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赏点钱》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东a儿】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toptw】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主子赏点钱》 作者:春野樱 内容简介: 穿越成了奴婢让她不太开心,为了尽早恢复自由之身, 她凭着自身的医yào经验,做些有益健康的yào膳来敛财赚钱, 可惜这活刚做没多久就被府中大咖之一的大少爷封天铎抓包, 不过他只要她搬过去伺候他的饮食起居,却没阻止她继续赚, 她也乐得换个地方重新做起生意,存她的开店基金, 相处越久,她发现他只是面冷心善,对他的印象也越来越好, 才知她兼差之所以被骂,是因他担心她独自待在厨房会发生危险, 知晓她未来的人生规划后,他更每天拨时间教她写字, 甚至让她在封府的餐馆里一展长才,给予她极大的肯定, 渐渐的,她想离开的心淡了,觉得待在他身边似乎也不赖, 而他看起来对她应该也有相当程度的好感才是, 否则不会在她被调戏时怒火大炽,一拳揍上无赖帮她出气, 只是她的丫鬟身分摆在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成为正妻, 岂料他竟承诺不管为妻为妾,这辈子都只会有她一个女人…… 楔子 更新时间:2016-12-12 17:00:04 字数:1131 封家大宅后院,大夫自一个小房间里走了出来,门外两个嬷嬷忧急的迎上去,见白胡子大夫神情无奈,心里都已经有底。 “大夫,”张嬷嬷不死心,抱着仅剩的一丝希望问:“那孩子能活吗?” 大夫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恐怕活不过今晚了。” 此话一出,张嬷嬷瞬间落泪,跟周嬷嬷抱在一起哭。 “呜……可怜的海儿,她才十四岁呀!” “她爹娘都在等着她回去,现在……现在……” 看两人哭成一团,大夫一时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怅然的站在一旁。 但两位嬷嬷走过无数人生风景,看过太多悲欢离合,虽伤心,却很快便振作起来。 “大夫,你看我们能帮她做什么?” “这位小姑娘的老家在哪?” “延川。”张嬷嬷说。 “在那么远的地方啊?看来,她家里人是见不着她最后一面了。”说着,大夫又一叹,“真是可怜,可怜。” 张嬷嬷从腰间荷包拿出几文钱,“大夫,这是今天的诊金……” “不用了。”大夫婉拒,“留着帮这可怜的孩子办后事吧。” 送走大夫,张嬷嬷和周嬷嬷进了小房间,捱在床边,看着床上那孱弱苍白,气息微弱的女孩 赵海儿。 赵海儿是省城封家的丫鬟,十岁那年经人介绍,从老家延川来到封家。 那年,她小弟刚出生,娘亲便染上恶疾,为了给她娘亲医病,她爹只好忍痛让她离开延川到省城为奴,说好为期十年,便能返回延川。 赵海儿年纪虽小,却很懂得人情世故。 她有着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眉清目秀、清丽秀逸。年纪虽小,却可看出不出几年便能出落成美人儿。 她美,但不遭妒。在府里,她勤快负责,是她分内的事,她从不马虎,非她分内的事,她也不推托,凡是她见着的,或别人请托,她都不闪躲也不拒绝,因此颇得人缘。 可谁知老天无情,如今却要收了才十四岁的她…… 两人守在床边,安静的陪着她走完短暂人生的最后一刻。 夜里,赵海儿咽下最后一口气,过去了。 张嬷嬷跟周嬷嬷在她床边为她诵经祝祷,希望她来生能投胎到好人家,过上好日子,不用再离乡背井,落得客死异乡的下场。 “南无阿弥陀佛……”她们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强打起精神诵经,神情专注。 “现在是在演哪出?” 突然,床上的赵海儿发出声音。 闻声,原本低头拭泪的周、张两位嬷嬷登时抬起头来,就见赵海儿坐在床上,瞪着两只圆圆大眼,迷惑的看着大家…… “啊 ”两人发出惊恐的惨叫,夺门而出。 第1章(1) 更新时间:2016-12-12 17:00:04 字数:5648 “海儿,你去过地府了吧?你在那边看见了什么?” 醒来后……喔不,应该是活过来后,每个人都好奇的问着赵海儿这个问题。他们认为她在断气后的这一段时间,应当去了yīn曹地府走一圈,见过了十殿阎罗、牛头马面,还认为许是阎罗王可怜她年纪小,才会让她返回阳世。 “海儿,地府长什么样子?” “是啊,海儿,你有喝孟婆汤吗?” “玉双,你真是蠢,投胎才要喝孟婆汤,她又没去投胎!” “大nǎi月,你最聪明。”玉双挑挑眉,不以为然的看着拥有傲人双峰的霜月,“如果你聪明,就不会在这儿东问西问的了。” 霜月一听,骄傲的挺起胸膛,“你就聪明?你还不是在这儿东问西问的。” 玉双白了她一眼,“胸大无脑。” “是啊,我胸大无脑,你更可怜,没脑又没胸!” “你!” “怎样 ” 看着眼前像是zhà毛的猫一般的两人,赵海儿暗暗翻了个白眼,只觉得她们真是幼稚得没yào医。 想她们一个十七,一个十八,也都不算小了吧?居然为了一点小事斗嘴,还像三岁孩子一样尽说些没意义的话,简直比她这个十四岁的小妹妹还不如。 喔不,严格说来,她不是十四岁,更不是赵海儿。 她没去过地府,没见到什么十殿阎罗、牛头马面,更没喝孟婆汤,她只是看见了一道光,接着光变成蓝白色的漩涡,咻的一下就把她吸进去,然后……她就“活”过来了。 是的,她必须用活过来来形容她目前的处境跟状况。 她是个二十四岁的轻熟女,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台北,本名叫杜颂恩,是个在天主教育幼院长大的孤女,医学大学毕业后,她经教授介绍进入一家规模不大的节目制作公司工作。 由于她在众院童中算是比较大的,必须帮忙照顾其他较年幼的院童,国小时便跟着修女做事,育幼院有位来自义大利的修女,她也跟着义籍修女学会义大利菜跟烘焙,烧得一手好菜,而进入大学后,她又专攻中医,学会yào膳料理。 爱吃懂吃还会做的她,因为外形亮丽,口条清晰,因此有机会成为美食节目的外景主持人,时常上山下海到处去尝鲜并介绍美食给观众。 而也因为经常南来北往的吃,她又学到更多的特色料理,她原先还计划着等存了一笔钱后,自己创业开家小餐馆,可那一个下午,一切都破灭了。 那天节目组到新竹的一个深山部落,她跟着当地人去采摘野菜,突然一阵天摇地动,巨石轰隆隆的从山上滚了下来。 一切,在那一瞬间静止了。 她记得自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大约只有几秒的时间吧?接着,她便看见那道强光…… 再睁开眼睛时,她听见有人在诵经,看了看坐在床边、显然是古代人的两位大娘,她忍不住问了一句:现在是在演哪出? 但那样的迷惘并不久,很快的她便发现并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她穿越了。 “你们在做什么?”突然,一个低沉而冷肃的声音传来。 玉双跟霜月一听到那声音,整个人立刻跳了起来,一脸害怕的望向声音的源头。 在回廊的另一头,伫立着一名高大的年轻男人,他不是别人,正是这封府的大少爷 封天铎。 在她穿越并用赵海儿的身分醒来后的第二天,便见到了封天铎。 当时她还很虚弱,卧床不起,视她如孙女般的张嬷嬷一直守在她床边照顾,让她感受到犹如当年修女照顾她般的温暖。 那天午后,封天铎前来房里看她。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以一个二十二岁的大男孩来说,他十分成熟。 他没跟她说话,只问张嬷嬷,“她能活下来吧?” 张嬷嬷点了头,“大夫来看过,说她身子虚了点,但脉象平稳。” 他微微颔首,转身便走了出去。 她对封天铎的第一印象是冷漠、寡言、严肃、深沉,还有倨傲。他给人一种高高在上、难以亲近的感觉,像是深山里的美丽野兽,只能远远的看着,接近就可能会有危险。 今天是她穿越来此的第七天了。两天前,她就开始到处活动,虽然张嬷嬷不让她干活,可她闲不住,又想熟悉一下自己身处的环境,因此每天都在府内四处转,认识了很多人,然后她发现自己是府里年纪最小的丫鬟,或许是因为如此,大家对她还颇好的。 两天下来,她已知道了不少封府的事情,包括封天铎。 在所有人的眼里,封天铎是个冷漠少言,对下人十分严厉的主子,而从玉双跟霜月她们的反应看来,他似乎真的是个令人生畏的人。 不过不知怎的,她一点都不怕他,也许那是因为她的实际年龄还比封天铎大两岁吧? “大少爷……”玉双跟霜月安安分分的站好,低头不敢直视他。 “封家养你们在这儿嚼舌根的吗?”他的口吻其实也不凶恶,平平的、淡淡的,但那眼神却冷得教人直打哆嗦。 “我们……我们只是……”玉双还想解释。 “够了。”他沉声,“快去干活。” “是。”玉双跟霜月答应一声,急急忙忙离开。 赵海儿是长眼的,见状,她也跟着要走,可封天铎却叫住了她。 “海儿,你等等。” 闻声,她停下脚步。“是。” 看她被留下,玉双跟霜月回头觑了她一眼,那眼神像在说“你自求多福吧”。 没一会儿,四周只剩下她跟封天铎。 封天铎看着她,没立刻说些什么,像是在琢磨着怎么开口。 “你……”他微微蹙起浓眉,“你的身子没什么不寻常的吧?” 她愣了一下,“大少爷指的是……” “我是说你有没有哪里觉得不适,或是感到疲惫虚弱?”他问。 她摇摇头,“我很好。” 他看着她,沉默了几秒,“是吗?” “嗯。”她疑惑的睇着他。他是在关心她吗? “没事就好。”他说:“你可以走了。” “喔。”她讷讷的应了一声,然后瞅了他一眼,“那……告辞。” 当她说出告辞这两个字时,他微微的瞪大了眼睛,困惑的看着她。她想,她肯定用了不恰当的词汇。 没办法,她不是古代人,得要一段时间才能习惯古代人的说话方式。 “大少爷,我走先。”说完,她便转身快步走开。 唔……她刚才好像又用了不恰当的字句了。 赵海儿很快的就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当然,这表示她的人生计划得全盘修正了。 首先,原主只有十四岁,而且还是个失去自由的小丫鬟,也就是说,她的创业梦破灭了。 幸好她从张嬷嬷那儿得知赵海儿并未签下死契,只需为婢十年便能结束丫鬟的生涯,返回老家,她亦能提前为自己赎身 只要攒够了钱。 她是个乐观又积极的人,从不喜欢坐以待毙,因此,她拟定了抢钱计划,决定努力攒钱为自己赎身,好提早结束这种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丫鬟生活。 只不过她是个下人,时时刻刻都被困在封府,要找到兼差机会,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纵使是难如登天的事,也难不倒她,她想了想,决定利用自己在料理方面的长才,在封府里头发发小财。 张嬷嬷经常在厨房里出入,赵海儿便透过她和厨房的费大叔熟识了。费大叔带领一班厨子,每日负责料理封府上上下下的三餐跟点心,她先去跟费大叔及那些厨子们套jiāo情,混熟了之后,他们便让她在休息时间使用厨房。 厨子们忙不过来的时候,费大叔也会让她帮忙洗菜切菜,之后还将一些没用完或是样子较差的剩料送给她,她就利用这些剩料以及托采买的小哥买来的材料,开始制作糕点。 一开始,她将糕点分送给其他丫鬟嬷嬷们品尝。得到好评后,她便发挥她在yào理方面的长才,在糕点中加入一些养颜美容、滋yīn补阳、益脾清肺的yào材。 封府里多的是女人,而女人最在乎的便是容貌了,以美容养颜做为噱头的糕点很快在一班嬷嬷丫鬟间打响名号,由于私自使用厨房是不被允许的,因此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掩护着。 就这样,赵海儿靠着这些糕点发了一笔小财。 当然,大家对于她突然出现知识及长才都感到疑惑跟好奇,毕竟从前的她只是一个识不得几个大字的乡下少女,而如今识字不说,竟还懂得yào理及料理,但因为她曾“死而复生”,大家也就把这样的转变,认定成是她鬼门关前走一回的意外收获。 不知不觉,她已在封府生活上三个月了。这天,一个名叫灵儿的丫鬟来找她 “海儿,我最近一直睡不好,能请你帮我做助眠的糕点吗?”灵儿今年十七,去年刚进封府,年纪虽然比赵海儿大,资历却不及她。 “助眠的话用喝的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较好喔,灵儿姊姊。” “不不不,我要用吃的……”灵儿说着,从腰间拿出二十文铜钱塞到她手里,“这是订金,麻烦你了。” 赵海儿收下钱,点了点头。 有钱赚就好,管客人要用吞的还是喝的,她都照办。 于是,她便托采买小哥帮她买了一点酸枣仁跟柏子仁,再从费大叔那儿A了一点菊花,将这三种东西捣碎,然后做成糕点。 两天后,她便将东西jiāo给了灵儿,灵儿拿了那包助眠的糕点,又给了她十文钱,兴高采烈的走了。 赵海儿也是满心欢喜。这阵子在封府里做这近乎无本的生意,已经教她攒下五两银子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将刚赚来的银两放在床下的小匣子里,再用一块破布包着,放回原处,接着,她便到厨房帮忙。这天,一如往常的结束了。 晚上,她前往澡堂洗澡,一般富贵人家只有主人专用的澡堂,下人只能打水回房或是在水井边解决了,可封府却有下人专用的澡堂,而且男女各一间,这在城里可是唯一的。 等洗完澡,她顺便将衣服给洗干净并准备带回房间晾,可还没到房门口,她便看见张嬷嬷一脸焦急的在她房门口踱步。 “张嬷嬷?” “哎呀!”张嬷嬷一见到她,快步走了过来,“海儿,大少爷很生气,要你现在就去找他。” “咦?”她一愣,“为什么?” “好像是为了你用厨房跟剩料做糕点卖钱的事情……”张嬷嬷满脸忧急,“听说老费已经被训了一顿。” 糟了,封天铎该不会要她把“非法所得”jiāo出来吧?赵海儿懊恼的想。 唉,若真如此,那她这阵子真是白忙一场了,不过她是敢做敢当的人,没被逮到就算了,既然被逮到了,她就勇敢承担吧! 于是,她来到了封天铎住的真德院,这里,平常只有两名小厮跟一个老管事在打理,院里有澡堂跟小厨房,工作以外的时间,他几乎都待在真德院里,鲜少出现在封府的其他地方。 她在真德院的门口探头探脑,院里静悄悄的,没看见有人走动。也是,此时是大家休息的时间。 “有人在吗?”她往里边喊着。 “进来,我在书斋。”屋里传来封天铎低沉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 她微顿,“是。”答应一声,她走进真德院,穿过小庭院,走到廊下便停住脚步,她没来过真德院,也不知道书斋在哪里。就这么呆呆的杵在原处好一会儿。 这时,他的声音再度传来,“还不进来?你在干什么?” 她赶紧听声辨位,然后很不确定的往右侧走去。走到最底的房间,房门没关上,里面还亮晃晃的。 “大少爷,我来了。” “进来。” 赵海儿依言进房,烛台边,他正看着书,而她眼尖的发现她受灵儿请托所做的糕点,就放在他案上。 “大少爷有事找我?”她站在案前,忐忑的问。 “在外面磨蹭什么?”他抬起眼来瞄了她一下。 “我找不到书斋的位置。” 他微顿,皱起眉头,“有久到让你忘了书斋怎么走?” 闻言,她一怔。听他的意思是……原主以前来过这儿? 她正想发问,就又听他淡淡的道:“丫头,你好大的胆子。” 封天铎搁下手里的书籍,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听说你偷偷用厨房跟剩料在做糕点卖钱?” “……是。” “你真聪明,这可是无本生意。” “呃……其实有些材料也是我托采买小哥帮我买的,不完全是剩料……” “柴火煤炭是封家的,剩料是封家的,”他语气平平的,听不出是否在生气,“可赚了钱,却都是你的,对吧?” “……对。”她有点心虚。 “这是你做的?”封天铎指着桌上那盘糕点。 她看了一眼,“应该是的。” “应该?” “是灵儿姊姊托我做的,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大少爷的案上……” 他眉梢一挑,“所以真是你做的?” “嗯。”她点头。 “赚了多少?”他问。 “扣掉成本,赚了二十文钱。”她强调,“那酸枣仁跟柏子仁是我自己买的,只有菊花是跟费大叔要的。” 封天铎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灵儿说这东西是助眠的。” “嗯。”她点点头,讷讷地说。 “你怎么知道?”他浓眉微微一蹙,“我听老费说,你懂得很多养生偏方,还能把它们做成菜肴跟糕点,是谁教你的?” “我……我突然就会了。” “突然?” “大少爷忘了我曾死而复生吗?”赵海儿瞎掰着,“我活过来后就灵光乍现,突然懂得这些东西了,我想肯定是阎罗王搞错人,误抓了我,为了补偿我,才会给我这么多有用的知识吧?”说着,她自己干笑一阵。 第1章(2) 更新时间:2016-12-12 17:00:04 字数:5097 封天铎眉间拧出三道皱折,一脸“你在愚弄我吗”的表情。他从不信怪力乱神,可又实在找不出合理的理由解释她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后,忽地有了这些学问的答案。 “你知道自己犯了错吗?”他问。 “知道。”她低下头,假装惭愧。 此时,她无论如何都要表现出真心忏悔的样子以求得他的谅解,否则要是他追讨她的非法所得,又苛扣她的月俸,那可就惨了。 “说。”他直视着她,“你犯了什么错?” “我……”她抬起眼,怯怯的看着他,“我不该使用厨房,浪费柴火煤炭,更不该使用剩料,占封家的便宜……” 封天铎打断她,“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咦?”她疑惑的看着他。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难道她错的不是使用厨房跟剩料吗?不是那个的话,那是什么呢? “这糕点……”他忽地话锋一转,“真的助眠?” “应该吧。”她说。 他眉心一拧,“应该?” “效果因人而异,我也不敢拍胸脯保证。”她诚实的说。 封天铎沉默了三秒钟,掐了一块往嘴里送,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很平静的咀嚼着那块糕点。 看着他吃下,赵海儿瞪大眼,这时在意的已不是他会如何处置她,而是想从他脸上找寻他对这糕点的感想,可惜他没有表情,她也无从判断。 “这真是你自己做的?”他问。 “是。”她狐疑的看着他。他到底想怎样?又要怎么处置她?“大少爷,你……你不会没收我赚的钱吧?”她小心翼翼的问。 “你赚了多少?” 她张开五指。 “五十两?” “怎么可能 ”她惊慌的大叫,“是五两,五两啦!” 她又不是卖金条,哪有能耐赚五十两。 可就在她惊慌大叫的同时,她发现封天铎的唇角扯了一下,他……笑了。 杨贵妃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他这一笑也不得了,她都看傻了。 但很快的,他就收起笑意,“五两也不少。” “跟封家的财产比起来,那根本是九牛一毛吧?”她在嘴里闷闷的咕哝着。 “你可是用封家的资源在中饱私囊。”他听见了她的咕哝。 “是没错,不过……”她睇着他,“那些都是剩下的材料,我不用,费大叔也是要丢掉的。” “就算是如此,还是封家的东西。” “大少爷,我做的是小本生意,拜托你不要没收我的钱。”她开始装无辜跟可怜。她才十四岁,长得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没人比她更无辜了。 “我总该罚你吧?”他说:“你知道这事已经传到白叔那儿去了吗?我要是不罚你,有你受的。” 封家三代经营城里最大的酒楼 珍满楼,因为网罗南北名厨,号称在一家酒楼里便能吃到八方美食而得名。封天铎嘴里说的白叔便是封家帐房白震,他是封家老臣之子,也是封天铎的父亲封民达一路栽培起来的。 白震小封民达近二十岁,封民达视他如亲弟般照顾并信任,珍满楼及封府里的帐目,都jiāo给白震打理。 赵海儿听张嬷嬷说,白震是个忠义耿直的人,处事公正、一丝不苟,深得敬重。可他的儿子白纪辰却是个不思进取的人,要不是仰仗着父亲在封家的名望及地位,根本无法在珍满楼里谋得职位。 至于封天铎,据说他是封民达跟妻子张如雪四十多岁才怀上的孩子,自幼体弱,还曾经因为误食dú物而差点儿丢了小命,幸好最后没事,而自十五岁起,封天铎每天都会去父亲的书斋学习经商之道,偶尔也会由封民达或白震领着到珍满楼视察,只是或许担心他的身体,封民达至今还未将管理珍满楼的担子jiāo给他。 封天铎个头很高,依她目测应该是在一百八至一百八十五之间,可他太过清瘦,一看就觉得是个体弱的人。 “白叔做事一板一眼,一丝不苟,牵扯到钱的事他可是很严厉的,要是让他知道你的事,你可就惨了,”封天铎说着,睇着她,“追回你赚的五两银、扣月俸是一定的。” “什么 ”她一听,惊慌到有点傻了,“那该怎么办?” 他有点幸灾乐祸的撇撇唇角,“怎么办?当然是罚你。” 她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怎么罚?” “罚你到真德院来给我使唤。” 她一愣,“嗄?” “不乐意吗?” “不是的,只是……”她嗫嚅的问:“来这儿做什么?” “不就那些事吗?”他说:“洒扫庭除、洗衣抹地,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叫你时,你马上就得到我跟前。” “喔……?”她一惊,“大少爷叫我,我马上就得到?可我住在很远的地方耶。” 开什么玩笑?她住的小房间离真德院很远,她如何随传随到?她是穿越时空,可不会瞬间移动。 “明儿一早,我就叫人去把你的东西搬过来。”封天铎发话。 “啥 ”赵海儿大吃一惊,花容失色。 “大少爷让你去真德院伺候他,还住在那儿?” “赵海儿,你这是什么命?” “瞧你瘦不拉叽的,大少爷居然看上你?” 近午,赵海儿眼睁睁看着封天铎派来的小厮带走她简单的行李,几个丫鬟围在她身边,你一言我一语。 “府里这么多丫鬟,他一个都看不上眼,竟然……难道大少爷喜欢你这种还没发育的孩子?”玉双说着,上上下下的打量她。 还没发育?原主可是已经来了月事,严格说来也是个具有生育能力的女人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去伺候那个鬼见愁的封天铎是有什么好羡慕的? “几位姊姊,我可是因为受罚才得搬去真德院的。”她咕哝着,“真是倒霉死了,以后都不能赚外快了啦。” “我说海儿,”这时,霜月突然抓着她的肩膀,两只眼睛盯着她,“往后你去了真德院,可得帮帮霜月姊的忙。” “嗄?”她一愣,“帮什么忙?” “替我在大少爷面前美言几句,让他……” “大nǎi月,你真是心机鬼,居然利用海儿?”玉双不以为然的瞪了她一眼,然后转头看着赵海儿,“海儿,你没事记得在大少爷面前提提我。” “什……”她一整个迷糊了。怎样?她们想在封府升官发财吗? “两位姊姊吃相真是难看。”一旁,灵儿冷冷的讪笑着。 玉双跟霜月一听,立刻联合次要敌人打击主要敌人。 “笑死人了,你吃相不难看?”玉双嘲讽。 “就是嘛,谁不知道你要海儿做糕点是为了 ”霜月话未说完,小厮已打断了她的话。 “行了,几位。”小厮名叫四海,是真德院两名小厮其中之一,但他并不住在真德院,“海儿,快跟上吧,迟了大少爷要骂人的。” “是。”赵海儿点头答应一声,立刻向玉双她们挥手告别,然后跟着四海走了。 来到真德院,四海把她的东西放到封天铎寝间隔壁的小房间,此时封天铎不在,四海便先领着她熟悉一下环境,她也才知道不只四海,另一个小厮八方以及老管事贞伯都不住在真德院。 也就是说,偌大的真德院就只有她跟封天铎两人。 她得说自己非常震惊,孤男寡女虽未共处一室,可却同住在一个院子里,这实在…… “我跟八方还有贞伯每天都会过来帮忙,你有什么问题都能告诉我们。”四海说。 “喔,谢谢四海哥。”她福了福身,在这里待了三个月,该会的礼仪都已学全了。 “别客气。”四海说着,左右张望,在确定四下无人后,小小声的问:“海儿,听说你死而复生后懂得yào理,能用yào入菜?” “四海哥,瞧你把我说得像女华陀一样,我没那么厉害。”看他的表情跟语气,似乎有事相求。嗯嗯,她又嗅到钱味了呢。 原以为搬来真德院让封天铎就近监管,她便没了赚外快的机会,但搞不好她能开发另一批客群呢。 “四海哥有哪儿不舒服吗?” “不是不是,我好得很,只是……”四海悄声道,“你知道吃什么能补肾吗?” 听了,她差点儿笑出来。女人想滋yīn,男人要补阳,这理儿从古至今皆不变。 “当然知道。”她说。 “是吗?”四海兴奋不已,“那你替我弄个什么来吃吃吧!该给你的,我会给的。” “可是我现在不能用厨房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这儿有小厨房呀。”他说:“你就觑着大少爷不在的时候,帮我弄一些……” 话未说完,两人都听见了脚步声。四海急忙关住嘴巴,警觉的往声源望去。 封天铎一回来就看见两人鬼鬼祟祟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他微微皱起眉头。 “四海,帮这丫头安顿好了?” “是的,大少爷。”四海恭敬的道。 “这儿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是。” 四海答应一声,立刻走了。临走之前,还觑了赵海儿一眼,像是在提醒她别忘了刚才说的事。 封天铎睇着她,“刚才跟四海嚼什么舌根?” “没。”要是让他知道四海请托她的事情,岂不是断了自己的财路。“四海哥只是jiāo代我一些注意事项。” 他挑眉,“注意什么?” “注意……注意不要让大少爷冷着、热着、饿着、渴着。”她瞎说一通。 “是吗?”他微微扬起下巴,睥睨着她,“那好,我现在饿了,去帮我弄吃的来。” “好的。”她答应一声,立刻前往厨房找费大叔。 封府各个主子的院落都有小厨房,但早、午、晚膳都是统一由费大叔准备好,小厨房大多是用来泡茶、热汤或晚上主子饿时做消夜所用。 赵海儿一见到费大叔,便先向他道歉,听张嬷嬷说费大叔被训了一顿,她实在过意不去。 “费大叔,听说你让大少爷训了一顿,我真是害到你了……”她内疚的说:“对不起。” 费大叔笑笑,摸了摸她的头,“没事没事,其实大少爷也不是训我。” “私自使用厨房是不被允许的,要是连累大叔,那就……” “海儿啊,”费大叔打断了她,“真的没什么事,大少爷他气的不是我让你使用厨房,而是我放你一个人在厨房里,要是你用火不当,烧了厨房事小,人伤着了事大。” 闻言,赵海儿一呆。 “大少爷其实是担心你有个万一。”费大叔续道:“他说你上回走运的从鬼门关前走了回来,可这样的机会不是次次有,所以才责怪我不该让你独自待在厨房里。” 她愣愣的说:“他生气不是因为我用了封家的柴火煤炭跟剩料?” “我想不是吧。”费大叔笑叹,“总之你别放在心上,大叔没事的。” 赵海儿有点讶异,怎么事实好像跟她以为的不太一样呢?她原本以为封天铎是因为她私用厨房及剩料才罚她,可听费大叔这么一说,她倒觉得他是在担心她…… 突然,她想起封天铎先前说的话你知道这事已经传到白叔那儿去了吗?我要是不罚你,有你受的。 难不成他是不想她受到白震责罚,才会“先下手为强”,罚她到真德院去服侍他?真是这样的话,那他是个好人呢! 只不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大家都怕他,他看起来又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她以为他看谁都讨厌、都不顺心不顺眼,为何要袒护她? 难道说封天铎真如玉双她们所说喜欢“半熟少女”?妈啊,真是如此,那她岂不危险?! “你是来张罗大少爷的午膳吧?”费大叔问。 “嗯。”她点头。 “酒楼那边还没送过来,你再等一下。”费大叔说。 闻言,她一怔,“怎么?大少爷吃的不是费大叔做的?” “嗯。”他一笑,“老爷、大少爷跟二少爷的午晚膳,都是珍满楼那边送过来的。” “为什么?”她好奇极了。 “老爷现在是当家的,大少爷跟二少爷则是未来的当家,自己不吃酒楼里的饭菜,如何确定并掌握菜色及口味是否精进或不变?”费大叔才说完,珍满楼那边已派人将三只膳盒送来。 费大叔将封天铎专用的膳盒jiāo给了她,“大少爷不坏,只是脾气有点古怪,你好生伺候着,包你不会有事。”说罢,他拍拍她的肩,“快去吧。” “嗯。”她点点头,提着膳盒走了。 第2章(1) 更新时间:2016-12-12 17:00:04 字数:5287 赵海儿深深觉得在真德院的日子很闲。 一开始,封天铎说她到真德院来就是要干那些洒扫庭除、洗衣抹地的差事,但事实上那些活儿都由每天来报到的贞伯、四海跟八方做了。而她,只有跟着在旁边打转的分。 “四海哥,我能做什么?” “呃……你去问贞伯吧。” “八方哥,我来帮忙吧!” “不用,我来就行。” “贞伯,有没有我能做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要做……” 每天,她都绕在他们身边问着几乎相同的问题,而得到的答案也基本一样。 真是见鬼了。她还以为到真德院来,她会从早到晚嗡嗡嗡的忙不停,结果却闲到想抓虱子来玩,重点是还抓不到虱子。 半个月过去,她真的是闲慌了,趁着封天铎在书斋里写字的时候,她来到他书斋门前 “大少爷……”她小声的叫着。 正在写字的封天铎没抬起头,两只眼睛专注的看着他笔下的一撇一竖,“什么事?”像是不想因为说话而影响他的力道,他以完全没有起伏的声音响应着。 她走到案前看着他,他的字写得极好,简直可以在春节时到街上去摆摊了。 “大少爷的字真好。”她衷心地说。 “你就只是要说这个?”他终于抬起眼瞥了她一记,淡淡的道:“话说回来,你也很久没写字了。” 她愣住。 赵海儿是个目不识丁的乡下丫头,任谁都知道她不识字也不会写字,就因为那样,发现“死而复生”的赵海儿识字后,大家才会感到惊奇。 按理说,封天铎该知道赵海儿不识字,就算不知道,他也不该看过赵海儿写字吧? “还会写字吧?”他直视着她。 她一脸迷惑。 “看来你是忘了。”封天铎不明显的叹了一声,“活过来后,你的脑袋里多了一些什么,却也忘掉了一些什么。” 她狐疑的看着他,“我不懂大少爷的意思。” “你来到封府后,我一直断断续续的在教你识字。”他将笔递给她,问:“忘了?” 闻言,她整个人呆住,愣愣的望着他,嘴巴因惊讶而微微的开启,样子有点滑稽。 封天铎一直在教赵海儿识字?天啊,这是真的吗?人人都说他xìng情孤僻倨傲,难以亲近,可他却教一个乡下来的孩子识字? 赵海儿十岁那年来的时候,他正是十八吧?他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尤其是丫鬟,可为何对赵海儿特别照顾? 不是她思想邪恶,但她真的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有恋童倾向了…… “写几个字让我看看。”他说。 她迟疑的接过毛笔,“写什么?” “随便。”他说着,站了起来,以眼神示意她在他的位子上坐下。 她坐下,拿着毛笔沾了墨,想了一下,实在不晓得要写什么,于是便写了“不知道”三个字。 封天铎看着她写的那三个字,皱起了眉头。 “怎么这么丑?”他一脸嫌恶的表情,“你练了四年的字,居然……” “我都忘了。”她一脸无辜又无奈的说。 怪不了她呀!她压根不是赵海儿,自然也没认真练过毛笔字,读书时写的字帖也都是为了jiāo差。 “连毛笔都不会拿了,真是。”他轻轻的啧了一声,欺近了她,然后抓着她的手调整,“手指头要这样放,手肘提高一点,肩膀放松,坐正,腰打直……” 他一边说着,手也不断的落在她手臂上、肩上,还有腰际,而这些碰触让她不禁脸红心跳起来,赶紧照着他的指示坐好,免得他继续碰触她的身体。 “看来你得重新练字了……”他说,“从明天开始,每天写一个时辰的字。” “啥?!”她震惊的瞪大眼睛,一脸悲惨。 不知不觉的,她已经在真德院住了三个月,而封天铎也真的盯着她每天练一个时辰的字。 每天在书斋里,他半卧在窗边阅读,她则直挺挺的坐在案前练字,只要她稍稍放松或放空,他便会像背后灵似的在她身后喊一声,或是敲她的头。 她得说,她宁可去烧饭洗衣,也不要坐在案前写字。这对好动的她来说,简直是酷刑呀! 老实说,因为高度怀疑封天铎可能有恋童倾向,因此这三个月来的每一天,她都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生怕遭他染指。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别说他从没对他伸过狼爪,就连听起来怪怪的话语都没说过一句。 她忍不住想,难道是她误会他了?他对赵海儿好,教她识字写字,纯粹只是因为助人为快乐之本? 怀着疑问又过了一些日子,年节也快到了。 这阵子为了准备过节,封府上上下下都忙得不可开jiāo,封天铎不在真德院里的时间也变长了。他不是去封民达的书斋,就是跟着封民达去珍满楼见习,一天里待在真德院的时间不到半天,而这可乐坏了赵海儿。 因为老虎不在家,猴子就当大王了。 先前被他紧迫盯人的监视着,她未能帮四海做益肾补品,四海有时都会偷偷催促她,可她也爱莫能助。 但这几天,封天铎早出晚归,正好让她逮到了机会,她用之前早就托采买小哥买的中yào材跟几味香料及野蔬,在真德院的小厨房里“重cāo旧业”,而四海吃了她做的益肾补气狮子头后十分喜欢,立即又帮她介绍了几个客人,其中还有两个是封府的护院。 于是,她便趁着封天铎不在,在小厨房里加紧赶工,做起她的独门生意,大家吃了她做的yào膳料理后都说精神许多,除了给足说好的数目外,又私下打赏了她一些碎银。 她发现这些家丁护院们给钱比那些丫鬟嬷嬷还要大方,看来她被封天铎罚到真德院来伺候,可说是因祸得福呢! 