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的“白月光”跟我跑了[快穿]》 小白兔,黑又黑(01) 春节过后不久,迎来开学期。 在开学前,赵瑾瑜教授接到学生江陵打来的电话,说想来家中拜访。 赵教授沉吟片刻,就应答了下来。 等挂了电话,一旁着装齐整的妻子赵杨文月拿着外套上前,属于Alpha的强烈信息素入侵她的感官,却又不似其他Alpha的信息素那般充满攻略性,反而有些清冽。 就像寒冬里的腊梅,清逸幽雅,沁人肺腑。 她把外套披在丈夫身上,催人欲醉的信息素温柔地将她包裹在其中,她眸光轻闪了一下,仰头笑问:“倒是巧了,祈元今天也会过来。” “祈元回来了?”赵教授诧异了一瞬,肃容缓和:“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我倒是不清楚。”赵杨文月垂下眼睫,眸光闪烁不定:“是延安昨晚跟我说的。延安那孩子你也知道,一向……一向崇拜祈元。” 听到妻子提小儿子,赵教授微微一顿,没再多说什么。 赵杨文月趁着替丈夫整理衣领的空隙,偷偷瞥了眼丈夫神色,见他面色如常,悄悄松了口气,重新挽上笑意:“往年想来家中拜访的学生不少,你都给拒绝了,今天怎么就同意了?” “原因有二,其一是我新收的这个学生是……” 话到这儿他停顿了下来,眼底浮现一抹复杂之色,旋即叹息道:“其二是为了延平。” 说完,他低头扫向妻子娇美的容颜,见她神色淡淡,并无追问的打算,眼中的复杂之色替换成了无奈。 他与妻子育有两子。 大儿子赵延平是Beta,这在AO结合中鲜为少见,因此叫妻子蒙受了不少委屈,直到Omgea小儿子赵延安出世,外界对妻子的猜忌才逐渐消除。 所以妻子偏爱小儿子,对大儿子态度冷淡。 赵教授不赞同妻子的行为,却也理解妻子的心情。 他长叹了口气,抓.住妻子为他系领带的手:“既然祈元也要过来,你去吩咐厨房准备一下,我去看看延平。” 被赵氏夫妻提及的赵延平,此时一脸茫然地站在浴.室盥洗台前,呆呆地盯着镜子里那张苍白消瘦却又清俊秀丽的脸,心中震惊地问小镜子:“这是个什么世界?你再说一遍?!” 【呃……】 小镜子鲜少在仙尊脸上见到镇定意外的神色,小心肝忍不住颤了一颤,小声说:【ABO世界,一种为了开车而存在的世界。】 秋昀:“……” 硬了! 秋昀的拳头硬了! 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企图找回残存的理智。 但一想到天道传过来的所谓ABO,他只觉得世界观都要裂开了。 简单地说,这是一个于他来说未知的世界。 人类性别突破了秋昀的想象,六种性别,三大种类人群完全刷新了他下限,尤其是人类以信息素主导感情,更叫他难以置信。 人之所以为人。 是因为脱离了直接性和本能性。 如果感情是由信息素主导,这与兽类何异? 还有…… 男性Omega生孩子…… 【这……有需求就有市场。】 小镜子为难地说着,见仙尊难以接受,宽慰道:【好歹天道爸爸没叫你穿成能生孩子的Omega,而是相对正常的Beta,这么一想,心里是不是好受了点?】 并没有! 这刷新他三观的世界,除了Alpha,其余四种性别都能生子! 秋昀敛起失态的神情,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映出来的脸——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短发凌.乱四翘,几缕碎发散落在清秀的眉骨上,衬得镜子里的人有几分阴郁。 他皱眉收回视线,打开水龙头,弯腰捧起一掬凉水泼在脸上。 冰冷的水温刺激着感官,终于将他浑噩的意识拉回到现实—— 前一刻他才将‘梦游’到悬崖边的严卿元拉回来,下一刻就被天道送到了此方世界。 神魂抽离前,他隐约记得天道回应了一句——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看什么? 秋昀边洗漱边梳理剧情。 如果把这个世界称之为一本书,那赵延安无疑就是世界主角。 作为Omega,一出生就受到父母宠爱,头上有个Beta哥哥,虽说关系不亲近,待他也是小心谨慎,唯一的不顺,就是他暗恋的人只拿他当晚辈。 人的劣性根之一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于赵延安来说,他从小受尽宠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唯一得不到的,就是心里的白月光。 但这个白月光他无法染指,甚至都无法宣之于口,所以他铤而走险,在热潮期爆发时,打发了家中佣人,故意没有打抑制剂,约白月光来家中想生米煮成熟饭。 可他万万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家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他所有计划——这个不速之客是他父亲的学生,也是他哥哥的男朋友。 秋昀刚梳理到这,房门被人敲响了。 他顿了一顿,加快了洗漱的动作,这才走到房门口,握着门把手正要开门,蓦地想起原主赵延平的人设—— 在这个家里,原主赵延平与赵延安的待遇天差地别。 如果说赵延安集父母亲人的宠爱于一身,那赵延平就是弟弟的对照组。 赵母视他于无物,亲戚看他的眼神总带着异样,Omgea弟弟也跟他处不到一块。 赵父倒是想关心他——可赵父在家的时间不多,等察觉到儿子不对劲时,儿子已经拒绝与他沟通了。 所以赵延平性格孤僻,还有些自闭。 想到这些,秋昀按照赵延平的记忆,把房门拉开一条拇指宽的缝。 透过门缝,看到堵在门口的高大身影,心中没什么意外,人却躲在门缝后小声地问:“爸,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教授对儿子这般模样是无可奈何。 他是教授,但研究领域是未来机械,心理学他就是个门外汉,还是请教了专门研究心理学的同事,这才有了此刻的目的。 “延平啊,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江师兄吗?” 秋昀沉默了片刻,才说:“记得。” “那就好。”赵教授松了口气,试探地说:“你江师兄今天要来家里坐客,你等会下楼,我介绍你们俩认识?” 赵教授说完,换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但他也不着急,儿子没有当即拒绝,就表示在考虑。 秋昀也只是做做样子。 根据剧情线发展,赵延安的白月光和赵延平未来的男朋友今天会登门达成首次见面。 而天道给的剧情中,赵延平是同意了的,他也不打算拒绝。 其原因是他需要找个理由下楼,看看等会过来的周祈元是不是那个跟他纠缠了四世的‘元’,不然以赵延平的性格,除非上学,否则不会踏出房门一步。 三楼的走廊过分安静。 静得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秋昀看着耐心等在门外的赵教授,心中默数了三分钟,这才低声应了道‘好’。 得到儿子同意的回复,赵教授满意地走了。 秋昀关上房门,转身打量着宽敞精美却没有半分人气的卧室,目光扫到书架上摆放的书籍,看到书籍的名字,竟然全是基因变异和二次分化有关的,微怔了一瞬,旋即无声地叹了口气。 从赵延平有记忆开始,听得最多的就是旁人一脸可惜地说‘怎么会是Beta呢’、‘是不是哪里弄错了’、‘要不要去医院再检查一下’等一系列无心或有心的话。 这些话深深地印在赵延平的心里,一点点影响他的成长。 导致他看到母亲偏爱弟弟,都生不起嫉妒,只有羡慕和深深的自卑,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个异类,一个AO结合后,基因突变的异类。 赵教授也不算个合格的父亲,因为赵父根本不了解大儿子‘病症’的根源。 但人就怕比较。 与实行冷暴力,把赵延平视作无物的赵母相比,赵教授在意识到大儿子不正常后,及时地进行了挽救。 只是还没等赵延平彻底恢复,就被弟弟赵延安阴差阳错地给毁了。 当赵延平知道他的男朋友是个A伪装的B,还终生标记了弟弟后,心中的信仰和支柱瞬间倒塌,整个人濒临崩溃,然后一死解脱。 至于周祈元这个白月光…… 赵延平与周祈元不熟,甚至都没见过几次,秋昀只从剧情中了解个大概—— 周祈元很喜欢赵延安这个世家子侄,还把赵延安当晚辈来宠。 可当他知道赵延安对他有觊觎之心后,甚至还差点算计了他,不顾念多年宠爱的情谊,瞬间翻脸不认人。 就好似多年的宠爱只是个假象,连挣扎和犹豫都没有。 秋昀摇了摇头,换了身衣物,用过佣人送来的早餐。 之后把自己收拾了一番,见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走到窗前。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窗外的光线。 他只撩起窗帘的一角,拉开一道小.缝,和煦的阳光瞬间透过缝隙蜂拥地挤进来,映照在他过分苍白的脸上。 他不适地眯了眯眼,望向披裹银霜的花园。 雪白的天地间,一辆醒目的黑色轿车缓缓驶来。 与此同时,一个身着蓝色小西装的纤细少年不畏寒冷冲进冰天雪地里,欢快地迎向那辆黑色轿车。 轿车司机很是体贴,在少年冲过来时,及时停下了车子。 而少年径直走到车厢后座,殷勤地拉开车门。 不多时,一个身披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在少年的搀扶下弯腰下了车。 ※※※※※※※※※※※※※※※※※※※※ 新文求支持! 这本是《当大佬穿成极品》那本的第二部。 新读者没看过第一部,不影响对这本的阅读, 第一个世界是现代ABO,私设很多。 然后宝宝们要是喜欢,请多多支持,不喜欢也不要紧。 如果踩了雷,请尽量手下留情,谢谢。 小白兔,黑又黑(02) 男人背对着秋昀,挺直脊背立于车旁。 秋昀看不见他的面容,只从背影看得他身姿高大挺拔,约莫有190公分,旁边的少年顺势挽上他的手臂,亲昵地把大半个身体都靠了过去——动作娴熟且自然,就好似这般做过无数次。 却也衬得依偎在身侧的少年格外地娇小。 ——就跟爸爸带儿子似的。 脑海里突然蹦出来的这个念头顿时把秋昀给逗乐了。 他垂眸轻笑了一声,再次抬眼定睛望去,却见男人不知何时抽回了手臂,正抬头朝他这边扫视过来。 秋昀眼疾手快地放下窗帘,闪身靠在边沿的墙壁上,眉头微微一皱:这么敏锐? 【Alpha有精神力。】小镜子提醒道。 秋昀愣了一下,反过来后失笑了一声,固定的思维让他忘了这是个ABO世界。他走到沙发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问小镜子:【楼下那个男人是元吗?】 【从神魂气息来看,是他。】小镜子回答道。 秋昀点了下头,若有所思地捏着杯子,倚在沙发背上,屈指敲击着大.腿——天道送他来这个世界究竟有何用意? 若说与他之前经历的四世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这一世的‘元’不但能顺利活过三十岁,还能把此方世界的两个天道之子打压得永无翻身之日。 就这? 有什么好看的? 秋昀把疑惑抛给了小镜子。 小镜子是一面轮回镜。 穿越时空是它常用的能力之一,它还有一项不怎么用的能力是,勘测世间万物之命运。 此刻听了仙尊的疑惑,默默地把它勘测到的剧情传输给了仙尊。 秋昀就看到脑海里浮现出天崩地裂的景象,顿时皱紧眉头:【世界崩塌?】 小镜子点点头,说:【仙尊听过世界之子吗?】 【跟天道之子和气运之子有甚区别?】秋昀问。 小镜子迟疑了一下,才说:【这是一方刚诞生不久的小世界。】 【小世界的秩序与法则不够完善,因此世界之源便会孕育一个灵,这个灵会投生在人间,体会七情六欲,待得使命完成,便会舍弃肉.身与七情六欲,合身天道。】 它尽量说得简单通俗,好让仙尊理解:【就拿这个世界来说,它像一台漏洞百出的计算机,在它派遣世界之子完善修复系统时,闯进来一个病毒。 病毒破坏了计算机的内核,世界可不就崩塌了么。】 【懂了,元就是那个破坏内核的病毒,不过……】秋昀坐直身体,把杯子放在桌几上:【世界之子怎么会喜欢上元?】 【这不是很正常?】小镜子不以为意地说:【元跟我家主人一样,皆从混沌中而生,天生受灵物钟爱。他所身负之混沌之气,能孵化无数个似这般的小世界。 一般人无法感应,但赵延安又不似普通人,他是世界本源孕育,本能地靠近和喜欢元,且,若得元之喜爱,割舍一二,好处是您无法想象。】 原来‘元’被小世界当成了唐僧肉啊。 【对了。】小镜子又说:【这方小世界被时光重塑过。】 秋昀一脸诧异,正要询问怎么回事,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大少爷,先生请你下楼。” 秋昀压下心中的讶异,走到门边敲了一下。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脚步声越走越远,待彻底消失在尽头,这才打开门。 门外的过道上冷清空荡,看不到一点人气。 他沿着楼梯间下到一楼,温暖如春的客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与他所住的三楼仿佛两个世界。 客厅里,赵延安好似只麻雀,坐在周祈元身边叽叽喳喳。 赵父坐在周祈元对面,与一气质温润,衣冠齐整,鼻梁架着一副银丝边眼镜的青年相谈甚欢。赵母端着一杯茶,从厨房里走出来,放在青年面前。 青年连忙站起来,拘谨地说:“谢谢师母。” “好孩子,坐,别跟师母客气。”赵母笑意晏晏地坐在赵延安身边。 赵延安就跟没断奶的奶娃子似的,扭身挽着赵母的手臂,半个身子靠了过去。 赵母笑得无奈,顺手还捏了捏小儿子的鼻子,然后弯腰端起桌前的茶杯,端送到赵延安的嘴边,温柔地说:“喝口水润润嗓子,看你嘴唇都说干了。” 赵延安抱着赵母的手臂,小声地说:“祈元叔回来,我高兴嘛。” 周祈元始终没开口。 秋昀只看得到对方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后脑勺。 倒是坐在对面与青年交谈的赵父似是想到了什么,抬眼问周祈元:“祈元,你这次回来要待几天?” 周祈元调整了一下坐姿,支起右手,捏了捏鼻梁,疲倦地说:“部门刚忙完一桩案子,有一个星期的休息时间。”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 像夏日里的一抹凉风,清冷却不刺骨。 与秋昀所想反差有些大。 他循着赵延平的记忆低下头来,任由过长的刘海遮住眉眼,抿唇抬步下楼,客厅里忽地响起了赵延安的惊喜声。 “竟然有七天?那祈元叔,你要不要留下来住几天啊?” “这个……”周祈元有些为难地看向赵教授。 赵教授正要制止小儿子,余光瞥见了楼梯上走下来的大儿子,连忙站起身来,肃容缓和地冲秋昀招了招手:“延平,过来。” 这话一出,客厅里顿时静了下来。 赵母一听到大儿子的名字,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下去。 赵延安好奇地探出头,栗色短发柔软细滑,服帖地垂在耳际,见到哥哥,轻扬的唇角咧出一个灿烂的弧度:“哥,快到我这来坐。” 说完,他又缠上赵母,摇着赵母的手臂,撒娇一般地说:“妈,您给哥泡杯红茶好不好?我记得哥喜欢喝这个。” 赵母不喜欢大儿子,却无法拒绝小儿子的撒娇。 她慈爱地点了点小儿子的额头:“就你嘴甜。” 说着站起身来,目不斜视地走去厨房,一个多余的目光都没给秋昀一个。 赵延安咧嘴一笑,拍着身边的位置招呼秋昀过来坐。 秋昀路过坐在外边的周祈元,依言在赵延安身边坐下。 赵延安不愧是世界之源孕育出来的灵,压根儿不在意秋昀那一身阴郁的气质和满身的抗拒,如之前对赵母那般,直接整个人靠过去,浑身就跟没无骨似的。 “哥,好难得看你下楼。”赵延安仰着头笑嘻嘻地说:“正好,我最近跟妈学着做了一道糕点,等会你不要急着上楼,我做给你吃啊。” 秋昀低着头,整个人拘谨得犹如学生见教导主任一样。 赵教授看着性格天差地别的两个儿子,在心里叹了口气:“小江啊,这就是我大儿子赵延平。” 小江,也就是江陵漆黑的眸子里飞快划过一道暗芒,随即起身伸出手,挂起如沐春风的微笑:“师弟,你好。” 秋昀瞥见眼前修长的手指,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伸手虚虚地碰了碰江陵的手指。 江陵表情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笑了笑,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坐了回去。 “延平。”赵教授无奈地说:“你这样是不对的。” 秋昀闻言,抬眼看向容貌颇为出众的江陵,抿了抿唇,正要开口,旁边响起了一道清泠悦耳的声音—— “我记得延平有自闭症?” 开口的是周祈元。 他心有不悦地扫过江陵,投向看似阴郁,实则不善交际的少年,眸光一柔,温声说:“你能从房间里走出来,没有漠视他人递来的示好,就已经很有勇气了。” 秋昀惊讶地扭过脸,看向一脸温和的周祈元,目光定在他的眉眼上。 剧情说江陵的眉眼酷似周祈元,但他瞧着俩人除了皆有一对丹凤眼之外,并无相似之处。 相对江陵温和无害的俊朗,周祈元长得颇具攻击性。 是那种褪去所有青涩,脸部线条更为硬朗的俊美。但他气质温和,中和了外貌带来的冲击感。 秋昀与他对视了片刻,眉毛忽地一挑。 原本沉默寡言的少年霎时鲜活起来,犹如调皮的小猫儿,叫周祈元神色一怔,心脏就好似被猫爪子挠了一下,痒得他定睛再看。 却发现少年不知何时收回了目光,低垂着头跟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地端坐着,双手还搭在了腿上,好像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乖巧的少年,屈指点了点沙发——以前怎么没发现赵家这个赵延平这么有趣? 不但有趣,看着还比以前顺眼,尤其是挑眉的那一下…… 赵教授本意是想介绍优秀的江陵给大儿子认识。 这是个基因论的世界。 Alpha天生就是领导者,Omega是依附Alpha而生的附庸品。 而Beta像是蜂群里的工蜂,为AO而服务。 虽然国家宣扬人人平等,然平等下的潜规则早已深入人心。 就算有人不平,可成功的却占少数,而江陵就是踏上成功的例子之一。 赵教授知道大儿子是因Beta的身份而自卑。 可Beta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儿,就像他的学生江陵,能以Beta的身份考进一流学府,成为他的学生,就说明Beta并不是一无是处。 但儿子看起来极为排斥与江陵交流。 赵教授无奈地摇了摇头,招呼江陵和周祈元吃过午饭,就让大儿子回房。 秋昀故作轻松地松了口气,放下碗转身就上楼。 刚走到二楼,就听到周祈元说:“我想了一下,回去我哥肯定要催我去基因库匹配伴侣,与其遭受他唠叨,还不如在教授家清净几天。” 秋昀抬脚的动作一顿,就听到赵延安惊喜地说:“祈元叔,你答应留下来了?快!林姨,把我隔壁房间收拾一下。” “先不忙。” 周祈元不慌不忙的声音传到秋昀的耳朵里:“我喜欢清净,给我安排三楼的客房。” ※※※※※※※※※※※※※※※※※※※※ 咋这么凉啊? 是我开文开的太悄咪咪了吗? 还是宝宝们都开学去了? 小白兔,黑又黑(03) 赵家别墅共三层。 一楼为客房和佣人所住,赵教授夫妻和赵延安住在二楼。 而整个三楼独属于赵延平,只有在客房不够用时,才会临时用来充当客房。 原来的剧情中,留宿的人是江陵。 在还没见面时,赵延平就对赵教授嘴里同是Beta却能凭自身的努力考进一流学府的江陵有天然的好感。 这种好感里面不乏有对江陵的羡慕和渴望,继而促使他鼓起勇气下了楼,强忍着不安与江陵交流。赵教授看到江陵给儿子带来了希望,就主动挽留江陵在家里住下来,还特意把人安排在三楼。 但现在却换成了周祈元。 还是周祈元主动提出来留宿的。 秋昀扯了扯嘴角,径直上了三楼。 赵延平的日常很无聊。 不是看书,就是待在房间里发呆。 秋昀无事可做,就随手抽了本人体生物书翻看了起来。 书上内容是介绍身体构造的,他专挑自己感兴趣的阅读。 Beta性别人群与秋昀所知的正常人类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是比正常人类多了个腺体和男性生.殖腔。 有点像雌雄同体。 腺体是一种蕴含特殊物质的组织。 这类物质主要为激素,也就是信息素。 信息素通过血液输送到体内或外分泌腺,也就是腺体。 A和O的腺体天生进化完整,只待十八岁发育成熟。 而发育成熟的腺体会分泌.出大量信息素,继而让身体内的雌激素或雄激素失衡,引发A的易感期和O的热潮期,也就是俗称的发.情期。 这种情况下,要么打抑制剂,要么标记或被标记。 至于Beta…… B没有所谓的发情期,是因B的腺体属于进化不完整体。 腺体的不完整性造就了这类人对信息素不敏感,因此不受信息素干扰。 这是天生的,就如天生的心脏.病一样,都属于器官性能残缺。 Beta有遗传性的,也就是AB和BO结合生出来的Beta概率与生出AO的概率是五五开。 而AO结合生下来的Beta概率则要小很多,但也不是没有,比如某个A或O的祖上有过B的基因。 不过Beta的腺体有机会后期进化,也就是十八岁时的二次进化。但几率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生在AO家庭里的赵延平一度自卑于自己Beta的身份,所以私下研究世界上二次进化的案例,寄望于找到进化方式来达成自己的二次进化。 秋昀了解得差不多,直接合上书丢在书桌上,双手抱头向后靠在椅背上。 现在的他再过两月就要成年。 原剧情里赵延平没有二次进化,他也不希望二次进化,虽然男性Beta有点‘雌雄同体’的意味,可比起受信息素操控,‘雌雄同体’也不是不能忍。 再者他不过是个过客。 肉.身只是外物,匆匆百年便会化为尘土,只有思想和神魂才是永恒的。 想通后,秋昀走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明亮的光线霎时穿过透明的玻璃,盈满整个卧室。 望着窗外和煦的暖阳,他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余光却瞥见楼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轿车旁边的赵延安推开了想帮忙的周祈元,自个儿从后备箱里提出行李箱。 这殷勤的态度,看得站在三楼窗前的秋昀都能感受到赵延安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愉悦。 他眉峰一扬,再看对方精心的打扮,暗暗思忖,赵延安这么早就开窍了? 天道把他送到一切还没…… 等一下! 他想了什么,在心中问小镜子:【你之前说时光重塑是怎么回事?】 【就是天道传输给你的剧情是已经发生过的。】小镜子幽幽地说:【也就是说,这个世界,元经历过一次。】 【可我跟元是同时穿过来的啊。】秋昀皱眉说。 小镜子撇了撇嘴:【在元没遇到你之前,谁知道他经历过多少世,从天道传达的意思来看,这个世界大概就是在他没遇见你之前所经历的。】 【……】难怪天道会那么惩罚元,差点完崩了一整个世界的生灵,只是让他背负三十而亡的命运,已经是看在他亲儿子的份上了。 秋昀在跟小镜子交流,楼下的周祈元合上后备箱,抬眼就看到站在三楼窗前的身影。 刺目的阳光投射在玻璃窗上,反射的光线让他看得不太分明,只觉得对方像是沐浴在阳光下的天使—— 天使? 他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收回目光拍了拍手,就见赵教授跟那个对他抱有莫名敌意的青年走了过来。 周祈元顿了一下,抬步迎上去。 高大的身躯和扑面而来的强烈信息素压迫得江陵差点当场用信息素反击回去。 可作为主动攻击一方的周祈元却神情坦然地无视江陵微变的脸:“这就要走了?要不要让我司机送你一程?” 赵教授没察觉到俩人之间的暗潮,只是扭头看江陵。 江陵垂在身侧的手掌死死攥紧,强制恢复镇定,弯起唇角,漾着得体却又疏离的笑意:“就不麻烦周先生了。” 周祈元漠然地扫了他一眼,看他身体紧绷,心中不屑,面上却不显,只是微微颔首:“那我就先进去了。” 轻描淡写的态度叫江陵愤慨之余又偷偷舒了口气。 他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以掩饰心中的恐惧,旋即跟无所察觉的赵教授边走边继续之前的话题:“教授如果放心,我很乐意帮小师弟从自闭中走出来,不过……” 说着,他扭脸看向赵教授,担忧道:“今天见小师弟,他似乎对我有些排斥。” 闻言,赵教授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前我跟他提起你的时候,明明眼神都变了。心理学院的张教授说这是你们俩同为Beta却有着截然不同命运所引起的兴趣,只要加以引导,走出来只是时间问题,可我没想到事到临头,延平又退缩了回去。” “教授你别担心。”江陵安慰地说:“小师弟能跟我握手,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希望如此。”赵教授神色缓和了几分,把人送出去,临别时,说:“以后有空多来家里玩。” 收到邀请的江陵舒心一笑:“我会的,教授放心。” 这头回到别墅的周祈元追上赵延安,接过行李箱上了三楼——赵家他经常来,但三楼,却从未踏足过。 赵、周两家为世交。 作为与赵教授同辈人中年纪最小的人,他小时候没少受赵教授照顾。 尤其是父母在去寻二哥途中遭遇空难过世后,对方更是对他如亲弟弟。 因此他待赵家颇为亲厚,对亲近他的赵延安也多为照顾。 “三楼是我哥的地盘,一般不让人上来。” 娇气的赵延安气喘吁吁地爬上三楼,声控灯应声而亮,照得走道一片寂寥,他难得皱起了眉:“祈元叔,要不咱们还是回二楼,我隔壁的房间正好没人住。” 周祈元微微摇头,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旁边紧闭的房门,淡淡地问:“你跟你哥关系怎么样?” “我哥啊。”赵延安下意识望向他哥住的房间,眉头打成了结:“小时候哥对我很好,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不喜欢说话,连房间也从二楼搬到了这里。” 周祈元没再说什么,拐进一间大门敞开的房间里。 里面有佣人在打扫,跟在后面的赵延安还在劝说他搬到二楼。 房间内的秋昀听到了屋外的动静。 他没放在心上,躺在床.上补了个午觉,起来后外面已经恢复了往常那般的寂静。 这是属于赵延平的小世界。 待在这个小世界里,能让他心境平和,给予安全感,算是逃避的一种现象。 但人是群居灵长类。 在这种地方待久了,没病也能憋出病来。 赵延平的情况就是属于小时候缺少长辈的关爱,因此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 等他长大懂事后,才明白母亲的冷淡来自于他格格不入的身份。 这让本就心灵敏感的他越发地自卑,甚至想要逃避,然后就把自己关在这片小天地里,生生地把自己憋成了自闭。 这种自闭是环境造就的。 只要有让他信任的人带领,走出来很容易,不然江陵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成功了。 秋昀不打算跟江陵扯上关系。 毕竟江陵是赵延安命定的情缘,而且,对方接近他的目的也不纯。 秋昀不知道赵父还没放弃希望。 他没把江陵当回事,只觉得自己的态度说明了一切,所以洗漱后就坐在书桌前,复习起了赵延平的课本。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敲门再次响起,这才合上课本,轻轻地捏了捏山根,缓解了眼睛的干涩,起身走到房门后,回敲了一下门。 等外面传来脚步声,他拧开门把手准备取餐。 谁知刚一打开门,对面的房门也恰巧开了——身着白衬衫的男人一手夹烟一手插在裤兜从里面走出来,随意地倚在门框上盯着他看。 走道里灯光明亮。 男人立于光影分界处,高大的身形和强健的体魄充满了压迫感。 头顶的白炽灯洒在他身上,像是给他古铜色的皮肤漆上了一层釉光。 衬衫领口的扣子随意解开两颗,露出性感的喉结和精致的锁骨,正经中乱入了几分散漫,中和了体量带来的压制。 秋昀打量的目光自上而下,又与他对视了好一会儿。 不见对方开口,就收回目光,正要弯腰捡地上的餐盒,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上传来:“上午偷.窥我的人是不是你?” 小白兔,黑又黑(04) ——偷.窥? 秋昀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他顺势捡起佣人放在门口的餐盒,直起腰身,不悦地看向没个站相的男人。 倚在门框边的男人不知何时叼上了烟。 双手插兜,一条大长.腿还抵着门槛。 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与之前在楼下客厅里那个气质温润的淑人君子天差地别。 他恹恹地收回目光,转身回房,关门之际,留下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等着解释的周祈元最后却等来这一句话,不由地一怔。 打他出生起,围在身边的都是阿谀奉承之辈;就连父母骤然去世,亲戚觊觎家中产业,也无人敢这么对他说过话。 倒是不想赵家这个据说有自闭症且没存在感的大侄子胆儿这么肥! 他夹起叼在嘴里的烟,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忽地扶额低笑了起来。 ——赵家这个大侄子还有两幅面孔呢! 周祈元低笑着把抽了一半的烟丢在地上一脚踩上去,回房披了件外套,带上房门,转身之际又瞥了眼对面那扇房门,旋即大步朝楼梯间走去。 周祈元下到一楼,赵延安裹挟着一股若有似无的甜腻信息素迎面扑了过来。 他习惯性地伸手,脑海里不其然响起了不善交际的少年神色寡淡地说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模样。 伸到一半的手下意识收了回去,敛神淡淡地问:“小安,你十六了?” 扑到一半的赵延安及时刹住脚步,不解地仰起头:“十六岁零两个月。” “不小了,已经是大O了。”周祈元拍了拍他的肩膀,跨步越过满脸疑惑的少年,赵教授已经坐在了餐桌前。 他走过去打了声招呼。 赵教授放下手里的Ipad,抬眼问:“睡的还习惯吗?” “还不错。”周祈元微笑着说。 他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 之前他以休息的名义打发了缠着他的赵延安。 跟上来的赵延安挨着他坐下,支起下巴仰头苦巴巴地问:“祈元叔,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周祈元瞥了他一眼。 赵延安就是典型的Omgea,一张雌雄莫辩的脸尤为精致。 性格比之时下讨人喜欢的乖巧懂事O,更为单纯活泼,一看就是被父母宠着长大的。 同样身为儿子。 赵延平却与赵延安是两种境遇。 周祈元敛起目光,放下水杯,指腹摩擦着杯沿:“你年纪也不小了,要与我适当保持距离,毕竟我不是你亲叔叔。” “可……”赵延安顿时变得有些无措,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可我、可我一直拿你当亲叔叔啊。” “亲叔叔也要注意距离。”周祈元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轻声说:“毕竟AO有别。再说了,Alpha的占有欲很高,你这么亲近我,万一未来侄婿知道了,可是要吃醋的。” 最后两句,带着打趣的意味。 可赵延安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赵教授很赞同周祈元的话。 看小儿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还当小儿子只是单纯的依赖周祈元,正要开口劝慰,赵母端着菜从厨房匆匆跑了出来。 她随手把菜放在餐桌上,心疼地抱住要哭不哭的小儿子,边哄边瞪向丈夫:“你斥责孩子了?” “……”赵教授拧着眉:“我什么话都没说。” “跟爸跟没关系。”赵延安趴在赵母的怀中,吸着鼻子哽咽地说:“是祈元叔说我长大了,要与我保持距离,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祈元,你……” 赵母缓和了颜色,把目光转向周祈元,眼神复杂地问:“你多担待些,安儿一向跟你亲近,把你当……当偶像崇拜,你突然跟他说保持距离,所以有点无法接受。” 周祈元笑着点头,心里比赵教授被质问还要懵。 他知道Omega娇气、脆弱,可没想到能脆弱到这个程度?! 这顿晚饭吃得他如同嚼蜡。 他不喜欢太脆弱的人,Omega也一样。 以往的赵延安在他面前也从没表露过这样的倾向,所以他不介意多宠宠对方。 可在用餐途中,听到嫂子不停地哄着哭鼻子的赵延安,心里非但没有怜惜,反而越来越不耐,索性放下碗筷,说:“我吃好了,就先上楼了。” “祈元叔。”赵延安一听周祈元要上楼,连忙站起身来,可怜巴巴地说:“对不起,你别生我气。” 周祈元微微一顿,随即挂上无懈可击的微笑:“我没生气,你好好吃饭,别让嫂子为你担心。” 听到祈元叔说没生气,赵延安咧嘴一笑:“好,我听你的。” 在场的人除了赵母,都没把赵延安的脆弱往别的方向想。 作为已婚人士,赵教授对Omega的脆弱有更深的体会。 而周祈元看赵延安因他一句话就止住了哭泣,心里升腾起一股莫名之感。 他边上楼边思索。 走到房门口,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只当赵延安是情绪失控。 左右他一年也见不了赵延安几次,以后远着点就行了。 想通后,他下意识去看对面的门,门依旧紧闭着,只是门口却多了个餐盒,微一思忖,转身走过去,抬指敲了敲门。 正在浴.室里洗澡的秋昀仿佛听到了敲门声。 以为是幻觉,便关了花洒,仔细一听—— 叩叩叩! 三声规律且有节奏的敲门声印证了之前不是幻觉,恰好他洗的也差不多了,就随手抽了条浴巾匆匆擦去身上的水,拿了旁边的浴袍披在身上,边擦拭头发边走了过去开门。 能敲他这扇门的人,除了送饭的佣人,就是赵父。 秋昀还以为是赵父,把毛巾挂在脖子上,打开一条缝隙,顿时一双笔直的大长.腿跃入他的眼帘。还不等他视线上挪,头顶上方再次传来熟悉的嗓音:“你这狗狗祟祟的样子可真像之前偷.窥我的小贼。” “……”秋昀敛着眉眼拉开门,双手抱胸堵在门口:“有事儿?” 周祈元挑了下眉,打量着身披浴袍的少年。 屋外天光暗淡,室内灯光明亮。 少年顶着湿漉漉的短发站在门口。 走道上的明亮光线将少年的面容切割成两半,一半隐在阴影里,一半暴露在灯光下。 凝结在发梢上的水珠顺着他光洁的半边脸,缓缓滑过无暇的脸颊,流淌过脖子,锁骨。 周祈元隐晦的视线跟着水珠没入洁白的浴袍内,心里骤然升起一股遗憾。 只是这丝莫名的情绪刚一上来,就听到少年冷淡地说:“叔叔,想体验出门有的保镖和专车接送,顺带包吃包住的套餐服务吗?” “什么?”周祈元猛地回过神来,迎上少年淡漠的眼。 就见少年神色冷淡地看着他,薄唇轻启:“猥亵未成年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猥亵? 周祈元听着这个词怎么有点耳熟? 心念骤转,方才想起之前用‘偷.窥’来冒犯过面前的少年,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年纪不大,还挺记仇的。” 秋昀拢了拢浴袍,说:“有事说事。” “不请叔进去坐坐?”周祈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对这个不怎么熟悉的大侄子感兴趣,就像他之前因为对方一个挑衅的动作而决定留下来一样没逻辑。 秋昀定定地看了他片刻,侧过身体,示意他进来。 房间里灯火明亮,书桌前还开了一盏台灯。 周祈元四下打量了一圈,房间很大,装修得也很精美,从这一点看得出赵教授在物质上没有亏待这个儿子。 但物质无法弥补精神上的缺失。 而且房间面积过大,缺少人气,显得太过冷清。 “我听延安说,你连他都不让进来,怎么愿意让我进来?”打量完毕,周祈元坐在单人沙发上,交叠着双.腿,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介意我抽根烟吗?” 秋昀瞥了他一眼,从桌几上倒了杯水推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捧着水杯垂眼说:“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又跟他没共同话题,进来做什么?” 周祈元见他没阻止,点燃了香烟,抬眼瞥见对方衣襟不知何时敞开了,露出大半块胸膛。 他微微一怔,连忙垂下眼皮,却又瞧见对方敞开的衣摆下暴露出来的大.腿,呼吸一滞,只觉得先前若隐若现的淡淡清香放佛变成了火,一不注意吸进体内烧得他浑身难受。 他连忙别开眼,深吸了一大口烟,吞进肺腑。 尼古丁抚平了他心中莫名的焦躁,不想却看到了书架上陈列的书籍,剑眉上扬,语气里带着说不出的意味:“你想二次分化?” “不想。” “不想你收集这么多跟基因和二次分化有关的书?” “那是以前买的。”秋昀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心中思索怎么跟周祈元相处。 天道把他送到一切还没发生之前,肯定不是只让他过来看看,应当还有让他改变赵延安未来的意思。而压制赵延安的人,只有周祈元。 但周祈元是个疯子。 不发疯的时候,他言谈举止得体而大方。 一旦发疯,六亲不认。 剧情前期,他就像是个完美到虚幻的邻家叔叔。 可当赵延安暴露了心思,还要算计他的时候,他丝毫不顾念赵周两家交情,也不顾及他大哥的苦心劝告,整没了赵父的工作,打压赵父背后的赵氏,挑拨赵氏对赵父这一脉的怨气。 再用手里的权力限制赵父一家离开京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一家三、不,还要加上江陵,一家四口落魄到最后只能挤在狭窄的出租屋里互相指责埋怨。 如果赵延安算计成功了,他这么做还能说是情有可原。 可赵延安没有成功,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在两家有交情的情况下,他这么做显得冷血无情。 想到这儿,秋昀轻声说:“现在不想了。” 周祈元闻言收回目光,找了下烟灰缸,没找到,就抽了张纸放在桌面上,对着铺开的纸巾弹了弹烟灰,问:“是觉得没希望?” “不是。” “哦?” 秋昀琢磨着剧情里让周祈元发疯的点,看他突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心念一转,问:“你喜欢被信息素支配的感觉吗?” 小白兔,黑又黑(05) 秋昀的话激活了周祈元尘封已久的记忆——易感期。 那是他此生最不愿意回想的黑历史。 因此触犯到了他的禁忌。 他脸上的笑意一敛,眸光似利剑一般投向少年。 秋昀不惧地迎上他的眼。 炽白的灯光映照出屋子里的静默。 投射在周祈元的脸上,增添了几分冰冷的肃杀之气。 下一刻,对方缓缓地吐出一口白烟,朦胧的烟雾慢慢笼罩了他的表情,同时周遭的空气骤然降压,温度也在快速下降,让人如坠冰窖的同时还要扛着巨大的压力。 秋昀淡定从容地把水杯放在桌面上,双手拢了拢浴袍:“冷气收一收。” 周祈元愣了愣。 看着坐姿端正的少年,气势一敛,忽地笑了起来。 他边笑边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捏灭了燃烧的香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看不出伪装痕迹的少年:“你没有自闭症。” 他用的是陈述句。 秋昀没有否认,且他也没在对方面前伪装过。 他把自己跟赵延平分得很清楚——可以适当扮演赵延平,但却不想装一辈子。 “倒是可惜了你爸的一番苦心,不过……” 周祈元身体向后靠,将双臂搭在沙发背上,双.腿替换交叠,肢体十分地放松:“考虑到你从小遭受过的待遇,让他操操心也好。就是他找的那个学生……” 说到这儿,他话音一顿,笑了笑:“你爸这看人的眼光还是老样子。” 周祈元只字不提不提信息素的事,显然是不想多说。 秋昀已经从他的态度中大概猜测了原因,也就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便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周三叔,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了。” “那你早点休息。” 周祈元带走了桌上的烟灰,打开门,抬眼就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杵在对面的房门口——一手抱着游戏设备,一手举在半空,对着门板要敲不敲。 对方似是听到了开门的动静,扭过身来,冷不防瞥见想见的人竟然就在对面,先是一怔,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小跑过来,仰着头小心翼翼地问:“祈元叔,你怎么会从我哥的房间里出来?” “随便聊聊。”周祈元漫不经心地说。 “哦。”赵延安点点头,余光瞥见祈元叔的手上好像攥着张白色的纸巾,心中咯噔了一下,偷偷瞄了一眼祈元叔背后人。 就见立在灯光下的少年听到动静悠然转过身来,欣长的身上披着件松松垮垮的浴袍,敞开了一大.片的胸膛。 这一幕看得赵延安手脚顿时僵住了。 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炸开,红扑扑的小.脸上血色尽褪—— “哥,你、你……” “你来做什么?”周祈元一看他眼眶发红,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赵延安缓缓抬起头,望向俊美不凡的男人,呐呐地说:“我是来找你打游戏的,就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小boss,我卡了很久都没打过去。” 说完,他看向走来的哥哥,忍不住问:“哥,你不是不喜欢让人进你房间吗?” 秋昀神色冷淡,一把推开堵在门口的周祈元,旋即‘啪’地一声关上门,隔绝了赵延安那双指控的眼。 赵延安这人大毛病没有,但小毛病不断。 毕竟是世界之源孕育出来的灵,骨子里自带‘以我为中心’的想法,加上活得顺风顺水,因此思想有些无意识地自私和偏执。 他的这些表现从对同胞哥哥的境遇视而不见就能看得出来,所以他若是想合成天道,需要自我完善,自我反省,自我突破和自我拓展。 秋昀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跟赵延安起冲突。 毕竟是世界之子,把人打压下去了,世界完蛋,估计最后下场跟‘元’一样。 不打压,膈应自己,还憋屈。 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等赵延安设计周祈元的时候,他找机会把周祈元引走,不让周祈元发现事情的真.相。 至于跟周祈元再续前缘的事儿,暂且不急,毕竟他现在还没成年。 可今晚这出…… 貌似让赵延安想歪了。 门外的周祈元冷不防被大力推了一下,毫无防备的他径直朝赵延安撞去——情急之下,抬起双手搭在赵延安的肩上,按着人肩膀一起踉跄了好几步,攥在手心里的纸巾碎开,包裹在其中的烟灰顿时洒在赵延安的右肩上。 周祈元借赵延安稳住身形,心中怒气还没升腾起来,背后就响起了关门声。 他登时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笑,这小兔崽子胆儿也太肥了,不但敢说他‘猥亵未成年’,还敢推他! 而被周祈元虚抱着的赵延安嗅着萦绕在鼻端的冷冽气息,脸颊霎时红得通透,满心满眼都是将他抱住的男人,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想之前的事? 周祈元没注意到赵延安的异样,他松开怀里的人,拍了拍手心里的烟灰,又抬眼看了下对方的肩膀,见烟灰都沾到了对方的肩膀上:“你回去换身衣服。” “啊?”赵延安从虚幻的幸福中回过神,抬头迎上男人棱角分明的脸,又循着对方的视线,扭头看向自己的肩膀上沾染的脏污:“这是……” “烟灰。”周祈元以拳抵唇,轻咳了一声:“游戏下次再打,时间不早了,我回房休息了。” 话音刚落,猛地反应过来,抬起手臂看了看腕表—— 不是!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规律的吗? 才八点一刻就睡觉? 想到这儿他看向一脸欲言又止的赵延安,顿时悟了,小兔崽子就是找借口赶他走! “还有事?”周祈元看他一副想问又不敢问模样,直截了当地问。 