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志》 作品相关 小文由来 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一章 怀胎六载 诗曰: 至上精妙说鸿蒙,昆仑瑶池论与真。 八宝功德诸世佛,天地玄黄生三清。 妙演三乘教法全,微开善口吐金莲。 莲台不稳雷音寺,凌霄大殿岔念生。 天道感应出乱世,追去时,一人落下云步,你见他孱孱弱冠年纪,翠翠劲松长袍;更无玉饰来相配,细看又是雾中花;清清容颜,巍巍五色。来人名唤青曰类,身份更贵,乃是明山掌门,参破五行秘法二百载,号称五行大法师,实实的地仙之尊。 灵真见了青曰类,不禁心中一怵,先前的狂言也不敢再说,只行了个道家礼数。 青曰类呵呵冷笑道:“你师父长元不来,派你等作不得数的,不当人子。” 灵真道:“师父闭关十余载,门中琐事繁多,掌门师兄亦脱不得,是以委派小道前来,倒也不似法师所言那般。” 青曰类仍讥道:“一群泼牛蹄子,长元莫不是闭关只修算计不成,只怕是到头来竹篮打水落一场空欢喜。” 灵真听罢面皮阵青阵红,后面一众弟子更是火气冲顶,恨不能即时打倒此獠。灵真心中虽恼却不敢造次,这青曰类证道地仙两百余载,功参造化,他远不能及。又多闻其不忌杀生,老少男女一概同等视之,若惹个杀才恼恨,只怕就此轮回去了。 且言灵真因畏惧青曰类不免弱了他几分,魏武一旁听了心中已然明了,这青曰类也是想收他家小儿去修行的。 魏武思虑再三,始终拿不定主意,他拉住青曰类和灵真,对二人道:“二位真人且休争论,先不说我贱内五年后何时能生,更不知是男是女,此刻说多少也不是个定数。” 灵真道:“是如此。” 青曰类道:“不论男女,皆可如我门下。” 灵真道:“法师不闻先来后到吗?” 魏武早知青曰类霸道,他不敢违拗其言也不愿得罪十方观,只道:“既然小儿有两个上家,我也不擅专做主,只等其长成听其意愿可好?” 灵真闻言不悦,一来是魏武有些不识抬举,不知他仙家大门难进。二来青曰类强恃修为,一顿胡搅使得魏武举棋不定。 灵真正欲张口,青曰类却直接说道:“那便如此,待到那时我自然会来。” 青曰类说罢脚下升起祥云,径自东去了。 灵真无法,此事变数不小他不能做主,于是和魏武叨扰两句也带着一众弟子驾云转回十方观了。 一时间两拨人都去了,魏武稍松口气,他望着姜氏的肚子摇头叹息不止,随即回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纯阳火精 参求禅关无数,往往到头虚老。千丈冰崖,五叶莲开,古殿帘垂香袅。那时节,识破源流,便见龙王三宝。 话表五载已过,正值三月时节,冰破水流,柳吐新绿。 这一日,将军府上忽生异状,但见千种鸟雀齐聚,乌压压遮蔽晴空。那鹗鹰雁隼看也看不尽,数也数不清,盘旋飞留,层层叠叠。正当空,现了一团火云,五色毫光扶摇直上。就听一阵凤鸣,那漫空里雾霭缤纷,祥光堆澈,一只凤凰从火云中现出身来。 凤凰者,德行之兽,五采而文。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 那府上高空,百鸟朝凤,府中慌做一团。 魏武听外面吵闹不止,喝问道:“怎生回事,喧哗无度的。” 一个家丁急急扑进门来,跪地就道:“老爷啊,怪事了,那外头天上竟有一只凤凰呀!” 魏武一惊,自古多闻神兽凤凰,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岂不是祥瑞之兆?魏武摆开架势,随家丁出了正厅,抬头望去果真是一只凤凰浴火歌舞,满空飞禽朝至尊。魏武心喜,暗道:果然大唐盛世,竟引得这等祥瑞之兽来朝。 魏武正自欣喜,姜氏贴身丫鬟奔至院内,见了魏武朝礼急道:“老爷!老爷!夫人要生了!” 这一声慌得个大将军六神无主,三魂七魄不定,忙问:“快请稳婆,快请!” 不说魏武焦灼不安,只因那姜氏分娩已有两三时辰,稳婆请了几个,却总不见顽胎落地。