这日,四海觑空又塞了些银两给她,“海儿,麻烦你再帮我做道糕点。” “什么糕点?”她问。 “就是那种……”他凑到她耳边,神秘的说:“让女人开心的糕点。” “嗄?”她有听没有懂,一脸困惑的看着他。 “你虽小,可也不算小了,没听那些丫鬟嬷嬷说过什么私密话吗?”他问。 她皱起眉头,忖了一下,好像有点理解他在说什么了。“四海哥是说……” “跟你说吧。”四海压低声音,“我跟二夫人那边的丫鬟绣芳好上了,所以想给她吃一点不一样的……你懂吗?” “四海哥,我不做那种邪门的事。”他该不是要她帮他弄什么迷魂汤吧? “邪门?”四海先是一愣,然后激动的解释,“不不不,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我只是想弄点吃了会比较……开心的东西给她吃。” 她歪着头,越听越迷糊。 “我这么说吧,就是那种吃了能催情的东西……”四海涨红着脸,尴尬不已,“你懂吗?” “……喔。”她是懂了,不过…… “四海!”突然,封天铎的声音传来。 听见他的声音,四海整个人跳起来,惊慌的转过头,一脸死定了的表情。 因为没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四海跟她就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而且没特意放低声量,看他此时冷酷的、隐隐发怒的神情,想必是都听见了。 “大……大少爷……”四海结结巴巴。 封天铎走过来,二话不说就抬起手朝四海的脑袋瓜子掮了一记。 “你知道这丫头几岁吗?”他神情愠恼的质问,“你居然敢跟她说这些事?!” “大少爷,我只是……” “住口!”封天铎沉声一喝,“再有下次,我绝不饶你。” “是……是的。”四海低下头,不敢再辩解。 “滚。”他不留情面的喝了一声。 闻声,四海像是做了错事被主人责打,然后夹着尾巴逃跑的狗般,一溜烟的消失了。 看他一脸不悦,赵海儿忽地想起今天还没写字,于是她心虚的转过身,想偷偷溜回房间赶进度。 可才转身,封天铎便叫住她“丫头!” 她一震,讷讷的应声,“奴婢在……” 他神情严肃的看着她,两只眼睛彷佛要喷火般,她还没反应过来,他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两手捧住了她的脑袋,逼她迎上他的目光,让她陡地一惊。 封天铎一脸认真,“把刚才四海说的话从你的脑袋里拽出来。” “嗄?”她一愣。 听进去的话要怎么拽出来啊?她还真想拜托他教教她。 “那些不该说不该听也不该知道的事情,你不要记在心里。”他像在告诫着她似的,“绝对不准学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跟事情,听见没?” “……” “我可不准你变成灵儿她们那种人。”他再一次严正地问:“你听见了没?” 他认真得让她发傻,两只眼睛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好一会儿回不了神。她感觉得出来他有多么的关心她,甚至是保护她,好像她是这世界上最后一只熊猫、最后一块净土。 她发现自己的心跳好快好急又好重,像鼓声般咚咚咚的响。 “还有……”他弯下腰,欺近“她,盯着她的眼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咦?” “你偷偷的在小厨房帮四海他们做yào膳赚钱,对吧?”封天铎眉心一拧,“你以前没这么爱钱,现在是怎么了?” “我……需要钱。” 他微顿,“怎么?月俸不够你用?” “我想尽早替自己赎身。”她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我卖给封家十年,但只要有钱就能替自己赎身,对吧?所以我想早点攒够了钱,帮自己赎回自由之身。” 封天铎沉默了一下,“赎了身,你要做什么?” “我想做点小生意。”她直言,“或许开个小餐馆吧。” “我从不知道你有这种志向。”他挑挑眉,“以前你总说等十年一到就能回老家去,现在居然想做生意,而且还是开餐馆?你想跟珍满楼抢饭吃?” “不是。”她否认,神情认真而坚定,“听说在珍满楼吃顿饭要不少钱,客人不是天天吃得起,我想开的小餐馆是可以让人天天吃、餐餐吃,也不会造成负担的那种,所以绝不会跟珍满楼的客源重迭。” 虽然有些词汇陌生,但封天铎大致明白她的意思,露出惊异的表情,看着她的眼神好像今天才真正认识她这个人。 “你活过来后,还真的让我惊奇不已。”他上下端详了她一回,“你身体里像是住了完全不同的灵魂似的。” 闻言,她差点儿就脱口说出“没错”这两个字,幸好及时打住。 “大少爷,我可以跟你商量一下吗?”她语带试探的问。 他已经猜到她要跟他商量什么。“你想在小厨房继续帮人家做yào膳及料理?” 她咧着嘴,笑笑,“是啊,可以吗?我会用自己的时间,绝不会疏忽了该做的工作。” “是吗?”他眉一挑,“你今天写字了?” 她心头一跳,心虚的、小声的说:“还……还没,我打算等一下去写……” “字没写还敢跟我打商量?”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早回来嘛。”她一脸无辜。 他没好气的瞪她,“我还得配合你打混的时间?”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她怯怯的看着他,露出乞怜小狗的表情,“那……可以吗?” 这三个月相处下来,她发现了一件事,就是只要她装可怜、示点弱,封天铎冰冷的心就会融化。 虽然他还是会板着一张脸,说些严厉,甚至是尖酸的话教训她,但最后总是纵容了她。 人小真好,哈哈。 “不可以。” “嗄?”本以为接下来他就会露出勉为其难的表情,然后对她说好,却听到拒绝的话,不禁愣了一下。 怎么今天这招不管用了?难道她今天不够可爱无辜?忖着,她立刻装出更可怜的表情。“大少爷,拜托你……” “不行。”封天铎看着她,神情冷淡,但眼底却有一丝笑意。 她一脸沮丧,整个人泄了气似的长长一叹。 “你这么想赚钱的话,以后就替我做吃的吧。”他说。 闻言,她一呆,“给大少爷做吃的?可是大少爷的三餐不都是珍满楼派人送来的吗?” “以后我让他们只送晚膳过来即可,早午膳就由你负责。”他说:“你需要什么材料就到厨房去找,我每天给你三钱银子工资。” 她一听,沮丧的表情立刻从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笑容。“谢谢大少爷!” “好了,现在给我去写字。”他语气转为严厉,“想自己开餐馆,连字都写不好要怎么记帐?” 她想了一下,觉得颇有道理。古代又没计算机,什么都靠手写记录,能写一手好字,看帐的时候也比较舒服吧? “是,我马上去写!”她精神抖擞的答应一声,转身跑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封天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第2章(2) 更新时间:2016-12-12 17:00:04 字数:5784 就这样,赵海儿开始料理起封天铎的早午膳。 因为封天铎的身子单薄虚弱,因此她每天都绞尽脑汁设计菜单,做些好吃的生机餐及yào膳给他。 她的日子因为这样而过得充实忙碌,而且还每天都能赚银子,可说是一兼二顾,摸蛤仔兼洗裤。 这日掌灯时分,她到厨房帮他取晚膳,心血来潮的在回程打开膳盒的盖子,想偷个师。 一层层拿开后,她连看了五道菜,道道都是色香味俱全,光看着都口水直流,可突然,她发现到一件事,在珍满楼送来的晚膳里,竟用了属xìng相克的食材。 食物相克有两种情形,第一种是同食后食物之间会发生反应,造成营养流失,不过由于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因此并不易发现。 第二种则是同食后,食物之间会产生dú素,或者是对身体有严重刺激的物质,从而对身体造成直接的伤害。 而在珍满楼送来的晚膳里,就有两道菜中了第一种的情形。虽说并不会对身体造成直接伤害,但因为吃了毫无帮助,形同白费。 难怪封天铎的身体健壮不了,原来就是吃了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呀。她一边想着,一边将膳盒迭上,盖好。 幸好现在由她负责他的早午膳,不消三个月,定能把他养得身强体壮! 回到真德院,封天铎还没回来,倒是有一个人等在门口。 “灵儿姊姊?” “海儿!”灵儿一见到她,立刻上前将她拉进去。“我跟你说点事。” “灵儿姊姊找我有事?” “海儿,你有跟大少爷提到我的事吗?”灵儿问。 她愣了一下,“你的什么事?” “当然是说说我的好话呀。”灵儿皱皱眉头,一脸“你真笨”的表情,“你在真德院有四个月了吧?有听大少爷说起我的事吗?” “没有。”她摇摇头,诚实的说。 灵儿有点失望,又问:“那有听他提起其它人吗?” “谁?” “就是玉双跟霜月,或是其它的丫鬟呀。” “没有。”她是真的没听封天铎提起过谁,只有上次四海要她帮忙做催情料理时,他才提到灵儿的名字。 话说回来,当时封天铎是说了什么?啊,对了,他说他不要她变成像灵儿她们那样的人。 那样指的是哪样呢?她们平时也都很勤快机灵,没出过什么纰漏呀,当然偶尔会摸个鱼,但并不过分。 “是吗?”一听说封天铎没特别提起过谁,灵儿又稍稍有了笑意。 “灵儿姊姊,你到底要我跟大少爷说你什么事?” “就是……” “谁让你来这儿的?”灵儿才要说话,门外已传来封天铎的声音。 灵儿吓了一跳,慌乱得手足无措。 “我已经警告过你,不准再踏进真德院一步。”封天铎目光犹如利刃般shè向了灵儿。 赵海儿着着都傻眼了。灵儿只不过是来找她,他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还说他警告过灵儿不准再踏进真德院……意思是灵儿来过?那她做了什么让他如此生气?该不是偷了他的东西吧? “大少爷,我……我只是来看看海儿好不好……”灵儿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声线颠抖。 “她的事跟你或任何人都无关。”封天铎冷冷的注视着她,“离这丫头远一点,不准再接近她。” 闻言,灵儿浑身一震。 赵海儿一听,困惑的看着封天铎,“大少爷,灵儿姊姊只是……” “你再来,或是再找海儿这丫头说些有的没的,你就准备卷铺盖走人。”封天铎神情凝肃而冷酷,“这丫头还干净得很,你们最好别把她污染了。” 灵儿听到这些话,羞愧得泪眼汪汪,抽抽噎噎的说:“是,大少爷。我……我再也不敢了……” “快滚。”他头一扭,径自往书斋的方向走去。 赵海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她气愤的瞪了拂袖而去的封天铎背影一眼,又看着因为受到羞辱而哭得像泪人儿的灵儿。 “灵儿姊姊……”她想安慰灵儿,可灵儿却掩着脸快步离去。 看着灵儿伤心的身影,她既不舍又不平,当下一转身子,飞快的追着封天铎进到书斋。 她将膳盒十分用力的往案上一放,发出声响。 封天铎抬起眼,皱起浓眉,“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才想问大少爷你在做什么?”她气呼呼的说,“虽说灵儿姊姊只是个奴婢,你也不该如此羞辱她。” 封天铎直视着她,“你懂什么?” “我懂的可比你以为的多了。”这话不假,虽说她外表是十四岁的赵海儿,可身体里却住着二十四岁的杜颂恩。 “好,那你说说,你知道些什么?”他双手环抱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我知道……知道……”她努力的想着适合的、贴切的句子,却脱口说出 “我知道你是个不近人情的混蛋。” 听见她说自己是个不近人情的混蛋,封天铎先是一愣,然后懊恼的瞪着她。 “我是混蛋?” “是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她话都说出口了,也不需要再小心翼翼,遮遮掩掩,“大少爷真是个大混蛋。” “我哪里混蛋了?” “你不可一世又不近人情。”她指责着,“灵儿姊姊只是来找我说两句话,你却冲着她发火,不准她来就算了,还说她污染我?这实在太过分了。” 封天铎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又抢在前头,“你是富家公子,那是你命好,不必像我或是灵儿姊姊她们一样离开家人,到富贵人家家里去做奴才,可奴才也是人,要尊严要面子,大少爷怎么可以用言语践踏她?” 她劈头一阵乱骂,让他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他双眉紧拧,两只眼睛气恼的瞪着她。 “我没践踏她,那是她应得的。” “她活该被你羞辱吗?”她气愤的与他对瞪,毫无畏惧,“因为你是主子,你贵气,你高高在上,就可以把她当蝼蚁?” 他绝不知道在遥远的未来,像他这样说话可是会被告的。 “有些人是自取其辱。”他理直气壮。 “你羞辱人在先,还说她自取其辱?!”管不了什么尊卑,她劈哩啪啦的pào轰,“你们这些贵公子富少爷,财大气粗,一点都不懂得尊重别人!下等人上等人都是人,你该对她有基本的尊重!虽说她卖到封家来做奴婢,身分是卑微了一点,但要不是有这些下人,谁帮你们这些富贵人家烧饭洗衣,脱衣卸履呀?就像老板跟工人一样,老板虽是工人的衣食父母,但没有工人出卖劳力,老板又哪来的钱可赚?” 听着她没什么换气的讲了一长串,封天铎有点愣住了。 他得说,十四岁的她能说出这番道理,他很佩服。但是她毕竟单纯,不明就里。 “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知道!”她说:“就算是奴才,也有基本的自由。你不准她来找我,我总能去找她吧?” 听了,他眉心一皱,“不准。” “我有jiāo朋友的自由!”她冲着他大叫。 封天铎的火气上来了,他重重的一拍桌案。 巨大的砰一声让赵海儿吓了一跳,可等她镇定心神,仍不服气又不甘心的直视着他那彷佛要喷火的眼睛。 “你跋扈,不可理喻。” “我还能更跋扈。”他冷冷的道:“从今天开始,你不准踏出真德院一步,你需要什么东西,我都会叫人送来,晚膳也不用你去拿了。” “什么?!”她气愤不已,“我不是犯人。” “这也是你自找的。”他态度强硬。 “你真可恶!”她气极了,“我不帮你做早午膳了!我不赚你的银子!” “很好。”封天铎真是被她闹得脾气都上来了,“我不付银子给你,从今天开始,我命令你替我做早午膳,听见了没?” “命令?” “你没听清楚吗?”他唇角一勾,“我是主子,你是奴婢,我让你做你就做,了解没?” “封天铎!”她一生气,不小心喊出他的全名。 这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该糟,而他也惊异的瞪大了眼睛。 “赵海儿,你好大的胆子,”他沉声一喝,“现在就给我出去!” 她自知真的惹毛他了,心想好女不吃眼前亏,还是先溜为妙。转过身,她飞快的走了出去。 封天铎一整夜都翻来覆去,难以成眠。 他不知道自己何以如此生气,就因为一个小丫头顶撞了他几句? 她还是个孩子,他实在不必跟她计较,可不知怎地,听见她说那些话,他就按捺不住脾气。 他对她多好,她心知肚明,可那丫头却把他骂个狗血淋头,批评得一文不值。 想当年她来到封府时只有十岁,瘦巴巴的像只饿了许久的小鸡,她怯懦胆小,说话总是小小声的,连头也不敢抬。 当时他十八了,看着年幼的她,莫名起了怜悯之心,或许是因为他只有一个弟弟,没有姊妹,所以不知不觉把她当小妹妹般怜惜了吧。 有次,他意外发现她拿着枯枝在沙地上写自己的名字,而且还写错了字,于是便上前纠正她。 一问之下,才知道教她写自己名字的是她识不了几个字的父亲,而她父亲教给她的也是错字,之后,他便要她得空时到真德院来习字。 这件事知道的只有他跟她,因为他嘱咐过她谁都不许说。 封天铎爱静,不爱跟人纠缠,更不爱与人打jiāo道,他对人存有戒心,除了他爹娘跟贞伯,他几乎是不信人的。 而他这孤僻的xìng情,源自于他的生长背景及经历。 他幼时曾误食dú物而伤了身体,虽然后来治愈,却留下病根,身子一直很虚弱,贞伯曾偷偷告诉他,他可能是被下dú,而非误食,从此他便一直怀疑着身边的人。 有时他也会想,是不是他多疑了?因为在那之后,他再也没遇到什么坏事。 这几年,他爹开始领着他跟异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弟弟封天宇学习经营,封天宇是他爹跟妾室柳芊芊所生,而他是正室张如雪所生,两人相差三岁。虽是异母兄弟,但封天宇一直非常礼敬他,两人相处亦算融洽。 至于柳芊芊,她虽得封民达疼爱,却始终安分守己,不曾与张如雪争过什么。 张如雪这几年虔诚礼佛,深居简出,柳芊芊不只负起照顾封民达的责任,也常常去探望独居的张如雪。 在他看来,封家毫无争产的问题,更不会有人企图害他以谋取家产。 当年的误食dú物事件,也许真的只是一场意外,但尽管如此,这些年来他还是过着戒慎恐惧的生活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为了降低“可能的敌人”的敌意,他一直表现得很无害,甚至是无能,因为唯有这样,那人才会失去防备,露出马脚。 那敌人或许根本不曾存在,但小心驶得万年船,他没有一刻松懈。 不过近几年在这封府里,最让他头疼的倒不是这个,而是那些不知检点、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丫鬟。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想爬上他的床,也一个一个遭他冷酷斥退。见了她们,他从没给过好脸色,甚至是无视她们的存在。之前也是灵儿拿着托赵海儿做的糕点来献殷勤,他才知道赵海儿借用厨房赚外快的事情。 说起赵海儿,封天铎觉得那真是个不知好歹的笨丫头,他想方设法的护着她,希望她不要被带坏了,她竟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他一顿?她是哪来的胆子跟勇气?从前那个乖顺的她究竟到哪儿去了? 几个月前,她染上恶疾,他私下托贞伯去把城里医术最高明的大夫请来为她治病,诊金也多是他私下塞给大夫的,为的就是医好她。 那晚他知道她已断气时,他的心不知道有多痛,可当清晨来到,他又得知她有了气息跟心跳,活了过来,那一下地狱一下天堂的折腾,可真够他受的了。 她活过来,他很是开心,可她却像是变了个人,还懂很多她本来不懂的事,说来,他也不讨厌她这样的变化。只是,她似乎记不得他们曾有过的时光。 他得承认,他是有点沮丧,可再怎么样都没有被她批评得一文不值来得难受。 笨丫头,她怎能不知道他的用心? 辗转至天明,封天铎疲惫的起身梳洗,在小厮的伺候下更衣用膳。 “大少爷,”突然,贞伯来到门前,“老爷请你到风雅堂一趟。” “嗯,我这就去。” 风雅堂是封民达的书斋,不管是教导他跟封天宇经营之道,还是跟白震等人商议,都是在那里。 进到风雅堂,封民达、封天宇及白震父子俩都在。 “天铎,”见他到了,封民达招招手,“过来坐下。” 书斋里除了封民达自己使用的书案,还有一张商议事务用的长桌,他走过去,在长桌边坐下。 他才坐下,封民达便将账本递给他。“这是这个月的账册,你瞧瞧,天宇跟我都已经看过了。” “是。”封天铎答应一声,便开始看起账本。 而在他看账本的同时,封民达等人也讨论起最近开在珍满楼对面的“客云来”。 客云来的老板来自京城,店开在珍满楼的对面,较劲意味本就浓厚,且为了抢走珍满楼的生意,客云来使出浑身解数,竟找来一些风骚女子当跑堂,从十七岁到四十岁都有。 果然,此举奏效,吸引了许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那些往昔经常在珍满楼出入的达官显要、名商巨商,如今都转移阵地到客云来去尝鲜,虽然偶尔还是会回到珍满楼来享受南北美食,次数却不如以往频繁。 封天铎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仔细的看着账本。突然,他发现有几笔帐似有出入,数目虽不大,但帐目着重的便是清楚,因此他特别再对照了一下。 他不解为何弟弟跟父亲都没发现,难道是他多虑多疑?还是他们太相信白震,根本没认真的比对过? 白震是封家的总账房,是封家信得过的人,他行事一丝不苟,不应该会出这种差错才是…… “白叔,”他问:“这个月的帐是您做的?” “不,是纪辰做的。”白震说,“怎么?有问题吗?” 他微顿,“不,没问题。”说着,他将账本阖上,递给了封民达。 第3章(1) 更新时间:2016-12-12 17:00:04 字数:5674 虽说封天铎那天在一气之下,不准赵海儿随意离开真德院,但三天后,他还是可怜她像被关在笼里的小鸟,准她在必要时候离开真德院。 但他也警告她,要是偷偷跑去找灵儿她们被他发现,就禁足到她约满离开封府的那一天。 赵海儿本想顶他几句,说他跋扈或极权什么的。但想想,他是说不准去找灵儿她们,没说碰见了不能说话,不能互动吧?这封府虽大,可绕来绕去,总有机会见上几面。 这么一想,她便没再跟他讨价还价。 过完年,赵海儿长了一岁,还收到她在延川的爹娘托人写来的家书,信中对她有着无限的想念跟关怀,虽说他们是原主的爹娘,而非她的爸妈,但对于一出生便被弃置在育幼院门口的她来说,这封家书实在是无比温暖。 于是,她也准备写一封回信,代替赵海儿向他们报平安。 这天已是年初四,封府上上下下还是张灯结彩,十分热闹。许多封家的朋友亲戚跟生意上往来的客户都登门拜年。厨房一整天几乎是不休息,随时得提供足够的热食、糕点以招待上门的客人。 而赵海儿虽已被调至真德院,却还是有情有义的到厨房去帮忙,等到忙得差不多了,费大叔就催她赶紧回去,免得又惹大少爷不开心。 她想想也是,虽然封天铎对于她去厨房帮忙的事没说话,但他的脾气yīn晴不定,说不准突然就生气了呢。 于是,她收拾了一下,带着费大叔塞给她的糕点离开。 回到真德院时,封天铎不在。这几天有一堆人上门拜年,她猜想身为嫡子的他应该也要招呼客人吧。 她抽空先洗了个澡,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写家书。 坐在书桌前,她想了半天,却不知如何下笔。她对赵家人是陌生的,她甚至不清楚赵家有几口人,男女各几人,什么年纪……要是她弄错了什么,赵家人会不会起疑呢? “嗯……”她苦恼极了,拿着笔轻敲自己的下巴。 “你回来了?”突然,封天铎的声音传来,吓了正在发呆的她一跳。 她转过头,封天铎已站在门口,看着她,他的表情本是严肃的,但下一秒却笑了起来。 她呆住,不解的看着他。他走过来,从腰间拿出一方手巾,一手轻端着她的脸庞,一手擦拭着她的下巴。 这举动,教她一整个心跳失速,几乎快不能呼吸,两眼惊愕的望着他。 如果她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或许没太多感觉,偏偏她骨子里其实已经是个二十五岁的女人……喔不,十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想当年她懂得暗恋校队队长时也是十五岁。 慢着,她对封天铎没什么感觉吧?他跋扈霸道,脾气古怪又yīn晴不定,她才不喜欢这种难以捉摸的男人呢! 想着,她整个人往后一缩。 封天铎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让她尴尬了,立刻抽回手。“你下巴都是墨。” 她一怔,看见他手巾一抹黑,再摸摸自己的下巴,这才惊觉她刚才习惯xìng的在思索时用笔敲下巴,却忘了这是沾墨的毛笔,而不是原子笔,结果弄了自己一脸黑。她连忙奔去洗脸。 为免尴尬,他话锋一转,“不是准你过年期间不必练字?” “不是练字,是想给我家里写封信。”她说,“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下笔。” “就说你在这儿吃好睡好,平安健康就行了。”他一派轻松的说,“顺便告诉他们,信是你自己写的,他们知道你在这儿还学会了写字识字,会更欣慰。” “咦?欣慰?”她不解的看着他。 她会写字,赵家爹妈顶多是感到惊讶,哪来的欣慰呢?他们是让她来帮佣,不是让她来念书的,应该不奢望她能学到几个字吧? 封天铎看着她,语气平静,“要不是环境所逼,没有为人父母的愿意让孩子离乡背井,他们让你到城里来帮佣为婢,心里肯定十分歉疚,如今得知你生活过得好,又学会了识字,内心的难过便会轻减些。” 听了他这些话,她很惊讶,真没想到他有这番细腻的心思。 不知怎地,他的话让她觉得好感动、好温暖。 “大少爷说的一点都没错,我知道怎么写了!”说着,她振笔疾书,很快的写完一封文情并茂的家书。 信中,她尽可能的以“大家”取代名字或身分,为的是不泄露自己对赵家一无所悉的事实。 封天铎始终坐在一旁看着,待她书写完毕,他拿过去检视了一番。 “你的字进步了,总算没丢我的脸。”说着,他掮干了信上的墨,然后将信妥善的折好,“我叫人帮你送回延川老家吧。”话落,他站了起来。 赵海儿看着他,激动又惊喜,“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谢谢大少爷。”她衷心的感谢他。 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你这几天够忙了,早点歇着吧。” “嗯!”她用力点点头。 他离开后,她关上门,卸下外衣躺上了床。 她很累,很想睡觉,可是不知为何竟睡不着,封天铎的身影一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一直,一直…… 这天,赵海儿从厨房取回封天铎的晚膳。回到真德院时,封天铎也刚回来。 她将晚膳从膳盒里一道道的取出,小心翼翼的摆在桌上。 她是个爱吃懂吃又爱做的人,看着那几道佳肴,潜意识的便多看几眼,并想象着它的作法。 就在此时,她发现有道菜用了属xìng相克的两种食材。而这两种食材放在一起食用,是很伤肾的。 她很惊讶,珍满楼的厨子怎会配出这样的菜色,而且还是要给体弱的封天铎食用的。 “大少爷,这道菜别吃。”她移走盘子,而封天铎的筷子正要落下。 他疑惑的看着她,“为什么?我很喜欢那道菜。” “你说你很喜欢?”赵海儿蹙眉。 “嗯,厨子常做给我吃。” 常?所以他到底吃这东西多久了?她简直不敢相信珍满楼的厨子竟一直给他吃这种伤身的料理。是无心之过吗? 不成,以前他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都让她看见了,她怎能让他糊里胡涂的继续吃下去? 但这菜是珍满楼的厨子做给他吃的,要是她跟他说这些食物对他的身体有害,会不会害到厨子? 忖着,她真是很挣扎。于是,她急中生智 “刚才其实有只蛾和在菜里……” 闻言,封天铎微怔,“什么?” “我挑出来了,但还是衷心觉得大少爷别吃得好……”她说。 “我吃的菜肴是珍满楼的厨子做的,他们怎会出这种纰漏?”他拧眉。 “人有失手嘛,许是无心之过。” 他忖了一下,“好吧,拿去倒了。” “嗯。”她点头,立刻拿起那盘菜走了出去。 她想,以后他吃的东西,她最好都先过过眼,再决定什么给吃,什么不给吃。 这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她并不能确定厨子是存心还是无意。她冒然说出,恐怕只会引来纷争。 再说,他吃的东西,厨子也做给客人吃。这事要是传了出去,是会影响珍满楼商誉的。 不过,那些食材必须大量且长期的食用,才会对身体造成损害,若只是偶尔摄取,身体应能自然代谢,不至于影响健康。 事情未明朗前,她想她还是什么都别多说。 这事过了几日,这天真德院的小厨房没柴火了,赵海儿便前往厨房找费大叔,途中经过一处小花园,巧遇了几个正在偷闲聊天的丫鬟,其中也有玉双跟霜月,她们聊得起劲,没发现她正从后面经过。 她本想上前跟她们打声招呼,却听见她们在道人是非,不由得停下脚步。 “那灵儿现在不敢嚣张了吧?” “以为她年轻漂亮,就能爬上大少爷的床吗?” “听说就是她拿着海儿做的糕点去献殷勤,海儿在府里赚外快的事情才会被大少爷发现。” “是啊,害得海儿得去服侍大少爷,真够可怜了。” “可怜?我倒不觉得海儿可怜……”一名二十几岁的婢女说,“你们瞧,这偌大的封府,可曾有哪个丫鬟进得了真德院?如今她待在真德院里日日夜夜的服侍着大少爷,难保哪天不会……” “你是说……不会吧?海儿还是个孩子呢!”玉双说。 “十五岁了还算孩子吗?她早就来了月事吧?能生孩子了呢!” 几个人听着,似乎觉得有道理,都安静了下来。 “你们想想,大少爷为什么要把海儿叫到真德院去?要罚她方法多的是,不是吗?” “嗯。”众人点了点头。 “搞不好大少爷就喜欢她那样的童女?” “若真如此,海儿那丫头还真是占便宜了。” 听见她们的对话,赵海儿吃惊。原来她做的糕点之所以出现在封天铎的桌上,是灵儿为了献殷勤送去的。 她们说灵儿想爬上封天铎的床,是指她要色诱封天铎吗?这么说来,封天铎对灵儿的态度冷酷不友善,还警告灵儿别污染了她,指的便是这件事? 她一直以为封天铎是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脾气不好,高傲跋扈,才会对灵儿如此严厉,看来她真是误会他了。 不过听见玉双她们说封天铎爱童女这种话,她真替他抱不平。 虽然一开始她也曾怀疑过,但相处了几个月下来,她很清楚他不是那种人。他只是觉得她年纪小,又远自延川来到封府,才会特别照顾她。 就连她私用厨房那件事也是。他恼的不是她擅用封家的资源,而是担心她一个人在厨房里出了意外。在她看来,他虽表现得很讨人厌,却有着柔软的心肠。 她越想越气,忍不住想为封天铎讨个公道,才想冲出去,却有人来了,正是灵儿。 她一到,所有人都若无其事的聊起别的话题,灵儿可不傻,一眼便看出大家正在说她坏话。 “怎么不说了?你们不是正在说我的事吗?”她语气挑衅。 “你怎么还是那么嚣张啊?”年长的婢女冷哼一声,“谁不知道你让大少爷给赶了出来,还不准你再靠近真德院半步。” 她说完,几个丫鬟掩嘴窃笑。 “我说你啊,自以为年轻,殊不知比你年轻的大有人在,”她续道:“瞧你拿着海儿那丫头做的糕点去献媚,自己上不了床,却把那丫头推进真德院去了。” 灵儿羞恼的说:“你说什么?只有我干过这种事吗?” 听着,赵海儿心头一惊。灵儿这句话的意思是……不只有她企图爬上封天铎的床?哇,想不到封天铎竟然这么抢手。 灵儿恼火的瞪着她们,“你们哪一个没妄想爬上大少爷的床?又哪一个成了?少在那儿装清高!我呸!”说罢,她扭头就走。 灵儿一走,几个婢女又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直到一位嬷嬷来了才驱散她们。 赵海儿意外听见这些事,十分震惊,当然也十分的歉疚。 一直以来,她都误会了封天铎,之前还为灵儿抱不平而忤逆他,这下她知道他为什么说“不准你变成灵儿她们那样的人”了。 原来他对那些丫鬟婢女们如此冷淡且严厉,是为了跟她们保持距离,以他的身分,他大可以不需负责的跟那些丫鬟们玩玩,可他没那么做。 由此可见,他是个严谨又洁身自爱的人,他不给自己堕落的机会,也不给那些有意图的人任何想象的空间。 他一直在保护赵海儿,彷佛在他心里,她是这混沌世界中的最后一块净土。 想到这儿,她的心一揪,不管那是怎样的一份情感或是情愫,都很美、很温暧、很纯粹、很动人。 拿了柴,她回到真德院,封天铎正好回来,见她抱着一大捆的柴,遂走了过来。 “拿来。”说着,他自她手中接走那捆干柴,径自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她跟在他身后,“大少爷,我自己来……” 他突然停下脚步,她一头撞上了他的背。他转过身看着她,“怎么,你力气比我大吗?” 迎上他的眸子,她不知怎地心悸得厉害,脸颊倏地又热又烫。“呃……” 他睇着她,微微皱起眉心,“你这丫头今天怪怪的。” 她下意识的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我没事!” “是吗?”他深深的看着她,像是要看穿她心里的想法,“刚才是不是碰到什么人了?” 她用力摇摇头,“我很听话,没去找不该找的人。” 封天铎微怔,他已经很久没见她这么乖了。 “难得你这么老实。”他唇角不由得一勾。旋身将柴放在小厨房里的灶边,“我饿了,赶紧烧饭吧。” “是。”她点头。 睇着乖顺到让人觉得诡异的她,封天铎微微蹙起浓眉,两只眼睛定定的盯着她。 他本想伸出手摸摸她的额头,忽而想起之前拿手巾擦她下巴的事,马上打消念头。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岁孩子了。 十五岁的女孩,不管是心灵还是身体,都已经慢慢成长了吧?他想,也许他不该让她继续留在真德院。 “你真的没事?!” 她摇摇头,“大少爷,有件事……”她觉得她欠他一个道歉。 之前她误以为他是个对下人严厉的主子,但现在她知道事实不是那样,有时眼见不一定为实。 “嗯?”他挑眉。 “我想跟你说声抱歉。”她讷讷的说。 他微顿,“为什么?” “我……我之前曾因为你对灵儿姊姊不好而骂你,我以为你是个坏主子,可是现在……”她停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封天铎一怔,思索了一会儿便明白了。“你听见了什么?” “我听见玉双姊姊她们的对话,”她一脸歉疚,“我知道你为什么对她们那么冷漠又严厉了。” 封天铎没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的喔了一声。“知道了就好,快干活吧。”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第3章(2) 更新时间:2016-12-12 17:00:04 字数:5823 翠竹环绕的玉修院,是封民达的正室、封天铎的娘亲张如雪的居处。