最为牵挂的问题,倒让周懿有些不好意思。 “这几年风里雨里跌打滚怕,那些病症反倒好了,也不再像儿时那样娇气了。” 芸儿会意一笑,便不再说话,一伸手,递给周懿一个二尺长c裹着粗布的东西。周懿伸手接来,打开一看,是个放着绿光的玉箫,箫上猛龙凛然,威严而不失温润,显然就是世人梦寐以求的九龙玉箫,只不过那龙目之上的金丹早已不知了去向。 正是这支九龙玉箫,几乎让整个白鹤山都为之断送,世人求之不得,而此时他去把玩于手中,问世间之求索,真叫人可笑。 “上面的金丹呢?” “父亲从六悬峰得到它的时候,金丹就已经不在了。” 周懿微感愣怔,显然,他手里的这把九龙玉箫已经纯属一个幌子,而真正能构成如当年摩之乱的祸根,此刻却灵归他人,日后江湖何去何从,又是一个未知的猜测。 “很久没有听过你抚琴了,还真是想念,你吹一支曲子吧?” 周懿微微一笑,并未多言,看着远方一颗迷离的星光不断闪烁,一时兴起,悠悠吹起一支忧思怀念的故园曲,声音袅袅,传遍整个离家坳。 渐渐东方泛白,周懿一回头,见芸儿已经躺在草垛上睡了,他则一腔思绪,都在’莫离’身上。 一一一一 天亮之后,岳忠仍不见好转,周懿便背着他进了地窖,并吩咐芸儿在下面照看他。 果然,刚吃了早饭,便见山坳之东跑来一骑快马,后面不远处又跟着一队人马。马首之人正式袁复,沿着小溪到了离家坳,蹿身下马,跑过木桥,边跑边喊:“周童大哥!” 当时周懿正躺在草垛上等他,嘴里擒着一根稻草,一抬头,心想:“果然还是来了!看来昨日六悬峰的杀手有活口活了下来。” 周懿遂起身相迎,还没开口,袁复已经进了篱笆小院。 “袁复兄弟!几日不见,今天怎么有空到寒舍来了?快请进屋喝茶!” 说着,搭着他的肩膀就往里走。 袁复停了脚步,说道:“大哥,我今日来并非是要讨酒喝。” “哦?”周懿一回头,微微一笑,故作懵懂之态,“你来我这里,还能有什么公干不成?” “大哥,我就直说了,我今天带了兄弟们来先走过过场,尧寨主让我们在附近搜人,我先来告诉你,要是遇到什么流浪的亡命之徒,你千万不要招惹!” 周懿一愣,表面吃了一惊,忙问为何。袁复道:“之前我给你提过的六悬峰,那里的主人武邺是我们寨主的旧友,最近武邺派来了东郭大哥来此地追杀一个仇人,就在昨天,兄弟们差点就得手,又让对方跑了。现在东郭大哥入驻龙云寨,要我们寨主出手相助,这不,我就赶紧过来知会你一声。” 说着,那一队人马也到了门外,袁复回头看了几眼,小声对周懿说:“这可是个要命的买卖,你可千万别乱发善心!” 周懿微笑道:“你看我有这个舟济天下的善心吗?” 袁复一瞪眼,认真地说:“我是认真的说的,你可别玩笑,要真闹出事来,我可包不了你,听说武邺的女儿武馨也来了,她可是个狠心的主,你听我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懿立即止了笑意,一拱手,行了一礼,“兄弟诚心相告,周童感激不尽!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袁复一听,脸色舒展开来,笑道:“那就好,我先说到这,今天就不打扰了,改天再来讨你的酒喝。” 说着,转身就走,周懿出门相送,并顺便问了一句:“追杀一个仇人,也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别再是有其他的目的?” “嘿嘿,还真瞒不住你,我们出来找人主要是为了找一个宝贝,杀人就不必我们动手了。” “为何?” 袁复摇头叹息道:“那人也算是个英雄,可惜了!他身中毒箭,想来也活不了几日,不过,武邺要的是他手中的那把九龙玉箫!” “什么!” 周懿一惊,几乎栽倒。袁复有些困惑,问他何故如此,周懿愣愣地沉思片刻,说道:“没什么,我听说过九龙玉箫,也知道它的厉害,所以才惊慌失态!” 袁复哈哈一笑,辞别了周懿,带领众人绝尘而去。 (深夜一章,邀小伙伴们一起评读,别忘了你们手中的推荐票,晚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以身为饵 周懿一回头,心口隐隐作痛,一阵天旋地转,瘫坐在木桥之上。 钟钰远远地看着他和袁复,见袁复走后,周懿突然倒在了桥上,直吓了她一跳,连忙跑了过来。 “哥,你的病又发作了吗?” 周懿捂着胸口,眉头紧蹙,“我不碍事,别告诉母亲。” 说着,玉芙也跑了出来,周懿忙扶着钟钰站起来,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心情。 “袁复都说了什么?”玉芙焦急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和钟钰一起扶他进了院子,又让钟钰去取她配好的丹药来给周懿服下。 周懿痛定思痛,直接对玉芙说:“母亲,三叔身上的箭伤有毒,你解不了,我们必须另想办法!” 玉芙手一抖,手里的丹药撒了一地,半天才回过神来,问:“袁复到底给你说了什么?” “他说,武邺之所以还在追查三叔的下落,其真实的目的是要索回九龙玉箫,至于三叔是否还活着,他们根本不在意。”他眼神中流露一丝无助,一闪之间,遂又化为乌有,“因为三叔所中的箭上涂有剧毒!” 玉芙瞪着双眼,眼泪登时充满眼眶,周懿见她如此,便劝道:“母亲不必着急,看三叔的伤势,一两天内应无大碍,”说着,回头看了看袁复远去的方向,“希望三天之内,我能就得解毒的良药!” 玉芙素知他的秉性,听他如此说,八成是有了注意,不过此地山高路险,出去找名医已经不可能,看来他是要捡走险招。于是便问:“你想怎么做?” 钟钰也忙问道:“哥,你不会是又有什么馊主意,要铤而走险吧?” 周懿微微一笑,摇头道:“有你们在,我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说时,就匆忙进了屋,在书案上写了一个字条,让钟钰拿来一只信鸽,把那张字条卷好塞入信鸽腿环上,“把他放出去,袁复会助我一臂之力。” “周懿!”玉芙神色不安地叫道,“你不能去冒险,龙云寨虽然有百灵丹,可袁复毕竟是尧贵的人,你让他去偷解药,岂不是暴露了你三叔的行踪?” 周懿神色凝重,轻吐一口气,“他当然不会替我去偷百灵丹,我是要他心甘情愿地给我送来。” 玉芙和钟钰听得一头雾水,就忍不住追着细问,周懿故作玄虚地说:“天机怎能泄露?我一说出来,这是准成不了,所以你们就安心地在家等着,三日内我一定会拿百灵丹回来,三叔的伤,就有劳母亲和妹妹了!” “你要出去吗?那我和你一起去!”钟钰拦着他,噘着嘴说。 “是啊,既然拜托了袁复,那你还去做什么?让钟钰和你一起吧,有个人照应,我也放心!” 周懿唉声叹气,直接回绝了她们,“如果要救三叔,就听我的安排,否则以后的事我们将举步维艰!” 说罢,他随手背着鱼篓,拿起鱼叉出门去了。玉芙和钟钰也不好再来阻拦,彼此相望,一颗心都随他而去了。 一一一一 袁复带着人刚走出离家坳,便见一直芦花尾的信鸽从身后飞来,直奔龙云寨而去。袁复认得这只鸽子,平常他和周懿通信,全靠这只鸽子传递,他刚从周家出来,就看到这只鸽子,可见周懿是有急事。于是他快马疾奔追上信鸽,纵身一跃,挥手将它擒了下来。 随从们紧追上来,问他:“袁堂主,有什么事吗?” 袁复手里拿着一张字条,笑道:“眼下时节凶虎岭下的玉龙潭,鳜鱼体态膘肥,周童大哥约我们晚上去他家吃鱼呢!” “哈哈,我们倒是有些日子没来过了,他家的芙蓉醉,那可真是一绝!” 几个大汉脸上洋溢着憨厚的笑意,提起周家的鳜鱼和自酿的美酒,都忍不住吞口水。 “说起吃的时候想起人家来了,”袁复颇为鄙夷,“周大哥身体不好,也没见你们平常带些补品来看他!” “嘿嘿,我们哪有您这么体恤弟兄,这些年,兄弟们也都仗着您的关照,在龙云寨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是紧着我们,要不是你,我们也喝不到周兄弟家的美酒。” 袁复哼了一声,“既然知道占了人家的便宜,怎么也没见你们答谢过人家呢?你们这些人,就会耍嘴皮子!周大哥肯翻山越岭去玉龙潭捉鱼给你们吃,单说这份苦心,就是你们谁也比不了的!” “凶虎岭!”突然一个人惊慌起来,“玉龙潭!不好!周兄弟有危险!” 袁复一听,立即调转马头,问题:“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那人道:“传言凶虎岭有猛虎,这些年都没人敢去过,后来有人拆穿了这是讹传,因为凶虎岭下,玉龙潭里的鳜鱼体肥味鲜,那猛虎之说是故意用来吓唬人的。” 袁复舒了一口气,白了他一眼,“都说是传言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人嗨的叹了一声,说:“你听我说完。按理说,大家都不敢去,那传谣的人本该赚的盆满钵满的,可他去捕鱼的头一天就没回来,家人报官后,衙门的人才在玉龙潭找到他的尸身,据说那里遍地蝰蛇,那人就是被蝰蛇咬死的!时间一久” 那人话音未落,袁复纵身跳上马背,挥动马鞭一阵猛抽,直奔离家坳而去。 一一一一 一进门,玉芙正在料理农桑,马还没停,袁复就跳了下来,见了玉芙,抱拳行了礼,问道:“周大哥可在家吗?” 玉芙道:“他带着鱼叉出去了,才走不久,你有什么话,回来我转告他。” 袁复一听,急出一身汗来,也没敢对玉芙说实话,带着人就去去了凶虎岭。玉芙心中愈发不安起来,不过看来袁复确实在按着周懿事先的谋划来行事,凭他的布控,得到百灵丹应无大碍。 袁复等人一到玉龙潭,就四下分头寻找。果然,他们在一湾水洼边找到了周懿,当时他昏倒在地,身边不远处盘踞着一条手臂粗细的毒蛇。周懿腿上留着血,有三处被蛇咬过的伤口,袁复遂拔剑斩了那条毒蛇,探了周懿鼻息,看那光景,他刚被咬伤不久。 “谁知道蛇毒怎么解?”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袁复急得直冒汗,忙与众人将他抬出水洼,用藤条竹竿临时编织一架竹床,两人轮流抬着他就往龙云寨赶。 “堂主,周兄弟伤的不轻,这里离他家近,为什么不直接送他回去呢?” 袁复脸一沉,目光狠狠地瞪着他,“送他回家不就是让他等死吗!哎,如果上天垂怜,请保佑他能撑到龙云寨,当年寨主被蛇咬伤,最终也平安度过了,眼下只有龙云寨能救他。” “可是,当年寨主被毒蛇咬伤,是有百灵丹解毒才化险为夷” “寨主能服用百灵丹,周大哥就不能吗?” 那人一脸无奈的样子,笑道:“堂主,你又不是不知道,百灵丹是寨主祖传的灵药,他向来不救外人的。” 袁复呸了一声,啐道:“当初要不是周大哥救他,寨主恐怕连命都没了!区区一枚百灵丹,何足挂齿!” “就是因为他是周童,所以才更难办!” “为何?” “堂主不记得了吗?当初寨主爱惜周兄弟是个人才,想留他在山寨入伙,周兄弟是怎么回绝的他?当时堂主又是怎么替他开脱的?” 袁复一听,心中着实一沉,当初周懿谢绝姚贵的邀约,令他脸上无光,袁复又为顾全周懿而当众直言强留他的厉害,姚贵无奈之下才放他一马。如今要让姚贵救他,姚贵必然借机说事,他此时伤势危重,如何能经得起拖延? “对了,听说东郭大哥这几天也在寨中,你们先带周大哥去休息,我去找东郭秀。” “东郭秀?他有解救周兄弟的办法吗?” 袁复吐了一口气,说:“我自有办法。” 一一一一 到了龙云寨,袁复直接来拜访东郭秀,把周童和众兄弟交情说了一遍,然后求他来说服尧贵。东郭秀乃是好爽之人,他听袁复口中所说’周童’的秉性与他极为投合,便决定和袁复一起来见尧贵。 当时尧贵正在会友,酒过半酣,见东郭秀和袁复来了,连忙请他入座。 东郭秀道:“我与袁复兄弟有事相求,请尧寨主卖我个人情,借我百灵丹三枚,如何?” 尧贵一愣,思忖片刻,轻声问道:“东郭兄乃是贵客,你有什么吩咐,我岂能回绝!只不过,龙云寨的灵药有个规矩,自家兄弟可以救,若是外人,愿意加入我龙云寨的,也可以救!不知道能让东郭兄弟开口的,是哪位好汉?” 东郭秀自饮了一杯,答道:“不瞒寨主,我来借药确实是为别人,而我与这位兄弟素未谋面,只是听了他的故事,为其折服,而已!” 说着,自己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哦?”尧贵笑道,“世间竟有这等贤才!东郭秀未谋其面竟能如此相待,我倒要会会他!” 袁复一抱拳,直接说道:“是周大哥!” 尧贵手一晃,’嘡啷’一声,一直酒杯掉在了地上。 (九龙玉箫的小伙伴们晚上好,深夜一章与大家见面了,明早看到的小伙伴们,继续投出你们宝贵的推荐票,笔者在此拜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武馨生疑 “是周童?” “怎么,尧寨主不认得他吗?”东郭秀换了大碗,满满倒了一碗酒,走到姚贵面前,“听说这位周兄弟也曾救过寨主一回,现在他危在旦夕,尧寨主不会见死不救吧?” 说罢,将那碗酒一饮而尽。 尧贵看他那架势,自己要不松口救人,东郭秀的酒是不会停了,回头又看满座的宾朋,都在注视着他和这位性情好爽的男子。东郭秀小盏换大碗,所言又是周懿救过他的往事,此时他若无故推辞,岂不让人说他忘恩负义! “我当时谁,原来是周兄弟,”尧贵眯着眼,微微一笑,和东郭秀一同干了一碗,“别人我可能还要考虑一下,但是他却不必了!不过,我有言在先,周童仁义道德为我寨中弟兄之表率,我甚爱其才,又有请他入伙的诚意,倘东郭兄弟能劝他屈尊上山,他便是我龙云寨的栋梁!他有什么困难,我都义不容辞!可话又说回来,这位周兄弟生性高冷,以为我龙云寨做的都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买卖,不愿与我为伍。纵然我好心救了他,可怕他醒来之后,嫌我龙云寨的药草来的不干不净,又会抱怨于我!除非东郭兄弟许诺能劝他入伙,果能如此,莫说三枚百灵丹,就是三百枚,我也毫不犹豫!” 东郭秀心中自然不悦,不过堂中群雄咸集,自己又是登门之客,不宜与之争辩。可越是听他如此说,就越说明周童非等闲之辈。于是一抱拳,转身就往外走。 袁复当时就来了气,看着东郭秀不明不白的走了,自己也十分没趣,一甩衣袖,跟着东郭秀出了堂门。 “东郭大哥!你要去哪?” “周兄弟在哪?我再想别的办法。” “怎么,百灵丹不借了吗?” 袁复一脸无奈地站在原地,半张着嘴,不知该责怪谁。 东郭秀转身微笑道:“尧贵话已说明,除非周兄弟肯上山入伙,否则,我们强求也是自讨无趣。” “那周大哥我们就不救了吗?” “没有百灵丹,我照样救人!”说着,转身就又往院门外走。袁复听他话中之意,似乎已有良策,登时眉开眼笑,跑着跟了过去。 东郭秀背着手,步伐愈发快了起来,“我家小主人可是个精通药理的奇女子,我轻易不求她,看来今天是要破例了。” “武馨?”袁复又皱起眉头,“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你确定她能行?” 东郭秀眼角一瞪,急忙转身止住他的话。 “你要想救周童,就别说这句话!” 袁复忙捂了嘴,连连点头。 “这位武大小姐可不同常人,她母亲因病过世,她体内也有一种怪病的隐患,武邺从小就教她药理之道,为的是她以后病症发作时可以自救。她天资聪颖,又肯吃苦,所以江湖上可算得上名医的人群中,必有她的一席之地。” 袁复紧跟在他身后,不住点头赔笑,“那也就是说,周大哥的伤能治了?” 东郭秀白了他一眼,“如果再让她听到你看不上她,你的周大哥只有死路一条了。” 袁复嘿嘿一笑,拱手行了一个大礼。 “不过,”东郭秀犹豫了一下,“为求稳妥,我还是要去激她一下,你记住,见到她之后,你什么都不要说,看我眼色行事就是了。” 一一一一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一个大院,一进门,迎面看见一个武人打扮的女子正在练剑,看她英姿飒爽,长剑冷俊,英雄气息之下,却仍然掩盖不住那段婀娜轻盈的身姿。 东郭秀气冲冲地进了屋,并没有理会她,自己对着茶壶痛饮了几口茶,喘着粗气,骂骂咧咧的。袁复听了他的安排,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武馨从没见他这般气恼,觉着有趣,就跟着进了屋。 一进门,就听东郭秀说落尧贵的不是。碰巧武馨又看不惯尧贵跋扈的神态,忍不住就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东郭秀道:“咱们寄人篱下,不提也罢,免得惹了东家,他又去你父亲那里告状。” 武馨越是听他如此说,就越要问个究竟,便说:“好歹你也是让师姐折服的人,怎么今天竟然怕起事来了?我认识的东郭秀,可不是个婆婆妈妈的妇道人家!” 听完她这句话,东郭秀故作被激怒的表情,目瞪口呆的,左右看看,顺势给袁复递了个眼色。袁复见形势微妙,已经猜到他的用意,便连忙把他拦住,“罢了罢了,反正尧贵又不是说你,你何必跟他置气,他说百灵丹的药效无与伦比,那就让他去治吧,实在治不好再来劳烦姑娘也不晚!” “不是!”东郭秀唉声叹气地拍着胸脯说,“我好心好意地替她抱不平,她怎么也来挖苦我?我图什么!” 武馨算是看明白了门路,看来是有人需要救治,定是东郭秀在尧贵面前吹嘘她的医术高明,反被尧贵奚落了。 “姐夫,你跟我说,尧贵都说什么了!” 东郭秀摇头道:“罢了,谁的医术高明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横竖一个将死之人,尧贵要救,就由他去吧,反正咱们是来追岳忠的,别误了大事就行。” 武馨阴着脸,把剑一扔,啐道:“好一个尧贵,一个打家劫舍的,难道我连他都不如吗!” 说着赌气就出了门,东郭秀和袁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想笑,武馨又突然回来了,对袁复道:“你跟我去救人,回头再找尧贵算账!” 袁复吓了一跳,和东郭秀对视一笑,就跟着武馨救周懿去了。 当时周懿就在袁复的住处,已经昏迷了多时,他脸色铁青,毒性已经渗透到了全身。武馨看了他面色,就没诊脉,直接用烈酒给他清洗了伤口,然后拿出一把短刀在火上烤了烤,就往周懿腿上切去。 袁复吃了一惊,拦住她问道:“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武馨白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他中毒太久,这条腿是保不住了!我给他切下来。” “什么!” 武馨看他一脸惊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有庸医才会那么做,我要是切了他的腿,就算治好了也会被尧贵嘲笑的!” 袁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汗,“如果你真把他的腿切了,我真不知道” 武馨一咬牙,将短刀在他伤口处划了几道,一股黑血立即喷张出来。武馨随身带着药箱,放出黑血之后,又在他腿上刺了几针止了血,然后剖开伤口,割去坏死的淤肉,将药放在肉中乃罢。 袁复看得心惊肉跳,武馨却十分认真,一丝不苟。上完了药,用纱布包扎完毕,武馨一脸正经地问“说吧,这人是谁,竟能让你和东郭秀联手演戏给我看。” “啊?”袁复尴尬地挠了挠头,陪了一笑,“姑娘何出此言?” “别装了,要不是东郭秀去求尧贵吃了闭门羹,他才不会来求我。” “嘿嘿,姑娘不但慧眼,而且还一颗菩萨心肠,你一眼就识破了我俩的伎俩,但还能费尽全力救周大哥,真是菩萨转世!” “少拍马屁!我要是一开始就看出来你们在演戏,他今天死定了!说吧,你和他什么关系?” 说话时,武馨已经写好了一个药方,递给袁复,“照着这个方子给他熬药,明天他就能醒了。” 袁复接过药方,激动地点头拜谢。武馨道:“这人我似乎在那里见过,你怎么认得他的?” 袁复笑了一声,说:“姑娘肯定认错人了,你常年待在北方,又没到过江南,况且,周大哥来这里也有十年了,他和妹妹一起侍奉母亲,也从门出过远门,你怎么能见过他。” 武馨浑身一震,一个奇异的猜测闪过脑海,“来这里十年了?他叫什么名字?” 袁复也没在意,直接说道:“他叫周童,九年前他在山里救了尧寨主,那时我们才知道他和母亲一起住在离家坳,算起来,他来这里少说也有十年。” “离家坳?”武馨突然惊慌起来,“九年前离开家乡,随母亲逃难至此,姓周!” 她简直不敢再往下想,此时给这个周童换上一个周懿的名字,她根本想象不出还有哪里不对的。武馨目光突然变得冰冷,转身看向身边躺着的这个男子,他眉心之间历久不变的坚忍,至此时愈发不可使之屈服,那怕他还是个昏迷不醒的病人。 