赵延安紧紧地握着游戏手柄,飘忽的眼神时不时瞟向对门,小声问:“祈元叔,你、你跟我哥……就是我哥怎么会请你去他的房间?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好吗? 周祈元想到冷冷淡淡,没有半点人气的大侄子。 再看一脸忐忑的赵延安,只当小孩子争宠,便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别多想,你哥有病,关爱病人,人人有责。” 赵延安舒了口气,脸上的不安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下去:“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祈元叔,你早点睡,晚安。” 赵延安高兴地走了。 周祈元扭头看了眼对面的房门,哼笑了一声,这才回房。 。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秋昀听到了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这道脚步声的主人离开后,直到他睡觉前,都没再回来。 秋昀不知道周祈元是不是走了。 只知道之后两日除了佣人定时给他送餐,没再听到外头有脚步声响起。 直到开学前的晚上,赵父过来敲开了他的门,说明日一早要回学校,他这边没人照顾,就请了师兄江陵过来送他去学校。 “你别怕。”赵父和蔼地说:“你江师兄性格温厚,为人也和善,把你交给他,我放心。” 秋昀愣怔了一瞬,正要开口拒绝,又听到赵父说:“我本来是想亲自送你去学校报道的,但我学校那边有事找我,推脱不了,才临时麻烦你江师兄过来。” 秋昀以为他上次的态度很明显了,着实没想到赵父竟然还没放弃。 他看着赵父眼底的期待,沉默了片刻,点头应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他洗漱完毕,从衣柜里翻出学校的校服。 赵延平就读于一所私立的贵族学校。 学校分A和O两个学院。 平时只招收非富即贵的学生,个别基因极为优秀的A和O也在学校招收范围内。 赵延平虽然是Beta,但他属于非富即贵那一类。 收拾好了行头,秋昀背着书包下楼, 客厅里除了无事闲聊的佣人,赵母和赵延安皆已经出门了。 林姨看到他便起身走了过来,极为小心地说:“先生出门时交代过,让你用过早餐等小江先生过来再出门。” 秋昀点头,示意对方先把早餐端出来,旋即坐在餐桌前。 恰在此时,江陵裹着羽绒服,带着满身的寒气走了进来,先是四下寻找了一圈,见到餐桌前的少年,微微一笑,把脱下的羽绒服交给迎上来的林姨,快步朝少年走去。 许是上次秋昀的冷淡给了江陵教训。 他这次很注意分寸。 很克制地保持了距离,没有挨着秋昀坐,也没有再轻易伸出手,而是坐在了对面笑着打招呼:“小师弟,咱们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 今天的江陵没有戴眼镜,将眼里的温柔完全展露了出来。 秋昀盯着他看了几秒,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他的话。 对方登时弯起眉眼,嘴角扬起,漾起如沐春风的笑意。 作为世界之子的命定情缘,江陵长得着实不错。 俊颜清雅无俦,尤其是微笑的时候,眸仁明亮得好似夜幕里闪烁的星河,唇边的笑更似春日里的暖风,叫人看了心情也能跟着放松几分。 有这样一张脸和亲和力,本身也很优秀。 赵延平能在与他相处的过程中,喜欢上他,实在是太正常不过。 就是接近赵延平,不,或者说接近赵家的目的不单纯,而赵延平,不过是目的之外的收获。 ※※※※※※※※※※※※※※※※※※※※ 这本文应该也是偏互宠。 我有点想断更修文了。 虽然是设定秋昀B二次分化A,但设定B能生子应该是触犯了不少宝宝的雷点,所以我写的也很忐忑,也很焦虑,完全没有以前写文那种顺畅感。 感谢宝宝们的地雷。 快到我裤挡里来x1 感谢宝宝们的营养液。 雨巷x57 木之七七x2 商陆x10 小兔子乖乖x5 咸鱼不想翻身x10 叶子x10 小白兔,黑又黑(06) “教授今天有个临时讲座。” 江陵含笑看着敛眉坐在对面的少年,先是解释了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随后继续说:“就让我过来送你去学校。” 秋昀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我知道。” 没想得到回应的江陵甫一听到他开口,先是愣了一愣,随之回过神来,漾在眼底的笑意慢慢扩散大,正要继续说点什么,林姨送来了两份早餐。 牛奶加三明治。 秋昀遵守食不言的规则,慢条斯理地用完了早餐。 江陵这才主动上前,捞起他之前放在沙发上的书包,挂在肩膀上,率先走在前头,却又很体贴地保持两步的距离。 走出大门,和煦的暖阳倾泻而下。 迎面吹来的微风裹挟着积雪融化后的寒意,拂过秋昀的脸颊。 他裹紧身上的外套,一辆车子从车库里开过来。 江陵顾自走到车厢后座,打开车门,手肘搭在车门上,示意他上车。 秋昀扫了他一眼,抬腿上了车。 他以为江陵会直接坐在旁边,毕竟剧情里他就是这么做的,却没想到对方直接关了车门,绕到了副驾驶座。 他这一番举动既不过分讨好,也不显得轻佻。 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让‘赵延平’不会感觉到被冒犯,也不会引起警惕心。 秋昀微一挑眉,这是察觉到了他的排斥,所以选择了迂回路线? 车子启动,江陵系好安全带,噙着笑意扭头说:“教授其实很关心你。” 这是准备从赵父身上寻找话题? 秋昀不着痕迹地望向窗外,不紧不慢地问:“你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我只是羡慕你。”江陵说着,神色变得有些怅然:“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上下学,打小就没爸,家庭的责任全压在我妈一个人身上,所以她很忙,忙着赚钱养家,没时间来陪我。” 车厢里的气氛随着江陵的讲述而变得有些低迷。 “每次放学,看到同学都有爸妈接送,心里就格外的羡慕。”说到这儿,江陵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连收拾好低落的情绪,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让小师弟见笑了。” 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秋昀眼底闪过一丝晦暗,循着话题问了下去:“你家没有亲戚搭把手吗?比如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这话问得江陵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这番话不过是想引起对方的共鸣,毕竟对方也是一个缺爱且敏感的少年,很容易从这方面切入。 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这么冷静,且一个养尊处优、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竟然还懂搭把手?! 江陵久久没有开口。 秋昀用余光瞥了眼对方眉眼染上的阴鸷,心中暗笑,嘴上却是不紧不慢:“是不方便说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江陵回过神,重新挂上温润的笑意:“我……爷爷奶奶去世了,大伯和三叔跟我家不相往来;外公外婆膝下有不少儿女,没有精力来管我妈一个外嫁的Beta,所以我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为我.操劳了半辈子的妈过上好日子。” “这样啊。”秋昀望着擦肩而过的黑色轿车,淡淡地说:“那你加油。” “……”江陵的表情有点绷不住了。 他以为赵教授家最容易接近的人就是这个患有自闭症的大儿子。 可两次接触,两次吃瘪,他的相貌发挥不了丁点作用,一向无往不利的亲和力也没什么用,就连身世也引不了共鸣。 这让他不由地开始自我怀疑。 接下来的一路,吃了瘪的江陵还想继续与他套近乎。 但秋昀没再开过口,只是盯着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的黑色轿车。等车子听到学校门口时,江陵才歇了试探的心思,率先下车,来开车门。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学校里很热闹,到处都是人。 秋昀下车接过江陵递来的书包,冲他微点了下头,转身正要进校,身后忽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大侄子。” 秋昀回过头,就见身量压迫的人周祈元着黑色大衣,迈着大长.腿快步朝他走来,一把接过书包,往背后一甩,挂在肩头,接替了江陵的位置:“走,叔送你进学校。” 周祈元全程把江陵当空气,对其视而不见。 秋昀瞥了江陵一眼,看到他完美的笑容之下,深藏着几分不甘,眉峰一扬,转身跟着周祈元朝学校大门走去。 “你怎么在这里?”秋昀问。 身高手长的周祈元把他护在身侧,避免人流触碰:“赵延安跟我说你们今天开学,你爸临时有事要去学校,让我有空过来送他。” “哦。”秋昀没什么表情地说:“那你来迟了。” 周祈元哼了一声,抬起手掌大力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被他一巴掌拍开也不在意:“你个小没良心的,没看出来你叔我是专门来送你的吗?” 秋昀有些意外地停下脚步,微仰头看向男人:“周三叔,我跟你很熟吗?” “你叫我一声叔,我就是你长辈,再说了……”周祈元伸长手臂,把人捞进怀里,边走边说:“你房间连你家人都没让进,却让我一个世家叔叔进去了,还偷偷看我,这不就是你想亲近我的表现吗?” “……你想多了。”秋昀扯着嘴角说。 “别难为情,叔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孩儿自尊心强,放心,你崇拜叔,叔不会笑话你的。” 周祈元说得煞有介事,连秋昀都差点信了。 但周祈元却对此深信不疑。 上次在赵家住了一晚上就被部门一通电话给叫走了,这两天里,他空闲下来时,就会想起赵家这个大侄子。 他跟赵延平没见过几次。 只记得小时候很沉默的一孩儿,稍微大一点后,把自己关在了三楼足不出户。 所以对赵延平的印象还不如上次的两次接触来得深刻。 这两天里,他就常在想,对方为什么要躲在窗帘后偷看他? 又是为什么放他进房间? 直到昨晚,赵延安打来电话,说想让他送其去学校,他突然想通了。 对方肯定是跟赵延安一样,崇拜他,所以想亲近他,只是苦于性格不善表达,才隐晦地暗示。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孩儿。 左右他不讨厌这个大侄子,又思及赵家嫂子对大侄子的态度,就特意把工作按.压了下来,专门跑了这一趟。 被两人无视的江陵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成拳,又发现有自闭症的‘赵延平’没有排斥周祈元的亲近,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僵,太过用力的手背更是青筋蹦出。 又是周祈元! 这边周祈元直接带着秋昀进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是个五十开外的秃头老头。 见到周祈元的瞬间,笑眯眯的脸唰地一下就变了:“我说今儿个怎么听到窗外有乌鸦叫,原来是周队长大驾光临啊!” “伍老头,你少来。”周祈元一点也不见外地坐在沙发上,自己坐也就算了,还把秋昀捞到身边坐下。 “稀客啊!”校长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今天吹的是什么风把周队长给吹来了?” “为我家小孩儿来的。”周祈元半点不在乎校长的态度,抬手刚想揉秋昀的头,不知想到了什么,悬起来的手拐了个弯,落在肩膀上,轻拍了一下:“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大侄子赵延平,性格腼腆,你多照顾点,别让同学把他给欺负了,不然你知道我的。” “……”校长深吸了口气,眼不见为净地把目光投向沉默寡言的少年,笑得眯起眼:“赵同学哪个班级的?” “高三A7。” “A7啊。”校长和蔼地说:“好,我知道了,你去找班主任报道。” A代表的是A学院。 7是班级。 秋昀站起身,旁边的周祈元也跟着站了起来:“那我先带我家孩儿去报道,回头过来找你喝茶。” “赶紧滚。”校长就跟撵狗似的,把周祈元赶出了办公室。 出了校长办公室,秋昀好奇地问:“我们校长为什么这么不待见你?” 他记得剧情里没这一出啊。 也有可能是剧情没涉及到这方面。 这话让周祈元脸色难得黑了一下:“我是从这里毕业的。” 这个秋昀知道。 毕竟这所私立学校,周家也是股东,而且赵延安就是为了周祈元才读的这所学校O学院的。 “然后呢?” “然后……”周祈元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然后我把学校给砸了。” 说完,他低下头来,见小兔崽子还想再问,连忙转移话题:“把你手机给我。” “你要我手机做什么?”秋昀看出他不想说,就没再紧着这个话题:“我没手机。” “先记下叔的号码,要是有人欺负你,就联系叔——嗯?”周祈元蓦地反应过来,停下脚步,皱眉看着他:“赵教授是怎么做人爸爸的?” “跟我爸没关系。”秋昀顾自往前走:“是我没有需要联系的人,想找我,打我家电话就行了。” “……”周祈元闻言,望向少年纤细孤独的背影,一向沉稳而有规律的心跳忽地就漏跳了一拍,心间隐隐漫出几分他也说不出口的滋味。 他不喜欢失控的感觉。 就像当初易感期,有人想用信息素诱.惑他,他直接砸了学校一样。 可这次…… 他捂着胸口,茫然地追了上去,报出一串号码:“谁说你没需要联系的人了?” 说着,他抓起秋昀的手腕,绕到自己的手臂上:“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回头你买部手机办张卡,跟我联系……算了,叔这个做长辈疼你,下午放学叔给你带过来,记得在学校门口等叔。” ※※※※※※※※※※※※※※※※※※※※ 谢谢宝宝们的安慰,QAQ。 攻受之间不会有那种大雷,毕竟亲儿子还是要疼的。 另外:我是设定了二次分化B变A,A的易感期嘛,哭哭唧唧要抱抱那种,我没写过这种攻,心里蠢蠢欲动,想看秋秋哭唧唧,(就最近挖掘的xp) 但看很多宝宝不希望二次分化…… 所以,到底是分化还是不分化呢…… 感谢宝宝们的地雷。 源子x1 桃夭x1 小兔子乖乖x1 感谢宝宝们的营养液。 时光x66 小白兔,黑又黑(07) 周祈元一口一个叔,听得秋昀心情无比微妙。 他斜看了眼挎在对方臂弯里的手,微微仰起头,阳光从侧面映照过来,清晰地勾勒出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以及冷峻的面容上全然一副长辈模样。 秋昀看了三秒,收回视线:“周三叔,你平时也是这样的吗?” 周祈元低头睨向意有所指的少年。 见少年眼眸半眯,眉眼恹恹耷着,偏生五官精致,气质清冷,组合起来有种厌世般的寡欲之感,像极了一只被不堪其扰的高冷白猫。 他微微一怔,心脏好似又被猫爪子挠了一下,痒得他没忍住抬头揉向少年的脑袋。 少年却只是掀了掀眼皮子,淡淡地说:“别仗着比我高就占我便宜摸.我头。” “你这小兔崽子!”周祈元舍不得手掌心里柔软的触感,用力狠狠地揉了两下,又小心地把挠乱的发捋回去:“你叔我也就对你这样,别人都没这待遇。” 秋昀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见状,周祈元领着秋昀下楼,边走边说:“刚才送你过来的男人是上次在你家吃饭的那个?我记得姓江……” 说到这儿,他眉头皱了一瞬,复而舒展开来继续说:“你以后少跟他接触,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他是我爸的学生。”秋昀懒洋洋地说。 “你爸这人眼光不好。”周祈元没有半点在人儿子面前说人爸坏话的自觉:“高中被一个Beta给骗了感情,大学被朋友偷了论文,毕业后有同学拉他入伙创业,然后合伙人把钱卷跑了。” “……”秋昀一直以为赵父是个严谨的人,也就对着妻儿才有几分温情,没想到还有这么……青涩的时候。 “也就是后来把精力全放在了搞科研上,每天跟一堆数据打交道,不然还会继续被人骗。”周祈元说着,俩人已经来到了班主任办公室的门口。 周祈元以长辈的身份嘱托班主任对自家的小孩多多照顾,待从办公室出来时,他已经很适应自我代入的长辈身份了。 今天是一个难得的晴天。 阳光明媚,倾泻在A学院校道上。 校道上行走的学生无数,身高腿长的周祈元行走其中,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连带跟在身边的秋昀也沾了点被人瞩目的光。 他看到有同学指着周祈元隐隐露出激动的神情,漫不经心地说:“没想到周三叔一把年纪了,在我们学校还这么受欢迎。” 周祈元却是只是淡漠地扫视了一圈:“你是不是从来不上网——” 似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教学楼到了,我就不送你上去了,你放学后……对了,我记得西春好像也在这所学校,回头我让西春去找你,你去。” 秋昀微微点头,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赵延平在学校就是个透明人。 在这样一个火气旺.盛,一碰就炸的学校里,没被人欺负过,得益于方才周祈元口里的西春—— 西春姓周,是周祈元的亲侄子。 跟赵延平同届但不同班,进学校不久就接任了学生会长的职位。 赵家人跟周西春打过招呼,让他多多照顾赵延平。 作为学生会长,周西春放句话,就没人敢招惹赵延平。 但除了放的那句话,赵延平跟周西春平时并无交集。 在剧情中也没过多描述,只知道赵、周两家有结亲的打算,但周西春却在高三毕业后,去了国外,到剧情结束,都没回来。 开学第一天,学校基本都不会正式上课。 班主任过来走了个过场,把时间留给了同学们补作业。 这是给同学们一个缓冲的时间适应学校的氛围,好收回寒假玩野了的心,顺便让寒假作业没做完的同学利用这一天的时间把作业补上。 赵延平的寒假作业在刚一放假的时候就做完了。 教室里一片沙沙声。 他闲来无事,趴在桌上听着催人欲睡的催眠曲,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半睡半醒间,有人轻轻推了一下,他睁开惺忪的眼,就见课桌边上站着一个放.荡不羁的男生。 男生顶着头漂染的奶奶灰,嘴里嚼着口香糖。 右边耳.垂上戴着一枚黑色骷髅头耳饰,细长的丹凤眼看起来跟周祈元有点像,脖子上挂着一条与耳饰同款的骷髅头项链,手上递来一部手机:“喏,我三叔让我送来的。” 秋昀连抬起头来,余光瞥见四周投来的目光,伸手接过手机:“谢谢。” “不用客气。”周西春嚼着口香糖,冲他抛了个媚眼:“有事上1班找我,我先走了啊。” 秋昀目送他离开,收回视线正要看手机,手肘忽地被人戳了一下。 他扭头看过去,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里边的同学一脸八卦地问:“赵延平,你跟咱们学生会学长是什么关系啊?” “家里人都认识的关系。” “怪不得。”同桌恍然大悟,旋即像是挖掘到了什么新八卦,掏出手机埋头打起了字。 秋昀见他忙碌,也打开了手机。 手机是全新的,界面也很简洁,刚点开通讯录,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一条消息跳了出来,发送信息人显示为‘叔’。 ——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有事可以找我,没事也可以找我。 秋昀一笑而过。 调了静音收了手机趴在桌上继续混时间。 下午一点多,教室的学生陆续离开了不少。 他也跟着收拾了书包往学校外走。 拦车回家时,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直到他站在家门口,听到客厅里传来赵延安得意的声音:“那是,这可是我亲手做的,能不好吃吗,我可是给哥和祈元叔也都留了一份。” 他这才想起来忘记通知周祈元了。 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两条未读消息。 连忙点开内容—— ——怎么不回叔的消息? ——中午记得吃饭,晚点我过去接你。 秋昀点开输入法,正要回复,又听到客厅里传来赵延安的说话声:“爸爸,你下午没事的话,能不能送我去一趟国安大楼呀。” “别闹。”是赵父的声音:“你祈元叔上班时间,你跑去做什么?” “给祈元叔送点心嘛。”赵延安不开心地说:“你以前再忙开学第一天都会送我去学校的,可今天却没送。” “那也不行。”赵父的声音不容拒绝。 秋昀听到这儿,顿了一下,收了手机脚步一抬,犹如一个透明人,迈进大门,径直走向楼梯—— “哥回来啦。”眼尖的赵延安瞧见走进来的秋昀,顿时放弃了跟赵父撒娇,像只蝴蝶似的飞扑过来,挽上秋昀的手臂:“哥,我做了曲奇饼干,你先回房换衣服,等会我给你送上去好不好?” 赵父也走了过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学校没课就回来了。”秋昀说着,微微点头:“我先回房了。” “等一下。”赵父迟疑了一下:“你跟你江师兄相处的怎么样?” “江师兄?”赵延安插入话题:“是上次来家里吃饭的那个哥哥吗?他为什么要跟哥相处啊?” 赵父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儿子解释,看着一言不发的大儿子,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午饭吃了吗?我让你林姨给你送上去?” 秋昀再次点了下头,抽回被赵延安挽着的手臂上了楼。 回到房间换了身衣服,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他用手捋了捋凌.乱的短发,打开门,就见赵延安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托着一盘表面呈金黄色的曲奇饼干。 “上次说好要做点给你品尝的,我今天跟阿姨做了不少,哥尝尝看?”赵延安扬着笑脸,举了举手里的盘子:“我给哥送进去?” 秋昀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侧身让他进来。 赵延安一进入房间,就像个好奇宝宝瞪着圆溜溜的眼四下打量。 却见室内陈设简单,一眼就能看透,细长的眉毛顿时拧了起来:“哥,你不觉得你这里也太单调了吗?” “习惯了就好。” “那怎么能一样?”赵延安不赞同的蹙起眉:“卧室又不像其他地方,装修的不舒适,影响的是你的睡眠质量。” 秋昀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 这间卧室装修得没赵延安说的那么差,但赵延安一惯都是娇生惯养,自然看不太上他这样简洁的装修。 “过来坐。”秋昀接走他手里的食盒,又把装着点心的盘子放在桌几上。 对方却凑到他身边,亲昵地再次挽上他的胳膊,拉着人在沙发上坐下,捻起一块饼干送到他唇边,一脸期待地说:“你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看着他澄澈的双眼,秋昀垂下眼睫,张嘴咬了一口。 饼干很脆。 还残留着高出考虑时的温度。 入口酥脆,奶香十足。 “好吃吗?”赵延安眨巴着水汪汪的眼小心道:“要不要再尝一口?” “奶味对我来说有点重。”秋昀摇头拒绝,看他明亮的眼逐渐暗淡下去,又加了一句:“不过味道很好。” 秋昀不怎么爱吃甜点,也不能否认这是一道成功的点心。 “真的?”赵延安的眼里瞬间迸发出一道明亮的光彩,整张笑脸也洋溢出被人夸赞过后的满足感:“那我下次少掺点牛奶,再做给你吃。” 秋昀能看得出来赵延安此刻的高兴是真实的,微微点头,张嘴正要说话,放在桌几上的手机屏幕忽地亮了起来—— 赵延安循着声音望过去,看到备注为‘叔’的号码在屏幕上不断跳跃,眼皮一跳,心中忽地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慌感,忍不住按住秋昀要去拿手机的手,不安地问:“哥,你什么时候买的手机啊?” ※※※※※※※※※※※※※※※※※※※※ 喜好什么类型的攻和受,都只是个人的XP。 这本的受每个世界都是强受,攻嘛,我想写我自己感兴趣的。 反正这是快穿文,这个世界宝宝们要是不喜欢,到时候可以挑感兴趣的世界看。 感谢在2021-03-05 20:26:16~2021-03-06 22:3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天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飞天小女警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白兔,黑又黑(08) 处理完一件案子的周祈元回到办公室,给自己泡了杯咖啡,摸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有消息回复过来。 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若有所思地盯着聊天框,根据他在锦绣学院待了三年的经验,开学第一天不会正式上课,所以……是延平这小孩不会用手机? 思忖间,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抬眼就见队员拿着文件夹走了进来。 “老大,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没什么。”周祈元敛神放下手机,接过队员递来的文件夹,一目十行阅过内容,抽笔在文件上签了字,合上文件夹,递给队员。 队员接过要入档的文件,说:“老大要吃什么,老李准备点外卖。” “我……”周祈元皱眉想到那小孩也不知道吃了没有,便挥手示意队员先出去:“我有点事儿先出去一趟。” 说完,抄起椅背上的外套,风风火火地出了办公室,来到底地下停车场,打开车门戴上蓝牙耳机,启动车子,拨通延平那小孩的号码—— 秋昀这边徒然亮起的手机屏幕打破了还算和谐的气氛。 秋昀垂眸看向按在手背上的手,掀起眼皮投向充满惶恐之色的圆眼,从对方的掌心下抽.出手,拿起旁边的手机,在对方的注视下指腹一划—— “小没良心的,终于舍得接电话了?” 笑骂的口吻中透着几分轻松:“发你信息也不回,午饭吃了吗,没有的话你收拾一下,叔马上到你学校了,请你吃好吃的。” 话筒的音量不大。 但却一字不漏地传到了赵延安的耳朵里。 他放在腿上的手紧张地捏成拳头,彷徨的眼神迷茫地望向哥哥,有点不知所措。 “我回家了。”秋昀说完,又补了一句:“忘了提前跟你说。” “就知道你个小兔崽子不老实。”电话里的人沉默了一瞬,语气纵容道:“你出来陪叔吃饭,当做放叔鸽子的补偿。” 秋昀瞥向了下眼眶发红的赵延安,应下了周祈元,挂了电话:“还有事吗?我要出门了。” 赵延安慌乱地站起来,睁着红彤彤的眼,小心翼翼地问:“是祈元叔打来的电话?” “嗯。” “那……”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赵延安张了张嘴,想这么问。 甚至还想问你跟祈元叔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可看着他哥漠然的神色,不知怎地有些不敢问。 “那我就先走了。”赵延安垂头走到门口,倏地停下来,低声问:“哥,你还记得小时候我想要A家限量版洋娃娃,你跑遍整个京都帮我找的事吗?” 那是赵延平十岁时发生的事。 赵延安有一日从学校回来,哭着闹着想要A家的限量版洋娃娃,说班上同学都有了。 那时候的赵延平不受赵母重视,就想讨好弟弟来引起母亲的关注,所以让司机开车载着他跑遍A家在京都开的每一个分店。 然而等他高兴地买回来,却发现弟弟手上已经有了他跑遍所有分店才买到的洋娃娃。 从记忆里翻出这么一段回忆,秋昀转身,单手负在身后:“你想说什么?” “我记得哥小时候很疼我。”赵延安缓缓转过身来,眼巴巴地望向他:“以后,哥还会不会继续这么疼我?” 秋昀斩钉截铁地说:“不会。” 话落,赵延安立时瞪大了眼,眼底氤氲起的水雾凝结成水珠,在眼眶里转啊转:“为……为什么?” “为什么?”秋昀微微一笑。 他这具身体很少笑,以至于笑起来有些不自然,可落在赵延安眼中,却好似一副水墨画突然就有了色彩。 他抬袖一抹眼泪,想确认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却听到他哥说:“延安,做人要知足。” 秋昀敛起神色,说:“你有很多人疼你,不缺我一个,而我赵延平,就只有我自己。” 可赵延安抹完泪却发现他哥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忍不住问:“哥,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没有,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出门了。” “哦。”赵延安失落地垂下头,小声辩解了一句:“哥,我没有不知足。”爸妈亲戚长辈们的疼爱,同学朋友的友善,还有老师们的喜欢,这些他都很满足。除了祈元叔。 嫁给祈元叔,是他从小就立下的梦想。 梦想之所以是梦想,是因为难以实现。 现实里他百分之百不可能嫁给祈元叔,除了祈元叔是他的长辈,也因为祈元叔比他大太多,不会等他长大。 可当他看到祈元叔年过二十七,还孑然一身,心里就开始升起了希望。 祈元叔生人不近,唯独对他宠爱有加。 他就忍不住多想,也许祈元叔也在等他长大呢? 十六岁的少年,总喜欢幻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当幻想年复日久,在心底种成了执念,事态就会失控。 可此时的赵延安还小。 他到现在才发现,对祈元叔来说,他并不是独一无二。 方才电话里简短的几段话,更是说明了他不是祈元叔心中最特殊的人。 论特殊,他还比不了哥哥。 至少祈元叔就没单独请他出去吃过饭。 梦碎了。 哥也不疼他了。 两者交织在一起,让赵延安难过得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哭了一场。 这头秋昀应约出门,下楼碰到了赵父。 赵父诧异地看着他:“你要出门?” “嗯,周三叔约我吃饭。”秋昀说。 “哦,那你去。”赵父还是第一次见大儿子主动跟人出去吃饭,都没意识到周三叔是谁,直接摸出钱夹取出一张卡,激动地递给大儿子:“跟朋友慢慢玩,不着急回来,到时候再逛一逛。” 赵父难得露出笑脸。 秋昀沉默地接过了卡,揣进口袋冲他点了下头。 赵父老怀欣慰地送走儿子,林姨端着茶水过来,稀罕地问:“先生,怎么突然这么高兴啊?” “延平跟周三——”赵父猛地反应过来,周三叔,周三叔不是周祈元吗? 赵父错愕地瞪向门外远处的背影,大儿子什么时候跟祈元关系这么近了? 秋昀走到小区门口,看到气度不凡,眉眼带笑,却威仪逼人的周祁元一身西装革履地夹着烟斜倚在一辆黑色越野车边。 见到他,直起身板招了招手,旋即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等秋昀上车后,绕到驾驶座,关上车门,把烟头丢进车在烟灰缸,俯身靠过去—— 清冽的寒气夹带着浓烈的烟草味扑进秋昀的鼻端。 宽厚的身躯将他整个人笼罩。 他平视的目光冷不丁瞥见男人突起的喉结,稍一愣怔,耳边响起了一道疑惑之声:“嗯?” 周祈元隐隐嗅到了什么味道,快速扣上安全带,抽身之前仿佛不经意般擦过少年脖颈——一股清新的划过鼻端,味道不浓,很淡,像草木的味道。 没有引起信息素的敌意,也没有让他的信息素感到排斥,放松下来,启动车子,边打着方向盘边笑着说:“出门还喷香水?就这么期待跟叔一块吃饭?” 一听到香水,秋昀微动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我从不喷香水。” “那我闻到的可能是你的体……沐浴露的味道。”周祈元很理解这个年纪的少年,口是心非,所以顺着对方的话揭过了此事:“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没有?” 秋昀瞥了他一眼,那句突然打住的词别以为他没听出来。 不过他身上有香水味? 他抬起手腕,在手腕内侧脉搏深深一嗅,什么味儿也没有,提起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剧情里赵延平到死都是Beta,不可能换了内芯,就突然变异。 “我不挑食。”秋昀说完,问他:“你不是在上班吗?” “临时出的案子,已经解决了。”周祈元操控着方向盘:“既然你不挑食,那我随便挑个地方了。” 周祈元挑的地方是半山园林式会所。 会所因地制宜而造,仅从外观便可意味到那种超越世俗、隐于山林的那种淡泊之气。 进了门,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吃喝玩乐一应俱全,设计得也是极为奢华,与外观呈现两个极端。 “这里别的不怎么样,但吃的还不错。” 迎宾前面领路。 周祈元领着秋昀一路来到顶楼。 木质结构撑起的全玻璃包厢对窗外的风景一览无余。 西斜的阳光夹带着树影,透过玻璃洒在斑驳的木质地板上,没有夏日骄阳那般刺眼,反而温暖又舒适。 秋昀坐在周祈元拉开的椅子上:“你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延安也在。” 周祈元点了餐,脱下西装,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又似是难受地拉下领带,解开衣领上的两颗扣子,倒了两杯热茶,从容地说:“知道又怎么样?” 秋昀用指腹摩擦着杯沿:“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他对的依赖超过了界限。” “跟我有什么关系?”周祈元笑得一脸坦然:“我只拿他当侄子,他怎么想的,我管不着,就像我现在对你一样,都是当晚辈看待。” 秋昀看了看他,忽地展颜一笑。 与之前微微一笑不同,他此刻的笑,就好似冰雪消融,如三月里烂漫的桃花,就这么生生地绽放在周祈元眼中。 周祈元端着茶杯的手一顿,看得一时失了神,脱口感叹道:“卿本佳人,奈何未成年。” ※※※※※※※※※※※※※※※※※※※※ 宝宝们女神节快乐。 感谢在2021-03-06 22:31:40~2021-03-07 21:54: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512780、美颜倾城否。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白兔,黑又黑(09) 脱口而出的感叹让周祈元立时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歧义。 就像是老流氓在调戏小可怜,有违他自持的长辈身份。正准备解释,就见少年笑颜迅速敛去,似笑非笑地说:“周三叔,这就是你对晚辈的态度?” “……”周祈元无言以对,甚至还有些难言的尴尬。 为掩饰尴尬,他故作深沉地摸出烟,自顾自地点上一根,狠狠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雾涌.入口腔,顺着呼吸道蔓延至肺腑,悠悠转转地从鼻腔里喷出来,白色的烟雾很快笼罩了他的表情。 透过朦胧的烟雾,他镇定地答道:“叔那是在夸你。” “那你这夸人的方式还挺特别的。”秋昀撩起眼皮说。 “咳!”周祈元也觉得方才说那话的人不像他自己。 倒像是被美色迷昏了头的古时昏君,说到美色…… 周祈元身体靠后,倚在椅背上。 夹烟的手搭在桌面,手里的香烟静静燃烧,说起来,他对延平失态过两次。且失态后,还主动找上门,又约人出来吃饭,这有点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头顶倾泻而下的暖阳打落在他深思的俊脸上。 他思忖着这几天的异常,起先是因为有‘自闭症’的延平用眉挑衅,一时好奇,就忍不住想逗逗对方,却在逗趣时发现这小孩竟是有两副面孔,还挺有趣的。 尤其是对方顶着一张无求无欲的脸,他再把人逗得破功,成就感肯定无与伦比——虽然没成功过。 纵观周祈元二十七年的人生里,一帆风顺。 唯一的波折大概就是父母的突然离世,但也影响不了他分毫。 这就造成了他待万事万物皆不上心,偶尔无聊了,就施舍点善心逗逗赵延安——赵延安这小孩,人生跟他一样,都是顺风顺水。 不过性别的不同和性格上的差距,造就的结局也就截然不同。 他是Alpha,骨子带着好战的基因,不安于现状,所以投身国防部门,整日与危险打交道。 而赵延安是Omega,天生柔弱,又有那样一个无底线宠溺的妈和不管事的爸,把他宠得没有任何进取心,沉溺于现状。 虽然偶尔烦人了点,但聊胜于无。 直到他发现赵家这个深居简行的大儿子…… 想到这儿的周祈元若有所思地打量对面的少年。 少年微偏着脑袋,睁着一双泽浅淡的眸仁凝视着自己,好似在说你怎么不继续编。 几缕碎发搭在眉骨上,暖阳衬得他肤色白.皙干净,微抿的唇线利落削薄,比之常人色泽要更浅一些。 从气质到皮相,皆透着一股冷淡寡欲的气息,仿佛之前的展颜不过是昙花一现。 可他怎么看是怎么顺眼。 周祈元心中这么想着,同时给自己连续几日来的异常找了个借口,这么乖的小孩,整天闷在屋子里都要把人闷坏了。 再说了,赵教授不是还找了个姓江的学生来帮小孩走出房间? 那个姓江的学生一看就没安好心,他这个受过赵教授照顾的世家叔叔帮侄子解开心结,远离用心险恶的人,有毛病吗? 没毛病! 周祈元说服了自己,忽略了心中的异样,再看少年,就是一脸慈爱。 秋昀都不知道对方脑补了什么东西,看他的眼神突然就变得奇怪起来,正要询问,敲门声响了起来。 服务员托着菜色敲门而进。 他按下了心中的疑惑,食不言寝不语地用完了这顿……晚餐。 用餐过程中,周祈元注意到这小孩还真不挑食,他夹什么菜,对方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以至于他都看不出小孩的喜好。 从会所出来,已经是日落西沉。 周祈元想到这小孩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出过门,打着方向盘问:“要不要叔带你出去玩玩?” “我明天要上课。”秋昀说。 “上课啊。”周祈元略微遗憾地感慨了一句:“那你回去后做什么?” 秋昀思索了一下:“看会书,再睡觉。” “这么早?”那上次赶他出房间,不是借口? 周祈元突然有点心疼这个小孩。 这个年纪的少年,就该活得肆意张扬些,就像他三侄子周南春,日天日地,整天跟着狐朋狗友到处惹是生非,一刻都闲不住。 虽然中二又傻缺,但与延平这个小孩比起来,要精彩得多。 “我上次的假还有四天。”周祈元瞥了眼沉默的少年,继续说:“正好我行李还在你家,就顺便再去你家住两天躲个清闲。” 也顺带跟赵教授交流一下那个江姓学生的事儿。 说起来,那个江姓学生看着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再哪看过。 听完周祈元的话,秋昀沉默了。 他能感受到对方无意识倾泻.出来的好感。 毕竟相处了四世,有三世的情缘,对彼此的气息早就印在了神魂里。 似他们这般神魂强大的人,根本无须记忆,只靠神魂羁绊和气息,就能快速产生好感——如对方一样,他对周祈元也在产生好感。 他扭脸看着对方的侧脸。 车厢内光线暗淡,叫他看得不甚清晰。 但想到对方一脸长辈自居的模样,他在心里摇了摇头,算了,暂时先这样。 车子驶出会所,下山朝市区开去。 等到赵家时,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赵教授在门边的位置守了一下午。 直到傍晚才远远瞧见有车灯投射过来,连忙放下手里的保温杯,起身走出去。 车子缓慢驶来,停在他面前。 他正要上前,就见车灯都还没熄灭,驾驶座上的人已经下来。 身高腿长,气势逼人的男人绕到副驾驶座,亲自打开出门,迎出他儿子。 “……”赵教授可从没见周祈元对谁这么体贴过。 别看周祈元温雅随和,看似好说话,但这不过是表象,还是当年砸了学校后才慢慢收敛的,其实骨子里还是当年那个心高气傲的人。 所以看到周祈元给他大儿子开车门,他一时间还有点回不过神来,直到大儿子走近,才恍然醒神,仔细打量了一下大儿子,见安全无恙,情绪稳定,这才把目光转向周祈元:“麻烦祈元了,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坐就不用了。”周祈元站在秋昀身边:“因为我又要打扰几天了。” 赵教授怔了一怔,视线下意识投向周祈元身边的大儿子,忽然发现大儿子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 变化看似不大,还是沉默寡言。 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比之先前精神了不少。 且他不是贬低延平,之前的延平确实有些畏畏缩缩——这是他的忽略和妻子的无视造成的,他有心弥补,但一直收效甚微。 现在大儿子细微的改变让他看到了恢复的希望。 心中顿时有些激动,不加掩饰地上前握住周祈元的手:“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走,先进屋说。” 赵教授说着一手拉着一个,把人拉进暖气融融的大厅。 又招呼家中佣人:“小林啊,你去三楼祈元住的房间看看,有什么缺的补一下,顺便再打扫打扫。” “老赵你小声点。” 赵教授刚吩咐完佣人,一身居家服的赵母盘着松散的发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 声音沙哑的赵母疲倦地揉了揉额角,瞥见站在客厅中央的周祈元,登时来了精神:“祈元什么时候来的?老赵你也真是,还不快请祈元入座。” 说着,她扭头冲走廊里喊了一声:“小安,你祈元叔来了。” 秋昀想到出门前,对方那红彤彤的眼眶。 再一联想等会对方下楼,看他满脸幽怨的样子,冷不防打了个冷战,把应付赵延安的事儿留给周祈元,赶忙对赵父说:“我先回房了。” 他也不等赵父开口,抽回手掌小跑上了楼梯。 经过赵母时,对方就当他是个透明人,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 如果做父母需要考证,赵家夫妻大概是不合格的。 赵父沉迷研究,忽略了妻儿。 而赵母就是在冷暴力。 时下人的婚姻,有自由恋爱,也有基因库匹配。 赵母出生普通,能与赵父结合,归功于俩人高达百分之九十的匹配度。 她嫁进豪门后觉得需要一个孩子来稳固她的地位,所以当她怀第一个孩子时,心里倾注了所有的期待——这丝期待却在赵延平是个Beta后幻灭了。 尤其是赵老爷子看她的眼神充满怀疑,赵家各房的闲言碎语,像一根根无形的利剑刺向她。 而他的丈夫却整日泡在实验室,把她丢在赵家老宅看大家的脸色。 因此她不待见这个孩子,甚至是厌恶。 觉得都是因为这个孩子才叫她承受了这些委屈。 这种情况,直到她执意搬出老宅,一举怀上二胎,生下珍贵的Omega小儿子一血前耻,狠狠出了口恶气,才得以消除。 秋昀瞥了一眼。 发现她眼眶通红,眼皮浮肿,心中猜测应该是之前赵延安从他这回去后难受痛哭,惹得她心疼跟着哭了。 作为一个依附赵父的Omega。 孩子(赵延安)和丈夫是她的一切。 秋昀都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这两者其一对他好得超过赵母,赵母就会受不了。 越过赵母,秋昀走了没两步,就听到后面传来开门声和哒哒哒的跑步声。 他顿了一下,加快脚步回到房间,打开灯,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负手望着外面的夜景,赵延安就算了,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赵父对赵延平的愧疚。 ※※※※※※※※※※※※※※※※※※※※ 尾巴小修了一下。 感谢在2021-03-07 21:54:27~2021-03-08 23:02: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e……不可显示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白兔,黑又黑(10) 今晚的客厅里,气氛有些微妙。 