张如雪生xìng淡泊,与世无争,几年前便皈依佛门,在家修行,过着简朴虔诚,深居简出的生活。 这日,正值元宵,封天铎让赵海儿做了一些点心,亲自领着她到玉修院孝敬张如雪。 途中,她非常不安的问:“大少爷,我见过夫人吗?” 封天铎微微一顿,“你来封府四年多了,当然见过。” “喔,我……我大病一场后,很多事都忘了。” “我知道。”他眉梢一挑,“你连我们的事都忘了呢。” “我们的事?”她心头一惊,倒抽了一口气。封天铎跟赵海儿能有什么事? 见她一眼惊吓的表情,封天铎又好气又好笑。“不就是我教你读书识字的事,你都忘了。” 闻言,她这才知道他指的是那件事,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是身分年资都很低微的小婢女,平常都跟在嬷嬷旁边做些小事,自然是没什么机会接近我娘,不过在府里来来去去,总见过两三回。” “既然我是身分及年资都很低微的婢女,怎有机会接近大少爷,你还愿意教我读书识字呢?” “因为你笨。”他简单扼要的回道。 “嗄?”她一愣。 “你刚来的时候胆小怯懦,话不敢说,头不敢抬,常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像只弃猫似的。”提起当时的她,他眼底透露着一丝怜惜,“有一回,我见你拿着树枝在沙地上写自己的名字,我就突然想教你识字了。” 她歪着头,一脸困惑,“为什么?” 他白了她一眼,“因为你连自己的名字都写错。” 听他说完,她才知道赵海儿当年为何能进真德院跟着他习字,原来有这么一段故事啊,他真是越来越教她惊叹了。 “大少爷,你果然是个好人。”她脸上漾着灿烂的笑,两只眼睛定定的望着他。 被她那如阳光般耀眼的双眸注视着,封天铎不知怎地竟一阵心慌,他赶忙深呼吸了一口气,定定心神。 “少灌迷汤了,是谁之前把我说得一文不值?” “那是误会一场。”她咧嘴一笑。 “别抬杠了,待会儿见了我娘,可得乖一点。”他提醒着她,“我娘不喜欢没规矩的人。” 她点点头,“大少爷放心,我会谨言慎行的。” “话别说太满,我对“现在”的你不太有信心……”说着,他迈开步伐往前走,“快跟上吧。” “是。”她答应一声,立刻小跑步跟上。 两人才到玉修院的入口,便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封天铎一下就认出那是母亲张如雪跟姨娘柳芊芊的声音。 柳芊芊曾是张如雪的贴身婢女,因为乖巧勤快,深得张如雪欢心,后见她已届婚龄,加上想替封家多添些男丁,便提拔她让封民达纳她为妾。 其实封府里那些丫鬟老想着要爬上封天铎的床,便是看见柳芊芊由婢女变宠妾而生了念头。 才踏进玉修院,负责照顾张如雪生活起居的嬷嬷趋前,“大少爷。” 廊下,张如雪跟柳芊芊正面对着庭园品茗闲聊,见他来了,很是欢喜。 “天铎?” “娘,柳姨。”他领着赵海儿上前向两人问安,“正好,我带了一些茶点给您们佐茶。”说着,他将手中的糕点搁在方桌上。 张如雪待柳芊芊很好,让下人唤她二夫人,也要封天铎称她一声“姨”,而不是冷漠的姨娘。 柳芊芊看着,疑惑的问:“是咱们珍满楼新做的茶点?” “不是。”他说,“是海儿这丫头做的。” 张如雪跟柳芊芊好奇的看着赵海儿,她向两人行礼问安后,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封天铎嘱咐她谨言慎行,她想她还是尽量闭上嘴巴好了。 张如雪跟柳芊芊是不管事的。但即使如此,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多少都听到,只是不会过问及干涉。 关于赵海儿先前生病,原以为没了气,却又活过来的事,她们都有耳闻。但因为平时无jiāo集,并不会特意将她叫到跟前来问东问西。 “你会做糕点?谁教你的?”张如雪好奇的看着她。 她摇摇头,“没人教我。”她总不能说大部分是看着电视上的美食节目跟网络上的料理分享学来的呢? “没人教你?那你如何……” “娘,”封天铎代她回答了张如雪的问题,“这丫头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后,脑袋瓜子里便装进了很多从前没有的东西,她懂料理、yào理,会做yào膳,还能做一些奇奇怪怪的茶点糕饼。” 闻言,张如雪跟柳芊芊都十分惊奇。 “这还真是奇闻……”张如雪说着,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她愣了一下,看了看封天铎,他点了头,她才走到张如雪面前。 张如雪拉着她的手,深深的、专注的打量着她。“孩子,你能从鬼门关前回来,还得此天赋,那是何等的福分啊。” 赵海儿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望着张如雪。 张如雪的眼神温暖又温柔,让她觉得心里一阵暖,可摸着张如雪的手,她却觉得冷。 “夫人的手好凉……” “是啊,最近身子有点虚乏,晚上睡不好,也容易倦。”张如雪说。 “明天我给夫人煲碗补汤吧。” 张如雪微怔,“你会吗?” “娘可不要怀疑。”封天铎笑说:“她会的可不少,现在我的早午膳都是她在张罗。” “咦?”张如雪讶异,“是吗?” “天铎,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一件事。”柳芊芊张大眼,“夫人,不觉得天铎长ròu了,气色也好了许多?” 张如雪微顿,细细的端详着儿子,然后欣喜的一笑,“确实如此,看来海儿这孩子还真有点本事。” “娘可别一直夸她,她还是个孩子,别惯坏了她。”封天铎说着,瞥了她一眼。 “我如果没记错,今年海儿已经十五了吧?” “是的,夫人。”她恭谨回答。 张如雪一笑,“十五岁不算孩子了……对了,还跟着张嬷嬷吗?” 封府上下有六十多名下人,其中包括护院、厨子、杂役跟丫鬟、嬷嬷,分工极细。除了少数贴身服侍主子们的嬷嬷及管事,或是特别受宠的丫鬟小厮,其它人都不得留宿或随意进出主子们的院落。 张嬷嬷是负责杂务的,平时鲜少有机会跟主子们接触,而跟在她身边的一帮下人,身分及阶级也都低微。这些人平时不能进到主子们的院里,只能在院落以外的地方看见主子们。 而赵海儿来到封府后,一直跟着张嬷嬷住在下人专用的厢房里。张如雪几次见到她,她都是安安静静的跟在张嬷嬷身后。 “她现在不在张嬷嬷那儿。”封天铎说:“她因为犯了一点事,我让她到真德院来伺候我。” 闻言,张如雪一怔,讶异的看着他。倒是柳芊芊像是早已知情,一点都不感意外。 天铎喜欢独处,别说是丫鬟,他甚至不让伺候他的贞伯、四海跟八方住进他的真德院呢。可如今,他却让赵海儿住在真德院? 见柳芊芊一副早已知悉的样子,张如雪疑惑的问:“你早就知道?” “听我的丫鬟绣芳说过。”柳芊芊不是个爱说长道短的人,尤其是封天铎的事。 封天铎是封家嫡子,而她所生的封天宇则是庶出。虽说兄弟俩一直以来都是兄友弟恭,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跟纷争,关于封天铎的事,她向来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有些话说者无心,传到别人耳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人心隔肚皮,谁都猜不准其它人心里的想法。 “怎么没听你说?” “我觉得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微微一笑,“天铎是该找个人伺候,四海跟八方粗手粗脚,贞伯又老了……” “话是没错,但丫鬟跟少爷同住总是不妥。”张如雪是传统的女人,她神情严肃而认真的看着气定神闲的封天铎,“天铎,你向来谨慎,怎会” “娘,”他打断了她,“她只是个孩子。” “十五岁不能算是孩子了,你要她伺候你吃穿也不是不行,但不能让她住在真德院里。”张如雪坚持。 夹在中间,赵海儿有点儿尴尬了。 这时,柳芊芊拿起一块茶点往嘴里放,那糕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哎呀!”她略显夸张的叫了一声,技巧xìng的结束了张如雪原本的话题,“夫人,你快试试,这糕真是太好吃了。”说着,她捏了一块递给张如雪。 张如雪接过糕点,放进嘴里,立时忘了刚才还要说的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是不是很好吃?”柳芊芊笑嘻嘻的说,“夫人,海儿的手艺真是一点都不输珍满楼的茶点师傅呢!” 张如雪配了一口茶,一脸满足,“确实。” 柳芊芊瞥了封天铎一记,跟他使了个眼色,又说:“夫人,在我看来,海儿待在真德院服侍天铎也没什么不妥。你想想,天铎身子弱,可现在却让海儿喂出ròu来,这可不曾有谁办到。虽说让一个丫鬟住在少爷院里与规矩不合,可也不是什么罪过。” 提及身弱的封天铎在赵海儿的照料下长了ròu又添了元气,原本有点在意的张如雪稍稍动摇了。 “夫人,天铎正派,海儿乖巧,不至于出乱子的。”柳芊芊说着,笑视着赵海儿,“我看这孩子还天真得很呢。” 张如雪沉默了一下,细细的端视着赵海儿,然后一叹。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她转头看着封天铎,“天铎,海儿现在十五,或许大家还拿她当孩子看,不过待她满十六岁,就再不能说是孩子了。到那时,不管如何都不能再让她留在真德院。” “孩儿知道。”他点头,然后看了柳芊芊一眼,眼底传递着一丝感谢。 书斋里,封天铎专注的看着账本,而一旁的封民达则耐心的候着。 审阅完账本,封天铎神情凝肃,若有所思。 “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封民达问。 “爹,”封天铎将账本递给他,“您看看这几笔帐目。” 封民达就着他指出的几笔帐目,又对照了一回。“怎么了吗?” “我已经注意好一阵子了。”封天铎一笔一笔的跟封民达说明,“爹看这儿,进货是二十箱,单箱价格是五两,按理确实是一百两银子,可是爹再看这个地方,因为大量进货,单箱价格其实只有四两六,不只这儿,还有几笔也都是相同的情形……” 封民达经他一说,恍然大悟。“怎会这样?” “爹,自上次我无意发现到相同的情况后,便一直注意着,虽然都不是很大的数目,但封家似乎养了一只会咬布袋的耗子了。” 闻言,封民达惊呼,“你是说……”他难以接受这个消息,“不不不,这些帐都是白震做的,他不会乱来。” “爹,我并没说白叔是耗子。”他说:“但这事确实需要细查。” “不如把白震叫来……” “不,”封天铎摇摇头,“这事先别让任何人知道,有些事说出口,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若白叔真是偷米的耗子,那便是打草惊蛇,若不是,就怕会伤了感情,孩儿认为此事不宜声张。” 听儿子这么说,封民达也觉得有道理。“那么你想怎么做?” 他沉默了一下才说:“爹,我想我也该到珍满楼管管了。” “咦?”封民达一怔,惊喜不已,“你说的是真的?” 封天铎因体弱及孤僻的关系,一直不大外出。因为自己的身子还行,又有白震这个得力助手替他掌理珍满楼,因此即使封天铎是日后将继承家业的嫡子,封民达也不曾强迫他到珍满楼。 可封天铎一眨眼已二十二了,既未成家,也未正式接管家业,着实令他担心。 虽说他还有一子封天宇,也勤快受教,但xìng情天真,毫无城府,做事又迷迷糊糊,有人看着带着还好,若要独当一面,恐怕不行。 正因如此,他终究还是将希望寄托在封天铎身上,如今听封天铎说要到珍满楼坐镇,他心里真是无比欣慰。 “爹一直等着这一天呢!”封民达有些许激动。 “爹不必高兴过早,我还不一定能胜任。”他淡淡的说。 “你是我封民达的儿子,爹对你有信心。”说着,他突然想起一事,“对了,你娘跟我提了件事……” 封民达未说完,封天铎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 “爹,是海儿的事吗?” 封民达微顿,“是的。你做什么事我向来不问,不过让一个丫鬟住在真德院里,实在不合适。” “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爹不是信不过你,再说若是喜欢,纳丫鬟为妾爹也不反对,毕竟芊芊原本也是你娘身边的丫鬟,只是你还未娶妻,要是丫鬟跟你同住真德院的事传出去,只怕让人多做想象。”封民达续道:“说来你也二十二,该成家了,有了正室,再纳妾似乎比较恰当,你知道吗?前几天金氏绣坊的金老板已经托人来说,希望他家么女能嫁给天宇。” “是吗?”他知道封民达的用意不是在告诉他这个消息,而是在提醒他婚龄已至。 “可你是兄长,他总不好抢在你前头完婚吧?” “我不介意。”他语气仍是淡淡的,“就让天宇先成亲吧。” “可是这……” “爹,”他打断了封民达,“我未有成亲的打算。” “天铎,男大当婚,你是封家的嫡子,身负延续香火的重任。” “天宇也是爹的儿子。”他说:“不管谁延续香火,延的都是封家的香火。” “当然,爹对你们并没分别心,只是还是希望你能……” “爹。”他目光一凝,直视着封民达,“我未有成亲打算,也没想过要纳海儿为妾,我待她犹如妹妹般,并无私心。” “我听芊芊说,”封民达神情严肃,“海儿大病一场后,突然懂得yào理及医理,而且做了一手好菜,除了晚膳,你的早午膳都是由她亲手制作。” “是的。” 封民达专注的看着他,“瞧你这一两个月来不只长了ròu,也精神许多,这是海儿的功劳吧?” 他忖了一下,“或许正是如此。” “那就对了,再没有什么比能好好照顾你更重要了。”封民达说着,不知想着什么,突然沉默了。 第4章(1) 更新时间:2016-12-12 17:00:04 字数:4937 当封民达带着封天铎来到珍满楼,并宣布从今以后将由封天铎打理珍满楼事务之后,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封天铎幼时中dú,至今体弱之事,所有人都知道。一直以来,他鲜少出府,一年里来珍满楼的次数也不超过十次,每次来都是跟着封民达,不说话、不问事,沉默得像是不存在般。 所有人都在猜想日后接掌珍满楼的可能会是封天宇,尤其在金氏绣坊主动提起两家联姻之事后。 男儿本该先成家再立业,因此大家都在议论着,或许封金两家联姻底定后,便是封天宇接掌珍满楼之时。 可封民达现在却说封天铎要亲自管理珍满楼,不只那些厨子跟跑堂的感到惊讶,就连身为大掌柜兼总账房的白震都因此事感到错愕。 封天铎坐镇珍满楼的第一天晚上打烊后,便将珍满楼上上下下三十余人留下商议对策。 时间一到,所有人都集合在一楼的前面大厅里。 厅里,白震、封天宇、大厨、二厨跟跑堂们都齐集,可封天铎却发现少了一个人,那就是白震之子白纪辰。 “白叔,辰哥呢?”他问。 白纪辰也在珍满楼里任职,是白震的助手。白震分身乏术时,许多事都是由他代替白震决定及处理的。 “纪辰他……”白震也疑惑,稍早前他明明已经叮嘱过白纪辰,今晚要出席商议之事。 “大哥,”这时,封天宇开口,“辰哥说他闹肚子又头疼,先回去歇着了。” 封天铎听着,微微皱了眉头,但没说什么。 “那好吧,我们就开始了。”他说完,视线环视了所有人一圈。 他的眼神坚定严厉,锐气迫人,凡迎上他目光之人,心都不禁颤了一下。 “想必大家对于我突然坐镇珍满楼之事,感到惊讶疑惑吧?”他说,“如果大家有任何的疑问,现在都可以提出来。” 他说完,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出声。 “人少爷,”这时,白震说话了,“你是老爷的嫡子,由你接掌珍满楼是迟早的事,我想大家都没有疑虑。” “是啊,大哥。”封天宇爽朗的笑笑,“你能来打理珍满楼,可是件好事。” “父亲年龄渐增,也该让他享享清福。”封天铎沉声说:“我身为长子,理当替父亲分忧解劳,这便是我决定坐镇珍满楼的主因。” 他说完,没人搭腔,只是静静的听着。 “既然要接掌珍满楼,我就跟大家开门见山的说,”他目光一凝,“我跟家父的作风不同,对珍满楼也有许多不同以往的想法。” 他这么一说,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不安。 “大家请放心,你们的薪俸跟职务都不会有任何的变动。只是如今我们的敌人就在对面,而且已经影响了我们的生意,我们得有应对的方法跟行动,而不是得过且过。” 听他说职务跟薪俸都不会有所更动,众人脸上的表情和缓多了。 “大少爷,你有什么想法?” “珍满楼自我祖父在世时便已有了雏型,如今也已开业近五十年。”他说:“说起老字号的食肆,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珍满楼,可是老字号有时代表的也是守旧,一成不变。客云来用的是非传统的法子,不管大伙觉得这法子是否有格调,他抓准了客人喜欢新鲜事的心态而抢走我们的客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大家专注的聆听,神情有点凝重。 “因此如何拉回老客人,并让更多新客人来店里用膳是非常重要的事。”他续道:“要别出心裁的,不只是招揽客人的方式、店内的摆设,更重要的是菜色,因此我希望几位大厨们在一个月内拟出新菜色,并估算本钱,至于跑堂在招待客人时也必须令人耳目一新。” 几位大厨们一听,面面相觑。 “大少爷,”大厨张磊说道:“珍满楼泰半的菜色都是老太爷在世时便已决定,更是珍满楼的招牌,怎能说改就改?” “张师傅,”封天铎直视着他,不疾不徐的说:“经过近五十年,人们的口味变了,如果不能推陈出新,与时俱进,终究会被抛弃。再说,要各位拟出新菜色并非是要你们丢掉旧菜色,而是要取出旧菜色的精髓,烹制不同于过往的美味,让客人能尝到更美味的膳食。” 他说完,几位厨子们低声jiāo谈,神情凝沉。 “各位,大少爷说的不无道理,大家就花点心思想想新菜色吧。”白震见气氛有点僵,连忙打圆场。 接下来商议的时间,大家都不说话也不响应,封天铎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所有人后,便宣布大伙可以离去。 众人陆续离去后,封天铎便与封天宇及白震一起返回封府。 路上,白震还给了他一些和旁人商谈的建议,希望他不要因此跟厨子们失了和气。 返回真德院,赵海儿正坐在廊下等着他。 见他回来,她起身,“今天很晚……吃了吗?” “吃过了。”他说着,瞥了她一眼,“你在这儿做什么?” “当然是等你。”她说:“怕你回来得晚,饿了。” 他难掩倦色,唇角却微微上扬,“你在这儿等我,我就不饿了吗?” 不知怎地,今天回到真德院看见有人等门,他心头特别暖,许是在珍满楼待了一天,乏了吧?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在外面待上整天的时间。 “我蒸了一点松糕,里面放了助眠跟补气的食材跟yào材,要是你饿了,我拿来给你吃。” 今天他一整天都不在,除了早膳是由她准备的之外,其它两餐都在珍满楼解决。说真的,她很担心他又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你蒸了松糕?”想到她做的糕点,他不知为何竟有种饿的感觉。 “嗯。”她点头。 “那还不拿来给我吃?” “你不是吃过了?” “你吃了午膳,就不用吃晚膳了?” “可是你吃的是晚膳啊。” 他语带不耐及催促的道:“那你就当我要吃消夜呀。” “喔。”她答应一声,立刻跑去小厨房取来热腾腾的松糕,顺便还沏了一壶舒眠花草茶。 “现在喝茶,我就别想睡了。”见她端来热茶,他摇摇头。 “不会的。”她打开杯盖,“这是我自己配的花草茶,喝了助眠。” 看见杯子里有个茶包,茶包里包了许多不知名的东西,封天铎先是皱了眉头,可是不一会儿,他便被那特殊的香气吸引。 他端起杯子靠近鼻头闻了闻,“好特别的香气。” “嗯。”她解释,“是我拜托四海哥帮我去青草铺找的干燥花草,是复方茶,用的是不伤胃的老茶做基底,很特别的。” 他吃了一口松糕,再佐一口热茶,茶香跟松糕的香气瞬间在口腔里化开。 “真的不错。”他衷心的赞美她,“丫头,你还真有两把刷子。” “嘿嘿。”她得意的笑了两声。 封天铎一口松糕一口茶,忽然脑子闪过一个念头,他低头思考,好久都不说话。 “怎么了吗?”她疑惑的看着他。 “没事。”他抬起眼直视着她,“我有个想法。” 赵海儿露出了困惑的、呆愣的表情。 看着眼前一个个瞪大眼睛,用一种防备的、怀疑的,甚至有点不友善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厨子们,赵海儿脚底发痒,有种站不住的感觉。 “大少爷,你说要让这个小丫头到厨房来做糕点?”大厨张磊脸色不太好看。 “是的。” 他肯定的回答,教大伙儿你看我,我看你,个个脸色尴尬,尤其是茶点师傅赵优。 “大少爷,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赵优直言,“要不,怎会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个丫头来顶替我?” “赵师傅误会了。”封天铎不擅与人打jiāo道,说话做事都是直来直往,“只是希望赵师傅跟海儿能教学相长,海儿也姓赵,算来是你的同宗,你就拿她当自己女儿般指点她,听听她的想法吧。” 赵优一听,脸上的表情不见和缓。“教学相长?”他不以为然的说:“这个小丫头能教我什么?” 封天铎像是早已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于是跟赵海儿使了个眼色。她将手中小盒子打开,里面放了几块温热的松糕。 “这是海儿自己做的松糕,里面加了一些养生及具有疗效的食材及yào材,请赵师傅跟几位师傅尝尝,然后说说各位的见解。” 他说完,以眼神吩咐赵海儿将松糕分送给几位大厨。 张磊及赵优等人一个接着一个取了片松糕,脸上满是疑色的互看,在吃下松糕后,本来还板着脸的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变了,纷纷瞪大眼睛。 “这……这是什么?”赵优问。 “是养生补气的松糕,我加了几种yào材。” “你跟谁学的?” “我自己试做的。”她说。 赵优惊异地问:“你自己做的?你说你在里面放了yào材,可怎么都吃不出yào味?” “因为我放了一些甘甜的食材及佐料,还加了蛋跟蜂蜜。”她其实把这个松糕做得有点像长崎蛋糕。 赵优难以置信的看看她,再看看一旁的张磊,“张师傅,你觉得如何?” “确实奇特,是从来没吃过的味道,而且入口即化,齿颊留香,就算是没长牙的娃儿跟掉光牙的老太婆都能安心的吃。”张磊坦率的赞美着。 “赵师傅,你做的茶点当然是没有问题,不过珍满楼要想打败客云来,若不想新菜色或是出奇招,就只有挨打的分。”封天铎神情凝肃,“我从未否定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本事,而是希望大伙儿都能如海容纳百川,接受改变。”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海儿她对食物有相当的认识,舌头及鼻子亦相当敏锐,凡是闻过尝过的菜,她都能做出来,对于食材的搭配也有她独到的见解。”他扫视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我知道大家对她有疑虑,觉得她小,而且没在厨房待过,但请大家敞开心胸接纳她,教导她的同时,也愿意接收她所拥有的新想法。” “大少爷,”这时,一名二厨李学一语气略急的说:“要是客人知道他们吃的东西是一个根本没有经验及资历的丫头做的,恐怕会……” “李师傅,”封天铎直视着他,“你若是客人,吃到好吃的东西,应该高兴都来不及,怎会在意做的人是八岁还是八十岁?” “话是没错,不过” “昨儿我说过了,”封天铎打断了他,“珍满楼需要改变,而她就是改变之一,希望大家无论如何要接受。”说罢,他轻轻将赵海儿往前推,“我就把她jiāo给大家了。”语毕,他已转身子,走出厨房。 赵海儿没想到他会就这样把她丢着,心里着实慌了一下,但很快的,她便冷静下来。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勇敢的迎上大家好奇的目光,然后弯下腰,深深一鞠躬。 “各位师傅,请多多指教。” 封天铎将赵海儿带进珍满楼的厨房一事,并未向封民达或是白震事先报备,等两人得知此事,都十分震惊。 但封民达已同意将珍满楼jiāo给他,因此对他的所有决定及作法都无异议,甚至还要白震无论如何都要支持及配合。 白震心里有着疑虑,担心他因此得罪一帮厨子跟跑堂,却也只能尽其所能的从旁协助。 封天铎是个不擅辞令,说话直白的人,但是赵海儿却不是。 她年纪轻轻却八面玲珑,不出三天便收服了厨房里那些大男人的心。许是因为她年轻,看来无辜又无害吧,大伙儿一开始虽有戒心,但很快的便乐意教导她并接受她的意见。 赵海儿将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所学到的烹饪及烘焙知识毫无保留的与他们分享,并从他们那儿学到她以往并不知道的技艺,两相jiāo流之下,不到三个月时间便研发了十几款新茶点,并跟厨子们试出了许多新菜色。 一开始,先是将新菜色及茶点当附送的小菜及点心试水温,立刻得到客人的欢迎及喜爱,不多久便将其变成可以卖钱的单品。 她还自己调配了几款花草茶、水果茶及养生茶,在封天铎的同意及支持下以下午茶的方式推出,一些喜欢尝鲜的客人试过后都大力推荐,没多久竟成了最受欢迎的产品。 第4章(2) 更新时间:2016-12-12 17:00:04 字数:5018 这天下午,珍满楼来了一位贵客,正是省城城守大人的夫人高氏。 高氏在友人的推荐下来到珍满楼,白震见贵客临门,立刻亲迎。 “城守夫人,不知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白掌柜客气了。”高氏身分高贵,待人却谦和有礼,“我听友人说珍满楼推出了下午茶套餐,不只糕点可口,连茶都十分特别。” “是的,夫人。”白震点头,“敝店新推出的套餐共有七款,待我向您说明。” “有劳。” 于是,白震将高氏迎至二楼的厢房,并悉心解说,高氏最后点了一套助眠的下午茶套餐,一吃果然十分惊宠及喜欢。 “白掌柜,这真是以前从没尝过的滋味。”高氏好奇的问:“可是珍满楼从哪里聘来名师名厨?” 白震摇头,“回夫人的话,这茶跟糕点都是封府一名丫鬟所制作的。” 高氏闻言,惊讶极了。“封府的丫鬟?封府还真是人才济济,高人云集啊。” “夫人过奖了,这名丫鬟原是大少爷的专属厨娘。” “听闻封老爷已将珍满楼jiāo由封大少爷打理,如今珍满楼能有这番新意及改变,他功不可没。” “正是。”白震颔首微笑。 “白掌柜,我想见见这位厨娘,还请你帮忙。”高氏提出要求。 白震先是一愣,旋即点头,“夫人请稍候,我立刻将她唤来。” 没多久,白震回来了,可他带来的不只赵海儿,还有封天铎 封天铎曾在两年前见过高氏,当时是在一个礼佛大典上,娘亲为了替他祈福,特地带他前往。 “夫人。”他一进到厢房里,立刻行礼。 “封大少爷,别来无恙?”高氏温柔一笑,“上次见面已是两年前的事了。” “是的。”他点头。 高氏细细的端详着他,“你似乎长壮了,气色也好了许多。”说着,她注意到他身后的赵海儿,心里有点讶异。 她以为负责封天铎三餐的厨娘会是个年纪较长的丫鬟,可却没想到竟是个年纪只十五、六岁上下的丫头。 她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着赵海儿,忍不住问:“就是这位小姑娘?” “夫人,下午茶套装的茶跟点心正是这位姑娘做的。”白震说。 高氏满脸惊喜,“小姑娘,你过来。” 赵海儿闻声,立刻两个大步上前,“海儿向城守夫人请安。” 看着她可人的模样,高氏十分欢喜。“你叫海儿?” “是,我姓赵,名叫海儿。”她说。 “今年几岁?哪里人?” “今年十五,是延川人。” “延川靠海,难怪你爹为你命名海儿。”高氏眉眼带着温柔的笑意,“听白掌柜说这些茶跟糕点都是你亲手制作的?” “是。” “你是如何习得这些手艺?” “因为爱吃。” 高氏一听,微微一怔,“爱吃?” 她说的确实不假,她的好手艺都是因此而来,因为爱吃,她开始学着做并钻研,才有今天的功力。 “我爱吃,所以便学着自己做,做着做着便做出了心得。”她说。 “是吗?”高氏续问:“我今天点的是舒眠套餐,你是如何知道在糕点或茶里加入具有功效的花草或yào材呢?” “回夫人的话,那些知识只要看书便能得到。” 她这么一说,高氏更惊讶了。“你识字?” “是的。”她点头,“我十岁进到封家后,大少爷便一直教我读书识字。” 这件事,封府上下除了她跟封天铎,再无其它人知悉。听见她这么说,一旁的白震吃了一惊,忍不住讶异的看着封天铎。 一个小丫鬟识字已够让人惊讶,没想到教她读书识字的还是身分尊贵又倨傲淡漠的大少爷? 高氏惊疑的看着封天铎,“真想不到封大少爷有颗柔软的心,看似冷的,实则热着。” 封天铎没想到赵海儿会把这事说出来,一时有点尴尬,不知如何响应,索xìng保持沉默。 “海儿,”高氏笑视着她,“你真是遇到了好主子。” 赵海儿瞥了封天铎一眼,笑着说:“是啊,不过少爷有时脾气古怪,不好伺候呢。” 高氏没想到她一个小小丫鬟,竟敢当着主子的面前这么说,先是一愣,旋即笑了出来。 “真是个有趣的孩子。”高氏打心底喜欢着她,忍不住将她的手拉来拍了拍,“你这孩子真是讨喜。” “夫人厚爱。”她甜甜一笑。 “对了,”高氏忽而想起一事,“我夜里经常咳,又睡不好,可也不方便时常外出,你能每天替我做点茶点让人送来吗?” 赵海儿一听,立刻问道:“夫人常夜咳?” “是啊。” “那我帮您做点白萝卜蜂蜜水。”她笑着说,“只需两天时间就能做好,夫人用来兑热水饮用,一天三、四次便可见功效,另外我再帮您弄些舒眠的茶包,夫人睡前喝点热茶,定能安睡到天亮。” “是吗?”高氏听了十分欢喜,频频点头。 等送走高氏这位贵客,赵海儿立刻拉着封天铎的手 “大少爷,我刚才想到了一个赚钱的点子!”她满脸是笑,难掩兴奋。 看着她那灿烂得教人睁不开眼的笑容,封天铎的心漏跳了一下。 “你又有什么点子了?” “我能自制茶包在店里卖吗?”她兴匆匆的问。 他思索了一下,一开始,他以为她这点子是为了替珍满楼另辟财源,仔细一想才发现她是想借机中饱私囊。 “赚了钱,进谁的荷包?” “当然是我。”她不加思索的说。 “你可真敢说。” “是我的点子.”她咕哝着,“不然我让你抽成嘛。” 看着爱钱如命,满脑子赚钱想法的她,他忍俊不住的笑开。 爱钱的女人通常让人反感,可她却爱得很可爱。 他想,那应该是她虽然爱钱,但却是凭借着自身的努力,而非处心积虑想从别人身上偷拐抢骗。 “看在你替珍满楼立了功劳的分上,准了。”他说。 她一听,乐得蹦蹦跳。 阅着这两个月的帐,封民达笑得阖不拢嘴,原因无他,只因账面明显比先前好看许多。 “白震,珍满楼这两个月赚钱了呢。”封民达笑着对一旁的白震说。 “是的,老爷。”白震说着,看向封天铎,“这都是大少爷的功劳。” “白叔过奖,这是大家努力的成果。”封天铎淡淡的说道。 “爹,”封天宇笑嘻嘻的说:“自从大哥坐镇珍满楼,而且推出许多新菜色及什么套餐组合后,吸引了不少以往不曾光顾珍满楼的客人呢。” “嗯……”封民达满意的点点头,“我听说城守夫人也对咱们珍满楼的料理跟茶点赞誉有加。” 对于封天铎将赵海儿带进珍满楼之事,封民达是从白震口中得知的。 一开始,他确实觉得惊讶及不解,甚至几度想把封天铎叫到跟前来问个明白,可转念一想,他既然要将珍满楼jiāo给封天铎打理,就必须相信他且支持他,绝不能在大家对他存有疑虑之时,不与他站在同一条阵在线。 所以,他压抑着不安的、疑虑的心情,选择沉默。 而事实证明,他的支持及放手是正确的。 “天铎,海儿那孩子可真是不简单啊。”封民达笑说:“若她是男孩,前途更是无可限量。” 提及赵海儿,封天铎脸上虽没有太多表情,眼睛却泄露了心情。 是的,她确实令人惊叹及惊艳,她年纪轻轻,从小住在延川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来到省城后又都窝在封府,照理说应该没什么见识。 可她那小小的脑袋瓜子却有着千奇百怪的想法。 什么下午茶套餐、优惠券、折价券……这些别人不曾有过的生意手段,都是出自她的脑袋,她的建议替珍满楼开辟了新的客源,也拉回那些因为尝鲜而跑到客云来的客人,让珍满楼的生意又重见荣景。 “爹,海儿还在店里卖她自制的茶包,颇受欢迎,昨天金氏绣坊的小姐还托人来买了一大盒。”封天宇笑说。 “茶包?”封民达疑惑。 封天铎立刻解释,“是她自己弄的茶包,具有各种不同的功效,之前城守夫人夜咳难以入眠,就是喝了她弄的白萝卜蜂蜜水跟舒眠茶,才得到了改善。” “是吗?”封民达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孩子赚钱的本事还真不小。” “老爷,”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白纪辰突然开口,“关于这件事,我有点意见……” “纪辰。”白震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意yù阻止他。 可白纪辰不从,坚持发言,“赵海儿卖茶包所赚的钱是进了她的荷包,不是进了珍满楼的账房。” 封民达微愕,“天铎,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准她卖的。”封天铎气定神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她用的都是珍满楼的食材!”白纪辰有点激动。 “我答应让她以月结的方式取用那些食材,她并没占珍满楼跟封家的便宜。” “老爷,我怕的是大少爷对她开了先例,恐怕以后……” “纪辰,够了。”