武馨想起了当年六悬峰下那场皮影戏,当初的风流少年在她心中设下一局,至今仍然让她无法释怀,爱其睿智有余,恨其洒脱不足,再看这个被称作周童的男子,分明就是那个让她记挂在心的少年。 “袁复,你去给他熬药吧,这里不用你问了。” 袁复一头雾水,问她:“姑娘似乎有什么心事?” “没事,你走吧,你去告诉姐夫,说周童的伤我治不了,让他去找尧贵索要百灵丹。” “不会吧?”袁复瞪着眼问她,“你是真治不了,还是让东郭大哥去出出丑?” 武邺微微笑道:“周童死不了,但是他更需要百灵丹。” “哦,我这就去!” “还有,让人继续去搜寻岳忠的下落,查过的地方就不必再查了。” 袁复点头应下,谢别了武馨,就去找东郭秀了。 武馨回头看着周懿,千头万绪,内心纠结犹如刀绞。 (很抱歉,纠正一下,尧贵在之前的章节写成了姚贵!~(_)~) (欢迎新来的鹤宝宝们,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了,过段时间就能上架,白鹤跟大家一起加油!多谢大家,多谢新老朋友,你们的名字一一记下,日后拉个群,大家畅所欲言!别忘了亲们的推荐票!多谢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周虞重逢 当天晚上,武馨一直看守在周懿身边,一夜没有离开。次日天亮,周懿高烧退去,脸色也好了许多。 武馨亲自打了些热水给他擦了脸,一不留神,竟把他腮边的胡子擦了下来。一切都已明了,他身份是假,装扮是假,平白无故被毒蛇咬伤也是假,她已经确认这个男子就是周懿,也是十年前六悬峰下给她布局的那个少年! 她此行的目的是替父亲追逃九龙玉箫,而自己昨日对袁复的安排分明是为了这个男子能够如愿得到百灵丹,至于为何如此,她竟说不出一个明确的缘由来,内心也从没像这样纠结过。只是看到他的刹那间,厌倦漂泊的芳心,会掠过一丝未知的暖意,这暖意叫人欲罢不能,这情愫又让人恨其出身不与自己相同!武馨柔肠百结,眼眶渐渐透着一片殷红。 卯时过后,已经到了给周懿换药的时候,袁复还没过来,武馨探了探周懿额头,似乎又有起烧之势,喊了几声,一个人也没有,不得已,便亲自去找袁复。 她刚走不久,周懿便苏醒过来,彼时他头脑昏沉,身体几度虚弱,好不容易才翻身下了床,环顾四周,方知是袁复的住处。 自己已经到了龙云寨,又死里逃生捡了一条命回来,想来当是尧贵给他使用了百灵丹的缘故。周懿登时精神抖擞,连忙去看他腿上的伤口。 “周大哥,你醒了!” 说话声落,袁复笑着进了门。 “袁兄弟?我怎么到了你这里?” 袁复又扶他躺下,“你要不在我这里,现在就在阴曹地府了。昨天你去玉龙潭捉鱼,那里岂是能随便就去的!幸好我及时赶到把你带了回来,否则耽误久了,武姑娘说就算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 “哪个武姑娘?”周懿突然有些意外,“不是尧寨主救的我吗?” “当然不是!”袁复气冲冲地道,“我和东郭大哥去找他救你,他却非拿你当年不肯入伙的梗说事,东郭大哥也是没办法,所以才请武姑娘来给你治的伤。” 周懿越听越乱,一脸茫然,问:“东郭大哥又是谁?” “东郭大哥就是东郭秀,是武邺弟子的女婿,那位救你的武姑娘,就是武邺的女儿,名字叫做武馨。昨日多亏了她,要是换了别人,你这两条腿都保不住了!” 周懿渐渐理清了脉络,又问:“除了百灵丹,就还有解这种奇毒的灵药?” 袁复故弄玄虚得说:“百灵丹在武姑娘面前算什么!她昨天给你用了一种比百灵丹还灵的药” “我没时间听你说这些了,还有吗,快拿给我!” 袁复止住了笑容,从怀里掏出一个紫黑色的药瓶,递给他说:“武姑娘好不容易才保你一命,她说你需要百灵丹,就让东郭大哥又去找尧贵了。昨天大哥和尧贵喝得烂醉,尧贵才给了这些百灵丹。” “百灵丹!”周懿眼光一亮,紧紧攥在手中,“多谢袁兄弟,你先替我谢过这位东郭大哥,回头我再登门拜谢!” 说着,又起身下了床,瘸着腿就往外走。 “你这是要去哪?” 周懿一愣,将百灵丹放入怀中,回头对袁复笑道:“我两日没回家了,怕母亲担心,我先回去报个平安再回来。” 袁复哎了一声,“要回去告诉周夫人,我派人去啊,你腿上的伤还在流血,怎么能经得起这么远的山路折腾?” “无妨,武姑娘的药还真是灵验,现在也不疼了,我多走动走动,也好舒展一下筋骨,排排毒。” 说着,已经出了房门。 “你先替我谢谢这位武姑娘,日后我定来拜谢!” 二人一前一后刚出了院门,周懿突然停在了原地,他脑海中闪过袁复那句话,武馨既然已经救了自己的命,为何还要再让东郭秀去找尧贵讨要百灵丹?难道她自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要真是这样,她何不直接带人去拿岳忠,反而费尽心思帮他得到百灵丹? 又或者,武馨也不确定他是谁,给他百灵丹是要确认他拿这灵药作何使用,继而确认岳忠是否被他藏匿了起来? 周懿变得有些多疑,他本不是这种优柔猜忌之人,奈何这十年的流亡,让他与狼共舞,若无周全的考虑,岂不时刻有被虎狼吞没的风险!防人之心不可无罢了。 不过,他与武馨曾有一面之缘,她虽多某,可心地却十分良善,武馨这般相救,感恩之心不可掺杂其他猜测的念想。 “想通了吧,还是让我找人回去带个话吧!”袁复笑道。 周懿嘴角一扬,眼眉间透露着一股狡黠的笑意,“不必了。我突然觉得,要是就这么走了,实在对不起武姑娘劳心搭救的一片苦心。我还是” 话音未落,只听回廊之内传出传出一句话来:“不必了!” 周袁二人回头一看,见武馨缓缓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药箱,脸色虽然带着笑意,眼神中却透露着一股冷冰冰的杀意。 周懿见她如此神态,也毫无惧色,只是内心有些忐忑,担心武馨再把百灵丹索要回去,于是一拱手,弯身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姑娘搭救!” 武馨将手里的药箱递给他,冷冷地道:“不谢!这里面是给你的药,按时服用就无大碍,你走吧!” 周懿一抬头,二人四目相对,快意恩仇瞬间都在内心交织起来。 周懿接了药箱,便不再言谢,一躬身,又行了一礼,转身就往外走。 等他出了门,武馨目光依然狠狠地盯着他远去的方向,背着的一只手不停地在身后搓着衣角。 “姑娘似乎真有什么心事?”袁复问,“难道你们真认识?” “确实有过一面之缘,”武馨冷冷一笑,“那时候他还是个稚气未干的少年!想不到时至今日,他竟能让你和东郭秀两人为之左右,看来当初我输给他那一局,也并不奇怪。” 说着,转身就往后院走,并喊上袁复:“你去帮我查一件事” 袁复正要问是什么事,她又突然停了下来,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良久才叹了一声,“算了,不必了。” 突然,天空’咔嚓’一声,响了一个惊雷,随之吹来一阵凉风,二人往山下看去,只见黑压压的乌云席卷而来,看来要下一场大雨。 “你要是方便,就去送送他,他腿上的伤口不能见水。” 袁复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深知武馨生性坚韧,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可今日见了周懿却恍如变了一个人,她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藏着一个说不出的心事,这倒让袁复不知所以,生怕她哪一句是反话,自己若猜不透她的心思,岂不自找没趣。于是呆呆得愣在原地,任由武馨一个人回去了。 一一一一 周懿出了龙云寨的大门,步履蹒跚地就往回走,因他记挂这岳忠的伤情,所以形色十分匆忙。 走到半路,周懿察觉有人跟踪他,不免就认为是武馨派来的人。 当时乌云压到了半山腰,眼看就要下雨,走了几里山路仍没能摆脱那人,周懿心急如焚,于是一咬牙,绕道又去了玉龙潭。那人早就听说周懿差点在那里送了命,哪还敢跟着他去玉龙潭?索性他直接走大路,到离家坳的山谷中去等周懿。 那人刚走,就开始下了大雨,周懿也没心思躲避,抱着药箱就一直往前走。 路过玉龙潭,见潭中荷叶如盖,正好可以摘来盖在药箱上挡雨,他便折了一支竹竿,小心翼翼地来摘荷叶。 彼时风雨交加,整个玉龙潭水雾蒙蒙,偏又雨水打脸,哪怕仅咫尺之遥,也难看清道路。 周懿折了两顶荷叶,正要抽身后退,忽然觉得身旁不远处有个人影,其身段高挑,茕茕孑立,似乎是个女子。 那个身影就在潭水边,遥望潭水之央,脚踝以下已经没入水中,虽然打着伞,细看之下,却已通身湿透。 周懿正在纳闷,忽然发现有条水蛇向那个人影游了过去,那人浑然不觉,若不出手,她必为水蛇咬伤。周懿丢开药箱,瘸着腿想那人跑了过去,大喊道:“小心!” 眼看周懿就要将其扑倒,那人陡然回过头,二话没说,抬腿一脚揣在周懿腰上。那人看似身影消瘦,却不料有一身奇大的力气,只一脚便将周懿踹出三丈之外。 周懿捂着腰,挣扎着爬起来,只见那人丢开雨伞,挥手拔出一刃宝剑,在水蛇扑过去的一瞬间,将其从头至尾切成两片。 剑刃一转,指向周懿,一弯传神的凤目透露着冰冷的杀意。 周懿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打量她一身侠客装扮,却依稀可以看出是个女儿身,于是解释道:“姑娘不要误会,有水蛇!” 那女子忽然一愣,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片刻之后,收了剑,撑起伞就走。 周懿看她眉目含情,十分眼熟,就想多问一句,可又忌惮她手中的宝剑,欲言又止。 那女子走过他身边时,低声说了一句:“多谢!”脚步却未停止。 周懿看她眼眶红肿,似乎是刚刚哭过,心头恻忍之心隐隐作痛,“姑娘,从这里上山,三里之外有个山神庙,你可去那里避一避!” 那女子一回头,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周懿心中忍不住几分落寞,张着嘴,始终没有再喊出声来。忽然一回神,想起岳忠的伤病,抱起药箱就往回赶。 周懿走远后,那女子停了脚步,回头看了看周懿的背影,一股忧愁顿时笼罩心头,眉心之间尽是哀思之苦。 突然,潭水之间水涡翻滚,继而掀起层层大浪,那女子一转眼,看见一个庞然大物从水中窜了出来,一阵咆哮,响彻山谷! 自从虞兮给它改名念生之后,它便如此,空有一副威慑八荒的模样,却生一副乖巧可人的性情。见它摇着脑袋,一碰一跳地来到岸上,缓缓来到虞兮身边。 虞兮莞尔一笑,随又沉了脸,喝道:“再说一次,不许再跟着我!否则谁还敢跟我说话!” 说着,虞兮就拔了剑。 念声一低眉,哀嚎一声,趴在地上看了看她。僵持良久,念生头往后一背,垂着尾巴,默默地消失在风雨之中。 虞兮微微一笑,泪水顺着腮边的乱发汩汩流下。 (长大的他们终于相见了,周懿,虞兮,陪大家一起长叹爱恨情愁!求大家的推荐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风雨之夜 一直过了中午,周懿才回到家。当时家中已翻了天,玉芙等人急得团团转,正要出门去找他。 周懿当然不敢说实话,只骗他母亲说,昨日去龙云寨讨药,不小心摔破了腿,尧贵深明大义,留他在山上住了一宿,又赠三枚百灵丹让他疗伤。 玉芙和芸儿等人多少也猜到了什么,心疼他以身赴险,无不落泪。 当时岳忠仍然昏迷不醒,高烧不退,周懿给他服下一枚百灵丹,又取一枚研碎,调成糊状,给他敷在伤口之上。 当时岳忠尚在地窖中,由芸儿看守,周懿便嘱咐芸儿,等他退了烧,可将第三枚分成两半,一半给他服下,一半外敷在伤口处。 到了黄昏,大雨方止,不过山风不减,又格外阴冷,叫人瑟瑟发抖。周懿拿着一本书躺在床上,心不在焉,颇感烦闷。不觉间,总会想起白天在玉龙潭遇见的那个女子。他有种感觉,此人并非本地人,但他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纵然没有深交,也必有一面难忘的邂逅。周懿浮想联翩,欲罢不能,尤其是腰间挨的那一脚,恍如昨日。 天黑之后,周懿突然来找钟钰,说有事求她。当时她还在生气,也没好脸色,气冲冲地道:“你有那么大的能耐,上天入地都绰绰有余,怎么还有事来求我!” 周懿故意眕着脸道:“你平常可不会这么跟我说话,” 钟钰一回头,眼中含泪,“那你平时也没有这么任性!说走就走,母亲和芸姐姐都要急疯了!” 周懿笑了笑,冲她鞠了一躬,道:“钟钰更着急,对不对?以后不敢了!” 说着,故意’哎呦’一声,趔趔趄趄躺倒在椅子上,钟钰着了慌,忙来扶他。周懿自怨自艾,说道:“三叔伤成那样,但凡我有一丝注意,也不会去冒这个险,自己弄得伤痕累累,还让母亲和妹妹为我担心。”接着话锋一转,开始感叹袁复,“多亏了袁兄弟,要不是他苦苦哀求,尧贵也不会把百灵丹给我。我这双腿能保住,也全赖他舍命相救。哎,无奈我逃亡之身,竟不能以坦诚之心相待,实在有愧。” 钟钰也坐了下来,想起自己的遭遇,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呢?看周懿这般失落,再想他昨日所作所为,也实在是无奈的抉择。 “你有什么事?说吧。” 周懿便编个谎话哄她,道:“袁复有个表妹,家里遭了难,只剩她一个人了。昨日她去龙云寨投靠袁复,穿得衣衫褴褛实在可怜,袁复又是个粗人,只知道给她些银子,哪里考虑到她舍不舍得去买些衣服。这些年咱们受了袁复不少好处,想来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他的,我想让妹妹找几件干净衣服,我以妹妹的名义转送给袁复这位表妹,所以” “是不是你看上人家了?” 周懿一瞪眼,随又送了一口气,“不借算了,可别冤枉我。” 说着,扶着椅子站了起来,“那我去找芸妹妹,看她” 话音未落,钟钰便急了,“回来!” “哦!” 钟钰一脸仇情,噘着嘴,从包袱中取出几件干净的衣服,用小包裹包好,递给周懿,“喏,这可是你送给人家的,也是欠我的!” 周懿笑道:“等咱们脱身了,哥给你买一身的绫罗绸缎!” 说着,抱着小包裹,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一一一一 等天黑众人都睡了以后,周懿悄悄带着包袱出了们,映着满天的繁星,缓缓向山上山神庙走去。 当日虞兮在玉龙潭邂逅周懿,觉得那个男子似曾相识,心里也惦记着某种念想,只不过她此来是为寻找周懿,所有不想干的人,那怕再是亲切,也必如过眼云烟。不过当时下着大雨,虞兮无处躲避,就顺着周懿所指的方向,摸摸索索到了山神庙。 自从那年她误食了金丹之后,内心深处就埋下了一个病根,每逢寒气侵袭或者风吹雨淋,都可能会激发体内的寒气,轻者数日伤寒,重者便是玉体凝霜,遭受冰冻之苦,若不及时救治,极有可能为之送命。 那山神庙已经破烂不堪,断壁残垣,不足以挡风遮雨,只有一个主殿可以栖身,不过也没有门窗,山风瑟瑟,她一身湿冷的衣服,犹如寒冬一般阴冷。 再者,此地荒无人烟,虞兮两日未曾进食,至此时更是虚弱无力,不觉间,便起了烧,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周懿来到山神庙,见主殿中火光闪动,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心想总算没有白跑一趟。 刚到门外,忽然听到里面隐隐传出那女子的梦呓声,因声音低微,他只听到一句’此生多劫难,来世侍君郎’。周懿呆呆地愣在那里,半天没回过神来,他没有听见前几句’乱世无英雄,周家少年郎。一朝得君遇,十年两茫茫。天涯寻知己,两鬓卧青霜。’只听到了最后一句,于是认定这是个为情所困的女子。 “好痴情的女子!” 周懿默默感叹,想来这乱世无常,人世间许多才子佳人相识相知却无法相守,以致有如自己般痴男,和这殿中之怨女,真叫人痛心。 迟疑了一阵,叫了几声’姑娘’,见屋里无人回应,便悄悄进了门。 当时虞兮半睡半醒,已经神志不清,周懿将包袱递到虞兮面前,说道:“这几件干净衣服,姑娘若不嫌弃,就先换上。” 虞兮半睁着眼,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又闭了眼。 周懿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在门外等候。 突然,屋里传出虞兮一阵痛苦的哀嚎声,周懿吃了一惊,慌忙就往屋里来。一进门,眼前的一幕将他吓得两腿发软,向后一仰,瘫坐在地上。只见虞兮寒症发作,浑身透着绿光,手和脸上都结满了冰渣。 周懿瞪大着双眼,以为自己见了鬼,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转身就想逃走。可虞兮一脸痛苦的表情,又伸手向他求救,绝不是什么鬼怪之类。他定了定神,捏了一把冷汗,问道:“你让我怎么救你?” 虞兮颤抖着指向不远处自己随身带的一个包袱,断断续续地说:“包袱里有个白玉瓶,你拿给我”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个细长的包袱,周懿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包袱里既然有救命的灵药,看来她得的是一种惯病,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那些奇难怪病,又岂是自己所能知晓的?于是扶着墙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包袱前。 打开包袱,见里面放着一把短剑,旁边另有一个量尺长的器物,被清布裹着,隐隐透着绿光。周懿不恋她人宝贝,翻来包袱底部,果然有一个白玉瓶。 周懿将瓶口打开,倒出一枚丹药给她服下,又用门外芭蕉叶掬了些清水给她喝。当时夜深,风刮得及其寒冷,周懿便将火堆挪到了她身边,整个山神殿,火光通明。 虞兮服了药,又在火边得了些暖气,脸色渐渐舒展开来,身上的寒光也慢慢褪去。 又过一刻,虞兮病症消退,渐渐已能起身,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男子,正是白天在玉龙潭见得那个路人,想起当时自己踢得那一脚,和此事又受人家恩惠,心中羞惭不已,于是一点头,向他表示感谢。 周懿惊魂未定,而她已经复原如初,当真是个怪病,因不便细问,便点头赔了一笑,把自己带来的那个包袱往前递了递,说:“这几件衣服是我妹妹的,你先换上吧,别再沏出病来。”说罢,缓缓起身到门外候着去了。 虞兮心中流过一股暖意,鼻尖酸酸的,对眼前这个男子也不再有什么敌意,只是一想起周懿,忍不住一脸苦笑。 等周懿进了门,虞兮躬身行了一礼,“救命之恩,请受我一拜!” 周懿忙还了礼,笑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虞兮摇了摇头,满脸凄楚之意,“若是常人见了我刚才模样,恐怕早就吓走了。又或者,公子今夜不来这里,我这条命已经”说着,两眼含泪,苦笑起来。 “周某也是赶得巧了,换做别人,只怕比我更加慷慨,刚才失态,请姑娘勿怪!” “公子姓周?”虞兮眼前一亮,不觉问出声来。 周懿一顿,忙答道:“在下周童,离家坳人士,不知姑娘?” 他话一出口,就离开看到虞兮脸色失落的神色,见她摇着头,默默地转过身去,自言自语地道:“天下同姓之人不计其数,哪能那么巧。”再一想到自己如此敏感,以至于有些神态恍惚,为情所困,实在可笑。 “巧了,我也姓周,”虞兮痴痴地笑道,却忍不住泪眼婆娑“不过我不是本地人,我来这里,是为寻找夫君。” 在她心里,自己姓虞和姓周又有什么分别呢?自己和周懿或为兄妹,或为眷侣,又有何异呢?十年之后回头看,一切都似乎是惨淡的一厢情愿,在时间的拷问下,什么关系都显得那么的苍白。 (这一章是十分纠结的一章,周懿和虞兮十年后重逢,面对彼此却仍是路人,这是逼着最大的无奈。感谢大家的支持,请大家透出宝贵的推荐票,对笔者以示鼓励!多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身份暴露 “寻找夫君?”周懿心中默默自问了一句,低声短叹,“原来如此,难怪她连做梦都不忘某人,天下的痴情女子都是这样吗?这些年我漂泊在外,和莫离天涯隔别,她不知我生死,我不知她安危,这乱世之中,一个女孩子孤苦无依,当年我与她共同许下的誓言,她还在坚守吗?” 虞兮见他腿上有伤,就请他在火边坐下休息,周懿神魂不定,被虞兮那句话勾起思念故人的情绪,半痴半醉,不知所以。 因想,如果莫离还平安于世间,至今也有二十三岁,天下岂有此时而未嫁的女子?