赵延安没有像以往那样围着他的祈元叔叽叽喳喳。 而是乖乖地窝在眼珠泛红的赵母怀里,顶着一双同样发红的眼泡一会儿看看赵父,一会儿又看看周祈元。 “我没想到,是真没想到啊……”赵父半点没察觉到妻儿的异样,还沉浸在大儿子有望恢复的激动当中,搓.着手连句囫囵话都不会说了。 端坐的周祈元调整坐姿,双.腿交叠地往后靠。 一手搭在沙发脊上,一手端着茶杯轻抿了一口,边等赵父冷静,边用眼角觑向斜对面的母子——母子俩都顶着一双兔子眼,精神有些不济。 尤其是赵延安,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唧的。 瞧着有那么点可怜。 周祈元不走心地想。 “祈元啊。”赵父突然出口,把他飘飞的心神唤回。 他‘嗯’了一声,抬眼看去,就见赵父已经逐渐镇定了下来,饮了口茶,说:“延平的事,我真该好好谢谢你。” 周祈元笑而不语,等着赵父继续说。 “延平这孩子,心结太重,极度缺乏安全感。”赵父说着看了眼妻子,长叹了口气:“小时候缺乏我的陪伴,不信任我也能理解。但他也极度抗拒心理治疗,请了几个心理医生回来,他连门都不开,无奈之下,我把希望寄托在了江陵身上。” 听到这儿,周祈元来了兴致:“是我上次过来见到的那个年轻人?” “对,就是他。”赵教授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对江陵的赞赏:“我这个学生对未来机械十分的有见解,年纪轻轻就在B类刊物上发表了论文,就是可惜是个Beta,不然成就会更高。” 周祈元端起茶杯,掩住唇角勾起的弧度。 这个姓江的倒是聪明,知道巴结上赵教授这个在科研界享有誉名的清流大佬。 这个世界对Beta格外不友好。 尤其是科研界,没有背景受打压稀松平常,有点成果被他人霸占也是常有的事。 毕竟这是个基因论的世界,Beta是公认的平庸,不了解实情的大众哪里会知道其中的黑暗? “延平之前对他很感兴趣。” 思考中的周祈元听到赵父这么说,温润的眉眼蓦地沉了下来,心中正有些不太痛快时,就见赵父继续说:“临了却又退缩了,我想着可能是延平对小江不熟悉,多接触接触,说不定会有希望。” “延平的情况,不能太过强求,不然会适得其反。”周祈元沉声说,却只字不提延平那小孩已经恢复正常的事。 就像他之前对延平那小孩说的那样,赵教授是该操操心了。 不然凭什么两个儿子,一个娇气天真,一个却把自己憋出了‘自闭症’?虽然他跟延平那小孩相处的时候,没发现那小孩有半点‘自闭症’的倾向。 但他合理的猜测,那小孩肯定是极度缺爱,才会想出这种办法来引起父母的注意。 真是个可怜又惹人爱的小孩。 毫无所察的赵父点点头:“我之前也有这么担心,但现在放心了,延平那孩子愿意跟你交流,这是一个好现象。” 最后两句话让周祈元下沉的眉眼慢慢舒展开。 他放下茶杯,含笑望向赵父:“延平是个好孩子,他能信任我,是我的荣幸。” 赵父也难得展露出一丝笑意。 不过转而他又开始范起了愁,祈元与江陵不同,江陵是他的学生,他只要嘱咐一声便好,可祈元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很少得闲。 他不好开口让祈元放下工作来陪儿子。 可儿子的情况又离不开祈元…… “教授有话直说就是。”周祈元见他眉眼染愁,大概也猜到了对方的想法。 “这……”赵父迟疑着不好开口。 周祈元主动替他说了出来:“我看延平这孩子挺好的,但是我平时工作忙,怕是顾及不到这边……这样,教授你要是放心的话,可以先让延平搬去我那住一阵子。” 赵父愣了一下,旁边的赵延安也瞪大了眼。 “当然,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多抽空过来看看延平。”周祈元慢条斯理地说。 “我怎么没想到呢!”赵父再次激动起来,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克制地问:“这会不会太打扰你?” “哥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当年我爸妈走的时候,你也没少照顾我。”周祈元换了个腿交叠,放下茶杯:“别说我是真心希望延平好,就凭你当年对我的照顾,我现在帮忙照顾延平,不是应该的吗。” “好,好。”赵父再也克制不住,眼底满是喜色。 旁边的赵延安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祈元叔,我能一块跟着去吗?” “胡闹。” 周祈元还没开口,赵父想也不想就地替他拒绝:“你祈元叔又不是带你哥去玩,你跟去做什么?” 赵延安瘪了瘪嘴,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老赵!”赵母一看小儿子要哭,心疼地抱住儿子边安抚轻哄边瞪向丈夫:“有你这么凶儿子的吗?” 周祈元倒是不意外。 赵延安从小就黏他,小时候可能只是单纯的崇拜,但少年怀春,行为上就多了点占有欲。 不过赵延安这个度把握得很好,加之一年都见不到几次,没引起他的反感,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就当没看到那点小心思。 但最近的赵延安就有点不讨喜了。 “延安,你已经是大O了,要懂事。”周祈元挂上营业的微笑:“叔叔很忙,剩余的精力只能够照顾你哥一个人。” “我、我不需要你照顾的。”赵延安抽噎地说:“我还能帮你照顾哥哥。” “你懂什么叫照顾吗?”周祈元不客气地说:“最简单的饮食你会吗?地会清扫吗?衣服会洗吗?我家里是没有佣人的,这些都是需要你亲自来做,你做得了吗?” “……我可以学。” “可我没那个精力教你。”周祈元说完,站起身来:“今天刚办完一件案子,人有点累,教授,嫂子,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先等一下。”赵父喊住他:“延平那事儿,我做不了他的主,你要先跟延平商量一下,他如果同意,我就没意见。” “我知道了。”周祈元冲他微微点头,转身上了楼。 赵延安看祈元叔走得很干脆,忍了很久都没掉下来的眼泪唰地一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祈元叔果然变了,昨晚心里突然涌现的恐慌也应验了。 赵母一看到儿子落泪,心就像是被刀搅一样地疼。 顿时也顾不得跟丈夫置气,红着眼轻声轻语地哄着儿子:“妈.的乖崽,你一哭,妈.的心都碎了,别哭了啊,咱们住不了你祈元叔家,但可以拜访啊,你祈元叔也没说不能去看你哥哥对不对?” “可以吗?”赵延安睁着湿漉漉的眼,可怜巴巴地问。 “妈说可以就可以。”赵母抬起手指,轻柔地拂过赵延安脸上的泪水:“乖,别哭了,哭得眼睛都肿了,到时候出去都不好看了。” 赵延安偷偷瞧了眼满脸心疼的赵父,瓮声瓮气地说:“那你不能骗我。” “妈什么时候骗过你?” 耳力过人的周祈元听到楼下这一番对话,又迟迟没听到赵教授吭声。 周祈元不了解赵母无视大儿子的缘由。 只感叹还真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他家小孩吃亏就吃亏在太懂事,只搞出来个没什么存在感的‘自闭症’。 本身小孩就是个内敛的性格,存在感不高。 把自己关在三楼,那不是更没存在感? 走上三楼的周祈元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得亏方才延平这小孩先上楼了,不然听到楼下那番话,心里该多难受? 他抬起腕表看了下时间。 见时间不早了,就没去打扰延平,回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 天光微亮。 清脆的敲门声将秋昀从睡梦中惊醒。 他迷迷糊糊地摸开台灯,掀开被子撑着满脸的困倦下床开门,惺忪的睡眼半眯半睁,只隐约看到一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门口。 不用多想都知道是谁。 他松开门把,转身让人进来,含糊地问:“几点了?” “六点半。”周祈元走进房间,一股似草木芬芳的香味扑到他鼻端。 他下意识警惕,蓦地反应过来昨天延平这小孩喷过香水,应当是余香的残留。 想到这儿,他随口问道:“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留香时间竟然这么长?” 睡意惺忪的秋昀听到这话,猛地清醒过来,倏地转过身,沉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香水啊。”周祈元看他反应这么大,还以为小孩再次被他戳破了心思,面子上挂不住,放低声音安抚道:“你这香水的味儿还挺好闻的,用来喷房间倒是不错。” “……”秋昀似是想到了什么,抬步走到周祈元面前,黑着脸说:“你蹲下来。” “嗯?” 周祈元还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稍一愣怔,忽地就叫人给拽弯了腰。 秋昀也没解释,直接俯身往他后颈凑去——一股似鲜血般的铁锈味钻进他的鼻息里,味道不浓,却天然带着煞气,让人闻之欲颤。 ※※※※※※※※※※※※※※※※※※※※ 上章的尾巴修过了。 小白兔,黑又黑(11) Alpha对腺体很是敏感。 几乎在秋昀刚凑到周祈元的后颈边,周祈元条件反射地绷紧背脊,弓起腰身,手快如闪电般地去掐对方的脖子——却在半途突然意识到什么,临时拍在对方的肩膀上,将人推出去好几步。 毫无防备的秋昀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连着倒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 周祈元推开人才反应过来自己过激了。 正要解释,不想一抬眼却见少年一脸呆滞,双眼更是一片白茫茫的空洞,犹如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只剩一具空壳。 ——难道是他方才过激的行为刺激到小孩敏感脆弱的心了? 周祈元抬起脚,想上前解释说,Alpha的腺体是不能轻易触碰的,这种行为会被信息素误认为是在宣战,很容易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但他前脚刚落地,后脚还没跟上,就听到对面的少年说:“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周祈元刚抬起的后脚一顿,蓦地落回原地,定睛看向少年,眸光凛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秋昀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转身走进浴.室,关上门。 他拧开盥洗台上的水龙头,掬起一捧冷水泼在脸上。 今早的水格外地冰冷。 让他原本还有些浑噩的意识瞬间清醒。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苍白依旧的脸,清俊秀丽的面庞没有一丝变化,但——赵延平查阅的资料当中,有一则内容是——Beta的二次分化,从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开始。 可赵延平不是至死都是Beta吗? 怎么换了个内芯,就能闻到周祈元身上的信息素了? 明明昨天在车上,周祈元俯身为他系安全带时还闻不到的。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秋昀看着镜子里的人深思——浴.室外面的周祈元一脸沉肃地走到门口,涓.涓水声从门内传出来,明亮的灯光映透磨砂玻璃门,隐隐能看到里面模糊的人影。 “延平,我有话想问你。” “门没锁。”沉闷的声音回应说。 周祈元拧开门把手,双手抱胸,倚靠在门槛边上,看着站在盥洗台前的少年——灯光轻洒在他头顶,将他黑色的头发反射.出光泽来。 他双手撑在台面上,紧盯着镜子。 从这个角度,能通过镜子清楚地看到他投视过来的目光。 俩人隔着镜子相望。 周祈元迟疑了一瞬:“你、你刚才说在我身上闻到了什么味道?” 秋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平静地说:“我可能要二次分化了。” 猜想得到印证。 周祈元到也没有先前的惊讶,只微微点头,缓和了神情笑道:“恭喜你。” 延平这小孩的房间书架上收集了那么多基因与二次分化的书籍,心中定然是渴望二次分化的。 虽然他觉得诚服于信息素的AO像个未开化的野兽,但不妨碍他由衷地替小孩高兴,就是不知道小孩二次分化的是A还是O。 Beta的二次分化,取决于体内的雌雄激素。 雌激素过多,腺体会朝Omega方向分化,雄激素过多,那便是朝Alpha方向分化。 而激素,可以由人为干扰。 在发现有二次分化迹象的Beta前期可以去医院打激素。 但打激素有风险,副作用也很大。 所以一般情况下,没人会这么做。 这些,秋昀根据赵延平的记忆也知道——可他就是没想明白,为什么他会二次分化。 秋昀洗漱完毕,换了衣物随周祈元下了楼。 时间还早,楼下的佣人也才刚起床。 周祈元启动车子,把车调转好头,瞥眼看见坐在副驾驶做上的少年神情冷肃,浑身气压低迷,不由地挑了下眉,摸出根烟咬在嘴上:“能二次分化,你不高兴?” “谈不上。”秋昀从深思中回神,扭头看他叼着根也不点,直接把烟摘下来,打开车窗丢了出去:“就是单纯不喜欢受控于信息素。” 没想到听完这话的周祈元嗤笑了一声:“小孩子家家的,想得还挺长远。” 秋昀没接他这茬,看车外掠过的街灯:“你这么早把我叫起来,这是要去哪?” “带你去吃早餐,顺便跟你谈谈昨晚你把我丢在楼下后,跟爸聊过的内容,再送你去学校,对了……”周祈元放慢车速,停在斑马线外,侧脸问:“你快十八了?” “快了。”还有一个月二十天。 “难怪在这个时间分化。”周祈元说着,又摸出跟烟来叼在嘴上,把昨晚跟赵父谈论过的话简略地说了一遍,末了道:“你这边即将二次分化,再去我那就有点不合适了。” 分化个Alpha,还好说。 但万一分化出个Omega呢? 且分化结束后,延平就会迎来易感期或热潮期。 易感期的Alpha情绪会无限放大,在此期间,往往Alpha会因某一件微小的事件而发怒或流泪,会对Omega有渴望,也希望得到Omega的抚.慰。 这是一种无法自控的生理反应,且愈强大的Alpha反应会愈强烈。 而Omgea会有被标记、被占有的想法。 只要Alpha的信息素才能临时缓解Omega的痛苦。 到时候延平要是分化出个Omega…… 想到这他及时止住往下想的念头,正好红灯过了,他用空隙瞥了眼今天分外沉默的少年,朦胧的街灯投射在少年的脸上——他第一次注意到对方的脸白得能反光。 是那种常年不见天日的苍白。 白得有些透明,透过薄薄的皮肤,能清楚地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这丝发现让他心里蔓延起一股莫名的心疼。 但他直接把这点情绪归咎为对自己看中的晚辈的疼爱。 停在十字路口的车子在绿灯亮起了几秒后,才缓缓疾驰而去。 秋昀一整天都在想二次分化的事。 连开学摸底考试,都在深思这个问题。 他把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点点滴滴,所有细节都反复推敲一遍,直到考完试,他这才琢磨出一个关键——精神力。 这个世界只有Alpha和Omega有精神力。 这也是为什么Alpha和Omega珍贵的原因。 Beta与其说是二次分化,不如说是精神力的觉醒。 精神力是神魂外在的体现,简略点说,就是身体支撑神魂,神魂反哺身体,两者相辅相成——赵延平的灵魂强度显然不够强大,所以至死都没分化。 而他神魂的强度不可估量,与这具身体融合后,才渐渐开发出了精神力,继而有了二次分化。 想通后,秋昀放出神识,发现之前受制的神识果然能够外放——虽然距离不到一米,且外放不到十秒就有晕眩感,但也证明了他的猜测是对的。 合着他的二次分化还是自己的锅?! 秋昀郁闷地走到校门口,借着路边的灯,远远就看见停在马路对面的车边站着一个人——一天考完所有科目,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他快步走过去,浓郁的烟味扑面而来。 “等多久了?”秋昀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上去系好安全带问。 “没等多久。”周祈元不在意地说完,按了下喇叭,踩着油门缓慢地行驶在马路上,突然又说:“你要二次分化的事儿,需不需要告诉你爸妈?” 秋昀顿了一下:“你早上说想让我搬去你那住一阵子,我没什么意见。” “你这是不想告诉他们?”周祈元斜了他一眼,思忖了片刻:“那行,你这情况越早搬出去越好,不然你爸迟早会发现。” “那就只能麻烦周三叔帮我搬家了。”秋昀也不跟他客气:“我东西不多,等会回房收拾出来,到时候你直接放车的后备箱带走。” 秋昀能带的东西确实不多。 几套换洗衣物就没了,都装不满一个行李箱。 二次分化他阻止不了,只能坦然接受。 同时,这也是他走出‘自闭症’,改变赵延平性格的契机。 第二天一大早,周祈元再次来敲门想带他出去用早餐。 秋昀考虑到要搬去周祈元那边住,要跟赵父打声招呼,就留在了家里用早餐。 客厅里,一家四口加上周祈元围坐一桌。 秋昀喝了口牛奶,用刀叉切了块培根,开口道:“我要搬去周三叔那边住了。” 赵父点头,还没说什么,旁边的赵延安急切地说:“哥,我周五可以去祈元叔家看你吗? 而秋昀握着刀叉的手一顿,受限于赵延平的性格,他很多话不能直说,就抬眼看向食不言的周祈元,藏在桌底下的脚踢了对方一下,在对方抬起头时,示意对方来应付赵延安。 秋昀本身很喜欢小孩。 赵延安年纪不大,才十六岁,性格也活泼,有点小心思,却无伤大雅。 如果他附身的不是赵延平,不了解两兄弟的情况,想来也会喜欢这样一个‘单纯且活泼’的小孩——但他现在是赵延平! 赵延安活得越快活,就衬得赵延平活得多可悲。 所以他就是想喜欢,也喜欢不来。 周祈元对上延平这小孩的眼色,心中发笑。 这小孩,胆儿越来越大了,都敢理直气壮地指使他了。 “教授。”周祈元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拭嘴角,笑眯眯地看向赵父:“我哥和我嫂子很喜欢延安,有意让延安早点嫁到我周家来做他们的儿媳。” 周祈元突然挑起的话题让原本满脸期待的赵延安瞬间就慌了神。 他下意识向赵母求助:“妈……” “延安还小呢。”赵母安抚地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再说了,我就这一个心肝宝贝,哪舍得早早就把他嫁出去,还想多留几年呢。” “不小了,都十六了。早点订下来,可以让俩孩子先培养培养感情。”周祈元唇边的笑意不变,眼神却越来越冷——以前觉得赵家嫂子是标准的Omega,虽然出身不高,但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可现在怎么看怎么觉得她长了一脸自私刻薄相。 ※※※※※※※※※※※※※※※※※※※※ 一切设定都是为主角服务哈,不要计较逻辑什么的。 感谢在2021-03-10 00:09:51~2021-03-11 00:1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皓南峰 10瓶;快到我裤挡里来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白兔,黑又黑(12) “你这个做人长辈的都还单着,他一个小孩子急什么。” 赵母全然不知周祈元心中所想,轻笑着想把这茬揭过去,继续道:“再说了,西春跟小安有打小一块长大的感情基础,哪里还需要培养?” 话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多少都有些不以为意。 周家小辈里有三个Alpha,一个女A和两男A。 女A周东春为周家继承人,早就成年且订婚。 她的宝贝心肝能挑选的只有剩下两个没继承权的人,真嫁进去,公司是大房的,老二能力不错,但底下有个受宠的老三,家产估计也分不到多少。 而老三又跟小安不对付,常常欺负小安,这让她怎么满意? 她的宝贝儿子,要嫁就嫁最好的,比如——周祈元。 周祈元虽说不是周家继承人。 但周祈荣宠爱这个弟弟,送了他将近一半的公司股份。周氏夫妻留给他的遗产更是不知几何。 且他还是S类的Alpha,年纪轻轻便受国防部招揽,担任重要干事。 财貌双绝。 实力超群。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她的心肝宝贝——更别说,小安喜欢周祈元。 但这事她不能表露出来。 毕竟小安跟祈元的身份在那摆着。 只有等儿子搞定了周祈元,让周祈元去为儿子扫清一切障碍。 也不能直接拒绝周夫人,不然等周祈元和儿子在一起了,周夫人肯定会以为自己是盯上了周祈元,看不上她儿子。 赵母说话滴水不漏。 表情管理也及其到位,全然一副舍不得爱子的慈母姿态,就是周祈元,也挑不出什么刺来,毕竟他总不能逼着人赶紧把儿子嫁给他侄子。 本来这事到这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毕竟周祈元挑起这个话题的主要目的就是给赵延安找点事儿做,让他别总是缠着自己,继而去烦自家小孩。 但赵延安看他妈把他跟周西春绑定在一起,生怕他祈元叔误会,焦急地喊道:“妈,我不喜欢西春哥哥。” 赵母一听这话,就知道要糟。 果然,周祈元明显怔了一下——赵周两家这门口头上的婚约是经过两方家长默认的,不然周西春也不会即将年满十八还没订下未婚妻,要知道再过不久,西春的易感期就要来了。 周家有为自家AO晚辈早订婚约的习惯,这是为晚辈成年做准备。 因为这种特殊时期,是AO培养感情的最好时机——毕竟结亲是结两姓之好,自然是希望小夫妻/夫夫感情和睦。 透明人秋昀看了看在场所有人的脸色。 赵父一脸愕然,显然是不知道赵延安的心思,赵母捂住了赵延安的嘴,勉强地冲周祈元笑了笑,开口想解释,但周祈元却先笑了起来。 他笑着放下餐巾,瞥了眼看戏的小兔崽子,意味深长地看向赵父:“教授,你怎么说?” “……”赵父气得一张脸通红,嗫嚅着唇.瓣,想解释,却发现无从下嘴。 “感情的事,强求不了。” 周祈元也不为难他:“延安现在也有十六了,能分辨是非,要真不喜欢西春,找个机会两家人说开就是了,我哥和嫂子又不是那种不开明的人。”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再解释就显得有些勉强。 且周祈元也没给他们解释的机会,投给自家小孩一个眼神——秋昀示意,默默放下刀叉,抽了张纸巾与周祈元同时站起身来。 “我吃好了,这两天多有打扰,我就先带延平走了。” 赵延安听到祈元叔没有误会他跟周西春,还主动提出了说清楚,心刚放下来,就见祈元叔要走,连忙去挣脱赵母,随后起身抄起沙发上的书包,哒哒哒地追了上去—— 赵母想拉住儿子,却听到丈夫质问:“你怎么没跟我说延安不喜欢西春的事?” “这事儿回头再跟你解释。”赵母丢下这句话,也顾不得仪容,接过佣人递来的外套去追儿子——却见儿子只追到了一嘴巴的尾气。 透过后视镜,秋昀看到赵延安站在原地直跺脚,忍不住弯唇发出一声轻笑:“你可真够损的啊,故意等他来了才踩油门。” 周祈元用余光去扫身边的少年。 却见少年笑得像清泉的波纹,从唇角勾起的弧度一点点荡漾开来,溢满整张脸。 他似是受少年感染,沉郁的心登时开阔起来,唇角也跟着往上.翘,嘴里却不住笑骂:“小没良心的,我这是为了谁?” 赵嫂子当他家小孩的面说那么戳人心窝的话。 他让赵嫂子的小心肝受点小委屈怎么了? 周祈元把人送到学校门口,目送自家小孩进了学校,转身看见眼泪汪汪的赵延安和赵母站在后面的车旁边,看情况,他刚走对方就坐车追上来了。 赵延安哀怨地看着周祈元,心都要碎了。 祈元叔都没送他上过学,也没单独请他出去吃过饭,更没请他去家里住过——对哥哥好得他都要嫉妒了。 “祈元叔,你刚刚为什么不等我?”赵延安凑上来,干巴巴地问。 周祈元扫了眼赵嫂子,低头说:“上学要迟到了,快进去。” 没等到回答,赵延安心里有些失望。 但他也不敢继续纠缠,抬起双手,用拇指勾着书包带子,期期艾艾地问:“那、那周五我能去你家看哥哥吗?” “不能。”周祈元说完,拉开车门就要走,赵母喊住了他—— “祈元,你先等一下。”赵母跑上来,摸了摸儿子的头,示意他先去学校,然后对周祈元说:“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可以吗?” 赵母显然是不想让周祈元把刚才的事带回周家。 但周祈元抬起腕表看了下时间:“抱歉,我有要紧事要处理,下次登门拜访再聊。” 说完,不给赵嫂子开口挽留的机会,直接坐上驾驶座,关上车门启动车子走了。 赵母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开车,心中顿时有些难堪。 自从她搬出赵家大宅,又与周祈荣的妻子有了交情后,就再也没被人落过脸。 她这还是第一次被周祈元用不走心的借口拒绝,脸色也挂不住,原地跺了下脚,气哼哼地也走了。 周祈元先驱车回了趟周家老宅。 临近中午才从老宅出来,回自己的公寓,收拾出一间给小孩住的房间。 到了下午,准备去接自家的小孩放学,突然接到下属的电话,说有紧急任务,在南市一个小县城里发现了一伙售卖精神能量球的团伙—— 秋昀在快放学的时候,收到了周祈元发来的消息。 说是临时有任务,让他放学别走,周西春会送他过去。 秋昀回了条‘注意安全’,就把手机揣进了裤兜里。 周祈元在国防部就任,具体做什么工作,剧情没说,赵延平的记忆里更不会有,剧情里他确实挺忙的,经常是刚回家没多久就被一个电话给叫走了。 而且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不见人影。 这样也好。 秋昀支起下巴,边听课边想,以他体内的雄激素,二次分化为A不是问题。 但有个问题就很尴尬——易感期。 他没体会过那种感觉,只知道易感期的A很感性,共情能力很强,情绪也很丰富——具体表现为没有安全感,对O有很强的占有欲,O不在身边会暴躁,会、会哭鼻子要抱抱亲.亲才会好,更夸张的是,O离开的时间长了,还会筑巢。 秋昀无法想象那样的画面。 所以周祈元不在也好,省得第一次自己没经验控制不住,留下黑历史。 为了不留下黑历史,他还专门又发了条信息问周祈元这次任务要多久。 周祈元很久才回复,只回了四个字——时间不定。 这个时间不定让秋昀松了口气。 没法确定时间,就说明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他趁着这段时间,翻阅了大量跟易感期有关的资料。 Beta的二次分化中间有一段过渡期,这个过渡期有长有短。 简单来说,就是完成腺体的升级和信息素的积累,实力越强大的人,过渡期就会越长。 秋昀这具身体在距离成年还有近两月就开始二次分化,可以想见他实力定然不会低。 所以在二次分化还没彻底完成之前,他想寻找一个能缓和易感期症状的办法——办法没找到,但他身体的变化越来越明显了。 首先,他长高了。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长个头。 其次,每天早上起来,他后颈的腺体会变得特别烫。 轻摸一下,身体里就像是有股电流从腺体开始向体内乱窜,电得他心跳加速,神魂发颤。 第一次发热的时候秋昀没多想,摸了一下,镇定如仙尊,都差点没绷住脸。 最后,他明显感觉到一向淡然无波的情绪里多了点东西。 那是一种干渴,像是对什么东西的渴望,很淡,如果不是他心绪平淡,很难察觉得出来。 但这种渴望,随着过渡期的缩短,开始变得越来越强烈。 这股强烈的渴望,终于在一个周末的早晨达到顶峰——睡梦中的秋昀只觉得发烫的后颈就像是沸腾的开水,烫得他倏地从梦中惊坐起。 与此同时,后颈的腺体热度像是达到了临界点,随之砰地一声,腺体仿佛被里面的东西冲破,信息素喷涌而出。 秋昀只觉得一阵头重脚轻,房间暗淡的光线让他心情无比烦躁——情绪莫名低落,一股无端的泪意更是不受控制地涌现而出。 “……”就、就很突然。 更突然的是,灯亮了。 炽白的灯光刺得他本能地闭上眼。 须臾,他反应过来,快速睁开盈满泪意的眼,朦胧间发觉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个熟悉的人影,似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 感谢在2021-03-11 00:15:44~2021-03-12 01:23: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卿玖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时菇凉阿 5瓶;青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白兔,黑又黑(13) 恍惚的意识骤然明晰起来。 这一刻,秋昀的心里就好似有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周祈元回来得这么巧。 巧得就好似有双无形的手故意安排出了这一幕——在他易感期爆发的档口,周祈元回来了。 雅雀无声的房间里,一人立于门前,一人坐在床.上。 俩人视线相接,明亮的灯光映照在彼此的脸上——秋昀的目光透过朦胧的水雾,看到门口的人由愕然转为哑然无声。 平生第一次,他生出了逃遁的想法。 太尴尬了。 尬得他脚指头都能抠出个小世界来。 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周祈元却是满心感慨。 不过一个多月不见,小……都不能称之为小孩了。 少年的面容不再青涩,介于少年人与成年人之间——就好似一块美玉,经过了精心打磨,正待最后的雕琢,最终会长成最适合他的模样。 只不过现下嘛…… 小孩紧绷着一张俊脸,蓄满泪水的双眼好似浸.润在碧波里。 浅淡的眼瞳就像碧波上的行舟,一点点行进了他的心里,荡起了丝丝涟漪——让他不自觉撤下蓄势待发的精神力,敛好信息素,抬步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盈满整个空间的草木味的信息素直往他的鼻息里钻。 却又不带任何的攻击性,平和得像是投身于大自然般那让人舒心。 有研究表明。 信息素的味道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人的心性。 自家小孩平时看着冷冷淡淡,没想到信息素却是这样的。 他唇角轻挑,走到近前,蹲下.身体,昂头笑看着默默落泪的少年:“还真是回来的早不如回来的巧,这段时间有没有想叔啊?” 低而沉的沙哑声线里有股说不出的温柔,听得秋昀耳朵发.痒。 他紧抿着唇,含.着泪意的目光忍不住往对方的后颈瞟去,牙根一痒——想咬。 “……”秋昀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到了。 连忙咬住后槽牙,凭着过人的意志力挪开眼躺回床.上,拉过被子盖住泪流满面的脸和脑袋。 被窝外响起一阵低沉的笑声。 丝丝缕缕地钻进他的耳朵里——牙又痒。 弥漫在空气里的信息素似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忽而凝聚暴动,不复先前的平和,变得凌厉且极富攻击性地朝周祈元的后颈袭去—— 卸下防备的周祈元刚察觉到信息素暴.乱,后颈一阵瘙.痒。 他猝然变色,立时绷紧背脊,像拉满贯的大弓,作出防御之势。 AA之间的信息素互不相容。 一旦一方放出信息素,就会激起另一方的排斥反应。 严重点,腺体会形成防御机制,自动释放信息素,与之较量——周祈元的信息素本能地作出反应,就像冲破牢笼的野兽,汹涌地扑咬向挑衅它的信息素。 战争一触即发。 “延平!”紧要关头,周祈元及时收回了信息素:“你冷静点,我去给你拿抑制剂!” 说完,他快步离开自家小孩的领域。 从冰箱里取出一支抑制剂来,再折返回房间,掀开被子却见平躺在床.上的少年抿唇紧闭双眼,挂满泪痕的脸颊泛着诱人的红——憋的。 不觉间觉得口舌有点干,喉结也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着,看得他都移不开眼。 直到余光瞥见少年刘海下的额头青筋暴跳,这才从失态中回过神来,赶忙将少年捞出来,把捏着被子不撒手的少年摁在怀里,长臂箍.住对方的腰,小心地将抑制剂扎进后颈腺体里。 一支抑制剂打下去,效果立竿见影。 暴走的信息素平和了下来。 浓郁的味儿也渐渐散去。 拥着秋昀的周祈元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手心里的温度有些烫人——灼烧得他心尖一颤,手忙脚乱地把闭眼装死的少年放回床.上,掖好被子,仓促离去。 听到关门声,秋昀藏在被窝里的拳头缓缓松开,吐出一口浊气。 A的本性是标记与占有。 刚才,他差点就没忍住去咬周祈元的腺体完成标记——要知道AA是天然的敌对立场。 不是没有AA恋,但很少有人能克制住生理上的排斥,除非割除腺体,但割除腺体,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不亚于阉割。 可他刚才嗅到了周祈元的信息素,却没有感觉到排斥。 反而激发了征服欲,继而才让他信息素暴走。 至于信息素暴走前做了什么,秋昀抬手盖住又泛起泪花的眼睛——那不是他做的,那是信息素自己动的手。 这头的周祈元狼狈地钻进浴.室。 连衣服都没脱,直接站在花洒下面,拧开水龙头,任由冰凉的水温浇灌在身上——他怎么会生出自家小孩诱人的想法? 周祈元抬手揉了把脸,无意间嗅到手掌心里残留的信息素。 被流水冲淡了不少。 却依旧在他鼻息间萦绕。 没有像其他Alpha那般让他防备、排斥,也没有Omega的信息素那般甜腻,却有一股令人着迷的魔力,让他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想要占有的欲.望。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闪现—— 与自家小孩相处那段时间的频频失神,对本不放在心上的那个江陵的警惕,还有执行任务期间对小孩的各种挂念,在这一瞬纷纷袭上心头,犹如拨开云雾见明月般,彻底明白了过来。 他不傻。 他只是没这方面的经验。 加之先入为主地以长辈自居,才几次忽略心中的异样和对延平前所未有的纵容。 “周祈元啊周祈元。”他失笑着摇了摇头,单手撑着墙壁,仰头对着花洒。 流泻而下的水花冲刷着他冷峻的脸,脑海里不其然想起了延平对他说的第四句话:猥亵未成年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这句话大概是延平对他之前冒犯的反击。 他也就当个笑话听了,可现在,他想这么做了——想知道那张寡欲的脸上沾染了别的东西会是怎样的一番风景? 是像现在这样无声落泪,还是奋力反抗? ——啪! 周祈元一巴掌呼在自己脸上,暗自唾骂自己是个禽兽,然后继续想。 他在浴.室里想着些不正经的东西,挂着耳机哼着歌的周西春提着一袋子食材走出电梯,摸出钥匙刚打开门—— 一股浓烈的信息素扑鼻而来。 混杂着灼热的血腥味,强烈又刺鼻,激得尚未成年的周西春双.腿一软,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动静引起了正在洗澡的周祈元的注意。 他关了水龙头,放出精神力,无意识地先扫过还躺在床.上的少年,精神力顿时化为细丝,仿佛有自主意识般地拂过少年的唇—— “啪!” 秋昀敏感地察觉到唇上有东西,睁开发红的眼,警惕四周,却什么都没察觉,顿时疑惑,难道是他太敏感了? 好悬没发现的周祈元赶忙撤回了精神力,不怎么走心地扫过门口,随手抄起旁边的浴巾,围在腰间,拧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周西春缓了好一会儿,才哆嗦着腿扶着门槛站起来。 一抬头就看到光着膀子的三叔系着浴巾走来,连摘下耳机,抱怨道:“三叔,你回来也不跟我说一声,你这信息素的味儿也太呛……等一下!“ 周西春脸色一变,蓦地明白过来,转身就要去敲旁边的房门—— “是延平的易感期来了。”周祈元喊住他,接过其手里的购物袋:“这事儿你先瞒着,学校那边……总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嗐。”周西春不太在意地摆摆手:“辛苦不存在,我现在跟延平可是好朋友。” 闻言,周祈元眼底染上些许笑意。 他两个侄子和一个侄女里,就属西春的脾气最好。 就是审美有点问题,不过这不是什么大毛病。 “你先回去。”周祈元拍了下他的肩膀:“等延平的易感期过了,你再过来陪他玩。” “这样没问题吗?”周西春一向笑嘻嘻的脸上难得露出了担忧:“我听大姐说易感期的人很没安全感,需要时刻抱着Omega才能缓解,三叔,要不要我找妈给他介绍个小O?” 周祈元笑脸一僵,很快沉下来,冷声说:“你该走了。” “是要走了。”丝毫没察觉到三叔声音冷下来的周西春扭脸看下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昨天还跟延平约好今天通关大.Boss的,算了,我先走了。” 周祈元沉着脸送走西春,关上门刚一转身,就见嗒嗒落泪的少年站在房门口,却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实际情况是秋昀听到了周西春的声音,不知道触动了哪根敏感的神经,眼泪哗啦啦地止不住往下.流,泪腺的开关就像是坏了一样,根本控制不住。 他觉得他需要做点什么来缓解这种症状。 所以他循着本能出来了,然后就看到对方只围了条浴巾,把后颈的腺体暴露了出来——想标记的想法又冒出来了。 盯上了周祈元腺体的秋昀抬起手:“你过来。” 周祈元眸光一闪,抬步上前,正要开口,眼前一花,继而后背一重,敏感的后颈立时感应到了一道温热的气息—— 明白自己心思的周祈元纵容地摇了摇头,这小孩,是把他当小O了吗! 他抬手想把人捞到怀里来,发.痒的后颈上腺体倏地一疼。 像是被针扎过一般让他倒吸了口凉气—— “延平,别闹!” 秋昀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寻到了信息素最浓郁的地方,一口咬了下去——把对方的警告视作耳旁风,用尖利的牙齿边磨牙边寻找机会注入他的信息素。 俩人都是A。 也从没有人这么做过。 因此信息素甫一注入进去,周祈元只觉一股强烈的电流以迅猛的势头窜进他的四肢百骸,电得他下意识薅住脖颈间的脑袋,刚一用力,围在腰间的浴巾一松,裆下当即一凉。 ※※※※※※※※※※※※※※※※※※※※ 宝宝们没收藏的收藏一波呀。 然后,手里有营养液也走一波? 感谢在2021-03-12 01:23:04~2021-03-12 23:3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清 16瓶;酥饼 10瓶;打分:2分。 8瓶;离歌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白兔,黑又黑(14) 登时,周祈元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 冲得他眼前发昏,浑身敏感得哆嗦,整张脸和耳廓更是红的能滴出.血来。 这个小兔崽子! 再也不敢轻举妄动的周祈元松开抓在手心里的头发,垂下眼皮,瞥见盘在腰间的腿和落在地上的浴巾,捏紧发颤的手掌,闭眼深吸了口气——兔崽子是自己家的,得忍着。 不就是被当作小O给标记了吗! 他一个A,又不会真被标记。 暂时也没什么排斥反应,且自家小孩把他当做标记对象,说明心里对他是不一样的,毕竟这本能反应可骗不了人。 这么一想,周祈元忍住被冒犯后想攻击的本能反应,强行放松了下来。 无意识地纵着秋昀的行为,淡定地背着秋昀站在原地遛着扑棱翅膀的鸟儿。 他这一番心里变化,秋昀是不知晓。 Alpha之间的信息素相互排斥这是常识,他尝试注入一点信息到同为Alpha的周祈元的腺体里,对方除了初时身体紧绷了一瞬,后续身体发烫外,并未有任何排斥,便彻底安心把信息素注入对方的腺体。 标记分临时标记和永久标记。 临时标记就是给Omega的腺体临时注入信息素,但A注入的信息素会随着新陈代谢渐渐消失。 永久标记简称为体内成结,达成AO信息素融合。 秋昀做完临时标记,满足了心里的占有欲,只觉得低迷的情绪豁然开朗起来,一下子变得心旷神怡,浑身都透着饱餐后的餍足。 “满足了?” 心情不差周祈元第一时间察觉到对方的异样,面上却端得是一脸沉黑。 听得秋昀心里一阵发虚,A的腺体与O的不同,O的腺体像个可以盛水的容器,能容纳A的信息素,而A的腺体就是实心的铁球,强行注入信息素,滋味定然不会好受。 他松开嘴,略带安抚意味地用舌头舔.舐对方腺体上的伤口。 有被安慰到的周祈元被他喷洒出来的气息和舔.舐腺体的行为刺激得一哆嗦,哪还端得住架子,连忙把趴在后背的人扒拉到怀中,虎着脸说:“你知道咬Alpha的腺体多危险吗?” 秋昀眨着水汪汪的眼,因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满足而飞红的眼尾仿若春日里娇艳的桃色,叫周祈元看得双眸发暗,喉结滚动。 惑人而不自知的秋昀自知理亏,抬手勾着对方的脖颈,额头相贴,很轻易就嗅到对方身上刚沐浴过后残留的香味的味道。 他在这边住了将近两个月,使用的都是周祈元准备的沐浴露和洗发露。 俩人相同的气息交融,配合眼下的姿势,颇有几分缱绻缠.绵的意味。 但这种气氛只维持了三秒。 秋昀勾在他后颈的手摸.到一片滑腻的皮肤,想到了什么,垂眼往下一看,健硕的胸膛立时映入眼帘。 “……”他蹭地一下从对方的身上跳下来,余光扫到对方昂扬的晋江,不忍直视地别开脸,弯腰捡起地上的浴巾递过去,轻咳了一声:“注意点形象。” “谁给蹭掉的?”周祈元没好气地接过浴巾,围在腰间,把人拉到近前,低头贴向他的额头,直视着他的眼,沉声说:“以后不要乱咬别人腺体,记住没有?” “记住了。”秋昀应的很快,但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底线这东西就是用来突破的。 周祈元能纵容秋昀把他当小O来标记,就能纵容第二次,第三次,或无数次。 但此时的周祈元看到他双眼真诚,松了口气显然是相信了,便抬手摸了下他的脑袋转身朝饮水机走去。 时值四月,气温转暖,却也带着几分料峭的寒意。 周祈元光着膀子也不觉得冷,秀着一身腱子肉和不太合时宜的晋江在秋昀的眼皮子底下大喇喇地从茶柜里取了个水杯,就着饮水机接了一碗凉水灌了下去。 冰冷的水顺着喉咙一路凉进四肢百骸,抚平了他沸腾的血液和不太.安分的晋江。 秋昀双手抱胸,背倚着门框,盯着对方气定神闲的脸,微一挑眉,就凭这脸皮,周祈元能甩他十八条街——至少他就做不到在遛鸟后还能泰然自若。 毕竟他是有仙尊包袱的人——虽然这个仙尊包袱好像快要掉光了。 “饿吗?”喝完水的周祈元极为自然地问。 秋昀清了清嗓子:“你会做饭吗?” “简单的早餐没什么问题。”周祈元放下水杯,走到冰箱边打开,里面有白吐司、火腿肠和培根等,做个三明治不成问题。 “我先回房换身衣服,你等我一会儿。”关上冰箱,周祈元回了房。 他从衣帽间挑了套西装走到镜子前,正要解开浴巾,似是想到了什么,折回衣帽间翻出块巴掌大的小镜子,背对着落地镜用小镜子照看后颈,一圈鲜红的牙印看起来暧昧绮丽。 他抬手按了按,顿时刺痛感如影随形,忍不住笑骂句:“还真是小兔崽子进化成狗崽子了。” 对着镜子擦了消毒水,又贴了创可贴,换完衣服出来,看到小孩还倚在门框上低头玩着手机,瞧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走进了厨房。 周祈元没把秋昀注入他腺体里的信息素当回事。 秋昀却要多想一点,所以他拿着手机先了一下这种情况,没查到相关的内容,就自己找了个论坛发了匿名帖—— #易感期的A给A的腺体里注入信息素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 【RT,我是Beta二次分化的Alpha,第一次易感期没经验,只觉得牙根很痒,就把一个A给咬了,还注入了信息素,没有排斥反应,也没有打起来,看他的状态暂时也没什么不良反应,有没有有经验的说一下?】 大概是标题有些奇葩,不到十分钟,楼就已经盖起来。 1L:我就想知道楼主是怎么制服另外一个A的。 2L:我跟楼上不一样,我好奇的点是A的腺体能注入信息素吗? 3L:楼主请说一下,标记A是个什么感觉? 刷到这条,秋昀顿了一下。 什么感觉…… 大概是满足了心灵上的空虚和对A的征服欲。 秋昀划过一些没什么用的楼层,终于在最后一页看到了有点用的信息—— 220L:腺体被咬过的我现身说一下,我兄弟突然爆发易感期,也是牙根发.痒,把我当小O给咬了,很惭愧,实力没我兄弟高,打不过,下场就是腺体被他咬得血肉模糊,搞得我都得了标记应激反应,到现在都不敢标记小O。