如今姜氏身体已是愈发虚弱,间或从里屋传来阵阵痛呼之声,更让让魏武揪心。 此时一个嬷嬷端着铜盆从屋内匆匆走出,魏武上前一把拉住这嬷嬷,问道:“如今已有好些时辰,这孩子怎么还未生出。” 魏武此刻双目充血,瞧来有几分可怖,这嬷嬷吓得直说不知。 魏武无奈,心道:我魏武一生行善积德,上对朝廷尽忠职守,下对百姓宽厚仁爱,从未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怎生如今发妻怀胎六载临产却如此困难,受得这等苦罪。 忽见院中光影闪烁,遍地氤氲紫气,一人现出身形来,正是五年前有过一面的明山掌门青曰类。 “见过仙长,仙长依旧童颜。”魏武见得来人慌忙相迎,躬身大拜,对青曰类行了个十足的大礼。 青曰类受了魏武大礼,只是微微颔首,也不答他。 魏武屏退了下人,对青曰类又作一揖,求道:“还望仙长助我。” 青曰类知道魏武意思,他抬头观了观百鸟朝凤之景,又看了看姜氏生产之所,只说不急。 魏武听青曰类之意,心中稍定。 魏府外聚了多少百姓,见天上凤舞奇景,啧啧称奇。大伙传言是将军夫人临盆了,京城里有名的稳婆都请了进去,只是几个时辰过去也没听见什么动静。有好事更言百鸟朝凤是祥瑞,将军孩子怕是天上星宿转世哦。 百姓交头接耳,绘声绘色,恨不能冲进府里一探究竟。也有人道出将军夫人怀胎前后几年来的奇异怪事,如龟蛇语谶,百兽献果,猢狲口吐人言。天生妖孽,必出异象,指不准将军夫人怀的是个什么东西。 众人热议不断,聚在将军府外,一时间竟成了几百人规模,好不热闹。 当时,一轮红光从天而落,斗来大小直直坠在将军府里。群鸟惊飞四散,那凤凰见着红光引颈高鸣,退避开来。整个府上红芒贯通天地,响起无数仙乐清音,遍地瑶草奇花盛开。 一声嘹亮婴儿啼哭声响彻京城,红芒仙乐顿收,奇花异草也忽得消失,众人俱都惊呼道:“生了,生了!” 众人高呼时,天边飘来一朵云彩,转瞬即至,其上立了两个道人,正是十方观灵真与其弟子文时。灵真一扫拂尘,径落将军府中,正见着一嬷嬷抱着新生小儿至魏武跟前。见了那杀才青曰类也在,灵真不禁眼皮一跳,暗道晦气。 灵真上前拱手贺道:“恭喜将军,喜得麟儿。” 灵真又朝青曰类一揖,做足礼数,道:“仙长久别了。” 青曰类笑道:“莫不是长元仍旧闭关,灵虚小儿忙于门中琐事,你十方观一门上下就数你最清闲了。” 灵真听罢,直恨得牙齿咬紧,心中一通编排腹诽。 魏武见嬷嬷抱着孩子出来,忙问道:“夫人如何了?” 那嬷嬷抱着小儿走近魏武,喜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母子平安。” “好!好!好!”这一答教魏武不禁涕泪直流,连道几个好字。 魏武接过襁褓,怀中小儿正自熟睡,一边的嬷嬷说道:“小公子这眉眼像极了老爷,将来肯定如老爷一般建功立业。” 魏武喜不自胜,随即想到有两个真人在侧,忙向二人告怠慢之罪。 灵真笑道:“无妨碍,将军得子乃是大喜。贫道从山门中出来时走的匆忙,也不曾备下什么礼物,如今身上就一颗丹药,也称得上珍品,权表贫道心意。” 灵真说话时,拂尘一扫,一片雾幻中掌上多出一物,是个镂刻云松的盒子。 灵真道:“此中是颗丹药,遇水化开叫小公子服下,强身健体百病不侵。” 魏武告谢,叫嬷嬷收下了 文时见了师父手里那盒子,不禁吞了几口馋涎,小声嘀咕道:“师父好生大方,竟把造化丹送人了。” 灵真听见弟子抱怨,不禁斥责一声,吓得文时打个寒噤缩起脑袋。 青曰类听了灵真之言,连连冷笑,却未说什么。只是魏武暗道:这泼牛鼻子不过送个丹药却这般作态,心中大为不屑。 其实魏武哪里能知,说到这造化丹,可谓是天下药物之最奇最珍。此丹乃十方观上代观掌门长元亲手炼制,长元前后三十年耗费无数天材地宝炼丹不成,最后不得不借了青曰类的五行之精才结丹。 丹成之日,天生异象,有鸾凤和鸣,百兽来朝。造化丹有违天地大道,出炉时因天妒也就结了六颗。青曰类拿了两颗,长元也没说什么。