想到此,又不禁赞叹眼前这个痴情不改的烈女。 彼时篝火晃动,二人都看着火光出神,周懿一抬头,见虞兮梨花落水,千娇百媚,尤其那一双凤目,迷离之间勾人心魄,和当年的莫离想比,竟是如此的相似!周懿不觉出了神,嘴角含笑,忍不住张口说了一句:“有如此美眷,世上怎么还会有负心之人!” “你说什么!” 虞兮登时脸色赤红,怒瞪着双眼,气冲冲地看着周懿。 周懿这才回过神来,忙起身后退几步,躬身行礼赔罪道:“在下无意冒犯,请姑娘恕罪!” 虞兮生性高傲,听了这句话,便觉得此人太过轻薄,或者是有意奚落她。要是其他人,凭她手中那把随身十年的宝剑,必叫他跪地求饶,可这位周公子于她有恩,若为一句话翻了脸,对方无法下台不说,自己也落得十分尴尬。虞兮’哼’了一声,从包袱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地上,意为酬谢他赠衣的好意,然后二话没说,转身大步出了山神庙。 当时门外只有一天星星,从明亮的屋里出来,眼前漆黑一片。周懿忙追了上去,出了山神庙,喊了几声’周姑娘’,荒山阔野,无一人回应。 周懿一直追出二三里,腿上的伤口已经迸裂,鲜血不停地顺着腿往下流。他心情低落,也十分惭愧,叹了几声,只得默默回到了山神庙。 进了庙门,忽然闻见一股酒香,映着屋里的火光,依稀可见有个人影。周懿只当是刚才那个姑娘又回来了,于是瘸着腿,慌忙就往屋里来。还没进门,便听屋里有人嘲笑他道:“有如此美眷,却不能侍奉周懿左右,真是可惜了!” 这句话便如晴天霹雳般将周懿震住,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 既然有人识破了他的身份,又在此等候,可见来者不善,不过她深夜到此,似乎又是独自一人,也没有要拆穿他的意思,在来者不知敌友的情况下,自己不可先乱了阵仗。于是定了定神,推门进去了。 一一一一 一进门,周懿便傻了眼,只见武馨坐在篝火边,手里握着一个酒囊,醉眼惺忪地看着火苗,身边不远处放着一把剑,剑未入鞘,剑刃上还沾着血,似乎是刚杀过人。 周懿吃了一惊,拖着伤腿走了上来。 “你把她杀了?” 武馨一抬头,凝视着周懿,绯红的脸颊不知何时挂着两行眼泪。 “你不吃惊我是如何知道你的身份的,反而开口问我是不是把一个路人给杀了,可见她在你心中的分量!” 说着,将酒囊丢在一边,拿起剑指着周懿的胸口,彼时和善的口吻也立即变得严厉起来。 “当初你给我布下一局,我困在其中十年,在这笔债还没有算清之前,我不会杀一个无辜的女子!” 周懿怅然一笑,丝毫没有畏惧之色,想来昨日那个跟踪自己的人,也必是武馨所派。既然一切都已明了,他也不必再去隐瞒,他此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含辛茹苦抚养他长大成人的母亲了。 “姑娘恩怨分明,是个明理之人,我和你的恩怨与他人无关,周懿一介白衣,唯有三寸薄命,姑娘若不能解当年之恨,尽管拿去便是!”说着,转身背了过去,“姑娘请动手吧!” 武馨听得字字挖心,心中无名之火早已乱窜,她手中带血的利刃微微颤抖,只是未曾往前半寸。僵持一阵后,武馨苦笑道:“人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嘡啷’一声,武馨手中的长剑落在地上,剑刃跌入火中,溅起一团火星。 周懿一脸惊愕,回头看了看武馨,刹那间,似乎读懂了她心中的爱恨纠葛。想自己堂堂七尺男儿,行事瞻前顾后,竟不能如眼前这个女子一样洒脱,虽说是迫于无奈,可说到底,此时的自己早已不再是昨日那个心地纯真的少年了。他内心愧疚,愁上眉梢,于是拱手行了一礼。 “走到今日这步田地,皆世人以死相逼所致。生死于我而言本不足虑,可心里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堂中鬓发斑白的生身之母!今日如此,当年也是如此,我与姑娘无冤无仇,当年所作所为,无非是想还天下一个太平!” “太平?”武馨冷冷一笑,“父亲得到九龙玉箫是要为我母亲治病,而岳忠呢?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一切代价,让整个江湖围困我六悬峰,试问,这就是你们白鹤山所谓的太平吗!” “那你父亲为了九龙玉箫亲手杀害自己的哥哥,这和我三叔的所为又有什么分别?” “你住口!”武馨怒不可遏,脚尖一勾,把地上那把早已烧红的剑挑了起来,她伸手抓住剑柄,剑刃一抖,火红的剑尖直指周懿眉心。 “说话的权利,永远都在屠夫的手中!”他言语凛冽,丝毫没有忌惮会激怒武馨。不过此言一出,又想起昨日武馨设法从尧贵那里讨要白灵丹的事来,看她颤抖的口唇,这‘屠夫’一词,说得实在是过了。于是话音一转,低声道:“昨日姑娘用百灵丹救了我三叔,周懿感激不尽,这是周懿欠你的,你也不必犹豫,只求你能放他们一条生路,毕竟当年三叔得到的是一支没有金丹的九龙玉箫。六悬峰坐拥金丹而又不被灭族,是因我三叔成了你父亲的一枚棋子,你们应该放他一条生路,不是吗?” 武馨眼睛微闭,咬着牙说:“听你的口气,我还应该感激他?” 周懿道:“你昨天给我百灵丹,不正是你内心那份未灭的善念吗?这是一个将死之人的临终恳求,请姑娘不要赶尽杀绝!” 说罢,他微微闭了眼,只等那一剑刺穿他的喉咙。 “你竟然能够猜到金丹还在六悬峰?你这么说,不怕我真会杀你灭口吗?” “用在下一条薄命,若能换取姑娘网开一面,让我母亲和妹妹他们平安离开,周懿死而无憾!” 武馨冷冷地道:“你当真以为是我要杀岳忠灭口吗!” 周懿倏然睁开眼睛,凝视武馨。 “姑娘此言何意?” “我要是想杀他,他十个人头都不够用了!”武馨情绪十分激动,这一剑若不刺出,她内心的悲愤实在难以宣泄,于是剑锋一转,通红的铁剑直刺入门梁之上。 周懿乃通晓人性之人,见武馨如此,料她必有难言之隐,起码可以明了一件事,刺杀岳忠并非她的本意。 “周懿鲁莽,言语之间若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 武馨并没回他,只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周懿见信封上写着’武头领亲启’,显然,这是一封寄给武邺的信。周懿打开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左子枭顿首! “左子枭!” 武馨面无神色地道:“十年前,父亲亲口告诉我,是左子枭鼓动他去反叛太师父的,从那之后,我便开始暗中调查他了。此人手段诡异,他助我父亲夺取九龙玉箫之前,就已经替父亲选好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去处。六悬峰原本是韩毅的地盘,而且韩毅并非唯利是图之人,可是在左子枭一番鼓动之下,他竟然甘心让出六悬峰,让我父亲坐第一把交椅。再之后,他就让手下私下搜刮百姓,让父亲背负这强盗的恶名!我曾多次向父亲说过这些事,可他听不下去,他说左子枭能让韩毅让出整个六悬峰来给他立足,这份情谊是不容质疑的。没办法,我只能一个人调查。” 周懿一边听她说,一遍看着手里的书信,“你都查到了什么?” 武馨道:“左子枭是在为朝廷的人做事!” 周懿吃了一惊,忙问:“可有证据?” “有些证据还没有去证实,不过,他从百姓手中搜刮出来的那些钱财,却是源源不断地运往宫里去的。” “那宫里和他接手之人是谁?” 武馨正要回答,忽然又沉了脸色,一背身,说:“我和你好像没什么太多要说的,给你看这封信是要告诉你,这些年真心要追杀你三叔的不是我父亲,二十左子枭。我和东郭秀奉命追回九龙玉箫,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到了长沙,他昨日派人跟踪你,然后就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他怕我和东郭秀不听他的调遣,就派人连夜回去告诉父亲,我不想让你死在六悬峰的手中,所以才来告诉你。没想到,堂堂白鹤山嫡传的弟子,确是一个玩弄风月的纨绔子弟!” 周懿长长舒了一口气,也为他一家人的处境捏了一把汗,若不是武馨通晓事理,他原本主张等岳忠伤好之后再回白鹤山,果真如此,那他们岂不是都要惨死于恶人之手? 想到此,他深鞠一躬,诚恳地说:“姑娘大恩,周懿永生难忘,适才我言语冒犯,请不要往心里去!” 武馨一脸苦笑,对他的歉意十分不屑。 周懿又说:“以后若能再见,还请姑娘将调查到的真相告之!实不相瞒,白鹤山多灾多难,我亲生哥哥也是死于恶人之手!这位左子枭处心积虑,是唯恐天下不乱,他这封信要是到了六悬峰,令尊若不痛下杀心,恐十年前卫护六悬峰战死者的亡魂难安,左子枭也会因此逼令尊就犯。白鹤山和六悬峰生死与共,请姑娘勿生二心!” 这也正是武馨所虑之处,周懿虽懂她的心思,可是却和她生于仇门世家,他此时说得诚恳,是因处于被人宰杀的处境,日后时势异变,他还能把自己当成一条战线上的人吗?只怕未必,想到此,武馨愁苦不堪。 (下午在颐和园的林荫小道上码了这一章,身上被蚊子咬了无数包~~~~(≈ap;gt;_≈ap;lt;)~~~~,小伙伴们一起来批判点评吧,不要忘了你们的推荐票,多谢老朋友和新朋友们,安啦( ̄3)(e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竹林解围 “你先保住命再说吧,左子枭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那个山坳你不能再回去了。你的命,可比九龙玉箫更容易挑起白鹤山和六悬峰的纷争,我可不想父亲糊里糊涂就替别人杀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周懿谢道:“全凭姑娘做主,大恩大德,周懿日后再报!” 武馨白了他一眼,“我最恨玩弄风月诓骗女人的负心汉,想让我救你,就老实点!” 周懿红着脸,十分尴尬,连连点头,却不再辩解。 当时已过了半夜,武馨道:“凭我一人之力,想救你并不容易,尧贵是和左子枭一条心的,他们要是联起手来,我根本保不住你。” 周懿道:“我现在是刀尖上的鱼肉,何去何从,全凭姑娘做主。” 武馨叹了一声,“去找我姐夫,现在只能靠他了。” “那位东郭大哥?” “对,他跟左子枭不和,这次带来的随从中,大部分都是我姐夫的人,他要是肯出面保你,尧贵和左子枭都不敢轻举妄动!” 周懿对东郭秀已有些了解,对他的为人更是深信不疑,加之袁复和他交情深厚,料此人定能助他保护母亲和妹妹平安返回白鹤山。 “我们去哪里找他?” “龙云寨。” 话音一落,武馨策马扬鞭,直奔龙云寨而去。 说起要去龙云寨,周懿内心忐忑不安,眼下形势骤变,此去虎狼之地已不同昨日,是吉是凶还很难说,不过眼下也只有这一种办法能确保他母亲等人的安全。 一一一一 到了龙云寨,已经是五更天,武馨唯恐左子枭的人盯上周懿,就留他在自己房中休息了一阵。 天亮后,她亲自带着周懿去找东郭秀。可当时东郭秀并不在龙云寨,辗转到了中午,方见袁复从外面回来。 武馨急的火燎,忙问袁复:“东郭大哥去哪了?” 袁复着急忙慌地道:“被尧寨主请去助阵去了!” “助的什么阵?”武馨一脸疑惑地问。 “昨夜三更之后,寨中出去买路的兄弟遇到了强人,结果非但没有得到钱财,兄弟们反倒被杀了两个。寨主知道后大发雷霆,就带着兄弟们前去报仇,可没想到,那人功夫十分了得,寨主带过去的人死伤了一半,硬是没能擒住她,所以早上的时候东郭大哥就被尧寨主请过走助阵去了。” 周懿冷笑道:“路乃天地所筑,龙云寨无缘无故地收什么买路钱?” 袁复也无话可说,转而就又要找人去助阵。 武馨岔开话,又问他:“对方有多少人?连东郭秀都对付不了吗?” 袁复叹了一声,道:“说来惭愧,对方只是一个瘦弱的女子!可她使了一手玄妙的剑法,弟兄们都不是她的对手哎,没工夫再耗下去了,我去找人!” 周懿一听是个瘦弱的女子,脑海中立即闪过昨夜那个自称姓周的姑娘,忍不住就想再问几句。不过还没开口,余光就已经扫过身旁的武馨,见她面色赤红,正瞪着他喘着粗气,心头的怒火似乎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侧身对武馨说:“她也姓周,与我乃是本家,周懿绝非好色之徒,故而” “什么!”袁复几乎要跳了起来,“你说你是周懿?” 周懿长叹一声,把嘴边的假胡子扯了下来,一个白净俊冷的青年赫然而立。袁复傻了眼,看了看旁边的武馨,她神色不惊,显然已经知道了实情。周懿抱拳向他行了一礼,说道:“袁兄弟!事已至此,我也不必再瞒你,我就是周懿,这些年六悬峰费尽周折要找的白鹤山亡徒,就是我!” 袁复目瞪口呆,指着周懿,“你你” “为保母亲安全,不得已才隐瞒身份,这些年多亏兄弟照顾,周懿实在惭愧,等我安顿了母亲回到白鹤山,周懿在来向众弟兄当面谢罪!” 袁复虽然是个武夫,可说到这件事,他却十分明白,眼下武馨带着周懿来找东郭秀,显然是要帮助周懿脱险。两天前左子枭突然来到龙云寨,八成也与此事有关。 他敬重周懿是为其人,无论他的真实身份是谁,这一点不会随之改变。 “周大哥若想离开长沙,袁复愿鼎力相助!” 一句话让周懿眼眶殷红,千言万语不足以言谢,于是一抱拳,向二人深鞠一躬。 眼看要到正午,武馨有些焦急,对袁复说:“这件事只能告诉我姐夫,你要防着你手下的人,千万不能走漏了风声,万一让左子枭知道我们在和他对着干,接下来的麻烦就大了。” 袁复点头应下,命人备了三匹马,三人一人一骑,袁复领头,直接去了西山。 一一一一 还没到西山,就看见山下竹林中惊飞一片白鹭,三人顺势而下,直奔那片竹林。 彼时,虞兮和东郭秀在竹林深处已经交手多时,尧贵带着一群残兵在外围形成合围之势,弓弩手随时待命。 不过东郭秀为人正直,他和虞兮棋逢对手,交手时剑走奇招如切如磋,乃是一件快事,自然不愿尧贵插手。 周懿一行三人赶到时,只见那碗口粗细的竹杆被二人削落一地,竹叶纷飞,犹如晚秋。周懿瘸着腿挤入人群,透过飘飞的落叶,仔细打量那个女子,正是昨夜和他赌气离开的周姑娘,二人剑影缥缈,甚有章法,一时间难分胜负。可是虞兮身体虚弱,又接连击败龙云寨数十人,再和东郭秀交手时,早已体力不支,若不是早年虞广陵将毕生所学都传授于她,虞兮早已败在敌人接连不断的进攻中。 周懿看得焦躁不安,左右瞅了瞅,见弓弩手都处于待命状态,尧贵又在一旁踱来踱去,分明是东郭秀不让他放冷箭。 武馨始终注视着周懿,冷笑道:“你有怜香惜玉的心,怎么就没有英雄救美的胆?” 周懿道:“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能见死不救,毕竟一群人围攻一个女子,是没有道义的。” 武馨嗤之以鼻,说道:“你现在自身难保,我劝你还是不要出头,要是再惹毛了尧贵,我姐夫也很难保你!” “那要看这话该怎么说了。”说着,就走出了人群,来到二人交锋的阵脚前,“东郭大哥何必再跟她仁义君子!她被寨中兄弟轮番挑战,早已没有了体力,你本可以速战速决,强攻她受伤的左臂,十个回合内就能结束的争斗,你又何苦让她苦撑着呢?给她一个了断,也未必会让天下人笑你无情无义,乘人之危!” 东郭秀一听,不禁打了个寒颤。眼前这个女子剑法极高,若在平时二人对战,自己实无取胜的把握,若真如身后这个男子所言,这女子战死自己手中,那天下人岂不是要戳他的脊梁骨?况且,这女子秉性刚毅,绝无投降的可能,尧贵等人心狠手辣,万一真要放了冷箭,岂不酿成大错?回头看了一下那说话的正是昨日袁复竭力搭救的周兄弟,传言此人仗义,他此时以言相激,分明是要救这女子,英雄相惜,自己何不顺势而为,放她一条生路呢? 于是,他将剑往后一收,飘然落在众人面前,随即又做一个手势拦住众人,让弓弩手暂且退下。 尧贵红了脸,立即拔出长剑,喝到:“东郭秀!你这是何意!” 东郭秀收剑入鞘,转身赔礼道:“寨主息怒,此人杀害龙云寨无数兄弟,我自然不会放过她。不过我与她剑法同宗,怕是出于同门,故而不忍趁机杀之。” “那就是要放走她?” 尧贵一挥手,弓弩手又围了上来。 “且慢!” 东郭秀紧握着那三尺长剑,一声断喝,目光将众人扫了一遍,“东郭秀行走江湖,靠的就是手中这把饮尽人血的冷剑,我有言在先,此人剑法与我同宗,我需按照同门规定,等她伤好之后正式向她挑战。” 尧贵恶狠狠地看着东郭秀,向前紧逼几步,“我要是不答应呢!” “尧寨主,有事好说,可别为了一个外人伤了和气!”武馨微笑着走了上去,一抱拳,“寨主也是习武之人,我姐夫这套剑法确实和她如出同门,这一点,自然逃不过你的法眼。既是同门,不妨就让她休整几日,届时再由我姐夫亲自出手取她性命,为兄弟们报仇。这样,江湖中人既不会说落他不顾同门情分,也会大加赞赏寨主您的度量!” 袁复也来求情,“寨主三思,此事应从长计议!” 只听虞兮一阵冷笑,用剑指着众人环顾一周,一脸鄙夷的神态,“一群贪生怕死之辈,要动手就一起上,我随时奉陪,啰里啰嗦!” 周懿连忙向她递个眼色,摇着头不让她再说话。虞兮并不领情,指着周懿道:“原来你和他们一样,都是打家劫舍的强盗!你虚心假意替我说情,我这把剑可未必会饶过你!” 周懿一脸无奈,却又不敢与她多费口舌,于是也来劝尧贵,“尧寨主杀此人无非是要给弟兄们出口气,不过在我看来,这人该杀,却不在此时。” 尧贵颇没耐心,只是东郭秀一心保她,一时间僵持不下,心想倒不如听听周童有何见解。 “杀人偿命,还要另择时日?” 周懿抱拳道:“寨主大义,又素有求贤之心,早年间你一心收留小弟的时候,周童就看在眼中了。不过话又说回来,龙云寨做的买卖,虽说是劫富济贫,可这些年弟兄们走南闯北,难免会伤及些无辜,这也给寨主的英名蒙上了一些不可磨灭的阴影。龙云寨走到今日,正是要为自己正名的时候,若因为弟兄们报仇而对一个女子轮番围杀,这种不光彩的事一旦传出,岂不坐实了那些有损龙云寨名声的传言?寨主要将龙云寨发扬光大,所需要的并非小弟这样的文弱之士,而是义薄云天的江湖豪杰。而若要群雄来投,寨主海乃百川的度量则要扬名于外,然则,此时围杀一个女子,却是天下豪杰所不为之事。试想,以杀一人之快,而阻天下人心,如此得不偿失的买卖,寨主必不为之!” 龙云寨的人大都认识周懿,又都敬佩他的为人,此时听他一说,确是有些道理,于是都纷纷议论起来。 尧贵看着东郭秀不肯退让的气势,再看看众兄弟大都有趋附于周懿的意思,审时度势,也只得作罢。于是命弓弩手暂且收兵,不过对于东郭秀,他却要言语相激,“东郭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尧贵就等你们再战,东郭兄弟可不要食言!” 东郭秀抱拳答谢,众人才缓缓退去。 周懿一回头,看见虞兮倒在了地上。 (感谢朋友们的推荐票,感谢图书万古,感谢q14,感谢skyerhu,感谢许多不能一一道明的朋友们,多谢你们的支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无中生有 虞兮昏倒之后,武馨看着周懿担忧的神态,就问:“你是打算把她带回家,还是送回山神庙?” 周懿道:“这样太过招眼,恐怕都不行。”说话时,往四周看了看,这片竹林之后有个溶洞,冬暖夏凉,他在儿时常和钟钰来此避暑。那溶洞极为隐蔽,外人又很难发现,周懿在那里囤积些衣食药草,以备不测,所以让虞兮到那里修养,才是完全之策。 当时众人已经散去,在确定没有尧贵的人跟踪的情况下,周懿和武馨一起把虞兮送到了溶洞,武馨念她可怜,又有周懿相求,才给她包扎了肩臂上的剑伤。武馨虽然通晓事理,可一想到周懿对此人这般关心,心里总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儿。 诸事已毕,二人又来见东郭秀,当时袁复也和他在一起,早已经把周懿的身世告诉了他。 东郭秀唉声叹气,这让他左右为难。前者,武邺对他有知遇之恩,又将自己的女弟子许配给他,此番武邺托他前来追缴九龙玉箫,视他如同心腹,自己本该竭忠报答,如何能意气用事,置武邺所托于不顾?然而,周懿之为人众人皆知,他一身忠孝,为救岳忠不惜以身赴险,眼下推心置腹而来,若杀之,则为世人所不齿! 左思右想,大丈夫行事由心而已,毕竟白鹤山和六悬峰的恩怨在于岳忠,而不在周懿。况且,周懿杀身之祸已在眉梢,左子枭又在暗处,若他前来发难,内联尧贵之力,外接蛮夷之兵,纵然自己再想施救,恐怕也力不从心。于是,下了决心要救周懿脱险。 袁复见他优思不定,凛然劝道:“袁复不才,与周大哥却情同手足,尧寨主要杀他,小弟绝不见死不救!” 东郭秀哈哈大笑,道:“袁兄弟以为我会拿周兄弟前去领赏?我之所以犹豫,是还没想到解救周兄弟的办法,不过你一句话点醒了我。” 