白震声音一沉,打断了他。 白纪辰眉心一拧,懊恼的看着白震,顿了顿,他不甘心的又道:“赵海儿是大少爷带进珍满楼的,打从一开始就引起不少不满,如今大少爷又给了她这些特权,往后肯定会有更多异议。” “纪辰!”白震一脸生气的瞪着他,如果可以,他真想塞颗橘子在这儿子嘴里。 “没关系,让他说。”封民达是个明理又胸怀宽阔的人,“纪辰,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老爷,”白纪辰像是一串不小心点燃的鞭pào,劈哩啪啦的直bào,“赵海儿何德何能?她不过是个丫鬟,居然在厨房里跟那些厨子们平起平坐,现在还准她在店里卖茶包,往后如果其它人也提出相同的要求,是拒绝还是点头呢?大少爷独宠她,给她这等特权及好处,日后一定后患无穷。” 封民达耐心的听完他的话,想了想一下。 “天铎,”他直视着封天铎,平心静气的说:“纪辰这么说倒也没错,虽说海儿帮了不少忙,可这确实不妥。” “爹,”封天铎不卑不亢的回答,“珍满楼的生意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了显着的进步,海儿功不可没,这只能算是我给她的一点小甜头,谈不上是特权或独宠。” “爹,”封天宇也帮着说话,“海儿在店里工作勤快认真,从没怠惰偷懒,我倒觉得无妨,再说大家都喜欢她,应该不会因为这事吃味。” 封天宇的相助,让封天铎十分感谢,于是看了他一眼,感谢写在眼底。 “老爷,海儿在店里的人缘极佳,确实不必担心此事。”白震说着,瞥了白纪辰一眼,“纪辰这孩子多虑了。” 白纪辰眼见着没人跟他站在同一阵线,满脸懊恼愤懑,他看着白震,眼底充满怨慰。 “对了,老爷,有件事想跟你商讨。”白震话锋一转,“西街那家府中食堂的周老板今早来找我,说府中食堂要盘让,想知道珍满楼是否有意愿买下。” “府中食堂的生意不是向来平稳?” “似乎是他的夫人身体不好,周老板决定收了生意,好好陪妻子养病。”白震续道:“他开的价钱十分公道,我认为可以买下来当做珍满楼的二馆。” 封民达想了一下,“天铎刚接管珍满楼,恐怕分身乏术……” “可以由二少爷来打理。”白震说道:“二少爷在珍满楼也待了不短时间,打理一间店应不是难事。” 封天宇一听,立刻摇头,“白叔,我不行的,我还是跟着大哥就好。” 封天宇生平无大志,只想快快乐乐的工作,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那些要扛责任的事情,他一点都不想碰。 “二少爷,我会帮你的,无须担心。”白震表现得十分积极热切。 “白震,这事急不得,”封民达神情凝肃,“府中食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盘下事小,能否赚钱事大,天宇还不成气候,要是搞砸了,对他不是好事。” 白震听着,神情黯然,眼底隐隐有着沮丧。 一旁,白纪辰一脸yīn沉,恶狠狠的瞪了白震一眼。 第5章(1) 更新时间:2016-12-12 17:00:04 字数:5619 不知不觉,半年过去了。 珍满楼在封天铎的打理下,恢复了往日门庭若市,客似云来的景况。而同时,封天铎也在赵海儿的悉心照料下,越发健康强壮,容光焕发。 珍满楼的重生有目共睹,封天铎的改变亦然。 转眼间,秋天的脚步近了。 季节变换,赵海儿顺势推出了一系列养生的餐点,过往那些对她存有疑虑,甚至不友善的厨子们,如今都对她十分佩服。 他们不再拿她当孩子看,因为她不管是应对进退,待人接物,甚至于在工作调度上,都有着比女人,甚至比男人还突出的表现。 尽管表现如此突出优秀,可她处事圆融,个xìng谦逊,不因自己受到重用及信任恃宠而骄,珍满楼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欢她,就连客人都喜欢她,甚至有些城里的公子少爷们还为了她而光顾珍满楼。 这日,金氏绣坊的独子金万才与两个友人来到珍满楼,要了一间厢房并点了一桌子昂贵的菜肴及茶点。 菜吃了一半,他点了两壶最新的“油切茶”,并要求赵海儿出来为他们解释一下何谓油切,尽管跑堂的已经跟他解释过,他还是坚持要赵海儿出来。 因为金家可能跟封家结为姻亲,跑堂实在不敢得罪,于是只好拜托赵海儿出面应付。 赵海儿在珍满楼做了九个多月时间了,期间也遇过形形色色的客人,像金万才这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她也碰过几回。 她当然可以不理会,但封天宇可能会娶金家小姐为妻,为免得罪封天宇未来的大舅子,她自然得应付一下。 来到金万才跟他两位朋友的厢房,她礼貌的、非常客套的一笑。“不知道金少爷有何指教?” 金万才看着她,满脸堆笑,“海儿姑娘,你终于愿意出来见面了。” “听说金少爷对油切茶有一些疑惑?”她直接切入正题,不与他唆。 “海儿姑娘,这个月十八在万国寺有个赏花大会,我想邀你一起前去,你觉得如何?”金万才涎着笑,两只眼睛死命的盯着她。 “谢谢金少爷的好意,但是我必须工作。”她说:“那日万国寺跟珍满楼订了不少糕点,我很忙呢。” 她说的是实话。不过就算她闲到慌,也不会跟他出游。 金万才平时无所事事,总跟着几个落第书生吟诗作对、赏花玩鸟,说真的,她真心瞧不起这种纨裤子弟。 “珍满楼这么多人手,不差你一个吧?”金万才笑笑的说。 “金少爷似乎忘了我是封家的丫鬟,不是小姐。”她耐着xìng子婉拒他,“就算没事忙,我也不能随意外出。” “放心吧,你只要点头答应,我就能帮你跟封老爷说去。”金万才不死心。 她尽可能和颜悦色,“真的谢谢金少爷,不过海儿庸俗,不懂风雅,赏花那种事我不懂。” “我可以教你嘛。”金万才咧着嘴笑视着她,眼神带着一抹轻佻,“你年纪轻,很多事不懂,不要紧,我懂,我能教你的。”说着,他冷不防一把抓住她的手。 赵海儿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将她的手紧紧拉着,“哎呀,瞧你的手都粗了呢!赶明儿我给你送瓶雪花膏来。”她想抽回手,但他硬是不放。 而金万才的友人看见他这般失礼的举动非但没有劝阻,反倒在一旁笑。 “金少爷,请你放手。”她生气,但还是尽可能平心静气。 “只是摸摸手,不会出人命的。”金万才一语双关,面露讪笑。 她秀眉一拧,气恼的道:“金少爷,你再这样,我可不客气了。” “唉唷,瞧你这模样,多俏。”金万才说着,哈哈大笑。 “万才兄,这么嫩的,你也没碰过吧?” “可不是,”金万才说:“刘嬷嬷那儿的雏儿都保护得紧,不给碰呢。” 赵海儿一听,知道他们拿自己跟花楼里的雏妓比拟,当下羞恼得想扁他,她用力的挣着,可他却使出蛮力,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腿上,拦腰抱住。 她又惊又怒,正要大声喝斥,厢房的门突然打开 封天铎看见厢房里的这一幕,原本就冷肃的脸倏地一沉,金万才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几个箭步上前,一把将赵海儿从金万才的腿上给拉了起来。 金万才有点心虚,但还是无赖至极的咧嘴一笑,“原来是封大少爷,我” “金万才。”封天铎冷冷的直呼他的名字,“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撵你走?” 金万才一愣。他原以为封天铎就算看见这一幕,也会因为他是金家少爷而息事宁人,却没料到封天铎竟不留情面的对他下逐客令,让他在两位友人面前失了面子,不禁恼了。 “封大少爷,开门做生意,哪有赶客人的道理?” 封天铎将赵海儿拉至身后,用他那高大的身子挡住了她,像是连让金万才多看她一眼都不肯似的。 “因为你走错了地方。”封天铎目光如刃的直视着他,“如果你要找姑娘,应该到对面的客云来,要不就是长生街。” 城里的花楼都开在长生街上,一到掌灯时分,莺燕聚集,搔首弄姿。 “封大少爷,我只是跟她聊聊天。”金万才皱起眉头,语带质问,“你有必要这么说话吗?” 封天铎眼底漾着令人畏怯的寒光,笔直的shè向了金万才,“聊天动的是嘴,不是手。” “我是见她可人,逗逗她而已。”金万才明明理亏,却不肯认错走人,继续耍赖,“我金家跟你封家可能有机会结亲,你为了一个低三下四的丫头片子跟我撕破脸,值不值?” 封天铎目光一凝,“低三下四?你说谁低三下四?” “她只是个卖身的丫鬟罢了。” “她不只是丫鬟。”封天铎说:“就算她是个丫鬟,也是属于我封天铎的,你欺她,就是欺我。” 就算她是个丫鬟,也是属于我封天铎的。 在他身后的赵海儿听见他说的话,不知怎地耳根一热,心跳加速,一种说不上来的欢喜及悸动涌上心头。 听见他这番话,金万才怔愣了一下,然后暧昧的怪笑着。“喔,我明白了,原来这丫头是封大少爷的“这个”啊?”他伸出小指比了比,语气跟表情都带着猥锁。 封天铎眉心一拧,眼底已窜燃着怒焰。 赵海儿感觉到他的火气已经快传到头顶,只要有一条引线,就会有燎原的危险,赶紧轻轻的拉了他一下,要他不要跟金万才计较。 开店做生意,和气生财是王道。虽然她刚才是被金万才占了一点便宜,但她可以当是被狗咬,过了便算了。 可是金家跟封家有结亲可能,若他跟金万才杠上,伤了和气,可不只是少了个客人那么简单。 “金少,”金万才的朋友似乎也感觉到封天铎就快要发飙了,识时务的劝阻,“少说两句,咱们走吧?” 金万才仗着封天铎不敢动他,不知收敛,继续说:“我是看得起这丫头,才叫她来聊两句,也不过就是拉她坐下而已,她有掉块ròu吗?” 赵海儿真的觉得金万才很嘴贱、很欠扁,也很不长眼,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封天铎已经在忍、在压抑,可他却像是存心找麻烦似的说个不停。 “封大少爷,这种丫头你封家要的话,十个百个都有,为了一个卑贱的丫头坏了两家和气,依我看,你真是……”金万才这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倒在地上。 因为封天铎狠狠的给了他一记重拳。 “哎呀……痛啊……”金万才连人带椅子的摔在地上,捣着脸,痛得眼泪直流。 这一幕,让赵海儿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她两世以来,还是第一次有男人为了她而动手打人。 金万才的两个友人急忙扶起金万才,检视着他的伤,见他鼻血直流,鼻梁似乎被打断了。 金万才眼泪鼻血直流,又痛苦又愤怒的瞪着封天铎,“轰……轰天躲……你……你……”他发音都不标准了。 “你们再不带他滚,我就亲自把你们丢出去。”封天铎这话是说给金万才两名朋友听的。 两人一听,立刻点头,连声答应,然后一左一右的架着金万才离去。 金万才离去前,还不甘心的撂着狠话,“轰天躲,喳……喳毛走喳瞧!” 三人狼狈离去后,赵海儿回过神来,惊慌的看着他。还未开口,他已看着她,十分生气。 “谁让你来见他的?!”他浓眉皱紧,语带责备,“你一个姑娘家进到只有三个男人的厢房,不怕出事吗?” “我……”被他一骂,她的脑袋顿时一空。 “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要吃大亏了,知不知道?” 封天铎刚从外面进来,便听跑堂说赵海儿被叫到金万才的厢房去。他一听,想也不想的就往厢房冲。 金万才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风评跟德行,他是知道的,果然,一打开门,他就看见金万才把赵海儿拉坐在自己腿上的一幕。 那一幕让他感到愤怒,那种愤怒不完全是出于正义,出于不平,更多的是不满跟恼恨。 那感觉像是有人侵犯了他的领域,想抢夺属于他的东西。 他知道金万才是金氏绣坊的少爷,也知道金家跟封家可能结为亲家,当然,他更知道开店做生意求的是和气生财,他必须冷静的处理眼前的问题。 这些他都知道,可当他看见那一幕,再听见金万才那些话,他根本压制不了自己的脾气,不只出言警告恐吓金万才,甚至还动了手……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就因为她。 一直以来,他都把她当妹妹般保护着,可此刻,他却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当看见她被金万才轻薄时,他内心充满着的不只是愤怒,还有……嫉妒。 “他……我……”迎上他愤怒的、像是在怪罪她的眼神,她眉头一蹙,无限委屈。 他在怪她吗?要不是她,他不会动手打金万才,不会把局面搞得如此难堪又难以收拾吗? 他后悔了?他后悔为了她而动手吗? “我想他是金家的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爷,是封家未来的亲家,所以才……”她委屈得想哭,却又倔强的不让眼泪流下,“你以为我喜欢应付他吗?我……我也是……”说着,她越发难过,想起自己刚才受的委屈跟羞辱,她眼眶湿了。 方才她还因为他说了那句话而感动,甚至激动、悸动,原以为他会好好安慰她一番,没想到他竟急着指责她。 就好像有女生在捷运上被色狼偷摸一把,明明吃了亏受了伤害,却被指责说:谁叫你是女的?谁叫你跟男人挤捷运?谁叫你长得一副让人想摸的样子? 她觉得好受伤,比刚才被金万才占了便宜还受伤。 “对不起,是我不好……”她低着头,说着反话,“是我蠢,进了金少爷的厢房,是我不长眼,我是麻烦精,我害你动手打了他,都是我活该,我自找的,我……我……”说着说着,她哽咽了,可她还是不准自己掉下眼泪,将脸压得低低的,不让他看见。 听见她说这些像是在挑衅的话,封天铎实在很生气。 他是那种意思吗?他只是在教她,希望她别再让自己身陷在危险之中。 虽然应客人要求露脸应酬有些时候是难以拒绝的,但像这种情形,她应该找人同行,而不是一个人进到只有男人的厢房里。 今天幸好是他及时回来,否则要吃上什么亏还不晓得。 他是心疼她、想保护她,才会说这些话,怎么她却好像在跟他生气? “我是那种意思吗?你……”他还要训,却发现她的肩头颤抖得厉害,彷佛是在无声的哭泣。 他的心一紧,刚才还想说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甚至忘记自己刚才想说什么。 过去,不是没有女人在他面前哭过,那些想爬上他的床,对他献殷勤的丫鬟婢女之中,也有不少被他骂哭的,可不管她们哭得多可怜,他从不曾心软过,但此刻,他的心揪得好紧,好痛。 他有种很深很深的罪恶感跟愧疚感。他想,他该安慰她,该向她道歉,让她知道他不是那种意思,更没觉得她活该,可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就在他不知所措之时,她突然一个弯腰,“我先去做事了。”说完,她压低着头,转身便要离去。 一时情急,他想也不想的伸手拉住了她。 她转过头,惊怒的瞪着他,而他发现她已满脸是泪。 那一瞬间,他的脑子不做他想,张手就将她捞进怀里,紧紧的揽着。 她又惊又气,狠狠的朝他胸口槌了几下,眼泪不争气的直落。 他不在乎她槌了他几下,仍紧紧的抱着她。他的胸口好热,从不曾有过这种感觉,对一个女子。 她还小,未满十六,可自从她死而复生并住进真德院后,他却经常忘了她只有十五、六岁。 看着她的眼睛,他总觉得她是个女人。 他感到懊恼,甚至想立刻就松开手,可是他却将她抱得更紧了。 “对不起。”他低下头,声线低哑的对她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听见他低沉而又温柔的声音,赵海儿激动的情绪平静了下来。经过她这几个月来的调养,当初清瘦的他现在长壮了,被他紧锁在他宽大的胸怀里,她有种安心却又惊慌的感觉。 她意外的喜欢着他的胸膛及温度,也不意外的因为他的举动而惊慌。 “我很生气。”他说:“看见他欺负你,我很生气,我只是希望你能保护自己,不是在怪你……” 她静静的听着,刚才的气愤跟委屈一扫而空。原来是这样啊,他不是在懊恼她让他杠上金万才,而是在心疼她。 他不擅言辞,才会说了让她误会并难过的话。她懂了,明白了。 “这种事,我不会再让它发生……”他像是在宣誓般,“绝不会。” 她抬起脸,迎上了他坚定真挚又炽烈直接的眸光,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你中招了。 第5章(2) 更新时间:2016-12-12 17:00:04 字数:5283 封天铎打断金万才的鼻梁之事,很快便传到封民达的耳里。 当晚,金家派人来讨公道,要封天铎就此事向金万才敬茶赔罪,可封天铎坚持那家伙是罪有应得,斥退了金家派来的人。 稍晚,封民达将封天铎唤至书斋。当他一进去,发现白震跟封天宇都在。 “天铎,”封民达神情略显无奈,“你怎会做出如此冲动之事?” “爹,我并没有错。”封天铎态度强硬。 “他是客人,咱们开门做生意,就是要和气生财,你动手之事传出,可是会影响珍满楼的生意啊。”封民达很苦恼,“珍满楼好不容易恢复了过往的荣景,却可能被你这一拳给毁了。” “爹,”封天铎脸色一沉,“难道为了生意,可以牺牲尊严?” “你是说海儿?”封民达眉头一皱,“爹知道金少爷对她是轻薄了些,不过因为这样而得罪客人,未免不智。” “如果海儿是爹的女儿呢?”封天铎直视着他,“如果她是爹的女儿,爹还可以说出相同的话吗?” 封民达被他这么一堵,顿时没了话。 “海儿虽是丫鬟,但也是赵家的女儿。赵家将她jiāo给我们,我们就有责任保护她,再说了,”他续道:“珍满楼能拉回客人并增加新客人,海儿功不可没,光凭这点,就值得为她挺身而出。” 封民达微皱着眉,沉吟片刻。“你说的固然有理,但作法可议。” “爹,要我向他赔罪是万不可能。”他态度强硬,毫无转圜的可能,“当时他如何轻薄海儿,事后又是如何理直气壮、理所当然,我亲眼目睹,换了任何人,都不会毫无作为,事实上,那一拳已经便宜了他。” 这时,一旁的白震突然开口,“大少爷,要是换了别人,不是海儿,你忍得下吗?会有不同的作法吗?” 此话一出,封天铎立刻望向了他。顿时,书斋内寂静无声,三人都等着他的回应。 “大少爷可是因为海儿,才有如此冲动行为?”白震再问。 封天铎神情泰然自若,“白叔这么问,是想得到什么答案?是或不是,差别又在哪里?” “大少爷知道他是金氏绣坊的少爷吧?” “当然。” “那大少爷应该也知道封家跟金家可能结为亲家之事吧?”白震神情严肃,甚至带了点恼意,“大少爷可想过这冲动的一拳,将会毁了二少爷的终身大事?” 封天铎当然知道这可能使两家联姻之事生变,但在那当下,他唯一想到的是要守护海儿。 “大少爷为了一个丫鬟而毁了二少爷的婚事,难道不觉得对二少爷不公?”白震语带责难,“一个丫鬟的名誉,比得上二少爷的终身大事吗?” 封天铎不语,但脸上仍旧没有半点后悔。 他神情凝肃冷然,沉吟须臾,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如果因为海儿只是个丫鬟,就不值得为她出头的话,那么我只能这么说,”他眸光一凝,坚定的迎向封民达及白震的目光,“海儿对我来说,不只是丫鬟。” 此话一出,封民达、白震跟封天宇都面露惊讶之情。 “天铎,你这话是……” “一直以来,我在意着她的一切,本以为那只是一种兄妹般的感情,但当我看见金万才轻薄她时,我才惊觉到……也许不只是那样。”封天铎说着赵海儿的时候,脑海中也浮现她的身影。 想着她的一颦一笑,他心头有股暖意。 当一个男人想保护一个女人,而且是不计一切代价的去保护一个女人时,那只有两种感情。 一种是亲情,例如父亲对女儿,或是兄弟对姊妹,但他不是海儿的爹,也不是海儿的兄弟,因此那只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他把她当一个女人般保护。 那是爱,是他对她动了恋心。 “天铎,你是说你对她动了心?”封民达惊疑的问。 “爹不是希望我能成家吗?”封天铎唇角一勾,“待海儿满十六,我就娶她吧。” “什么?!”封民达惊讶的张大嘴,说不出话来。 “我不要。”赵海儿直视着封天铎的眼睛,断然的、肯定的、毫不思索又带着恼意的说出这三个字。 封天铎愣住,狐疑的看着她,然后有点懊恼。 “你不要?” “嗯。”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她清楚得很。金家上门讨公道,他不肯道歉,封民达肯定是为了这件事把他叫去书斋。 他去了一趟书斋,回来后竟然说等她十六岁就纳她为妾,想也知道八成是封民达跟白震他们怪他为了一个丫鬟得罪金万才,坏了封天宇的婚事。 接着,他便为了要证明她不只是个丫鬟,赌气的说要娶她。 好吧,她是挺喜欢他的,但不表示她愿意糊里胡涂的嫁给他,他想娶她,得先问过她,怎么可以自己说了算? 而且他是真的喜欢她、想娶她?还是只是逞一时之气? 再说……妾?哈哈,她才没那么大的肚量跟其它女人共有一个男人呢! “你不要?”像是怀疑自己没听清楚,他又问了一次。 “你耳背吗?”她秀眉一蹙,一字一句的说:“我、不、要。” 他浓眉紧皱,两只眼睛直勾勾的望住她。 府里有多少丫鬟想方设法的要爬上他的床,得到他的青睐,可他却看不上眼,而她轻而易举的得到他的怜爱,却断然的拒绝? “为什么?”他问:“这样的安排跟结果对你来说不够好吗?我纳你为妾,你就不需要一天到晚想着帮自己赎身,从此你不是丫鬟,更不是珍满楼的伙计,而是少nǎinǎi,可以管事的少nǎinǎi。” 她想了一下。确实,一个丫鬟能飞上枝头成凤凰,的确该谢天谢地,可是她不要。 “虽然什么都好,但是我不要。” 他瞪大了眼睛,她的拒绝让他觉得沮丧又懊恼。 自她到真德院来,便悉心的照料着他的生活起居及饮食。花心思做美味又养生的菜肴喂饱他,有时还炖补调养他的身体,那样的用心难道只是一种身为丫鬟的义务及责任? 他以为当他把这件事告诉她时,她会震惊,然后害羞,接着便含羞带怯的点头答应,她没感激涕零,至少也该满心欢喜,可是结果却大出他意料之外,也教他大失所望。 他得说,他的自尊受伤了。 可转念又想,是不是因为她还太小?是不是因为她把他当主子、当兄长,所以一时无法接受他要娶她的事实? 这么一想,他心里舒服多了。 “太早了吗?”他试着平心静气的问,“是不是你还小,不想嫁人?” 她一愣。他一定以为她是因为未满十六,还是个小孩,才会拒绝他这个大人的结婚要求。 但他不知道的是……住在这赵海儿未满十六的身体里的是个二十五岁的女人。 她承认她对他有感觉、有情愫,但是这种彷佛被cāo控了命运的事情,她无法接受。 他连一句喜欢她、爱她都没说过,就在她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下,片面的决定了她的终身大事? 再说,落在这身体里当人家的丫鬟已经够委屈她了,还要她当妾? “我不想嫁你。” 闻言,封天铎自己找到的安慰飕的一下又不见了。 他懊恼的看着她,“我偏要娶你。” 她脸上好似写着“你凭什么摆弄我”,杏眼圆瞪。“我只卖给封家十年。” “你嫌弃我什么?” “我没嫌弃你。”她说:“只是不想嫁你。”说罢,她一个跺脚,转身一溜烟的跑出封天铎的书斋。 回到房间,她气得把床上的枕头棉被乱丢一通。 但冷静下来后,她才发现自己没把话好好说清楚。他们都冲\'都在赌气,一个霸王似的说要娶,一个泼猴般的说不嫁,最后什么都模糊了。 他为什么非要娶?她为什么不嫁?谁都没说明白,即使她前面臆测了那么多,还是该让他亲口说。 他真的喜欢她吗?还是出于善意想照顾她?或者只是为了跟他爹呕气?这些,她都想知道,却都没问。 “唉。”她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赵海儿在仓库里点着刚送到的干货,却发现少了两箱。正疑惑着,有人走了进来。 她一看是白纪辰,连忙点头致意,“副掌柜。” 白纪辰其实在珍满楼里的职位并不到副掌柜的位阶,但因为他是白震之子,白震又经常将作帐的工作jiāo给他,因此大家都称呼他一声副掌柜。 赵海儿知道白纪辰对封天铎有敌意,虽然表面上一派和气,但她却能嗅到空气中的烟硝味。 也许是“厌屋及乌”吧,她感觉到白纪辰也不怎么喜欢她。 这也不奇怪,她在厨房里听不少厨子说,在封天铎还未进到珍满楼前,白纪辰的权力是极大的,有时甚至超过封天宇。 可自从封天铎来了后,大权在握又亲力亲为,白纪辰显然逐渐变得不重要,且变得可有可无。 白纪辰比封天铎年长,在珍满楼的时间又比封天铎来得久,或许是自觉资历跟经验都比封天铎多,因此对于必须听命于他之事觉得不服吧。 “你在这里做什么?”白纪辰问。 “张叔叫我来拿一箱干货。可是我发现干货少了两箱。” 白纪辰脸一沉,“怎么可能?” “是真的。”她语气肯定,“前天大友记的小老板来,张叔跟他订了五箱,小老板也写了张单子给张叔,我看见了。” 白纪辰给了她一记白眼,“你不过是个丫鬟,懂什么?”说着,他转身随便喊了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去帮他把账本取来。 不一会儿,有人帮他把账本取来,他翻开来给她看,“瞧,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三箱。”他语气不耐的说。 她一看,账本上确实写着三箱,日期及店家都吻合。 “真奇怪……”她纳闷,但事实确实摆在眼前。“难道是张叔后来又改了?” “哼!”白纪辰用力的阖上账本,没好脸色的瞪着她,“你当自己是什么?居然查起帐来了?” 她一怔,连忙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可别以为有大少爷在后面给你撑腰,就忘了自己是什么身分。”白纪辰语气极不友善,“看你年纪轻轻,还天真得很,没想到已经懂得那些勾引男人的伎俩。” “嗄?” “哼,”他冷笑一记,充满不屑,“一定是那些不知检点的丫鬟教你的吧?你住在真德院,都对大少爷做了什么?是怎么伺候他的?” 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她气愤的说:“我没有!” 不只她没有,封天铎也不是那种人,多少丫鬟想爬上他的床,都遭到他的斥退呀! “副掌柜,东西能乱吃,话不能乱说。”她表情严肃。 “若没有,凭你一个丫鬟能在珍满楼里出入,对我指指点点?” “我凭的是真本事。”她自傲的说,“我会做菜,我会调茶,我不是来混日子的!” 白纪辰一听“混日子”三个字,觉得真是刺耳极了。 “你说谁混日子?!”他一个大步欺近她,“你说,谁在混日子?” 她退后两步,倔强的瞪着他,“我没说谁。” “你是不是在说我?”白纪辰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 “你干么自己承认?”她不甘示弱的回呛。 自封天铎来到珍满楼后就自觉过得很窝囊的白纪辰,对于一个身分比他低微的丫鬟竟敢如此对他说话,感到相当的不满及愤怒,一个失控,他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臭丫头,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白纪辰低吼,眼睛里爬满了愤怒的血丝, 被掐住脖子的赵海儿又惊又痛,完全发不出声音,脸也因为缺氧而涨红。她想掰开他的手指头,却使不上力,“呃……呃……” “副……副掌柜?”这时,因为等不到她回去,张磊派了副手李昭来看看。李昭一到仓库门口,便看见白纪辰掐着她脖子,一副想置她于死地的样子。 听见声音,白纪辰突然回过神,松开了手,赵海儿整个人瞬间像是断了线的傀儡娃娃般瘫在地上。 李昭惊疑的看着他,再看看赵海儿,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白纪辰快步走过来,指着他鼻子,语带威胁的道:“最好别乱说。”说罢,他便快步离去。 他前脚一走,李昭立刻冲向赵海儿,并扶起她。 “海儿,你没事吧?” 她神情惊恐而痛苦,眼睛充血,眼眶泛红,委屈又害怕得想哭,却又好强的摇摇头,艰难的说:“昭……昭哥,我没事……” “到底是怎么了?” “算了。”听见白纪辰威胁李昭的话,她不想李昭惹祸上身,“昭哥,你谁都别说。” “可是……”李昭直觉刚才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或许白纪辰真会失手掐死她。 这不是小事,真能不说吗? “昭哥,帮我拿箱干货,咱们回厨房去吧。”她打断他,转身离去。 第6章(1) 更新时间:2016-12-12 17:00:04 字数:5460 通常忙完自己分内的事,赵海儿就能先行回到封府。 回到真德院,她先洗过澡,一到房间,她就着铜镜看着自己的颈部,还有隐隐约约的红印子。 喉咙很痛,她想白纪辰应是掐伤她的气管了。 那时她的脑袋一片空白,真的觉得自己快被他掐死了,若不是昭哥出现,后果是什么,她想都不敢想…… 今天所发生的事,让她警觉到白纪辰是个可怕的人,喜怒无常,若是不顺他的心意,下一秒钟要发生什么事真的没人知道。 不过也因为如此,让她忍不住起了疑心。 她只不过疑惑数目不对而已,他的反应为何如此激动?正忖着,外面传来脚步声,很急、很快。 砰砰砰。 “海儿,开门。”门外传来封天铎的声音,听起来又气又急。 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因为拒绝嫁他,这几天他们处得很僵,不只没怎么说话,就连眼神都对不上。 好几次她想跟他解释,可又觉得没必要,如果他是真心想娶她,他会来找她谈,若他就这么放弃了,那表示他不过是一时兴起,一时冲动。 婚姻不是儿戏,情绪化的决定将是不幸的开始。 她起身打开房门,门外,封天铎神情有着平时不曾见过的忧急,他的视线落在她脖子上,浓眉倏地一竖,让她下意识用手覆着颈部。 “为什么没跟我说?”封天铎沉声问道。 她微怔,困惑的看着他。他脸上有着不舍及愤怒,连续深呼吸两次,像是要压下那狂暴的怒气。 她蹙着眉头,低头思索。一定是昭哥说的,她要他别说,就是不希望他惹上白纪辰,也不希望封天铎知悉此事,怕他跟白纪辰起冲突,结果他还是说了,唉。 “昭哥说的?” “谁说的不重要。”他说,“重要的是,这是不是真的?” 她沉默几秒钟,“没什么事,只是一场误会。” “是什么样的误会,他要掐你脖子?”他问:“听你说话的声音,你的咽喉已经受伤了。” “不碍事,他只是吓吓我。” “我是谁?”封天铎突然端起她的下巴,两只如同燃着火焰的眼睛直视着她。 迎上他的目光,她心头一颤。“呃……大少爷。” “我是你的谁?”他又问。 “主子?”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 “那你又是我的谁?” “丫……丫鬟……”她越答越是心虚。 “你不认为我该为你出头吗?你不觉得我应该保护你吗?” “大少爷已经为我惹上一次麻烦,所以……”他为了她杠上金万才,还是不久前的事呢。 他总不能为她到处树敌吧?再说她拒绝嫁他之后,他们相处得有点尴尬,好强的她也不想再麻烦他或欠他人情。 “副掌柜是白掌柜的儿子,大少爷得罪外人可以,可他却是老爷信任之人的独子,我不能让你腹背受敌。” 闻言,封天铎心头微微一震。 她这是在替他着想吗?因为不想他难做,才忍下一切,这么说来,他在她心里还是有一些分量跟位置吧? 忖着,他感到欣喜安慰。 虽然当他感觉到这样的欣喜安慰时,有点懊恼沮丧,毕竟他从来不曾让任何人主宰他的情绪及情感。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及激动还是袭上心头。 “我的身分跟大少爷相比,就像是人跟狗一般,做为一条狗,我不能让你……” “就算是狗又如何?”他打断了她的话,目光直视着她,“我喜欢狗。” 赵海儿登时瞪大了眼睛,惊讶的望着他。 刚才……那算是一种告白吗? “你当自己是人也好,是狗也好,我都喜欢。” 她的脸颊倏地一热,两只耳朵也直发烫。 “哪怕你真是一条狗,也是我封天铎的狗。”他目光一凝,眼底迸shè出慑人的锐芒,“谁欺负我的狗,我绝饶不了他。” “千万不要。”她急急阻止他,“不要为了我得罪白掌柜。” “掐你的不是白叔,我不找他算帐。” 这件事并不是李昭告诉他的,而是张磊。李昭怕白纪辰找他麻烦,挣扎了许久才告诉张磊这件事。 张磊是个北方汉子,xìng子直,脾气硬,向来不吃白纪辰那一套。虽然封天铎当初坐镇珍满楼时,张磊曾因理念不合,以及让赵海儿进入厨房之事而跟他有不愉快,但在之后,赵海儿不仅发挥了让人刮目相看、心服口服的实力,而且对厨房里的每个人都非常的礼貌敬重,让他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及看法。 赵海儿确实有本事,而他张磊珍惜有本事的人。 至于封天铎,他虽然做事待人都不太讲人情,让人有点难以招架,但他凡事亲力亲为,而且赏罚分明,在珍满楼的营收数字止跌回升后,更依职务及年资在固定的薪俸之外,发给每个人奖金。 如果珍满楼是个国家,而封天铎是一国之君,那么这对大家来说,简直就是德政。 因为对封天铎服气,又惜赵海儿的才,因此在听闻此事后,他立刻就跟封天铎禀报了。 “但他是白掌柜的儿子……”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态度强硬,“不管是误会还是其它,他动手伤你就理亏。” 他那“谁都不能欺负你”的态度,让赵海儿的心雀跃不已。他是真的在乎她吧?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吧?不然他怎会一次又一次的为她出头,摆出一副护花使者的架势? 若真如此,是否表示他说要娶她,并非一时冲动?忖着,她忍不住心悸。 “为什么要替我出头?我……我以为大少爷在生我的气……”她怯怯的说。 “生你的气?” “因为我说不嫁你啊。”她睇着他。 他微怔,忽地眉心一拧,脸色一沉,故作懊恼状。 “嗯……确实是有点生气。”他说:“我可是封天铎,而你却骏了我的面子,你知道多少人想嫁我吗?” 