对了,差点忘了,楼主说的不良反应是有的,比如恶心拉肚子,我当初拉得人都虚脱了,在医院躺了三天,直到新陈代谢完才缓过来。 看到这儿,秋昀连忙锁了手机揣进睡裤兜里,走到厨房门口,看到系着围裙的高大男人,目光落在对方的翘.臀上,微微一怔——这都过去小半个钟头了,也没见周祈元恶心或想拉肚子,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秋昀不确定地想着,已经做好早餐的周祈元端着餐盘转过身,就见小孩对着他下面发呆,剑眉一挑:“吃早餐了。” 秋昀去洗手间先洗漱了一番,出来后坐在餐桌前,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随即状似不经意的问:“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端起咖啡的周祈元微微一顿:“你想问什么?” 秋昀不好直说,只是委婉地问:“等会你要出门吗?” “要回趟部门。”这次执行任务,心中惦念家里的小孩,就把扫尾工作交给了手下,提前赶回来,不过回来的也算巧合,竟然赶在了小孩易感期爆发,就说:“生日快乐,我尽量早点赶回来。” 话题跳的有点快。 秋昀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Alpha的易感期一般都是在A成年的那天才爆发。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内芯换了的缘故,提前两天爆发了。 “下周二才是我的生日。” “嗯?”周祈元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也好,这两天我把工作提前安排一下,等你生日那天腾出时间来陪你。” 俩人一同用过早餐。 周祈元临出门前嘱咐秋昀如果一个人在家无聊,可以喊周西春过来陪他打游戏。 不过话刚说完,周祈元突然想到,自家的小孩易感期来了,嘴也不挑,连A都咬——他不在家,万一把周西春当小O给咬了…… 一想到这种后果,他脸都要黑了。 但把小孩一个人放在家里,他又担心易感期的小孩会因为敏感而抑郁。 深思熟虑后,便问:“你要不要去我上班的地方看看?” 周祈元虽然隶属于国防部。 但就任的却是特殊部门,表面是处理因精神力暴走而伤人的情况,实际是追踪打击制作精神能量球的犯罪团伙。 精神能量球就是储存精神力的球。 精神力是Alpha和Omega才有的能力。 但世界上总有不甘于平庸之人,想剑走偏锋,搞些歪门邪道来激发精神力——比如没有精神力的Beta。 而获取精神力的方式,就是掠夺A和O的精神力,再加以制作成能量球在黑市贩卖——使用此能量球的Beta,的确能觉醒精神力,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 这次执行任务,抓获的就是这样一伙贩卖能量球的犯罪团伙。 秋昀摇了摇头,他的仙尊包袱还没掉光,哪里愿意跑外人面前哭唧唧?还是老实待在家里,等易感期过了再说。 就隐晦地提醒:“你顺道去医院检查一下你腺体上的伤。” 周祈元还以为他是单纯关心自己,眼底顿时泛起了笑意:“我知道了,倒是你,确定一个人在家没问题?” “没有。”秋昀肯定地点头,心里想着,等周祈元走了他就睡觉,睡着了就不会因为一点莫名其妙的情绪掉眼泪了。 但是——随着周祈元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那股能安抚他情绪的信息素越来越淡,低落、不舍和之前没体会过的疼痛霎时如汹涌的潮水侵袭而来,蔓延全身,疼得他眼泪嗒嗒往下掉。 过程都无须酝酿,泪水是说来就来。 “……”这神奇的易感期,简直是违反了人性。 ※※※※※※※※※※※※※※※※※※※※ 感谢宝宝们的营养液,再榜不好加更,等我V后争取努力多更。 感谢在2021-03-12 23:32:33~2021-03-14 01:37: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到我裤挡里来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arah 50瓶;鲜虾奶油意面 46瓶;朝雨 40瓶;时光 22瓶;鹿栖、悠悠、依依、萧叶 20瓶;鱼藻 15瓶;镇溪、海海 10瓶;主攻一万年 6瓶;棽煜泺、潋殃、怜怜家的小怂花、莫摇清碎影、mkmkmkm 5瓶;三千、多喝热水 3瓶;不夜、st.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白兔,黑又黑(15) 秋昀心中烦闷不已。 想他堂堂仙界至尊,面临性命之忧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便是当初飞升斩心魔,都无所畏惧,今却败于一小小的易感期,这要是传回仙界,叫熟人或养子归庭知晓,他还有何颜面? 一向没存在感的轮回镜感应到仙尊的想法。 缩了缩脖子,一言不发,装作沉睡过去,不让仙尊尴尬。 无所察觉的秋昀泪眼婆娑地盯着闭合的电梯门,双.腿蠢.蠢.欲.动。 他花尽所有意志力,忍得额头上青筋暴跳,眼睛发红,才堪堪抑制住追上去的——腿动了。 以平生所未见之速从十八楼冲下一楼,顶着满脸的泪水和湿哒哒的刘海,单手撑着墙壁,气喘吁吁地堵在电梯门口。 ——叮的一声响。 电梯门乍然开启。 熟悉得让人发颤的铁锈味儿信息素钻进鼻息。 一股无由来的喜悦与踏实感在心间荡漾扩散。这种无限扩大的愉悦之情在紧跟着身高腿长的周祈元映入眼帘的瞬间登时达到顶峰。 秋昀可耻地屈服了。 他不想承认,但他的腿有自己的想法。 根本就不受控制地跳进周祈元的怀中盘起来,带头叛逆给双手做了个不好的榜样,自主勾起对方的脖子,跟着头和鼻子也叛变了,像个发作的瘾君子,埋在对方的颈间,急迫地寻找信息素。 周祈元愣怔了一瞬,着实没想到还没走出大楼,就被自家小孩给追上来了。 嗅着让人心情宁静的信息素,他站了片刻。 反应过来后手极为自然地搂住对方的腰,把人按在怀中,垂下眼皮看到怀中之人还穿着睡衣,连抱着人退回电梯内,按了十八楼层。 今天是周末,电梯一路无阻地回到十八楼。 周祈元也就这么一路抱着怀中吸信息素的秋昀毫不费力地回到家,摸出钥匙打开门又随手带上,旋即托着他的腿坐在沙发上。 埋在颈间的脑袋有些不太.安分。 嗅来嗅去,像是巡视地盘的小奶狗,黏人又奶,比之前正常时的冷淡寡欲更叫他心软,但下一瞬又皱起了眉来—— 延平比他想得更黏人。 易感期的A黏O属于正常情况,但黏一个A,就不正常了。 之前把他当小O标记,他也没放在心上,可刚才延平直接追下楼……这情况就跟A黏O一模一样。 难道是延平真把他当小O了? 得出这个结论的周祈元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被冒犯,还是该笑自家小孩连AO都分不清。 可转念一想,他家小孩从小缺乏关爱,把自己关在空寂的三楼,没有玩伴和朋友,对易感期的了解大多都是来自于课本和网络。 而他,算是延平的第一个‘朋友’。 在延平心里处于比较特殊的位置。 延平二次分化嗅到第一个人的信息素也是他的,所以大脑记住了他的信息素,再反馈给腺体,身体再受腺体的指令引导,这才能忽视性别和生理本能反应。 这么一想,周祈元瞬间觉得合理了。 他低头放软了神情,抬手摸了摸自家小孩的脑袋,却摸了一手的汗水,联想到小孩比他搭乘电梯还要先一步堵在电梯口,顿时是又气又心疼。 骂不得,也舍不得骂。 只好托着不撒手的小孩走到他卧室里的浴.室间,边给浴缸放水边轻声哄:“乖,先下来泡个热水澡,等会我带你一起去上班。” 这一声乖,就跟哄真小孩一样。 听得秋昀耳廓都红了——羞耻的。 但吸着对方的信息素——腥甜的血腥味儿中夹裹着若有似无的草木清香,舒服得他每根.毛孔都自然地舒张开来,那种巨大满足感无法言喻。 秋昀觉得他的人格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一个是贪婪且哭唧唧的自己,一个是冷眼看着自己哭的冷静自己。 两个人格无缝切换。 上一秒哭得无法自控,得到满足后翻脸不认人。 从周祈元怀里跳下来,绷着脸别开眼,不敢从对方的眼瞳里直视自己的狼狈。 周祈元又哪里看不出他的别扭? 他憋着笑,转身正要退出浴.室,袖口一紧,扭头就见袖口多了只手。 这个时期的A内心敏感是一方面。 占有欲强也是一方面,而占有欲中,就包括了黏人。 “我去给你拿换洗衣服。”周祈元好声好气地说。 秋昀心里想放手,但手它有自己的想法,他使唤不动不说,还拽得越来越紧。 “乖。”周祈元回身用左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指尖撩起他额前被汗水沁湿的刘海,微微弯下腰来,直视着他的眼睛,温柔地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相信我?嗯?” 秋昀想点头,但他的手说不愿意。 这种情况明显有些不太对劲。 只听说A吸O的信息素,就没见过A吸A的。 易感期的AA不打起来都罕见,更别说像他这样用A的信息素来缓解占有欲的。难道是他对元累积了几世的感情影响到了腺体对信息素的认知? 除了这种可能,不然没法从科学上解释。 周祈元无法,只能脱了外套,塞给秋昀:“你先抱着我的衣服,我马上回来。” 衣服有残留的信息素的味道。 秋昀勉强能接受,只是看着人消失在门口,眼眶又开始发酸。 他连忙把脑袋埋进衣服里,嗅着上面的味道,用极强的意志力才控制想跟上去的双.腿,心中深思有什么隔绝这张情绪不受控的办法。 其实,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就是AO成结后,AO的信息素融合,两者体内的激素达到平衡,易感期和热潮期的症状就会慢慢减轻。 而没成结的AO,易感期和热潮期一年一次。 秋昀虽然烦死了这该死的易感期,但也不会为了自身的利益去永久标记一个O—— 所以……等易感期结束,他就着手研究,一定要研究出一款能隔绝这种情绪的药剂,不然,一年来一次,谁扛得住? 秋昀想七想八,门边传来脚步声。 他连忙抬起头,就见周祈元拎了套衣服走过来,放在旁边的架子上,说:“水放的差不多了,你先洗澡,我在门口陪你。” “会……”秋昀迟疑了一下:“会不会耽误你上班?” “不要紧,去了也只是写报告,本来是想早去早回,等会儿晚点去也没事。”周祈元安抚地轻拍了下他的脑袋:“洗澡去。” 说完,他接过外套,走出浴.室带上门,背对着磨砂的玻璃门,找了个话题:“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都做了些什么?” 秋昀脱了衣服,躺进浴缸里,温热的淹没身体,他长舒了口气,眯起酸涩的双眼说:“上学放学,周末跟西春打游戏。” “过的怎么样?在我这住得可适应?” “除了赵延安三五不时地来找我问你的情况之外,其他一切都好。” “赵延安经常找你?”隔着一道门的周祈元问。 “也不算经常。”秋昀想了一下最后见赵延安的日期:“一个星期找个两三次,都是问你回来没有。” “以后不用理他。你爸妈那边呢?” 周祈元跟赵家来往频繁,但私事了解的还真不多。 这主要是他一没那个深入了解的心思,二是赵家人除了对延平不太关心,其他一切表面都很正常。 而延平又躲在访客不便涉足的三楼,外人也无从了解。甚至有很多人只知道赵家有个赵延安,却不知道还有个大儿子叫赵延平。 “赵女士一向不跟我说话。”秋昀想起赵母,情绪平平,也没什么想落泪的想法,可见这种情绪因人而异:“我爸找过我一次。” 赵父估计是从赵延安口中知晓周祈元外出执行任务去了,就来学校找他商议搬回家住。 被拒绝后的第二天,让江陵过来给他送了部手机,并带言说有个项目进研究所,短时间内不会出来,让他有事联系上面的号码——有两个。 一个是赵父的,一个是江陵的。 不过他猜测后者是江陵自己存的。 毕竟赵父连生活助理的号码都没放,怎么可能放一个他‘排斥’的学生的号码? 他简略的说了下情况。 门外的周祈元听到延平嘴里提起的江陵,在心里过了遍‘江陵’这个名字。 之所以记得这个青年,是因为那天是他跟延平第一次有交集的日期。 而且这个青年还送延平去过学校,思及此,他问:“那个叫江陵的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 “不知道。” “嗯?”周祈元挑眉:“怎么说?” “手机我拿回来就丢抽屉了,这都过去快两月了,应该是没电了。” 周祈元一怔,旋即低笑了起来,发自肺腑。 他家小孩在这一点上就做得很好——不跟陌生人过度接触。 俩人隔着一扇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半个小时过去。 周祈元听到里面水声停止,放轻脚步,走到客厅倒了杯水给自己润了润嗓子,喝完又准备了杯牛奶,折返回房间,就见浴.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刚洗完澡的少年脸颊绯红,发梢上还淌着水。 这一幕不其然地让他想起主动敲开少年房门那次。 那次开门的少年也是刚洗完澡,犹记得当时他看到水珠没入衣袍,心里产生的遗憾——就没忍住走上前,微弯着腰,抬指挑起对方的下巴,俯身在对方的额头印下一吻。 ※※※※※※※※※※※※※※※※※※※※ 感谢在2021-03-14 01:37:54~2021-03-14 23:4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枫真人 8瓶;岂曰无衣 7瓶;云白 5瓶;南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白兔,黑又黑(16) 这是个很克制的吻。 不会让人觉得轻浮,也不会显得太过急躁。 同时,这也是个试探兼有深意的吻——周祈元额头吻一触及分,唇从少年的额头抽离,垂下眼皮观察少年的反应。 对方似是没想到他有这个举动,泛红的眼眶里显得略微有些诧异。 仔细再看,除了诧异,被泪水浸泡得透亮的眸仁里还隐隐夹带着些许微不可查的愉悦——看出这一点,周祈元紧绷的神经悄然放松,冷峻的眉眼融化,情不自禁地单手捧起对方的脸,再度低下头来,吻上对方的眼。 火热的唇烫得秋昀眼皮一跳。 灼热的呼吸散发出来的浓烈信息素几乎冲昏了他的理智,恍惚中,他感觉到周祈元的唇从眼皮移到了鼻尖,带着珍惜的意味,一点点挪到他的脸颊。 气氛正好。 温度也在攀升。 秋昀提着心,正在等待下一步时,对方却突然抽身离开了。 “我先给你吹头发。” 沙哑的声音是理智恢复后克制。 秋昀怔了一下,复而莞尔。 年纪大的男人有年纪大的好处,没有青年的人冲动与狂野,更多一些岁月沉淀下来的沉着与冷静。 周祈元是冷静自持吗? 能干得出用精神力去偷亲的人哪里如秋昀想的那么伟光正。 他不过是在快亲到秋昀的唇时,忽然想到了少年此刻正处于易感期中,感性大于理性,真继续吻下去,一旦易感期过了,少年理智回归,想起今日这一茬,心中不免会留下他趁人之危的印象。 毕竟他是少年信任且依赖的长辈。 且他若是撩.拨过了头,受信息素影响的少年也不一定熬得住。 周祈元把他按在椅子上坐下,手里端着的牛奶递给对方,再转过身来深吸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掌紧了紧,旋即从抽屉里取来吹风机。 吹风机通了电,调了暖风吹向短发,手掌抚过他湿漉漉的头发,五指在他柔软的发丝间穿行。 秋昀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能察觉得到对方指尖的温柔和专注。 他捧着杯子,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思绪不禁扩散,飘飞到赵延安身上,赵延安若是知道他的祈元叔亲了自己,会作何感想? 说起来,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周祈元掺和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发展? 按小镜子所说,赵延安喜欢的未必是周祈元这个人,而是周祈元神魂里的混沌之气。 如果没有周祈元,就属江陵气运最强。 那按照推测,在没有周祈元掺和的剧情里,赵延安和江陵俩人走的大概是虐.恋情深的路子——比如暗恋哥哥的男朋友,期间意外发生了热潮期,被哥哥的男朋友永久标记,导致哥哥死亡。 哥哥的去世就成了江陵心里的白月光,然后就开始虐造成这一切的赵延安。 结局,不外乎追妻火葬场。 至于是真火葬场还是大团圆结局,就看赵延安能不能看破。 想到这儿,头顶传来周祈元的声音:“好了。” 他连忙收回飘飞的情绪,放下杯子,扭头就见周祈元将吹风机收起,转身去了衣帽间,不多时,手里多了副墨镜和口罩。 “眼睛红的像只小兔子。”周祈元笑着打趣,把眼镜戴在他的鼻梁上,顺手刮了下他的鼻梁:“有点大了,先凑合一下,回头我让人给你配几副。” 秋昀微微仰头,透过镜片凝视着男人眼里的温柔,突然想起一件事,就问:“周三叔,你想好怎么跟我爸交代了吗?” 把人儿子以照顾的借口带走,却直接叼到自己的嘴边…… 周祈元先是一阵狂喜。 这话就代表了延平对他其实也有好感,虽然之前从对方的神情里看出了一二,可到底没有说出来叫人安心。 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抬手捏了下对方的鼻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难道你没听懂?”秋昀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一把年纪了还没个对象,我能理解,空巢老人嘛,心理和生理上双重空虚,所以看到我这么个小鲜肉在眼皮子底下晃悠,还对你付出信任和依赖,你把持不住,也很正常。” “……”周祈元唇角的笑意一僵,咬牙切齿地问:“你说谁是空巢老人?” “你说呢。”秋昀唇角漾起一丝笑意:“作为晚辈,关爱老人,人人有责。” 气得肝疼的周祈元甫一听到这话,觉得有点耳熟。 深思片刻,豁然想起,当初他敷衍赵延安时,好似说过‘关爱病人,人人有责’,合着这小兔崽子听到了,闷不吭声地记到现在啊。 “没看出来你还挺腹黑啊。”周祈元是好气又好笑,再次捏了下不承认也不否认的少年的鼻子:“还说我是空巢老人,你叔我才二十七,正值盛年,盛年懂吗?” “可我才十七。”仗着墨镜隔绝了眼里的情绪,秋昀势要找回一点今天一上午丢掉的面子:“都快大我一轮了,你这难道不是想老牛吃嫩草?” “……”周祈元有这个心思,无法否认,所以不自在地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我先带你出去吃饭。” 把周祈元说得哑口无言的秋昀心里诡异地多了几分捡回面子的满足感——虽然这点面子压根儿没什么用。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俩人出门时都已经下午一点钟了。 周祈元很早就搬出了周家老宅。 其一是他哥逼婚逼得太紧,惹他心烦。 其二是这边离他工作的地方近,步行只需要二十分钟。 上车前,秋昀透过墨镜的镜片,无意扫过周祈元屁.股,这么一个上午过去,也不见周祈元有任何反应,难道论坛里那个网友说的不良反应是因人而异? 秋昀松了口气。 没有不良反应是最好的。 不过还是得找个机会让周祈元去医院检查一下。 俩人就近找了家餐厅用过午餐,秋昀又跟着周祈元去了国防部大楼。 就如周祈元之前所说,他确实没什么事,只伏在办工桌前敲打这次执行任务的过程和总结报告。 他们这个部门人不是很多。 且大多数都常年在外执行任务,鲜少会像其他上班族那样待在办公室上班打卡。 秋昀看得无聊,加之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掉眼泪,精神有些萎靡,便恹恹地趴在办公桌上,脸对着周祈元的方向。 看着对方冷硬的侧脸,眼皮越来越重,意识即将陷入黑暗时,身体忽地一轻——他艰难地撑开一条眼缝,模模糊糊地看到周祈元绷紧的下巴,安心地闭上眼。 半睡半醒中,察觉到眼皮上似是放了什么东西,凉飕飕的。 可他实在是太困了,也没在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直接睡到天黑。 醒来时,耳边还响着敲击键盘的声音。 他睁开眼,手摸.到身.下的皮革,意识到在自己睡着后被人抱到了沙发上,身上还盖了条充满铁锈信息素的薄被。 他会心一笑,拉过被子深吸了一口,这才撑起身体,扭头寻找周祈元。 办公室里的光线不甚明亮,只亮了一盏台灯。 昏黄的光线和电脑荧幕投射的幽光映照在男人的脸上,衬得他面容冷肃,周身勃发的气势不怒自威。 沉浸在工作中的男人似是时刻注意这边的情况,因此一听到动静手中动作不停,眼却自发地朝他这边看来。 俩人视线相接,对方连忙放下手里的动作,起身倒了杯温水走过来:“先喝点水。” 温热的水似一股暖流顺到胃里。 缓解了嗓子的干涩,也为今天流失的眼泪补充了水分。 “饿了?”周祈元等他喝完水,很自然地接过水杯放在旁边的桌几上:“你先去上个洗手间,我收拾一下就可以走了。” 秋昀点了下头,起身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照看时,发现眼睛除了有点泛红,一点也不浮肿,不其然回想起睡梦中似有人帮他用冷水敷过,心头跟着一暖。 这些都是小细节。 不是放在心上的人很难发觉这点小事。 秋昀用冷水洗了把脸,回房办公室。 周祈元已经穿戴整齐,见他过来,关了灯,上前替他戴好墨镜和口罩,旋即牵着他的手出了部门。 晚餐俩人也是在外面吃的。 回到家时,已经九点多了。 秋昀摘下墨镜和口罩,见周祈元解开西装的衣扣,脱下来随手丢在沙发上,似要回房洗澡,也没当回事。 他下午睡了一觉,精神很好,加之屋子里残留着对方信息素的味道,尚且能忍受。 等周祈元回了房间,他刻意忽略心里的失落,搬来坐垫,从电视柜里翻出游戏手柄,准备打会儿游戏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注意力随着游戏里的进展慢慢转移,直到一股信息素的味儿钻进他的鼻子里,他下意识扭头,就见披着浴袍的周祈元脖子挂着毛巾走向冰箱。 他微微一顿,鼻翼动了动,忽地站起来冲向打开冰箱的男人,跳到对方的后背上,扒开衣领凑过去用力地嗅了嗅,眼眶立时一酸,一股失控感中夹杂着愤怒、委屈等情绪,同时涌上心头——属于他的信息素竟然没了! ※※※※※※※※※※※※※※※※※※※※ 感谢在2021-03-14 23:47:24~2021-03-15 18:54: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薏米凌蝶 20瓶;南音、君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白兔,黑又黑(17) 刚打开冰箱拿可乐的周祈元浑身一僵。 ——后颈又被咬了。 不过有之前被咬过的经验,这次相对镇定了许多。 只是腺体遭遇攻击后,本能地触发防御机制。 腺体疯狂分泌信息素,企图反扑敢偷袭之人——气势汹汹的血腥味儿正蓄势待发,一股温和且清新的草木味信息素如一缕甘霖主动加入其中。 一阵强烈威胁感后,周祈元的肾上腺素骤然飙升,神经一绷,捏着可乐罐子的手掌一紧,砰地一声,可乐混合着泡沫四下飞溅。 “……”周祈元垂下眼皮瞟了眼斗志昂扬的晋江,深吸了口气,竭力忍住把小兔崽子拽下来的冲动,甩上冰箱门,转过身步伐稳健地背着人走进洗手间,清洗过黏.腻的手,对着镜子观察埋在他后颈的脑袋。 看着看着,他无奈地低笑了起来。 能怎么办? 舍不得打舍不得骂。 可不就的纵容着,总不能苦了自家的小狗崽。 不过宠归宠,人还是要小小教训一下,以防哪天他没在身边,小兔崽子不挑食地朝别人张嘴引发不良后果。 秋昀剧烈波动的情绪在注入完信息素,把人‘标记’后,埋首在后颈,嗅着交缠在一起的信息素,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 “标记好了?” 低哑的声音惊得一本满足的秋昀身体一僵。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镜子里格外淡定的脸,又低头瞄了下腺体上渗出来的血丝儿,一股莫名的心虚感涌上心头,语气也变得不那么理直气壮:“标记好了。” 周祈元从鼻腔里发出一道轻哼。 旋即伸手把人拽到怀中,又用力托起他的双.臀,将人抱起放在盥洗台上,一手撑在大理石面上,一手扣住他的下巴:“这是第二次了。” 自从二次分化有了腺体后,秋昀就知道腺体是个什么东西。 简单来说,腺体就是A的命脉,A的腺体除了自己的O能稍微碰一碰,其余任何人一碰即被视为挑衅或宣战。 秋昀两次咬周祈元的腺体,对方都忍了下来。 饶是他不是自恋的人,也无法不代入对方这是对他爱得深沉,才能这般纵容。 想通这个关节点,秋昀顿时眼不飘了,心也不虚了,直接迎上对方的眼:“下次你易感期来了,我腺体给你咬。” 听到这话,周祈元又是一声哼笑:“咬你?你不知道你周三叔我没有易感期吗?” “嗯?”秋昀愣住了:“你为什么没有?” “S+隔断剂。”周祈元说完就不打算再说,只微微倾身,凑上去在他唇上轻.咬了一口:“以后你咬我腺体一次,我就咬你的唇一次。” 话落,他丢下一脸错愕的秋昀,抽身走出洗手间,顺便还留下一句话:“你先冲个热水澡,我去给你找睡衣。” “……”就这? 秋昀瞪着离开的背影,心中却想着周祈元说的S+隔断剂。 他知道隔断剂,用来隔断热潮期Omega的信息素的,加个S+……难道是药剂的计量更浓,能达到隔断Alpha易感期的情绪? 思索间,余光瞥见门口走来的身影,眼珠子一转,纵身跳下盥洗台快步上前一把揪起周祈元的衣领,拉着人弯下腰来,准确无误地擒住他的唇。 对方显然是被他这一举动也惊住了,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他趁机撬开对方的唇,伸出舌头探进对方的口腔,搅翻了周祈元心里的一汪春水,同时这熟练的吻技也叫沉浸在深吻中的周祈元忽地身体一僵,整个人都绷紧了—— 秋昀却在此时一把将人推开,抬手一抹嘴,顺手带走对方手里的睡衣,然后把人推出去,关上洗手间的门——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徒留傻眼的周祈元站在门口,心中既是对方才那一吻的激动,也有自家小孩吻技熟练的疑惑。 应该是天生的? 他这么安慰自己,毕竟延平连个朋友都没有。 深夜。 周祈元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心中琢磨延平那熟练的吻技到底是天赋异禀还是…… 想到另外一种可能,他直接坐起身来,摸开床头柜上的台灯,看了眼时间,都凌晨一点了。 他揉了把脸。 延平有恋爱经验那也是在他之前。 他作为年纪大的一方,不应该计较这么点事儿。 想通了,他躺回床.上,闭上眼,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自家小孩把别的人抱在怀里亲,眼睛唰地一下睁开——今天不把事情搞清楚,他这觉是真没法睡了。 周祈元掀开被子趿着拖鞋来到隔壁房间门口。 抬起手正要敲门,又觉得都这个点了,为了这么点事儿把小孩叫醒有点过分,毕竟现在的小孩有点感情过往也很正常。 说服了自己后,周祈元又回房躺下。 可一闭上眼,自家小孩青涩地吻着一个面容模糊不知性别的人,他蹭地坐起身来,暴躁地挠了挠头——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夺走了他家小孩的初吻,把吻技调.教得这么熟练? 周祈元反复折腾,难以入眠。 这头的秋昀盖着满是周祈元信息素的被子,用手机查了一下S+隔断剂——隔断剂分S+、S、A、B四个等级。 平时市面流通,也就是Omega用来隔断信息素的隔断剂普遍都是A和B两个等级。 S等级只适用于紧急状况,医院才有,且不能频繁使用,用多了会造成副作用,比如会造成Omega信息素永久被隔断。 而S+…… 是国家军队用的,市面没有售卖。 效果就是用来隔断Alpha易感期的。 副作用是长久使用,会造成Alpha信息素紊乱、暴走,性格易爆易怒,所以国家才有参军十年便强制转业或退伍的政策。 还有条潜规则,就是退伍军人会由国家基因库优先匹配伴侣。 秋昀之前进入了误区,以为隔断剂就是拿来给Omega用的,才一直没联想到这个方向。 不过,就算是现在知道了,他也没地儿买去。 秋昀锁了手机,双手枕在脑后,嗅着让人安心的信息素,闭上眼一觉睡到大天亮。 早上起来,他先起来洗漱,再穿戴整齐走出房间,看到客厅的餐桌上放着事先准备好的早餐,和一管信息素。 他走过去,才看到信息素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学校那边帮你请好假了,我这边有点事儿要处理,尽量会早点赶回来。 看过纸条,秋昀发酸的眼睛才得以缓解,坐在椅子上打开保温桶里的早餐,是精心熬制的海鲜粥,尝了一口,就猜到是周祈元亲手做的。 熬制得这么粘.稠,一看就花了不少时间,看来某人昨晚没睡好啊。 难道是昨晚那一记深吻引发的? 秋昀满足地周祈元做的早餐吃完,拿着周祈元留下的信息素回房全部喷洒在房间和床.上,然后嗅着信息素一本满足地补回笼觉。 半睡半醒间,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模模糊糊地摸来手机放在耳边,含糊地‘喂’了一声。 “延平。”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惊得他蓦地睁开眼,听着电话里的人说:“我听你班主任说你请假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他拿开手机看了下上面的号码,是西春打来的。 所以,西春的电话怎么是赵父的声音? 对方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疑惑,自主解释了起来:“明天是你的成年生日,我来学校找你商量你生日宴会的事,但你班主任说有人帮你请了假,我联系不上你,就找了西春。” “那你打算怎么为我举办生日宴会?赵杨女士同意吗?”秋昀问。 这个‘赵杨女士’直接戳得赵父哑口无言。 他沉默了片刻:“你是我赵瑾瑜的儿子,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觉得您还是先回去请问一下赵杨女士,不然……”话到这儿他猛地顿住了,想起了之前想要的利用赵父对赵延平的愧疚的事儿,话锋便一转,刻意放低声音,低落地说:“免得影响您和她的夫妻感情。” 赵父还是第一次听到大儿子以这种口吻跟他说话。 以前的大儿子太过乖巧,就算封闭了内心,也不轻易麻烦任何人——就像周祈元曾经想的那样,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过分懂事乖巧的孩子总是容易受家长忽略。 赵父心头一酸,直到此刻才知道以前有多忽略大儿子的感受。 情绪上来了,赵父直接说:“这个家做主的人是我,不用跟你……跟她商量,你准备一下,我等会开车去祈元那边接你。” 说完,赵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秋昀拿开手机,看着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无声地笑了笑。 赵父这个人,心里装的都是研究,排在研究后面的才是妻子和小儿子。 至于大儿子……没发现大儿子心理出问题之前,估计都想不起来有这个儿子,不然也不会忽略这么多年。 直到发觉大儿子出了问题,心里这才升起了一点久违的愧疚和迟来的父爱。 所以,与其说他是爱赵延平,不如说是愧对赵延平。 ※※※※※※※※※※※※※※※※※※※※ 感谢在2021-03-15 18:54:57~2021-03-17 00:48: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春微凉、铃九、笔记本喜欢喝奶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金彦 40瓶;快到我裤挡里来、铃九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白兔,黑又黑(18) 赵延平心里大概也是明白的。 才封闭了内心,把自己关在三楼来逃避现实。 秋昀无法感同身受,毕竟不是切身体会。 但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说,他很怜悯赵延平这个少年,才在一开始没打算与赵父培养感情,因为不屑赵父那点微末的父爱——但愧疚还是要的。 利用得当还能用来膈应赵母。 就是可惜他二次分化了——要是没分化,用Beta身份能让她受到的冲击更大。 秋昀略微遗憾地再次打开手机,他翻开通讯录,拨通通讯里唯二的号码——既然赵父要为他举办成年生日宴会,那二次分化的事儿就瞒不住了。 “醒了?早餐吃了吗?” 话筒里刚响起一声‘嘟’,熟悉的嗓音就传来了。 听得原本心情还算镇定的秋昀鼻头莫名一酸,酸得他眼眶一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完全没征兆,就很离谱。 更诡异的是,他竟然觉得一点都没出乎意料。 这头听到吸鼻子声音的周祈元立时站起了身,抬手示意作报告的下属先停下来:“是不是难受了?你在家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着,他捂着话筒小声说:“剩下的你们整理出一份报告交给我,到时候我签字入档就行了。另外,之前说的生日宴会,你们按我说的立刻着手去办。” 几位下属瞪圆了双眼,看着他连外套都没拿就匆匆离开了办公室,齐齐对视了一眼,眼中传达了一条信息——老大这情况有点不太对劲啊! 不太对劲的周祈元边温柔安抚电话那头的人边走进电梯—— “我放在餐桌上的信息素看到了吗?实在难受先用信息素缓解一下。” 正抱着喷洒过信息素被子吸的秋昀绷着脸想说不管用了。 一听到对方的声音,无来由的失落感让他的眼泪掉得越发的汹涌,连话都说不出口。 电话那头的周祈元只听着话筒里传来的紊乱呼吸,就能猜出他家小孩这会儿泪流满面的模样,心脏一阵巨痛,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后,还用尽力气来回搅动那般的疼。 他真是该死! 怎么能放任延平一个人在家? 明知道小孩的情况暂时离不开人,怎么就以为留了信息素能管用? 周祈元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出了电梯后也不敢多耽误,一路跑着打开车门,踩着油门加速往回赶。 途中电话他也不敢挂,直接冲到小区楼下,焦急地等着电梯,声音依旧不急不慢:“延平,你先起床,打开门。” 电话里顿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深吸了口气,正好电梯到了,他走进电梯,盯着缓慢上升的电梯,心中越是着急面上却越不露声色,继续说:“别走得太快,小心摔着。” 秋昀知道他应该是已经到了。 配合地走得慢一些,甚至心里还因对方刻意营造的氛围升起了一丝期待,而这丝期待,在他打开大门,探出头看到电梯里走出来的人影,登时达到了顶峰—— 他撒欢似的飞奔向高大的男人,男人含笑张开双臂,稳稳地接住他,把他用力地按在怀中,低头凑到他耳边,低沉着嗓音问:“昨晚睡得好吗?” 嗅着独属于周祈元的信息素,秋昀压抑的心中逐渐开阔。 心情一上来,眼泪也不掉了,神奇得秋昀无话可说,只深埋在对方颈间,闷闷地说:“好。” “可我昨晚睡的不好。”何止是睡的不好,简直是一夜没睡。 “嗯?”秋昀疑惑地抬起头,就见周祈元顶着一双大黑眼圈,面容憔悴,不由地想起昨晚的那一记深吻,忍不住弯起了眉:“你昨晚做贼去了?” 周祈元哼笑了一声,双臂稍一用力,把人抱起来,边走边没好气说:“个小兔崽子,搅乱空巢老人的春.心,自己拍拍屁.股回去睡觉了,让我一个老人家独守空房,还好意思嘲笑我昨晚去做了贼,你说你有没有良心?” “你都说我没良心了。”秋昀双.腿盘着对方的腰,手勾着他的脖子,眼睛盯着他启启合合的唇笑弯了眼。 “还笑。”走进家门,周祈元用脚带上门。 门没带上,只是虚掩着。 周祈元也没在意,抱着人坐在沙发上,一手搂着他的腰防止人掉下去,一手捏着他的鼻子,说:“你老实跟我交代,昨晚那一套跟谁学来的?” 吻技那么纯.熟。 还会吊人胃口这种花招。 再天赋异禀的男人,第一次接吻也不会这么老练,可恨的是他还没尝过味儿来就结束了! 秋昀心说我这些技术都是从你身上实践出来的,嘴上却说:“自学成才。” “当你叔我二十七年白活的?”周祈元压根儿不信,这小兔崽子在‘自闭’的时候还能玩两副面孔,就知道小心思不少,指定没他以为的那么老实。 外头肯定有过别的狗! 而纯.熟的吻技和花招都是别的狗教会的! 一想到自家的小孩曾经喜欢过别的人,还跟别的人有过无数次亲吻,属于Alpha的占有欲立时发作——他收紧手臂的力道,低头贴在对方的额头上,鼻尖抵着鼻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彼此的嘴唇周围。 他刻意绷着脸,压低声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秋昀显然是没想到由一个吻引发出了个莫须有的早恋对象。 但对方话里的醋意他是听出来了,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我要是不交代呢?” “不交代?”周祈元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说:“过了今晚十二点,就是你成年生日,你可要想好了!” 充满威胁感的话里暗示意味很足。 秋昀故作听不懂,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不解,维持着赵延平在这方面的单纯人设:“跟我成年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周祈元说着,喉结跟着滚动了一下了,声音也变得有些低哑:“比如,打得你哭唧唧还嗷嗷叫。” “……”秋昀撩了撩眼皮,一言难尽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唇,怎么也无法想象方才那句话是从这张形状完美的嘴唇里吐出来的。 平时端的是一副长辈姿态,一本正经——亲吻先从额头开始试探,亲个嘴还得找借口才敢咬了一下,都不敢深入,没想到嘴上车倒是挺能的。 秋昀有点想笑,心说到时候谁嗷嗷叫还不一定呢。 但还得憋着装听不懂,就有点难受。 他忍了片刻,才问:“周三叔,你舍得打我吗?” “……”周祈元心说该怎么跟你解释呢? 真打那肯定是舍不得。 但此打非彼打啊! 可听着他家小崽子天真的发问,他默默咽下了嘴的话,继续沉着嗓门说:“你交代清楚了,我自然就舍不得打你。” “可我之前不是交代了?” “自学成才?你搁这糊弄谁呢,你叔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老实说,你是不是瞒着我在学校早恋了?” 秋昀终于品出来了。 周祈元前面说那一长串都是为了引出最后这句话。 “是早恋了。” 秋昀说完故意停顿了下来。 周遭的温度陡然下降,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密不透风地将他包裹在其中,强势地侵略着他的感官,透着说不出的危险。 “你再说一遍!”这话就像是从周祈元的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秋昀却被这股过分浓郁的信息素激起了Alpha天生的胜负欲,也跟着放出了信息素——却没想到以为能针锋相对的两股信息素在接触的一瞬间立时融合在一起,颇有几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缠.绵意味。 “……”秋昀撤回信息素,直接伸出手,按下周祈元的脑袋吻了上去。 他的吻不像昨晚那样直接。 而是暗含安抚意味地先吻住了唇,在察觉到对方身体僵硬住时,探出舌头细细地描绘对方的唇形,一点点试探。 很温柔的一个吻。 然而周祈元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越来越危险。 在他准备下一步时,对方忽地收起冷气,同时收紧手臂把他按在怀中,张嘴咬住他的唇,低哑着嗓音诱哄道:“这些也是那个王八羔子教你的?” “……”秋昀敷衍地‘嗯’了一声,正要问他到底亲不亲,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门没关,应该是延平知道你要过来特意留的门。” 周西春一把将虚掩的门推开,浓郁的信息素扑面而来,混着让人发颤的血腥味儿,刺得他双.腿一软,整个人向后倾倒。 身后的赵父眼疾手快地扶住周西春,抬头向里面望去:“好家伙,屋里信息素的味儿更浓,你三叔这是跟人在屋里打—— 话音戛然而止。 嘴贴着嘴以不雅姿势坐在沙发上的俩人齐齐扭头,就见一脸震惊的周西春身后跟着个满脸尴尬的赵父。 赵父脸上的讪笑在瞧见扭过头来的人是自己的儿子时,一把拽开周西春,大步迈前,看清了沙发上的俩人,双目一睁,满脸的震惊与不可思议:“延平?” 周祈元反应速度很快。 将腿上的小孩按在怀里,带着安抚意味的手心轻拍着自家小孩的后背,旋即眸光一变,凌厉地投向打扰了他好事的俩人:“教授,怎么说你也是个老师,进别人家都不知道先敲门的吗?” 呆怔的赵父回过神来,听到周祈元这番不要脸的话,气得浑身发颤,嘴唇发抖,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一旁的周西春.心虚地缩了下脖子,悄咪.咪地转过身,趁着赵叔与他三叔对峙偷偷地挪了几步,远离了他三叔的视线范畴,撒腿就跑。 现在不赶紧跑,回头指定要挨揍。 毕竟人是他带来的;门也是他这个倒霉催的看没关上直接推开的。 ※※※※※※※※※※※※※※※※※※※※ 感谢在2021-03-17 00:48:48~2021-03-18 02:06: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到我裤挡里来、鱼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藻 10瓶;Derision.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白兔,黑又黑(19) 周西春悄没声息地溜了。 留在现场的赵父怒目而视,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满腔的怒焰几乎吞噬他的理智,却又不得不强忍下来:“祈元,你摸.摸你的良心,这些年我赵瑾瑜可有亏待过你?” 冷静下来的周祈元低头看了看趴在怀里的小崽子,情绪松怔了片刻。 复而又抬起深不见底的黑眸,迎上面前这位昔日拿他当亲弟弟疼的哥哥,静候他下一句话。 果然。 三秒后,赵父双眼喷火,却又放不下.身为教授的架子,只抬起颤抖的手,指着他怀里的秋昀,忍得面目狰狞:“延平还是个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啊?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教授。”周祈元托起怀里的小崽子,调整了个坐姿:“把延平交给我不好吗?你看,我本来就很喜欢延平,又有你昔日对我的照顾在前,那我对延平只会更好。” “他是你侄子!”赵父咬牙道。 “又不是亲侄子,再说了……”周祈元分外坦然:“我不介意给你当半个儿子。” 他本来是想自己去解决两家的家长。 但意外来的突然,他也没什么好惧的。 “你不介意我介意!”赵父再也忍不住,怒不可遏地吼叫着,好似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上前就要去拽自己的儿子。 周祈元的脸唰地一下沉了下来,无形的精神外放,压得刚抬起脚来的赵父瞬间弯下了腰,脸色也变得惨白,额头更是渗出豆大的汗珠。 察觉到不对劲的秋昀连忙从周祈元的怀里挣脱出来,扭头就见赵父被欺负得连腰都挺不直了,眉头一皱,一巴掌拍在周祈元的脑袋上:“收了。” 周祈元瞥了他一眼,收了精神力。 没了压迫感的赵父只觉得浑身的重担一轻,被怒火吞没的理智也回归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地直起腰,格外平静地把目光落在儿子身上,这一看,蓦地发现儿子的眼眶是红的,脸颊还残留着泪痕,眸光一厉,随即又恢复正常:“延平过来,跟爸回家。” 他拿不住周祈元。 这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 但总有人能收拾这个罔顾人伦的混账东西。 