袁复喜笑颜开,忙问:“东郭大哥是要救周大哥了?” 东郭秀道:“我若无故庇护周兄弟,外人说我不尽其忠,此为名不正言不顺。如果我与周懿结为金兰兄弟,旁人若再要杀他,我出手相救就合情合理了。” 袁复笑着拍了拍周懿的肩膀,笑道:“我就知道,东郭大哥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周懿也拱手答谢,“东郭大哥肯出手相救,我母亲妹妹他们回家有望了!” 说着,屈膝而拜。 东郭秀也是个爽快人,遂与他对面而跪,抱拳道:“我最爱结交忠义的朋友,周兄弟的英名早有耳闻,东郭秀能与你相交,乃三生有幸!” 周懿伏地而拜,“周懿十年漂泊,朝不保夕,幸得诸位垂怜,方得以保全家室,周无以回报,请受我一拜!” 武馨不尽感慨,却不知该说什么,东郭秀便和周懿向南而拜,拜天地,拜关公,然后互称兄弟。 当天,东郭秀大张旗鼓地将周懿请到龙云寨,摆下宴席邀请众人前来赴宴,目的就是要把他和周懿结拜的消息宣扬出去。 当时尧贵正愁没处撒气,自从东郭秀放走了虞兮,周懿又在众人面前将了他一军,他自己觉得颜面扫地,气得回来之后一直摔东西。此时又听说东郭秀要在他的地盘大摆筵席,为他和周童结拜而庆祝,一团怒火油然而起,于是立即带了几个人要去闹场。 刚要出门,忽然有人来报,说左子枭求见。 尧贵正值怒火当头,也没好气,喝斥道:“左子枭?他来干什么!我还有要紧的事去要了结,告诉他,不见!” “有比抢夺尧寨主的地盘更要紧的事吗?” 众人顺着门口往外看,只见一个獐头鼠目,披着貂皮的瘦小的男子走了过来。 左子枭还没进门就已经向尧贵行了礼,他面带微笑,一副奸诈诡辩的嘴脸让尧贵十分不待见。 “尧寨主这么着急地出门,不知可是去赴宴吗?” 尧贵瞪着眼,“你和东郭秀不和,可以直接去找他挑战,我不会掺和进来。” 左子枭摇着头哈哈一笑,就进了屋,在一把椅子旁边站了下来,“尧兄这是哪里话?在你眼中,我左某人就是个趁势打击异己的小人吗?” 尧贵回头看了看,冷冷笑道:“那左先生所说的,抢夺我的地盘,意在嫁祸何人呢?” “尧兄可真会开玩笑,我左子枭敢作敢当,说话唯心,从来不做那些饶舌害人的买卖。我与东郭秀和与不和姑且抛开不谈,但尧兄眼下处境堪危,还不让我一个外来人劝几句吗?” 尧贵依旧没有转过身,只是侧着头,思忖片刻,方道:“我有何忧患,左先生试言之!” 左子枭仰头大笑,“龙云寨数十位弟兄在一个女子手中丧命,寨主下不能替兄弟报仇而雪恨,上不能立威信而保基业,此时他人已经安卧床榻,尧兄才忍不住这口恶气要与之火拼,然则大势已去,此宴堪比鸿门宴,尧兄可要三思了!” 他字字诛心,直说得尧贵脊背发凉。尧贵凝眉沉思一阵,才缓缓转过身来,一摆手,令众人退下,于是面色和悦地说:“左兄审时度势,尧贵茅塞顿开,还请为我谋划这眼下的残局!” 左子枭面色微沉,问道:“怎么,尧寨主是想让我站着把话说完吗?” 尧贵忙请他入座,又亲自斟了茶。 左子枭便舞动三尺唇舌,夸夸其谈,“我观今日之事,非寨主失信于内,而是他人扬威于外!” “请先生细说。” 左子枭道:“尧家世代立威于长沙,恩德广播,不足虑也。然则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龙云寨今日之势,皆小人所为!周懿知恩不报,反因一个女子让寨中人心不和,实为小人!” 一听到他说周懿,尧贵顿时惊觉起来,忙问:“谁?周懿?” 左子枭故作悲哀之态,伸着头问他:“难道尧兄连这件事都不知道?” 他随又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看来东郭秀这鸿门宴,还真要搞出些名堂来!” 尧贵愈发昏聩了,忙问他实情的究竟,左子枭便趁机给东郭秀栽一个故意隐瞒的嫌疑。 “实不相瞒,武邺表面上让东郭秀来追杀岳忠,可背地里却让他趁机追查周懿的下落。” “武邺的目的是要回九龙玉箫,捉拿岳忠就是了,为何又牵扯到了周懿?” 左子枭摇头道:“尧兄细想,那岳忠夺取九龙玉箫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要得到上面的金丹吗!这些年玉箫在他手上,保不齐,金丹早就被他取下交给了周玳!如果真是这样,这件事就变得越加复杂了。周玳表面仁义,内心险恶,要想让他交出金丹,除了用周懿交换,恐怕没有别的办法了!所以,这几年东郭秀一直都在暗中寻找周懿的下落!” 尧贵细细听他说来,觉得很有道理,思忖良久,又问:“你的意思是,我的这位救命恩人,就是周懿?” “难道不是吗?我暗中追查三年,才知道东郭秀早已通敌叛变,他表面上在为武邺做事,可背地里却私通周玳,替他寻找妻儿!周童乃是周懿的化身,这一点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尧贵一头雾水,“东郭秀好好的为武邺做事,他为何又要通敌叛变?还有,周玳的罪名已经赦免,他张罗了不少人马在塞北寻找妻儿,又为何要托一个外人走这一步呢?” 左子枭道:“这不明摆着的吗,所谓周玳在塞北寻找妻儿,不过是虚张声势,现在想拿周懿来要挟周玳的人不计其数,他在塞北的声势闹得越大,那些暗中追查周懿下落的人就越会被吸引过去,他暗中派来江南的人,才会有越小的阻力!试想,当年朝廷对周家下的可是灭门的旨意,周玳要把这个独生子送走,自然是要送到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甚至他自己。这些年白鹤山的人走遍了塞北,可见有张玉芙女子的消息?至于东郭秀为何要叛变,也不难猜知,白鹤山有二周仙师,属于名门正统,而六悬峰的丑事爆出后,武邺遭世人冷眼,东郭秀乃势力小人,何去何从,还不显而易见?” 尧贵被他一通鼓弄,似乎是如梦初醒,想起当初周童为何不愿上山入伙,听左子枭如此一说,一切都已明了,也难怪前天东郭秀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要百灵丹,看来他和周懿早已串通好了。 “可是,我还有一事不明白,”尧贵邹着眉,“东郭秀一举一动都在武馨的监视之下,他要是私通周玳,武馨会不知道?我看武馨对周童非同一般,他要真是周懿,武馨会岂不是背叛了自己的父亲?” “我说尧兄啊,难怪你被人蒙在鼓里,”左子枭捂着脑门叹道,“你没看这周公子一身风流姿态,武家小姐早已被他哄骗住了!眼下她和东郭秀串通一气,就是要夺取尧兄你这把交椅。事成之后,东郭秀持强自立,再悄悄送周懿回白鹤山,届时周家一家独大,六悬峰岂是他的对手?周玳挑出个儿女联姻,化干戈为玉帛,武邺能不答应吗?” 尧贵咬牙切齿,手里的玉杯被他捏的粉碎,一拔剑,骂道:“无耻之徒,我好心好意待他,他却返来打我的注意!我今日不杀此人,誓不罢休!” 左子枭忙将他拦住,劝道:“尧兄不可鲁莽!” “怎么?你此来的目的不就是让我去杀东郭秀的吗?” “此言差矣!我一心为你谋划,绝无乘机加害东郭秀的意思。东郭秀确实该杀,可却不是现在。” 尧贵问:“为何?” 左子枭答道:“既然是鸿门宴,谁是刀俎,谁是鱼肉,还不清楚吗?” “你就别卖关子了,我到底该怎么做!” “要知道,东郭秀大张旗鼓宴请众人,起目的就是要告诉大家,他和这位名叫’周童’的人已经结为了兄弟,到时候你再要揭穿他是周懿,东郭秀就有了誓死保护结义兄弟的理由。放眼龙云寨,被袁复和东郭秀收买的人心,已经不再少数,你现在去跟他翻脸,确有把握能号令众人吗?” 尧贵被他一说,一脸忐忑,不知该如何是好。 (左子枭只是周懿解密路上的一个小喽喽,在此就不剧透了,总之,更难对付的一ss还远在后面,斗智斗勇,临危应变,更加精彩的故事才露出冰山一角,喜欢的朋友可以投出你手中宝贵的推荐票,也请推荐给其他小伙伴,大家一起让告诉更多人!在此要感谢每天都送上推荐票的朋友们,感谢屠书万古,q14,skyerhu,绿竹森林,一个bi一,白鹤夫人,小精灵,一种博和其他叫不出名字的朋友,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和陪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山洞情深 尧贵急的直冒汗,便问左子枭:“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还能怎么对付?” 左子枭喝着茶,不紧不慢地笑了笑,“我要是没有破解他阴谋的办法,又怎敢在尧兄面前夸夸其谈!” “快请讲!” “和你一样,我也收到了东郭秀派人送来的请帖,”他脸色陡转,阴笑道:“我已将送帖之人拿下,并狠狠地拷问了一番,他把知道的都招认了,东郭秀是先知道的周懿的身份,然后为了保他才与之结义。那人已被我策反,他答应在指证东郭秀的时候出面作证,寨主只需要南结蛮夷,另其前来助阵,届时令此人指认周懿,寨主可以欺瞒之罪擒之,东郭秀若要包庇,可一并杀之!” 尧贵哈哈笑道:“妙计!可是,如果东郭秀见势不妙,不保周懿,为之奈何!” 左子枭冷笑道:“为自保而置结义兄弟于不顾,东郭秀背信弃义,必遭世人唾弃。到时候再伺机杀之,则龙云寨无一人肯为其卖命了。” 尧贵拍手叫好,“孙子曰‘上兵伐谋’,左兄好计谋!” 当下,尧贵按照左子枭的安排,使人秘密给蛮人送了一封书信,约定他日前来助阵。再则,尧贵和左子枭各备了一份贺礼,使人送给东郭秀,自己则借故没有参加他的宴席。 一一一一 当夜,东郭秀与袁复等人表面上装作喝得大醉,实际都清醒的很,唯恐尧贵趁他们酒醉下手。 到了半夜,周懿稍稍起了床,找了些金疮药,摸摸索索就出了门。当时夜深人静,武馨也没睡,因听到隔壁的动静,拿起身边的剑就跟着走了出来。周懿一身麻布青衣,武馨一眼就认出是他,他此时出门,目的可想而知。武馨立身花阴之后,良久没能回过神来,痴痴地一笑,满脸凄楚之色。 周懿虽然疲惫,可一刻也不敢耽误,想着那个周姑娘身体状况本就不好,又受了伤,几经周折,如何能够挺过来?一路上他边走边往身后看,唯恐有人跟来。 到了溶洞,四下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周懿将准备好的火石打着,点了一支蜡烛,顺着一条鸡肠小路就往里走。 突然,周懿脖子上一凉,一股冷刃从身后架了过来。周懿立即停了下来,缓缓转过头,见是虞兮,惊慌的脸色顿时舒展开来。 “周姑娘,是我!” 周懿要转身,被虞兮剑一挑,脖子上立即划出一道血痕。 “知道是你!你们这群强盗,尽干些欺软怕硬的勾当,我见一个杀一个!” “姑娘误会了,我和龙云寨不是一路人,只因当年我救过他们寨主的命,所以和他们有些交情,不过这都是君子之交,我并未参与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虞兮哼了一声,冷眼问道:“既是强盗的头目,你为何还要救?” “所谓救死扶伤,不记前科,我母亲一心向善,我这么做也是在替她还愿。” 虞兮忽然手一抖,收回了剑,身子一晃,依在石碧上瘫坐了下去。她脸色蜡黄,唇口干裂,一双眼神尽显迷离之态,显然十分虚弱。 周懿慌忙就来扶她,当时虞兮神色恍惚,可心志不迷,周懿一走近,她便警觉起来,“离我远点!” 如此僵持了一阵,虞兮再也撑不下去,昏倒在了地上。 周懿将她拖到洞中,点着蜡烛给她喂了些清水,虞兮不知其味,朦胧之间,唯恐这个男子图谋不轨,手中仍然紧握着那把剑鞘。 周懿本就无心冒犯,只隔着衣服给她敷了金疮药,包扎毕,将她扶到一片干草地铺上睡下,自己拿着那把剑出了门。 当时已是清晨,竹林中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周懿便趁山鸡起来打鸣,用那把利剑猎杀了两只山鸡。那溶洞原本是周懿预备避难的场所,故而锅碗瓢盆样样齐全。周懿又采些温补的草药,和山鸡一起炖了半晌,整个洞中都飘着鲜美的香味儿。 虞兮迷迷糊糊觉着有人喂她喝汤,她已饥肠辘辘,浑身无力,便就着汤勺喝了一碗。周懿笑意盈面,看着这个女子如此眼熟,有些话忍不住就想问一问,可一想到她秉性贞烈,言语之间容不得半分唐突之意,万一自己问错了话,再触怒了她,后果将不堪设想。虽然看她时能勾起几分儿时的记忆,不过一想到她姓周,就忍不住笑自己一厢情愿。 但终归她和莫离有几分神似,周懿看她自然就与别人不同,那怕不是故人,也可以聊尽相思之苦。 如此过了一天,转眼到了黄昏,虞兮恍惚醒来,觉着身上也有了力气,只是头脑还有些昏沉。她伸手摸了摸手臂上的剑伤,见隔着衣服敷了一层药,而那个姓周的公子却远远的依在走道旁睡着了。他手机握着那把剑,一脸憔悴,腿上的伤口仍有鲜血流出的痕迹。 虞兮忍不住微微一笑,心里流过一股暖意。想起前日自己踢的那一脚,和昨日在他脖子上划过的剑痕,心里还真有几分愧疚之意,毕竟他三日之内接连救过自己三次,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似这般谦谦君子实在少见。 忽然,从洞口处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 虞兮天生警觉,以为是龙云寨的那群强盗跟了过来,于是就从周懿手中夺过那把剑,顺着洞口迎了上去。周懿也随之惊醒,慌忙爬了起来,举着蜡烛,扶着石壁就往外走。 出了洞口,天正下着小雨,周懿举着蜡烛往前走了几步,见虞正兮用剑指着两个女子,那两个人分别是芸儿和钟钰。 周懿吓了一跳,忙向虞兮叫道:“姑娘请住手!” 虞兮还没来得及细问,钟钰便哭诉着跑到周懿身边,“哥,这人是谁?她怎么和你在一起!” 周懿先将她安抚住,回头将芸儿拦在身后,对虞兮说:“这是我的两个妹妹,姑娘不要误会!” 虞兮这才收了剑,也松了一口气。 当下,三个女子都心怀疑虑,一个个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周懿颇显尴尬,此时他最担心钟钰闹起来,芸儿还好说话,倒是这个周姑娘性如烈火,万一她和钟钰言语不和,结果怕是难以收场。 周懿请她三人入内,转身间却在苦思冥想,俗话说女子不以常理而处,这三个女子确实不知该如何对付。 三人各自坐定,彼此观望,神色各异。周懿瘸着腿进了洞,第一个便问芸儿:“三叔可好些了吗?” 芸儿点点头,并未说话,周懿看了她神色,目光中透露着几分哀求,若此时芸儿能和他一条心,可以帮衬着劝劝钟钰,则众人可以相安无事。芸儿素知周懿的秉性,虽说分别了近十年,可儿时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兄妹,于是长叹一声,道:“多亏了你讨回的药,父亲已经好多了。” 周懿松了一口气,笑道:“三叔没事就好!”说着,转身看向虞兮,向她递了个眼色,然后给芸儿和钟钰介绍她:“这为周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 虞兮听着不对劲,刚要说话,周懿又使了个眼色。虞兮也是个明白人,他既然如此说,必有他的苦衷,眼下他这两个妹妹定有一个不好招惹,与其无缘无故地由她缠闹,倒不如和他一起唱完这出苦情戏。 周懿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接着说道:“那天下着大雨,我腿上又有伤,路上多亏了周姑娘相救,我才能平安回到家。不过,周姑娘远道而来,对这里势力还不了解,昨日和龙云寨的人有些争执,尧贵那些人仗着人多势众,就对她下了狠手,周姑娘救过我的命,所以我才请她来此避难。” 芸儿叹了一口气,向着虞兮笑了笑,“多谢姑娘!” 钟钰始终不说话,可拷问的眼神却始终盯着周懿,因见他二人眉来眼去,就不免心里窝火,眼睛一转,冷笑道:“哥,母亲都给我说了,你跟姐姐的婚事是早晚的事,你可要在外面胡来!”说着,将芸儿手臂一挽,俏皮地喊她嫂子。 芸儿羞得脸色绯红,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绝她,为免尴尬,就转身跑了出去。 钟钰忙对周懿说:“还不快去追回来,她对这里可不熟!” 周懿措不及防,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得出门来追芸儿。钟钰冷冷一笑,也跟着周懿出了门。 当此下,虞兮独自矗立山洞之内,好不凄凉。心想这本是个善良的男子,且已有婚约,自己前时对他实在是误会了。想此地虽人杰地灵,却不是寻找周懿的去处,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不如早早离开,免得错将他人当做周郎,徒惹悲伤! 于是,她趁周懿等人外出,自己收拾了行囊,带着剑,独自一人离开了。 等周懿劝好了芸儿,又斥责了钟玉,说好了令她回来向虞兮认个错。三人一进门,见虞兮早已离开,周懿畅然若失,倒是钟钰一脸嬉笑,说:“一个野丫头,哪有芸姐姐一半好,看你那不舍的样子!” 周懿望着那空空如也的地铺,无奈地一笑。 (马上就可以上架了,请小伙伴们持续关注,更精彩的内容持续奉献给诸位,接下来的节奏会加快,第二卷已临近尾声,新老盆友不要忘记你们的推荐票,笔者在此多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山雨欲来 兄妹三人在山洞中过了一夜,周懿问了岳忠的情况,芸儿一一答之,不过这一回他不声不响离家出门,着实让玉芙担惊受怕,玉芙已经在家哭了两日,等周懿回家必有重罚。 周懿心中忐忑不安,龙云寨还有一摊泥潭,东郭秀为了救他不惜和尧贵翻脸,此时他在明,尧贵在暗,危机随时就会发生,自己若一走了之,实非道义所为。于是决定先回家一趟,等安顿了他母亲等人,再回来答谢东郭秀。 没想到一进家门,玉芙便把他所到地窖中,任凭他如何哀求,玉芙都无动于衷,每餐只让钟钰给他送去,自此再不容他离家半步。 周懿心中焦急,便求钟钰:“母亲不让出去,无非是怕我闯祸,可东郭大哥冒死解救我们,我却窝在家里不出门,岂不让他心寒?” 钟钰笑道:“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又不是我把你关起来的。” “那你装作忘记关门了,可好?” “不好!”钟钰脸色一沉,“你以为你这样出去就只有母亲担心吗!” 说罢,将地窖门一关,就要走,周懿忙叫住她稍等。 钟钰道:“这一回你说得天花乱坠,也休想出门半步!” “那我不出去,妹妹帮我个忙,让我给东郭大哥写封信,如何?” 钟钰想了想,只要他不出门,其他的自然不必多问,于是就按照他的吩咐,找来纸笔,让他给东郭秀回信。 周懿思前想后,既然左子枭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此处已经不能久留,眼下岳忠渐渐好转,再等上日,他便可带领母亲和妹妹们返回白鹤山。于是,就在信中给东郭秀写道: 周懿百拜! 弟感救命之恩,得以保全母幼,累兄与小人交恶,懿之罪也!迩来十年漂泊,父母离散,弟愧为人子!故今欲携母还乡,寥尽绵薄之孝心。然与兄相见恨晚,本应朝夕相处,今当离别,涕零告拜,以谢兄长! 这封信就由飞鸽传给袁复,由袁复转交给东郭秀。 东郭秀看罢,也感慨他兄弟聚日无多,也写了一封回信: 贤弟如唔! 弟之孝心可感日月,兄恨不能随往。今有虎狼窥探于外,早怀夺命之心,弟当速去,切不可以秀之故再入虎穴。他是白鹤山下,你我再续旧约,万望珍重! 又让他的心腹之人孙冕备上几十锭金子,连同这封书信一起给周懿送过去。 然而,左子枭谋划害他已有多日,早就派人暗中观察他的动向。眼线将孙冕的行踪告诉了左子枭,左子枭下定决心,赌一把东郭秀私通周懿的证据就在孙冕身上,于是亲自带人将孙冕拦在半路。 孙冕被秘密押回龙云寨,锁入大牢。左子枭命人搜身,那封书信自然就落入他的手中。左子枭大喜,遂使人来请尧贵,并将东郭秀私通周懿的证据交给他看。 尧贵命人毒打孙冕,另其出面指认东郭秀的罪状,这孙冕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宁死不屈,他唯恐尧贵利用他来要挟东郭秀就犯,于是咬舌自尽了! 过了一夜,东郭秀仍不见孙冕回来复命,心中忐忑不安,于是就来找袁复商议。 袁复道:“听说寨主昨夜抓住一个犯人,突击审了一夜,外人一概不让入内,不知道是不是孙冕兄弟!” 东郭秀一听,心乱如麻,念道:“千万别是孙冕!左子枭成心害我,如果是他,这一夜要受多少苦!” 袁复低声道:“大哥,恕小弟说句不中听的话,尧贵的手段我是知道的,如果真是孙兄弟,只怕” “孙冕跟随我多年,他的秉性我还是知道的!”东郭秀黯然神伤,“我倒是真希望他能说些什么,起码这样他能保住一命。” 