迎上他的眸子,她缩了缩脖子,“做为一个丫鬟,失去自由已经够悲哀了,我怎能还让人主宰我的婚姻?” “主宰?” “你说要娶我时,我不只不知情,而且也不在场。” “我不是回来跟你说了?” “那是事后。”她语带抱怨,“而且你是因为一时气愤及冲动,才说要娶我的吧?” 他想了想,老实的说:“确实是有那么一点。” “?”她顿时瞪大眼睛。 “当时白叔一直质疑我,认为我不该为了一个卑微的丫鬟坏了天宇的婚事,他问我如果当事人不是你,我是否还会做同样的反应及处置。” 闻言,她好奇又疑惑的望着他,“你会吗?” “应该还是会,只是不会如此气愤失控。”说着,他露出腼腆的表情,斜瞥了她一眼,“行了,别问了。” 他害羞的模样,教她心头满是甜蜜。 “所以你不是一时冲动?是因为我比较……特别?” 他有点羞恼的撇过头,“不是说别问了吗?” “可是我想知道嘛!” “知道那么多做什么用?你不是不嫁?”他将问题丢回给她,“你怎么不说说,为什么你不肯嫁我?我配不上你?” 她摇摇头,“不是。” “那么是什么?”他又问:“你还太小,不想嫁人?” 她忖了一下。确实,赵海儿还未满十六岁呢。在她原本的世界,也要十八岁才算是成年人呢。 “也有吧。”她说:“我还没十六岁。” “我说了,等你十六再娶你。” “十六岁还是太小了。”她一脸认真。 他眉心一皱,“那要几岁?” “至少十八吧。” 闻言,他一愣。“十八?你知道我现在几岁吗?二十三。再过两年,我已经二十五了。” “二十五还很年轻呢!”她笑着说:“而且你的心智会更成熟,xìng情会更稳定。” 他一怔,“你是说我现在不成熟,不稳定?” “就算你成熟稳定了,我也还没呀。我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十六岁少女……” “你懵懂无知?”他不以为然的一笑,“你可比很多人都精明世故多了。” 这个是事实,但那是因为她的心智已经二十五。 “除了这个,可还有拒绝我的理由?”他又问。 她忖了一下,神情突然变得凝肃。她直视着他的眼睛,问:“你是要娶我做妾吧?” 他微顿,“有何不妥吗?” 她是丫鬟出身,封家只能接受她做妾。这是不能打破的规矩,他认为她应能理解并接受,事实上,这对她来说,应当已是最幸福圆满的归宿及结果。 “还是你不做妾,想做正妻?” 她摇头。“正妻、平妻或是妾,都只是一种称谓,就算没有名分,只要两人相爱就行。” “那你……” “我不能接受的是,”她平静的望向他的眼睛,“与另一个女人共有一个男人。” 闻言,他心头一震。 “就算我没名没分,只要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那就算死后不能进封家的祠堂,受封家子孙的香火供养,我也不在意。”她目光澄澈,语气坚定。 听到她这番话,封天铎感到惊讶及震撼。 她未及十六,却有这样超乎寻常女子的思想,她不甘于被摆弄,不管是命运还是人,而他,就是被这样的她所吸引。 他相信自己此生都只想拥有她这么一个女子,也只爱她一人。 “如果我只属于你一人,你便愿意跟我,即便没有名分?”他深深的注视着她。 她迎上他的眼睛,毫无犹豫的点点头。 见她点头点得如此坚定又果决,封天铎心头一热,多日来因为被她拒绝而淤积在胸口的沮丧及失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点没问题,我跟你保证。” “话别说太满,男人很善变的。”她打趣的说。 他用手指弹了她的额头,“你才几岁,懂什么男人?” 她摸摸自己的额头,瞪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他,“我就是懂。” 她娇俏的模样逗笑了他。“人小鬼大。”接着他笑意一敛,“对了,白纪辰究竟是为了何事掐你?” 赵海儿将事发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听完,他神情凝肃,不发一语。 见他如此,她直觉有事。“你想到了什么?” 他思索片刻,下意识的放低声量,“有件事,我一直在调查……” “什么事?”他神秘兮兮的样子,让她越加的好奇。 “几个月前,我发现帐目有出入,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决定进到珍满楼。” 她身子一震,“帐目一直都是白掌柜跟白纪辰在处理,难道……” “此事还未有证据,不能断言。”他摇头,“白叔自年轻时便在封家谋事,我爹十分信任他,而他也一直将珍满楼打理得很好,这事未查明前,绝不能漏了口风,以免打草惊蛇又伤了感情。” “嗯,说得也是。”她点点头。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比起私吞帐款还要严重的事。 “大少爷,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她一脸严肃。 “什么事?” “大少爷以往的膳食都是由珍满楼送来的,不是吗?”她说:“我来到真德院后,无意间发现了你的菜肴里常常出现相克的食物。” 他不解地问:“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珍满楼送来给你吃的东西,常常对你的身体毫无帮助,甚至会伤害你的身体。” 闻言,他先是一愣,然后惊讶又生气的瞪着她。“你居然现在才说?你眼睁睁的看着我吃那些东西多久了?” “没没没。”她急忙解释,“我全没让那些东西进到你的肚子里。” “怎么说?” “少爷的早午膳都是我做的,只有晚膳才吃珍满楼送来的东西,我若发现不寻常,便会用自己中午多做的菜色补上。” 他一听,稍稍平息恼意。“算你机灵。” “当初我没说出来,是担心做那些菜肴的师傅或许无心,要是我说了,怕会连累他们受罚或是没了活计。” 封天铎若有所思,“你进到珍满楼后,有发现任何异常吗?” “没有。”她说:“我不曾发现有任何一位师傅做出属xìng相克的菜色。” “唔……”他沉吟着,久久没说话。 “大少爷,我在想……”她有话想说,却有几分迟疑。 “说。”他目光一凝,看着她。 “你一直体虚,会不会就是长期吃了那些相克的食物?”她说,“我听说你幼时曾因误食dú物而伤了身体,从此便体弱多病,难道……有人一直在dú害你?” 封天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神情凝沉。 “那件事大部分的人都认为是意外,但贞伯始终觉得是有心人所为,只是这么多年来,我虽体弱,却未再发生任何事情,因此我也曾认为那或许真是个意外。” 他深深的看着她,低声道:“如今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了那件事。” “此事非同小可。” “是啊。”他脸上没有惊疑畏惧,更不见气愤恼火,面对这件事,他十分冷静且平静。 “看来……真有躲在暗处的敌人呢。”说着,他唇角一撇。 第6章(2) 更新时间:2016-12-12 17:00:04 字数:5690 长生街上,星苑楼。 白纪辰喝得烂醉如泥,被两个友人自星苑楼中扶出。他似乎喝得不够尽兴,一路生气的嚷嚷着。 “花鱼儿,”他转身,手往星苑楼里指,“花鱼儿,你真不出来见本大爷?!” “白兄,好了,今晚你喝多了。”两旁的友人好言劝他。 不为别的,只因负责维持星苑楼的秩序,不让寻芳客闹事的打手已经站在那里,正冷冷的瞪视着他们,一副敢生事就动手的模样。 “花鱼儿,你这见钱眼开的女人!”白纪辰破口大骂,“你等着!等着老子带着大把银子回来砸你!” “白兄,好了,别说了。”两名友人死拉活扯,硬是将他拖离,把他送返封府。 白纪辰一路摇摇晃晃的往他住的厢房而去,嘴里还自言自语着,“花鱼儿,你这贱货,老子有钱时就黏着我官人长官人短,现在就……哼,等着瞧……” 花鱼儿是星苑楼的名妓,精通四艺且拥有国色天香、沉鱼落雁之貌,每天捧着银两等着见她的男客,多于过江之鲫。因为有男人用金银珠宝捧着,便也养大了花鱼儿的胃口。 为一亲芳泽,白纪辰散尽钱财的接近她,以至于最后入不敷出,开始冒险当只偷粮的耗子。 这些年,他利用职务之便做假帐,从中偷取珍满楼的营收或帐款,然后用这些钱来供养花鱼儿,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原本一切都非常顺利,直到封天铎进到珍满楼。 封天铎经常检查账册,让他只能动点小手脚,偶尔偷个几两银子,根本不够塞牙缝,没有足够的银两捧花鱼儿的场,她再也不理睬他,彷佛他从不曾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似的。 他恨透了花鱼儿这势利的女人,更恨透了封天铎! “等着瞧……等着瞧……”他脚步颠颠倒倒的进到黑乎乎的厢房,推开门,还差点儿被门坎绊倒。 他的身子歪歪扭扭的扶着一旁的柜子站起,然后往床的方向走去。这是他的房间,就算闭着眼睛都能摸上床躺下。 终于,他摸到床,然后一个翻身,大字型的仰躺在床上,还打了个酒嗝,他闭上眼,立刻就打起呼来。 忽地,一只大手凭空自黑暗中出现,并探向他的颈子,一把掐住他咽喉。 “呃!”白纪辰整个人一弹,惊醒了过来,他挣扎着,可却使不了力推开。 “呃……呃……”他发出痛苦的声音。 那只手紧紧的扣住他的脖子,彷佛要置他于死地般,他在一片漆黑中,就着窗外幽微的月光,隐约看见了那人的身影。 那是一个男人,高大的男人,可他看不见他的脸,男人用力的掐着他,却没发出一点声息,彷佛鬼魅般。 “呃、呃……救……”他脑袋渐渐空白,眼前也开始模糊,“救……” 他想求救,却发不出声音,就在他几乎要失去意识之时,那掐着他的手突然稍稍一松。 终于可以呼吸,白纪辰大大的吸了一口气,可却没有力气做出任何的防备及反抗。 这时,黑暗中传来了低沉的、冷酷的哼笑声。 他满心恐惧的急喘着,“谁……是谁……” 那掐着他的手抽离了。 房内安静无声,只剩下白纪辰急喘的声音。他全身虚脱,冷汗直飙,不知道躺了多久,他终于可以做出反应。 他爬了起来,警觉的看着黑幽幽的四周,下意识摸着自己发疼的颈子。 房里什么人都没有,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似乎只是一场逼真的恶梦,那濒死的感觉到现在还让他心有余悸。 一定是喝多了吧?他想。 封家跟金家的亲事果然因金万才事件而告吹了。 就此事,封天铎亲自到柳芊芊的院落向她致歉。 “柳姨,这件事天铎非常抱歉,我坏了天宇的婚事……”说着,他弯腰,深深的鞠了个躬。 柳芊芊笑着说:“算了,这事不能怪你。” “是啊,”一旁的封天宇咧嘴笑笑,“反正我也不喜欢那个金万香。” 封天铎没想到柳芊芊跟封天宇竟没因此事怪罪他,十分惊讶。“柳姨,天宇已是成家之龄,您真没因为我坏他大事而生气?” “天铎,那件事我听天宇说过了。”柳芊芊神情淡然,“那个金万才不是个正人君子,而金家老爷对于此事又偏袒自己的儿子,可见他是不明事理的人,封家不需要这样的亲家,天宇也不需要这样的岳家。” “柳姨,您能谅解,天铎真是感激不尽。”他衷心的感谢着柳芊芊。 “天铎,你为海儿出头本就应该。”她安慰他,“撞见那种状况却置身事外,还是个男人吗?” “是啊,大哥。”封天宇附和着娘亲的话,“换了是我也会动手的,至于跟金家的这门亲事,我跟娘都不希罕。” 尽管柳芊芊跟封天宇能够谅解,封天铎还是觉得亏欠他们。 “据我所知,金老爷开出了条件,你若娶了金家小姐,日后绣坊的一半资产便是属于你的?” 封天宇爽朗的一笑,“确实如此,不过大哥不必放在心上。” “天宇,这事是大哥欠你。”他眼神真挚的看着封天宇,“日后,我一定会补偿你。” “天铎,这话真是重了。”柳芊芊眼神温柔的注视着他,“天下何处无芳草,也许这是天意,是为了给天宇更好的。” “柳姨……” “这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柳芊芊话锋一转,“倒是你,是真的喜欢海儿吧?我听天宇说了,你已经跟你爹说要纳她为妾?” 他没有否认,直率的承认了。“是的。” “海儿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聪明机灵又有本事,”她笑视着彷佛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似的他,“最重要的是,她把你照顾得真好。” 封天铎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从前的你总是冷着一张脸,不亲人,可现在你却已经能走进人群。”她一笑,“你变了,天铎,而这样的改变都是因为海儿。” “大哥,你是兄,我是弟,弟弟本就没有早兄长一步成家的道理,不如……你就快快纳了海儿吧。”封天宇敲边鼓。 “是啊,天铎,海儿就快满十六了吧?”柳芊芊说,“先纳妾,再娶正室,也是可行的。” 封天铎唇角一勾,“海儿说她十八岁才要嫁人。” 柳芊芊疑惑的问:“为何?” “她是个特别的女孩。”提起赵海儿,他眉眼间尽是柔情,“我愿意等待如此特别的她。” 闻言,柳芊芊先是一愣,然后深深的笑了。“真是想不到,天铎你原来是如此痴情之人。” “柳姨别笑话我了。”封天铎微微一笑,“柳姨且放心,我会替天宇觅个好姑娘,给您找个好媳fù的。” 柳芊芊点点头,“那我就先谢谢你了,天宇这孩子还天真得很,做事做人都迷迷糊糊,往后你可要多提点着他。” 他点头,“那是当然。” 每十日,封天铎会在关店后聚集所有人开会检讨并jiāo办各项职务。 这日会后,封天铎留下了白震、封天宇、白纪辰、赵海儿,还有李昭。 “大哥,将我们留下还有其它的事吗?”封天宇疑惑的问。 “嗯。”封天铎神情凝肃,“珍满楼出现了偷粮的耗子。” “什么?!”封天宇惊疑不定,“大哥,你是什么意思?” “大少爷,你指的是……”白震神情一凝。 “家贼难防。”封天铎目光凌厉的说:“自我进到珍满楼后,发现进货的数量跟出帐的数目常有出入,我怀疑有人从中偷粮自肥。” “大少爷,这事非同小可,”白震说:“帐目都由我及纪辰经手,你的意思是……” “白叔稍安勿躁。”他平静的看着白震,“我并没指控谁。白叔是封家的老掌柜,一直以来为封家鞠躬尽瘁,亦是我爹的得力助手及亲信,我相信我爹的眼光,他不会看错人。” 这话说得真诚,却也挑动了白纪辰的敏感神经。 “大少爷指的若不是我爹,难道是我?” “是你吗?”封天铎睇着他,唇角一勾。 白纪辰整个人跳了起来,激动的否认,“当然不是,你可别血口喷人!” “纪辰。”白震脸色一沉,“给我坐下。” 白纪辰气愤低吼,“爹,他在指控我,你能置身事外吗?” “大少爷从没说是你。”白震话声一沉,命令道:“坐下。” 白纪辰不甘愿的坐下,满脸涨红的瞪着封天铎。 封天铎气定神闲,好整以暇的说:“纪辰,白叔说得对,我并没说是你。” “你分明就是”白纪辰恼怒的看着他。 “这是这个月的帐。”封天铎没多说什么,直接拿出账本摊在桌上,手指着其中一个项目。“这是向大友记叫的干货,帐目上写的是五箱,可是张师傅说他只收到三箱。” 赵海儿一看,那帐上写的便是她那天在仓库里发现短少的干货。 “这是张叔叫的货,他确实跟大友记叫了五箱,可那天我去……” “我想起来了!”她话未说完,白纪辰突然大喊一声,打断了她。 接着,他神情激动而急切的瞪着她,“那天在仓库,你便是在翻找干货,对吧?” “什么?”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又续道:“我问你的时候,你神情慌张,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闻言,她气得不行,“你说谁做贼心虚?” “依我看,家贼就是你!”白纪辰立刻手指着她,断言指控。 “纪辰,没有的事别乱说。”白震警告。 “我没乱说。”白纪辰振振有词,“我真的撞见她鬼鬼祟祟的在仓库里翻箱倒柜。” “你胡说,是张叔叫我去拿干货,我发现短少,才……” “你这个狡猾的丫头!”白纪辰又一次打断她的话,“谁不知道你经常出入仓库,取用食材。” “我拿食材都有付钱的!”赵海儿说着,望向一旁沉默的封天铎,“大少爷知道这件事。” “谁知道你是不是嘴巴说要拿一样,却偷偷的取了十样?”白纪辰紧咬她不放,“你在店里卖茶包,那些材料不都是店里叫的?” “我有付钱。”她说:“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里都有记录!” “臭丫头,我早就怀疑你利用大家对你的信任,在仓库里做尽偷鸡摸狗的事了!”白纪辰看着封天铎,“大少爷,你可别因为她是你带来的,就偏袒她。” 封天铎冷冷一笑,“我公私分明,从不循私。” “大少爷,”白震神情严肃,“你将我们几人留下,应是心中有谱,你是否已经知道何人为家贼?” 封天铎轻轻颔首,然后跟李昭使了个眼色。 李昭轻轻点头,怯怯的说:“大少爷,我……我有话要说……” 他一出声,白纪辰神经一绷,警告的看着他,而赵海儿则是一脸欣喜,心想他会为她的清白发声。 因为那天在仓库发生的事,李昭都看见了。 “说。”封天铎目光一凝,“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李昭看着神情紧张的白纪辰,再看看一脸期待他说出实情的赵海儿,轻咬嘴唇,“大少爷,我曾经看过海儿自仓库及厨房带走不属于她的东西……” 他话一出口,白纪辰跟赵海儿皆全身一震,但旋即,白纪辰笑了。 “昭哥,你为什么乱说话?!”她完全料想不到平时跟她相处融洽的李昭,竟会在这个时候捅她一刀。 他为什么要诬陷她?难道是遭到白纪辰的威胁? “赵海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白纪辰哼的一笑,“你就是珍满楼的耗子!” “我不是,我没有!”她激动又气愤的否认着,看向不发一语的封天铎,“我绝对没做那种事。” “海儿,我一直很信任你。”封天铎的声音平平的、毫无感情。 他是什么意思?他一直很信任她,但现在她让他失望了吗?赵海儿瞪大眼。 “我让你自由取用并使用珍满楼的东西,还独排众议,让你在店里卖茶包,你竟不知足?”封天铎叹了一口气,“我对你真是失望。” “大少爷,我真的没有!”她真是冤枉极了。 封天铎是哪条筋不对?他怎会相信她是那种人呢? “你这丫头,早就不安好心了吧?”白纪辰像咬住了就不放的鳖似的,续道:“我早就听说你以前会偷厨房的料跟柴火,做糕点跟yào膳卖给封府下人,哼,你年纪轻轻,倒是懂得做无本生意。” “我才没偷料跟柴火!那些都是用剩的,不要的!” “说得好听,”白纪辰跟她杠上了,“在店里卖那些茶包,就算是自己人或熟客,你也是锱铢必较,一文都不能少赚,由此便可知你有多贪财!”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又不偷不抢,不拐不骗!”她气急败坏的反呛,“你不爱钱吗?” “我爱,但我不会偷珍满楼的钱。”他冷哼,“夜路走多必遇鬼,李昭都指证历历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白纪辰你……” “赵海儿。”突然,封天铎连名带姓的叫她。 她浑身一震,惊疑的看着他。他的眼神好冷漠,像是完全不相信她。 “大少爷,你中邪啦?”她气得口不择言,“难道你相信我就是偷粮的耗子?我对你从来没有欺骗,发现你的” “住口。”封天铎沉声打断了她,冷冷道:“自天起,你搬回去跟张嬷嬷她们住,也不必再到珍满楼来了。” “你说什么?!”她震惊的、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怎么?需要我再说一次吗?”封天铎目光一凝,直直的shè向了她。 迎上他那冷漠的眸光,赵海儿心一冷。 原来他对她的信任是如此的脆弱,原来她对他的好,都不足以教他相信她的为人? “我爱钱,但是我的钱每分每文都很干净,都无愧于心。”她恨恨的说完,咬着唇,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起身走了出去。 第7章(1) 更新时间:2016-12-12 17:00:04 字数:4196 “海儿怎么回来了?” “我看应该是她“长大”了,大少爷不喜欢了吧?” “嘻嘻嘻。” “我看应该是她太爱钱了吧?连去了珍满楼都能卖茶包赚钱……” “可我听说之前大少爷还说等她满十六要娶她呢。” “真的吗?那她怎么回来啦?” “听说是在珍满楼里偷料被发现,所以被赶回来了。” “天啊!那岂不是被打入冷宫了?” “哼,真是活该。” 赵海儿默默的将自己的东西搬进小房间里,不远处站着玉双她们,正像麻雀般吱吱喳喳的议论着她的事,其间还夹杂着讪笑。 从前,玉双等人跟她也挺要好的,可自从她去了真德院,在封天铎的命令下跟她们保持距离,渐行渐远后,大家都不往来了。 她们只能从别人口中,辗转知道她的事,然后从那些耳闻之事里判断她。 将东西都搬进小房间后,张嬷嬷来了,进门前看见几个丫鬟在不远处嚼舌根,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你们还在那儿做什么?快去干活。” 几个丫鬟一哄而散,外头顿时安静下来。 “啐,耳根子清净多了。”张嬷嬷故作轻松的走了进来,“海儿,收拾得怎么样了?” “没什么要收拾的。”她淡淡一笑,“我的东西不多。” 张嬷嬷走向她,怜惜的凝视着她,摸摸她的脸颊,“海儿呀,张嬷嬷相信你的为人。” 听到这句话,赵海儿忍不住掉下眼泪。 张嬷嬷把她揽在怀里,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别哭,玉双她们说的话你别放心上,她们只是嫉妒大少爷疼爱你。” “张嬷嬷,我没偷东西……”她噙着泪,“我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张嬷嬷慈爱的一笑,温柔的揩去她脸上的泪,“你这孩子是什么样子,我还会不知道吗?” “我爱钱,我想赚钱,是为了给自己赎身,让自己不再是仰人鼻息的奴,”她神情悲伤而沮丧,“我赚的每分钱,都是靠自己的劳力所得,绝没占珍满楼半点便宜。” “张嬷嬷明白。” “可是他不明白。”她语带怨慰的说,“他怎么能不明白?他应该知道我的为人,他……他应该都知道的……” 张嬷嬷轻叹一声,“许是一时误会,你别难过了。” “不,你没看见他当时的表情……”她鼻头一酸,眼泪又涌出。 想起封天铎当时那冷漠的表情,她又伤心又愤怒。他是中邪卡yīn了吗?居然宁可相信白纪辰那样的人,也不相信她是清白的。 说真的,她不怪李昭诬陷她,李昭家贫,一家五口都靠他在珍满楼的薪水过活,他不敢得罪白纪辰,她能理解并谅解。 她不能接受的是,封天铎对她的信任竟然如此薄弱。 “说不定过两天,大少爷就会派人来把你叫回真德院了。”张嬷嬷安慰着她。 她秀眉一蹙,“我才不希罕回去,我就在这儿做到满期,等时间一到,我就走。” “别说气话了。”张嬷嬷叹了口气,“大少爷肯定不是真的恼你,若他真要罚你,何不直接将你逐出封府,而要你回到这儿来?” “那是因为封家付给赵家的钱还没回收呀。”她悻悻然的说,“我还要做四年多才满期,现在叫我滚,岂不亏大了?” 张嬷嬷望着她,yù言又止。 “行了,别想那么多,早点歇着吧。”最后她拍拍赵海儿的肩,再摸摸她的头,然后走了出去。 很快的,赵海儿已经回来月余了。 这日歇息后,张嬷嬷来到她房里,送了个玉镯子给她。 “张嬷嬷,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她不解的问。 张嬷嬷一笑,“忘了今天是你的生辰?你满十六了。” 她一怔。对呀,今天是赵海儿的生日,今年她太过烦心,压根不记得了。 “张嬷嬷,让你破费了。”对于张嬷嬷的疼爱及关心,她十分感激。 “是我跟周嬷嬷一起买的,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花不了几个钱。” 自她被赶回来后,偌大的杂院里除了张嬷嬷跟周嬷嬷还待她好,其它人都对她十分冷淡,两位嬷嬷给她的温暖,是她目前唯一能拥抱的小小幸福。 “来,我帮你戴上。”张嬷嬷说着,帮她将玉镯子套到她手腕上。 “谢谢张嬷嬷。”她眼角泛着泪光。 “小事情。”张嬷嬷摸摸她的脸颊,笑着说,“早点歇着吧。” 送走张嬷嬷,赵海儿关上房门,回到床边坐下,端详着腕上的手镯。 十六岁了。她还记得封天铎说过等她十六岁就纳她为妾,言犹在耳,却人事已非。 老实说,她真没想到自己能被这事绊这么久。她以为自己顶多气个几天、难过个几天,咒骂个几天,然后一切就成为过去,却没料到这事儿紧紧的抓着她的心,怎么都不放。 喜欢上一个人是多么危险的事呀,就像将一把锋利的刀子jiāo给对方,却不知道对方是拿着那刀削苹果给你吃,还是将那刀刺进你的胸口。 而今,她觉得封天铎给了她一刀,死不了,但很痛。 想着过去在真德院跟他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难过的很甜蜜,欢乐的却又带了苦涩,这是多么矛盾的心情,多么复杂的感受……而只有真的动了心,才能领悟其中的挣扎。 曾经,他不惜一切都要维护她,而今,他却又只凭他人片面之词将她弃如敝屣。 躺在床上,她闭上眼睛,泪水却滑落。她知道明天还有活儿要做,她知道她得忘了这些事,她知道…… 赵海儿睡得不安稳,一直迷迷糊糊的,有几次失去意识了,却又突然醒来,她觉得懊恼极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翻过了身 她赫然发现床边坐了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大手已轻轻的捣住她的嘴。 “是我。” 听见那声音,她心头一震,然后剧烈的颤抖起来。怎么可能?怎么会? “我把手移开,别出声。”说着,那手离开了她的嘴。 她飞快的坐了起来,一把抓住那人的衣领。“你怎么进来的?!” “你只想着我怎么进来,不管我为何进来?” 幽微的光线下,她看见了他的轮廓。她不怕,因为她知道他是谁。 她用力的扯着他的衣领,心情复杂得像是五颜六色的水彩混在一起,完全搞不清楚是什么。 但她知道自己惊讶疑惑,气愤又激动,她胸口还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雀跃及欢喜。 微弱的光线下,封天铎深刻的五官映入她的眼帘,只见他凝视着她,唇角漾着淡淡的、似有若无的笑意。 突然,一股心酸席卷了她。 “你满十六岁了,生辰快乐。”封天铎的声线低沉而带着磁xìng。 听着,她忍不住泪如雨下,“你这是做什么?”她一手抓着他的领口,一手捂着嘴巴,以防自己哭出声音来。 这时,封天铎自腰间拿出一条银手炼,上头串了几颗琉璃珠子跟玉珠,优雅夺目。 “手。”他说。 她本想不从,却不知为何乖乖的伸出已经戴着玉镯子的左手。 他微顿,“谁送的?” “张嬷嬷跟周嬷嬷。” “嗯。”他淡淡一笑,“把另一只手伸出来。” 她放下左手,伸出了右手,然后他替她将银手练戴上。 “喜欢吗?” 她看着,想也不想的道:“喜欢。” 一回答了他的问题,她突然回过神,又抓着他的衣领气愤的问:“你怎么进来的?” “只要一把铁尺便能移开门闩。”他说。 她语带审问,“你常这样进到姑娘的房里吗?” “天地良心,除了你,我只这么进过白纪辰的房里。” “?”她一怔,惊疑的低呼,“你这样进过白纪辰的房?你进他房间做什么?”实在有够诡异的。 他直视着她,撇唇一笑,“替你报仇。” “咦?”她秀眉一拧,神情困惑,“替我报仇?” “嗯。”他颔首,“他掐你脖子,我就掐他脖子。” 她呆住,怔怔的望着他。 “他掐你脖子的隔天,我趁他喝得烂醉,进他房里掐了他的脖子。”提起那件事,封天铎因为得意而笑了,“他到现在还以为是作恶梦吧。” 这事,他从没说过,如今要不是他提,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去替她出了一口气。 但,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 她完全无法谅解他不相信她,将她赶走,更无法理解在经过一个多月不见面、不互相探询,彷佛两人老死都不会再往来的状况之后,他为何在她十六岁生日这天趁夜乱入。 “你给我说清楚。”她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气呼呼的道:“你到底想怎样?” “我是来祝你生辰快乐的。” “为什么?你不是赶我走吗?不是说我爱钱爱到没人格吗?”她气怒的瞪着他,“说珍满楼的帐目不寻常的是你,你怎么能相信是我偷东西?” 他气定神闲,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平静的笑意。“你能先松手吗?我快不能喘气了……” 为免自己一时激动把他掐死,赵海儿微微的松开了手,可还是气愤的揪着他的衣领,“你那天是中邪了?” 她的说法教他忍俊不住的一笑,“我没中邪,那只是为了引蛇出洞。” “?”她一愣,困惑的看着他。 “你说张师傅跟大友记叫了五箱货,可白纪辰却坚持只有三箱,还因此掐伤你,对吧?” “嗯。”她点头。 “那一个月的账本,记录着跟大友记叫了五箱货。”他说。 她:怔,但旋即明白了。“你是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 “我找到了耗子偷钱的模式,于是跟大友记等商家情商,请他们将账本借给我一一比对,果然……” “果然?” “做帐的人,每个月都在进货跟出帐间做手脚,也就是实际进货数字,跟出帐的数目不符。” 她一听,懂了。“你是说做帐的人从中偷取差额?” “没错。”封天铎摸摸她的头,“你倒聪明。” 她翻了个白眼。他都说到这样了,她还不懂吗? 第7章(2) 更新时间:2016-12-12 17:00:04 字数:4612 “那你应该已经知道谁是耗子了吧?” 他点头,“这些有问题的帐目都出现在白纪辰做帐的时候,可见便是他趁职务之便偷鸡摸狗,你那日质疑他,他担心东窗事发才恼羞成怒。” 她频频点头,“果然,他心里有鬼,才会不打自招。”说着,她顿了顿,然后生气的瞪着他。“既然你已经知道他是耗子,为什么那天要……” “那是为了演出戏给他看。”他打断了她,“他以为有了替死鬼,就会松懈心防,果然,这一个多月来,他又做了不少假帐,而我也已经跟大友记这些长期合作的商家有了默契,他们都将这个月的内帐腾了一份给我。” “哇……想不到你这么jiān险。”她故意开他玩笑,小小报仇。 他眉梢一扬,“无jiān不成商,你听过吧?” 她点点头,又问:“既然已经证据确凿,为何不揭穿他?” “不,”他神情一凝,“虽说已有实证,但我不想太快收网。” 她灵光一闪,“喔,你认为还有共犯?” “这只是我的猜测。” “你认为白掌柜有分吗?”她试探的问。 他神情严肃,“这件事我跟爹提过,我们都不认为白叔知情。” “那么是白纪辰背着白掌柜搞鬼?” “我让人暗中调查过白纪辰,他在星苑楼的名妓花鱼儿身上砸下不少银两,虽说他的月俸不少,但沾上酒色必定入不敷出,而那恐怕就是他冒险在帐上动手脚的主因。”他续道:“白叔的作息正常,未有任何不良嗜好,金钱的出入也无异常,我跟爹暂时不认为他牵涉其中。” 其实她在珍满楼跟白震也相处了不短时间,确实,他是个正直的人,在工作上一丝不苟,对人也公平谦和,实在不像是会跟白纪辰同流合污的人尽管他们是父子。 “我之所以还不揭发白纪辰,一是为了白叔,二是为了查明此事跟另一件事情是否相关。” “你是指有人dú害你的事?”她一惊。 他点头,“yù害我xìng命的人,必定是与我有利益冲突之人,我爹就只有两个儿子,唯一跟我有争产可能的只有天宇,但我不认为天宇有那份野心。” “确实,他呆呆的。”她忍不住以“呆”来形容她所认识的封天宇。 她进到珍满楼后,经常有机会跟封天宇接触。他是个单纯的人,没有企图心,凡事只求“可以”,不在乎“更好”,封天铎跟白震jiāo办的事,他都会尽力做好,但不会更进一步,也就是说得喊他一声,他才知道要动。 封天铎在珍满楼做出成绩后,光环全在他身上,可封天宇并不以为意。他乐见封天铎成为宠儿,并不嫉妒或自觉低人一等。 他乐天知命,只求安稳的、快乐的、没有烦忧及压力的度过每一天,这样的人不会争名逐利,更不会因此害人。 “天宇善良,连路边的一条野狗都不会伤害,我不认为他会意图dú害我。”他说:“再者,我幼时中dú时他还小,一个娃儿又怎可能害人?” “嗯……”赵海儿点点头,若有所思,脑海里浮现了一些狗血剧的画面。 “宅斗。”她喃喃道。 “什么?” “柳姨娘。”她眼睛一个瞪大,看着他,“她是封天宇的娘,当然会尽其所能为自己的儿子谋福利,她跟夫人就像是东西宫,没了你这个东宫太子,她的儿子才有出头的口子,对吧?” 封天铎眉心一拧,“可柳姨实在看不出有那份野心。” “张无忌的娘说过,美丽的女人都不能信。” 他一怔,“谁是张无忌?” “喔……我远房的叔叔。”她胡扯一通,“看似忠良的男人也不可尽信,越是无害的越可怕。” 听她说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封天铎忍不住笑了。“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说真的,我也觉得柳姨娘不像坏人,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自己的儿子,做娘的可是无所不能,无所不为。” 听着,他又笑了。不知为何,她随便一个动作、一个表情、一句话,就能让不爱笑的他忍不住发笑。 看来不是他不爱笑不会笑,是没遇上一个能让他笑的人。 “你笑什么?”她望着他。 他深深注视着她,摇摇头。 “你刚才说的那个张无忌的娘还说了些什么?”他问。 “她死得早,说的不多。”她实在不想再鬼扯张无忌跟他娘,话锋一转,又说:“一般来说,官老爷都会慢慢抽丝剥茧去查明真相,抓到嫌疑犯,但你的状况特殊,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所以要假设每个人都有罪,然后再一一去证明其清白。” 听着她说这些话,他真有点适应不良。十六岁理当还很天真傻气,可她却有着超乎年龄的智慧跟态度。 