此丹夺天地造化,不过对寻常人功效不大,最多强身健体固寿延年,而对那修行之人便是仙路有望。 长元后于九空山天枢峰开坛做法,将一颗造化丹丢入金鳞雾海温养,从此九空山灵气更溢,直如仙迹。如今将这么一颗仙丹当做普通药丸给个刚出世的小儿服用,真真是暴殄天物,难怪文时又恨又妒了。 众人正说话时,一团火云落入院中,凤凰自火云中走出,扑腾着翅膀看着魏武怀中小儿。魏武心惊,忍不住退后几步,以长袖掩住小儿。 青曰类走近凤凰,见其丈许高,有护身祥光,实乃纯阳火精。 青曰类道:“你这畜生倒也乖巧,我今成全你,你要好生护得他周全,好处你也知晓,”青曰类顿了一顿,似是心头涌起无限惆怅,又道:“你我也算有缘,他日就拜我门下吧。” 那凤凰能通人言,听了青曰类的话不禁振翅高鸣,一身毫光艳艳荡荡,整个将军府上祥光冲上斗牛。 青曰类把手一伸,喝道:“还不上来。” 凤凰闻言,竟垂泪伏地行礼,而后一飞冲天化作一团烈焰落于青曰类掌中。众人俱都惊骇莫名,见青曰类掌中火光里现出凤凰原身,暗道青曰类这是何手段。 青曰类掌上拖着火光,走至魏武跟前,说道:“把孩子后背露出来。” 魏武照其所言,翻出小儿脊背,就见青曰类把掌上火云轻拍小儿背上,口中念符颂咒。只一会,青曰类抬起手掌,众人就见小儿背上多了一副火云图,其中一只凤凰引颈振翅。 魏武不明其意,青曰类道:“你家小儿来头不凡,我恐有妖邪作祟,现令一只纯阳火精护佑左右,可保他不受妖邪侵害。” 魏武闻言,当下躬身致谢,他见青曰类和灵真都颇看重他家小儿,遂请言道:“魏某还有个不情之请,有劳两位真人替这小子取个名字吧。” 灵真欣然允诺,他正酝酿个极具深意的名字时,旁边青曰类却不假思索已然开口,“便随我的姓字,就叫魏青吧。” 魏武一听,惶恐道:“只怕冲撞了真人。” 青曰类只说无碍。 灵真听罢,心中便把青曰类一通恨咒,哪有这般随意替人取名字的,而且分明是宣告这小儿已归他明山门下所有。灵真暗想,师父长元有令叫我务必收此子归于门下,只是五年前被这遭瘟的挡了一道,如今又遇上,当真是流年不利。 灵真心思一转,魏武也尚未有决定,于是上前说道:“将军,可还曾记得前言?” 魏武哪里不记得,只是这两边来头不可谓不大,青曰类和长元都是地仙之流,魏青无论拜入哪家门墙都是天大的仙缘,一时间着实犯难。 青曰类道:“泼道士,你急什么,莫不是没收到弟子长元要揭了你的皮。” “晦气!真个晦气!”灵真心中暗骂,却又不好还口,他既是晚辈,道行修行亦远如不人,只能忍气吞声。 魏武也道:“真人也莫着急,魏青刚脱胞衣,不过是个新生小儿,神智不全人情不通。且等他养个七八岁光景,再酌其意愿拜入哪个仙家门下,你看如何?” 魏武此言倒合了灵真心意,此行虽然没有顺利收下魏武孩子,但也管不能便宜了青曰类那厮。此刻得魏武一言,往后七八年时光岁月也好仔细计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又有人来 上回说到姜氏怀胎六载一朝分娩,明山掌门青曰类飘然而至,十方观的灵真道人也随后而来。魏武请两个真人为小儿取名,青曰类便指己姓为其字,唤做魏青。他两个都是有意收魏青为徒,魏武不好得罪人,只应着等魏青长个七八年再议。 众人正自阔叙,在那千丈高天之上飘来一朵祥云,其上藏着一男一女。男子名唤宋然,瞧来不过而立,背负宝剑。女子名唤凌罗,乌发蝉云鬓,臻首扫蛾眉,体态婀娜多秀姿。 凌罗道:“师兄,那下头有三个道士,看着很不好惹,怎把那孩子抢过来?” 宋然闻言,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符,约三指宽,半尺长,其上用红墨描了云火阵图。宋然道:“怕他作甚,先用师父赐的火云符打下三个道人,再见机把那孩子夺来。” 宋然说罢,掐符念咒,把那火云符往下一抛,呼啦啦一阵怪响,刹时化作一片几百百亩大的火云。这云又猛又恶,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直直朝京城里落下。