袁复一低头,向东郭秀致歉,“是啊,大哥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我不该这么想!事已至此,你还是拿个主意吧,这样干等也不是办法。” 东郭秀道:“你亲自去一趟周兄弟家,让他们赶紧离开这里!” “那你呢?” “我去找尧贵,只要孙冕还活着,一切还都有挽回的余地,”说着,已经走到了门外,可另一个不好的念头忍不住浮现脑海,“怕只怕,他已经做了傻事!” 袁复慨叹道:“说句大哥不爱听的话,换做是我,我宁死也不会让他们拿来当做要挟你的筹码!” “愚蠢!”东郭秀停了下来,瞪着袁复道:“我相信你的意志不会背叛兄弟,我相信孙冕也不会,所以只要他活着,我就能把他就出来。可万一他寻了短见,你想想尧贵会如何拿一个死人说事?” 袁复想了想,突然明白过来,“尧贵会做一份家口供来陷害大哥!” “不是陷害,是事实就是如此。我写给周兄弟的书信,还有哪些盘缠,都是铁证。哎,看来这忠义二字,有时候也难两全!” “那我陪你一起去找尧贵!” “不行,我怀疑左子枭已经在替他做事了。如果真是这样,现在最危险的是周兄弟,你去告诉他,让他务必尽早离开。” 袁复额头上冒了一层汗,“那我快去快回,你先不要轻举妄动!” 东郭秀微微一笑,“听天由命,我还不至于对付不了一个尧贵!” 当下,袁复骑一匹快马,下了龙云寨,直奔离家坳。 一一一一 袁复到了离家坳,直奔周懿在山坳里的篱笆院。进门时,玉芙正在给岳忠换药,岳忠一见有人进门,不由分说,抽出长剑就迎了上去。 “住手!” 玉芙喊住岳忠,也跟着到了院中,“这位就是周懿给你说的袁复。” 岳忠这才收了剑,并答谢他赠药的恩德。 袁复满头大汗,对玉芙说:“我要见周大哥!” 玉芙见他神色慌张,便让钟钰去给周懿开门,又请他进屋,问:“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周大哥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六悬峰的左子枭已经和尧贵勾结一起要来害你们!” “什么时候的事?”众人一回头,周懿已经进了门,“东郭大哥呢?他怎么样了?” “他让我来告诉你赶紧走,龙云寨那里暂且由他顶着,时间不多了,你们快从后山小路走吧!” 众人都慌了起来,钟钰拉着芸儿就去收拾行礼,玉芙立即拉住周懿,唯恐他再跑出去。 周懿内心一团糟乱,眼睛一阵急转,说:“既然尧贵在此时动手,那他肯定是抓住了大哥什么把柄,而这个把柄也一定与我有关。如果我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要陷兄长于死地!” 袁复听他这么一说,点头说道:“对了,昨天东郭大哥收到你的信后,就让孙冕兄弟来给你回信,又带了些金银盘缠给你一起送来,可没想到,孙兄弟一夜没有回来,东郭大哥担心万一他出了事来不及通知你,就让我先过来一趟。” “只是猜测,还没有确认是吗?” “我来的时候问了武馨姑娘,她说左子枭确实抓了一个兄弟,连夜交给了尧贵,看样式很可能就是孙冕。” 周懿平复了一下,对岳忠说:“情况紧急,有劳三叔先带着她们离开,我要回一趟龙云寨!” “不行!”玉芙冲着他大叫一声,眼中登时涌出两行热泪,“你手无缚鸡之力,这样回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袁复也说:“是啊,兄弟们之所以这么拼死拼活的,为的不就是让你脱险吗!你怎么还能回去!” 周懿眼神飘忽不定,显然此时他没有更好的办法,玉芙也从没见他这样着急过,既然如此,那就更不会放他出去。 “母亲,你最了解我,此刻我就这么走了,那我这颗良心以后会得以安宁吗?若为苟活片刻而置道义于不顾,那我和龙云寨那些杀人的屠夫还有什么分别!” 他言辞凛冽,玉芙和岳忠都被他一言震住。岳忠道:“好孩子,此事因我而起,你随你母亲走吧,我去一趟龙云寨!” “三叔!” 周懿转身拦在门口,眼眶殷红,“这是我的使命,你们该放手了!请你们相信,我不会有事!” 说罢,和袁复一起跨马而去。 玉芙仰面朝天,微闭着双眼,两行泪水潸然而下。 芸儿和钟钰带着包袱过来时,周懿早已走远了,因见屋里只有玉芙和岳忠二人,看那光景,周懿必然是去了龙云寨,一颗颗不安的心都悬了起来,手里的包袱也都随即跌落地上! 一一一一 一路上,周懿一言不发,心里想的就是该如何化解这次危机。眼看就要到龙云寨,周懿便嘱咐他:“等到了龙云寨,你先带着兄弟们去找东郭大哥,如果他没有行动,你务必就立马把他拦下,千万不能让他去闯大牢,我先去找武姑娘。” 袁复问:“如果他已经行动了呢?” “那就只能看孙冕兄弟是否还活着了!”周懿一脸惆怅,似乎也很无奈,“就怕尧贵和左子枭串通好了,给我们一个不能再说话的孙冕,然后东郭大哥判友通敌的罪名,就无法洗脱了。果真这样,大哥要再去硬闯大牢,就正好中了他们的埋伏!” 袁复唉声叹气,“那该怎么办?” “所以我才去找武姑娘,能否力挽狂澜,只能看我们的造化了。” 到了龙云寨,二人就此分头,各自行事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不仅仅喜欢周懿的睿智,更欣赏他无畏仗义的豪情。不过这一劫,他是过不去了。接下来会有很多离奇的情节呈现,请大家拭目以待!求推荐票,求收藏!一如既往感谢那些铭记心间的名字,老朋友们,笔者在此多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黑衣恶人 当日,左子枭暗中运作,已经请了几路蛮兵过来助阵。当时孙冕已死,尧贵便按照他的安排,将其尸身吊在牢中鞭笞,所有蛮兵都在牢中设伏。 东郭秀带了几个弟兄先去大牢救人,牢房的管事说,寨主下令封了门,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无奈,东郭秀又转身去府上找他,尧贵事先安排了管家,如果东郭秀来问,就说他在牢中审讯犯人,故意不给他见面。如此一来,东郭秀被彻底激怒,一咬牙,便带着兄弟们直接闯进了地房。 牢中灯火昏暗,只能听到皮鞭的抽打声。到了牢房深处,映着微弱的火光,依稀可见孙冕被掉在审讯架上,旁边有两个光着上身的武夫正在用皮鞭抽打他。 东郭秀火冒三丈,只见他身影一摇,一个箭步到了那两个武夫身边,左右各一拳,那二人连声哀嚎,口鼻喷血倒在了地上。他又甩出手中的长剑,直插在挂着绳锁的墙壁上,剑刃隔断绳锁,擦出一道火花,孙冕便随即倒了下来。 他脸色铁青,嘴角血迹已干,东郭秀探了探他的鼻息,手指触碰到他的脸颊,才知道他身体僵硬,已经死过多时了。 东郭秀仰天怒吼,他满腔怒火无处释放,遂将那两个鞭尸的武夫拉了起来,一阵乱拳将二人打得如肉泥一般! 忽然,牢房的暗阁中涌出许多士兵,墙上的火油也随之燃起,士兵们佩戴刀剑,将东郭秀等人团团围住。 只见尧贵从一旁的暗道走出,怒瞪着双眼,指着东郭秀喝道:“东郭秀!你擅闯我龙云寨的大牢,无故打死狱卒,究竟是何居心!” 东郭秀早已红了眼,大骂尧贵,“无耻之徒!孙冕既然已经死了,你为何还要这样对他!” 尧贵不由分说,随即拿出昨日查获的那封书信,和一张伪造的孙冕的供词,对左右寨中的兄弟说:“东郭秀私通乱党,勾结妖女,企图断送我龙云寨的前途!现有他通敌的书信和孙冕的供词为证,我正要去找他理论,没想到他又私闯我龙云寨的大牢,真是目中无人!我好心好意地待他,他却恩将仇报,这等无义之人,今天我要用他的头颅,来祭奠龙云寨死去的兄弟们!” 东郭秀紧攥着血淋淋的拳头,一阵冷笑,“大丈夫敢作敢当,我救周懿是为情,为孙冕打死狱卒是为义!这些年,诸位好汉和周懿多有交往,其人如何,我不必多说,现在我要为孙冕报仇,是兄弟的,就让出一条路!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众人一听,都犹豫起来,不少人都丢了刀剑。 然而,牢中的蛮人占多数,尧贵给蛮人许下重利,只要能助他除掉东郭秀,龙云寨就拿出一年的营收来作为酬劳。他有恃无恐,下令先将那些放下刀剑的人统统杀掉!一时间,整个牢房血流成河。 “谁还要陪他一起死,就尽管放下你们手中的剑!” 剩下的人心惊胆战,再也没有一个敢放下剑的。 东郭秀怒火中烧,像一头被激怒的猛虎,一跃而起,直接扑向人群之外的尧贵。尧贵连退几步,命弓箭手立即放箭。 刹那间,矢箭如雨。 东郭秀躲闪不及,小腿和手臂上各中了两箭,蛮兵也随即围杀上来,一个不大的地牢,顿时乱作一团。 东郭秀擅使长剑,而此时他却两手空空,混乱中,身上接连挨了几剑,不出一刻,已经血染长襟。尧贵在外围威喝督战,口口声声要他的命,众人不敢怠慢,将东郭秀等人围在一个墙角,用强弩轮番密射。 眼看东郭秀要命丧牢狱,突然,门外又杀入一群人。尧贵原本以为是左子枭来助战,却没想到是袁复带人来救东郭秀的。尧贵气得大骂袁复,又派人去催左子枭来助阵。 过一阵,回来的人说,左子枭带着人下了山,不知去了何处。尧贵登时傻了眼,心想莫非是他故意来搬弄是非,见东郭秀必死无疑,又远远地把自己置身事外,撇清嫌疑? 再看一眼牢中一角,东郭秀和他手下的人已经杀红了眼,放出去的箭已经无法回头,既然翻脸,就断然不能让他活着出去。于是斥责弓弩手,“我只要东郭秀的命,先射东郭秀,其他人可以投降!” 东郭秀看着身边的兄弟接连倒下,痛如刀绞,便劝袁复等人投降。他身边的弟兄都是铁打的汉子,面对死亡,无一人退缩。东郭秀眼含热泪,只等和众兄弟慷慨赴死。 突然,一个黑影从门外飘了进来,直奔东郭秀被围的墙角而去。那个黑影犹如鬼魅,穿梭刀枪剑雨之间,游刃有余,东郭秀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一掌击晕,然后搭上肩头就往外走。 袁复吃了一惊,见来者不善,遂将手中长剑冲他执了过去。那人一回头,伸手擒住袁复,将其携在腋下,冲破重围,飘然而去。 众人都傻了眼,呆傻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尧贵夺过一把剑,喝令众人,“先将这几个贼子拿下,等捉了东郭秀,再一起处置!” 说罢,带着众人就追了出去。 一一一一 再说周懿来找武馨,把东郭秀擅闯大牢的厉害说了一遍,武馨急得手心直冒汗,忙问周懿破解之计。 周懿道:“尧贵乃一介武夫,他一定是受了左子枭的蛊惑才闹到现在这个地步。想要解局倒也不难,只是会将你置于危险的境地,我怕” 武馨叹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瞻前顾后的!” 沉默片刻,周懿方解答道:“身为六悬峰的主人,你只需带人到牢中去捉拿左子枭,说他已经被我父亲收买,早就背叛了六悬峰。此刻他让尧贵杀东郭秀,一者是要搬到自己的宿敌,二来是想借龙云寨的手折断你父亲最有利的臂膀,意为日后白鹤山复仇扫清障碍。我相信,凭大哥在兄弟中的威信,眼下的局势一定能够扭转过来。” 武馨点着头,可心里仍有一些疑虑,“可是姐夫和你结拜的消息众人都已知晓,单凭我这么说,他们会信吗?” 周懿道:“我是不是周懿,东郭大哥有没有要夺尧贵的龙云寨,这些都是左子枭的一面之词。我跟寨中的兄弟也有些交情,我相信他们当中,大部分人还是信我胜过相信左子枭的。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大家便会猜疑左子枭现在是在贼喊捉贼。” 武馨听罢,忍不住一声冷笑,“当年在六悬峰,你就是这么给我布局的,对不对?” “当年所为,实属无奈!”周懿脸一红,拱手赔了不是,“此时不同于彼时,你立足大局,又对我有恩,白鹤山和六悬峰所有的纠葛,在你我之间已经一笔勾销。” 武馨莞尔一笑,“那你是说,当年的恩怨,错在六悬峰了?” 周懿眉角微扬,“过去的对错,不是眼下要要讨论的事,你我相同,做事唯心而已,只要江湖能够太平,谁是谁非,真的还有那么重要吗?” “好一个做事唯心!姐夫没有看走眼,你这个朋友值得一交!” 周懿一拱手,又行了一礼,“姑娘谬赞了,你还是快去救大哥吧!” 武馨转身一拍手,门外立即进来几个大汉。 “你们去送周公子下山,确保他的安全!” “我还不能回去!万一局势变了,我留下来可以救很多人!” 武馨并不听他多说,她一瞪眼,那几个大汉便慌忙架着周懿出去了。 一一一一 武馨带着人刚到地牢外,便见尧贵带了一群人冲了出来。 武馨看了看人群,唯独不见东郭秀和袁复,便立即拔了剑,指着尧贵问:“我姐夫呢?” 尧贵是个明白人,此时决不能再与武馨翻脸,便说:“姑娘这是为何?我和东郭秀是有些误会,可话都说开了,我也并没有把他怎么样。” “那他人呢?” “你问我?我也正找他呢,刚才有个人闯了进来,硬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把他劫走了。” 武馨当然不信,手中的剑直指到尧贵的脸上,“我敬重你和我父亲的交情,这一剑才不会出手,可你不要以为我会跟你耗下去!” 尧贵哀叹一声,一副认命的姿态,“你不信,可以问问东郭秀的人。” 说着,命人将东郭秀的随从押了上来。 随从道:“小姐,东郭大哥确实是被一个神秘的黑衣人给抓走了,还有袁复兄弟。” “去哪了?” “那人功夫深不可测,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不见了!” 武馨吃了一惊,凭东郭秀的本领,天下能胜他的英年才俊本就屈指可数,谁又能于重围之中将其掳走而又让他无反抗之力呢? 她沉思片刻,挥剑隔断了捆绑弟兄们的绳索,冲着尧贵微微一笑,“尧寨主气度不凡,武馨佩服!现在话都已经说开了,那大家化干戈为玉帛,我替东郭秀谢过寨主!” 说着,一抱拳,带着众人就往外走。 尧贵身边的几个心腹想要拔剑,被他喝住,“既然有人替我们收拾东郭秀,放他几个随从又能如何?” 回头命人:“快去给我查清楚左子枭在什么地方,找到他之后,无论如何也要给我带回来,我倒要看看他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一一一一 武馨带人出了龙云寨,沿着地上滴落的血迹一路去追东郭秀。 走到半路,忽然看到地上躺着几个人,走近一看,原来是她刚才派去护送周懿的人。这几人身上都有奇怪的贯穿伤,伤口像是利剑所为,可寻常人又绝做不到如此干净利索。其中一人还没咽气,武馨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那人气息微弱,隐隐说了一句:“左子枭劫走了周公子,往北山去了” 武馨一听,如晴天响个霹雳,周懿落到了左子枭的手上,焉能活命? 于是带着人就往北山追赶。 北山有片竹林,路过那里时,远远发现地上躺着一个女子,走进时看,竟是虞兮,她身上又多几处剑伤。武馨只知道周懿对她不同于常人,她身在此地,也许是与周懿有关。于是给她服了一粒丹药,命人留下来照看她。 彼时虞兮半睡半醒,气息微弱,声音低沉地说:“有个黑衣人把周公子劫走了,快去救他!” (首先要感谢一位朋友:屠书万古,感谢你在上一章中对一些错别字的纠正!以后所有章节在发出去之前笔者都会有两遍的校验,多谢支持!在此,拉拉推荐票,让笔者看到你们的支持,大家一起努力,加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周懿之死 龙云寨之北有个幽魂崖,比邻深渊,白鹤绕飞。 东郭秀昏沉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悬崖边,腿上和手臂上的伤口都已经包扎完毕,全无疼痛之状。他身后一条小溪顺着悬崖垂下,山风吹过,飘起层层水雾。 在他不远处,赫然站着一个黑衣人,面向悬崖远处看去,虽然威风凛凛,却透露着一股遗世独立的孤独。 “你究竟是谁?为何一再出手救我?” 东郭秀认得这个身影,当初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这个黑衣人就已经出现在他的生活中。那时他流浪江湖,饱受世人凌辱,就是这个黑衣人将他从外面捡了回来,并亲自教她练剑习武。 等他长到十八岁时,韩毅在六悬峰招募天下豪杰做新立的堂主,东郭秀便仗着手中一把三尺长剑,逐一击败所有比武的剑客,成了六悬峰最为年轻的主事。 后来武邺投奔六悬峰,韩毅在左子枭的劝说下让出第一把交易,退出江湖,东郭秀便在那时尊武邺为上。武邺爱其才,又将自己唯一的女弟子许配给他,所以才有今日武馨以姐夫相称。 这个黑衣人虽然对东郭秀有恩,可从来没有向他透露过自己是谁,东郭秀自成一家之后,也曾多方打听,不过始终没有结果。从他踏入六悬峰的那一刻起,着黑衣人也就从他的生活中淡出了。 直到今天,他再次陷入绝境,这个黑衣人又如同天降,解救他于危难之际。 东郭秀翻身起来,感觉身上似乎没有受过箭伤一样,他知道都是此人所为,可心中的疑惑远远大于要报恩的心情。 “这个问题你查了很多年,我今天一样不会告诉你。” 那人带着斗篷,头也没回,背着双手遥望远方,斗篷下露出的一道眼神,苍老而又深邃,远方似乎一直有东西在吸引着他。 “前辈虽然不图报恩,可晚辈却想知道这其中的缘由!”东郭秀向前走了几步,却仍没看清他的面目,“为什么是我?茫茫人海,你为什么不就别人?” 那人毅然答道:“不知道对你有好处,问太多反而会让你堕入深渊!” “东郭秀非贪生怕死之辈,前辈这么说,那我就更要知道了!你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和其他人” 他话没说完,那人便立即打断了他,“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救你,就是因为你是东郭秀,而其他人不是!就这么简单!” 说着,那人一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母亲生下你半年后就去世了,你父亲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可他也在早年死于非命,你要是东郭氏的后人,就像个男子汉一样好好地活着,别再像个妇人一样问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东郭秀被他这句话冷冷地震住了,他心里的困惑也愈发多了起来,“你认识我父亲?我从来不清楚我的出身,东郭秀这个名字,还是那年你告诉我的,你究竟知道我多少秘密?这些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越是如此,追求真相的渴望就越加强烈,尤其是对一个年过而立的热血青年,一个真实的身份对他来说要重于一切! “我是认识你父亲,不过”他言语一顿,犹豫了一下,“我对你也不算是有恩,这几次出手,我算是在替你父亲完成他想做的事。其他的,你不必再问了,白鹤山的这趟浑水,你也不要再搅进来,这对你没什么好处!” 东郭秀浑身一震,“白鹤山的事?你言外之意是,你都知道?” “哼!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就能救得了周懿?当年白鹤山如日中天的时候,周世涯和周天墉都救不了他那活泼可爱的孙儿,更何况现在是在这千里之外的穷山恶水之间!” “什么!你要对周懿下手吗?”东郭秀顿时警觉起来,“我东郭秀丑话说到前头,他是我的结义兄弟,任何人想要打他的主意,我都不会坐视不管。前辈于我有恩,请不要让东郭秀为难!”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你还真像你的父亲,愿为兄弟两肋插刀!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我想做这件事,凭你,拦得了我吗?” “你!” 那人摇了摇头,笑道:“我是不怎么喜欢周懿这个人,善辩,诡谲,尤其是他敏捷的洞察力,让人莫名其妙地害怕。不过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我并不会把他放在眼中。可是,我不动他,世上自有要杀他的人,此刻他就在左子枭的手中,不出今日,他必死无疑!” “什么!”东郭秀惊恐万状,“他不是已经走了吗?又怎会在左子枭手中?” “这些与我无关,你也无能为力,认命吧。” 东郭秀冷冷一笑,“既然前辈不肯相救,那东郭秀唯有自己出手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 那人眼中透出一股杀机,低声说道:“和你父亲一样倔强!” 