秋昀还没开口。 一旁的周祈元却是嗤笑了一声:“教授,你跟我争论这么久,考虑过延平的想法吗?” 赵父一愣。 周祈元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突然问:“还记得延平说搬来我家那天早上嫂子说过的一句话吗?” 妻子说过的话太多了。 赵教授顺着他的话往下意识去回想,却发现根本就记不住是哪句话。 可周祈元却记得很清楚。 他紧盯着愣怔的赵父,一瞬之间的眸光凌厉到骇人:“嫂子当时拍着延安的背,一脸慈爱地跟我说‘我就这一个心肝宝贝’,你当时是什么反应?” 赵父恍惚地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 但他却记不起来自己是何反应,因为妻子类似这样的话说得太多了,多到他都已经习惯了。 周祈元不错过他脸上每一分变化,却发现他竟然一脸茫然,哂然一笑:“你当时什么反应都没有,一脸的习以为常。” 这话不亚于一颗炸.弹,炸得赵父整个人都晃了一下:“我……” “教授。”周祈元打断他的话:“我一直都知道你看人的眼光不行,但我没想到你连枕边人都不了解,我在你家住的那两天里,轻易就看出了嫂子在对延平冷暴力,你别不把冷暴力不当回事,延平的自闭症是怎么来的?你心里当真不清楚吗?” 话题的节奏渐渐由周祈元掌控了起来。 他不知道赵父是来接秋昀回去过生日的。 只以为赵父是来带走他的小崽子。 他心里冷笑,凭本事叼回家的小崽子,想要回去门儿都没有! 赵父不清楚吗? 他清楚。 就是清楚,才会对大儿子那么愧疚,尽力想弥补。 但他的弥补好像没什么用。 他苦笑了一下,直接忽略了周祈元,缓和地看向儿子:“延平,愿意跟爸回家吗?你要是不愿意,我名下还有几套房子,你挑一套搬过去,毕竟总住别人家里也不太好。” 秋昀盯着他看了几秒。 透过对方的眼看出了悔意的真诚,满意地从周祈元的腿上站起来:“你先过来坐,我有话跟你说。” 有些话,秋昀本人说出来的效果不大。 就像赵母冷暴力赵延平一样,由他说出来,赵父会愧疚,但这种愧疚不敌周祈元一个外人的质问来得深刻。 因为赵父心里很清楚。 可他清楚归清楚,依旧继续放任,没有作为。 秋昀倒了杯水递给赵父,也不给他做思想的准备,直接说:“我二次分化了。” ——砰! 赵父刚端起的水杯从手中滑了出去,砸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溅起了一地的水花。他却是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抓.住秋昀的手,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地问:“你二次分化了?” “嗯,是Alpha。”秋昀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平静地说。 “好好好。”赵父难掩激动地打量着儿子,这才发现儿子竟然抽条了不少,五官轮廓也深邃了许多:“先回家,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妈,你.妈这些年心里一直遗憾没生个Alpha,你现在二次分化了,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秋昀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想到赵母心里还有这么个想法。 Alpha就跟正常小世界里的男孩一样。 在一些思想老旧的人心里,是为家族传宗接代的封建思想。赵母那么疼爱赵延安,秋昀还以为她并不在意这个。 合着她也难逃这种封建思想? 不过,就算他二次分化为A,赵母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能接受的。 要是接受了,那她多年对大儿子的冷暴力又算什么? 可他看赵父一扫之前的悔意,神色变得格外激动与轻松,好似因为他分化为了A,一举解决了妻儿之间的矛盾,就能让俩人和谐相爱、母慈子孝一样。 先前秋昀觉得赵父还能洗洗。 毕竟他在发现大儿子心理出现问题后,做出了拯救。 可直到这一刻,秋昀才发现,这个男人,看着为人师表,但骨子里竟是个天真的。 都四十多岁的人了。 竟然还保留着这份天真,简直不可思议。 秋昀心中讥笑,摇了摇头:“我不打算回去,生日宴的场地你订酒店就行了。” “酒店怎么行?”赵父没发现秋昀冷下去的声音,依旧沉浸在激动当中:“你二次分化为A,可是件大喜事,除了你.妈那边,还有老宅那边也要通知的,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们赵家大房的长孙,该有的待遇还是要有的。” 秋昀还想拒绝。 但周祈元却捏住了他的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这事儿听你爸的。” 说着,他抬头看向赵父:“举办生日宴会的场地我已经让人去办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先回去通知老宅,我回头亲自开车送延平回老宅那边。” 赵父皱了皱眉。 以前他有多喜欢这个好友的弟弟,现在就有多看不顺眼。 他略过周祈元,慈爱地问:“延平,你怎么说?” “我听周三叔的。”秋昀回答道。 赵父激动冷却下来,这才发现儿子眼里的冷淡和疏离,心中一惊的同时,恍惚地想起了这双眼曾经也孺慕地看过他。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呢? 他努力回想,竟然已经是六七年之前的事了。 赵父揉了把脸,又沉默了片刻,才道:“宴会场地我尊重你,但你要跟我走。你跟祈元在一起不合适,他比你大了近一轮不说,你们还都是A,AA信息素互相排斥,届时你将体会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痛苦。” 说到这儿,他缓了口气,语重心长地继续说:“如果你还是Beta,看在他把你从自闭症里救出来的份上,爸捏着鼻子认了,可你现在是Alpha,历来AA恋的结局都不好,你现在没感觉,但等你到了易感期,你就会知道那种对A无法抗拒的排斥感和对O的亲近。” 这番话也算是真心实意为儿子考虑。 但他大概是猜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AA的信息素是没有本能排斥的。 秋昀抬手摸了下眼角。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眼眶就怎么干过,可赵父从进门到此刻,竟是都没发觉。 赵父再笨也懂得这么明显暗示。 看他摸眼角,又见双眼发红,顿时想到了什么:“你易感期来了?” “昨天来的。”周祈元接过话茬,伸手把旁边的小崽子搂进怀里,像是回敬赵父之前说的AA信息素排斥:“还把我当小O给标记了。” “……”赵父震惊了一下,忽地想起这满屋子弥漫的信息素,再看儿子一脸的自若,让他不得不信。 赵父站起身来,终于把目光转向了周祈元,神色复杂地说:“你是不是早就对延平图谋不轨了?” 赵父好歹是个教授。 智商不低,冷静下来后,联想一下周祈元突然在他家留宿,再主动提出住到三楼去,之后儿子一点点亲近周祈元,显然那时候就有了不轨之心。 周祈元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服软。 这个服软不是对他,而是因为他家小崽子。 都一样。 他笑了笑,语气也正经了起来:“那会儿我是真心拿延平当侄子,就是看不过眼你找个什么学生来开解延平。延平需要的是耐心的陪伴和父母的爱,你找个外人算怎么回事?” 赵父又是一怔。 是啊,他当时怎么会想到找江陵来开解儿子? 是因为他忙,无暇陪伴。 也是因为他了解妻子,知道妻子不会对儿子投入一丝温情。 “延平还小,你……”未尽的话里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懂。 周祈元哼笑了一声,起身说:“我送你出去。” ※※※※※※※※※※※※※※※※※※※※ 感谢在2021-03-18 02:06:11~2021-03-19 00:44: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aradise 7瓶;赤羽陌璃殇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白兔,黑又黑(20) “……我的话教授你回去好好想想。”周祈元神情冷肃地说完,电梯门开了。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目送赵教授面色恍惚地走进电梯,等电梯门合上,一转身,就见小兔崽子双手抱胸倚在大门口冲他笑。 周祈元心头一阵悸动,像冰川融化成河,一路春暖花开,汇入大海。 他情不自禁地报以微笑,快步上前,长臂揽着人进屋。 这头的赵教授一脸茫然地走出电梯,停在楼下的司机见他下来了,连忙下车绕到后座打开车门—— 见此场景,赵教授不其然想到了上次周祈元给延平开车门的事,脑海里却回荡起了临别前周祈元说的话。 “如果不是你今天突然上门,延平就没打算跟你们说他二次分化的事。”周祈元送他出门时,刻意压低声音说。 他当时没想到这层,脑子里塞满了儿子跟周祈元搅合在一起的事儿,甫一听到对方的话,他怔了一瞬,就反应过来了。 ——因为儿子已经不需要他这个父亲了。 “你和嫂子没把延平当儿子,那个家里也没有他的位置,所以你让他回去做什么呢……”周祈元的连环质问让他应接不暇,就这么神情恍惚地下了楼。 他坐上车,正要吩咐司机先回家,司机冷不防地说:“先生,周家二少爷说学校有事先走了,让我知会您一声。” 赵教授一顿,这才想起了带路的周西春,忍不住抬起手指捏了捏鼻梁:“我知道了,先回去。” 车子缓缓驶出小区。 赵教授望着窗外掠过的建筑,脑海里一直浮现出儿子冷漠疏离的眼,还有周祈元说过的话。 “……你是不是以为延平二次分化了嫂子就能改变.态度?教授啊,你说你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能这么天真呢?” “就算嫂子态度转变了,你考虑过延平的心情吗?你让他用什么态度以应对一个对他使用过冷暴力的人?换作是你,你能毫无芥蒂的接受吗?” 换作是他,他能接受吗? 赵教授自嘲一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他只要想想都觉得窒息,又怎么能要求儿子去接受? 他这不是天真,是愚蠢。 连学生他都能做到尽心尽责,却对自己的儿子没尽到半点父亲的责任。 想到这儿,他摸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指尖放在助理的号码上,迟疑了片刻,拨了过去。 回到家,助理已经带着律师等候在客厅了。 接待客人的赵母瞧见丈夫走进来,笑意迎人地走上前,抬手替他解大衣的扣子,却忽地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怎么了?” 赵父低头看向满脸疑惑的妻子。 面前的妻子无疑是漂亮的,珠光白的皮肤,额头光洁饱满,含情双目秀而不媚,唇朱而润,曼妙的身姿更是因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更培养出了一身温婉清华的气质。 以至于四十岁了,依旧风韵犹存。 但美人在骨不在皮。 再美的皮囊如果藏着一颗蛇蝎心肠,后果就似他现在这般——他忽地自嘲一笑,说妻子心毒,他自己又能好到哪去? 如果不是他的放任,妻子敢那么做吗? 赵教授放开妻子的手,自行解开大衣丢给佣人:“我跟律师有要事商谈,你先回房休息。” 赵母敏锐地察觉到丈夫今天的情绪不太对劲。 有心想追问几句,丈夫已经越过她去招呼助理和律师上了楼,这让她有些不舒服,就跟上次延安无意说出不喜欢周西春,丈夫闷不吭声地带她登门拜访周家夫妻,解除两家口头婚姻一样。 望着丈夫挺拔的背影,她秀眉微蹙,到底又瞒了她什么事? 还有,好端端的联系律师做什么? 律师除了打官司还能做什么? ——见证遗嘱! 这个想法一经闪现,赵母顿时有些站不住了。 她抬腿就想跟上去偷听,转念又一想,丈夫还年轻,延安也还没成年,做这种事肯定的要事先跟她商量的,应该不至于,那……难不成研究室那边有什么争论需要请教律师? 这么一想,她有放心了下来,回到客厅坐下。 可这心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惴惴不安的,像是有什么事情即将要发生。 她怀揣着满心的疑虑和不安坐在楼下等了一下午。 期间连儿子放学都没去接,只吩咐司机路上小心些点。等到延安放学回家,才看到丈夫一脸疲倦地送律师下楼。 赵延安风风火火地飞扑向赵母,抱怨赵母没去接他。 这头赵父客气地送走了律师和助理,转过身就被小儿子给抱住了手臂。 赵延安眨巴着天真的双眼,仰头噘嘴娇气地问:“爸爸,你今天怎么没去学校接我放学啊。” “爸爸今天有客人。”赵父抬手摸了下他的脑袋,抬眼看向走来的妻子,叹了口气:“你先带延安去准备一下,等会儿咱们回老宅。” 赵母唇角笑意一僵。 自从上次丈夫带她登门拜访过周家夫妻后,老宅那边就知道了两家的口头婚约解除了,老爷子虽然没说什么,但下面几房的妯娌没少对她冷嘲热讽。 尤其是三房,当初就因为生了个Beta没少讥讽她,后来看她跟周家订下了口头婚约,更是阴阳怪气地说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这些年来,没有再给丈夫生个Alpha是她心头的痛。 可老宅那边的人却次次都拿这事儿戳她心窝。 以前还能说延安有门好婚事,现在婚事吹了,三房那张嘴更不积口德了,所以没事她不愿意去老宅受那个气。 “好端端的非节非年,也不是谁的生日,回老宅做什么?”她装作不经意地问。 赵父不愿多说,祈元的话让他终于明白了,延平跟妻子永远都不会和平共处:“晚点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回书房整理出了方才写的文件,放进保险箱,出来的时候看妻子已经准备好了,就踩着饭点赶到了老宅。 赵家的人口有些复杂。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风流成性,养了不少私生子女。 这些私生子女在原配去世后,都接了回来,导致老宅乌烟瘴气,这也是当初赵父默认妻子搬出去住的原因。 “来了就先坐。”说话的是端坐在主位的老爷子。 老爷子今年六十七,一头华发,却是人老精神不老。 一大家子人围桌在餐桌前,他不发话,下面的儿孙都不敢拿筷子,就连赵延安也变得拘谨了起来。 众人心头齐齐泛起了嘀咕。 本以为是在等大房,可大房人都到了还不开饭,老爷子这是在等谁? 这个疑虑在五分钟后得到了解答——只听一声车鸣,闭眼养神.的老爷子倏地睁开眼,杵着拐杖站起身,旁边的佣人连忙搀扶住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大门,笑呵呵地迎上去。 先是跟周祈元打了招呼,后又用力抱住刚下车的秋昀,眼眶泛红,泪光闪动:“乖孙终于回来了,赶紧进来,就等着你们俩开饭了。” 迎头碰到这么热情的老爷子,秋昀眉心一抽,用余光瞥了眼气势凛人的周祈元,心下了然,老爷子这哪是欢迎他啊,这是欢迎周祈元呢! 也不知道赵父是怎么跟老爷子说的。 秋昀和周祈元一左一右地搀扶着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的老爷子进门。 双手交握地挨着赵父坐的赵延安一抬头,就见身量高大的熟悉身影跃入眼帘,他双眼一亮,蹭地站起来,欣喜地飞扑过去:“祈元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就在他冲到近前的瞬间,老爷子抬起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厉喝了一声:“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回去坐好!” 赵延安身体一僵,眼眶当即就红了。 后边的赵母有心想为儿子解围,坐在她对面一个盘着头发长相极为艳.丽的妇人长眉一挑,意味深长地说:“大嫂,看来你们家延安真的很喜欢周三少啊。” 这话听得赵母心头一跳。 她忍下不安,笑着看向二房:“瞧三弟妹这话说的,你问问在场的几个侄子和侄女,哪个不喜欢祈元?” “行了。”一个长得颇为俊雅的男人皱眉低喝了一声:“有什么话你们私下里吵去。” 说着,他站起身笑着迎上秋昀和周祈元:“周三少好久没见了,延平也来了,二姑父都好久没见过你了。” 俊雅的男人是二房的丈夫。 他妻子是个Alpha,是赵父的亲妹妹,两兄妹一母同胞。 但两兄妹关系并不好。 原因之一是赵父有些清高,对赵家财产不屑一顾。 而妹妹却不想把财产分给那些个私生子女,尤其是后来赵父与妻子搬出老宅,两兄妹就再也没私下走动过。 不过这个二姑父很会做人。 逢年过节会上门拜访,每次都会为赵延平准备礼物,所以他认得赵延平。 屋子里的其他长辈和晚辈就不见得认识了。 因此一听他称呼延平,大家先是茫然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个个像是看什么稀罕物件一样盯着秋昀看。 老爷子连着敲了好几下:“行了,我今天有两件事要宣布。” 说着,他示意秋昀把他扶到主位上,然后牵着秋昀的手,欣慰道:“延平这孩子苦了十几年,终于时来运转,先是二次分化成A了。” 这句话一抛下来,先别说其他人,只说赵母,她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整个人都失去了控制,瞪着眼看向丈夫,不敢置信地问:“这就是你之前说的晚点就知道的事?” ※※※※※※※※※※※※※※※※※※※※ 感谢在2021-03-19 00:44:55~2021-03-20 00:4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桃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快到我裤挡里来 4瓶;蔚兮 3瓶;辰竹、我的妹妹是个闷骚怪 2瓶;卡果、三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白兔,黑又黑(21) 天色将黑,赵家老宅却是灯火通明。 华丽无比的水晶吊灯闪耀着璀璨的华光,映照出奢华的装潢。 嵌在墙壁上的暖黄壁灯投射.出价值连城的花瓶摆件和壁画,连同训练有素、统一着装的佣人无一不在吐露此宅的豪气与底蕴。 然这般华贵的客厅里,却犹如菜市场那般的嘈杂。 赵家几房甫一听老爷子这般郑重宣布,各个皆是一片哗然,他们嘴上道喜,心里却是危机四伏——这些年大房又是搬出老宅远离争斗的旋涡投身教育行业,又多年没生出个Alpha,众人一致剔除了大房的危害,压根儿没把大房当回事。 现在突然冒出来个二次分化成A的大侄子,还受老爷子这般郑重对待,众人不得不多想。 三婶率先发难,阴阳怪气地对赵母道:“大嫂瞒得可真紧啊,竟是一点消息都没透给我们这些个弟弟妹妹的。” 这句话得到一致响应,众人七嘴八舌地刺起了赵母。就连二姑父看着赵父赵母的眼神也是意味深长。 处在旋涡之中的赵母却是什么都听不见,只紧紧地抓.住丈夫手臂,似不安又似期待地等着丈夫给她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回答。 丈夫凝视她片刻,微一点头,那一瞬,她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腾而起,让她仿佛置身于冰窖里一般,冷得她发根发颤,浑身发抖。 赵父见她脸色发白,神情异常,苍凉地别开眼投向站在老爷子旁边的大儿子。 明亮的灯光下,少年身着蓝色西装,浑身上下一丝不苟,容颜清冷,眸如点漆却冰凉无波,就好似眼下的一切皆不了他的眼。 心中刚升腾起一丝欣慰,余光瞥见护在儿子身后的周祈元,一丝愧意顿时弥漫在了心头,嘴里更似尝到了苦涩的味道——大儿子已经成长起来了,出落得还这般优秀,却不是他这个父亲教导出来的。 而作为纷争的主角,秋昀处事不惊,对这个没什么印象的老爷子的态度更是接受良好——赵家除了赵父勉强算得上清流,其余个个都是唯利是图的主儿。 老爷子也不例外。 他把这一大家子养在膝下,乐呵呵地看着儿孙们表面和睦荣荣,后背争得你死我活,不气也不恼。 活似一副大权在握的古时皇帝,看儿孙们为了‘皇位’对他极近讨好。 人老成精。 老爷子能把这群儿孙管得服服帖帖都没造反,就知道手段不一般。 老爷子睁着一双精光乍现的眸仁一一扫视过众人,很是满意一众儿孙的反应,待得气氛愈见高涨,再次交代了第二件事—— “明天是延平的成年礼。延平作为大房长孙,成年礼要大办,万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话,这事就由瑾瑜你这个做父亲的来操办。” 这段话不亚于一个炸.弹,把气氛彻底推向了高.潮。 这哪里是给赵延平办成年礼,这是给众人放信号——大房也将加入财产争斗之中啊! 众人心思各不一。 赵母却只觉脑中轰然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悬在心口的不宁在这一刻应验,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晕厥过去——怎么会这样? 她不由的想,如果这个孽障翻了身,还能有她的好日子过吗? 想到此处,她不敢晕。 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重新打起精神来,想质问丈夫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提前跟她打好招呼,却不想老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抛下了一个晴天霹雳—— “对了,有件事差点忘了说。”老爷子一句话又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扭脸看向身边的大孙子,伤感地说:“原这话也不该我这个做爷爷的来说,不过既然你自己有主意,老头子也做不来棒打鸳鸯的事儿来,这样……” 他说着,又牵起了周祈元的手,在众人不可思议、赵母目眦欲裂和赵延安瞪大的眼神中,将秋昀和周祈元俩人的手交握在一起,欣慰地说:“祈元啊,老头子就把我家延平交给你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耽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正好延平成年礼在即,你回家跟你哥商量一下,先把婚事定下来,你看怎么样?” 话音一落,客厅顿时一片死寂。 这段话透露出来的信息远比之前两件事更让众人震惊。 周祈元是谁? 周家的三子,一出生就检测出是S+序类的Alpha。 当年成年爆发易感期,凭一己之力,摧毁了好几栋教学楼,事后周家财大气粗地赔了学校新的教学楼不说,还又投了十个亿,成了学校的股东之一。 这么大的手笔,却没动摇周氏分毫,可见周家的底蕴。 而周祈元的大哥周祈荣更没因此事打骂过自家弟弟一句,反而还笑眯眯地说‘小孩子嘛,淘气点应该的’。 周祈元本身也不负他那优秀的天资,投身为国家效力。 家里有钱,背后又有官方做背景,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谁没肖想过? 可惜这位周三少是个吃素的和尚,周家大哥头发都急白了也没能让他找个对象,可现在——这种好事竟然落到了大房头上。 难怪老爷子今晚的举动这么不正常! 众人回过神来,纷纷向赵父赵母道喜。 赵父免礼应付,赵母却是充耳不闻,浑身直哆嗦地盯着主位旁的少年,那充.血泛红的眼不似在看儿子,而是在看一个谋杀了她全家的仇人。 这副神态看得道喜的众人个个惊疑不定。 三婶原先还是阴阳怪气,老爷子消息一放出来,整个人都被嫉妒和羡慕给蒙蔽了——前头小儿子没了与周家的婚约,大儿子这头又跟周三少好上了,什么鬼运气! 可这会儿见到大嫂的神情,她倏地回过味儿来,瞥了眼一旁面容苍白的赵延安,用手肘捅了下旁边的二姑父,戏笑道:“老二家的,你看大嫂的脸色。” 二姑父这会也装不出淡定,看向赵母的眼神充满了警惕,不过他转念一想到大嫂这些年对赵延平的态度,忽地就笑了起来。 坐在他旁边的妻子闻听了笑声,凑到近前低声问他笑什么。 “大嫂的身体好像不太舒服。”他意有所指地说。 赵瑾玉闻言抬头看向大嫂,就见她被大哥说了几句后,强撑起了几分勉强的笑意,可搁在桌面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更是泛着白。 “蠢货。”赵瑾玉不屑地收回目光,转而温情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当初她哥娶杨文月她就不同意,世人讲究门当户对,就算俩人基因匹配度高,一个出生平民的大嫂没有娘家帮扶,眼界也不够宽阔,哪里带得出手? 为此她没少跟大哥争吵,更是因此生了嫌隙。 现在延平翻身,这夫妻俩算是自作自受。 “延平也算是我们赵家第一个成年的晚辈,老爷子既然发话了,你回头问问大哥要不要帮忙,顺便给延平准备好礼物。” 二房反应快。 其他几房反应却是各不一。 秋昀把这些人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尤其是赵母和赵延安,这俩人一个咬碎了牙强颜欢笑,一个却是泪眼汪汪,恨不能当即跳出来反对。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俩人惧于老爷子平日里的威严,愣是隐忍了下来没敢跳出来反驳。 赵母的反应在秋昀的意料之中,可赵延安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这么能忍,原来也不是真单纯天真,看不懂人的眼色,而是视人而定。 三件事说完,老爷子亲热地拉着秋昀和周祈元坐在身边,宣布用餐。 这顿饭吃得众人是食不知味。 秋昀本来也没什么胃口,旁边的周祈元却不时地给他夹菜,宠溺地说:“你太瘦了,多吃点好长点肉。” 他听到这话,余光瞥了眼赵母和赵延安。 赵母跟妯娌之间寒暄完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赵延安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满脸嫉妒地瞪着他。 他眉峰一挑,视线扫过其余众人。 发现大家都各怀心思,竟是没注意到赵延安的表情,玩味儿地笑了笑:“你故意的是不是?” 周祈元淡定地夹了块鱼肉,剔除了鱼刺,送到秋昀唇边,温柔地说:“我宠我家小崽子,他们看他们的。” 秋昀瞥了他一眼,张开嘴吃了送到嘴边的鱼肉,今晚这一出他事先是不知道的,不过也能猜得到是周祈元弄出来的。 目的,大概是为了替他出气,顺便再把俩人的关系坐实。 也不知道他许了老爷子什么利,才让老爷子这么配合。 不过,这也像是周祈元的风格。 要么不动,一动则惊人。 晚饭结束后,老爷子极力挽留秋昀和周祈元在家里留宿。 那头准备要走的赵父等三人眼看秋昀点头,还没说什么,赵延安就直接说也要在这里住一晚。 秋昀没多在意这两母子,由佣人带俩人上楼。 老爷子特意把俩人的房间安排在隔壁,赵延安一路追随,看到俩人同进了一间房,还要继续追上去,被赶来的赵母及时拉住了,低声说:“别闹,这里不比家里。” 赵延安强忍了一晚上的泪在看到信赖的母亲时,投身扑在赵母怀中,大颗大颗往下掉:“妈,为什么是哥哥?” 闻言赵母眼眶也跟着红了,保养得宜的面容一狞,咬紧牙关,她也想知道周祈元为什么会看上那个孽障! 明明她的小安更惹人疼。 早知道会有今天,她当初就不应该把那个孽障生下来——更让她后悔的是,没了周祈元,小安跟周西春的婚事也吹了! 心中不管多恨多悔,面上还不得不维持着笑意,就怕几房看出了马脚借题发挥:“乖,咱们先回房再说。” ※※※※※※※※※※※※※※※※※※※※ 大姨妈来了,肚子痛的有点扛不住,我先缓缓,明天不更了哈。 感谢在2021-03-20 00:42:24~2021-03-20 17:55: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笔记本喜欢喝奶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笔记本喜欢喝奶茶 6瓶;41902394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小白兔,黑又黑(22) 今晚所发生的一切给了赵母极大的震撼和冲击,叫她脑子现下还是一片混乱,都无法缕清头绪,哪还有心情去安抚赵延安,只能先连哄带骗地把尤是不甘的赵延安劝回了房。 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是不知自己的失态与赵延安的神情早已落入有心人之眼。 这不刚一走开,从拐角的阴影里现出两道人影,赫然就是二房两口子。 两口子盯着二人消失在楼梯口,二姑父,也就是南亭这才扭头看向灯影下的妻子,噙着笑意道:“今晚看出来的人可不少,你说咱们要不要提醒一下大哥?” 赵瑾玉沉吟片刻:“大哥不是要张罗我那大侄子的成年晚宴,你去帮大哥搭把手。” 南亭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 “老爷子的意图那么明显,真要叫大嫂和延安……”说到这儿,她嗤笑了一声,转身边走边继续说:“老三那边你也注意着点,千万别在这种时候闹出笑话来。” 三房那边也不是个傻的。 赵周两家联姻,往大了说,有利于赵家。 往小了算,利于大房。 但赵延平那小子还没成年,等他大学毕业,还有四年。 到时候,老爷子在不在都不一定,所以说来说去,最后关乎的还是他们自身的利益——在这等紧要关头,谁触及他们利益,就是他们的仇人。 因此,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当做没看见。 不明就里的赵父一一谢过前来道喜的弟弟妹妹,也谢绝了想帮忙的几房,转过身才发现妻子和小儿子不见了。 他揉了把笑僵了脸,抬步上楼,迎面正好碰到了下楼的妹妹和妹.夫。 赵瑾玉冷哼了一声,从他旁边越过。 倒是南亭停下来打了声招呼,还主动问:“大哥,为延平举办成年礼的场地定好了吗?” 妹.夫这些年来与家里多有往来,赵父便是不喜太过功利的妹妹,却不好给妹.夫冷脸,缓和了神情,点了点头:“是祈元订的地方,周氏旗下的盛世酒店。” “这样啊。”南亭点头:“那大哥请的宾客多吗?可要我帮忙?” 宾客? 赵父愣住了。 反应过来后心中的心悦也随之淡去,苦涩再次在心间蔓延。 也不怪延平对他那么冷淡。 延平的成年礼这么大的事,他得要助理提醒才想起来,又哪会提前时间去准备? 更别说他一开始就没想过大办,只是想着让延平请些同学来家里庆祝就行。 南亭本就善于观察,更何况赵父的情绪也没掩饰,当即就明白了——他这个大哥怕是连请帖和宾客名单都没拟定好。 说实话,他也有些看不太起这个大哥。 跟他那个大嫂一样偏心没底线,要说延平的待遇没有他的纵容,大嫂敢那么做吗?再者,如果今天成年的是延安,他这个大哥还会一脸尴尬吗? 心中想法再多,面上却不显分毫,反而还体贴地为他开解:“既然周三少定好了场地,想来也拟定好了宾客名单,你回去再问问周三少,看看有哪家落下了,再补上就行了。” 虽说这番话是在照顾赵父的心情。 甚至还隐晦地指点了赵父,却也叫赵父羞愧得抬不起头来——哪家儿子成年礼的宾客名单是外人准备的? 他红着老脸,告别了妹.夫,径直回房。 冷静的房间里只亮着一盏灯,妻子不在,他疲倦地捏了捏鼻梁,也没放在心上,打开电脑,又掏出手机联系酒店的负责人,要来了宾客名单。 。 赵家名不见经传的长孙成年礼在盛世酒店举办。 受邀的都是京都有名望的人家——赵家也算百年望族,然自从现任掌权人上了年纪把权不放,坐看家族后辈内斗不止后,就开始走下坡路。 老爷子身在局中看不清形势,精明点的却早已看出了赵氏的颓势。 这次赵家要给长孙举办成年礼,前来参加的人一是给老爷子面子,其二部分请帖是周家的三少发来的。而这类收到请帖的人,身份无一不显赫。 江陵作为赵父的学生,也收到了一张请帖。 看过请帖后,他关心地拨通赵教授的电话,询问了一些细节,便开始精心打扮。 晚上六半点。 盛世酒店门口陆续迎来一辆辆低调的豪车。 赵父携着妻子上前相迎,三婶拉着一直魂不守舍的赵延安东拉西扯,途中饮水太多,让儿子看顾着赵延安,便去了躺洗手间。 赵延安找准机会摆脱了堂弟溜向三楼的化妆间,刚出电梯,迎面碰到周祈元送南亭出门——男人仍然是穿着笔挺的西装,皮鞋擦得锃亮,梳着大背头,露出饱满的额头和冷峻的五官。 他不由地看痴了。 周祈元脸上公式化的笑意一顿,抬眼穿过走廊朝电梯望去——冰冷而锐利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剑,刺得赵延安立时惊醒,下意识缩瑟了一下。 南亭循着他的视线扭过脸,看到身体发僵的纤细少年,心中叹了口气:“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挡住周祈元的目光,拽着不情不愿的赵延安拐向楼梯角。四下打量了一圈,低声警告道:“延安,今天是你哥的成年礼,你最好注意点分寸。” 赵延安低着头,无声的反抗。 他这态度,南亭又如何看不出来? 若是搁在往常,他也懒得管这档子事。 但今天不行,宾客众多,且都有身份有地位,万一闹出笑话,届时连累的是整个赵家。 所以他也不想再说,直接把人拽到楼下,让服务员喊来赵母。 不明所以的赵母端着得体的笑意走过来,看到眼眶发红的小儿子,又瞥了眼似笑非笑的二房,心猛地提了起来,不动声色地把儿子按在怀里,笑道:“怎么了这是?” “大嫂。”南亭理了理袖口,轻描淡写地说:“看好了延安,毕竟今天的来客可都不一般,要是闹出了笑话,老爷子第一个饶不了你。” 话落,直接越过笑容僵在脸上的赵母,上前接替了她迎客的位置。 他这是什么意思? 赵母心中不安,连拉着赵延安进了一间无人的休息室,关上门轻声问:“发生什么了?” 赵延安哪有心情去回答赵母。 从昨晚祈元叔跟哥哥出现在老宅,到之后一系列发生的事,到现在都叫他精神恍惚,不敢相信——尤其是方才那一记冷厉的眼神,彻底打碎了他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叫他不甘又绝望。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了呢?”赵延安抱着赵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赵母却是听得云里雾里,但能让儿子哭成这样的也就周祈元,一股怒气顿时涌上心头,连带着周祈元也迁怒上了。 “不就是个男人,这世上优秀的男人多了,回头妈再给你找一个。”赵母心疼地说。 赵延抽噎道:“我不要,我就要祈元叔。” 赵母很想说周祈元是你想要就能要的吗? 可儿子伤心成这样,她又舍不得说重话,只能好声好气地哄着。 同时心里格外的后悔,早知道周祈元会看上大儿子,过年那会儿就不该留周祈元在家里住下来,更不该让周祈元把赵延平带走,给俩人送去了培养感情的机会。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赵延平已经翻身了,今晚她要是敢闹出一点动静,别说周祈元和老爷子,丈夫那一关她就过不去。就是心中不平又能如何,赵延平已经不是她能拿捏的那个小孩了,A对O有天然的压制,所以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井水不犯河水。 时间即将来到晚上八点。 南亭敲开化妆室的门,通知里面的人准备下楼了。 一身唐装的老爷子杵着拐杖站起身来,秋昀和周祈元一左一右地扶着他,来到宴厅会场二楼。 瞥了二楼身影的赵瑾玉给了工作人员一个眼神。 工作人员得到示意,拿着对讲机说了什么,不多时,原本放着轻音乐的宴会厅响起了古钟报时声,而原先三三两两交谈的人们下意识止住话头。 同时,宴会厅里的灯光一暗,一束强光打在高台上,一身白西装的赵父走上高台。 “首先赵某在这替犬子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拨冗出席,今天是犬子十八岁生日,也是他独立成.人的一天,做父亲的为他骄傲和自豪……” 台下掌声响起,秋昀挽着老爷子与周祈元一起缓缓下楼。 听到动静的赵延安跟赵母从休息室跑了出来,恰好看到一身银色西装的哥哥和同款西装的周祈元一左一右地立在老爷子身边。 认识赵延平的人不多。 认识周祈元的可就不少了。 上头的人在说话,下面也在交头接耳,讨论着周祈元出现在上头的原因。 就在大家议论之时,代表周氏的周祈荣笑容满面地候在台下,只听得赵父一声有请周氏董事长,大家后知后觉地品过味儿来——赵周两家要结亲啊这是。 果不其然,周祈荣拿着话筒春风满面地宣布今晚也是两家孩子订婚宴。 刚一宣布完,一曲《梦中的婚礼》缓缓流淌开来。 与此同时,有工作人员托着戒指上台,台下的赵延安看到这一幕,再也受不了,一把挣脱开赵母,捂着嘴跑了出去。 相隔不远的江陵不甘地看了看高台上春风得意的周祈元和笑得合不拢嘴的周祈荣哥俩,忽地被人撞了一下,对方都没说声对不起,就急匆匆地跑了。 他扭头看了一下,觉得背影有点眼熟,本没放在心上,却瞥见师母神色匆匆地追过来,想了想教授这段时间以来对他的照顾,咬牙追了出去。 秋昀自是不知道下面发生的一切,他诧异地看着举在眼前的戒指和男人眉眼里温柔,他眉眼一弯,想回以一个笑脸,然泪腺再次失控,眼泪不禁又流了下来,擦都擦不尽。 “……”面子算是彻底没了。 秋昀绷着脸抬起手,示意对方把戒指套进来。 整个宴会都是周祈元一手张罗的。 就连突然的订婚,对方也是丝毫没有透露,虽然有些意外,但心中的欢喜是骗不了人的。 他也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戒指,边落泪边将套进周祈元的中指,旋即在众人的欢呼声与掌声中,相拥亲吻在了一起。 从上面退下来的赵父和周祈荣领着俩人被宾客包围道喜。 周祈荣笑得那是见牙不见眼。 可不高兴么,本来都做好了弟弟要打一辈子光棍的打算,突然接到弟弟的电话说想订婚了,兴奋得他一夜都没睡着。 周祈荣对赵家这个侄子不怎么熟,但不妨碍他有弟弟过滤镜,越看越觉得满意,逢人就介绍这是他弟媳,虽然这个弟媳年纪小了点,是个刚二次分化的A,但弟弟喜欢,他就完全没意见。 宴会进行到一半,秋昀已经把在场所有贵客都认了一个遍。 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忍了一晚上的周祈元迫不及待地拉着人急匆匆跑进电梯,直达顶楼的套房。 进门后连灯都没开,转身直接将人按在门板上,低头盯着人看。 黑暗的房间里,俩人互相看不太清楚,却能感知到彼此纠缠的气息。 秋昀能察觉到黏在脸上的视线越来越火热,明知故问道:“把我拉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成年了。”周祈元低哑着嗓音说:“我也有了名分。” “然后呢?” 然后…… 周祈元一手撑着门板,另一只手扣住他的下巴,突然问:“牙痒吗?” ※※※※※※※※※※※※※※※※※※※※ 下章就要v了。 时间在周四,明天更不了,我要存后天v章万字更新。 说到v,很多宝宝可能会止步于此,不过我还是希望有经济实力的宝宝们能多多支持正版,毕竟我靠这个吃饭嘛。 然后追更的宝宝,希望这三天不要养肥,v章会给你们发红包。 感谢在2021-03-20 17:55:03~2021-03-22 17:34: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到我裤挡里来、幽幽子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友凡、江忍沈倦谢辞我男友.、卿玖 5瓶;鸽子汤很美味 4瓶;M1ku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小白兔,黑又黑(23-26) 钳在下巴上的手指温度烫得惊人。 秋昀抬手就想挥开, 忽地听到周祈元的话,微微一顿,怀疑自己没听清:“你说什么?” 黑灯瞎火中, 周祈元突然发出一声低笑。 钳在下巴上的指尖挪到唇.瓣,挑开他的唇齿——黑暗放大了人的感官和嗅觉,互相喷洒出来的气息掺杂着微醺的酒香,经由日渐上升的温度加温发酵, 叫人闻之欲醉。 今晚宴会, 周祈元全程挡在秋昀面前, 叫他一杯酒都没喝完——但周遭急剧上升的温度与弥漫在空气中的酒味萦绕在鼻尖, 熏得他脑袋有些发昏。 隐约间,只察觉有只滚烫的手摸索到犬齿边, 温软的指腹抵在锋利的犬齿尖上,好似在试探犬齿的锋利度。 这是什么奇怪的爱好? 秋昀正想着,耳边‘啪’地一声, 水晶吊灯立时投射.出璀璨的光辉, 刺得他不适地眯起了眼——透过眼缝, 就见挡在面前的男人若无其事地抽回手指, 睁着幽深的眸仁与他对视片刻, 复而在他脸上游弋。 今晚的少年彻底褪去了青涩,经由造型师那双化神奇为腐朽的妙手将眼前这块美玉彻底打磨得更加的耀眼。 那模样依旧精致, 轮廓却变得锐利硬朗了许多,尤其起那双微眯的双眼,其内闪烁的精光令人不敢过分逼视。 周祈元心中微叹,小崽子终于长大了啊…… 想到这儿,他倾身在对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才克制地说:“你昨天跟今天都没有标记我, 牙齿是不是也该痒了?” 秋昀微微一怔,下意识用舌尖舔.了下犬齿,登时明白了过来——这暗含隐喻的言辞,故作姿态的模样可真是…… 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肩头一重——周祈元埋首在秋昀的肩头,长臂绕到后颈,一把揭开贴在腺体上的创可贴,将腺体主动送到他嘴边。 垂眼看着腺体上还没消褪的牙印,他有点不忍下嘴。 这两天俩人都腻在一起,便是昨晚在老宅留宿,周祈元也没离开半步,可谓全身上下都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被他舔唇动作诱.惑到的周祈元迟迟不见他动作,慢慢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抬起头来将人松开,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随手丢在沙发上,抬步走向台,取了瓶早就醒好的红酒,倒了一杯放在台上,抬起头,眉梢眼角的坚冰在这一刻皆融化为温柔的浅笑:“你先喝杯酒,我去洗个澡。” 酒是个好东西。 能调动人的情绪,也能平复人紧张的心情。 周祈元是这么想的,俩人的第一次,不能操之过急,得有个美好的开端。 且他还得顾虑自家小崽子的承受能力,更是急切不得。 所以先让小崽子喝点酒,酝酿一下情绪,调动一下行成年人的快乐之前的气氛。 秋昀偏头看他,男人长得实在是好看。 额头饱满,鼻梁高.挺,眉眼狭长,冲自己这么一笑,就像是春日里的一缕春风,荡进了他心底。 他情不自禁地走过去,坐在高脚椅上,目送对方走进房间,支起下巴端起酒杯不自觉地摇晃,红色的酒液在透明的杯壁上滚动,散发出醉人的熏香。 门被人随手带上,阻隔了他的视线。 他收回目光,这才发现套房布置的宛如婚房——随处可见充满喜庆的红色,就连窗帘都换上了红色窗帘。 看到这一幕,他忍不住愕然一笑,难怪昨晚跟他同床共枕的男人老实得就跟个和尚一样,感情是在为今晚做准备。 悄没声息地策划了今晚的订婚,又准备了婚房,没想到周祈元这个男人内心还挺……闷骚的。 不过…… 周祈元是个A,还是个身量、体力或基因,都强大于他的A。 而且看周祈元的姿态,显然是以上面那个自居。 这就有些苦恼了,俩A相遇,等会还不得打起来? 他抿了口酒,眉头微皱,没有十足的把握能碾压周祈元,示弱让周祈元心软又不是他的风格,所以……该怎么解决夫夫生活的和谐? 这个问题直到周祈元围着浴巾出来他都没想出解决的办法,但此时他已经考虑不到了,因为他留在对方身上的信息素又没了。 只是这次还不等失控的情绪上来,对方主动走过来,弯腰背对着他。 秋昀都没丝毫犹豫,直接跳上对方后背,剥开湿发,张嘴咬上牙印还没消退的腺体——饶是周祈元心里有了准备,但在信息素注入的瞬间,还是没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种感觉无法形容,通俗易懂地说,就像是触电一样。 说不上排斥,就是有点无法适应,还有点上火。 他压制住蠢.蠢.欲.动的火气,背着自家的小崽子走进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直接一口灌下去,想压下乱窜的火焰。 却不想这杯酒犹如火上浇油,将他体内那点星火浇成了燎原之势——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眸色越来越深,直到后背上的人停止了动作,他一把将人捞到怀中,按在台上,捏起对方的下巴,哑声说:“现在该我了。” 