她既天真又成熟,有一种吸引人的冲突美感。 “目前看来,柳姨娘是最有嫌疑的人,得提防着。” “嗯。”他点头,深情的注视着她,“你气消了吗?” 迎上他温柔而炽热的眸子,她的心微微一悸,“应该有点消了……” “应该?我已经跟你解释了。” “你解释了,我就得接受吗?”她嘟着嘴巴,“我可是气死了,而且回到这儿后又老是被人家消遣揶揄……” 说到这个,他心疼不舍也内疚亏欠,“我知道。” “你知道?”她疑惑的看着他。 “我叮嘱张嬷嬷跟周嬷嬷要好好照顾你,千万别让你受委屈,可嘴巴是长在别人身上,实在制止不了。” 听他这么说,她才知道原来他还jiāo代张嬷嬷跟周嬷嬷要护着她,令她觉得十分感动。 “是吗?还以为你放着我自生自灭呢。” 他无奈一笑,“我要是那种人,你也不会喜欢我了。” “我几时说过喜欢你?”她故意否认。 “你不喜欢我吗?” “自己感觉啦!”她轻啐一记,脸颊却因羞怯而又红又热。 尽管光线幽微,觑不见她脸上的红晕,可从她的语气及姿态,他可以感觉到她对他的情意。 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慰在他胸口翻腾,让他忍不住想把她拥入怀中,在她唇上亲上一口,而脑袋里才刚浮现这念头,他已伸出双手将她紧拥入怀。 她吓了一跳,但没抵抗或反对,而是乖顺的偎在他怀中。 他低下头,想寻觅她如花瓣般娇嫩的唇,寻着并试着接近它时,脑中忽闪过一个念头 她说她十八岁才要嫁他,因此在她满十八岁前,不管他对她有多么的渴望,似乎都不该轻越雷池。 于是,他稍稍松开了她。 赵海儿心里疑惑,刚才他不是想吻她吗?她都准备好了,怎么他却退缩了? 扬起眼帘,她睇着他,“你刚才想亲我吧?” “是。”他诚实回答,“不过我突然想到你说过十八岁才要嫁我,所以……” 他话未说完,她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他唇上啄了一记。 他呆住,像是被点了穴,两只眼睛惊喜的看着她。 赵海儿羞得耳根都红了,但还是俏皮的咧嘴一笑。“我是说十八才嫁,没说十八才能亲嘴。” 听了,两人相视而笑。 城守夫人先前买的茶包已经饮毕,派人到珍满楼要赵海儿再帮她准备一个月份的茶包。 以这个完美又合理的理由,封天铎假意不愿,却以“顾客至上”为由,让赵海儿回到珍满楼上工。 只是为了继续欺骗白纪辰及不知身在何处的敌人,封天铎虽让她进厨房工作,却不让她经手任何的货料,而且为了将戏演全,他在人前冷淡待她,甚至连看都不多看一眼。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在演戏,但他实在演得太逼真,冷漠得让赵海儿有时会感到沮丧,不过为大局着想,这样的委屈她还是会吞下的。 现在,白纪辰的罪证已齐,不只物证,还有人证花鱼儿。 前不久,封天铎本要悄悄的前往星苑楼“拜访”花鱼儿,可她不准。 首先,他是封家大少爷,要是现身在星苑楼,定会引起注意,坏了大事;再来,她听说花鱼儿是长生街上最美最媚的名妓,虽说封天铎自制力高,从前那么多丫鬟们想色诱他,他也不曾晕船,但花鱼儿可不是那些手法笨拙的丫鬟,惯于魅惑男人的她要是对封天铎献媚,她不敢保证他不会有一秒钟的动心。 于是,她便自动请缨,代他出征。 封天铎原是不肯的,他说她是个清白的姑娘家,不该出入长生街那种地方,可赵海儿最后还是成功说服了他。 毕竟眼下除了她,还有谁适任呢?她能言善道,又洞察人心,派她去跟花鱼儿jiāo涉再适合不过了。 果然,她一出马便说服了花鱼儿,让她答应日后若有需要便出面做证,当然,花鱼儿也是看在那丰厚的报酬上才首肯的。 这日忙完了分内的事,赵海儿准备去帮忙洗碗,正要往珍满楼的后门去,便碰着从楼上下来的白纪辰,她却视而不见,准备快步离去。 可白纪辰不放过她,一个箭步拦住她的去路。“怎么见了我就跑?心虚?” 她不说话,只是瞪着他。 “想不到封天铎会让你回来,他不怕你再偷东西?” “我没偷东西。”她直视着他,“谁是偷儿,心知肚明。” “哼,还嘴硬?”白纪辰指着她的鼻子,“要不是城守夫人喜欢你调的茶,你能回来吗?” “这足以证明我还是有用处,有本事的。”她扬起下巴,迎上他的目光,“你呢?要不是白掌柜,你凭什么在这儿颐指气使?” 她的反唇相讥让白纪辰恼羞成怒,扬起手掌就想教训她。 “纪辰!”突然,白震的声音传来。 白纪辰的手停在半空中,目光循着声源而去,就见白震站在楼梯口,神情严肃,目光凌厉的瞪视着他。 “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他慢慢的收回手,“我只是要教训一下这个狂妄的丫头。” 白震慢慢的走下来,语气严厉的道:“你凭什么?别惹事了。” “爹……” “还不走?”他沉声一喝。 白纪辰悻悻然的瞪了赵海儿一眼,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随后转身走开。 “海儿,”白震叹了一口气,“你可别跟他计较。” “白掌柜,不会的。”她抿唇一笑,不以为意,“其实我刚才也说得过分了些。” “一点都不。”白震唇角微微一扬,眼底带着激赏的看着她,“你说得没错,你是有本事的,而他若不是因为我的关系,又怎能在珍满楼里谋职?” 闻言,她才知道他听见了她刚刚说的那番话,不免有些尴尬,毕竟她批判的人是他儿子。 “白掌柜,我那些话没别的意思……” “你是实话实说。”白震释然一笑,“纪辰要是有你一半本事就好了。” 白震如此明理大器,教赵海儿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海儿,我相信你没有偷珍满楼的东西,没占珍满楼的便宜……”白震深深的看她一眼,“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这话让她心头微震,惊讶的看着他。 他知道她不是?那么他知道是谁吗?白纪辰那些狗屁倒灶的事,他知道吗? “好了,你去忙吧。”白震旋身走开。 第8章(1) 更新时间:2016-12-12 17:00:04 字数:5234 赵海儿离开珍满楼时,正巧跟封天铎擦身而过,他偷偷的在她手心里塞了张纸,她到了无人之处一看,纸上只写了“晚上见”。 晚上是多晚?他没写上时辰,叫她什么时候去?不过肯定不会太早,为了避人耳目,她应该挑大家都休息的时间。 于是,回到杂院后,她先洗过澡,回房躺了一下,准备稍晚时再去真德院。 殊不知,她这一觉竟睡到了凌晨。 等她惊醒,知道事态严重,封天铎一定还在等着她,而且是很生气的等! 虽然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睁大着眼睛在等她,但她晓得她要是到了明早才出现在他眼前,铁定不会好过。 于是,她翻身下床,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觑着没人,火速离开杂院前往真德院。 当她穿过种满花卉的百艳园时,忽地一个身影自另一头闪过,她先是吓了一跳,旋即发现那似乎是柳芊芊。 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府里走动?是失眠了吗? 不知为何,从前看过的宅斗剧情又在她脑子里上演。她犹豫了一下,两只脚便动了起来,朝着柳芊芊行进的方向而去。 柳芊芊一路走到封府最西边的小院里,这儿停着封家的马车、轿子,还存放一些大型的杂物,平日少有人至,更别说是在这凌晨时分,正因如此,她更无法理解柳芊芊来此的目的了。 这时,柳芊芊上了其中一顶轿子,轿帘掀开时,她发现轿中已经坐了个人。 因为距离有点远,她看不见轿中的人是男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女,待柳芊芊上了轿,赵海儿蹑手蹑脚的靠近,终于听见轿子里传来的说话声 “这是最后一次了……”柳芊芊低声啜泣着,“以后我们不要再私下相会。” “芊芊,不……” “你不知道每当我面对着老爷,心里就有无限愧疚,”她伤心却语气坚决,“他不知情,一直对我们很好,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了。” “你并不爱他,那只是报恩。” “但他爱我,我不能辜负他。” “你这二十年来都伴着他、伺候着他,你没欠他什么,但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每当想到你躺在他怀里,或是他正拥有你,我就心如刀割,身如虫噬,我恨他、也恨老天!” “他是个好人,他一直善待你,相信你,我们不能再继续错下去。”柳芊芊嘤嘤的哭泣着。 “我们相爱在先,是他横刀夺爱啊!” “他并不知道,若是当时我们有勇气说出来,也许他会成全我们……” “叫我怎么说?他是恩人,我……” 柳芊芊深吸了一口气,似要平复情绪,“他对我来说也是恩人,这二十年来他疼我、善待我,他待我越好,我就越痛苦,我……我不能再跟你见面了。” “不,我不准。” “你别这样……” 这时,轿子晃了起来,似乎是两人在里面有了肢体冲突。 “芊芊,你是我的人,是我的人啊。” “我是,我一直是你的人。”柳芊芊泣诉着,“不管我在哪里,不管我在谁的身边,不管我是活着还是死了,我还是爱你,从没变过,可是要是被老爷发现,他会有多痛心?还有天宇,他会怎么看我这个娘亲?” “我们离开吧!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们不小了,我不是当年的我,你也不再是当年的你,我们都有自己的责任跟包袱,都有放不下的牵挂,”柳芊芊长长一叹,“就当今生无缘吧。” “你爱上他了吧?你的心已经……” “不,我爱的人是你,但他对我有恩,我不能再负他、骗他,我……我深深觉得这样的我迟早有一天要下地狱。” “那就一起下地狱。” “不,请你不要那么说。”柳芊芊语带哀求,“请你好好的活着,我们都好好的活着……” “芊芊……” “如果你真心爱我,就别再说了。” “芊芊……” “我不会再见你了,请你珍重。”说罢,柳芊芊掀开帘子,走下轿子。 轿里伸出一只男人的手,紧紧的拉住了她,他低低的、压抑的泣诉,“芊芊,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啊。” 柳芊芊掩着脸,悲伤的说:“也是我心里唯一的男人。”语毕,她挣开了他的手,飞也似的离开。 顿时,四周静寂无声,只剩下男人的低声啜泣。 赵海儿背靠在轿子的后方,屏住声息,心脏怦怦跳着,在她耳边发出好大的声音。 她脑袋有一段时间是空白的,完全无法想象及接受她所听见的事实。 柳芊芊有男人,而且那个男人竟是白震。 是的,在轿子里等着她凌晨相会的男人是白震,封民达的亲信,白纪辰的爹。 那个人人尊称他一声白叔跟白掌柜的好人,竟是柳芊芊的情人! 从刚才的对话听来,他们这样偷偷幽会已有多年,白震说是他们先相爱,封民达横刀夺爱?也就是说,在他们都未婚嫁之前,就已经互诉情衷了吗? 听着白震低泣的声音,赵海儿的心也揪着。这是多么苦、多么痛的爱情啊! 一个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嫁给恩人,一个无奈的看着心爱的男人娶了别的女人,相爱却不能对外人道,那该是多么悲伤呀! 若是从此不见也罢,偏偏两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他们的爱情让赵海儿感到悲伤,可她又不知道该不该同情他们。这二十年来,他们都背着彼此的丈夫及妻子,偷偷的与情人幽会,虽说白震的妻子在白纪辰三岁时就已离世,但封民达还在呀。 朋友妻不可戏,恩人妻呢? 当然,她能理解不是每一对夫妻都有爱,都因为爱而白头到老,每个人在各自的婚姻及爱情里,都有外人所不知晓的艰难及无奈,他们必须用这种方式拥有他们的爱情,或许无可奈何…… 她真后悔自己一时脑袋短路,决定跟踪柳芊芊,要是她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就不会这样伤透脑筋了。 这下可好,这事她要不要告诉封天铎呢? 封民达是他爹,现在他爹吃了闷亏,被戴绿帽,她该说吗?要是她说了,会不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若只是两人被逐出封家、逐出省城,那或许还是不错的结果,若不是呢?要是他们两人的事情被发现,他们会不会被浸猪笼? 她这猪头,真是没事找事做!她懊恼极了。 内心天人jiāo战须臾,她忽地冷静下来。对了,刚才柳芊芊说她再也不会见白震,也就是说她已经决定结束这段不lún关系,那就代表从此她便只忠于封民达了吧? 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尤其是在爱情面前,既然柳芊芊从今晚开始便斩断跟白震的关系,那么她就已经是个全新的人了。 好吧,从前修女总是告诉她,每个人都值得并需要第二次的机会,所以,她也应该给柳芊芊跟白震一个机会。 下定决心后,她决定将这个秘密放在心里。 白震离开后,赵海儿赶紧前往真德院。 她其实不确定封天铎是不是还醒着,但当她蹑手蹑脚的进到真德院后,发现书斋还亮着。 这一刻,她真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如果他睡了,明天会很生气的质问她为什么没出现;若是没睡,那表示现在她就得挨一顿骂……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睡过头,就认命的接一受命运的安排吧! 赵海儿走到书斋外头,书斋的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怯怯的将头探进去,便看见封天铎四平八稳的坐在案前。 他没睡,而且两只眼睛还瞪得老大,见她探头,他恶狠狠的瞪着她。 迎上他那盛怒的、彷佛要吃人似的眸光,她心头一惊,胆怯的挤出笑容,“嘿。” “嘿什么?”封天铎就像座快bào发的火山般,眼睛都快要冒火了。 “没什么……久等了……”她怯懦的缩着脖子,走了进去。 听见她说久等,他简直快气zhà。“我叫你晚上来,你不识字?” “我不知道多晚呀,你又没特别指定哪个时辰……” “你还拗?”他浓眉一拧,杀气腾腾的看着她。 “现在天还黑黑的,也是晚上嘛。”她心虚的干笑。 “你怎么不干脆天亮才来?!” “我……我睡过头了了啦!”她索xìng承认自己睡死了比较快。 封天铎一听,更火大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那累积了整晚的怒气,以免自己一个失手掐死她。 看得出来他正非常“煎熬”的在平复心情,她涎着笑脸再往前两步。 “我忙了一天,累了,又想说得晚点过来才能避人耳目,所以就先打了个盹,没想到……” “你忙了一天,累了?”他问。 她心虚的笑笑,“嗯。” “我忙了一天,不累?我等了你几个时辰,不累?” 她无话可说。好吧,他要生气,要罚她,都随他。 看她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跟架势,封天铎真是气得想把她吊起来打。 可尽管是这么的恼火,他还是无法对她发怒。 他记得以前他十几岁时,他娘曾带他去看相。他娘跟看相的说,他的脾气坏,xìng子急,以后恐怕没哪家姑娘能受得了他。 可看相的却哈哈大笑,要他娘不必担心,还说:“放心吧,总有个姑娘能让他气不了也急不得的。” 这句话如今真验证了。一物克一物,遇到了她这个克星,他似乎只能认栽。 “你找我有事吗?”她不唆,直接切入核心。 他气未消,没好脸色的瞪着她,“有啊,天塌下来了。” 她听了一愣,然后忍不住笑了。“你真是孩子气,说什么傻话?” 闻言,他又想把她吊起来打了。“找你非得有事?” “没事找我做什么?”她一脸“你无聊透顶”的表情。 “我想你行吗?”他没好气的回她一句。 此话一出,他尴尬了,她脸红了。 她得说,她真没想到脾气硬得跟石头一样的他会说出这种话,听得她真是心花怒放啊! “你真想我?”她整张脸凑到他眼前,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没有。”他害臊了,一把拉开她,“有事跟你说而已。” “喔?”她神情恢复认真,“什么事?” “明天……喔不,应该是今天下午,我爹的几个老友要到珍满楼一叙,他们想吃你弄的下午茶套餐,你要好好准备,别丢了我爹跟珍满楼的面子。” “喔,好。不过……”她不解的睇着他,“这种事在店里jiāo代我便行,干么要塞纸条,搞得这么神秘?还等我等到现在?” 像是被看破了手脚般,他羞恼的瞪着她,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见他那表情,她明白了,忍不住笑了出来。“嘻!想见我就承认,干么这么别扭?”说着,她笑着钻到他怀里去,一把环住了他的腰。 她发现自己爱上了这种跟他撒娇的感觉,许是他们难得有这种如此亲近的机会跟时间吧?对她来说,这样的时光非常宝贵又美好。 这么一想,她忽地想起刚才撞见的事情。 在午夜的无人后院里的轿子上相会,对相爱却不能厮守的白震跟柳芊芊来说,应也是宝贵又美好的时光。 想起他们那见不得光的爱恋,她突然有点难过。 “怎么不闹了?”她忽然安静下来,让封天铎忍不住好奇。 等她扬起脸,他见她眼眶湿润,疑惑的问:“你怎么了?” “,”她一脸认真的问:“如果你与一个女子相爱,可却要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你会如何?” “如果我们是相爱的,我又岂会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她又岂会嫁给别人?” “那可不一定,人世间有很多无可奈何。”她幽幽一叹,“若从此男婚女嫁,再不相见倒是无妨,但若同在一个屋檐下,常常碰头,那该多痛啊……” 封天铎神情困惑,“你到底在说什么?” “总之没有结果的恋情真是可怜。” “赵海儿。”他警觉的抓住她的肩膀,两只眼睛定定的看着她,“你突然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要因为无可奈何去嫁谁?还是你嫁我是无可奈何?” 闻言,她看着他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不禁失笑。 “我又没嫁你。” “不是说了满十八嫁我?”他说:“我可是很认真的在等。” 听见这句话,她的胸口很暖很甜,微微一笑。“我说的不是自己。我才不会勉强自己嫁给不喜欢的人。” 他微顿,“言下之意,你愿意嫁我是因为你喜欢我?” “当然。”她坦率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先是一怔,然后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第8章(2) 更新时间:2016-12-12 17:00:04 字数:5064 看见他笑得那么安心幸福,她又忍不住想闹闹他。“可那是现在喔,也许过个两年,等我十八岁时,我就不喜欢你,不想嫁你了。” “什么?!”他一惊,“你那时怎么会就不喜欢我了?” “因为我眼光变高变好了呀。”她咧嘴一笑,调皮极了。 发现自己被摆了一道,他又好气又好笑的轻掐着她脖子,“赵海儿,你敢这样耍我?” 压根不在意脖子上的手,她咯咯直笑,神态娇美。 看着这样的她,封天铎一个情难自禁,一把将她擒到怀中,低头攫住了她的唇…… 自从无意间发现了白震跟柳芊芊的秘密后,赵海儿每回在府里或是在珍满楼碰见他们时总觉得尴尬。 可另一方面,她是真心同情着他们的。 相爱不能相守,十几二十年来只能偷偷摸摸的在夜深人静时相会,一诉情衷,那内心里的挣扎、煎熬、矛盾,以及罪恶感可想而知。就拿柳芊芊来说吧,心里想着白震,却躺在封民达身边,还为他生下孩子,光想,她都替柳芊芊觉得难过。 不,不行,她现在可不能太同情柳芊芊,以至于让同情心遮蔽了她的警觉心,现下还不知道究竟是谁想dú害封天铎,而柳芊芊又是最可能的嫌疑犯,她要是太过怜悯柳芊芊,恐怕会失去判断力,虽然没打算说出她和白震的关系,但她若真的试图危害封天铎…… “海儿,你在发什么愣?”在一旁洗碗的小四见她拿着碗,手却不动,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她回过神,摇摇头。“没事。” “小四,”这时,有人喊了小四,“大少爷的晚膳备好了,你先给他送上去。” 小四答应一声,立刻起身离开。 封天铎来珍满楼后,三餐几乎都在珍满楼解决,不过他吃得不多,常常都是回到真德院后,她又做些营养的、补身的yào膳给他吃。 但自从为了演戏骗白纪辰,她离开真德院后,就难有机会再做吃的给他补身子,因为担心他又吃了不该吃的,她便找了几本书给他阅读,又吩咐他每次用膳前都要先问清楚厨房给他送的是什么菜,以免又吃下伤身的食物。 而这几个月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6 章 厨房给他送的膳食都非常正常,不曾再发生之前的状况。 这让赵海儿十分困惑,出餐的是厨房,可她看不出厨房有任何人会故意伤害封天铎的身体及xìng命。 是不自觉的错误吗?若真是如此,为何以前老是错,现在却不再犯无心之过了? 还是说……问题并不出在珍满楼的厨房? 从前封天铎的三餐都是由珍满楼派人送至封府的厨房,再转送到真德院,难道是到了封府的厨房后才有人动手脚? 若真如此,那幕后黑手不就在封府之中?这么一想,柳芊芊的嫌疑又多了一点。 不过,柳芊芊是怎么偷天换日,将珍满楼送来的菜肴换成属xìng相克的菜肴? 以她的身分,封天铎的三餐根本不归她管,要是她chā手,应该也会引人猜疑吧?另外,她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封天铎的餐? 她越想越混乱,越想越矛盾,最后仍想不出半点头绪,干脆放弃。 没多久,小四回来了。 “小四哥,你给大少爷送膳去,他都有吃吗?”她装作闲聊似的问。 “怎么这么问?” “因为少爷瘦呀。”她说:“我觉得他好像都不太吃东西。” “少爷现在哪里瘦了?”小四笑视着她,“许是你胖了吧?” “小四哥你取笑我!” 小四笑笑,“你这么觉得才真是好笑,少爷这一年来精实多了,不就是你把他养出ròu来的吗?” 大家都知道她曾在真德院住了一段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封天铎因为吃了她做的饭菜跟yào膳,不只长ròu,身体也精神多了。 “以前都是谁帮他送膳的?”她若无其事的问着。 “我啊。”他说:“每天都是我把膳盒送到封府去的。” 赵海儿一怔,讶异的看着他。 膳盒是小四送的,也就是说从珍满楼的厨房到封府的厨房,小四是唯一一个接触到封天铎三餐的人? 这么一来,小四也有嫌疑了呢。 唉,她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怎么每个人都那么可疑,却又想不出他们有何理由伤害封天铎呢? 应城守夫人之邀,赵海儿去了一趟城守府邸,并在那里的厨房替城守夫人做了十几道的点心以款待城守夫人的几位客人。 几位贵fù人及官夫人吃了她做的点心,都赞不绝口,还说想跟她学习厨艺,这让她又有了新的想法,那就是珍满楼可以提供外烩服务,或是开设厨艺学堂。 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实在太棒了,而且封天铎一定会赞同并支持,于是离开了城守府邸后,她便迫不及待的想回到珍满楼,并将这个想法告诉他。 走着走着,前面不远处竟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金万才。 她正想装路人甲闪到一边去,视线却已经跟他对上,而他也加快脚步朝她走了过来。 虽说这大街上,谅他也不敢对她做什么,可他嘴贱,肯定又要说什么不入流的话,她是珍满楼的人,要是跟金万才在大街上又发生什么冲突,珍满楼多少也会受点牵连。 再说了,她也不想让珍满楼里的同事们觉得她是麻烦精,老是招惹到金万才这样的人。 于是,她当机立断的转过身,想绕一大圈回到珍满楼。 见她转身,金万才快步跟了上来,她几次回头见他仍跟着,心里真有点慌了,连忙加紧脚步朝那些九弯十八拐的巷子里钻。 之前李昭带她去采买时总爱钻那些小巷子,说是快捷方式,能避开人群,以最快的速度往返珍满楼。 说实在话,她没觉得比较快,但没人倒是真的。 她估计金万才是不会知道这些小巷子的,而且他胖,脚程慢,体力差,多跑几步恐怕就气喘如牛,她想他跟不了多久就会放弃。 果然,在她像走迷宫的老鼠般在那些巷弄里钻啊拐的之后,金万才终于被她甩开了。 她得意极了,便凭着记忆寻着回珍满楼的路。 走着走着,她转进一条巷子里,却发现那是一条死巷,于是又绕了回来,当她走到巷口的时候,听见有人走来并jiāo谈的声音。 “那个……我不想再做了……” 听见那声音,赵海儿先是一怔,然后本能的立刻找了墙边一内凹处,将背平贴着墙面。 那是小四的声音。 “我觉得很对不起少爷,他……他对我不坏。” “小四,你忘了当年你爹娘相继生病,若不是我,他们早就不在人世了。” 听见这声音,赵海儿的心脏像是要冻结了般,在心里暗叫了无数个天啊,脸上写满震惊。 跟小四jiāo谈的居然是白震! 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要躲在这么隐密的地方说话?小四说他不想再做了,指的是什么?他说他对不起少爷,指的是封天铎还是封天宇? “我知道掌柜的是我们周家的恩人,可是这是伤天害理的事呀。”小四语气带恐惧。 “我并没有要dú死他,只是让他身体虚弱一点罢了。”白震说。 “我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少爷他把珍满楼打理得很好呀。” 小四这句话一出,赵海儿便确定了他口中的少爷指的是封天铎。 白震说他并没有要dú死封天铎,只是要让他虚弱一点,也就是说……天啊,在封天铎的膳食里动手脚的人是白震?! 这真是青天霹雳、令人难以置信的真相。 白震受封民达重用,平时封民达待他亦如兄弟,他为什么要dú害封天铎?因为他气恨封民达横刀夺爱,抢走了他的女人吗? 若真如此,他报复的应是封民达,而不是无辜的封天铎啊。 难道他是想让封家无后?可封家还有个封天宇,他为什么没拿封天宇开刀?还是他也对封天宇下了dú手,只是没人晓得? “掌柜的,为什么要让少爷身体虚弱呢?他……” “小四,你什么都别问,只管照着我的话去做。”白震语气强硬,“你早已是共犯,现在抽身也无用。” “掌柜的,”小四语带哀求,“从前你让我把少爷的膳食换掉,我心里还过得去,可现在你让我在他的菜里下yào,我实在……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再做了。” “小四,”白震语气一沉,“你就听我的,再做几次。” “我不……” “不行也得行,拿着!”白震将几包yào塞到他手里,然后旋身离开。 小四木木的站在原地,发出了一阵啜泣。 暗处,赵海儿整个人像是被冰冻了般无法动弹。一直以来,她都觉得白震是好人,而且她从没怀疑过他,就连知道他跟柳芊芊的秘密后也不曾。 因为,她完全想不出他有任何理由要对封天铎做这种事。 而今,她听耳听见,亲眼看见,还是无法理解。 这是单纯的报复吗?还是另有隐情?这事是他一人所为,还是有其它共犯?柳芊芊知情吗?若知情,她怎会让他做这种事?难道她真是为了封天宇,所以想铲除嫡子封天铎?若是如此,白震是受她所托才这么做的吗? 好混乱,她真的混乱了。 带着满脑子疑惑离开,她没有回到珍满楼,而是直接返回封府。 她得好好思考一下,以免做出错误的判断。 果然,有时知道太多事情不是好事。现在可好,所有秘密都让她一个人发现了,而这些秘密一个串着一个,只要一揭穿,就会伤害到许多人。 一开始是柳芊芊跟白震的私情,而柳芊芊已决定斩断跟白震的地下情,因此她认为不需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即便是封天铎。 因为这事若是曝光,受伤害的必然是封民达跟封天宇。一个必须面对爱妾的情感背叛,一个则要接受娘亲不页的事实,这对他们父子来说,绝对是很大的伤害及打击。 因此,她一开始便下定决心将此事深埋心底。 可如今,她发现一直以来下yào,甚至是换菜色以戕害封天铎身体的人是白震,她还能保持沉默吗? 为了保护封天铎,她当然不能毫无作为,可她只要一想到揭穿此事,就会造成连锁反应,那些不堪的、令人震惊又受伤的事情,会像粽子似的整串拉出…… 天啊,天啊,天啊……到底该怎么办?她懊恼极了。 “海儿?” 正当她低着头,满心烦乱的走过庭院时,身后传来柳芊芊的声音,她陡地一震,一时之间竟不敢回头。 不是她怕,而是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及态度面对柳芊芊,可不行啊,主子叫唤,她能装聋作哑吗? 硬着头皮,她努力的挤出笑容,转过了身。 “二夫人……”她小小声的叫着。 “刚回来?”柳芊芊走了过来,关心的问。 “是的。” “在珍满楼干活儿很累吧?”柳芊芊神态娴静,“我常听老爷跟天宇提起你的事,他们说你很能干,是天铎的得力助手,珍满楼能复荣景,你厥功至伟。” 她摇摇头,“海儿不敢居功。” “海儿,你别因为自己的出身及身分妄自菲薄。”柳芊芊轻轻的拨拢她鬓边的发丝,像个大姊姊般温柔的注视着她。 “虽说你因为涉嫌偷珍满楼的料而被天铎赶回杂院去,但他还愿意把你叫回珍满楼,显见他对你还是有一定的信任,也许打心里不相信你做了那些事。”柳芊芊续道,“听老爷说,天铎之前曾说过待你满十六便要纳你为妾,我想他是喜欢你的。”说着,她牵起了赵海儿的手,温婉一笑。“你是个好孩子,若天铎不想娶你,我还想让你当我的媳fù,嫁给我们天宇呢。” 听她这么一说,赵海儿真是受宠若惊。她感觉得出来柳芊芊不是在说客套话,她会决定斩断跟白震的爱恋,必然是因为她决心从此安分的待在封民达身边,就算她对封民达没有爱情,也绝对是有其它感情的。 一个如此善良,不忍伤害别人的女人,应该不会去伤害一个孩子。 由此,她几乎可以断定她跟dú害封天铎之事无关。 可就因为与她无关,若白震的事迹败露,就会连她跟白震的事都被揭露,而赵海儿不想毁了柳芊芊的幸福及人生。 怎么办?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忙了一天,你也乏了吧?”柳芊芊温柔的拍了拍她,“快去歇着吧。” 她点头,想笑着跟柳芊芊告辞,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第9章(1) 更新时间:2016-12-12 17:00:04 字数:6430 天未亮,赵海儿就偷偷溜到真德院的小厨房替封天铎准备早膳。 她想,要是她让封天铎在家里吃饱了,他就不会到珍满楼去吃,她还打算连午膳晚膳都一次做好,到了珍满楼后再热过给他吃。 虽然这样一来,白震可能会因为无机可乘而心生怀疑,甚至想出其它的法子伤害封天铎,可眼下除了这么做,她别无他法。 “哎呀。”因为一直想着白震的事,她心不在焉,一个不小心就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刀,鲜血自切口处泌出。 “你在做什么?” 因为听见小厨房有细微声响而起身前来一探究竟的封天铎,在看见她手指上有个正在淌血的切口时,他胸口一紧,立刻抓起她的手,然后拿自己的袖子去压着她的手指头。 血一下就渗出,在他洁白的袖子上染红了一圈。 “你怎么弄的?”他心急的将她拉出厨房,走进书斋,然后取了yào箱替她包扎伤口。 坐在他的面前,她红着眼眶,只因内心天人jiāo战,十分矛盾。 封天铎替她扎好了手指,抬起眼睑,看见她眼眶泛红湿润,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很疼?” 她摇摇头。 “那你怎么哭了?”他问。 “我没哭。”她用力的挤挤眼睛,“我不是在哭。” “你怪怪的。”他问:“昨天去城守府邸后也没回珍满楼,发生什么事?” “真的没有……”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 她想守护他,又想成全柳芊芊及所有人的幸福及平静。她知道,这件事一揭开,所有人的生活都会受到影响。 一想到那些会因此而不幸的人,她就觉得很痛苦,很挣扎,也很为难。 她好希望自己什么都没发现,可若她什么都没发现,又如何守护不知敌人何在的封天铎? 怎么会是白震?怎么会牵扯到那么多人?她真的不懂,白震为何要害封天铎,为何挑中了封天铎? 若是父债子还,那么封天宇也是封民达的骨ròu啊! 啊对了,封天宇的娘亲是柳芊芊,是他心爱女人的儿子,所以就算他心里再恨,恐怕也不忍伤了爱人的孩子吧。 “难道去城守府邸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他抓着她,神情严肃,“你又被欺负了?” “没有。”她鼓着脸,“我那么容易被欺负吗?” “你老是遇到想欺负你的人。” “我会反抗,我不会傻傻的被欺负。” 他微顿,唇角一扬,“那倒是真的。”说着,他将她揽在怀里,“你一定有心事,说吧,怎么了?” 靠在他怀里,听着他霸道却又温柔的声音,赵海儿忍不住流下眼泪,她将脸埋在他胸前,不让他发现。 “没事,只是……想起我爹娘了。”她随口说道。 “喔。”他沉默了三秒钟,“你来到封府后就不曾再见过他们了。” “嗯。”她点头,“所以想他们了。” “想他们,然后天没亮就跑来给我做饭,这有关联吗?” “太想“,睡不着,所以才起来。”她说:“很久没给大少爷做膳食了。” 他一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7 章 ,“确实。” “以后大少爷的三餐都让我来打理好吗?”