说话之间,他身影一晃,已经将东郭秀拦住,一抬手,对着东郭秀喉间一点,东郭秀躲避不及,登时昏了过去。 一一一一 再说左子枭,他劫走了周懿之后,带领手下人一路往北走,也到了北山幽魂崖。当时黑衣人挟持了东郭秀,就藏在不远处的树荫后。 见眼前没了路,左子枭就让人看好周懿,又差一路人,“你们直接去西山坳去找岳忠,让他拿九龙玉箫来救周懿!” 周懿在一旁听了,不禁笑道:“一群糊涂的武夫,想要九龙玉箫尽管到白鹤山去取,一个祸根,何须争来争去!” 左子枭叹了一声气,上下将他打量一遍,“都说你负绝世之才,我看不过是空有一副伶牙俐齿罢了。九龙玉箫要是祸根,那岳忠何必自取其祸!” 周懿摇着头,对他嗤之以鼻,冷笑道:“九龙玉箫看似是个宝贝,可在这乱世之中,它就是被人拿来挑起江湖纷争的祸根!这一点我无需多言,你想要我的命尽可拿去,白鹤山虽然不如昔日,你可以试试,你到底能不能逃出我太师父的手心!” 左子枭脸色一沉,狠狠得等了他一眼,确实无可辩解,周懿是白鹤山的独脉,二周仙师虽然退隐江湖,可其人健在,若周懿死在了自己手上,天下之大,恐怕还真没有他躲藏的地方。 周懿又说:“我叹你精细不足,糊涂有余,六悬峰所要追拿的并非九龙玉箫,而是一口气,武邺不甘心我三叔抢走了他的九龙玉箫,让虞广陵老前辈在江湖中的名声落于我太师父之下,这一点你应该清楚。所以这些年东郭大哥奉命追拿玉箫,虽然没有结果,可声势很大,他在武邺面前自然也就是红人。可你呢?你为他人作嫁衣裳,深陷危机还浑然不知,如果你失手杀了我,幕后指使你的人如愿以偿,你们都会被他灭口杀掉。这样一来,我的命就成了挑起白鹤山和六悬峰世仇的理由,他乱天下,你为棋子,何其悲哀!” 左右的人一听,都纷纷议论起来。左子枭心中也没底,不过他更不愿先看到手下的人意志动摇,于是说道:“这都是你的说辞,你休想让我上当,我们既然替人做事,除了选择信任,还能听你的话不成?” 周懿道:“就算他不杀你,我早就说了,你也会死在白鹤山的剑下!” “没错,这些都是阴谋,你不要轻举妄动!” 只见武馨带了一队人马,已经追上过来。她手下人都是六悬峰的精锐,个个身手敏捷,转眼已将左子枭等人围住。 武馨剑指左子枭,“我父亲曾叮嘱过我,此来只为九龙玉箫,并不需伤人性命,你把周懿交给我,我能让岳忠献出九龙玉箫。” 左子枭立即揽住周懿的脖子,并用剑将他挟为人质,“你和东郭秀是一伙的,我要是放了周懿,还不是要被你们害死!” “我姐夫只要周懿活着,只要你肯放了他,我武馨向天保证,你们之间的恩怨会一笔勾销!” “当真?东郭秀要是出尔反尔,你能做的了他的主?” “此刻除了信我,左先生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左子枭低头思考片刻,眼睛转来转去,“那好吧,我就信你一回!” 说着,就要松开周懿。 突然,左子枭身后的两个随从一声哀嚎,倒在了地上。左子枭回头一看,以为是武馨的人下了手,就又把周懿揽住,用剑架在他脖子上,对武馨狂喝不止! 武馨猝不及防,唯恐周懿受伤,就也拔了剑,指着左子枭,逼他放剑。 两队人马,就此僵持了下去。 忽然,武馨直觉身后晃过一个黑影,然后自己被一股力道往前一推,她脚下不稳,便顺势往前扑过去,她手中利刃不偏不倚,正中周懿胸口! 周懿喷出一口鲜血,眼睛微闭,瘫倒在左子枭身上。 左子枭和武馨都吓傻了,再一看周懿,胸口矗立着武馨的剑,口吐鲜血,已经毙命! “啊!” 武馨正要扶起周懿,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哀嚎起来,一回头,只见虞兮拿着剑,颤颤巍巍地走来。 (感谢大家一如既往地支持!感谢大家的推荐票,故事进入快节奏的发展阶段了,如果觉得不错,就对笔者持续的支持,并推荐给你们身边的朋友,笔者在此多谢了!晚安,老朋友们!)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雨夜惊情 虞兮负伤之后,被武馨救助,才死里逃生保住了命。武馨走后,命两个护卫留下来照看虞兮,那两人也算尽责,把她带到一个山坳里休息。 当时虞兮神志清醒,躺在地上暇目之时,听那两个护卫低声议论,似乎再说武馨的不是。虞兮对武馨颇有好感,因见手下人背后铺摆她的不是,心里便起了疑惑,于是攥着剑,站起身来,喝斥那二人,“在背后议论主人,算什么好汉!” 那二人看她已经醒来,又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吓得连连抱拳求饶。 虞兮啐道:“你们家姑娘也不是不通事理之人,你们有什么不满可以当面告之,似这般在背后议论,成何体统!” 那二人一听,忍不住都唉声叹气,“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家小姐样样都好,弟兄们跟着她和东郭大哥,从来没有埋怨过什么。可是,哎,我们家主人要知道小姐跟他对着干,而我们又知而不报,弟兄们都会守牵连!” “他们父女之间能有什么不和,还能对着干!”说到此,不禁想起自己的父亲,当年自己幽居深闺,和父亲又有几分交心?于是叹道:“也难怪,父女不和也是常有的事。不过,既然你们认定了她是个可交之人,就更应该替她保密了。” “哎,姑娘是不知道啊,要是平常琐事倒也无所谓了,只是,小姐她,她竟然背着我们家主人,和东郭秀一起去救周懿!你说,我们能替她隐瞒了?” “什么!” 虞兮一听周懿二字,脑海中顿时涌现出那些被自己回忆过无数次的画面!白鹤山的孺子少年,自己苦苦寻找的十年的周郎,当年泛舟芙蓉涧,荷花丛中定下的终身之约,还有那对鸳鸯分离十年之久的香玉鸳鸯虞兮眼眶中的泪水顿时如泉水般喷涌而出,眼下之势已然明了,周懿逃亡长沙,化名周童,与狼为伴,险处求生。当初自己见他第一眼时,那种久违的眼神已经被她一眼认出,若不是他以化名相告,那二人相见之日,就是重逢之时了。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虞兮几乎不敢相信,忍住呜咽之声想那人确认。 那二人被她的神情惊住了,目瞪口呆地答道:“是啊,东郭大哥为了救周懿,还演了一出结拜的戏给尧贵看,现在眼看窗户纸被捅破,我们也在为难要不要告诉主人。” 虞兮无心再听,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漠然回头,攥着手中的那把剑,踉踉跄跄往北山赶过去。 正巧,她到幽魂崖时,武馨和左子枭正在僵持,后来武馨被那个黑衣人推了一掌,失手杀了周懿,这一切都被虞兮看在眼中。 她手中空拿一把宝剑,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周懿死在了恶人手中,她内心压抑已久的心火登时冲破头脑,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一一一一 不知过了多久,山中下起来大雨,虞兮被雨水浇醒,抬头一看,天已经渐渐黑了。 她头脑昏沉,已经记不清自己在昏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只恍惚记得她是来找周懿的。当时雨下的正大,地上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她起身看了看,只有几个被杀的下人,并未见周懿的身影,于是惊慌起来,对着茫茫山川大喊周懿的名字。 忽然,夜色之下,不远处一点亮光引起了她的注意。虞兮断定那里有人,就顺着山路下了幽魂崖,直奔那个亮光而去。 绕过一道山丘,雨渐渐小了下去,细看那个亮光,乃是一个山洞中的一堆篝火,虞兮提着剑,悄悄围了上去。 走进细听,洞中传出几个人的说话声,且言语之间,多与周懿相关,虞兮心中立即警觉起来。 “左先生,我们干这一票,是否真能得道高升了?” 一个膘肥大汉看向他身旁的瘦弱者,听他这称呼,那瘦弱者应是左子枭。 左子枭起身看向外面,说道:“就比如这外面的大雨,你看他表面上只是喧闹的下着,可你却看不透它背后应藏着的危机!雨夜杀人,向来是江湖血案的契机,有人想要趁着这份喧嚣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就免不了有其他人为之所用。每一幢交易都有人欢喜有人忧,只可惜,你只看到以后的晋升,却看不到随时可能来临的危机。” 那人被他一言镇住,不知当喜当忧,于是又问:“左先生,我们都是替他人办事,这事先的约定总不能不算数吧?再说,周懿的死是武馨一手所致,再不济,白鹤山也不能把这笔账算到咱们头上吧!” 虞兮一听周懿已死,心火一急,又吐出一口鲜血。 左子枭等人正在洞中闲聊,突然看见闯进一个人。 只见虞兮嘴角流着血,脚步蹒跚地就朝他刺来。 左子枭手下的几个人立即拿起刀剑将她围住,虞兮已经手脚发软,还没等走到左子枭身边,就难以支撑了,她两眼一黑,倒在了篝火边。 “先生,是周懿救过的那个女子!已经昏过去了。” 左子枭走近一看,果然是她,“连东郭秀都赢不了她,我倒要查查她是谁的弟子!” “先生,还是个绝色佳人!” 身边一个贼眉鼠目的人一脸淫笑,慢慢朝她走了过去。 突然,篝火一阵乱窜,门外吹进一阵冷风,一个青衣身影随即飘过,那一群围着虞兮的恶徒们一起飞了出去。 那人在虞兮身边站定,一只手在她腹部一点,虞兮吐出一口起来,那人又从袖中取出一个药瓶,取一枚丹药给她服下,一回头,鹤发童颜,竟是虞广陵。 左子枭傻了眼,连忙跪倒在地上磕头,“前辈饶命,原来,这位姑娘是您的” “先生,这老头是谁啊?”那个企图猥亵虞兮的恶徒顺手捡起身边的钢刀,“我们一起上,还怕斗不过一个老头吗!” 广陵手一挥,衣袖斗起一阵剑风,那人手里的钢刀振成两截应声而落,那人也随即口鼻流血,暴毙而亡。 其余的暴徒都吓傻了一样,连忙跪在左子枭身后求饶。 “周懿现在何处?”广陵怒起的眉宇透露着阵阵杀气。 “虞老前辈,请恕在下死罪,在下确实不知道他在哪儿,”左子枭以膝带足,往前走了两步,“武馨杀死他之后,把他的尸身也抢走了,我本想用他来要挟岳忠交出九龙玉箫的,没想到,武馨心狠手辣,竟下了如此狠手!在下也是始料未及啊。” “住口!”广陵怒斥道,“当年你蛊惑武邺反叛,置无相山于不义之地,我本就该取你性命,没想到你死不悔改,到现在还在搅弄时局!你究竟在替何人某事!” 说话时,一股怒气扑面而至,将左子枭吓得脸色蜡黄。 左子枭知道此时他的处境,落在虞广陵手上,自己绝无逃走的可能,没办法,只得老实交代了。 “回老前辈,不是在下不交代,只是只是,在下一旦说了,就免不了会被人灭口的!” “匹夫畏死,又何必做这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左子枭哭诉道:“事到如今,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让我死在前辈的手中,也算是让您报了当年武广的仇!” 广陵一声叹息,说道:“你且说来,说出实情,我可饶你一命!” 左子枭摇了摇头,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态,“杀周懿确实不是我的本意,只不过,这都是别人设下的局,我也无能力啊。” “是谁设的局,目的何在?” “不满您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要杀周懿,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年为之卖命的那个人是谁!” “你连替谁做事都不清楚,那这十几年来,你都是如何与之联络的?” “都是宫里的太监出来传话!” “宫里?哪个宫?” “是东宫。” 广陵一惊,“你是说,太子?” “小人实在不知道,每一回来传话的都是一个叫管让的小太监。哦,对了,不仅仅是我,还有严家大当家的,他也在为此人效命,前辈不防去问问他,也许他知道的比我多。” “就是前宰相严紫龙家?” “没错,就是严曷。” 广陵听了,苦思冥想,看来宫里来搅动江湖的力量,不止一个。 “你可知道武馨为何要夺走周懿的尸身?还有,宫里可有利用周懿大做文章的预谋?” “回前辈的话,武馨自负医术高明,也许哎,她要是能医活周懿,就天下就太平了!实不相瞒,在下得到的命令,就是等周懿已死的消息传遍江湖的时候,再出面指证六悬峰,说是武馨杀死的周懿,让白鹤山把这股怒火烧向六悬峰。” 广陵冷眼斥道:“因为你是武邺的心腹,你要出来指认他,白鹤山才会认为六悬峰起了内讧,你为自保才肯出面指证的,这种可信度自然也高于常人!杀人诛心,看来宫里这位高人是不想周虞两家太平了。” 山洞外的雨势渐渐平息,广陵看了看昏睡着的虞兮,心中凄楚难耐,可要比之江湖的太平,他此刻义不容辞地就是要保住左子枭,由他出面为武邺作证,否则白鹤山的怒火必定要烧遍整个江湖。 (求小伙伴们的推荐票,这两天收藏不足,笔者加紧码字,小伙伴们帮助推广哈,新老朋友们,再次拜谢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公孙世家 从那之后,虞兮便不吃不喝,精神恍惚。她手里攥着一把剑,口中不停地念着周懿和武馨的名字。 她身体极度虚弱,伤情又未痊愈,广陵等人便只得在那山洞中暂行修正。 过了几天,便是周懿头七。 天明时,虞广陵在洞中静坐,突然发现虞兮不见了!想起这两天她痛恨武馨的神态,只怕此时是去找她报仇了,她这种状态下独自外出,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虞广陵再也顾不上左子枭等人的安危,当即就匆忙出去追寻虞兮去了。 幽魂崖雾霭漫漫,混沌不分,虞兮在悬崖边摆下果品,拔出长剑,在悬崖上刻下一首悼词: 八月,中秋。秋雨连月,雾霭沉沉,周虞氏兮,焚香祭拜,祈九霄懿郎之灵,执言纳意,以告衷心。 问苍天之忠厚兮,曷善恶之不辨。 兴风雨于安泰兮,置生灵于水火! 纳苍生之祷告兮,岂祸福以罔闻? 使忠奸其混沌兮,宁不独生其人耶? 痛哉!哀哉! 尝遇君于朦胧兮,知君心以为誓。 唯鸳鸯以托付兮,走天涯而无悔。 蒙奸佞之左右兮,帝昏聩而流亡。 庙堂嘣摧,日月无光。 山河迢迢,君信杳无。 感春秋之漫漫兮,恨千山之重重。 空深闺锁娇容兮,盼归鸿而凭栏。 观桂花之凋零兮,恐红颜之命薄。 涉天涯以寻觅兮,得君颜于蛮野。 奈姻缘之颠沛兮,恨造化之弄人! 闻君仙师,肝肠具碎。 痛不能言,惟愿追随。 君之才德,旷古绝今。 香兰既逝,何逢知音! 惜哉!痛哉! 生不能守,死当相随。 肯祈君面,以襄故土。 手刃仇雠,以报君恩。 庙堂年迈,竭忠尽孝。 桑梓百年,即随君去。 旦闻吾愿,则秋风起。 旦闻吾愿,则天雷震! 呜呼,尚飨! 虞兮将悼词念了一遍,顿时刮起一阵阴风,随之响了一个惊雷,然后大雨滂沱,下得不分天地。虞兮痛如刀绞,跪在悬崖边,呼天呛地,直喊周懿的名字。怎奈旷野苍茫,只此一天,一地,一人耳! 一一一一 长沙城外,向东五十里处,有片方圆百里的柏树林。林中有个府邸,住着一位公孙氏。传说二三十年前,这位公孙氏突然来到长沙,就在这柏树林深处修建了一座庄严的府邸。 据说,这位公孙先生是轩辕黄帝嫡传的后人,他精通医术,为人谦卑,自到此之后,救济百姓无数,民声有口皆碑。 然而,树大招风,正因他非本地之人,闲来打听他出身c宗谱的人时而有之。 公孙先生对此避而不谈,为防止世人再来叨扰,他便在长沙城中开了一个药铺,让儿子和管家在经营尘世,他则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他又让下人在百里树林中按照八卦阵法,开辟了新道路,人们想要登门拜访,便被那变换莫测的道路迷了方向,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再知道那公孙府邸究竟在何处。 市井中便有传言,说凡是世间大贤,多为尘世所累,公孙先生不为名利所动,屈尊隐居在此,定是避乱而来。他在此地声望甚高,人们为了维护他的权益,从此就不再过问他的出身,每提起他,人们都敬称一声‘世翁’。 世翁已过古稀之年,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名叫公孙嵇,他父子二人常年在外云游行医,所以长沙城内外凡有病重者,大都来找他们诊治。 不过人有寿限,就在最近几日,公孙府中突然传出一则噩耗,七十多岁的世翁驾鹤西归了。 消息传出去后,整个长沙城都笼罩在悲伤的氛围中,但凡受过老先生恩德的人们,都成群结队到城中的药铺拜谒,以示缅怀之情。 一一一一 这一天傍晚,公孙府的管家高远正在城中的店铺中做账,伙计们也要准备关门打烊。 突然,一架青蓬双辕的马车在门外停住,车上跳下一个女子,冲着正在关门的伙计扔过一个钱袋,双手将门推开,半站在门内。 “请通报神医世翁,说有人筹重金前来看病。” 伙计接过钱袋,掂了掂,着实是有分量,打开一看,映着门楣上的烛光,黄澄澄的都是金锭子。 伙计不敢擅自做主,就跑到柜台那里将高远叫来。 “请问施主要看什么病?” 一位苍然老伯向她走了过来。灯火之下,依稀可见,那求医者正是武馨。 “既然来到这里,那要治的,也就绝非世俗之人的疑难杂症!” 说着,她挥了挥手,马车中又跳下两个男子,掀开门帘,请高远过去细看。 这位高远乃是公孙府的老管家,处变不惊的心态还是有的,到马车前往里一看,映着烛光,乃是一具男尸。 那男尸不是别人,正是周懿。 高远跟随世翁多年,望闻问切的本领自然不同于常人,周懿脸色惨白,胸口又有剑伤,看样式就已经过世多日。 “姑娘是要来砸老朽的店铺吗?” 武馨一使眼色,随从又从车上抬下一箱金子。 “此人非救不可,我也是诚心而来,还望老伯能尽医者之能,救他一命!” 说着,双膝跪在他面前,硕大的泪珠滚滚而下! “哎!” 高远一声叹息,转身背过身去。 “人死不能复生,生死有命,岂人力所能为者?” “小女子并无他求,恳请老伯让我去见世翁,到时候救与不久,我便无话可说了!” “糊涂!”高远怒声呵斥道,“世翁已故,岂能说见就见?再说,人死如灯灭,就算神医葛元在世,也难让他复活!” 武馨并不灰心,从袖中套出一个木匣,“有这件东西,还不够吗?” 高远一听,缓缓转过身来,往她手中的木匣中一看,登时惊呆了。 彼时门外偶有行人路过,高远连忙把她搀起来,将木匣合起来又交到她的手中。 “姑娘可是无相山的人?” 武馨擦了泪水,说:“无相山师尊虞广陵是我太师父!” 高远点了点头,长叹一声,思忖良久,方道:“看来,这都是上天注定!” 于是,命伙计将周懿抬到店铺中,安排人另备一辆马车,载着周懿和武馨,从后门走了。 高远知道形势紧迫,刻不容缓,出了城,策马疾驰,连夜赶往了城东的柏树林。 (今天的故事先到这里,剩下的一个大章节,主要讲解~还是不剧透了。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票,请小伙伴们把九龙玉箫推荐给你身边正在读小说的朋友吧,拜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生死抉择 马车跟在那位老伯的马匹之后,在柏树林中绕了一夜,第二天破晓才走到一条大路上来。 天亮之后,众人又走十里林荫小道,在一处云雾缥缈的半山腰看到一座庄园,高大的门楣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匾额上书‘公孙’二字。这公孙府气升牛斗,楼宇峥嵘,颇具帝王之气。 高远下了马,门内已有一个门童迎了上来,见了面,恭恭敬敬行了礼。 “快去通报少主人,说我带人来见他了。” “哦,少主人早起出门了,他临走前吩咐,说如果你回来了,就先到后院等他,估计他午后才能回来。” 高远便吩咐伙计引着马车进了院门,他回头往外瞅了瞅,在确定没有人跟来的情况下,才关了门,引领武馨等人往后院走去。 公孙府内钟鼎鳞列,紫气氤氲,远非庙堂可比。可奇怪的是,偌大的府邸,却几乎没有几个人。武馨手里提着剑,一路小心,时刻跟在马车旁边。 正走着,忽然从角门走出一个男子,他肩上挎着一个药篓,像是要出门采药,看见高远,便面带微笑地迎面走来。 “高伯伯回来了!” 那人躬身行了一礼,显然他跟高远很熟。 “你这是要出门吗?”高远问道。 “近日天气连阴,府里的川芎都有些发霉了,公孙先生刚才出门前吩咐,让我采些新的回来。” “川芎?”高远稍有疑虑,“前日少主人刚使人去城里的药铺中取回了所有的川芎,怎么,还不够吗?” “先生说恐怕还差些,有备无患。” 高远凝着眉,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也没再问,只点了点头。 “那你就赶紧去吧,记得早点回来,今天府里的事多。” 那人作揖告别,从武馨身边绕了过去。 当时武馨正盯着马车里躺着的周懿,她思绪不定,并没有注意高远和那人都聊些什么。不过,当那人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武馨一抬头,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 这一看不打紧,倒着实把武馨吓了一跳,武馨以为花了眼,便连忙又看了一眼,只觉得那人相貌c神情,都和周懿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眉,跟周懿宛如一人。 武馨目瞪口呆,张着嘴,却没喊出声来。 仔细又一想,世间之大,相貌相似也是常有的事,况且此人肤色黝黑,仔细想想,他和周懿又有几分差别。于是哀叹一声,只当是这些日子,自己心里一直装着周懿所致。 于是也没在意,便悄悄地向高远问道:“老伯,这位公子是何人?” 高远听她这么一问,便停了下来,苦笑了几声,“说起他,那可有得说了,只怕一两天也难把他的身世遭遇讲清楚。” “哦?” 武馨应声一笑。 “人生世间,总逃出‘江湖’二字,是江湖中人,就得有个名堂吧?他能有什么传奇故事,能让老伯说上两天?” “有可说之事,也有不可说之事,”高远看了看武馨,“姑娘想听哪一种?” “可说之事我早晚都能打听到,那就听不可说之事!” 高远摇头一笑,又引着她往前走。 “他叫司马春,是拜火教教主司马寒的独生子!” “拜火教?”武馨一惊,“就是在西域抵御回鹘多年的拜火教?” “是啊,”二人又往前走,“天下大乱,北有突厥犯境,西有回鹘发难,我中原天下已经多年不得安生了!堂堂盛世,竟然” 说着,他仰望天空,眼中泛点泪花,这让武馨有些讶异。一个乡野郎中,确切的说,是郎中的管家,说起国难竟然如此悲愤,能有这种忧国忧民的情怀,很难让人把他和当下麻木不仁的寻常百姓关联起来。 “老伯以前从过军吗?” 高远一愣,笑问:“为什么这么问?”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奇罢了,”武馨低头一笑,“当下人心涣散,几近麻木不仁,而老伯提起国难却能如此感慨,想来老伯定时这尘世之外之人,所以就随口问了一句,请老伯勿怪!” 高远一愣,嘴角微杨的脸颊登时显得有些僵硬。 “家国天下,匹夫莫能弃之,谈何尘世内外呢?” “那就当老伯是这里隐居的贤士吧!” 高远哈哈大笑,“正说司马春,怎么扯起我来了。” 他又娓娓道来:“这位司马公子忠实厚道,可却有着一段难以说清的往事。司马寒只有他一个儿子,而他又忠勇朴实,按理说,拜火教的未来应该就由他来主导。可谁也没想到,一年前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让这位司马公子家破人亡,以致今日亡命天涯。” “家破人亡?”武馨心里一沉,刚才看面相便知他是个厚道人,却不知他这样一位世家公子,能有什么离奇的变故。 “别看他为人朴实,可他却满腹兵法,自十六岁那年带兵击退回鹘十万大军之后,他便成了拜火教统帅三军的左副将军。” 高远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可惜了,树大招风,这些年他也成了回鹘一心想要除掉的心头大患。一年前,司马寒到北亭去祭拜当年征战黠戛斯时战死的先烈,没想到却中了回鹘人设下的圈套。当时司马教主身陷重围,司马春得到求救书后便日夜兼程赶去驰援。然而,等他鏖战回鹘雄兵,突入重围见到司马寒的时候,司马寒已经战死。” 武馨听到这里,不禁慨叹一声,“一代名将,就这样” “这还不算完,让人想不到的是,司马春刚见到他父亲,回鹘人就撤军了,不过随之而来的,则是司马寒千里奔袭前来救驾的两个弟弟,司马啸和司马冲。司马啸便一口咬定是司马春想要篡权谋反,所以才杀死了他的父亲,随即,他又找出一些司马春通敌叛变的罪证,将他忤逆弑父的罪名硬生生地给做实了。司马春本欲自杀谢罪,可他的属下却拼死帮他杀出了重围,就这样,他亡命天涯,逃难来到中原。去年世翁在岭南云游时见到他,便把他带了回来。” “如此说来,这位司马公子是被他人嫁祸了?” “那是自然,十二年前他率千骑退敌十万大军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他,这等少年,又怎能是通敌弑父的恶徒呢?” “十二年前?”武馨又想起自己见他第一眼时的疑惑来,“照这样说,这位司马公子今年是二十八岁了?” “是啊,从十六岁他便驰骋疆场,十二年来,能令回鹘后裔闻风丧胆,这样的少年若在我朝挂帅,何愁突厥不灭!” 武馨默默低下头,心里想着,周懿今年二十四岁,而此人二十八,于是无奈地笑了笑,看来真是自己多想了。 一一一一 说话时,已经到了后院一处偏僻的殿堂外,武馨和伙计们一起把周懿抬入堂中,高远命人开了门窗,然后往周懿口中放了一粒丹药。 武馨问道:“老伯给他吃的是什么?” “绵春丹!” 高远吩咐众人退去,又让武馨随自己一起退到门外等候。 “若不是姑娘精通医术,这几日给他服用类似的丹药,恐怕他早已僵硬了。” 武馨一听,忍不住鼻尖一算,“若不是我,他也不至于” “生死有命,这是他的劫数,怨不得你。” “老伯也通天数?” 高远笑了笑,“我只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今日之事,都是我家主人的安排。” 武馨心头一震,想来也确实如此,从她们一进门,到此刻的安排,这公孙府上似乎处处都隐藏着一种玄机,说不清道不明,但你确实能感受到它的存在。 又过一刻,便见一个长须青衣的魁梧男子走了过来,高远迎上去,以‘少主人’称之。 武馨便知道此人就是公孙嵇,于是连忙迎了上去,双膝跪在面前,“小女子逼不得已,前来叨扰前辈,还望前辈广施妙手,救救周公子!” 那人面无神色,往殿中看了看,回头问武馨:“你可知道,你和他,我只能救一人?” 武馨忙擦了眼泪,“我知道!” “所以你还执意要救他?” “绝无返回!” 公孙嵇一声长叹,“多情总被无情误啊!你起来吧,我答应救他,至于能不能成功,要看他的造化了。” “怎么?先生没有十足的把握吗?”武馨一脸惊慌。 “天下岂有逆天理而行者?” “可是,我有金丹!” “正是因为你肯献出金丹,我才敢尝试救他,若不然,一个已死之人,若要他活命,岂非是妄谈?” 武馨又显得犹豫起来,公孙嵇问:“怎么,你舍不得了吗?” 武馨斩钉截铁地道:“他的生死并不只是我一人的牵挂,这其中还牵扯到江湖的太平和百姓的安宁,武馨恳求先生,务必要救他!” 说着,又在他面前跪了下去。 公孙嵇感慨万千,连忙把她搀扶起来,“看来,当年你父亲多久九龙玉箫,确实不是为了独霸天下。好吧,我会尽力!” 武馨热泪盈眶,又躬身拜谢,“先生可需要我做些什么?” 公孙嵇道:“不必了,我只需一人。” “谁?” “司马春。” 武馨吃了一惊,“先生此话何意?” 公孙嵇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我也只是猜测,至于司马春能不能帮上忙,也要等我验证之后才能确定。” 武馨愈发糊涂了,公孙嵇道:“周懿乃是剑伤致死,此时血已流尽,要想把他医活,必须有活人的鲜血输入他的体内,否则,有再好的丹药,也无济于事。” “那我的也可以,何必非要司马春呢?” 公孙嵇瞪了她一眼,“我说过了,天机不可泄露,你要想救他,就把金丹给我,接下来的几天也不要来打扰我,你能做到吗?” 武馨左思右想,实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得已,便只好答应了他。 (公孙先生还有很多谜团,等我慢慢给大家解释,今天到此为止,求大家的推荐票哈,同时,请推荐给你们身边的朋友,我们一起鉴证下面精彩的故事!晚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金丹归位 公孙嵇拿到金丹后,并没有多看一眼,命人关了大殿正门,并告诫众人,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闯入。 武馨便只得陪着高远在门外等候。 她心中有仍有诸多疑团,越到此时,就越觉得这府中有些怪异,于是便问高远:“敢问老伯,这偌大的公孙府,怎么就没几个下人?” 话一出唇,又觉得有显唐突,“晚辈久仰世翁英名,今日既然来到府中,理当一拜,还请老伯” 话音还没落,高远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趁现在金丹还能要的回来。” “老伯何出此言?” 高远有些气愤,扭过头,长叹一声,“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我家少主人都已经说了,天机不可泄露!你既然诚心要救周懿,不该知道的就不要再打听了,除非你信不过我家主人,怕他私吞你金丹!” 武馨忙说:“老伯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好奇而已,至于祭拜世翁,武馨确实出自本意,如果真的不方便,那就当我没问。” “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武馨嗤鼻一笑,二人各自惆怅满怀。 一一一一 正午过后,司马春背着满满一篓草药回来,到后院时,身边却多了一个白衣女子。 那女子高额鹰鼻,肤色如雪,美而不艳,媚而不妖,温润如玉,柔情似水,一泄棕黄色的秀发显得格外迷人。 二人比肩而行,说笑着走了过来。 “这位姑娘是谁?看样子,倒不像是本地人。” 武馨低声问道。 “她是司马春的未婚妻,原拜火教副教主慕容正的女儿。慕容正和司马寒一起在北亭战死,司马春出逃的时候,就把她带了出来。” 这位姑娘名叫慕容雪,是慕容正的独生女,慕容正是突厥人,娶了天水王林煜的女儿,所以生下的这个女子有一半是西域人的血统。 武馨并没怎么在意慕容雪,她的目光在看到二人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盯着司马春,毕竟他和周懿的相似是超越常人的。 “公子请留步!” 他二人一路说笑,并没有注意到高远和武馨就在大殿外候着。 高远迎面走了过去。 “是高伯伯!”司马春笑脸相迎,“请问有什么吩咐?” “少主人就在殿中等你,你进去看看吧。” “等我?” 司马春看了慕容雪一眼,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然后就一个人进去了。 慕容雪背起药篓,和武馨彼此笑了笑,辞别二人就往后院药房去了。 武馨又问:“公孙先生进去时我也在旁边,我怎么没听他说要司马公子进去呢?” “我说了,该你知道的你早晚会知道!” 武馨一脸无奈,转身坐在了回廊的栏杆上,面对这座高大的房子,不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些什么,那种焦急,不可言喻。 一一一一 大殿中点了几只蜡烛,里面却空无一人,只有旁边一个偏门开这,门内透出一道灯光。 司马春便取了一支蜡烛进了偏门。 刚走没几步,偏门入口突然被一道石门封住,再往里,又有一条石道,里面灯火阑珊,暖意融融,石墙上两个人影不停晃动。 “是司马春吗?” 司马春一愣,忙道:“正是!” “进来吧。” “老先生!”司马春蓦然惊觉过来,“是老先生的声音!” 司马春紧走几步穿过石道,一个密室豁然开朗。 只见密室中桌椅齐全,古籍典藏应有尽有,分明是有人长久在此居住。密室中央放着一个白玉圆池,池中热气蒸腾,泡满了草药,里面躺着一个男子。 而那水池旁边站着两人,一人是公孙嵇,另一个,则是一个须发仓仓的老者。 “老先生!您,您还活着!” 司马春难掩心中的激动,两行眼泪顿时掉了下来,双膝跪地,拜在那人面前。 那老者正是传言已经过世的前公孙府的主人,世翁。 世翁将他搀扶起来,他神情矍铄,面色红润,一身飘逸洒脱的姿态,犹如天塑。 “老先生,您这是为何?” 世翁笑道:“我早已料到会有今日,所以闭关半年,把毕生所学都整理出来,这期间,我不想被人打扰,所以就” 他畅然一笑,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俯视天下的睿智! “那太好了!” 司马春抹去腮边的泪水,转而又看到池中的男子,满心困惑。 “能让老先生闭关半年,想来定是有大事发生,哦,先生叫我进来,不知我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你去看看,他是谁?” 司马春顺着公孙嵇手指的方向看,那水池中雾气蒸腾,池中男子的相貌若隐若现,他便走进了细看。 “先生!他?他怎么” “他叫周懿,是白鹤山周玳之子,巧得很,你和他相貌竟是如此的相似。” 提起白鹤山,司马春还是有所耳闻的。他在儿时就常听父亲提起过。白鹤山有两位仙师,堪为世间大贤,坐山论道,为天下之师。二十年前回鹘屡犯边境,司马氏为中原上朝戍边御敌,长久以来,牺牲无数英烈。后来回鹘被黠戛斯所灭,其后裔盘踞焉耆一带,勾结突厥,多次对拜火教造成致命打击。司马氏世代精通武学,可到了司马寒时,祖上流传下来的武学典籍已渐渐不能参悟,为长久计,当年他曾亲率宗族前往白鹤山问道。 年代已久,这件事,慢慢地也没再被人提起。不过司马春一听白鹤山,不免就想起这些陈年旧事来。 “白鹤山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这位周公子,好像十年前他就逃难去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已经死了!” 世翁叹息一声,又忘池中倒了些药粉。 “死了!”司马春吃了一惊,再看看周懿面色,确有几分异样,“那先生是要,把他救活吗?” “这也正是我这半年来闭关研习的目的。” 司马春不禁慨叹,“老先生能在半年前料到今日之事,这份惊人的时局观,要远比先生让人起死回生的医术更让人折服!” 世翁听了,长叹一声,摇头道:“如果我的师父还活着,救他倒也不是不可能,只可惜,我学艺不精,要让他死而复生,恐怕还要你鼎力相助。” 司马春微微愣怔,呆了一阵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眼前这两位当世神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我相助?老先生,您要有什么吩咐,司马春万死不辞,可要说行医治病,连您都没有把握的事,司马春怎敢担此大任?” 世翁并没多说话,而是取来一个铜盆,盆里半盆清水,他取出一枚银针,往司马春中指上一刺,鲜血汩汩而出,滴入水中。 只见世翁取出一瓶药粉倒入盆中,转身又从周懿手上采了几滴血。 司马春愈发困惑,过了一阵,世翁长叹一声,转过头来,老泪纵横。 “真是天意啊!” 司马春皱着眉,言语恳切的问:“先生究竟再说什么?请据实相告!” 世翁忙止住了笑容,说道:“要救这位公子,需取你周身之血,你可愿意?” 司马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司马春有言在先,如有需要我的地方,晚辈万死不辞。不过,老先生好像有什么事没有说明白。” “哦?你有什么疑惑?” “为什么要非要用我的血才能救这位公子?还有,先生所谓的天意,到底指的是什么?” 世翁微微思忖,答道:“我也说了,要救这位公子,除非我的师父在世。不过,今日有幸能得到一枚丹药,也算是天不绝人之路。” 说着,取出了那枚金丹,“这金丹原是取西域金丹砂,和穷奇的鲜血调制之后,在丹炉中炼制而成。此刻没有调和之物,你自西域而来,你的血,恰能让着金丹消融。所以,我说这是天意!” 司马春默然低头,畅然若失,不知道他说的,是否真是他内心的真实所在。 (也许大家猜到了什么,但是原因依旧很复杂,不要着急,家下来我们一起慢慢剥开层层迷雾!求推荐票啦,求收藏,求转发,小伙伴们,加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轩辕宝剑 司马春所有的困惑只能暂时搁置,为了救眼前这位公子,他倒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安危。 可是公孙嵇对于救活一个死人仍有一些疑虑。 “父亲,”公孙嵇悄悄问道,“你确有把握?要知道,今日之事与当年可大不相啊!” 世翁正在给周懿做针灸,听他这么一问,原本扎着的银针却在他胸口停了下来。 “气生血,血生精,精生髓,髓乃固神之本,气不灭则可以养而救之!武馨精通医术,幸好她给周懿服用了绵春丹,才使他死而不僵。我观他真气尚存,金丹能够固本,可以令他重塑元神,只要能给他输入足够的鲜血,我便有十足的把握!” 公孙嵇这才松了一口气。 “父亲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 世翁转而看向一旁的司马春,“所以救人的根本,便在于司马公子。” 司马春斩钉截铁地说:“司马春全听老先生的安排,绝不犹豫!” 世翁眉梢舒展,微微一笑,心想这一切都如此的巧合,若非天意,当真是匪夷所思了。 时值傍晚,公孙嵇出来让人去取药草。出门时,看见武馨和高远还在门外候着,于是就吩咐高远暂且安排武馨在府中住下。 武馨心中藏着事,不吐不快,也顾不了那么多,开口便问周懿的情况。 公孙先生道:“周公子需要药浴蒸腾,七日之后方可行药救治。” “那我能进去看看吗?” 公孙先生一愣,摇头道:“你还是不要进去了。” “为何?” 公孙先生微微一笑,“他赤身,外人不便相见。” 武馨脸一红,低头不言,便跟着高远离开了后院。 一一一一 如此过了七日,世翁用上百种药草,分时给周懿熏蒸,又让公孙嵇熬了温补的药提前给司马春喝。 七日当中,司马春寸步没有离开,只有公孙先生一人出门。武馨和慕容雪在门外焦急得等待,其苦万状。 第八日便是用药之时,世翁将周懿挪至一尊表面凹陷的石床之上,里面盛满了清水。石床低部镂空,下面燃着文火,整个石床热气蒸腾。 司马春躺在另一张床上,和周懿比肩而卧。 彼时周懿浑身发汗,面色仍然苍白,世翁从紫檀木匣中取出金丹,并没有碾碎,而是一整个的放入了周懿口中。 司马春十分困惑,问道:“先生不是说,要用我的血来调和金丹吗?怎么又直接给他服下了?” 世翁面色平和,“事已至此,你何必太过认真?” 司马春望了一眼身旁的周懿,心中的信念也越发坚定。 床头放着一盏灯,世翁拿一枚尖刀在火上烤了烤,然后在司马春手腕上割出一道口子。 鲜血顺着他手腕流下,直接流进周懿身下的石床上,鲜血和清水混在一起,渐渐地,血浓于水。 而周懿的脸色,也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等司马春头昏眼花时,周懿的脸色已经有几分红润了! 一一一一 一直等到中午,慕容雪已经熬不住了,无论如何也要去见司马春。 当时高远和武馨正在劝她,便见殿门微微打开,公孙先生搀扶着司马春缓缓走了出来。 司马春面色青黄,额头凝结一层硕大的汗珠,显然他已十分虚弱。 慕容雪连忙迎了上去,看着他憔悴的神色,心头一酸,登时流下两行眼泪。 司马春勉强笑了笑,安慰她两句,二人相互搀扶而去。 此时最为焦急的当然是武馨,司马春走后,她开口便问:“周懿怎么样了?” 公孙先生长叹一声,前几日脸上凝重的神色也渐渐舒展开来,不过一看到武馨,他又显得心事重重。 “现在最应该问的是你,而不是周懿。他的命算是保住了,可你怎么办?” 武馨一听,登时喜极而泣,一转身,双手捂着嘴,摇了摇头,就默默地走开了。 公孙先生见她如此,不禁一脸愁伤,默默说道:“世间再痴情的女子,也不过如此了!” 高远有些看不明白,便问:“少主人还有什么疑虑吗?周公子既然没事了,白鹤山和六悬峰的这场风波也就掀不起来,她当初误杀周懿,现在又将功补过,看起来皆大欢喜,你却为何愁眉不展?” 公孙先生连连摇头,“周懿算是得救了,江湖中人也可以安享太平,可是金丹只有一枚,这位武姑娘的病,怕是再难医治了!” 高远吃了一惊,捋须沉思,确实觉得可疑,“金丹是九龙玉箫的根本,岳忠从六悬峰抢走了九龙玉箫,可金丹却在武馨手中,可见当初武邺所求的,就是这枚救命的良药。” “是啊,父亲曾派人暗中盘查过,武邺的岳母c妻子,都是得同样一种怪病死的,他身为人父,自然要为自己的女儿着想。