说罢,他倾身吻了过去。 火热的唇先碰了碰对方唇角,小崽子这会儿刚标记完,乖得他心软,都舍不得太过分,强压下心头的冲动,轻轻地印上对方的唇——微凉的唇吻得很温柔,像是怕吓到秋昀一般。 但掠夺是雄性的本能。 强大的雄性对伴侣的占有欲和掌控欲极为强烈。 随着吻的加深和秋昀被动的接受,掌控了节奏的周祈元变得迫切且凶猛起来。 俩人都喝过酒。 紧密的呼吸与唇.舌的纠缠中皆是醉人的酒味儿——不烈,回味甘甜,叫人如饮甘霖,回味无穷。 周祈元全心投入。 忽地一阵天旋地转,毫无防备之下俩人调转了个位置。 他微微一怔,错愕地睁开眼,就见逆光下的延平红着眼眶倾身逼近,唇与突如其来的滚烫泪珠同时落在他的脸和唇上。 “……”他眨了下眼,抬手想安抚一下情绪激动的延平,一滴泪突地砸进了他眼中,模糊了他的视线。 凶狠的深吻混合着眼泪的咸味儿,在他口腔里蔓延,心里别有一番的滋味。 同时,延平富有技巧的深吻比之他先前的横冲直撞更为拨动人心。 激起了他的好胜欲和控制欲——他收紧手臂,不服输地回应。 想他大了小崽子十来岁,吻技竟然还比不过一个毛头小子,登时迁怒到了那个教会他家小崽子的那个狗东西身上。 对方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分心,咬了下他的舌尖。 疼痛聚集了他的思绪,他再也没心想去多想,主动搂着了小崽子的纤腰,被动地带入到了情.欲的旋涡当中。 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散落了一地。 从客厅一路到紧闭的房门口。 一言以蔽之,成年人的快乐,你无法想象。 夜越来越深,宴会厅里的宾客渐渐离去。 忙了一整天的赵父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揉了揉发胀的额角,转过身只看到身后站着个一脸疲倦的妹.夫,忍不住皱了下眉,放眼四下环视,除了清理会场的服务员,其余人都散了:“有没有看到你大嫂和延安?” 整场宴会,南亭都在与妻子跟人交谈,哪里会注意大嫂和延安? 他被酒精吞噬的理智稍微有些迟缓,反应过来后招来一个服务员:“让你看着的人呢?” 赵父闻言,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了。 妹.夫这是什么意思? 竟然让人盯着他妻子和儿子? 服务员说:“工作人员送戒指上台的时候哭着跑了,途中我看到有个年轻人追了出去。” 南亭摆了摆手,扭脸就见赵父一脸愤怒地盯着他。 他怔了一下,旋即恍然大悟,拉着人寻了个地儿坐下,心中组织了下言辞,才低声说:“你注意点延安,他……” “他怎么了?”赵父沉声问。 “怎么跟你说。”南亭也有些为难。 延安才十六岁。 在大哥心里又是个天真不谐世事的少年。 他要是说的直白了,大哥还以为他挑拨离间,可不说,又担心延安没分寸惹恼了周祈元——毕竟延平已经跟周祈元订婚了,再闹出个小叔子喜欢哥夫,平白叫人看笑话。 他再三斟酌了一下,只隐晦地提醒:“延安可能是少年怀春,你多多注意些就行了。” 按说南亭都这么提醒了,再结合他找人看着延安和今晚的寿星订婚,延安却哭着跑出去,赵父应该已经明白了。 然事实赵父还真就没听出来,实在是赵延安崇拜周祈元的想法在他心里根深蒂固,且他又不时常在家,哪里知道小儿子的心思。 所以他问:“你这话是什么个意思?” “就是有喜欢的人了。”南亭见他不开窍,摇头拍了下他的肩膀:“时间不早了,你先联系一下大嫂,看看人在哪。” 赵父盯着他看了半响,这才摸出手机拨通妻子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人接通了,隐隐还有哭泣声从话筒那头传来,他皱紧眉宇:“你在哪?” 对方似是说了什么,他点了点头,缓和了神情,不悦地问:“今天是延平的成年礼和订婚宴,你这个做妈.的,怎么那么早就走了?” “还不是延安。”电话那头的赵母叹了口气:“这孩子好奇偷喝了几杯酒,醉了就一直哭,我怕闹笑话,就带人先回来了。” 这个解释跟服务员说的相差不大,那话筒里传来的哭声应该是延安在发酒疯,就松了口气:“那你先安抚延安,我这边结束了,等会就回来。” 挂了电话,等候在旁边的南亭早在他紧绷的脸和缓下来时就走了。 他望着落幕的宴会厅,心中不知怎地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孤寂感。 大儿子生日宴上订婚,他这个父亲的全程都只是个陪衬,还不如周祈荣与延平来得亲热——他揉了把脸,心中无法去责怪延平,因为是他这个父亲做得太失败了。 随着赵父的离开,这场宴会彻底落幕。 楼顶的套房内一室浓情,直到房门打开,裹着浴袍的秋昀顶着发红的眼眶,步伐沉稳地走出来,从台取了酒杯和红酒,折返回房,就见凌.乱的卧室内,周祈元侧身倚在床头,夹着烟一脸的深沉。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这么经不住撩.拨。 小崽子一通吻砸下来,迷得他七荤八素,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小兔崽子给攻了。 所以……他这是输给了技不如人? 想到这,他掐灭了手里的烟头,抬眼看向走来的少年,恶狠狠地吐出了口气:“给我也来一杯。” 秋昀挑眉,倒了杯酒递过去。 对方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即抬手一抹嘴,将杯子丢在床.上,长臂一伸把人拉过来压在身.下,打翻了秋昀手里的酒杯。 酒液很快沁湿.了红色的床单,散发出迷人的酒香。 周祈元充满了攻略性的凌厉眸光紧盯着他的双眼,咬牙切齿地问:“那个狗东西是谁?” “什么狗东西?”秋昀愣愣地问。 周祈元不错过他眼底的任何情绪,见他还跟自己装糊涂,俯身堵在对方红.润且泛着光泽的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对方的唇软得不可思议,咬了一口后没忍住又探出了舌尖,尝到了对方唇齿间留下的酒的味道。 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尝一口又一口,这滋味叫人欲罢不能。 呼吸交错间,他以极大的意志力才结束这一记吻,准备继续审问。 只是嘴才刚张开,话还没吐出来,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再次被小兔崽子压在了身.下,耳边传来对方温软的声音:“既然你睡不着,那咱们再来一次。” “等一下……”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但所有的话音都吞没了俩人的唇.舌交缠中——窗外华灯闪烁,酒店对面大厦上的LED显示屏上播放的广告突然消失,现出了倒数计时。 当时间停在0点的瞬间,一束烟花冲上夜幕。 像是一个信号飞射,登时无数电子烟花齐发,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下齐齐绽放,霎时点燃了这座不夜城—— “有人在放烟花,小师弟要不要看看?”隐隐不耐的江陵蹲坐在床边,扭脸望向忽明忽暗的窗台,在寂静夜空中爆开的烟花绽放出五彩缤纷的色彩,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 他心中想着今天是个什么日子,竟然有人花这么大的手笔。 趴在床.上呜呜咽咽的赵延安闻言,睁开眼浮肿的眼,泪汪汪地朝窗台望去——就见在空中炸开的烟花排成一组字:祝我的小崽子成年快乐。 成年这两个字刺痛了他的心。 不待他眨眼,字体转瞬即逝,随之又是一片烟花在空中绽放,排成一组新的字:祝我跟小崽子订婚快乐。 “……哇!”赵延安就是傻.子也知道这烟花是祈元叔为他哥放的,顿时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江陵也看到了。 为了看得更清楚些,他撑起血液不流畅的双.腿,慢慢挪到阳台,仰头望着两句话在夜空不断转换,脑海里不由浮现出赵延平的脸。 他统共就见过赵延平三次。 前两次给他留下的印象不太好,觉得这个少年浑身都是刺,像极了小时候的他。 那不是一段美好的记忆。 父亲过早的离世让他被迫成长,体会人情冷暖。 如吃相难看的亲戚,外公外婆丑恶的嘴脸和跟个废物一样的舅舅们,充斥了他整个童年的记忆,他那时候就常常想,如果他爸没因意外去世,是不是这些就不会发生? 本来他都认命了,直到他偷听到大舅舅跟他妈在争执,提到了他爸的家人,他才知道,原来他爸爸是豪门少爷。 他有亲爷爷和亲奶奶,还有伯伯姑姑和叔叔,只要他去认亲,就能摆脱这一大家子吸血鬼——可还没等他的这些想法付之行动,就听到他妈痛苦地说:“你以为我没想过吗?祈誉走了没多久,我就联系过周家,想把凌儿送回去,可周家三少爷只回了我一个字,让我滚。” 凭什么啊! 那时候不懂,只觉得愤怒。 现在依旧不懂,甚至比小时候还要愤怒。 都是周家的子孙,凭什么让他和他妈滚? 就因为他妈是Beta?所以不配吗?那他偏要用Beta的身份进入周家! 望着夜幕下的烟花,他捏紧了拳头,深吸了口气,把心中的不甘强行按了下来,思绪转到了赵延平身上。 脑海里不其然浮现出赵延平今晚的形象——少年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包裹住高挑笔挺的身躯,显得肩宽腰细、双.腿修长,清爽的短发用发胶固定在一侧,格外地有型。 比之前两次,赵延平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更耀眼了。 他忍不住多想,如果当时坚持下来,把赵延平从自闭症里拉出来,那赵延平倾心的人会不会就是自己? 如果赵延平成了他的男朋友,那周祈元…… 想到这儿,他摇了摇头,恨周家人是一回事,但赵延平是无辜的。 尤其是了解过赵延平在赵家的境遇后,他就是再心狠,也无法对那样一个可怜的少年下手。 比起从小就遭遇不公的赵延平,赵延安就是他最讨厌的那种人。 贪心,自私——从他追出来后,听赵延安哭泣中混乱吐出的话,他大概都能猜到赵延安喜欢周祈元。 还不时地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 换他,他也不喜欢这种不知足的人。 要不是顾念赵教授对他的照顾,他今晚就能见到周祈荣了,说不定还能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这场盛大的烟花放了有将近半个多小时。 直到夜空恢复了宁静,江陵才收回目光,扭头看向趴在床.上哭得嗓子都哑了的少年,不耐地走过去,说:“小师弟,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别走。”赵延安抬起红肿的眼,一把拉住江陵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江陵哥,你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赵延安之前把赵母赶出去了。 昨晚在老宅,他妈明明说过会帮他想办法,可祈元叔跟哥哥都订婚了,他妈却什么办法都没想出来。 他从小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几乎是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除了祈元叔——现在成了他的哥夫…… 一想到以后见到祈元叔,以后就得换称呼为哥夫,他心痛得都快窒息了。 江陵见他眼泪就跟水龙头一样,说来就来,皱眉的同时,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是个小孩,有这么疼他的父母,都不知道珍惜,只念着那点虚无缥缈的情情爱.爱…… 真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那我再陪你一会儿。只是你别哭了,不然明天眼睛都睁不开。” “可我心里难受。”赵延安爬起来坐在床.上,仰起眼泪纵横的笑脸,软巴巴地问:“你是不是知道我那什么……祈元叔了?” “喜欢?看出来了。”江陵借势坐在床沿边,劝说道:“你祈元……祈元叔跟你哥已经订婚了,以后就是你哥的未婚夫了。” “我知道。”赵延安一抹眼泪,低声说:“可我就是难受,一想到祈元叔以后会成为我哥夫,我的心就像是被刀绞一样的痛。” 听到他这种形容,江陵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才多大,知道什么叫刀绞痛吗?” “就是快要死掉那种痛。”赵延安忍不住辩解。 “少看点狗血剧小师弟。”江陵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人的一生中除了情情爱.爱,还有其他你该珍惜的东西,比如你爸妈。” “可我本来就很爱爸爸妈妈呀。”赵延安不解地看着他。 江陵噎了一下,深吸了口气,才说:“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将你.妈赶出去?” “那是因为妈妈答应我的事没做到。”一想到这儿,眼泪又掉下来了。 “……如果是你的祈元叔答应你的事儿没做到,你还会这么做吗?” 几乎都没考虑,赵延安摇摇头。 江陵哂然一笑,说到底,赵延安仗着的不过就是教授和师母对他的纵容,想到此,他换了个方式:“你拥有你爸妈.的爱,你哥什么都没有,只有你祈元叔,如果让你换,你换吗?” 赵延安迟疑了,小心翼翼地问:“就不能都拥有吗?” “……”江陵直接站起身来:“我明天还有课,真的要回去了。” “啊?”赵延安对江陵是不太排斥的,而且心里很多话除了他妈,没法跟任何人说,现在好不容易多了个江陵,他就有点舍不得放人走:“就不能在多陪我一会儿吗?” 于江陵来说,赵延安就是个被父母宠得自私极了的小孩。 劝这种没遭受过社会毒打的小孩,他那些话全是放屁,人赵延安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固执己见地认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该属于自己。 一旦得不到,就跟眼下一样,哭得不能自己。 他没什么好说的,也说不下去:“小师弟,做人不能只想着自己,做事也不能全凭自己心意,你哥除了周祈元什么都没有,你如果懂事点,就应该把周祈元忘了。” 该说的都说了,他也懒得再说。 直接起身离开,打开门看到守在门口一脸着急的师母,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便直接下楼。 出门时,正好碰到坐车回来的教授,他缓和了情绪,上前打了招呼。 从车上下来的赵父诧异地看着他:“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去休息?” “延安今天情绪不好,我担心他多想,就陪了一会儿,现在准备回去了。”江陵不知道教授是否清楚赵延安的心思,他也不想多掺和这档事,就没多说。 “这么晚了,学校已经关门了。”赵父不由分说地拽着他回到客厅:“你先在家里留宿,明早我让司机送你去学校。” 说完,他解开外套的扣子,挽起袖子问:“饿了,我先给你下碗面条填填肚子。” “教授别忙。”江陵拉住他:“我不饿,就是有点困。” “这样啊。”赵父点头,直接领着他走到一间客房:“今晚麻烦你了,你早点休息。” 江陵愣了很久,才失笑地关上房门。 这就是他今晚耐住性子安慰赵延安的理由,虽说一开始他是有目的接近赵教授的,但赵教授对他真的很好,全了他对父亲形象的幻想。 秋昀要是知道他的想法,大概能笑出声来。 赵父对学生都能尽心尽责,却唯独对赵延平这个儿子忽略良多。 次日清早。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了浓情未消的屋子里。 周祈元率先醒来。 先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多钟了。 再看枕边熟睡的脸,注意到小崽子眼皮有些浮肿,心疼地低头凑过去,在对方的鼻尖上亲了亲,旋即动作轻柔地掀开被子,准备起床去取冰袋来 只是刚一动作,昨晚激烈战事留下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嘶,倒是小瞧了延平的体力,把他这把老骨头折腾的够呛。 秋昀幽幽转醒,纤长的睫毛掀开,艰难地撑开有些沉重的眼皮,露出不甚清明的双眼:“几点了?” “还早,你可以再睡会儿。”周祈元又躺了回去,侧身搂住对方的纤腰,把人扣在怀中,似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道:“跟你说个事儿。” 睡意惺忪的秋昀闭着眼,靠在他怀里,含糊不清地说:“你说。” 周祈元眯了眯眼,眼底不经意迸射.出几分精光:“你在学校有没有交好的朋友?以前有过交情的也行,毕竟咱们都订婚了,回头把人约出来请吃顿饭。” 秋昀睡得迷迷糊糊,也没多想:“除了西春,都是没联系的朋友,不请也没事。” 这是分手了? 周祈元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不联系了?” “大概是嫌赵延平……”秋昀蓦地清醒过来,微微仰头,看着削尖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嫌我赵延平太闷了。” 儿时的赵延平还是有小伙伴的。 只是一带回家,就全都围着赵延安打转。 在这样的环境下,都没长歪,可见是个心性至善的人。 周祈元垂眼对上他沉思的眼,莫不是想到了分手的初恋? 心立时打翻了醋缸,整颗心霎时就像是泡在了陈年老醋里,那叫一个酸。 叫他更难受的是,他还没法表现出来,只能收紧手臂,低头吻了吻对方的额头:“别想了,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继续睡。” 早知道就不问了。 憋着难受,真肯定了猜测,心里更不好受。 狗东西,教坏他家小崽子! 周祈元暗自咬牙,迟早把那狗东西揪出来教训一顿! 秋昀却是睡不着了。 昨晚整场宴会顺利的不可思议,赵母没跳出来还能理解——赵母这人站在赵延平的立场,是个无情的母亲,但她在其余方面,还算合格。 便是心里再不舒服,权衡利弊后,也清楚怎么做对她才是最有利的。 让他意外的是赵延安,别说捣乱,连私下找他和周祈元都没有,难道是想通了?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悦耳的铃声。 “是我的手机。”周祈元说着,不舍地松开怀里的温度,掀开被子跑出房间,从外套里摸出手机,看到上面跳跃的名字,顿了一下,指腹划了一下:“教授。” “延平起来了吗?”赵父看了眼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文件夹,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已经醒了,就说:“那你带延平来一趟江亭别苑……好,我等你们。” 文件是他找律师拟订的合同。 昨天一时冲动,联系律师回家,想询问一下离婚的程序。 职责之内,律师说了AO离婚的不易——被终生标记的O是无法离开A的,一旦离开,要历经心理与生理上的双重痛苦,除非能遇到更强大的A覆盖前夫的标记。 法律是支持离婚的,但人道主义上,是劝和不劝离。 职责之外,律师也劝他:“如果离婚是你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那我不多说,但如果只是一时冲动,我劝你要好好考虑一下,只要不是无法忍受的底线或感情破裂问题,可以跟你夫人好好谈谈。” 律师说的很在理。 妻子所做的那些事都是在他的不作为下才做的。 说到底,他才是罪魁祸首。 他又有什么脸面去责怪妻子? 冷静下来后,他让律师整理了他的私产,拟订了转送合同——虽说这点私产不足以抚平儿子心理的创伤,却是他目前最拿得出手的东西。 车子很快就抵达了江亭别苑。 江亭别苑是一片别墅区。 坐落在城西的江边,原先就是打算等延平订婚后用来当婚房的,现在孩子已经订婚了,他准备重新装修一下,让延平搬来这边住。 妻子与延平的关系他明白,是无法调和的。 既是这样,就没必要再住到一块。 当然,还有他的私心,这里离他的学校不远,他想着,课余有空多来这边走动,修复一下父子关系。 赵父跟门口保安打了招呼,开车驱向临江的别墅,将车子停在门口,拿着文件走了进去。 别墅每周都有保洁前来打扫,倒也整洁。 他把文件放在沙发前的桌几上,打量着别墅的装修,心中思索着设计方案。 不多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他扭头,相携的俩人并肩走进来,高大的男人气势不凡,骨架纤细修长少年郎也是英气逼人,若从旁观者角度,当真是极为登对的一对。 但作为父亲,他看周祈元格外的不顺眼——他儿子昨天才满十八,周祈元这个畜生也下得去手! 要不是顾虑儿子的感受,他能当即抄起扫帚把这个畜生赶出去。 “来了。”赵父皮笑肉不笑地瞪了眼周祈元,旋即转换了笑脸,慈爱地迎向儿子:“延平来了。” 赵父主动将手搭在秋昀的肩膀上,眼神紧张地观察他的表情,见他没有排斥,偷偷舒了口气,这才拉着儿子坐下。 正要找个话题切入,余光冷不防瞥见儿子脖子上的红痕,眉眼一抽——周祈元这个禽兽!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他咬牙再次瞪向一脸自若的周祈元:“周祈元!” 周祈元稳如泰山地投去一瞥,见他双眼喷火,极为淡定道:“爸,叫我有什么事儿吗?” “……”谁是你爸?结婚了吗就乱叫! 赵父气得憋了一肚子火,又不好发作,只能无视这个脸皮厚得堪比城墙的周祈元,扭脸看向儿子,缓了缓神色:“延平,你看这套房子怎么样?” 刚才进来的时候,秋昀就已经注意过了。 再听赵父的话,和桌面上的文件,大概猜到了赵父的目的,便点了点头:“还不错,保全做的很严密,环境也还可以。” 得到儿子的赞誉,赵父拿起桌上的文件:“这套房子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说着,他打开文件夹,递给儿子:“下面还有几份合同,是我送给你的订婚礼物,你也看看。” 秋昀有些意外。 他一目十行扫过第一份文件,翻到后面越看越惊讶,除了这套房子和几套商铺,最值钱的是赵氏的股份。 据他了解,老爷子权利心很重,手里把持的股份是一点都没露出来。 “这是你祖爷爷送给你奶奶的。”赵父看他满脸诧异,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赵父手里的股份是当初跟原配结婚时老爷子的父亲送给长孙儿媳的。 赵延平的这个奶奶去世前,把股份分为了两份,一份留给长子,一份分给了小女。 “你拿着不管是留着分红也好,拿去卖了也行,或者等你毕业了进公司也可以。”赵父对赵氏是真没什么觊觎之心,这是他难能可贵的一点。 “你当真都送给我?”秋昀合上文件夹,扭脸迎上赵父的眼。 赵父笑了笑:“这是我作为父亲送给你的礼物,你收着就是了。” “那……”他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手里的文件算是赵父几乎全部的身家了,便迟疑地问:“这些你都给了我,延安那边呢?” 延安啊…… 赵父心中怅然,小儿子被妻子养得五谷不分,不像延平,身边有精明的周祈元照看,手里拿了太多财产不见得是好事,便笑着说:“延安还小,等他长大结婚了,该他的一样都不会少。” 秋昀也猜到了这是赵父的补偿之心。 不过他转念想到了赵母,便问:“她,杨女士知道你这么做吗?” “知道。”赵父面不改色地说。 起床时,他跟妻子提过,当时妻子一脸‘你疯了’的表情刺痛了他的心,也是那会儿他才彻底清醒过来,就算延平二次分化成了A,妻子和大儿子的关系永远都无法调和。 秋昀从他的表情中分辨不出真伪,只得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补偿,很干脆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了转让合同,赵父便找了机会问他要不要搬来这边住,可有什么想法,到时候他联系设计师过来把这边设计重新装修一下。 “俩个人住有点大了。”秋昀环视了一圈:“离我学校也有点远。” “那回头我在你学校附近再买一套公寓,这边先备着,等你毕业结婚,可以用来当婚房。”赵父心中失落,勉强地劝说。 “也行。”秋昀注意到他的神情,便再次点头:“那装修的事您多操心,我没什么要求的。” 付出是一种沉没成本。 投入的越多,赵父对他的感情就会越深。 而一个人的感情有限,当赵父在他身上投入的精力多了,那对赵母那边自然就会少了。 赵母很聪明。 在外她从不主动提大儿子,外人无意提及也尽力往好的方面说。 在丈夫面前,她从不掩饰对赵延平的不喜。 而她表现这份不喜的缘由来自于她曾因赵延平受到的委屈。 但她也没在行为和物质上‘苛待’过赵延平,这落在不知情的外人眼中,就是个好妻子好妈妈。 至于大儿子,那不是也没打没骂嘛,还尽心培养了,顶多就是偏心而已——可弟弟是珍贵的Omega啊,不偏心弟弟难道还要偏心你一个Beta? 综上所述,很容易就能看出她善于经营自己的形象。 知道在什么人面前以什么形态应对。 但这样的人弱点也很明显,就是形象。 秋昀没想过做得这么极端。 既然无法从弱点动手,就从她最讨厌的人上着手。 她讨厌的是大儿子,也就是现在的秋昀——她之所以不喜欢赵延平,除了曾经遭受过的委屈,大概还有种身为O却生了个B的耻辱感。 虽然她没表现过,但从她无视赵延平就能猜测的出来。 可如果这个让她觉得是耻辱的儿子赢得了丈夫的重视,甚至心中份量超过了她,那她的心里绝对会无比的难受。 再比如他方才签的那份资产,赵父今后再也无法给她提供无限花销,她要想再像以前那样维持阔太太的生活,就只能仰仗他这个耻辱生活,那将会是她终生无法咽下去的刺,还是有口说不出的那种。 想想还挺期待的,就是不知道赵母舍不舍得下那张脸。 跟赵父分开后,俩人上了车。 周祈元俯身凑到他面前,替他系好安全带,抽身前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我哥那边留了消息,让我今天带你回家吃饭,你想不想去?” 秋昀想到周祈元刚才叫的那声‘爸’,轻笑了一声:“你在我家平白矮了一辈,到你家我却涨了一辈,到时候,我该怎么称呼你哥?” “你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周祈元不怎么在意地启动车子,踩着油门驶出小区。 周家老宅坐落在城外郊区的山脚下。 整个老宅就是一座风景优美、亭台水榭错落有致的中式庄园,车子一路驱向前方拔地而起的建筑,停在充满历史感的古式宅院门口。 早早就得到消息的周家夫妻守在门外,一见到车子停下,周大哥率先上前,拉着刚下车的秋昀的手,笑得眼睛都没了:“头一次来家里,小.平你可得多住几天。还有,你这孩子看着也太瘦了,回头尝尝你嫂子的拿手厨艺,保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 周大哥的态度,秋昀昨晚就领教了,倒也能接受。 可跟在后头的周西春就有点接受无能。 他能接受朋友变成‘小婶婶’,毕竟他比他爸早知道的那么两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爸这殷勤的态度,要是能匀给他一两分,他至于在全家人面前过得这么卑微? 周家人口没赵家那么复杂。 三个子女和周氏夫妻俩人,老大婚期已定,只待大学毕业就结婚,平时也不怎么住在家里,老二是周西春。 最小的老三比较受宠,性格宠得有些嚣张。 这次周祈元带自家的小崽子见家长。 昨晚宴会全场都被他大哥带着去炫耀了,还没见过他另外两个侄子,所以也算是让另外两个侄子认认人,同时在他出任务时,对他家平平多照顾一些。 下车后,周大嫂笑意晏晏地带着儿女都迎了上来:“东春西春南春,延平以后就是你们的小叔,赶紧打招呼叫人。” 东春作为老大,还是个女Alpha,长得比较像周大嫂。 只是相比周大嫂柔和的面容,东春的轮廓更显的凌厉一些。 对方揽着个个头与她相差不大的年轻男人走上前,大方地伸出手:“小叔,我是东春。” 说完,她又介绍了身边的男人:“这是我未婚夫安舒。” 安舒是个长得很干净的青年,一身白衬衫,黑色西裤包裹着修长的大.腿,笑起来像个腼腆的羞涩大男孩,低声说:“小叔。” 秋昀挂着礼貌的微笑,微微点头。 南春正处于叛逆期,顶着一头嚣张的红毛,双手插在裤兜里,斜眼打量了他一下:“我以为是赵延安那个烦人精嫁进来做我二嫂,倒是没想到你更有本事,先拿下了我三叔。” “怎么说话呢!”周大嫂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滚一边去。” “嘁!”周南春一脸欠揍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你叫我滚我就滚啊?那多没面子!” “……”秋昀只觉得周南春就是个中二的熊孩子,虽然也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但却比赵延安讨喜。 旁边的周西春主动挨着秋昀,伸手刚搭上他的肩,四周的温度骤然下降,一股寒意袭来,吓得他连忙缩回手,余光瞟向延平身侧的三叔,撇了下嘴,小声说:“延平,管管我三叔。” 耳尖的周祈元听到老二的称呼。蓦然想起之前就是老二带赵教授去的他家,提前戳穿了他和延平之间的感情,让他的订婚宴准备匆忙,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叫小叔。” 周西春.心中一哆嗦,暗骂了句老牛吃嫩草,嘴上却诚实地换了称呼:“小叔,咱们先进屋,我跟你说,我爸妈昨天就已经让人把你的房间收拾出来了。” 周西春边说边跟着一大家子进屋。 客厅装修的古色古香,一进门一股书香气扑面而来。 与赵家老宅的奢华不同,这里的装修很有历史韵味,是彰显文化和对底蕴与自身品味的自信。 周大哥热情地招待秋昀入座。 几人围坐在沙发上,周大嫂亲自沏来一壶好茶,感慨道:“之前你爸妈上门退了延安跟西春的婚事,我还以为是延安看不上我们家西春,原来是三弟跟你谈上了。” 闻言,秋昀顿了一下,瞥了眼周祈元。 这事儿他事先可不知道。 周祈元牵过他的手,放在腿上把.玩:“都过去的事了,说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可惜了。”周大嫂说:“延安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被养得单纯,若是嫁到我们家,有我看着,也不至于受欺负。” 周祈元勾起唇角,似笑又似讥讽。 一旁的周西春惊讶出声:“妈,我跟赵延安的婚事解除了?” 周大嫂没好气地瞪了老二一眼:“解除了。” “太好了。”周西春长吁了口气,眉眼肉.眼可见的开怀了起来:“这事儿你怎么没早点告诉我?” 说完,他搓了搓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也好庆祝一下。” “你边去!”周大嫂不耐地赶走老二。 “好嘞!”周西春一点都不介意,起身就要走,临走前似是想到了什么,扭头问秋昀:“延……小叔,要不要跟我上楼打会游戏?” 秋昀看了眼周祈元。 “你跟老二先去玩,我跟哥说点事。”周祈元不舍地放开他的手,等俩人离开后,老大和老三也识趣地走了,他这才说:“哥,嫂子,你们以后不要在延平面前提延安,最好也别提他那个妈。” “怎么了?”周大哥端起茶品了一口。 倒是周大嫂意识到了,若有所思地问:“延平跟赵夫人关系不太好?” “何止是不好。”周祈元简单说了下赵母对赵延平的态度,末了道:“以后你们多照顾延平一些,他刚从自闭症里走出来,对外界还有些陌生。” 周大嫂闻听了小叔子的一番话,不知从哪摸出一块手帕,拭擦了眼角的泪水,怜惜道:“真是个苦命的孩子,难怪以前让赵夫人带延平过来玩,她总找借口说延平胆小怕生,不愿意出门,都是当妈.的,她怎么就能忍心啊……” 周大哥红着眼眶把妻子揽进怀里,借势取走妻子手里的手帕,抹了抹眼角:“别难过了,以后咱对延平好点,少跟赵夫人来往就是了。” “真是看走了眼,幸好他们夫妻主动提出跟西春解除了婚约,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还有延安,以前瞧着是个好的,但他这么多年,都是一脸烂漫天真的样子,不见他为延平的情况担一点心,可见也是个没心没肺的。” 周家人比较护短。 周夫人喜欢赵延安的时候,那是哪哪都好。 当秋昀入了她的眼,她就觉得赵延安怎么看觉得有问题。 “我先带延平参观一下房间。”周祈元看着温情脉脉的兄嫂,心里就有点想念刚离开的小崽子,也坐不住了,起身上了楼。 楼上的秋昀刚跟周西春打到boss,后领就被人提溜了起来:“游戏回头再玩,我先带你去看看房间。” 也不管周西春幽怨的眼神,顾自牵着自家小崽子下楼,穿过后.庭,来到一栋爬满蔷薇藤蔓的小洋房外。 颇有年代感的小洋房与其他建筑格格不入,四周用篱笆圈了起来。 篱笆上的绿色藤蔓支起了无数花.苞,在阳光下迎风摇曳,风一吹,掀起一片片花浪。 推开木门,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周边两侧种植着大.片玫瑰和各种花卉,在这万物苏醒的春天里,争相斗艳。 “真是个好地方。”秋昀说。 “喜欢的话,可以在这里长住。”周祈元俯身摘了一朵红色的月季,细心地去掉上面的刺,放在鼻端嗅了嗅,旋即站在秋昀面前,递送给他:“知道红色月季的花语吗?” 秋昀顿了一顿,接过花,摘下一片花瓣,又勾了勾手指,在对方弯下来时,把花瓣送到他唇边。 周祈元剑眉一扬,张嘴含.住花瓣的边角,投眼询问这是做什么,眼前忽地一暗——秋昀勾着他的脖子跳到他怀里,低头咬住花瓣的另一边,再将送到对方的嘴里,两相交缠起来。 “……”周祈元呼吸一滞,连忙伸手托住怀里的人,感受到小崽子传递过来的炽.热爱意,动容的同时艰难地分出一分理智想,这又是那个狗东西教的? 第24章 小白兔,黑又黑(27-28) 四月的阳光不愠不火。 恰如其分地倾洒在满园的花圃里——立于花圃间的周祈元托着秋昀相拥而吻, 周遭的春.色藏不住,迎风招展,春意盎然。 颇有几分诗情画意的浪漫唯美景象。 然而周祈元的心情却没四周的景色那般的美妙——就如嘴里的月季花, 嗅着清香可人,嚼起来是又酸又涩。 秋昀察觉到他有些分心,慢慢离开他的唇。 阳光稍微有些灼眼,他收紧勾在周祈元脖子上的手臂, 不适地半眯起眼来, 打量着眼前充满攻略性的幽深瞳仁, 思忖道:“周三叔, 你是对我不满吗?” 周祈元也在看他。 沐浴在阳光下的小崽子皮肤白的好似能反光,映得那张因亲吻而红.润的唇泛着光泽, 看得他想亲上去,直把人吻得喘不过气来。 但口腔里残留的酸涩花汁仿佛浸入到了心里,将他的心泡在醋海里。 小崽子年少时有过那么一两段青涩感情, 很正常。 作为年长的一方, 他应该包容, 也时刻提醒自己不该计较就别计较。 但作为共度一生伴侣, 爱人每次给他的惊喜, 脑子就控制不住地去想这又是不是从别人身上取经总结而来的? 人心的贪婪欲壑难填。 尤其是像他这种占有欲比较强的人,爱一个人, 就想得到全部——青涩的初恋是他的,纯洁的唇吻也是他的,熟练的吻技也是在他身上练出来的…… 所有的一切,他都想占有。 他知道这样不好。 但若是能控制,他也不用这么难受,只要尽情享受即可。 秋昀见他久久不说话, 只盯着自己看,不悦的情绪渐渐涌上心头,夹带着几分莫名的委屈在心里无限放大——他憋着发酸的眼,直接从周祈元身上跳下来,扭头就走。 本来嘛,花好气氛好。 一记深吻表达感情,对方分心不说,还这个态度——他很不满。 秋昀刚转过身,手腕一紧,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拽进了一堵似墙一般的胸膛里,箍在腰间的手臂渐渐收紧,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挤进身体一样。 他抬手就要挣扎,头顶传来一道沙哑的嗓音,带着几分压抑:“到底是哪个狗东西把你教坏的?” 这个问题不解决,周祈元觉得他迟早要憋疯。 不然每次跟他家小崽子亲热,脑子里就会蹦出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难受了。 “什么?”秋昀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周祈元放松手臂上的力道,低头挑起他的下巴,黑沉着脸咽下嘴里的花瓣,咬牙切齿道:“你把那狗东西的名字告诉我。”不把那狗东西腿打断,难消他心头之恨。 秋昀一愣,好半响才回过味儿来:“你就是为了这个跟我闹情绪?” 他似是有些不可思议,但仔细一琢磨,又觉得好笑——诚然,他昨晚是有意的,想跟周祈元争夺上下位置,凭实力他没什么把握,只能凭技术征服。 但他没想到周祈元竟然给他脑补出了一段恋情…… 他眼眸一眯,盯着眉眼阴鸷的男人:“你想知道?” 周祈元从牙关里挤出一个‘嗯’字,带着控制不住的杀气——他也不想装什么大度了,现在只想把教坏他家小崽子的狗东西拖出来揍一顿。不把积郁在心里的这口气给出了,他意难平。 同时又解释了一句:“我不是跟你闹情绪,我气的是那个狗东西,你那会儿才多大,狗东西就这么饥不择食!” “……”秋昀意味深长地勾起唇:“教我的那个狗东西可不止一个。” 不止一个? 周祈元惊了,对上小崽子的眼,那双满园春.色都比不过他眼里的笑意,却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说起来跟你还挺有缘分。”小崽子说。 可他却越听心头的怪异感愈强烈,他压下心头的异样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因为……”秋昀唇角的弧度加深,笑得耐人寻味:“他们的名字里都有个元字。” 周祈元愣住了。 都有元字? 名字里带元字的不少见,但小崽子的……前任们都带了这个字,那意思是要么凑巧,要么就是小崽子对这个字情有独钟,或者…… 他是某个名字里带‘元’字之人的……替身?! 丢下一句浮想联翩的话,秋昀当即推开周祈元,伸手在旁边摘了一朵颜色稍浅的粉红色月季,伸手插在发愣的周祈元耳边,娇艳的鲜花映得剑眉星目的男人添了几分滑稽感。 他憋着笑,轻咳了一声,朗声道:“当真是人面娇花相映红啊。” 秋昀念完发出轻快的笑声,拔腿朝屋子里跑去。 留在原地的周祈元转了转眼珠子,没好气地摘下耳边的花,正要丢弃,冷不防看到花瓣的颜色——红色月季花的花语是热烈的爱。而粉色月季,则是初恋。 初恋啊! 他大步追上去:“小兔崽子敢糊弄你三叔,我看你是又想哭唧唧嗷嗷叫了。” 哭唧唧这事儿秋昀认下。 节操这玩意儿,掉着掉着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但嗷嗷叫…… 秋昀瞥了他一眼:“你摸着良心说,昨晚到底谁在那嗷嗷叫?” “那是我让着你。”周祈元脸部红心不跳,稳如老狗:“真动起手来,你根本就招架不住。” “是吗?” “不信?今晚咱俩试试。”周祈元说着牵起他的手,偏执地追问:“不过在试试之前,你得先告诉我那个狗东西到底是谁?” “……”碰到这么个较真还醋性大的未婚夫,秋昀也没撤,正要解释,余光瞥见对方拿在手里的月季花,心思一转:“谁手里拿着我的粉色月季花,谁就是狗东西。” “你看我像是傻.子吗?”周祈元嘴上这么说,可捏着手里的粉色月季花心里安定了不少。 “难道不像?”秋昀说着,蓦地停下脚步,扭脸摸着下巴看了他,怂恿道:“周三叔,我给你个建议,不然你去查一查,其实我也挺想知道那个教我的狗东西现在在哪。” “……”总觉得你是在骂我。 花开两头。 这边小两口情趣玩的飞起,赵家这边的夫妻俩却迎来了自结婚以来第一次争吵。 起因就是赵父转送给秋昀的财产。 赵母坐立不安地在家等了一个上午,又从上午等到下午,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才等回来心情不错的丈夫。 她连忙迎上去,如往常那般去替丈夫解开外套,顺便试探地问:“你早上说要给延平补偿,你打算怎么补偿?” “已经补偿过去了。”儿子接受了补偿说明也正在尝试接受他这个父亲。 他难得低头,抓起妻子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眉眼舒展:“虽然我把财产几乎都给了延平,但我以后会更加努力的,正好我手头上那个研究快出——” “你把家产都给了延平?”赵母打断他的话,笑意顿时僵硬在了唇角,仰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试探道:“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对吗?” 赵父滚到嘴边的话默默地咽了回去,摇了摇头:“我刚从律师那边回来。” “那我和小安呢?你考虑吗?”赵母轻声问。 赵父神色一敛,淡淡道:“你想说什么?” “是我想说什么吗?”赵母眼眶一热,这两天连续砸下来的几件事超出了她的接受范畴,将她的神经崩得紧紧的,现在又听到丈夫将财产全部给了赵延平,积压在她心里憋屈和难受彻底击垮了她,终于忍不下去爆发了。 但就算是爆发,她也知道怎么惹人怜爱而不反感。 她睁着秋水盈盈的眼,泫然泣下地哽咽着:“我不是指责你把财产都给延平,但你也要想想小安,小安都十六了,距离成年也就两年,他哥的成年礼声势浩大,他这个当弟弟的,不说比过哥哥,排场也不能太小,等成年后,就要考虑订婚事宜,小安怎么说都是赵家的子孙,出嫁的嫁妆不能太少,少了外人怎么看?” 赵母事事都是在为赵延安考虑。 但听在赵父耳朵里就不是那个味儿了,说来说去,妻子就是在指责他不应该把财产都给大儿子。 他放开妻子的手,疲倦地捏了捏眼角,等妻子说完,才道:“我心里有数。” “你所谓的有数就是把家产全部给延平?一分都不留给延安?” “……”赵父之前想说他手头那个研究已经出结果了,过不了两年价值会超过他送给延平的那些家产,那些家产是补偿这些年他们夫妻对大儿子的愧疚。 他不想再做那个偏心的父亲,两个孩子他只想一碗水端平。 但妻子显然听不进去了,他也懒得说了,只道:“我有点累了,先回房休息会儿。” “才跟我说了两句话就喊累。”赵母泪眼婆娑地抓.住他的手腕,红着眼眶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延平二次分化后,你就变了,你是不是怪我这些年没有好好对待延平?” “没有。”赵父说。 “你有。”赵母固执道:“如果不是责怪我,你又怎么会没同我商量一下就做这么大的决定?你就算不跟我商量,你把家产转给延平的时候,心里想过小安吗?他也是我们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偏心?” 前面的话说得赵父还有些动容 可最后一句话却犹如一点火星子溅到了火油上,将他胸腔里的火焰瞬间点燃,他厉喝道:“谁都有资格指责我偏心,就你没有!” 说罢,刚进门不久的赵父甩门而去。 听到动静的赵延安从房间蹭蹭蹭地跑出来,正好看到他爸转身离去,也顾不得安慰泪眼婆娑的妈妈,连忙跑出去拦在车前:“爸,你先下来。” 赵父看着车前纤细的身影,深吸了口气,推开副驾驶座:“上来,爸有话跟你说。” 赵延安探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妈妈,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旋即爬上车,瞪着眼气呼呼道:“妈妈被你骂哭了,你要回去跟妈妈道歉。” 车子启动,赵父一脚踩在油门上,飞速离开。 直到车子驶出小区,他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一句话炸得赵延安心头的愤怒不翼而飞。 他低头坐在副驾驶座上,不安地绞着手指,慌乱地说:“没、没有。” “没有你昨晚几杯酒下肚就哭成那样?”赵父瞥了小儿子一眼,他这个小儿子被妻子宠得太过天真,有心事根本就藏不住,也怪他近来忙着处理延平的事儿,忽略了这个小儿子:“哭的还那么惨,跟爸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父三言两句就转移了赵延安的注意力。 他不其然又想到了昨晚已经跟哥订婚的祈元叔,眼眶一酸,强忍着泪意低声说:“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 他想跟爸爸倾诉。 想让爸爸为他做主,但他心里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祈元叔已经是哥哥的未婚夫了,一旦说出口,爸爸绝对会生气。 他不想惹爸爸生气,脑海里不由地浮现出江陵哥昨晚说的话——你拥有你爸妈.