她偷偷抹了抹脸,确定自己脸上没泪后,才扬起脸来看着他。 他低头看她,微微皱了一下眉,“等不及要为我洗手做羹汤了?” “之前也都是我做的啊。” “现在你不住在真德院,我又一大早就到珍满楼去,就别麻烦了。” “不麻烦。”她有点激动的说:“我想给你做三餐,都吃我做的。” 他微愣,“你信不过张师傅他们吗?” “不……不是……”她支支吾吾,“我只是想……想让你吃我做的饭菜,我觉得你最近瘦了。” “人人都说我长ròu了,就你说我瘦.”他笑了。 “我就是想要你吃我做的嘛!”她使起xìng子。 “别没事找事了。”他摸摸她的脸,“瞧你,已经忙得有点樵悴了,还起来给我弄吃的?” “不要紧。”她拉着他的手,急得都快哭了,“我就是想做啊,你让我弄吧!我不累,一点都不累!” “你忘了吗?”他叹了口气,“你现在是戴罪之身,而且被我赶回杂院去呢。若你天天给我备膳,别人不会起疑吗?” 她顿住,想想也是。 “身为珍满楼的主事,我总不能说吃不惯厨子做的菜吧?若我自己都不吃厨子们做的菜肴,客人又怎么会对珍满楼的菜肴有信心?” 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可她真要眼睁睁看着他吃下那些可能被下了yào的饭菜?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发愁。 看她一脸泫然yù泣,封天铎叹了一口气,眼底漾着爱怜,“好吧,就让你做早膳,行吗?” 她点点头。一日之计在于晨,至少一天中的第一餐是她做的,不只没问题,而且还可以很营养,至于午膳,她得想个办法不让他吃到那些可能被下了yào的东西。 “对了,”见她发愣,他轻轻拉起她的手,在她缠着纱布的手指上一吻,“别再切到自己的手指了。” 她点点头,“嗯。” 中午,小四要将饭菜送到楼上给封天铎,赵海儿见了,立刻绕了一大圈,假装跟他不期而遇,然后在跟他错身之时,用尽全力的撞了他一下。 小四手上的膳盒立刻落地,饭菜洒了一地。 趁小四收拾残局之际,她自告奋勇的回到厨房重新打菜,然后拜托李昭送到楼上。 晚上,赵海儿继续注意着小四的动向及状态,看他在打菜时,她便凑过去就近监看着,不让他有机会在封天铎的晚膳里动手脚。 小四要上楼,她就找借口上楼,像是背后灵似的跟着他。 之后的几天,她都如法pào制,每当小四要给封天铎送餐时,她便如影随形。 数日后的一天傍晚,两人正在后面洗碗刷锅时,白震来了。 “小四。” “掌柜的,有事吗?”小四立刻起身响应。 “魏老爷订了一些糕点,要我给他送过去,你来帮忙。” “是。”小四答应一声,赶紧擦了擦手跟上去。 外送这种事,怎么会轮到白震亲自出马?当然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是比较重要或熟悉的客人,白震想亲自去打个照面很合理。 可不管是多么合理的事,现在都变得可疑在她发现白震的许多秘密后。 于是,白震跟小四前脚一走,她便赶紧从后门溜了出去,尾随在他们之后。 小四手上提着两大包珍满楼招牌糕点,亦步亦趋的跟在白震身后。而她,则小心翼翼的跟踪着他们。 之后,他们抵达了魏老爷的府邸,敲了门,魏家的家丁出来应门,白震吩咐小四将糕点jiāo给家丁,未做停留便告辞离开。 她继续跟踪他们,发现他们走进了九弯十八拐的巷子里,这里头都是幽暗的矮房子,有些看来已无人居住,有些里面似有动静,却大门深锁。 没多久,白震在一房子前停下脚步,那房子门上贴着红纸,写了个“东”字。 他敲敲门,有人应门后他便撇下小四走了进去。 又过了一会儿,他走出来,门里的人连说声不送都没有,便迅速的关上大门,神秘至极。 “拿着。”白震将握在手上的yào袋jiāo给小四,小四接过yào袋,神情为难又挣扎。 “掌柜的,还要让少爷吃多久的yào?”小四问。 “等到我说不用的那天。”白震说,“yào收好,别被发现了。” “是。”小四答应一声,叹了口气。 “行了,你先回珍满楼,我还有事。” “是。”小四点头,转过身,垂头丧气的离去。 看着他离开,白震不知在想着什么,在原地杵了一会儿。 赵海儿觉得她现在的行为实在太消极,她不能每天都像背后灵一样的跟着小四,否则总有一天会被怀疑…… 等等,刚才小四问白震说还要让封天铎吃多久的yào,那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每天盯着他,他还是有办法在封天铎的饭菜里下yào? 若真如此,封天铎已经吃下dúyào了?! 这么一想,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不成,她不能再如此被动,她得有所作为。 虽然为了维护柳芊芊、封天宇及封民达平静的人生及生活,她不能向其它人揭露此事,但她可以直接面对白震,让他知道他的犯行不是只有天知地知,他知小四知。 她要让他知道,如果他继续这样的犯行,她便要举发他,但若他能悬崖勒马,主动求去,她会将这件事永远隐瞒,留他一个名声。 心意一定,她自暗处冲了出来。 “白掌柜!” 看见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赵海儿,白震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的看着她,“海……海儿?!你怎么……” “我都知道了。”她直视着他。 白震一顿,一刹那没了回应。 “你要小四在大少爷膳食里下yào的事,我都知道了。”她续道:“从前你让小四调包大少爷的菜肴,我也都知道。” “你在胡……” “你不要辩解。”她打断了他,“我都看见也听见了。” “你在说什么?”白震深吸了一口气,“我完全听不懂。” “你跟小四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她指着那扇贴着“东”字红纸的门,“你从那里带着yào出来,我也都看见了。” 白震眉心一拧,神情从淡定转为冷肃。 “白掌柜,你为什么要害大少爷?夺你所爱的人是老爷,不是大少爷,你不该将怒气发拽在他身上!” 闻言,白震惊愕的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我都知道。我知道你跟二夫人在轿子里幽会的事。” 白震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虽然你觉得老爷横刀夺爱,但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你跟二夫人相爱的事,当初要是你说了,或许他会成全你们。”她语带责难,“可你选择不说,看着心爱的女人嫁给恩人,你自己不够勇敢,却又怀恨在心,dú害大少爷以报复老爷,这样对吗?” 白震万万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么多事,“是谁告诉你的?芊芊?”他努力平复着激动的情绪,“不,芊芊不知道这些事,除了十几年前的那一次,她……” 他没把话说完,而是警觉的打住,可赵海儿不笨,一下子就听出端倪。 “大少爷幼时误食dú物,也是你下的手吧?二夫人她知情?” “不,她什么都不知道。”为了保护柳芊芊还有另一个重要的人,白震急了、慌了。 “白掌柜,你若真爱二夫人,真要保护她,就不该做这些事。”她义正辞严的说,“你这是陷她于不义。” “你懂什么?!”他怒喝一声。 “我能体谅你们的痛苦跟煎熬,若不能,我早就将你们的事说出来,我选择不说,就是不希望二夫人、天宇少爷跟老爷因此受伤,若是你们的事被发现了,老爷该是如何痛苦,他信任你,也疼爱二夫人,可你们却背叛了他。”赵海儿温言规劝。 “是我先跟芊芊相爱的!”白震恼怒不已,“他明明有那么多女人可以挑,为什么偏要跟我抢?” “二夫人是在夫人做主下嫁给老爷的,这怎能怪他?”她神情一凝,“好,不说老爷,我们说说二夫人吧。若你们的事被世人知道,你认为二夫人还能见容于世吗?还有天宇少爷,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娘亲不贞,他会多么自卑又痛苦?他会恨你、恨他娘,他会变得愤世嫉俗,你知道吗?” 白震当然知道这些后果,所以他才一直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秘密。 “封家会因为这件事而分崩离析,你会因犯法而服刑,白纪辰从此也不能再在封家立足,因为他不只一无是处,还手脚不干净。”她继续晓以大义。 “什么?”白震一震。不是因为他不知道白纪辰干了什么事,而是他没想到她连这个都知道。 “白纪辰一直在帐上做手脚,偷珍满楼的钱,大少爷早就知道了。”她说,“但他为了不让你为难,选择隐忍不发。” 白震心头一撼,“你说……封天铎知道?” “没错,他早就有足够的证据举发白纪辰。”赵海儿也发现他并没因为得知白纪辰偷钱而感到震惊,就像是……他早就知情。“白掌柜,你一直都知道吧?” “这两年知道。”他坦白承认,“可他偷的是封家的钱,我不在意。” “白掌柜,你被仇恨蒙蔽了,当初你放开手,应该要选择祝福……”她觉得他可恶,却也觉得他可怜。 “住口!”白震恼羞成怒,眼底爬满愤恨的血丝,“封民达夺走我的挚爱,我如何祝福他?!” “是你的懦弱让你失去了挚爱的女人。”赵海儿残忍的说出事实,“你没有资格怪任何人,因为是你自己放弃了。” 她的话让白震越加的愤怒,总是淡定沉稳,行事内敛的他,在此时几乎失去了理xìng。 “你胡说!” “白掌柜,不要一错再错,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否则你会害了二夫人。” “不,我不会害了她,我绝对会保护她,这件事只要你不说,就没人会知道……”白震喃喃说着,突然一个箭步欺近她,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现在的他像只受困的野兽,为了活命,他拚命的想寻找出路,拚命的展开攻击。 “只要你不说,就没人知道,没人知道!”他死命的掐住她的脖子,失心疯般的喃喃自语。“没人知道、没人知道,我不会让你说出去,我要保护芊芊,保护天宇……” 虽然被他掐得既不能说话,也快不能喘气,但赵海儿却清楚的听见他说的话。 保护天宇?他保护柳芊芊是理所当然,但他为什么要保护封天宇?封天宇虽是柳芊芊怀胎十月生下的,却是封民达的儿子,他既然痛恨封民达,又怎会保护封天宇? 还有,他向来都称封天宇是二少爷,怎么刚才却直呼其名?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她全都明白了。 白震dú害封天铎不全是为了报复封民达,他选择对封天铎下手而放过封天宇,是因为封天宇是他的骨ròu! 他dú害封天铎,是为了替封天宇夺得封家的一切,这不完全是报复,而是出自一个父亲偏执的爱。 她奋力的掰着他的手指,“封天宇是你的……呃!” 话未竟,白震一个使劲,钳紧了她的颈部。就在她心想自己或许将死在这暗巷中时,却听见了那令她充满希望的声音 “白叔!放开海儿!”封天铎及时赶到,沉声喝斥。 不久前,小四向他自首,坦承多年来一直被白震逼迫着在他的饮食上动手脚,也因此他才知道原来dú害他的人竟是他爹所信任,被封家当是自家人般对待的白震。 这些时日,赵海儿的行为有点不寻常,像是在担心着什么又难以开口,他便猜到她或许知道了什么。 为免打草惊蛇,他将计就计,假装自己浑然不知,但却偷偷的找人监视着白震的一举一动。 今日白震一带小四出门,赵海儿便随后跟着。他接获通报,也立刻带着封天宇尾随。 方才听赵海儿质问白震时,他其实就能出面,但为了听到白震亲口说出真相,他决定暂不现身,静观其变。 自刚才他们的对话中,他惊觉封天宇竟是白震跟柳芊芊所生,错愕不已,便不难猜到白震为何dú害他,人皆有私心,为了自己的骨ròu要移除挡路大石,也是人之常情。 当白震掐着赵海儿时,他几乎要跳出来了。但他相信白震良心未泯,若他真够冷血,这么多年来早有机会除掉他,可白震并未这么做,由此可知他尚有良知。 终于,白震对着赵海儿说出多年的秘密及事情的真相,而听到的人不只他,还有封天宇及在路上碰上的小四。 第9章(2) 更新时间:2016-12-12 17:00:04 字数:5943 白震一愕,惊疑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他,手下意识放松。 “咳……大少爷?”赵海儿惊喜的看着救星,激动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白震没放开赵海儿,反倒自她身后勒住了她,而不知几时,他手上已拿着一柄小刀。 看见那森寒发亮的刀刃抵着赵海儿的颈子,封天铎心惊不已,就怕一个闪失,那刀便会划伤她。 “白叔,不要一错再错。”他晓以大义,“现在回头还不迟。” “你……你怎么会……”白震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封天铎神情凝肃,“白叔,我都知道了,你做的事,还有辰哥做的事。” “什么?”白震惊愕不已,“你是什么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8 章 候知道的?” “在你逼迫小四在我膳中下yào之后。”封天铎直视着他,“我真的从来没想过是你,直到小四告诉我。” 闻言,白震陡地一震。他以为小四跟他是共犯,绝不会有半句泄露,却没想到他会向封天铎自首。 这时,有两个人自转角走了出来,一人是小四,另一人竟是封天宇。 看见封天宇,白震震惊又无措,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赵海儿发觉到他的反应,也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及判断。 封天宇是白震的亲骨ròu。这件事,天底下大概只有白震跟柳芊芊知道吧? “掌柜的,是……是我告诉大少爷的,我……我不能做那种昧着良心的事……”小四一脸歉疚,“我不是故意要出卖你,而是……”说着,他难过的哭了起来。 “白叔,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你跟我娘……你们……”封天宇难过又失望的看着白震。 “天宇……”白震的声线颤抖得厉害,“我……我是……” “你真的为了报复我爹而dú害大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封家哪里对不起你了?” 封天宇的不谅解及责备对白震来说太重了,令他难以承受,整个人几乎在崩溃边缘。 “白叔,刚才你跟海儿说的话,我跟天宇都听见了。”赵海儿在他手上,封天铎只能尽可能的安抚他,“事情还有补救的余地,你千万别做傻事。” “来不及了,”白震神情凄楚,“一切都毁了。” “不,还不迟。”封天铎说:“不管是你还是辰哥,我跟我爹都不打算追究。” “我根本不担心纪辰,”白震目光一凝,“我担心的是芊芊,还有天宇。” 封天宇不解的问:“你担心我什么?我……”突然,他意识到什么,神情丕变,难以接受的看着白震,“白叔,难道我……我是……” 白震眼眶含泪,激动的道:“你是我跟芊芊的儿子,不是封民达的!” 闻言,封天铎跟封天宇都浑身一震,小四也是一脸错愕,不敢置信。 封天宇整个人倒退了两步,惊愕得有点站不稳。知道自己的娘亲跟白震有私情已够教他震撼,如今又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封家的骨ròu,更是教他无法接受。 “不……不会……不是的……” “天宇。”封天铎一把拉住他的手,目光坚定的直视着他,语气肯定而真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的弟弟封天宇。” 封天宇倒抽了一口气,眼底盈满感激的看着他。 稳住了封天宇,封天铎继续劝慰情绪激动的白震,“白叔,事情还不到无法弥补的地步,虽说当年是你下dú伤我,但如今我身强体壮,并未造成永久的伤害,至于你让小四下的yào,他一包都没下。” 白震警戒的看着他,不语。 “没有受害者,自然也没有加害者。”封天铎续道:“但你若一错再错,必将失去一切,损人害己。” “我已失去一切了……”白震淌下男儿泪,声音颤抖,“从芊芊嫁给你爹的那一天起,我就失去一切了。” 白震对柳芊芊用情之深,令闻者动容,但一码归一码,他下了错误的决定也是不争的事实,万幸的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人因此伤亡,若真损及人命,那才真是无可挽回。 “白叔,”这时,封天宇打起精神,镇定心神,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除了他,再没第二个人可以说动白震,“如果你真为我跟我娘好,就不要继续错下去,快放了海儿,她是无辜的。” “天宇,我……我从不想伤害你跟你娘……我dú害他也是为了你……” “白叔,什么都不要再说了,快放了海儿。”封天宇趋前,“大哥跟爹不会追究的,他们都是心胸宽大的人。” 白震泪如雨下,身体不断的发抖,他自知已无退路,一切都已经结束,瞬间像是掉了线的傀儡,手一松,刀掉了,人也瘫了。 “呜”像是助的孩子,他瘫在墙边痛哭失声。 封天铎几个大步上前,一把将赵海儿拉到怀里,“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我没事,可是……”想到刚才是那么的危急,想到她差点儿就要跟他天人永隔,她忍不住流下眼泪。 见状,封天铎双臂一箍,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低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我担心死了,你知道吗?”想起自己这几天来的煎熬及忧心,她止不住泪水,“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一直好担心,怕你……怕你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对不起。”他语带歉疚,“我只是想尽快结束这一切,我以为你不知道,不想让你担心……” 这时,封天宇上前蹲在白震身边,以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白震泪眼回望,眼底满是无奈及无助。 “天宇……” “白叔,你一直很照顾我,对我比对辰哥好,原来……”封天宇长长一叹,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害了你,也害了你娘……我该死!”说罢,他突然站起,几个大步往前冲,一头往墙上撞去 白震幽幽转醒,只觉得额头一阵剧烈的疼痛。 一只温柔的手伸了过来,轻轻的按在他肩头上,他睁开眼睛,眼前是他最熟悉的、魂牵梦萦的脸孔。 “芊……” 柳芊芊看着他,眼里盈着泪水,“你太傻了,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知道她已经听说了他的事,他不由得感到羞愧。“我没脸见你,我害了你……” “我指的是你不该想寻死。” 百震微怔,疑惑的看着她。 “没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呀。”她慨然一叹。 他怔忡须臾,面有忧色,“老爷已经知道了吧?” “我一直都知道……” 突然,封民达的声音传来,柳芊芊跟白震都是一怔。 封民达不知何时已走进房里,他慢慢的走向床边,脸上没有愤怒或是伤痛的表情。 柳芊芊脸上有藏不住的羞愧及歉疚,但并不因他的出现而惊慌,因为在白震因伤昏迷的这段时间,封民达已经跟她开门见山的谈过,她也惊讶的发现封民达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她跟白震相爱,知道他们藕断丝连,趁着夜深人静私会,更知道封天宇不是他的亲骨ròu。 但他依旧善待她,信任白震,也将封天宇视如己出,因为在内心深处,他自觉欠了白震,也欠了她。 “老爷……”白震挣扎着想起身。 封民达制止了他,“躺着吧,白震。” 封民达的气度令白震自惭形秽,他简直无地自容。 “老爷,一切都是我所为,跟芊……二夫人无关,请你对她网开一面,至于我,任你处置。”他哀求的说。 封民达叹了口气,“我没怪谁,也不会处置谁。” “老爷,大少爷年幼时,便是我对他下的dú……”白震坦白自己的罪行,“我怕天宇因是庶出而不得宠,所以……二夫人知道后非常生气,还训斥了我。” “嗯,我都听芊芊说了。” “老爷,我……我对不住你,”白震流下眼泪,“我罪该万死。” “没有人该死。”封民达长长一叹,“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很挣扎,我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我们三人之间的问题。” 白震一怔,“老爷?” “我知道得太晚。”封民达感慨的说,“当我发现你们两人早有情愫时,我已经娶了芊芊,这让我始终觉得很对不起你,可是怕损了封家的名声,我又不能将她还给你……” “老爷,那你怎会知道天宇是我的骨ròu?”白震问。 封民达幽幽的说:“还记得有一年我出远门三个月吧?” “是的。” “我回来后,芊芊说她有了身孕,依理,胎是我出门前怀上的,可这样一算,天宇竟足足在她肚子里待了十个多月才生下,当时我便猜到天宇可能是你的骨ròu了。” 白震惊讶的看着他,“既然如此,为何你不说?” “我一开始也挣扎,可后来我决定假装不知道,也许是对你跟芊芊的一种补偿吧?”封民达说着,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芊芊一直尽心尽力的服侍我,天宇对我亦十分孝顺,我从不去想芊芊心里爱的是谁,也不去想天宇是谁的儿子,他们是我的家人。” 他目光一凝,直视着白震,“白震,你也是,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待,虽是yīn错阳差,但夺你所爱,我感到十分歉疚。” 听到这儿,白震哭了,柳芊芊也哭了。 “老爷,是我们欠你,对不起你。”柳芊芊双膝落地。 封民达将她拉了起来,脸上是温和又温柔的笑,“一切都是命,也许注定了我们三人就是如此纠葛,如果这是因果,那该是化解它的时候了。” “老爷,你的意思是?”白震疑惑地问。 “白震,”封民达神情平静,“我不会追究你的事,纪辰的事我也会当做不曾发生,但我想,你应该无法再在封家待下了。” 确实,这件事被揭穿之后,就算封民达不怪他、不追究,他也没脸再待在封家及珍满楼。 “你到天城县去吧。”封民达说:“我会给你一笔钱,你就到那儿去重新开始吧。” “老爷……”封民达的宽容及善良,让白震越加觉得自己丑陋,他哭得不能自已,而一旁的柳芊芊也哽咽的无法言语。 “芊芊,”封民达转头看着柳芊芊,眼中只有爱及怜惜,没有一丝的恨及怨,“你服侍我二十年,够了,你就跟着白震到天城县去吧。” “老爷……”她情绪激动,泪水溃堤。 “天宇的话,就看他自己的意愿,不必勉强。”封民达说着,轻拍柳芊芊的肩头,“这二十年,谢谢你了。”语罢,他慢慢的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白震跟柳芊芊止不住的哭泣声。 封民达步出白震的房间,门外候着他的是封天铎。见他出来,父子俩只互看一眼,没有说话便相偕走开。 走了一段路,封天铎终于开口。 “爹,你是个了不起的好人。” 封民达摇头一叹,苦笑着说:“我称不上是好人,只是不想被恨摧毁。” 封天铎以崇拜的眼神看着他,没再说话。 几日后,白震跟白纪辰收拾好简单的行囊,离开了封府。 因为证据确凿,又知道封民达不想计较,白纪辰没有狡辩,很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犯行。 念旧情的封民达非佴不追究父子俩的过错,甚至还给了一笔资金让他们得以在异地重新开始。 他们离去时,封民达并没有送他们,他一个人待在书斋里,思索着一些事。 昨晚他将柳芊芊跟封天宇都叫到书斋里,跟他们母子俩聊了许久。 他给了他们充分的自由,由着他们选择,他尊重柳芊芊选择真爱的自由,也尊重封天宇与亲爹相认的自由。 他不强求,尽管心里无限惆怅。 张如雪因为身子弱,当初是为了给封家多添男丁,才做主将柳芊芊纳为他的妾,一开始,他对柳芊芊并无太强烈的感情及依恋。 可这二十年下来,他却在相处中慢慢的依恋着她,也许,他便是因为如此,才对她跟白震的事视而不见,恍若不知。 可如今,封天宇已经知道自己的出身,他再也不能瞒骗,不能自欺欺人。 君子有chéng rén之美,是该放手了。 稍后,有人来报,说柳芊芊跟封天宇都跟着走了。他沉默,心思放空的坐在书斋里,不动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的回过神来,沉沉一叹。 已经决定放手,实在不需多想。只是往常的这个时候,只要他在府里,柳芊芊定会为他沏上一壶热茶,陪着他在书斋里看书,可如今…… 不自觉的,他又叹了一口气。 他想他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免得一直沉浸在这种无边无际的怅然里。 正要起身,忽听见门口传来声音 “老爷,要出门了?” 他一震,迅速的望向门口,只见柳芊芊手捧茶盘,一如往常的站在那里,温柔婉约。 他呆住了。 她走了进来,“先喝了热茶再出门吧?是海儿调的茶,补气的。”说着,她将茶盘搁下,动作优雅的帮他倒了一杯热茶,将茶杯递给了他。“喏。” 他怔怔的接下,那热茶的温度穿透了瓷杯,经过他的指头,传导到他的四肢百骸,温热了他的身心。 “芊芊,你……你不是跟着白震走了?” 柳芊芊摇摇头,眼底噙着泪水,脸上却是沉静的笑。 “老爷,我跟天宇只是去送他。”她说:“天宇的爹只有一个,那便是你,而我……”说着,她停顿了一下,泪水在短暂的静默中悄悄滑落。 封民达心情莫名激动,脸上充满期待。 “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人无条件的的疼惜着她。老爷,一直以来你都知道我跟他的事,可你不计较,不拆穿,你不只依旧善待我,宠爱我,对天宇更是视如己出,与天铎毫无分别,试问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做到?” 她泪眼笑视着他,“我想,这便是我要的幸福跟归属,以前我不明白,可现在……我透澈了。” “芊芊?” “老爷,”柳芊芊突然跪下,“请让我服侍你一辈子吧,我欠你的,我用余生来还。” 见状,封民达立刻放下茶杯,上前扶起她。 他为她抹去眼泪,温柔的注视着她,“你没欠我什么,也不需偿还,你留下,那便已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9 章 爷……”他这番话虽简单平常,毫不煽情,却激出了她最多的泪水。 封民达将她轻轻的揽着,“芊芊,你不止是我的妻妾,也是我的家人,天宇亦是,他是我的儿子,永远都是。” 柳芊芊语难成句,只是不断点头。 而书斋门外的封天宇,早已泪流满面 第10章(1) 更新时间:2016-12-12 17:00:04 字数:5981 封民达将珍满楼jiāo给了两个儿子后,开始跟妻妾过着退隐般的生活。 尽管封天宇的身世曝光,可两人兄友弟恭,互敬互谅,齐力打理珍满楼,一年后,他们甚至在城中开了珍满楼二馆,而这一半是出自赵海儿的建议。 珍满楼的客群大多有点年纪,而她认为可以将客群分开及拓展,也就是开一家能够吸引年轻人上门的餐馆。 在二馆,卖的是茶类及点心。抓准了年轻人的胃口,她亲自设计各式餐具请窑厂烧制,然后将点心及茶类盛装其中,同时也在二馆里卖这些商品,举凡吃的、用的都有。 二馆开张不到三个月,就创下了令人咋舌的收益,令许多一开始不看好的人惊叹不已。 渐渐的,二馆成了城中年轻男女最时兴的聚会地点,就连邻城的人也会特地前来。 二馆营业五个月后,正是年前,这日,赵海儿正在整理帐目,封天铎走了进来。 “没问题吧?” “没问题啊。”她逐条仔细的检视着,“对了,有件事跟你商量。” 他微怔,“什么事?” “二馆这几个月的收益都很漂亮,我想给大家加个奖金。” “都好,看你决定。”他对于她是很放心的。 虽说店东是他,但实际在打理这家二馆的人其实是她,每个人都知道她的身分不只是厨子,而且还是地下店东及准大少nǎinǎi。 “我也要给自己发奖金。”她一脸认真的说。 他一愣,“你还给自己发奖金?我都让你领月俸了。” “我付出心力及劳力,本就该有报酬。”她理直气壮的说。 他一脸困惑,“我真不懂,钱的事我向来由着你,你爱拿多少是多少,为什么还要支薪?还要领奖金?” “你的钱是你的钱,店里的钱是店里的钱,我的钱是我的钱。”她说:“自己赚的钱,花得理直气壮,花别人的钱,会良心不安。” 他摇头,“我不是别人。” “不成。”她挑挑眉,很是固执,“钱是自己赚的,看着特别开心。” 他好气又好笑的道:“你还在给自己存赎身金?” “我早就存够钱替自己赎身了。”她说,“赚钱只是一种感觉,一种自我肯定的成就感。” “成就感?” “嗯,赚钱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有能力有本事的人。”她扬起下巴,一脸自信。 “你真是……” “怎样?你不想发奖金给我?”她一脸不悦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你敢”。 “岂敢不从?” “那我就记下喽!”她拿起毛笔在账册上写下并念着,“三十两。” 他一听,开玩笑的说:“哇,你可真敢要,三十两?” “怎么?”她抬起眼,语带威胁的问:“我不值这个价?” “值。”他笑了,“你想写一百两都行。” 听着,她心满意足的笑了。 这一年,城里来了一位名震京城的铁捕骆军,他衔着皇命携家带眷的来到这儿就任总捕头。 骆军有两儿一女,两个儿子都已成家,只有十七岁的独生么女骆依依仍未出嫁。 骆依依从小跟着父兄习武,又被众人宠着,xìng情高傲剽悍,她跟着父亲来此上任不久,便成了珍满楼二馆的常客。 她经常光顾二馆,尤其封天铎在的时候,她总会待上很长的时间,明眼人都知道她对他生了仰慕之心。 然而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心里眼里只有赵海儿的封天铎,哪里看得见她眼波流动间隐藏不住的爱恋? 此时的他,一心只等着赵海儿满十八岁的那一天。 几个月过去,赵海儿终于年满十八,到了她曾答应过要嫁他的年纪。封天铎向封民达表达要娶她为妻的强烈心意,但因为她的出身及身分,封民达只肯答应让儿子纳她为妾。 未能说服父亲,封天铎十分丧气,可赵海儿却安慰他,说自己不在乎名分,是妻是妾她不在意,但他只能有她一个。 这日,骆军亲自来到封府拜访,并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封老爷,小女依依对封大少爷十分倾心,获知令公子尚未娶亲,也未有婚约,若有幸,盼能与封家结个亲。” 骆军的直接虽令封民达感到惊讶,但他并不反对这桩婚事。骆军是出身官门的人,而且在京城享有盛名,若婚事能成,可说是官商联姻,两方都是面子里子兼得。 虽说天铎钟情海儿,但她出身贫寒,又是封府丫鬟,要成正室恐怕身分不符,日前天铎与他商量两人婚事,却因遭他反对而使得父子关系有点失和,他正想着该如何化解,骆军却在此时找上门来,实在巧合。 他想,这便是缘分吧。 “骆总捕头,实不相瞒,小犬与一女子早有口头上的婚约。” 骆军一听除惊讶之外,还有失望。“这样啊……” “骆总捕头先听我说完。”他急忙解释,“此女是封府丫鬟,自幼在封家长大,跟小犬日久生情,先前已答应待她十八便纳她为妾,若令嫒愿意与她共事一夫……” “爹。”此时,封天铎的声音传来。 他一进府,张嬷嬷便急急忙忙跑来通知他,说骆军登门拜访,要为女儿说亲,他立刻快速赶往大厅。 见他回来,封民达难掩欢喜的道:“天铎,你回来得正好,这位是骆总捕头,他今天来访是为了……” “骆总捕头,”未待封民达说完,封天铎已打断了他,并直接面向骆军道,“承蒙令嫒抬爱,封某实在惶恐,封某只是一名商人,恐难匹配令千金。” 他这番话虽然谦虚客套,却已摆明了是坚定拒绝,令骆军脸色微微一沉。 “天铎,你在胡说什么?”封民达急道:“难得骆总捕头不嫌弃,你怎么能拒绝呢?” “骆总捕头,”封天铎神情平静,语气和缓,“实不相瞒,在下已有心上人,非她不娶。” “封大少爷,你可以娶她,我女儿是识大体且明白事理的女子,她能接受你纳妾。” “我想骆总捕头误会了。”封天铎言明,“不论她是妻是妾,我都只娶她一个,在下的心思就只能用在一个女人身上,恐怕会辜负了令千金。” 话都说到这分上,骆军也无法再纠缠。 “骆某明白了。”他抱拳一揖,“就当在下不曾来访,就此告辞。”说罢,他旋身便走了出去。 “骆总捕头!”封民达追上去,亲自送走贵客。不为别的,就怕封天铎驳了骆军的面子,惹恼了他。 再回来时,封民达十分懊恼,“天铎,你这是做什么?难得有这门好亲事,你为何不答应?” “爹,你说海儿只能是妾,那我就纳她为妾,但我可没答应你要娶妻。”封天铎语气虽平和,态度却强硬。 “什么?!”封民达震惊不已,“这怎么行?你是封家的嫡子,当然应该……” “传宗接代,海儿也行。”语罢,他旋身走开。 封天铎并未将骆军提亲之事告诉赵海儿,但赵海儿却从柳芊芊那儿得知这个消息,当然,她也知道他一口回绝了。 她得说,她真是感动到不行。 只是,她也替他担心。封民达是个好人,但也是个遵循礼教传统的人,封天铎想让奴婢出身的她成为封家的大少nǎinǎi,是绝对过不了封民达那一关的。老实说,她真的不在乎名分地位,就算他不能娶她,她也无所谓。 因为,她需要知道的、确定的就只有一件事他只有她,也只属于她。 