可惜了,这么善良的一个姑娘,不知道他以后会何去何从?” 高远问道:“老主人怎么说,他也没有办法吗?” “周懿死而复生,恐怕已经会让人生疑了,所以父亲不会再出面了。” “那司马公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老主人还活着?” “相信司马春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高远一回头,一副老态龙钟之态。 “没想到啊,我随老主人逃出来已经三十年了,事情还没有个结果,这天下的归属,也不知道会何去何从!” 一一一一 周懿渐渐苏醒过来,见身处一间暗房,身旁有个老者,神色十分和蔼。他脑海一片空白,左右看了看,不知当下何时何节,一翻身就要起来,没想到身上力气不足,又加上头脑昏沉,便一头栽倒在地上。 世翁忙把他扶起来,把了脉,又在他胸口行了几针,取一粒丹药给他服下。 周懿躺在石床上苦思冥想,那些生前斑驳的记忆又慢慢回想起来,一抬头,两眼含泪,“老先生,我母亲怎么样了?” “你放心,她们快到白鹤山了。” “我记得” 他头脑突然一阵裂痛,一声惨叫,又混了过去。 三日后,周懿恢复了一些体力,世翁将他这段时间的经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周懿感慨万千,跪地拜谢他的救命之恩。 世翁道:“老天让我活到现在,也许就是为了今天救你复活。你我算是有缘,不如我收你做个弟子,你可愿意?” 周懿千恩万谢,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弟子何德何能,得老先生如此垂爱?” 世翁微微笑道:“你不必惊慌,我要收你做徒弟,是多年的考虑。” 周懿不解,“多年?你我不过数日之缘,先生此言定有深意,请恕弟子愚钝,还望明示!” 世翁长叹一声,想起往事,忍不住老泪纵横。 “我和你一样,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我老了,身上背负着祖辈的遗训,不能再斗了,这把剑就传授给你吧!” “剑?” 周懿凝眉问道:“老先生可认得我太师父?” “周天墉?”世翁提起天墉,脸上突然挂起一丝笑意,“我救你,多少也是因为你是他的徒孙吧。三十多年不见了,那些曾经一起流血流泪的老友,不知道还有几人健在!” 周懿一听,立即跪在他面前,“先生既是我太师父的故人,周懿斗胆相问,您可是当年的” 一语未了,世翁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有些话,还是不要说明了,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你天资聪颖,又背负国仇家恨,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先生的意思是?” “把我手中的这把剑传下去!把胡人赶出中原!把恶人,彻底铲除!” 周懿看着他苍老的容颜,仍有一副傲视天下的英雄气概,不禁肃然起敬。 世翁转身将一把剑交到他手中,周懿双手接来,将剑缓缓拔出,上面赫然刻着‘轩辕’二字! (破茧重生了,看少年如何解谜!明天继续,小伙伴们晚安啦,别忘了投上你们宝贵的推荐票,转发收藏,对笔者多多支持,再次拜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重出江湖 周懿手擎宝剑,想起十年前从无相山回来时,在路上跟天墉一起追忆过的故人。那些为国捐躯或者功成身退的人们,随着时间的流逝,历史会渐渐淡忘他们的名字,可无论何时,只要一丝与之相关的念想的出现,哪怕是一句话,一个在脑海中转瞬即逝的回忆,都会让人对斯人往事发出莫大的感慨! 这,也许就像一个民族的后人会永远记住他们的英雄一样,一个骨子里充满血性的男儿,无论他是健壮,还是羸弱,那种藏在灵魂深处对先烈的敬仰,是永远不会消亡的! 周懿泪流满面,双手紧紧握住那把剑,颤抖的嘴唇诚恳地叫出一声“师父!” 世翁没有回头,笔直的脊梁显得十分瘦弱,可那份岁月压不垮的秉性却愈发坚韧! “你也不必叫我师父,我选择你,是因为这是你的使命!你要记住,把这把轩辕剑传承下去。一个背负使命的男人,要时刻提醒自己隐忍,不要随意暴露自己的锋芒,无论你对复仇的渴望有多么的强烈!” 周懿几度哽咽,认真地听着他的教诲。 “你要面对的是一个人的战争,你只要牢牢记住最终的目的,无论过程有多么困难,依你的智慧,我相信你定能成功!你一定要走下去!” 周懿伏地而拜,“此身不灭,此心不泯!” 他一抬头,两眼殷红。 世翁哈哈一笑,眼中也含着热泪,“你出去后,会有很多事要做,我有件事要嘱托你。” “老先生请吩咐!” 世翁道:“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消息,包括你太师父,你能做到吗?” 周懿抹了眼泪,站了起来,“虽然我现在还不到为什么,但周懿必定奉行!” 世翁点了点头,长叹一声,心情从没有如此时这样舒畅过。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放心了。记住我的话,凡事就像沙场夺帅,莫被凌驾他人生命之上的快感所麻痹,短暂的光环算不得什么,你要懂得最后的一击!” 说罢,他两袖一挥,手中顿时冒出一股无形的剑气。 “这套剑法,你看仔细了!” 只见世翁在十步见方的密室内飞檐走壁,长袖飘飘,将一把无形之剑演绎得惊艳无比! 周懿看在眼中,嘴里默默说道:“沙场夺帅!” 他怅然一笑,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当初太师父给我说起的那位故人,就是一位沙场夺帅的英雄!” 世翁收了剑,背对着周懿。 “前几日我已将毕生所学的医术都传授于你,医者好医,行走江湖时,能救人时则出手相救。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周懿双眼微微闭上,两行热泪滚滚而下,他跪在地上向世翁行了三拜之礼,一抬头,密室空空如也,世翁已经不知去往何处了。 一一一一 世翁离开密室,直接来见公孙稽。 “请武馨来见我。” 公孙稽稍有犹豫,问道:“父亲可是要替她治病?” 世翁道:“有些事虽非人力所能为,但即便如此,为父也不能见死不救。她是个烈女子,凡事又太过隐忍,我怕她会把自己送上绝路!” 公孙稽摇了摇头,十分无奈,就去请武馨过来。 武馨早已知道世翁是诈死,他此时让公孙稽来传唤,则说明周懿的事情已经了结,她心中的石头落了地,也就无所奢求了,说到底,那枚金丹终归不属于六悬峰。 她对自己的情况早已灰了心,没有金丹,所有求索都是徒劳,于是谢别了公孙稽,独自一人离开了公孙府。 刚走不远,只见山间下路尽头,有个白衣老翁,背对着她,想必就是世翁。 武馨信步而往,叩首拜谢道:“晚辈福薄命苦,老先生不必再费心思了。” “哀莫大于心不死,你和周懿生于宿敌之家,这才是你内心的悲哀!” 世翁回过头,眉目及其和善。 “既然你不愿去争取,那我就给你指个去处,他日周郎回来,也要有个追思之地,如何?” 他一句话说到了武馨的心坎里去了,武馨扭过头,委屈地流着泪,手里的剑也随即丢在了地上。 长沙城外有个碧云轩,里面住着一位道姑,是世翁的忘年之交,世翁便带着武馨去投靠她。 武馨满心凄楚,她的病本不足为虑,只要她不成亲生子,那病便不会发作,她自叹宿命如此,和周懿也是缘分不足。可是,自从十年前六悬峰一见,周懿在她的心中便是无人替代,今日既然交割清楚从此不再与他相见,那世间男子也就再无能入她心扉者,所以她再此修行,也算心安。 一一一一 当日,周懿找到司马春,千恩万谢,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司马春和他性情投合,二人把酒言欢,当夜抵足而眠。 其间,周懿了解了司马春的往事,对他也是十分的敬佩,尤其是那段千骑退敌的传奇,更是由衷的赞叹。二人你来我往,彼此垂怜,惺惺相惜,于是便摆下香案,拜黄天,拜厚土,拜关公,而后结为金兰。 司马春长他四岁,尊为兄,周懿三拜之后,又将他和东郭秀的故事讲了一遍。 司马春也十分憨厚,面南而拜,尊称东郭秀为大哥。 诸事已了,周懿便独自来找公孙先生,向他打听武馨的消息。 公孙先生事先问过世翁的意思,可将武馨的下落告诉他,容二人再见一面。 “她为了救你,舍弃了自己唯一的机会,这份情谊你自然不会忘记。可你要知道,武邺在六悬峰的处境并非如世人所见的那样,这个江湖也充满了尔虞我诈,日后你要声张正义,为武邺洗清他的冤屈。” 周懿默默答应,唯求去见武馨一面。 公孙先生便骑马引路,带周懿去了碧云轩。 当日电闪雷鸣,二人到了碧云轩,已经大雨滂沱。武馨尘念未了,心中也想着和她再见一面,可一想到相见即使别理,徒增烦恼,索性避而不见。 周懿站在山门外等了一夜,那门始终未开。 在他心中,武馨算是一个知己,而这位知己的存在犹如芸儿,或者钟钰,随不是可以厮守终生的红颜,却也不是匆匆而去的过客,他天生重情仗义,偏又受了武馨的恩惠,此时二人不见而别,实非他心所愿。 到了半夜,武馨打了一折雨伞出了门,就站在门前,说了一句:“你非昨日你,我非今日我,你要求见这一面,我来了,你可以去了!” 说罢,提起灯笼,灯火晃动,映在她的脸庞,瞬间的温存之后,武馨转身进了门去。 山门紧闭,再未打开! 周懿独自站在大雨之中,彻夜未归。 一一一一 次日,周懿拜别碧云轩,回到公孙府,来向公孙先生辞行。 公孙先生问:“公子欲往何处?” 周懿道:“我已经得知关东的变故,只是还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如何,所以,我想先去那里打探清楚,或许,还能有些意外的收获。” “那你就不打算先回白鹤山报个平安?”公孙嵇问道,“自从你处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只怕白鹤山现在同仇敌忾,要对六悬峰动手了。” “也不急这一时,白鹤山,可请司马兄长替我走一趟,等我到关东查清了原委,自然就会回去。” 司马春道:“可是你一个人远赴万里,我有些不放心。我随你一起去。” 周懿笑道:“老先生教了我一些防身的本事,二哥大可放心。况且,是非轻重我自己分得清楚,他在明,我在暗,我一个人反倒方便些。” “也是,既然这样,司马公子就辛苦一趟,白鹤山那里并非一封书信所能安抚的,有些事,还是你当面说为好。” 司马春点头答应了。 次日清晨,司马春带着慕容雪,从长沙出发,一路北上,直奔白鹤山而去。 中午,周懿也要离开公孙府去往关东,临行前,公孙先生把他拦住,给了他一个药瓶。 “这里有些丹药,你身体不舒服的实话,服一粒。” 周懿接过药,不解地问道:“这些日子蒙老先生悉心照料,已无大碍,这药,不用也罢!我从小多病,现在难得自由了” “未必!你体内的金丹乃是纯阳之物,每逢急火攻心,便会有烈火焚身之苦,没有这些丹药,你会被心火活活烧死的!” 周懿心中一凉,半天才缓过神来,笑道:“我信天,不信命!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果连自己生存的事都要依靠这些丹药,那我还怎么去和那些看不见的敌人去拼斗!” 说罢,写别公孙稽,一骑绝尘而去! (你非昨日你,我非今日我,你要求见这一面,我来了,你可以去了!笔者泪奔小伙伴们,晚安别忘了你们的推荐票,每日更新,每日给大家呈现更多精彩的内容!再有几天就可以上架了,小伙伴们,大家一起努力,把收藏和点击提上去,这些靠你们了,转发,收藏,推荐票。多谢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关东往事 周懿被杀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江湖,好事之人,无不坐等白鹤山和六悬峰即将到来的一场大战。 张玉芙难忍丧子之痛,从那之后便昏厥不醒,茶水不进。岳忠强忍着悲痛,先以飞鸽传书联络了周玳,将玉芙近来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并护送玉芙和芸儿等人一路返回白鹤山。 路过南阳地界,樊固亲自在那里迎接。他们舟车劳顿,芸儿和钟钰也都接连病倒,赶路已经急不得,岳忠便按樊固的安排,在新野休整了几日。 樊固已经意识到白鹤山和六悬峰早晚会有一场恶战,于是就变卖了新野所有的家产,招募一帮兄弟随他同往白鹤山助阵。三日后,马队护送着张玉芙,缓缓上了路。 一个月后,马队已经过了昆州地界,离白鹤山已不足百里。周玳早已望穿双眼,当日听快马来报之后,便亲自带人迎出数十里外。 时值深秋,岳忠头前领着队,远远地看到荒草纷飞处有周玳的身影。 他策马而前,见到周玳后双膝下跪,手中高举宝剑,涕泗横流。 “大哥!师姐已经平安回来了!” 说罢,对着白鹤山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微闭双目,突然拔出宝剑就要自刎! 周玳早已哭成了泪人,他两子皆丧,此时已经心如死灰,面对岳忠如此般谢罪,更是心如刀绞! 他上前夺下岳忠手里的剑,挥手扔到荒草丛中! “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 说罢,仰面痛哭。 岳忠低着头,两只拳头不停得捶打着地面的乱石,压抑了一个多月的哀思也在瞬间迸发,拳拳着地,血花四溅,“我对不起周懿孩儿!我罪该万死!” 周玳抬头看到缓缓驶过来的马车,心头酸楚难耐,十年分离的夫妻,重逢时,竟是这般的撕心裂肺! 他走过去,接过最前头一辆宽大的马车,自己驾着马,向白鹤山的方向驶去。周玳面无表情,只是眼角肆意奔流的眼泪显得愈发凄凉 一一一一 白鹤山,南山门外。 周天墉向南眺望,神色镇定,目光深邃,直到远处缓缓驶来的车队进入眼帘,他再也忍耐不住,两行老泪潸然而下。 他身边放着一把躺椅,坐着双腿瘫痪的周世涯,两位古稀老人须发苍苍,尽显苍老之态! 车队到了南山门外,周天墉挨个查看了马车,他只知道周懿已死,却没想到竟是死不见尸! “周懿呢?我的周懿孩儿呢!” 岳忠含着泪,跪倒在他面前,“弟子无能,没能保护好他” 天墉瞪着眼,浑身颤抖,一把揪住岳忠的衣襟,将他提起来,怒目而视。 “他的尸身何在!” 岳忠此时的心情如刀剜一样,面对天墉的追问,更是痛不欲生,张着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见芸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在她父亲身后跪下。 “兄长的尸身,被六悬峰的人抢走了” 她面色憔悴,气色近无,浑然不似一个青春焕发的少女,一双妙目,已经哭得红肿。 芸儿话音刚落,只听身后的周世涯咳嗽不止,接连吐了几口鲜血。 周玳连忙来安抚世涯,并安排人快送他回去。 世涯推开左右的人,死活不愿回去,他抬手指着前头马车里的玉芙,嘴唇颤抖! 于是,周玳搀扶玉芙下了马车,来世涯面前回话。 世涯看玉芙瘦骨嶙峋,眼神呆滞,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他强颜欢笑,让周玳夫妻二人跟着他上了山。众人也都跟在后面,没有一个人说话。 此时天墉心中就算再是怨恨,哪怕是手刃岳忠,也不解心头之恨,可是一看到身边跪着的芸儿,抬着的拳头最终还是放了下去。手心手背都是肉,芸儿的遭遇又何尝不让他痛心疾首呢! 天墉内心怒火无处释放,便仰天怒吼,惊起阵阵白鹤,震落滚滚山石。 一一一一 张玉芙回到白鹤山后,亲手做了一个牌位,上面刻着周懿的名字,就供在她的房间。她又让人把周晟的灵位一起挪过来,让他兄弟二人一同供奉,从此之后,她便不再出门,一盏青灯,一串念珠,面对两尊亡魂,再也不问尘世。 此事传入周天墉的耳中,他命白鹤山上下都为周懿戴孝,并扬言等周懿百天过后,他要亲自去六悬峰,手刃杀害周懿的仇人! 岳忠便主动来找天墉,此事因他而起,报仇的事,他责无旁贷。 不过当时世涯的身体每况愈下,眼看就撑不过年底,周玳知道他这是心病,便常令芸儿来此陪他说话。 芸儿倒觉得奇怪,周世涯虽已年迈,可他的身体和心态都非常人可比,他今日这般光景,确实让她疑惑不解。于是,便来向周玳询问。 提起这件事,周玳又有几分哀伤,因为这件事所牵扯到的,还有他师弟周跃的命案! 十年前周懿随母亲逃离白鹤山后,周玳按照周玺的分析,组织两队人马北上寻亲。他自带一队人马从漠北往西,经咸阳,过潼关,直至陇南一带。而周跃则带另一对人马从漠北往东,绕过雁门关,直至关东。 那时距周懿离开白鹤山已有两年,周跃寻得急躁,命人马不停蹄。 然而,他刚和周玳分开后不久,就收到了樊固从南阳飞鸽传来的书信。樊固在信中说,他们的头领水紫歆在半年前被人抓走,至今没有消息,因水紫歆和周跃私下多有来往,此乃樊固所知,故而他来信相问。 周跃一见到书信,就想起当初水紫歆给他说过的一段事。水紫歆有位师父,就是当年轩辕剑姬恩的外姓弟子,名叫月姑。月姑和周世涯有过一段旧情,因周家牵扯到她父亲黄祖的冤死之案,月姑对世涯因爱生恨,便令门内弟子不得与白鹤山有任何往来。 然而,当年白鹤山即将遭遇灭门之灾,水紫歆念及旧情,就来白鹤山给周玳通风报信,却不料阴差阳错地认识了周跃。 从那之后,二人私定终身,悄悄结为了夫妻。 周跃本想白鹤山之难平息之后,就明媒正娶迎娶水紫歆过门,可谁又能料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张玉芙带领周懿逃亡之后,江湖凶险,她们则是生死难料,所以周玳着急迎接妻儿回来。在那种情况下,周跃为了寻找玉芙母子,便将他和水紫歆的婚事一拖再拖。直到一年后,水紫歆怀了身孕,随即就被月姑察觉了。 月姑恼怒门风不正,就亲自走了一趟南阳,把身怀六甲的水紫歆抓了回去。 当时周跃已经知道水紫歆怀了身孕,心想等寻到了玉芙母子之后,就立即操办二人的婚事,却不料突然收到了樊固的来信。 他听水紫歆说过,月姑十分痛恨周世涯,所以她一旦知道水紫歆和白鹤山的人私定终身,岂能轻饶了她?于是,便带着马队,绕过雁门关,直奔月姑在关东的老巢去了。 当时正值深秋,关东地界已经下了雪,越往北,人马就越难挨。周跃便命人在当地一个叫怀楚的小镇暂住,他一人独自北上去找月姑。 月姑在关东的居所在雪峰岭,每年一入秋,那里便会被大雪封山。周跃来到雪峰岭下,打听之后,听说水紫歆已经生下一个儿子,婴儿健在,只不过,水紫歆却无故而亡了。 这个消息对周跃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打击。他原本就性情暴躁,不免就把这件事归到月姑的头上。当天,他便手提三尺之剑,独自一人杀向了雪峰岭。 然而,月姑则说水紫歆是因难产而死,生死之际,她选择了保住孩子,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周跃自然不信月姑的话,一怒之下,在雪峰岭大开杀戒。 可他岂是月姑的对手?只不过,月姑念他和水紫歆感情真挚,就没有将他怎样,可是周跃报仇之心已决,月姑无奈,便只好暂且把他拿下,然后使人给周世涯写信,让周世涯亲自来关东把周跃领走。 事情便因此而起。 当时,周世涯正在潼关的别云观隐居,得到消息后,他片刻也没耽误,就只身一人去了关东。 没想到,这一去,关东就成了九死一生之地。 世涯到了雪峰岭,发现周跃早已惨死牢中,月姑对此矢口否认,声称自己只命人把他囚禁起来,一日三餐悉心伺候,绝无伤害他的可能,至于周跃为何暴毙牢中,她也正在调查。 在那种情况下,世涯如何能听她辩解?就这样,一对昔日的旧交,在关东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月姑虽然对他有恨,可终究旧情难忘,人到老年,那些昔日的愁怨也早已烟消云散。月姑设计把周世涯困在雪峰岭,同时又使人去找周天墉前来劝解。 周天墉,也就是在那时收到的书信赶往的关东。 可事情自有蹊跷之处,就如同当年虞兮在别云观和李弘说过的一样,周天墉收到书信是在周世涯收到书信之后的半个月后,而这半个月的时间,是绝对发生不了关东那些变故的。 (外面雷声阵阵,正符合这一章的内容,明天精彩继续,小伙伴们,晚安!求推荐票,求收藏,求转发!晚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