的爱,你哥什么都没有,只有你祈元叔,如果让你换,你换吗 他愿意换吗? 赵延安茫然地眨了眨眼,就算不承认,他也是不愿意的。 这个世界上能无条件纵容他的人除了爸妈,再也没有其他人,但喜欢的人只有一个,可祈元叔……祈元叔已经不是他的祈元叔了。 他失落地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赵父还想说‘我们家延安这么好,还会有人不喜欢’? 忽地听到儿子放声痛哭,心头的火气顿时就泄.了个干净,慌乱得不知该怎么安慰,便加快车速,将车子驱向学校。 赵父在学校有属于自己的公寓。 平时不回家都在这边歇息。 抱着资料的江陵看到教授的车子从校道上飞驰而过,顿了一下,拔腿追了上去。 当他气喘吁吁地追到公寓区,看到教授领着一个身穿睡衣的少年从车上下来,连加快脚步上前打了声招呼:“教授,先前王助理还问我您什么时候能回来,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着,他又看向低头不语的少年:“小师弟也来了。” 赵父闻言,摸出手机看了下,才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 他把手机揣回裤兜里,无奈道:“小孩子的心思太难猜了,你来的刚好,帮我劝劝他。” 江陵唇角隐晦地抽了一下,这叫什么事儿! 早知道赵延安也在,他就不跑这一趟了。 江陵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拒绝,赵延安抬起一双水洗过的眼,神情幽怨,难掩哀伤:“爸,我想让江陵哥陪我聊一会。” 江陵:“……” “也行,我正要去研究室看看。”赵父掏出门卡,顿了一下:“你下午有没有课?” “……没有。” “那就好。”他眉头舒展地把门卡递给江陵:“你们是同龄人,有共同话题,我就先走了。”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开,活似丢下了一个让他头疼的大包袱。 。 赵父跟妻子发生争吵后.进了研究室。 赵延安日渐跟江陵走得相近,这些秋昀暂且不知,他现在有点茫然,因为易感期突然结束了,就跟当初来的时候一样没征兆。 一开始他还没察觉。 是周祈元去洗澡,他等着对方出来后标记——他注入的信息素与周祈元的放水次数和运动量有关,若大量出汗或饮水过量,那新陈代谢的很快。 这是后来去医院检查后的出来的结果。 他第一次标记周祈元的时候,对方有些不适,在他睡着后跑了不少次洗手间,不然一份简单的报告,周祈元也不会拖到下班还没搞定。 这也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现在的他就蹲在浴.室门口,想着今天俩人去爬了一下午的山,昨晚标记的信息素已经淡了,洗完澡出来也就没了。 易感期的时间根据个人体质而算,大约是3-5天。 可他的易感期将近十天了。 周祈元安抚他说除了个人体质,也跟实力有关,越是强大的Alpha,易感期的时间就越长。 接受了这个解释,面子也掉得差不多了,他也就没当回事。 直到浴.室门‘嗒’一声,披着浴巾的男人刚一走出来,他直接跳到对方的后背上,拔开淌水的短发,低头正要开咬,却蓦地发现心里没有了标记的冲动。 咦? 他埋头嗅了嗅,他的信息素确实没了啊。 可为什么不想咬了呢? 他陷入了茫然中。 周祈元已经很淡定了。 背着他家小崽子走到床头柜前,弯腰抽了两张纸,习惯性地抬手递过去:“先擦擦腺体上的水。” 可手举了半天都没动静。 他微微一怔,走到落地镜前侧身望向镜子里的人,就见镜子里的青年满脸迷茫,不复先前扒着他腺体不放的模样,眉峰一挑:“易感期结束了?” 结束了? 秋昀不敢置信地把手绕到颈后,摸了摸敏感的腺体,不烫了,也没有那种一碰就触电的感觉,真的结束了! 他弯起唇,径直跳下来。 余光瞥见镜子里周祈元那张俊脸上倾泻.出来的紧张,脑海里浮现出这十天以来那副弱唧唧的模样,笑意一敛,恢复了以往那副寡欲厌世脸:“周三叔,你是不是该交代一下到底什么时候对我有企图的?” 闻言,周祈元垂在身侧的左手一攥。 心蓦地高高提了起来,张了张嘴,哑声说:“你易感期来的那天。” 趁着小崽子易感期,利用小崽子对他信息素的依赖,把人绑定,本就是他趁虚而入——他不后悔,但心里有些发虚。 名分都坐实了。 小崽子想甩了他,门儿都没有。 但总归是理不直气也不壮。 秋昀瞥见他紧绷的肌肉,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留在原地的周祈元微微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周祈元追了出去,拉开门就看到趴在墙壁上抖着肩膀的背影,提起的心立时一慌,伸手一把将人拽过来:“别……”哭! 哭字还没吐出来,就见方才端着一脸高冷范儿的少年笑得眼角挤出了两滴泪——意识到自己被欺骗的周祈元深吸了口气,直接把人抵在墙壁上,低头凑近他,锋利的眉眼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又骗我?” 秋昀却是不惧,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凑上去亲了一下,顾自咂了咂嘴:“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了?”周祈元眸色发暗。 “滋味不一样了。”易感期那会儿亲着都是甜的,现在么,没滋没味,对方呼出来的气里还夹带着几分烟草味儿。 “是吗!”周祈元危险地低下头来,擒住他的唇:“那你再尝尝看。” 。 易感期结束后,秋昀没急着销假回学校,而是让周祈元帮他找个地皮,他要建实验室。 “你要建实验室做什么?”周祈元问他。 “我打算考药剂专业。”易感期走了,理智回归,他就开始琢磨研究抑制易感期药剂的事儿,这事儿越早越好,毕竟他跟周祈元都是A,没法通过终生标记来解决。 “你爸学校就有药剂实验室,你如果想试试这方面的天赋,可以去找你爸推荐这方面的教授,带你进去看看。”周祈元没打击他家小崽子的积极性。 如果易感期真的能用药剂抑制,那些研究这方面的人早就研究出来了。 秋昀考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首先他对药剂学一无所知,让赵父帮他走后门不现实。 其次他想先尝试一下用炼丹的方式来解决,如果不行,再结合这个世界的药剂提炼之法来研究。 周祈元一向对自家的小崽子有求必应。 小崽子不想去学校的实验室,他能猜到缘由,也就没提还有他在,直接点头同意了:“我在郊区有块地皮,你想怎么建,回头我找设计师过来跟你协商。”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秋昀销假回了学校。 一回到学校,就发现同学对他的态度大有改变——其一是赵延平原来的存在感不高,同学们几乎都拿他当透明人,就算他来了后,周西春经常过来找他,顶多就是多看他几眼。 但这次他一进教室,大家看他的眼神热切了许多。 其二是大家就算看他的眼神热切,却依旧不搭理他。 他没懂这是什么操作,直到同桌戳了戳他的手臂,低声问道:“你真的二次分化为S类Alpha了?” “你这是从哪知道的?”秋昀好奇的问。 “学校论坛啊。”同桌把手机放在他面前,你看这个帖子—— 【学生会公告:高三七班的赵延平二次分化为S类的Alpha了,正处于易感期,吸取历史经验,大家最好在他易感期期间少惹事,免得发生学校历史上毁楼事件。】 秋昀看的眼角一抽,不过学校历史上毁楼事件倒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指着这几个字问同桌:“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同桌就像是看稀有动物一样地看着他。 他一脸莫名:“我该知道吗?” “你自己……”同桌像是想到了什么,态度小心地说:“论坛置顶的帖子里有,你可以翻看一下。” 秋昀拿出手机打开论坛,然后就看到了属于周祈元的中二期和抹着眼泪哭唧唧的黑历史——他把这些照片保存下来,转头就发给了周祈元。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接任务的周祈元感应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掏出来一打开——一张身着锦绣校服的少年吸着微红的鼻子,眼含水汽地对着镜头。 “……”草!(一种植物) 周祈元黑着脸打了几个字过去,然后站起身来,抄起椅背上的外套,出门拦住了要走的下属:“这次的任务我去,你申请的假期我批了。” 第25章 小白兔,黑又黑(完) 周祈元执行任务去了。 就在他收到秋昀发来照片的当天。 秋昀收到他发的消息前, 正跟周西春坐在学校餐厅聊天。 聊天内容就是学校论坛上置顶多年、热度持久不下的帖子——【八一八学校史上最牛人物周祈元】 “我听我爸说好像是我三叔易感期来了,有个男小O觊觎我三叔的美色,想用信息素勾.引他。”周西春扒着碗里的饭, 斯文地细嚼慢咽起来。 “……”正听到兴头上,对方却闭嘴了,秋昀真是恨不得掰开他的嘴把饭给他灌下去。 但周西春却一点都不急,他嚼完嘴里的饭菜, 又慢条斯理的饮了口汤, 这才继续道:“据说那个男小O当时正处在热潮期, 就用借口把我三叔骗到体育器材室, 让人从外面锁上门,想来一出生米煮成熟饭, 完成终生标记。” “……”这套路听得秋昀嘴角只抽.搐。 他记得原剧情里的赵延安好像使用的也是这个狗血套路。 “其实外人不知道,我三叔对Omega的信息素……”话到这儿他顿了一下,放眼环视了一圈, 凑到秋昀耳边低声说:“我三叔对Omega的信息素过敏, 一接触Omega的信息素就会浑身刺痛, 情况严重会失去理智导致信息素暴走。” 说完这些, 他坐直身体, 恢复正常声调:“结果可想而知。” 难怪周祈元都二十七了还没结婚,周家大哥大嫂也不催促。 周祈元一个S+序类的Alpha跟他一个刚二次分化的A在一起没有半点迟疑就接受了, 原来是还有这么一层因素在里面。 “你三叔就这么任由他的黑历史在论坛上——”话还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秋昀掏出来打开一看,顿时乐了—— ——出趟紧急任务,回归时间不定,记得想我。 周西春知道他想问什么,嘿嘿一笑:“咱校长让人干的。” “嗯?”秋昀锁了手机揣回兜里, 诧异地看着他。 他搓了搓手,一脸八卦:“据说是我三叔毁楼那年,校长刚上任,学校发生这么大的事儿,校长差点位置不保,又拿三叔没辙,就暗搓搓地让人把他的事儿放在论坛上公开处刑。” “……够损的。”秋昀好半响才吐出这么三个字:“那你三叔没找人把帖子删了?” “删了,然后第二天又冒出来了。我三叔气的没办法,只能眼不见为净。” 秋昀见过校长,就是他刚穿来第一次上学那会儿。 周祈元领着他去校长办公室打的招呼,那会儿周祈元对校长的态度很正常,倒是校长颇有些不待见周祈元。 所以,这事儿不一定是校长干的。 八卦终究是八卦,听听就好了,千万别当真。 周祈元出任务,秋昀每天跟着周西春一块上下学。 以前还时常来堵他询问周祈元情况的赵延安也不见了,直到周五放学,他竟看到了江陵坐着赵父的车来接赵延安。 更让他惊讶的是赵延安主动去挽江陵的手臂——自从上次他搬出赵家,江陵遵照赵父嘱咐过来给他送手机后,秋昀就再也没见过江陵。 成年礼那晚他也没注意对方有没有借机到场去接触周家大哥。 江陵这个人对周祈元有很深的敌意。 原因天道给的剧情里没说,只交代了他是周祈元二哥的儿子,因当年周二哥在有未婚妻的情况下喜欢上了一个Beta,遭到父母反对后,周二哥抛下未婚妻带着爱人私奔了。 周家老两口气头上就没管,想着等老二在外面吃了苦头就会回来,可没想到老二一走就再也了无音讯。 二老渐渐后悔,找人调查,最后寻到老二的地址,当即乘坐飞机赶往老二所在的城市,却不想遇到了空难,双双罹难去世。 多年后,被单亲母亲养大的江陵考到京都这边的学府,摇身一变,成了赵父的学生,自此展开了之后的剧情,只是江陵的故事还没彻底展开,就因差点被赵延安设计的周祈元一块迁怒着给收拾了。 也不知道江陵是怎么想的,费尽心机认识与周家关系密切的赵父,竭力引起周大哥的注意,可当他被周祈元打压得连生活都困难时,又闭紧嘴巴,只字不提自己的身份。 大概跟赵延平的死有关。 也许他只是单纯的自尊心作祟。 又或许两者都有。 从这天之后,秋昀注意到每个周五都能看到江陵来学校接赵延安。 他观察到赵延安对江陵的态度越来越亲密,而江陵好似只是把赵延安单纯地当作一个弟弟——他不由的深思,原以为剧情里的江陵接近赵延平是有意的。 可这一世他跟江陵没什么交集,有了赵延安这个更好的选择,江陵不应该拒接才是。 那…… 江陵对赵延平是动了真感情? 这个问题也只是在秋昀脑海里一闪而过,之后他就没怎么关注这俩人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六月。 高考将至,而逃避了一个多月的周祈元终于回来了。 他风尘仆仆地开车从学校接走了秋昀。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周祈元在见到自家小崽子的那一刻,什么黑历史都抛诸脑后,风驰电掣地驱车回到自己的公寓,刚一带上门,就迫不及待地吻了下去。 俩人从玄关开始交流,沿途经过客厅沙发、地板,阳台最后回到卧室。 等战斗结束后,秋昀裹着床单去了洗手间。 躺在床.上的周祈元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流声,呲牙撑起身,点了根烟,吐出一口烟圈,余光瞥向磨砂的玻璃门,心中一动,立时掐灭了烟头,掀开被子跟了进去。 秋昀正一脸惬意地躺在浴缸里泡澡,忽地听到脚步声,和黏在他脸上的视线,眼睛都没睁开道:“还没哭够呢?” “……”正要伸手的周祈元身体一僵,弯腰探头略带惩罚地咬住他的唇,哑声道:“礼尚往来,我让你在上面那么多次,你是不是也该让我在上面来一次?” 秋昀缓缓睁开眼,就见蹲在旁边的男人额头沁出的汗水将头发打湿,平时一丝不苟的大背头这会儿也散落下来垂搭在眉骨上,眉眼间还残留着尚未消褪的春.情,中和了容貌带来的凌厉感,却添了几分诱人的性.感。 他略一思索:“也不是不行。” “真的?”周祈元有点不太相信,他家小崽子看着年纪小,但在主导地位上,却是把控得死死的,要说不适,一开始是有点,多来几次就慢慢接受了。 “这次不骗你。”秋昀微微一笑,拍了拍浴缸的边沿,示意他进来。 论花招,单身了近三十年的周祈元绝对不是秋昀的对手。 当他扶着方向盘坐上去的时候,他眉头一挑,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一脸享受的小崽子,张嘴笑骂道:“你个小骗子!” 。 高考结束后,秋昀等成绩出来,报考了赵父所在的那所学校的药剂专业。 为此,赵父还特意从研究室出来为他举办了谢师宴,还邀请了不少药剂专业的教授,为儿子铺路。 作为未婚夫一方的家长,周家人也全部都到齐了。 秋昀没看到赵母,反而看到了跟江陵一块来的赵延安。 俩人走到近前,江陵说了几句祝福的话,立在他旁边的赵延安看了看周祈元,低声喊了句‘祈元叔’,这才勉强撑起一抹笑容说:“哥,恭喜你。” “谢谢。”秋昀与俩人客套了几句,目送俩人离开,便没在注意。 直到谢师宴散场,微醉的他被周祈元扶着离席,临走前,余光瞥见江陵不知何时与周大哥站到了一块,看神情,俩人交谈的好似还不错。 原来的剧情中,江陵可没什么机会见到周大哥。 其一是想见周大哥得预约,江陵没身份没地位,不可能约见得了周祈荣,其二是原来的剧情中,赵延平的成年生日是跟江陵过的,赵父问过他是否想举办一场成年礼,他拒绝了,因此赵家没有举行宴会,也就不可能邀请周祈荣。 “看什么呢?”周祈元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见到大哥与一个有点印象的青年谈笑风生,略一沉吟:“这个人是不是你爸那个学生?” “你觉不觉得他长得跟你有点像?”秋昀隐晦地提醒道。 “天下相似的人多了。”周祈元显然没把江陵放在心上,扶着自家的小崽子上了车。 谢师宴结束后没多久,周祈元就接到老宅那边的电话,通知俩人回去吃饭,并见个人。 秋昀当即就猜到要见的那个人肯定是江陵。 果然,一进入周家老宅,就见到端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江陵红着眼正与周大哥诉说这些年的经历,听到佣人说三爷回来了,周大哥一猛男泛着泪光起身招呼俩人。 待走到近前,哽咽地介绍道:“祈元,延平,这是你们二哥流落在外的儿子,我打算把他母亲也接回来,记入咱周家的族谱。” 周祈元一脸诧异:“二哥真有个儿子?” 旁边的江陵一听这话,愠怒地看向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周祈元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对周大哥说:“这事儿大哥你做主就行了,我没什么意见。” 秋昀也听出了周祈元话里的深意,回房后,他问周祈元:“你方才那话我听着怎么觉得有点其他意思呢?” “很多年前的事了。” 周祈元脱下西装的外套,随手解开白色衬衫的三颗纽扣,露出了性.感健硕的胸膛,又抱起自家的小崽子,坐在沙发上,低头贴着他的额头说:“那时我爸妈去世不到一年,我大哥那会儿年纪还小,家里那些亲戚就像是鲨鱼闻到了血腥味全部蜂拥而至,大哥一边忙着处理公司的动荡,一边应付那些亲戚,只有我没事赋闲在家,然后就接到了一通电话,说是我二哥去世了,留下了一个儿子,想送过来给我们抚养。” “我爸妈去找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去世了?就算是出了意外,也该在去世时给家里来个电话报丧,让我们这些家人见最后一面,所以我当是诈骗电话让对方滚了。” “那这些年,你和你大哥就没想过去找你二哥吗?”秋昀大概能想到当时周家的情况。虽然周祈元没说,但偌大的公司,主事人去世了,留下两个年纪不大的儿子和数不尽的家财,说是血雨腥风也不为过,所以态度自然是谨慎了些。 “有什么好找的?”周祈元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他愿意跟人过苦日子,我们就成全他。再说了,我爸妈.的去世虽然不是他的错,但到底是在去找他的路上出的意外,大哥虽然没说,心里肯定是迁怒他的。” 逝者已逝。 秋昀不作评价。 他只是抱住周祈元,吻住了对方的唇。 江陵如愿被周家认了回来。 江陵有点茫然,就这么轻易被认回来了?不介意他Beta的身份吗? 这事儿秋昀和周祈元没掺和,俩人住在周祈元那套小公寓里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期间周祈元出了两次任务,秋昀没事做,实验室那边短期内也不可能完工,就买了大量与药剂有关的书籍回来研究。 开学前夕,赵父来电话,说江亭别苑那边的房子装修好了,问他要不要去看一下。 正好周祈元也回来了,他就与周祈元去了一趟。 地段是好地段,环境也清幽,而且离他报考的大学也不远,他跟周祈元商量了一下,当即决定搬过来。 赵父见他同意,眼巴巴地看着他,一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的模样。 秋昀知道赵父的意图,正好他也有叫赵母体会一下被爱人亲人冷落的滋味,便道:“屋子太大有些冷清,爸你要是不介意,也搬过来住一阵子?” “好好好。”赵父立时笑开了花,随后似又怕儿子反悔,当即打电话给助理,让助理把他的行李搬过来。 。 持续高温的京都在开学后没多久就下了一场大雨。 这场大雨带走了炎热的暑气,却带不走赵母心里的火气——自从与丈夫那日因财产问题发生过争执过,丈夫就再也没回过家。 她只能从小儿子口中得知丈夫又进了研究室。 赵母想着,让丈夫冷静一段时日也好。 可左等右等,等来了丈夫为延平举办谢师宴,却没给她打一通电话,她憋着一口气,硬.挺着没去参加赵延平的谢师宴,想着等丈夫回来定然要好好说道说道。 却不想又等来了丈夫进了研究室的消息。 赵母气炸了,却又无处发泄。 这次又听说丈夫搬去了江亭别苑,她再也坐不住了,让司机载着她前往江亭别苑。 她去的时间不赶巧。 周祈元出任务去了,秋昀在学校参加军训,儿子不在家,赵父收拾了两套衣服回学校了。 赵母双眼喷火,让司机直接送她去学校。 还没进校门,就看到本该在学校上课的小儿子与周家刚认回来的周江陵在校门口争执,她脑仁嗡地一声,压在心头的火气顿时爆发,再也不顾她平时维持的形象,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正被赵延安纠缠着的周江陵被一声怒喝吓了一跳。 抬眼看到素日里温雅的师母一脸暴怒,连收回被赵延安抓.住的手腕,松了口气:“师母你来的正——” “你要不要脸?” 周江陵话还没说完,赵母把近来的不顺和积压的怒火全部发泄到周江陵身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儿子才十六岁,你连一个未成年都不放过,你对得起你老师吗?对得起赵教授对你的照顾吗?” 周江陵被她一通指责骂得整个人都愣住了。 自打上次安慰了赵延安几次后,赵延安就黏上了他。 他是顾念赵教授对他的照顾,才没有对赵延安冷脸,而是好言相劝,但赵延安这个少年的性格是真固执,好说不听,今天又跑来学校找他说是请他去看电影。 正劝呢,师母就冲了上来,还骂他是勾.引老师家未成年儿子的禽兽?! “师母!”周江陵冷下脸来,正色道:“你说话要负责任的,我什么时候对赵延安有过不轨之心?” “妈,你说什么呢!”赵延安着急地拽过赵母:“是我来找江陵哥的,跟江陵哥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怎么能乱说呢?” 赵母被赵延安的指责气的理智都要没了。 丈夫不回家,放在心头宠着的小儿子胳膊肘往外拐,顿时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两眼发黑,一时没缓过劲来,直接晕了过去。 赵母是看不上周江陵的。 就算他是周家那位早年跟人私奔的二少爷流落在外的孩子,她也看不上。 其一是周江陵是个Beta,她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喜欢,又怎么能接受宠爱的小儿子去纠缠一个Beta? 其二是她觉得周江陵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她当初连周西春都看不太上,周江陵这样的人,又怎么配得上她的心肝? 学校门口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周江陵因此受到不少异样的眼神,还被学校领导找去谈了话。 他看似不在意,但心里着实憋了股窝囊火,发泄不出来,就迁怒到了赵延安身上。周大哥知道这个情况后,问他想怎么解决。 他深思熟虑后,决定出国深造——赵延安跟个牛皮糖一样黏上就扒不下来,那他走总行了。另一个,他也是为自己以后顺利成为Alpha找个借口。 周江陵走的悄无声息,等赵父知道妻子在学校大闹一场,还逼得周江陵出国后,回去又与妻子发生了争执。 这些事儿秋昀一开始不知道。 等他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大学毕业了。 知道后他也没放在心上。 而是在毕业后专心投入自己建的实验室,又有周祈元为他投资大笔资金,已经有了些许成果的Alpha易感期抑制剂很快就被他研究出来了。 他开发的Alpha易感期抑制剂主要功效是降低Alpha在易感期期间无法自控和无限扩大的各种情绪,缓解Alpha对Omgea信息素的依赖。 成果一经检验合格,一代抑制剂很快就被周氏包装上市。 赵母憔悴地坐在清冷的客厅里,看着电视上播放赵延平的专访——电视里的青年侃侃而谈,脸上再也没有当年畏缩的影子。 鬼使神差之下,她没有切换电视台,而是死死盯着电视里的青年,看到最后,主持人问青年:“据说赵先生与您的爱人好事将近,不知我是否有那个荣幸能参加您二位的婚礼?” 青年低下头,镜头也随之切到青年的手指上,只见他无名指上正戴着一颗华光璀璨的钻戒——看到这一幕的赵母眼眶忽地一热,大儿子要结婚了,她这个当妈.的竟然都不知道。 再回想前半生,她都做了些什么? 丈夫说她不可理喻,虽然也会时常回来,然俩人的感情再也不复曾经的恩爱。 小儿子为了一个男人追出了国,曾经的风光好似一场泡影,在她不知不觉中悄然消失了。 她抬手摸了摸眼角,这里已经有了皱纹,可两个儿子,一个恨她,一个脑子里只有男人,原本携手到老的丈夫也与她离了心。 所以,她这辈子图什么呢? 她图什么秋昀不知道。 这些年赵母是真的能坚持,竟是从未开口找他要过钱,他还有些遗憾,没想到在婚礼上,却看到了打扮得体的赵母。 赵母什么都没说,留了份贺礼,参加完婚礼就走了。 周江陵也回来了,身边还带着个样貌俊秀的青年,介绍的时候,说是他的男朋友,是个Beta,而追去国外的赵延安却没有回来。 婚礼结束后,秋昀打开了赵母送的贺礼,里面除了一颗价值不菲的钻石,还有一张写着‘对不起’的纸条。 秋昀一笑而过。 她对不起的人是赵延平,但赵延平再也听不到了。 秋昀把这张纸烧给了赵延平,回房就见之前还好好的周祈元边流泪边跟个痴.汉一样捧着他的外套一脸痴迷地嗅着—— “……”他快步上前,正要询问怎么回事,腰蓦地被对方的长臂圈住,捞进怀里,埋在他后颈嗅来嗅去。 经历过六次易感期的秋昀对这种现象异常的敏锐,他艰难地开口:“你易感期来了?” 耳边传来周祈元哼哼唧唧的声音,然后一口咬住他的腺体——他浑身一哆嗦,感受到了周祈元每次被他咬腺体时的那种刺激感。 当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秋昀边忍着被标记的刺激边在心里庆幸,幸好Alpha一代抑制剂已经被他研究出来了,家里也备了一冰箱。 可他没想到,周祈元拒绝注射一代抑制剂。 甚至为了防止他偷偷注射,趁他睡着之际,全部丢了。 之后跟个黏人精一样,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哪都不让他去,但凡他有想出去的念头,哭精上身的周祈元挂在他背上控诉;“你是不是又要去见那个狗东西?” “……”不是,这一茬怎么还没过去啊? 一扭头,见他满脸占有欲,好家伙,原来是藏在心里憋了这么多年! “我外头没有狗。”秋昀一开始还好生的解释。 哭唧唧的周祈元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信我不信。” 秋昀再解释,周祈元就捂着耳朵念叨:“我不听不听!” 当真是一言难尽。 能想象一个一米九出头的壮汉挂在身上的场景吗? 又能想象这个壮汉还跟醋精转世一样,一边哭着问到底是爱他还是那个狗东西,一边坐在他身上不让下床的景象吗? 秋昀就这么被周祈元缠着半个月没出门。 等周祈元易感期过去后,他趁着满面红光的周祈元去浴室洗澡的空隙,扶着已经不是自己的腰直接跑路躲进了实验室——易感期太可怕了,尤其是S+序类的Alpha易感期,体力旺.盛得差点没把他榨成人.干。 ——小世界完。 第26章 赵延安番外(慎买) 又是一年圣诞节。 孤身处在异国他乡的赵延安早早起来, 出了一趟门,又在厨房花了一整天的时候,给自己做了个生日蛋糕。 傍晚之际。 他将洁白的餐布铺在餐桌上,撒上红艳的玫瑰花瓣, 复古的铁艺烛台挂着香薰蜡烛, 印着并蒂莲的精美陶瓷餐具摆了两套。 系着红色蝴蝶结的昂贵红酒瓶斜放于氤氲着寒气的冰桶里, 水晶灯下的高脚杯流光溢彩, 两份西冷牛排皆为五分熟,中间空着的位置放着他亲手做的生日蛋糕。 今天既是圣诞节,也是他的生日。 很早之前,他妈总是说他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因为圣诞节寓意希望——他的降生给他妈带来了希望。 那他的希望呢? 做完一切准备工作的赵延安关了灯, 孤独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对面空荡荡的位置, 掏出手机, 点开通讯录, 拨通了说是回国参加哥哥婚礼, 却再也没有回来的周江陵的号码—— 嘟…… “喂,您好, 请问是哪位?” 清透的嗓音熟悉又陌生,让赵延安的记忆回到了一年前的今天——他提着生日蛋糕和红酒出现在周江陵的公寓门口, 心情既是激动又是忐忑。 他从十八岁开始, 追着周江陵来到了这个国家。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喜欢开始把一颗心落在周江陵身上的——可能是哥哥和祈元叔订婚那晚,与他不熟的周江陵因爸爸的缘故毅然地追了出来, 陪着当时失魂落魄的他走在繁华的大街上,一路上绞尽脑汁地找着冷笑话逗他开心。 发现这些冷笑话进不去他的耳后,便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一路护送到他回家。 在那个他痛苦又无助的夜晚,安静且温柔地陪了他大半夜。 可那时候的他,心里只有祈元叔——祈元叔与哥哥订婚,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叫他痛苦不已,感觉像是要死掉一样。 他把心里的痛苦告诉了周江陵,周江陵却说:“少看点狗血剧小师弟”。 那时候他想的是心真的很痛啊,跟狗血剧有什么关系? 直到爸爸把他带去了学校,他又一次见到了周江陵。 他当时只是想找个人倾诉,而周江陵是唯一个合适的倾诉对象,也是在那一天,周江陵跟他说起了曾经的过往,那是一种他无法想象的日子。 任劳任怨的母亲被家中兄弟姐妹压榨,爷爷奶奶重AO轻Beta,不把Beta当人看,整天怒骂周江陵是个野种——那样一个乌烟瘴气的环境和因为Beta身份问题而受到排斥,让他想到了他哥哥赵延平。 他知道哥哥不受妈妈待见吗? 他是知道的。 从小就被偏爱的他觉得这一切是理所当然。 没人告诉他这是有问题的。 可周江陵却说:“小师弟,比起你哥哥,甚至世界上很多人,你很幸运,因为你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上次我问你愿不愿意跟你哥互换身份,你贪心的回答说就不能都拥有吗?我告诉你,这不是可不可以都拥有的问题,而是你能不能拥有的问题,因为人不是物品,而是有感情,有个人思想,不是你能掌控的。” 周江陵喝了口水,继续说:“像你这种生活在蜜罐子里的小少爷,压根儿就不懂什么是感情,只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喜欢的就想要拥有,你扪心自问,你是真的喜欢周祈元吗?喜欢到非他不可吗?如果用你一切来换,你愿意吗?” “你不用急着回答。”周江陵打断了他想说的话,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说:“你现在还小,这个问题等你长大了,有了生活阅历,你再回头仔细想想我今天说的话。” 周江陵是第一个跟他说这些道理的人。 也是第一个教会他人要学会知足的人。 他慢慢学着去换位思考,才惊觉这些年,爸妈和他对哥哥究竟有多残忍,如果说爸爸是无意的忽略,那妈妈就是有意为之,而他,则是天真的残忍。 但他心里始终有个心结,这个结就是哥哥夺走了他最喜欢的祈元叔,让他放不下心结去道歉,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去打扰哥哥。 为了不去想念祈元叔,他只能去找周江陵缓解心里的痛苦。 在那段时间里,周江陵慢慢成为了他的精神寄托,每每有一点开心或不开心,都会下意识去找周江陵——在一点点的相处中,他都没发现自己对周江陵的关注超出了正常朋友的范畴。 直到他妈大闹学校,逼得周江陵出国。 “喂?说话啊?”电话那头的人久等不来他的开口,就催促了一声。 “是……”他收回思绪,张了张嘴,没有傻到去问对方为什么没有存他的号码,只是哑声说:“是我,江陵哥。” “是延安啊。”话筒里的人似是叹了口气:“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紧张地问。 “今天?”对方顿了一下:“哦,圣诞节啊,祝你圣诞节快乐——” “阿陵,我没带浴巾,你递一块给我。” 突然加入的声音让赵延安的心如坠冰窟,脑子里一片空白,连电话什么时候挂了都不知道,只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精心准备的一切。 异国他乡的三年追求,抵不过一个空降的邂逅。 他记得成年那天,爸爸问他想要什么礼物,他说想要周江陵的地址。 爸爸叹了口气,最后成全了他,他也毅然追到了国外,以为这番行为能感动到周江陵,甚至还天真的想着要不要趁着江陵哥感动之际直接表白。 就算江陵哥感情内敛不接受也没关系,反正他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然而却唯独没想到周江陵一脸冷漠,甚至在机场相见时第一句话是——我已经给你订了回去的机票 那种感觉不亚于寒冬腊月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冰水。 他是真的没有自知之明。 忍着难受死皮赖脸的留了下来,想着‘烈女怕缠郎’,只要他投入真心,一定能换来回报,等来的却是周江陵直接搬走。 那时候他不明白,明明在国内的时候,周江陵对他还很有耐心很温柔的啊。 怎么出国就变了。 周江陵越逃他就越不甘心。 得到的就是周江陵愈发的不耐。 直到去年年底,周江陵的态度似是缓和了不少。 他以为这是感动的前兆…… 还记得是去年圣诞节,他提着自己精心做的蛋糕和红酒按下周江陵居住的公寓门铃,心中默默背着做了好久的告白程序,然而当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张陌生的脸孔微笑地问他:“请问你找谁?”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陌生青年是谁,还心有不满,觉得这个青年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要选在他跟周江陵告白的这天跑来打扰他的计划。 可他的不满还没表现出来,屋内喊了一声:“星星,是谁啊?” 这个称呼让他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而这股奇妙的预感在周江陵走上来,自后搂住青年的腰得到了证实——他几乎每天都与周江陵见面,就怕再次发生有人中途截胡,可他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那一晚,周江陵郑重的为他作介绍,也难得给了他一个笑脸,说这是我男朋友。 而给那个叫星星的青年介绍他的时候,只有一句‘这是我大学老师的儿子’。 那一瞬,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血液逆流,耳鸣不断。 什么都听不进去,只隐约听到了一句俩人是在图书馆认识的,就匆匆离开。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陌生的街道上——而这次再也没有一个人用冷笑话来逗他开心,也没人默默地送他回家。 回到家中,他蜷缩着大哭了一场。 哭着哭着,他突然想起了周江陵曾经说过:“我不太喜欢凡事用哭来解决的人,因为哭只能说明自己没本事,窝囊。” 他也不想哭的。 可他的心真的很难受,那种仿佛心被人用手狠狠地捏住,又似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啃噬,痛得发抖,是当初知道祈元叔跟哥哥在一起后完全不同。 而那种感觉,至今想起,依旧令人窒息。 脸上的冰凉将赵延安从回忆中惊醒。 抬手摸了一下,发现自己竟是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但这次他却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笑着点燃了蜡烛,对着空无一人的座位说:“今天是我的生日,祝我二十三岁生日快乐。” 说完,他含.着笑打开红酒,慢条斯理地倒了两杯,举起其中一杯:“cheers!” 一杯酒饮尽。 他再倒了一杯,眼眶慢慢凝聚出了一层水雾,神情恍惚中仿佛看到周江陵就坐在他对面,举着酒杯似在说话。 他微微一笑:“从明天开始,我就不会再喜欢你了。”话落,眼泪也落下了。 可他却笑的无比灿烂:“当初你说的那些话,我现在有了答案,人生那么长,我还这么年轻,并不是非要把人生挂钩在爱情上。” 赵延安一个人默默地喝了一整瓶红酒。 他酒量不算好,半瓶喝下去,人就已经有些晕了,当最后一杯下肚,他直接趴在了桌子上,醉死了过去——意识堕入黑暗后,茫然中他仿佛回到了十六岁那年,周江陵第一次上门那天。 他还没来得及欣喜,那个与他有着一样面容的少年却直接略过周江陵,欢快地奔向看似温和,眼神却极为疏离的男人周祈元。 这是梦吗?他在心里问。 可却没人给他回应。 他就像是一缕游魂,漂浮在众人眼前,却没一个人能看得见他。 他眼睁睁地看着有些陌生的哥哥阴郁地走下楼,‘他’也如记忆中那般招呼哥哥过来坐,哥哥低着头踌躇不前。 周江陵主动上前,挂起如沐春风的微笑,伸手道:“师弟,你好。” “你、你好。”哥哥回应了。 他不可思议地把目光转向祈元叔。 却发现祈元叔噙着笑意,端坐在一旁,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坐在祈元叔旁边的‘他’叽叽喳喳,好似一只麻雀,他恍惚地想,原来这个年纪的自己,这么烦人的吗? 眼下发生的场景,跟他记忆大有出入。 他看到哥哥与周江陵坐在一块,周江陵几次眼神闪烁地瞥向祈元叔,嘴里却极为温润地与哥哥说话。 哥哥性格寡言,很少回应。 但周江陵却没表露出一丝的不耐。 直到祈元叔告辞,‘他’提出挽留也没能留下,反而爸爸主动将周江陵留了下来,安排在了三楼,也就是哥哥房间的对面。 他跟着上楼,看到周江陵如沐春风地跟哥哥说:“晚点再见。” 没忍住跟了进去,却看到周江陵脸色忽地冷了下来,似不耐地脱下外套,好似整个人抽空了力气,直接仰面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没人知道周江陵在想什么。 他就这么看着,眼前一晃,场景变幻,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周江陵温柔地说:“今天又是我送你去学校,你不会介意?” 他意识晃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坐在副驾驶座上。 连循声扭过头,看到低头的哥哥有些不自然地挪着屁.股,与周江陵拉开距离,摇了摇头。 周江陵好似没察觉一般,依旧风度翩翩地说:“教授其实很关心你的,只是他太忙了,身为研究团队里的主心骨,他能抽.出来的时间不多,希望你能多体谅一下他。” 听到这里的赵延安觉得这话有些别扭。 以前他没意识到爸爸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可看着与人共处在一个空间,身体都有些发抖的哥哥,他茫然地想,研究真的比儿子还重要吗? 江陵哥曾经跟他说很想要一个父亲。 为什么用在哥哥身上却是这么一套理论呢? 低着头的哥哥沉默了很久,才点了下头:“我知道的。” “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来请教我。”周江陵笑着说。 赵延安越听越不对味。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里的江陵哥对哥哥的态度有些不对劲。 他继续往下看。 看着哥哥慢慢与周江陵相熟起来,而哥哥也变得越来越眼熟,气质有些像……像现实里周江陵的那个男朋友。 周江陵看哥哥的眼神也从一开始蒙着层什么到后来越来越温柔——他忽地想起了周江陵是周家二叔流落在的儿子,这一刻仿佛明白了什么。 随着梦境的展开,他看到了周江陵一边搜集周家的信息,一边与哥哥交往。 直到俩人水到渠成地走到了一起。 而这时候的周江陵看哥哥的眼神已经充满了爱意。 赵延安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有些怅然,又有些释然,原来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周江陵喜欢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自己这样的。 就算梦里的哥哥没有二次分化,周江陵也不介意。 从有目的的接近到身心的陷入,由始至终,周江陵喜欢的都是哥哥亦或现实那个叫星星这样笑起来略带些羞涩,眼神却极为明亮,气质也干净的人。 而不是他这种看着天真却是单蠢到都不会看人眼色的人。 那这个时候的‘他’在做什么呢? 他望着主动亲吻哥哥的周江陵,别开脸想着这个时候的自己,眼前的场景立时跟着调换,就见‘自己’正在跟妈妈商量即将到来的生日宴会和邀请祈元叔来参加的事。 “我有一个主意。”妈妈依旧很温柔。 ‘他’睁着那双好奇的眼,撒娇地缠着妈妈:“什么主意?妈妈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 “你啊!”妈妈慈爱地点了下他的脑袋:“先别急,妈自有办法,你就等着!” 妈妈没直接点明是什么办法。 但他跟着妈妈进了房间,看到妈妈从一个上了锁的箱子里拿出一支红色药剂——他立时瞪大了眼,诱导剂! 这可是违禁品,妈妈怎么会有这个? 还不等他想明白,就见妈妈掏出手机,联系了祈元叔。 她一手握着诱导剂,一手拿着手机,语气温柔地说:“是祈元吗?小安十八岁生日要到了,你赵哥想给他举办一场成年礼……在家里举办呢,我想着小安那么喜欢你,肯定想让你早点过来……对,你中午过来……好,那我就挂了啊。” 听到这里,赵延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妈妈这是想让‘他’跟祈元叔完成终生标记啊。 可祈元叔是那么容易被算计的吗? 他都已经想象出了祈元叔发怒的模样,然而让他目眦欲裂地周江陵来了,周江陵是个伪装的A啊,这是他追到国外后发现的事——可妈妈已经把家中佣人全部打发走了,只有注射了诱导剂的‘自己’面色潮.红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 当门打开后,充满诱导性的信息素直接让周江陵陷入了癫狂状态,就好似一头失去全部理智的野兽,只剩下本能的兽.欲。 而‘自己’在发现进来的人不对劲后,却已经无力反抗了…… 深夜,醉酒的赵延安一身冷汗地从梦中惊醒,迷茫地望着眼前已经冷掉的牛排和燃尽了蜡烛的蛋糕,微微张开嘴,犹如缺水的鱼儿那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梦里所发生的一切还深深地印在了脑海,就仿佛真实发生过一般。尤其是当他看到哥哥满身是血地躺在床.上,那一幕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良久,他忽地捂住脸,无力地瘫在椅子上,他的人生轨迹跟梦境的不同之处在周江陵第一次上门的时候,哥哥的态度决定了后来的事件发展。 所以关键性在哥哥身上…… 他有一种直觉,这是真实发生过的。 如果……如果这些是真实发生过的,那哥哥他是不是已经经历过这一切,甚至有可能还记得…… 想到这,热泪霎时涌.出眼眶。 原来哥哥才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就算重头再来一世,只是远离了他,却没舍得伤害他这个弟弟分毫。 这真是个美妙的误会。 。 次年中旬,完成学业的赵延安回国了。 秋昀接到了赵父的电话,说想请他和周祈元回家吃顿饭。 彼时,他正以升级研究三代抑制剂为借口在实验室躲周祈元,周祈元这货尝到了去年易感期的甜头,无师自通学会了怎么卖萌让他心软。 而现又恰巧周祈元的生日在即。 生日就代表易感期,他是真担心自己一旦出去,就会被周祈元再次榨干。 但老天不放过他。 赵父刚挂完电话,周祈元的电话就来了。 他一哆嗦,手指点到了接听,下一瞬就听到话筒里传来周祈元幽怨的声音:“平平,你终于舍得接我电话了?” “……” “你还记得咱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三个月前,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九十八天十二个小时零三十秒,你让我独守空房三个多月,是不是也该回来交一下公粮了?” “……” “你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信不信我让人炸了你那破实验室?” “……爸说延安回来了,让咱俩今晚回家吃饭。”