但封天铎身为封家嫡长子,势必肩负着某些传统给予他的包袱及压力,而她真的不忍心见他承担这一切。 其实就算在二十一世纪,富裕人家还是有门第之见的,像某企业家的第三代跟某女星相恋多年,却始终得不到长辈的认可,最后还是走上分离一途。 现代已是如此,更别说是古代了。 她不想他为难,可她也没有足够的胸襟接受二女共事一夫,这令她很困扰、很挣扎。 两日后,她正要离开珍满楼前往二馆的途中,有人拦住她的去路。 “喂,”骆依依一身紫红衫裙,利落而娇艳。她神情倨傲又略带恼意的看着她,“赵海儿是吗?” “是。”她识得骆依依,也隐约猜到骆依依的来意。 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在骆依依挡住她去路的同时,她已稍稍有了心理准备。 骆依依在二馆见过她太多次了,可她从来不知道赵海儿便是封天铎的心上人,直到她爹替他前往封府提亲遭拒,她才辗转得知。 她简直不敢相信封天铎居然为了一个婢女拒绝她,她骆依依是多少京城男子梦寐以求的女子,而封天铎竟视她如无物? “封天铎居然为了你拒绝我?”她冷哼一记,上下打量起赵海儿,“我都不计较跟你这个身分低微的女人互称姊妹,共事一夫了,他竟还拿翘?” “骆姑娘,绝对不是你不如我。”对于她说自己身分低微,赵海儿虽不服气,但在这时代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骆家再怎么说都是官家,正所谓民不与官斗,她还是将姿态放低,让骆依依尽情宣泄一番。 “你出身名门,而我只是个渔家女,当然不能相提并论。”她谦逊的说,“大少爷绝无冒犯之意,但感情之事不能强求,还请骆姑娘体谅。” 然而这番言论却更加惹恼了骆依依,认为她是在炫耀,她气恨的瞪着赵海儿,“你少一副得意的样子,我骆依依想要的,还没有要不到的。” 想要的?感情不是珠宝或衣服,骆依依这话,她无法认同。 许是实际年纪比骆依依大得多,她忍不住对她晓以大义,“骆姑娘,这世上不是事事都能尽如你意,就算是皇帝,也有他要不到的东西。” “你竟敢这么说?皇帝有什么是要不到的?这天下都是他的!” “生命。”她说,“人人都想长寿,甚至长生不老,可即使是拥有全天下的皇帝,也要不到。” “你……”骆依依语塞。 “凡是无形的,看不见的,就不是你想要便有,例如一个人的爱。”她平心静气,却字字铿锵有力。 “赵海儿,你不过是个婢女,凭什么霸着他?” “我从没霸着他,是他放不开我,我不在乎是妻是妾,我只要他属于我一个人,若骆姑娘能得到他,那是你的本事,我无话可说并自己求去。”她弯腰行了一礼,“告辞。” 赵海儿越说骆依依脸色越是铁青,情绪濒临bào发边缘,等赵海儿说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赵海儿,你给我站住!” 她置若罔闻,继续前行。 骆依依要强又好面子,哪吞得下这口气?几个箭步就追上赵海儿,一把扯过她,发狠的朝她脸上扇了一掌,发出清脆的声音。 赵海儿愣住了,她想不到骆依依竟然动手打人,不禁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骆依依,而骆依依正因为得逞而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 她一个气愤,忍不住也回敬了骆依依一耳光。 骆依依挨了她一巴掌,自是暴跳如雷,疯了似的扑向她。 为了自保,赵海儿奋力反击,从前有位跆拳道教练每个星期日都会到育幼院免费教授院童们,她也因此学了几年,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就这样,两人打了起来…… “你说什么?海儿攻击骆依依?”正忙碌着,封天铎却听从二馆匆忙赶来的伙计说赵海儿被抓进了衙门。 “是啊,她们就在街上扭打起来,后来官差来了,就把她抓走了。” “大哥,”一旁的封天宇神情严肃,“你快去看看,这儿jiāo给我吧。” “嗯。”封天铎点头,立刻将手边的工作jiāo由封天宇全权处理,急急忙忙赶往衙门。 可他来到衙门,却碰了一鼻子灰。官差说赵海儿无故攻击并伤害骆依依,罪无可恕,连见面都不准。 他了解赵海儿,她不是会惹事生非的人,绝不会无故攻击骆依依,更何况,她们根本无冤无仇。 但因为了解赵海儿,他也知道她那个人不惹事却也不怕事,一旦认为自己有理,就不会屈服在威权之下。他想,这事肯定跟骆家提亲遭拒有关,也就是说这事其实因他而起。 解铃还需系铃人,他无论如何都要亲自走一趟骆府,拜访骆家父女。 于是,他立即赶往骆府,待说明来意及表明身分后,骆府护院将他请至厅中。 可也许是为了给他一顿排头吃,骆军跟骆依依姗姗来迟,足足让他等了半个时辰才现身。 封天铎听见下人通报立刻起身,却在看见骆依依时吓了一跳。 此时的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样子有点狼狈,他真是想不到赵海儿能有这样的本事,他听闻骆依依自幼习武,还担心赵海儿会因此受伤,可结果…… “骆总捕头,在下听闻赵海儿被押入大牢,不知为了何事?” 骆军;脸不悦,“哼,还不是你家那疯丫头伤了我的女儿。” “海儿不会无故伤人。” “你这是说我女儿是自找的吗?”骆军愤怒的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0 章 封天铎不卑不亢,心平气和,“骆总捕头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是事出必有因,应该要查明原因再做定夺,若真是海儿的错,我不会偏袒。” “封天铎,”骆依依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你可知道你家的婢女像疯狗一样?我只不过跟她狭路相逢,她就发狂的攻击我!” “骆姑娘,海儿跟你并无宿怨新仇,她为何要攻击你?”封天铎直视着她,“不知骆姑娘跟她说了什么?又对她做了什么?” 没想到会被反问,骆依依顿时有些心虚,却又马上大声的说:“封天铎,你是什么意思?你在指控我?” “在下并未指控,只是想知道来龙去脉,给骆姑娘一个jiāo代,也给海儿一个公道。”他说:“我想这其中必有误会。” “封天铎,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跑到我家里来指控我女儿?” 骆军向来宠溺这个小女儿,凡是她喜欢的,他定会想办法给,她讨厌的,他便不让她见,当他知道女儿受伤,心都快碎了,加上女儿信誓旦旦说是赵海儿的错,爱女心切的他没有多想就信了她,准备好好惩治赵海儿。 “骆总捕头,海儿纵有错,也该给她一个为自己辩驳的机会。”他直视着骆军,“听闻骆小姐武艺不凡,想必海儿也受了伤,至少该让我见见她,确定她安全。” “封天铎,这事不是你说了算。”骆军哼了一声,“你家下人伤我女儿,这事不会善了。” “骆总捕头……” “别说了,送客!”骆军一声令下,护院上前。 见骆军态度强硬,封天铎也无计可施。“在下会再来拜访……”他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第10章(2) 更新时间:2016-12-12 17:00:04 字数:5138 可骆依依突然像是想到什么,叫住了他。“慢着!” 他一怔,立刻转身,疑惑的看着她。 骆依依脸上有一抹怪异的笑,眼睛发亮的看着他,“你想见她?” “正是。”他知道骆依依不会轻易如他所愿,但他还是期待一丝机会。 “依依?”骆军疑惑的看着女儿,不知她打着什么主意。 “好,就让你见她。”她说着,转头看着骆军,“爹,咱们到衙门去,让她跟我当面对质。” 骆军若有所思,须臾,他像是有了决定,点了点头。 “封大少爷,我们现在就到衙门去吧。” 赵海儿坐在墙角,缩着身子,微微的颤抖着。 春寒料峭时节,在这地底下的牢房里更觉yīn冷,她身上没有多余的衣物,又没东西可补充热量,实在冷得不行。 不过一想到那个骆依依被她打得满头包,她又觉得这一切很值得。 想到那女人狼狈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出来,但很快又愁眉苦脸。 她不该冲动的。她身处大牢的事,封天铎一定知道了吧?他会多么担心呢?骆军是官家人,又是京城来的,她会不会害封家惹上麻烦? 唉,她应该默默的挨了那一巴掌,什么都别讨,现在就不会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突然,一个声响传来,那是大门开关的声音。接着,有人走了下来,跟狱卒jiāo头接耳的说了两句。 狱卒往她这边看来,然后走到牢门前,什么都没说就拿出钥匙打开牢门。 她喜出望外,“我可以回家了吗?” “你打了总捕头的千金,还想回家?”狱卒冷冷一笑,“真是惹错人了你。” 说完,他推了她一把,将她jiāo给另一个官差。 她随着官差离开地牢,来到大堂。一进大堂,她不禁一震,因为此时在大堂上候着她的不只骆军,还有骆依依跟封天铎。 因为封天铎在,她实在没有余心余力去观赏骆依依的狼狈样子,两只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他。 “跪下。”押她出来的官差从她背上一压,迫使她在堂前跪下。 堂上,骆军看着她,再看看自己的女儿,不由得一脸愠怒。 不为别的,只因骆依依的模样比她惨得多。 其实骆依依的武艺不差,按理说不该如此狼狈,但因为她轻敌,又未料赵海儿敢出手反击,闶此在她出手时,才会来不及反应。 “赵海儿,你好大胆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攻击伤害我女儿?”骆军质问,“你知罪吗?” 赵海儿分神看了看他,一脸不屑,但再转头看见封天铎,她的心不禁一紧。 不行,她不能给封天铎及封家添麻烦。此时此刻,不管她有多委屈,或是多理直气壮,都该放低身段,委屈求全。 心意一定,她弯下身子,面部朝下趴跪着。“民女知罪,民女不该反击,骆姑娘打我,我该乖乖挨打。” 她这一说,骆军恼了。 “你的意思是先动手的是依依?” “总捕头,骆姑娘确实动手在先,但我控制不住脾气也有错。” “赵海儿,分明就是你先动手的!”骆依依抵死不认,还一口咬定是她先出手,“是你先动手推我,我才回敬你一巴掌。” “骆姑娘,你根本胡说八道!”赵海儿气极了。 “你不知尊卑!”骆依依嚣张的瞪着她,“你是什么身分?我又是什么身分?我胡说八道?” “骆总捕头,”封天铎神情凝肃,“你可问过骆姑娘跟海儿是因何事起了口角?” “当然。”骆军眉心一拧,“是赵海儿不满提亲之事,主动挑衅小女。” “才不是那样!”赵海儿激动地,“明明是她先……” “海儿。”封天铎制止了她,然后深深的注视着她,那眼神像在说“一切有我”。 她心头一紧,闭上嘴。 “骆总捕头,骆姑娘,看来这事由我而起,就由我来解决吧。”封天铎抱拳一揖,“我愿意赔偿骆姑娘的损失,只要总捕头给个数。” 骆军一听,神情不悦,“封天铎,你当我骆军是什么人?” “在下绝无冒犯之意,只有解决的诚意。”他语气平静。 “封天铎,我骆家不缺钱!”骆依依态度傲慢跋扈,“我只是想讨回公道。” “骆小姐认定的公道是什么?”他问。 “我要她给我磕头认错。”她指着赵海儿,唇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唯有这样,才能消我心头火气。” “我没错,为何要给你磕头?”赵海儿一听到她不合理的要求,立刻拒绝。 “赵海儿,”骆军面色一沉,“小女如今给你梯子下,你还不知进退?” “我……”她还想提出质疑及抗议,可一转念,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下。 骆军好歹是个总捕头,说出口的话应不至于反悔,若他承诺事情就在她下跪道歉后结束,那么她还有什么好坚持的? 虽说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但为了不让封天铎为难,不给封家添麻烦,她个人的尊严又算得了什么呢? “总捕头,是不是我给骆姑娘磕头认错,一切就此结束?” 骆军瞥了骆依依一眼,骆依依点了点头。 “是。”骆军说:“小女只求一个公道,你给了,她便不再计较。” “好。”赵海儿想都不想,“我跪,我磕头。”说着,她便要屈膝跪下。 “海儿……”封天铎心知错不在她,心里十分不舍。 他很清楚是骆依依恼羞成怒,存心找赵海儿麻烦,才会生出这些事来。按理,她应该冲着他来,可她却找上了无辜的赵海儿。 “没关系。”赵海儿微笑着看着他,“我只想赶快了结这事,然后回家去。” 说完,她便双膝落地。 “慢着!”骆依依喊得有点急,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爹,如果有人养了一条狗,狗却在外面咬伤人,该如何定夺?” 骆军未多想,“当然是罚主人。” 骆依依一听,唇角一扬,“赵海儿是封家丫鬟,可以说是封家养的狗,如今这条狗咬伤了我,受罚的自该是未尽到看管责任的主子。” 此话一出,骆军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面色犹豫,深觉不妥。“依依,你……” 骆依依笑视着封天铎,“封少爷,你的狗咬伤我,该是你向我赔罪吧?” 闻言,赵海儿好不容易压下的怒气又上来了。“骆依依,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就欺侮你,如何?”骆依依盛气凌人的大吼,“我不要你这卑贱的丫头跪我,你不配!” 其实她是想“男儿膝下有黄金”,封天铎必然不会为了一个区区下人下跪,如此一来赵海儿肯定会被判刑,封家自然不会接受一个坐过牢的女人,即便为妾也不可能。 那么,她就可以拆散这两人了。 她骆依依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尤其是赵海儿这臭女人,她绝不会让她好过! 封天铎脸上看不见沸腾怒意,也看不见一丝卑微惶惧。 他知道这事要了,他是关键。 他没犹豫,在大家还未做出反应之时,便已屈膝跪下,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赵海儿。 她知道他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而这样的他竟为了保她,想都没想就在骆依依面前跪下。 她太震惊、太难过,以至于眼泪在他跪下的那一瞬间便盈满眼眶。“不,大少爷……” 骆军万万没想到他会跪得这么干脆,不禁瞪大了眼,惊疑不解的看着他。 而骆依依先是惊讶,然后觉得愤怒。她想不到封天铎堂堂一个大少爷,竟为了一个丫鬟向她下跪认错,磕头道歉,证明了在他心中,她比不上一个丫鬟重要,这让她的自尊心很受打击。 “骆姑娘,我给你磕头了。”封天铎毫不迟疑的对着骆依依磕了一个响头。 他打直上身,抬起头时,赵海儿看见他光洁的宽额上有一个红印,心疼得掉下眼泪。 “不要,不……天铎……”她难过又愤怒,不自觉的直呼了他的名字。 她恨自己的冲动。如果她忍下了,就什么事都没了,她为什么不忍?为什么让他为她受这种委屈及羞辱? 封天铎直视着神情略显惊慌的骆依依,“骆姑娘,我再给你磕第二个响头。” 说着,他又低下头。 就在他的额头几乎要碰到地面时 “且慢!” 所有人朝声源望去,一名高贵雍容的fù人站在那儿,身后跟着侍从及婢女,正是城守夫人高氏。 “城守夫人?”骆军一见她,惊疑全写在脸上。 高氏慢慢的走了进来,脸上看不出情绪。她看看骆军、骆依依,再看着跪地的封天铎及泪流满面的赵海儿,问:“骆总捕头,这是什么闹剧?” 骆军恭谨禀报,“夫人,那名封家的丫鬟打伤了小女,所以……” 话未说完,高氏已笑出声,“不过是两个孩子打架,总捕头竟闹到公堂上?” 闻言,骆军微怔。 “听说骆总捕头的千金自幼习武,怎会打输一个干杂务的丫头?”高氏笑视着他,“大人,此事若是传出去,你不怕让人看笑话吗?” “这……”高氏这话说得有理,教骆军一时无言。 “封大少爷,起来吧。”高氏说着的同时,伸手拉了他一把。 封天铎站起,疑惑的看着突然现身在这里的高氏。“城守夫人?”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她一笑,“我本要到珍满楼用晚膳,却听令弟提起此事,所以便来这儿瞧瞧究竟,没想到……”说着,她睐了骆军一眼,“却看见这一场闹剧。” 听她左一句闹剧,右一句闹剧,骆依依心里很不是滋味,“城守夫人,封天铎放任他家里的丫鬟攻击我,这不是什么闹剧。” 高氏气定神闲的看着她,“骆姑娘,你并非官吏,令尊由着你在这公堂上嚣张便是闹剧。” 此话一出,骆军不由得汗颜。 “骆总捕头,听闻你非常宠爱这个小女儿,但宠归宠,绝不能假公济私,公报私仇。” 骆军急忙为自己辩驳,“夫人这话重了,我绝对没有假公济私。” “既然如此,就该让赵海儿受公平的审问。”她神情凝肃,“要封大少爷下跪磕头,根本是私刑,不是吗?” “这……”骆军有些无措,不因高氏的身分,而是她说的都是道理。 “事情因何而起?”高氏问。 “是赵海儿攻击我!”骆依依恶人先告状。 “她有任何攻击你的理由吗?”高氏直视着她。 “她……她因为我爹向封老爷提亲之事,对我不满。” 高氏冷然一笑,“据我所知,封大少爷为了她婉拒了这门亲事,对吧?这么说来,她是赢家,又怎有不满寻衅的道理?” 骆依依顿时哑口无言。 “依我看,是你不满寻衅,而不是她吧?” “不是的!”骆依依激动反驳,“是她先激我!她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只是要教训她而已!” “所以说,你先动手了?”高氏试探的问。 “我给她一耳光算是便宜她了!”骆依依冲口说出。 此话一出,骆军神情铁青,因为女儿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而骆依依自觉说错了话,神色惊慌不已。 “总捕头可听见了?”高氏淡淡一笑,“是令千金先动的手,在我看,赵海儿不过是出于自卫,令千金受伤,只能说她学艺不精。” 高氏这番话教骆氏父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难堪至极。 骆依依平时跋扈惯了,被高氏这么一堵,不禁恼羞成怒,“她不过是一个卑贱丫鬟,跟狗一样,凭什么跟我” “狗?”高氏冷冷的瞪视着她,“就算她是一条狗,你可知道打狗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1 章 要看主人?” 迎上她的目光,骆依依心头一惊。“她……她只是……” 这时,高氏走向赵海儿,轻轻的拉着她的手,“再说了,海儿不是卑贱的丫鬟,更不是狗,她是我的义女。”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得瞪大眼睛,尤其是还被她拉着手的赵海儿。 “夫人?” 高氏对着她慈爱的一笑,“没错,你就是我的义女。” 她张大嘴,整个人呆住。 高氏转头看着骆军,“总捕头,令千金欺侮我义女一事我便不追究了,现在……我能带她走了吗?” 骆军傻了一下,回过神来,立刻点头,“当……当然!” 高氏唇角一扬,牵住了赵海儿的手,“海儿,我们走吧。” 尾声 更新时间:2016-12-12 17:00:04 字数:6067 封家大厅里,封民达、张如雪正亲自接待高氏,柳芊芊、封天铎、封天宇及赵海儿也列席。 “城守夫人,这次承蒙你的帮忙,小犬跟海儿才能全身而退。”封民达表达感激之意。 “好说。”高氏一笑,“我只是嘴馋想吃海儿做的菜,又怕她让总捕头给押着,不知何时才能脱身,才会赶至衙门。” “夫人,这回多亏你帮忙,不然海儿不知道还要被押多久。”柳芊芊说。 高氏态度谦和的道:“海儿并没有错,总捕头明查之后,迟早要放人,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骆军是捕快的头子,面面俱到的她还是得给他留点情面。 “听闻这次起因是骆家小姐生了醋意,不满寻衅而致?”高氏转头问着封天铎,“封大少爷,你为何拒绝这门亲事?” 封天铎微怔,不解她为何关心此事,但还是据实回答。“夫人,我与海儿有过约定,不管她是妻是妾,我都只会有她一个女人。” 高氏听了,点头微笑,“大少爷真是个专情的好男儿,海儿遇上你真是太幸运了。” 这些话让封民达听了有点尴尬。倒不是因为他有妻有妾,而是他坚持海儿只能是妾,儿子必须再娶个门当户对的正室。 高氏转而看着封民达,“封老爷,既然两个年轻人如此相爱,何不趁早让他们成亲?大少爷也二十有五了吧?” 封民达眉头一皱,支支吾吾的说:“这……这其实是……” “有何难处吗?”高氏问,“海儿不肯?还是她爹娘不允?” “不是的,夫人。”封民达神情尴尬,“海儿只是个丫鬟,家世背景都难登大雅之堂,依理只能将她纳为妾室,要成正室实在……” “封老爷,如果海儿不只是个丫鬟呢?”高氏打断了他。 他微顿,“我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海儿这两年经常在我府里出入,我也听她说了不少事,听说她是能替自己赎身的,是吗?”高氏问。 “是的,当初言明二十岁那年便能获自由身,若有赎金亦能提前。” “海儿,你应该早就赚够赎金了吧?”高氏转而问赵海儿。 她点头,“是。” “那为何不帮自己赎身呢?” “因为再无必要。”她说:“从前是不想为奴,一心只想离开封府,开个小店安稳一生,可现在我不觉得自己是奴,而开店的心愿虽未达成,可少爷将二馆jiāo由我打理,我亦将其视如自己的事业经营,所以不想离开。” 待她说完,高氏一笑。“封老爷,海儿如此有本事,又一心向着封少爷及封家,这样的媳fù不正是你封家需要的吗?” 封民达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夫人,这些事我都明白,海儿她帮天铎及封家做了很多,是天铎及封家的贵人,只是……” “封老爷何必守旧?”高氏叹了口气,“她的出身或许卑微低下,但气度却不输那些名门千金,再说海儿是我的义女,难道还配不上大少爷吗?” 闻言,所有人都惊讶万分。 而在公堂上,封天铎跟赵海儿虽然早已听她这么说过,但当时他们都认为高氏是为了挫骆军及骆依依的锐气,为他们脱身才如此说,因而不以为意,没想到她现在又提出来。 “夫人,您是认真的?”赵海儿惊疑的看着她。 高氏温柔的说:“海儿,其实我一直有此意,此时正逢时机。” “夫人,你的意思是?”封民达狐疑的问。 “封老爷,你应该知道我有三个儿子吧?”高氏脸上带着恬静而娴雅的笑,“我一直很希望有个女儿,第一次见到海儿时,我就觉得跟她非常投缘,这几年与她相处,更觉喜欢。” 听见高氏这些话,脸上掩不住欢喜的不只是封天铎,还有张如雪跟柳芊芊。 这些年有赵海儿在封天铎身边照顾着他,她们都看得出他的变化,他不只身体强健了,xìng情也较稳定温和,因此对于封天铎想娶她一事乐见其成,只是老爷坚持海儿只能为妾,她们也不好说什么,如今有解套方法,自然喜悦无比。 “我想认海儿为义女这件事已跟城守大人讨论过,他毫无异议,也就是说……”她直视着封民达,“大少爷娶的是我家的女儿,封老爷觉得这样匹配吗?” 封民达先是一愣,马上点头如捣蒜。“当然,这……这是我们封家高攀了。” “千万别这么说。”高氏淡淡一笑,“能有大少爷这个出色的半子,我也十分欢喜,既然已经说定,那么认契之事就尽快找个吉日办了吧。” 众人又聊了一会,高代起身告辞,封天铎跟赵海儿送她到门外,两人都充满感激,尤其是赵海儿。 “夫人,我……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情有点激动,眼眶始终是湿润的。 高氏温柔笑视着她,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什么都别说,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义母了。”高氏凝视着她,“我早巴望着有你这么一个识大体又有本事的女儿呢。” “海儿何德何能?” “海儿,”高氏轻抚着她的脸颊,“打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非常喜欢你,我身子若有不适,你只要听到消息,就立刻给我弄些吃的喝的来,关怀之情与母女无异。” “那是因为夫人对我一向照顾,我只是回报夫人罢了。” “我也想回报你啊,其实早有认你为义女的想法,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这个时候说出口。”高氏笑着叹了口气。 “夫人,您的帮忙对我们犹如及时雨。”封天铎满怀感激。 高氏看着他,打趣的说:“先别感激得太早,海儿可是我的女儿,要是他日你辜负她,教她伤心,我这个做娘的可不会饶你。” 封天铎听了,非但不感惶恐,反倒爽朗一笑。“夫人大可放心,晚辈绝不会让夫人有找我算帐的机会。” 高氏满意的笑了,“那好,我放心了。”说完,她轻拍赵海儿的手背,“我回去了,明儿来一趟,见见你三位大哥。” 赵海儿点点头,腼腆的一笑。“夫人慢走。” “?”高氏眉心一蹙,“还叫夫人?该叫一声娘了吧?” 她羞怯的缩缩脖子,讷讷的喊了一声,“娘……” 听到她的叫唤,高氏心满意足,“乖女儿,那我先走了。”说罢,她转身上了城守府邸派来的轿子。 送走高氏,两人回到了真德院,封天铎先催促她去沐浴更衣,浴毕她回到房间,封天铎已取来yào箱等着她。 “坐下。”他拍拍她面前的凳子。 她坐了下来,不知怎地突然有点小紧张。 不久前,封民达还因为她的出身卑微,难登大雅之堂而对他们的婚事有些意见,虽说她并没放在心上,可有时想起还是难免丧气。 可现在,她是城守夫人的义女,只要认契之后,婚期应也不远。 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快是她的丈夫了。 在二十一世纪的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她从小独立,甚至一直抱持着“独活”的念头,从没想过找个人相伴一生、生儿育女。 但她从不曾想过的事情,在遇上这个男人之后,都成了可预期的未来。 “疼吗?”他小心翼翼的触碰着她脸上的伤口。 她摇摇头,“还好,骆依依比我惨多了。” “嗯,我看见了。” “我啊,把她压在地上痛扁呢。”她有几分得意。 他失笑,“我都不知道你这么会打架。” “是呀,你可得小心了。”她眼底闪着逗人的黠光,“要是以后你让我不开心,让我生气,我也把你压在地上打。” 他笑视着她,眼底映着爱怜,“那也得你打得过我。”说着,他取出yào箱里的yào膏,轻轻的涂抹在她脸上。 因为有点痛,她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疼吗?” “嗯。”她可怜的点点头。 封天铎不舍的注视着她,“此事都是因我而起。” “是啊,你真是祸水。”她语带促狭的说,“要不是你长得太勾人,骆依依也不会对你一见倾心,以后不准你出去抛头露面了。” 听了,他深深一笑,“你放心,我眼里只有你。” 迎上他深情的眸子,她的心一悸。“是吗?没骗我?” 他摸着自己的心口,“天地为证,我封天铎若有贰心,天打雷劈。” 听着他发dú誓,她没像许多女人忙着去捂男人的嘴,因为她相信他不会反悔,不会骗她。 “海儿,”他直视着她,“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他说的不是“妻子”,而是“女人”。因为除了妻,男人还能有妾。如果他说的是我只有你一个妻子,却可能还会有一个妾、两个妾、三个妾,可他说的是女人,他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人。 “嗯。”她点头,突然一脸严肃的说:“但我可能不会只有你一个男人喔。” 闻言,他生气的道:“什么意思?” “我可能会生儿子啊,或许一个、或许两个,或许更多个也说不定,那我……”她俏皮的看着他,“就会有很多男人啦。” 一听,他脸上怒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愉悦、欢喜。 他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她却低哼了一声,惊觉自己弄疼了她,他连忙松手,一脸紧张。“哪里疼?” 他那关心的神情教她心里甜甜的,“都疼,伤筋动骨啊。”她撒娇的说。 封天铎小心的重新将她搂在怀里,“不疼,以后我会保护你。” “我可能比你会打架.”她一脸认真的说。 “怎么可能?”他说:“我比你高大得多。” “不一定,有些人中看不中用。” “你这话是瞧不起我吗?”他挑挑眉,“待你好了,我就让你瞧瞧我是中看不中用,还是中看又中用。” 她先是一愣,后来懂了,笑着蹭了他一下,“你说话好色!” “食色,xìng也。”他说:“我爱吃,也好色。” 她哈哈大笑。 两年后,城里多了一家甜点铺子。 这家铺子不大,只有四名店员,清一色都是年轻姑娘,身上穿着粉红色的衫裤,外加一件白色的围裙,模样特殊而吸睛。 清新可爱的姑娘们吸引了不少城中男子上门,在城里掀起一阵炫风,而这家名为“月弯弯”的甜点铺子,店东正是成了封家大少nǎinǎi的赵海儿。 这家甜点店是她的心血结晶,而且从头到尾没花封家半毛钱。她这些年在珍满楼辛勤工作,替自己攒下了不少钱,拿着这些钱,再外加义母高氏赞助,她顶下城东的这家店面,开了第一家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店。 两个月前,她甚至将远在延川的爹娘及家人都接到城里来享福,她借着这身子得到全新的生命,自然要感谢将“赵海儿”带到世上来的赵家父母。 这天,她一早就独自前往月弯别备料,因为晚上有户人家嫁女儿,跟她订了一些婚礼用的可爱糕点。 她止忙着,忽听外面传来声音 “赵海儿!”是封天铎。 他气呼呼的冲进来,瞪着正在备料的她,他走了过去,像骂孩子似的说:“你真是不受教!” 她皱皱眉头,“我又怎么不受教了?” “你说呢?”封天铎指着她那圆鼓鼓的肚子,“你都快临盆了,为什么还要一个人乱跑?我才一个不留神,你就跑了?” 她一脸“你真是大惊小怪”的表情,“我是怀孩子,不是生病也不是失忆,一个人来来去去的有什么?” “也不想想你都快生了,要是一个人外出时有什么状况,那该如何是好?”封天铎快被这个天塌下来了也不怕的妻子气坏了。 他一天到晚挂心着她,可她就是不让他安心。 他早叮嘱她只要出门,就得有人陪着,可她习惯一个人来来去去,常常一溜烟就不见人影,害他老为她提心吊胆。 “你就不能让我安心吗?”他语带责怪,“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放心吧。”她帅气的拍拍他的肩,“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你哪里知道咱们的孩子什么时候来?”他问:“要是他来了,却没人在你身边,你该怎么办?” “我就自己生下他啊。”她哈哈大笑,一派天真。 封天铎眉心蹙紧,懊恼却又莫可奈何。 “好了,好了,你乖,别再生气了。”她捧着他的脸,用手指捏捏他的脸颊,“瞧,你都有皱纹了。” 他没好气的瞪着她,“都是被你气的。” 她咧嘴一笑,“乖啦,既然你来了,可以帮我把那个箱子搬过来吗?”说着,她手指墙边的一只箱子。 老婆大人开口,他岂有不当奴才的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2 章 理,于是乎,他走向箱子,弯腰搬起。 “这么重?”他边嘀咕着边回过身,才一转身,就瞥见赵海儿捧着肚子,靠在案前。 他一怔,“海儿,你怎么了?” 她转过头,艰难的笑了笑,“孩子好像来了……” 封天铎先是一愣,视线往下看见她脚下有一小滩的水,他陡地一震,把箱子往旁边一扔,把里面的材料洒了出来。 见状,赵海儿气得大叫,“你怎么乱丢?东西都洒了!” “没关系。”他一把扶住她,“你要紧。” “很贵!”她又气又疼,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 “我赔给你!”他说着,艰难的笑了笑,将她拦腰抱起,“我立刻带你去王婆那儿。” 王婆是城里最年长、经验最丰富的接生婆,今年已经高龄八十五,就连封民达都是她接生的。 “我今天晚上要jiāo货……” “你现在还想着那种事?”封天铎抱着她往王婆住处狂奔。 她一手紧勾着他的脖子,“不好了,店门没关,快回去!” 他气恼的瞪着她一眼,“幸好你怀着身孕,不然我把你吊起来打!” “东西要是丢了怎么办?” “我买给你。” “我那些备料会坏,很贵的。” “我买给你!” “天啊,都是钱,都是钱……”她一路嘀嘀咕咕,“你知道我买那箱干果仁有多贵吗?都是最顶级的,还有早上康伯送来的牛nǎi……哎呀,会坏的。惨了,都是钱……” 封天铎一脸被她打败的无奈表情,“娘子啊,你怎么这么爱钱?” “谁不爱钱?” 封天铎深深注视着她,认真的道:“我比较爱你。” 迎上他深情的眸子,她的心一悸,突然冷静了下来。“我也爱你。” “你总算说了人话。”他语带促狭的消遣她。 “可是……我也爱钱。” 封天铎翻翻白眼,叹了一口气。怪了,爱钱的女人大多可憎,但为何他还是觉得她可爱? 罢了,现在他只想赶快把这个可爱的女人送到王婆那儿,让她生下他们可爱的孩子…… 全书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toptw】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东a儿)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2464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