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旋即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不多时,一阵紧急的拍门声两头响。 秋昀头皮一麻,犹豫了很久才磨蹭到门口,打开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人都还没看到,就已经被拥入了怀中。 他一愣,头顶传来了一声满足的喟叹,复而才道:“只有这样抱着你,我才能感觉到人生的圆满。” 周祈元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躲什么,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像去年那样……”他说着,却自己先笑了一声。 笑声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一样,震得他身体都麻了。 “别笑了。” “好,我不笑。”周祈元温柔地低头,在爱人的头顶吻了吻,柔声说:“二代抑制剂我已经备在冰箱里了,出门前也注射了一支,你要是不放心,我身上还随身带了一瓶。” 听到这儿,秋昀才舒了口气。 俩人抱了一会儿才离开实验室。 踩着饭点赶到赵家——望着灯火通明的别墅,依稀想起了多年前,他第一次下楼,听到客厅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当时他只觉得赵延平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明明是他的家,却没有他的位置。 而当他多年后再次踏进这栋别墅,熟悉的客厅里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热闹,只有沉默寡言的赵母和已经变了很多的赵延安相对而坐。 这对母子多年未见,却早已变得无比生疏。 尤其是赵母,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再看面前曾经放在心尖里宠爱的小儿子却没半点波澜——她始终记得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这个小儿子为了一个男人抛下她跑了。 当真只有切身体会,方知其中痛苦。 而她所尝到的这点痛苦,却远不及大儿子承受的十分之一。 赵延安却是不知该怎么跟面前苍老了许多的母亲开口。 梦里那个拿出诱导剂的母亲让他害怕,以至于让他面对现实,总忍不住把梦境跟现实串在一起。 就在他不知所措时,余光瞥见走进来的俩人,眼眶微湿,连站起身来走过去,挽上一个笑脸:“哥,哥夫,你们来了。” 秋昀颇有些诧异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记忆里的赵延安不是一脸天真不知世事,就是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控诉,何时这般沉稳过? 尤其是眼里的伤感和不经意泄露出来的沧桑,是他所没想到了。 他不由的怀疑,不过是出国几年,真能把一个人改变的这么彻底? “爸呢?”周祈元问。 赵延安神色不变,游刃有余地说:“爸接电话去了。你们也别站在这了,先进来说。” 那头的赵母也站起来了。 她扭头看着表面和睦相处的两个儿子,比之小儿子,这几年来,她更熟悉大儿子,大儿子研发的Alpha抑制剂是很多不喜欢被信息素所影响的Alpha的福音。 有人喜欢,就有人不喜欢。 网上对大儿子的风评呈两极化,她有事没事就喜欢自虐地在网上找跟大儿子相关的内容,偶尔看到有人骂大儿子,也会因言辞太恶毒而忍不住披上马甲上阵掐架。 她这么做不是想让大儿子原谅她,也没想过让大儿子知道,图的不过就是给自己一个心理安慰。 “延平来了。”她还是不习惯给大儿子笑脸,便端起脸来:“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赵母匆匆跑进了厨房,赵父从楼上下来了。 看到大儿子和旁边的周祈元,先是冷哼了一声,旋即紧皱的眉峰登时舒展开来,直接忽略了周祈元,一左一右地拉着两个儿子边走边说:“久等了,仔细想想,咱们父子三个有很多年没聚在一起吃饭了,趁着延安回来,好好的聚一聚。” 说完,他扭脸喊了一声:“小林,可以上菜了。” 父子三围坐在一起。 被排斥在外的周祈元挑了下眉,径直挨着他家小崽子。 赵父瞥了他一眼:“我听说你三天两头往实验室跑?不是我说你,你做事怎么越来越不稳重了?延平又不是在玩,他是在为研究做贡献,你总去打扰延平做什么?” 周祈元微微一笑:“你说的对,但我下次还这么做。” 赵父就觉得他那番话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里,堵得他心塞。 延平十八岁就被周祈元给绑定了,当时他只是觉得儿子这颗嫩白菜叫周祈元这猪给拱了,可自打延平在药剂上爆发出惊人的天赋后,他就越发地可惜儿子结婚太早,导致研究进展被感情给拖累。 这是他的职业病。 单就儿子伴侣身份来说,他对周祈元还是很满意的。 赵父索性别开脸,慈爱地问小儿子:“延安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可有什么打算?” “不走了。”赵延安笑着说:“我准备进公司,为自家公司尽一份责任。” “你想进公司?”赵父有些惊讶,打量了他一番,见小儿子长开的眉眼间皆是坚毅,眉头一皱。 小儿子跟江陵的事儿他知道,当年追去国外还是他提供的地址。 作为父亲,他虽然舍不得儿子吃苦,却不想再犯早年的错,过度溺爱就等于杀子,所以他给了延安成长的自由。 小儿子最后以悲剧收场,他是有些意外的。 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周江陵现在已经有了男朋友,还即将订婚。 “你进公司的话,不说别的,你那些叔叔那边怕是不过关。”老爷子这两年身体日渐不好,有了想选择继承人的想法,其他几房为了继承权,更是斗得不可开交。 如果这个时候延安插一脚,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我心里有底。”简单的一句话表达了赵延安的决心。 闻言,赵父也就不再问了。 赵母端着饭菜走了过来,一言不发地坐在赵延安身边。 后续佣人把晚餐一一摆上餐桌,赵父让人又去取了一瓶酒过来,然后为在场的人都满了一杯:“咱们一家真的很久没在一起吃饭了,来,大家先干一杯。” 秋昀看了下没什么情绪的赵母,举起手里的酒杯,抿了一小口。 “人上了年轻,就越发的喜欢热闹。”赵父放下酒杯,目光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再把视线转到小儿子身上:“你年纪也不小了,什么时候给我和你.妈添个孙子或孙女?” 秋昀两口子也跟着看向赵延安。 赵延安握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随后摇头失笑了一声:“爸,我不打算结婚了。” “什么?”赵父笑脸一落。 赵延安却是仰头饮尽杯子里的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满杯,直接灌下去,这才一抹嘴,似哭又似笑地说:“我把腺体给割了。” 这句话仿若一记晴天霹雳——不但把赵父赵母给劈僵在了原地,就连秋昀和周祈元也是一脸的愕然。 只要看过赵延平一生的人,大概都不会喜欢赵延安。 赵延安就像赵延平的反面,活在阳光下,被父母宠得天真无邪,而赵延平就好似活在阴暗里,没人喜欢也没人关注。 不嫉妒,除了赵延平天生心性善良,也是因为从来没得到过。 但羡慕总归是有的。 可往深处想,赵延安那样的性格也是被赵母培养出来的。 他出生的时候,不过是一张白纸,为其所涂抹上的色彩,除了生活的环境,最重要的是赵父和赵母,尤其是赵母,她在赵延安的人生中扮演的角色太重要了。 秋昀深思,难道两段求之不得的感情和几年独立的生活真能将一个三观成型的人改变至此? 不待他多想,又听到赵延安说:“割去腺体,是我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 这起源于他做的那个梦,那个梦里的自己经历过的事让他印象太深刻了,尤其是当‘他’看到被信息素诱导继而背叛哥哥的周江陵像个野兽一样时,他觉得有些可怕。 甚至还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再深的感情都抵不过信息素的控制。 那这样的感情是他想要的吗? 他想起了哥哥和祈元叔,俩人身为A,却能忍受AA信息素之间的排斥走到一起,这才是他最想要的爱情,因此才下定了决心割去腺体。 “爸,妈。”赵延安起身,给众人添上酒,又退后两步,对着赵父赵母微微鞠躬:“对不起,是儿子不孝,没有事先跟你们商量,就独自做了决定,希望你们能原谅我。” 这样的话,以前的赵延安是绝对不会说的。 甚至他大概都不会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赵母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倒是赵父心疼地扶起小儿子:“既然是你自己的决定,只要你自己别后悔就好。” “我不会后悔的。”赵延安含.着泪笑道,旋即又看向他哥哥,深深地弯下腰,低声说:“哥,对不起。” 秋昀望着这样的赵延安,神色有些复杂。 人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伤害已经造成且赵延安想道歉的人已经不在了,而他没有权利为赵延平说‘没关系’。 “你先起来。”秋昀如是说。 弯着腰的赵延安身体一僵,顿了几秒后,扬起笑脸说:“好。”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而这顿饭也在这样的气氛中结束了。 临走的时候,赵延安送他和周祈元出门,一声轻若蚊蝇的声音传到他耳边:“哥,你跟哥夫一定要好好的。” 秋昀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点什么。 他若有所思地跟赵延安告别,回去的路上他叫‘醒’了小镜子,问他身上是不是多了什么。 【小世界的祝福。】小镜子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查看了一番:【赵延安毕竟是世界之子,只要他是发自肺腑的送出祝福,世界便会回应,就像如果他有心恨一个人,那个人就会倒霉一样。】 【能把这个祝福转给赵延平的转世吗?】秋昀不需要这个所谓的祝福。 【您先等一下。】小镜子查了一下赵延平的灵魂:【找到赵延平的转世了,我这就为您送过去。】 三年后,赵延安打败了赵家斗了多年的几房长辈,荣登为赵氏公司的董事长。 待坐稳了董事长的位置后,他建立了一家扶助自闭症人群的慈善基金会,这家名为‘平安’的慈善基金会几乎只有他一个人维持,秋昀看他那个项目,就知道他是在为赵延平做补偿,便让周祈元匿名为‘自闭症’人群献出一份力。 当多年后,秋昀已经老去,送走了周祈元,准备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闻讯赶来的赵延安握着他的手强忍着泪意说:“哥哥,我其实知道那个一直给基金会匿名投资的人是你,谢谢你,还有对不起,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做个好弟弟。” 秋昀勉力撑起双眼,看着两鬓斑白,满脸皱纹的老人一脸悲伤和后悔,心想如果他真有这个意愿,等合成天道后,关照一下赵延平也可以,便细微地点了头,闭上眼任由神魂被抽离——神魂离开的那一刹那,他似是听到了一声痛哭,摇了摇头,任由神魂被天道送到下一个世界。 第27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蓝颜祸0水(01) 水城是一座建于海外群岛上的世外仙岛。 昨夜突降暴风雨, 直至今晨方止。 当晨曦现于水平面,映照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之时,一座海岛中发出一声划破长空的尖叫——死人啦! 不多时, 水城尊主的亲卫长率卫队亲临。 悬浮在岛主府上空, 摆成一个阵势, 待位置定下, 所有人双手飞快结印, 一道透明的结界以岛主府为圆点, 慢慢扩散, 隔绝了看热闹的岛民。 水城远离世外,生活于此的岛民过得极度安逸,鲜少发生这等大事, 因此被驱散于结界外的围观群众垫脚张望, 却只见得建于湖泊中心的建筑敞开的大门内有卫队走来走去,其余什么都看不见。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这来得晚了, 什么也看不到啊!” “我听说啊, 厉岛主一家叫人给灭了满门。据早上送菜王二的大姨的女婿的侄女的儿子说, 厉岛主家一个活口都没有,里面遍地尸骸, 没瞧见旁边的水都红了吗?” “叫你这么一说,那水是有些发红。” “何人这般大胆,竟敢在咱尊主的眼皮子底下行这般丧心病狂之事?” “谁知道呢?” “你说这到底是谁做的?会不会是与咱水城一向不和的火城人干的?” “我看是。” “行.事如此残暴者,非火城人莫属。” “诸位说得好有道理啊。”一声清润如水的声音加入其中:“能在尊主眼皮子底下将厉岛主杀害,吾观杀人者定然是……” 说这话者为一手持似玉兰花状的头型的折扇青年。 五官平平,却着一袭淡雅的水蓝色衣袍,墨色长发仅用蓝色丝带束于脑后,腰间垂着一枚水滴状的玉佩, 折扇摇曳间,长发微动。 他一席话,挑起了围观民众的好奇心,围观者纷纷向投去好奇的眼神,受到注视的青年勾起唇角,仿若一只骄傲的孔雀,微微扬起下巴,余光瞟向不远处一头戴棕榈树叶编织的帽子,身形削瘦,气质斐然却是一身粗布麻衣的男子—— 帽檐挡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隐隐窥得其高.挺的鼻梁和苍白尖细的下巴。 意味深长地说:“定然是个美男子。” 被吊足了胃口的围观者们一听这话,齐齐发出一声不屑。 青年却是一脸不在意,他收拢手中折扇,越过人群挤向头戴棕树帽子的男子身侧,敏锐地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面上却不显,反而拱手嬉笑:“兄台,你觉得我这番话说得可有道理?” “……”头戴棕树帽的男子微瞥了他一眼,目光下垂,落在青年腰间的水滴状玉佩上,顿了一顿,转身挤进人群。 “诶,兄台你别走啊!”青年伸长脖子,握着折扇追了上去——被追之人脚下步伐看似不紧不慢,却只一眨眼工夫,便已消失在了青年的眼帘。 青年抬起的手讪讪地落了下来,用折扇敲了下手心,嬉笑的脸皮依旧如初,眺望男子消失方向的眼神却变得极为耐人寻味:“周身没有半点灵波,却能杀人于无形,有点意思。” “尊上,要不要我追上去把人抓回来?”一着青衣,面容不显的男子不止何时出现在青年身边。 青年却是地撑开折扇,潇洒地摇曳折扇,漫不经心道:“厉行那边你通知水一别查了。” “嗯?”青衣男子看向他。 “吾先前便听闻厉行私下好用人血修炼,你情我愿之交易,吾便当没看见,若行抢之,就别怪踢到铁板叫人灭之。” 话毕,他收拢折扇,指腹摩擦着扇柄,身影竟在阳光下变得越发透明起来,只留下一句‘吾先走了’,便消失在了青衣男子面前。 青衣男子习以为常。 见状没有半分异样。 这边头戴棕树帽的男子一路避开人群,行至沙滩——就见海水穿过一层肉.眼不可见的透明结界,拍打在沙滩上。 他抿了抿唇,取下头上的棕树帽,丢至一旁,旋即摊开手心,指尖动了一下,一柄寒气四溢的长剑嗖地一下从地底钻出来。 长剑的剑神通体雪白,似有灵识般,先在他手心蹭了一蹭,又自发地绕着男子转了一圈,温顺地躺在他手心。 他低头,神情和缓地看着手里的剑,抬手抚了抚剑身,旋即眸色一凛,蓦地握紧剑柄,剑尖直指结界,正欲动作,身后传来了先前自来熟青年的声音—— “兄台,你跑得这般快作甚,当真是叫我好追啊!” 男子,也就是秋昀动作一顿。 只这一停滞,那青年便已经追至身侧,脸不红气不喘地摇着折扇转过身来:“练剑啊兄台?” “……”秋昀微微侧脸。 对方似笑非笑的神色一愣:“竟是个小兄弟?” 说着,他一收折扇,绕着他转了一圈,停在他面前,惊奇地打量着面前的尚且还无法称之为男人的少年。 苍白削瘦的面容尚带些青涩,眉目深邃,抬起眼皮露出的瞳色在阳光下隐隐泛蓝,好似大海那般,立时发出一连串的惊叹声:“小兄弟,你这双眼可真漂亮。” 秋昀收起剑,凝视了他片刻,忽地上前抓取对方的手腕。 对方微微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任由少年拉着他朝结界走去——而那原本挡住秋昀前路的透明结界就好似无视了他一般,竟是叫他当真穿越了过去。 他心中松了口气。 不惊动岛上人是最好的。 旋即他松开手里的赤雪,以心神与之沟通,恰时耳边响起了青年充满兴味的声音:“小兄弟这是想带我出岛?也不是不行,我这正好——” 话还没说话,赤雪蓦地飞转起来,平立于海面,放大至一艘小船那般大小。秋昀二话不说,疾步跳上赤雪,在青年还没回过神来的空隙,与他神魂相通的赤雪感知到他想法,嗖地一下如离弦之箭,窜进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 “……嘿!”青年气乐了,挽起宽袖,双手叉腰:“这是把本尊当界牌了?” 就是把他当界牌了。 这座岛屿布有结界,唯有岛内之人才可自由出入。 秋昀是昨晚来到这个世界的。 他附身的这具身体叫云青,是厉行为掩人耳目所收弟子,家就在沿海地带的村子里,靠打渔为生,家中有一小妹,父母双亲也尚在。 事情的起因是不久前,云青所在渔村来了一行自称海外仙人者,说是想收几个资质尚佳的弟子,便让村长召集村中六至三十岁的男女,想为其测试资质。 云青刚满十八,也在其范畴内。 当时全村近二十余人,仅有云青测出有水灵。 水灵与他所知的水灵根相似。 可吸收空气中的水灵来修炼。 测出有资质的云青被这一行仙人带走。 云青很是高兴地辞别了家人,以为自此踏上了修仙之道,却不想成了厉行的移动血库。 厉行为水城岛主之一,私下以人血修炼邪功。 岛内居民他不敢擅动,便从岛外以收徒名义豢养了一大批水灵资质的‘徒弟’,让这些‘徒弟’每日为他放血修炼。 秋昀来的时候正好是云青与其余‘师兄’在血池放血。 察觉到空气中五行灵气充沛,直接召唤出了赤雪,把厉行给宰了——除了厉行,知他罪孽却助纣为虐者皆没放过。 之所以能做得悄无声息,除了出其不意和强大的神识,也是因岛主府内护卫没把他当回事。 杀完厉行与恶奴,他便想连夜带着无辜者逃出此地,却不想岛上竟是有结界,他无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打破结界,便让其余人找地藏身寻机会逃离,偷了身身衣服回到岛上想结识个岛民,让其带他出结界。 本是想徐徐图之,奈何那容貌不显的青年好似看出了什么,为先保命,只能先用赤雪试试能不能打破结界逃了再说——却不想那青年竟是追来了。 送上门的界牌,不用白不用。 【仙尊,方才那青年是元。】 【我知道。】秋昀盘膝坐在赤雪上,遥望一望无际的海面,青年出现的时候,他就嗅到了对方身上熟悉的神魂气息。 小镜子不解:【那您为何还要跑?】 【他是水城尊主。】秋昀薄唇轻抿,元的手下做下这等造孽之事,他不信身为尊主毫不知情,简单来说,他迁怒于元了。 不过…… 想到天道给的剧情,他又有些疑惑——剧情中疑似元的人难道不是那个因意外放出魔族,而把世界之子人道毁灭的当今最强者伽元吗? 能弹指灭杀世界之子,名字里还带元——不是元又能是谁? 天道昨晚只传输了有关世界之子的剧情,多余的是一点都没有。 用一句话概括,穿书史上命最短的主角。 世界之子‘穿’到一个刚死之人身上。 睁开眼就见四周黑气弥漫,无数鬼嚎之声在耳际回荡,她坐起身来,嘀咕了一句:“这是哪啊?” 话毕,从天而降一面戴白色面具、身着雪白衣袍之人,低头与她对视,她蓦地瞪大眼:“你是灵神伽元?我……” 话都没让人说完,白衣之人抬指弹来一道白光,声音不悲不喜:“放出魔族者,该死!” ——就没了。 天道就给了这么点剧情。 对这个世界的初步了解还是基于云青的记忆。 云青就是个渔民,世界观等于渔村,还是被带到这座岛上后,从‘师兄们’的口中得知了些许内容,比如这片世外仙岛为何称之为水城,是因为这里五行属水。 除去水城外,还有金、木、火、土四座城。 这五大城中皆坐镇一灵仙高手,被尊称为尊主。 而五位尊主皆性格不一,如水城尊主隐于海外,鲜少出世,也不现于人眼,说是为求境界突破常年处于闭关状态,因此性格较为淡薄。 另,此界为苍蓝大陆,人族和妖族共居之。 原主云青从未听过什么魔族,秋昀结合剧情里伽元最后那句‘放出魔族者,该死’,和那以五行金木水火土取名的五城及坐镇的五大强者,很容易便能得出这五城与消失的魔族有关。 而魔族消失,不外乎于封印—— “小兄弟,你做人可真不厚道!” 秋昀正要顺着这个思绪延伸,茫茫大海上飘来一记呐喊。 “……”不是,这水城的尊主属牛皮糖的? 秋昀让赤雪加速。 不想那水城尊主竟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不见拉开一分距离——赤雪为仙器,然仙器也须得持剑之人强大方能发挥出最大实力。 见甩不掉后头的人,秋昀让赤雪放慢了速度,他现在只是一介凡胎□□,速度过快有些坐不稳。后头的人见状,也驾驭着一把水蓝色的长剑立于他左边。 碧波万顷的海面,青年负手立于剑身,袭来的海风吹得他衣摆翻飞,猎猎作响。 秋昀瞥了他一眼,就见对方学着他这般盘膝坐下,一手手肘撑在腿上,支起下巴弯着一双形状如桃花一般的眼,含满笑意地看着自己,一手捏着合拢的折扇轻敲大.腿,与对方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颇为不相符。 他嘴角抽了一下,正要收回视线,却听对方开口了。 “你这把剑很不错。” 就很敷衍的一句话。 他这把剑何止不错,当为此界独一无二,无任何之物抗衡,水相初身为水城尊主,秋昀不信他看不出来——所以纯粹是没话找话。 秋昀轻摸了下剑身。 赤雪似感受到了主人的爱惜之意,锋利的剑尖寒芒一闪,端坐于水蓝色剑身的水相初忽地纵身跃起,悬浮于高空。 而悬在海面的那把与海水颜色相似的剑以光速被覆上一层薄冰。 秋昀只听‘咔嚓’一声,仿佛冰块碎裂,扭头望去,就见覆着薄冰的剑身如爬满蜘蛛网般现出无数密密麻麻的裂缝,在阳光下碎成无数片指甲盖大小的碎片,沉入海底。 “……”他屈指敲了下调皮的赤雪。 悬浮在高空上的水相初慢慢落下,如履平地般走在海面上,脚下的水却沾不上他鞋面分毫,笑盈盈地歪着脑袋:“小兄弟,一而再,这不好?” 秋昀微微抬起眼,迎上对方那双仿佛大海一般幽深的眸仁:“你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 “海这么大,又这么宽。”青年说着,微微抬起下巴,指着他身.下的剑道:“倒是你的剑……我不过是与你打声招呼,顺带夸了你的剑一句,便这般对我……倒是与你这个主人脾性相似,颇为不讲情面。” “……你想如何?”秋昀淡淡道。 青年略一沉吟:“不如你载我一程,我正好也要去中原,这么走过去,也挺累的。” 第28章 所 有人都以为我是蓝颜祸水(02) 青年捏着折扇负手步行于广袤无垠的海面上。 神情轻松得犹如闲庭信步, 可见其实力之强大——这就是秋昀昨晚宰了厉行后没有轻易去破结界的原因。 他这具身体毫无修为,所依仗也不过是赤雪。 然赤雪终究是器,没有实力加持, 发挥有限, 破了结界轻易也能叫人抓回去——唯一没料到的是水城尊主是元。 “赤雪不喜欢陌生人。”秋昀收回目光,便不在搭理。 这大概就是外人与内人的区别——若水城尊主是外人, 迫于实力差距, 不免得周旋一番。而内人……下属修炼邪功, 不管之情与否, 先迁怒再说。 “小兄弟为何待我如此无情?”青年向他投来不解的眼神。 他眼皮都没撩一下:“因为你长得太丑了。” “……”青年嬉笑的面皮一僵,难得被人堵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响后方才一挥宽袖,便见得他面前现出一面水镜,镜中映出他这张除了双眼,其余五官皆不甚出彩的面皮。 他心中嘀咕,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般以貌取人吗? 难道他眼神不温柔吗?表现出来的实力不强大吗? 青年略微苦恼地皱了下眉头。 心思一转,面前的水镜破碎, 折扇化为一块扳指套在他拇指上。 他挽起一副失落的神情, 双手捧着心,难过道:“皮囊为父母所赠,小兄弟这般说,可着实伤透了我的心。” “……”这怕不是个戏精? 秋昀面无表情的想。 “小兄弟你当真是无情的紧啊。”青年见少年态度没有一丝软化, 幽幽叹了口气:“罢了, 你就让我的水灵枯竭,沉入了这大海!” “……”秋昀淡定如松地闭上眼,屏蔽青年的喋喋不休,沉下心神, 推敲适合这具身体的修炼功法。 此界修炼与五行有关,分别为金木水火土。 若想习得其中之一,须得体内有灵,如水灵者,便要搭配水行功法与口诀,再行吸收空气中的水灵气——而五行功法,只有世家方有。 不过这难不倒秋昀。 修炼套路大致想通,都是先引气入体。 秋昀心神一沉淀下来,外界所有声音便消失在了耳际。 步伐一直紧随赤雪的青年察觉到海面有水灵气波动,停下了嘴,讶异地看向坐定的少年——少年盘腿端坐于雪白的剑身上,腰板挺得笔直,海风呼啸而过,掀飞身上的衣服,勾勒出少年单薄的身板。 是不是太瘦了点? 他分出心神暗暗想着,余光蓦地瞥见对方被风卷起的袖口处绑着的布料,隐隐有血丝渗透,眸光顿时一厉——先前他便在少年身上嗅到了血腥味。 当时还以为是杀人后留下的味道,此番再看,竟是受了伤。 还以为厉行是碰到了少年这块深藏不露的铁板。 原来是受了折磨才寻得机缘逃出来的,那……到底是谁能杀了厉行一介灵圣?总不能是这把剑? 青年把目光落在通体雪白的剑身上。 非凡品,以他的眼界,也只见过眼前这一把,只是再厉害的武器,也不过是一死物,无主人驾驭,也不过是一把比普通剑锋利些的剑罢了。 除非……剑有灵。 转而想到他那把碎成渣沉入海底的水灵剑,失笑了一声,还真是有灵——厉行死于一把神剑,也算是他三生有幸。 不过少年是从哪得来的这把神剑? 青年观察少年体内运转的水灵波动,就知他先前没猜错,这少年毫无修为——运道不错的小家伙,资质也不错,看着竟也觉得无比顺眼。 无聊的人生里难得有这么个顺眼的小家伙,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秋昀不知晓青年的想法,沉下心边推敲了功法边修炼。 待得与他心神相通的赤雪通知说到了岸边,方才停止运功,平复气息,缓缓睁开眼,就听得耳边传来那青年的声音:“小兄弟醒了?” 秋昀没理他,举头望向天空。 骄阳正当头,看着像是晌午,肚子却是‘咕噜噜’叫了起来——离开海岛之时,约莫在辰时左右,这会儿也不过午时,怎地会这般饿? “饿了?”青年纵身跳上岸边奇形怪状的礁石。 秋昀循着他的身影眺望,就见陡峭的礁石被波涛拍打,绽开一朵朵雪白的浪花——赤雪载着他飞过礁石,停在一块平坦的沙地上,嗖地一下,如一道流光,钻进他体内。 “你这把剑真不错。”追上来的青年笑嘻嘻地立于他身侧,像是随口夸一夸,便把心神放在了不远处升腾的炊烟上:“小兄弟,你接下来要去哪啊?” 秋昀转过身,平视他的眼眸:“你怎么还没走?” “小兄弟,你这话可真伤哥哥的心。”青年的情绪转变得极快,上一瞬还嬉皮笑脸,眨眼的工夫就变成了一个被‘弟弟’伤了心的可怜哥哥:“哥哥一路相护,你且不提声谢谢,开口便赶我走,哥哥的心好痛啊。” “……能不能好好说话?”秋昀着实没想到水城尊主是这副德行,也没料到元这一世性格是这样的。 青年眨了眨可怜巴巴的眼:“那你不赶哥哥走了?” “……我没有哥哥。” 打不过,甩不掉。秋昀还能如何? 他负手望着前方的人烟,转身拐向旁边小道,边走边对追上来的人道:“我要去中都。” 他要去救世界之子。 这个世界的世界之子太惨了。 从异界刚穿过来就被秒杀了。 不过有一点他没明白,自己孕育的世界之子怎地送到了别的小世界去了?就不怕被其他小世界给吞了? “此地距中都近六千里地,你如何去?”青年说着,敛起了不正经,投眼打量他:“你是中都人?可我瞧你瞳色里藏蓝,只有西海那边的人才有此特征。” 云青就是西海沿岸的渔民。 但并非所有人的眼睛瞳色都如此,从云青的记忆来看,眼睛藏蓝的人对水的亲和力更高,渔民们不懂,将他们称为海的儿女。 秋昀则猜测,这大概是跟体内的水灵有关。 因为他这一路修炼,极为顺畅,是一具难得上佳的水灵体质。 这样的体质却成了厉行的血库。 想到这儿,秋昀刚缓和了些许的神态再次迁怒到青年身上:“你要去哪?” “巧了。”青年戴在拇指上的扳指化为一把折扇,在掌心一敲:“我也要去中都。” “……”信了你的邪。 秋昀走到人烟稀少处,祭出赤雪,踩上剑便直接御剑飞行。 他刚引气入体,修为不高,剑飞得便不会太快。 青年亦步亦趋地跟上来,与他并肩御剑飞行,和着风声喊道:“小……总叫你小兄弟也不合适,你姓甚名谁?可否告知哥哥?” “云青。”秋昀望着前边连绵起伏的群山,眉头都没皱一下。 云青家那边他暂且没回去的打算,毕竟家人都以为云青是跟仙人走了,这个时候回去,叫家人担心。 “白云来往青山在,好名字。”青年不知何时又摸出了他那把折扇,拍着手连声称赞。 秋昀瞥了他一眼,人云青的父母取这个名字未必想了这么多,不过是姓云,恰好不远处有座青山,便取来用罢了。 “在下以水为姓。”青年似是已经习惯了他的寡言,自主报上名讳:“单字玄。” 玄,通元。 秋昀‘哦’了一声。 “哦你个头。”水玄抬手,用折扇轻戳了下他的肩膀:“瞧你骨龄不过十九,我虚涨你些许年岁,你喊我声哥哥如何?” 秋昀盯了他少许,才收回目光——这个虚涨就很灵性。 能修炼到一介尊主,年纪起码千岁打底。 水玄这个千年老妖精,是如何将‘哥哥’这两字说出口的? 水玄将他眼里的鄙夷看得分明。 他‘嘿’了一声,这种被人鄙视的感觉就好似之前少年利用他走出结界一般,又气又好笑,便故意喊道:“青弟,我嗅你身上似有血腥味,可是受了伤?” 闻言,秋昀藏在袖子里的手腕动了动:“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的青弟。”水玄翻手取出个瓷瓶,递给旁边的少年:“瓷瓶里装的是回春丹,你先吞服一颗恢复下.体内的伤势。适才听得你肚子叫,想来也是饿了,正好越过这座山头,便是凡人城镇,你这把剑不凡,当注意些才是。” 打趣中掺杂着关心,听得秋昀垂下眼睫,复杂地看着面前的白色瓷瓶。 无论哪一世,元都能凭俩人多世经历后残留在神魂里的牵绊对他心生好感——就如眼前的水玄,他不信一介尊主,从海岛追到这里就为了跟他一个普通人来攀兄弟情。 “谢谢。”秋昀接过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塞进嘴里。 顿时一股浓郁的药香在他口腔里弥漫融化,化为一股温和的药力顺着咽喉下滑流进四肢百骸,不多时,手腕处传来麻麻痒痒的感觉。 他抬起手臂,拆开绑在手腕上的布条,就见皮肉翻卷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旁边投来视线的水玄见得这般深的伤口,看得他眉头紧皱,心中更是隐隐泛起了杀气。 第29章 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蓝颜祸0水(03) 厉行所作所为, 水玄略知一二。 他不甚在意,是因厉行尚未触及他底线——但少年手腕上的伤口太刺眼了,刺眼到心中杀意都快抑制不住。 当真是便宜厉行了!死得那般轻易!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一经闪现, 长臂已伸向立于剑身上的少年。 回春丹效果显著。 尤其似水玄这等尊主所用之物,效果更是喜人。 不过几息, 手腕上翻卷的皮肉便已愈合, 只留下一条新添的疤痕。 秋昀满意地眯了眯眼,正要放下手臂, 下一瞬整个人便落入了一堵结实的胸膛中——他抬起眼,见得水玄神情难得沉肃, 双目寒光浮动。 “你这是作甚?”秋昀问。 水玄低头, 撞进了少年深如大海般的眸仁里。 带着致命的吸引人,诱他探寻——幸得他意志力惊人, 及时抽身, 别开眼掩下心惊,抓起少年的手腕, 指腹凝出一道蕴满勃勃生机的木灵, 轻柔地抚过印在皮肤上的疤痕,口吻却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青弟虽然是男孩子, 但留疤也不好看。” 秋昀垂眼, 就见绿光覆过之处, 横陈着伤疤的皮肤光洁如初。 他眉头一拧,治愈和绿光……是木灵才能修炼的? 倒是没想到水玄作为水城尊主,是双灵体质——此界的五行之灵与灵根相差无几,论修炼速度,自是单一灵为快,若毅力惊人, 又有合适的功法,当属五行相生相克资质最好。 水玄为他去除了疤痕,方才意识到手圈住了少年的腰。 细品之下,却发现少年不但瘦得惊人,连腰也细得可怕。 好似女子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心头刚漫起这样一丝念头,下一瞬便想到了少年之所以这般瘦是厉行所为。 以前不觉得自己的漠视有何问题,可当受伤的人是怀中的少年…… “青弟。”水玄把少年圈在怀中,心念一动,飞剑在空中旋转了一下,以宽阔的后背挡住了涌动的气流,又以漫不经心的语气掩饰了他内心的涌动:“你觉得水城如何?” 闻言,秋昀收了赤雪,无视拍打脸颊的发丝,默默卷起另外一只手腕上的袖口,道:“以前我常听人说,水城为世外仙岛,却不想仙岛内如此龌龊……” 说着,他凝视着愣怔的水玄:“你说,水城尊主知道厉岛主所做所为吗?” 看着手腕上横陈的疤痕,水玄呼吸一滞,对上少年沉静的眸仁,沉默片刻:“你知道了?” “你又没掩饰过。” “是吾之错。”水玄长叹了口气:“青弟你想哥哥怎么做?” “我只是不解。”秋昀道:“水城怎么说也是一方正派,你何以会漠视手下习这等邪门歪道?” “这青弟就错了。”水玄掉了马甲,语气依旧轻佻:“我从没说过水城是正道,严格来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处真正的世外桃园,有人的地方就有黑暗,人心的贪欲是消之不净的。” “那你就纵容?” “你知道水城在千年前是什么地方吗?”水玄没答反问。 “非是我辩解。”水玄不等他回答,自顾解释起来:“水城这片岛域在千年前为魔族领地,是集当世所有强者之能,将之封印于地底深渊,所以,水城其实是镇压魔族封印之一。” “你的意思是?” “水城各大岛主每年都要消耗修为加固封印。”水玄抬起头,放眼望向倒退的景色,淡然地说:“厉行所为于尔等而言,固然可恨,但对我来说,他是个很好用的手下。” 轮到秋昀哑然了。 “我说去中都,却也没骗你。”水玄收回目光,含笑低头,望着沉思的少年:“今年的封印还未加固,你却把我得力岛主给杀了,缺了一人,便只能去中都找伽元借人。” 听到他提伽元,秋昀顺势问道:“你说的伽元可是当今最强者伽元灵神?” “不是他还能是谁。”水玄似是不欲多说,一手搂紧怀中的人,一手凌空画阵,还能分出心神炫耀:“青弟既然已经知道了哥哥的身份,那哥哥就不藏着掖着,好叫你见识一下哥哥的实力。” 话毕,传送阵法完成,凭空现出一扇两米高的门,水玄拉开门,出现一黑色通道,低头说:“搂紧哥哥,哥哥要带你进去咯。” 话还没说完,便御剑飞进通道,余音消散在了山风中。 秋昀对这种术法倒是不觉奇怪。 他只是觉得自己小瞧了水玄,这等凌空画阵之法,若没雄厚修为和对阵法的精通,是做不到似水玄这般轻松的。 俩人由飞剑送出传送阵,凭空出先在一平坦空旷的广场上—— “什么人?胆敢闯我中都宫!” 秋昀循声往下看,就见广场上聚着数百名身着统一白袍的弟子。 呵斥之人手举利剑,警惕地指着悬在空中二人。 “水城尊主水玄。”温润如水的嗓音看似不大,却送到了每个人耳边。 那举着剑的弟子一听,连收回剑,拱手弯腰,恭敬道:“弟子天明见过水尊主。” “你们继续练武,不用管吾。”水玄驾驭着飞剑越过广场,低头看向怀里的少年,却见少年神情淡定,略微有些失望:“哥哥要去找伽元商定封印之事,我着弟子先给你安排住所,你稍作休息,待哥哥这边事定,便送你回家可好?” “你对这里很熟?”秋昀觉得他这理所当然的口吻有些奇怪。 “经常过来,自然熟悉。”水玄似是不愿多说,把秋昀送到一处环境清幽的宫殿,嘱咐了几句,便走了。 秋昀正欲打量一番,有着白袍的弟子敲门而入,询问他可有什么吩咐。 他摸了下干瘪的肚子,又觉得浑身有些黏糊,便让弟子先带他沐浴,再为他送些饭食。 这中都宫的人好似话都不多。 应了一声,便作了个请的手势,带他出了宫殿,绕了半天来到一处白雾氤氲的温泉汤池,便自发地退下去了。 秋昀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多想。 不多时,有弟子送来干净衣袍、色泽诱人的灵果和一壶酒。从他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水,什么都没吃过,甫一嗅到灵果清香,便坐在汤池边沿,边以灵果充饥边打量这处汤池。 汤池周围白雾弥漫,浸.润得四周树木青翠欲滴,如临仙境。 不时传来的潺.潺水流之声,混杂鸟儿清脆鸣叫,整个一派幽静秀美的景象,恍然是一幅诗中画。 倒真是个好地方。 秋昀吃了灵果,腹中有了食物充饥,便脱了身上都已经有了味儿的粗布麻衣,仅着亵裤一步步走进汤池。 池中水温正好。 池边的深度堪堪没过腰.际。 他也没往里走,只眯着眼惬意地靠在岸沿,伸手捞起旁边的酒壶,仰头饮了一口——酒液丝滑,带着灵果的清香,顺着咽喉划入腹中,立时化为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 感受到体内流动的水灵,秋昀诧异地挑了下眉,仰起头,举起手中酒壶将壶嘴对着张开的嘴巴畅饮起来。 偷得浮生半日闲。 从天道把他送到这个世界开始,他的神经就一直绷着,便是与水玄相处,心神有所放松,却也不如此刻来得轻松。 他饮得正痛快——哗啦一声! 汤池里面忽地响起一阵水流划动之声。 惊得他立时放下手里的酒壶,警惕望去,就见缭绕的白雾中,走来一身着白色里衣的长发男子。 男子的面容隐于白雾,瞧得不甚清明,只隐约见得男子身量高达九尺。 随着水流之声的逼近,一张仿若精雕细刻般的完美俊脸从迷雾中走出来,现于他眼,随之而来的便是迫人的气势,震得秋昀整个人都呆了。 “此地为吾沐浴之所,你是何人?” 男子立于汤池中央,淡漠的眸光似在看他,却又好似透过了他,在看别的什么东西。 “你……”秋昀说不出话来,连忙问小镜子:【怎么会有两个元?】 【我……】我也不知道。小镜子想这么回应仙尊,但它又觉得这不太可能,便动用能力查了一下,半响后,才一言难尽地说:【他是水玄,也是伽元。】 【……你、你没看错。】秋昀迟疑道:【水玄才不过一百八十八公分左右,面前这人都两米了。】 【实力达到他这种程度,不过小小的身高,应该不是问题。】小镜子不确定地说。 【……】秋昀一时语塞。 “嗯?”男子神情冷淡,无半分情绪。 “是弟子送我来的。”秋昀无语回应。 男子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便收回目光,抬腿划过流水,从他眼前经过——贴身的布料却将之流畅的肌肉勾勒出撩人的线条,把曲线展露在他眼中。 他暗自思忖,水玄玩这一出是何用意? 上岸的男子不经意地褪.下.身上透明的里衣,余光暗搓搓地瞥向依旧靠在岸沿的少年,却见得少年凝视前方,一脸深思,眉头微拧,透出几分不悦。 先前嫌弃他丑,现下又不为所动,连惊艳都无。 年轻人,怎地这般善变? 碍于伽元灵神人设,他没法询问少年,只得换了衣袍,冷飕飕地回到了寝宫。 两炷香后,寝宫门打开——身着水蓝素雅宽袍,面容普通的水玄噙着笑意走出来,径直走向旁边不远处的偏殿,推开门,就见身着雪白衣袍的少年端坐于桌前,优雅地用着膳食。 似是听到了动静,抬眼看了过来:“你的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水玄手指一动,折扇现于手心。 他撑开折扇,徐徐摇曳,生动的桃花眼泛着迷人的光彩,边走边说:“青弟,哥哥要回水城了,你可要跟哥哥一块走?” 秋昀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定定地看了他少许。 之所以赶来中都,就是为在世界之子被伽元秒杀前先把人救走——可伽元就在眼前,还跟他玩起了角色扮演…… 他收回视线,夹了块妖兽肉塞进嘴里,细嚼慢咽吞入腹中,才摇头道:“好不容易来到中都,怎能连逛都没逛过就走了?” “那哥哥陪你玩几天?”完全不知掉马的水玄凑到他面前,张嘴接走了他夹起的灵兽肉,细细品尝,弯着眉嬉笑道:“还是我青弟喂的好吃。” “……”是不是我喂的你心里没数吗? 秋昀索性放下筷子,端起杯盏漱了漱口,道:“我方才见着一身量九尺的男子,生得姿容清冷,宛如天人,水尊主,你可知这是何人?” 水玄唇角的笑意加深,刚才在汤池装得那般正经,原来都瞧见了:“哦?与哥哥细细说来。” 与云青这少年相处虽短,却也大概了解这少年从不轻易夸人。 现下难得从他嘴里得出‘姿容清冷,宛如天人’这等夸赞,心里都美得要冒泡了——让你说我丑,现在还不是要夸我。 水玄微抬着下巴,侧耳倾听。 秋昀余光轻扫他满脸掩饰不住的愉悦:“方才我与弟子说想沐浴,那弟子便将我带去了汤池,也不知是那弟子有心为之还是如何,那汤池里早已有了主人。” “那汤池为我生平所未见,恍如瑶池仙境一般,那男子从白雾中走来,仿若云中之仙,然贴身衣物,却又将他雄性阳刚之气展露无疑……”说到这儿,他似在回忆,神情恍惚:“似仙却又似夺人魂魄的妖。” 水玄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秋昀好似无所察觉,略有兴致地望向他:“水尊主,你可知他身份?” “知道后你又待如何?”水玄摇着折扇,掩饰心头那点不痛快,他以水玄的身份跟云青认识也有三日了,云青别说夸他,待他也是不冷不热,对伽元却是这般热情——虽然伽元也是他,但云青不知道啊。 “还能如何?”秋昀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轻叹了口气:“这里是中都宫,那男子又称那汤池为他沐浴之所,想来身份不低……算了,水尊主,我不准备同你回水城了。” 水玄折扇也不摇了:“为何?有哥哥在,无人敢再对你不敬,。” “水尊主,今后你还是直呼我名讳。”青弟青弟的,听着跟亲弟一样。 但水玄却误会了他的意思。 他容貌不显,青弟待他不甚热情,仅见了伽元一面,连青弟都不让叫了,这是要与他划清界限? “直呼其名显得咱俩多生疏?”心有不悦,还夹点道不明的情绪,神色却不变,还伸手去搭少年的肩膀:“你若不喜欢青弟,那哥哥唤你青青如何?” “……不如何。”青青甫一听,还以为是卿卿。 水玄说完也意识到这称呼似是有些不合适。 难得尴尬地掩唇轻咳了一声:“那我唤你云弟,就这么说定了。” 说着,他飞快转移话题:“你当真舍得跟哥哥我分开?” “有何舍不得的?”秋昀敢肯定,这货说什么回水城,绝对是换身份去了。 “云弟,你这话好伤哥哥的心。”水玄难过地捧着心道:“这一路来,不说别的,哥哥对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竟是连敷衍哥哥一下都没有。” “水尊主,我人就在中都,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你若想找我,来中都寻我便是。” “也对。”水玄敛起伤心,又恢复嬉笑神态,从怀中取出一枚洁白无瑕的玉扳指,牵起他的手,套在拇指上:“你既是不想同我回水城,那我也不强求,只是中都世家林立,纷争不少,没我在身边护着,你且得小心些,若当真遇到意外,这枚玉扳指我刻了传送阵法,届时能护你周全。” 秋昀用神识扫了一下。 玉扳指除了刻有阵法,还是枚装了不少宝贝的储物空间。 “水尊主,你我也不过萍水相逢,且我还杀了你的手下,为何要对我这般好?”秋昀心知这是俩人神魂里的羁绊,但水玄不知。 “我待你如亲人,你却只当萍水相逢?”水玄这次是真的有些伤心,虽说一开始只是探究这少年有何本事能一举击杀他一员大将,然少年身上就好似有魔力一般,总是在无形地吸引着他。 叫他忍不住想对这少年好。 可一腔真心,换来的却是萍水相逢?! 水玄哼了一声,猛摇折扇背对着秋昀坐。 他生气了,要云弟哄哄才能好。 看着他这番幼稚的行为,秋昀沉默了一下:“我找弟子打听过了。” 水玄竖起耳朵。 见状秋昀又觉得他有点可爱,语气中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笑意:“中都城很热闹,据说中都第一美人秦家大小姐还在城中设有比试擂台,只需连赢十场,便可获得奖励,若赢到最后,还能入秦家修炼。” “嘁!”水玄不屑道:“不过一三流的世家,资质上佳者瞧不上,也就利用美人噱头,招募一些不入流之徒为其家族效力罢了。” 秋昀斜了他一眼:“那你去是不去?” “……去!”水玄一收折扇,站起身来拉着少年起身往外走,复又想到什么:“不过哥哥得提醒你,你资质极佳,可别着了秦家那美人计。” 年轻人肤浅得很,看人只看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