城里百姓忽见天上异象,一片遮天蔽日的火光猛然落下,个个失声惊叫,骇得魂不附体。 将军府里,魏武也见了天上怪象,叫道:“怎么回事,莫不是天塌下来了?” 灵真在火云初现时就发觉有异,不禁冷声笑道:“宵小之辈作祟。” 灵真脚下祥云涌起,托着他飞上汉霄,见其把手一招,手中现出一物。那物什背面是麒麟拱日,周身绿锈斑驳,是个残旧的古铜镜。 灵真举起铜镜,运转元神,那镜面射出一道毫光,随即化作亿万,罩住京城上空。火云随后就到,轰隆隆压在铜镜毫光之上,这一下力道何止万钧,灵真脸色腾地一白,暗道:好家伙! 灵真现了真身道法,玄松道袍鼓鼓荡荡,漫空里瑞霭散缤纷,方圆处祥光护法身。下头百姓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一个个羡艳膜拜,都道神仙显灵了。灵真心下得意,不免就想卖弄几分,把个拂尘一扬,便有光华两道贯通东西,撑起万道毫光。 凌罗急道:“师兄,这泼道很有手段,只怕这火云符打不下他。” 旁边宋然掐诀颂咒,吐气开声,用力朝下一指。但见那火云放佛热油里进了冷水,沸腾已极,下坠力道猛然多了数倍不止。只听灵真一声惨叫,下一刻火云就冲破铜镜毫忙,把个灵真淹没地无影无形,只留一把铜镜滴溜溜落到地上。 文时见状,心胆俱裂,尖声叫道:“师父啊!” 宋然,凌罗笑道:“料他多少本事,有师父法器助我,都不值一提。” 二人正得意间,欲操纵火云继续坠落,却总不得劲。那火云一鼓一鼓,仿佛虫茧凶胎,一庞然大物自破云而出,竟是灵真。只见灵真披散了头发,身形有三百丈高大,就似个通天巨人。灵真从火云中而出,两手似五岳山峦,几下就把火云扑散,不成形状。 凌罗见状,瞧下面道人模样,不免有些惊惧,失声叫道:“师兄!” 宋然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煞白,恨道:“果不是个脓包,很有本事。” 宋然说着就从怀里取出一方印章,印身是龙蛇盘踞,印底有风雷水火四个古篆大字。宋然手捧方印,恭敬地朝西方拜了三拜,然后便往灵真方向一砸,口中念念有词。那印章放佛有万钧之重,不惧雷火罡风,直直朝灵真头顶坠去,其间不断变大,几个呼吸间竟变得方圆几十丈大小。 也该是灵真倒霉,大意之下受了火云之灾,他心中恼恨便使了个神通,唤做法天象地。这一招使来,见他腰如峻岭,眼如闪电,一双大手就似山峰排戟三两下就破了作孽的火云。只是他死性不改,此刻形状直若神人降世,便享受四方百姓膜拜,却不知道高天之上二人又有手段。 灵真正自偷乐,心中忽的一跳,抬头望去顿时骇得三魂出走七魄啷当。只见一方巨印穿过雷火罡风朝自己恶狠狠砸来,若是被这印砸上一个跟头,虽不致死,但面皮可就丢尽了。 眼看那巨印已至头顶躲避不开,当下灵真一顿足,一声大喝竟以双手将那印顶了起来。印中风雷水火四灵之力猛然爆发开来,一时间只见漫空里金蛇狂舞,炎火焚烧,黑水奔腾,狂风肆虐,一片光怪陆离。灵真暗暗叫苦,何时受过这种罪,心中已生退意。 宋然察觉下方道人似有退意,不由一声蔑笑,双手向下一压。巨印一个旋转,脱了灵真双手,实实地一下砸在他脸上,灵真面皮已然丢尽。这一下便破了灵真的法天象地之术,听其一声痛呼,坠落云头。 魏武慌了神,忙上前询问安好。有道是出师未捷,灵真面皮尽失,自觉惭愧无言。文时搀扶着师父,附耳低声几句,原是青曰类捡了灵真的宝贝铜镜。 此时灵真仪态不整,青曰类也不看他,说道:“这镜子是当年我借给长元渡劫所用,这次你带着他下山,怕是那泼蹄子早就算计了我一把,他日我还要上你九空山找他讨还这个因果。” 青曰类说罢一甩袍袖飞升上空。 灵真暗道晦气,青曰类这厮脾性嚣张乖戾,这次让青曰类与师门牵上因果虽说与他无多少关系,也怪自己本事不济。 青曰类立在云端,见那巨印盘旋生风,伸手一招便见巨印又变作原来大小失控落到他手里。青曰类也不打量此印,微一用力就将一件宝物捏成了齑粉,一阵风吹来再无踪迹。 灵真见青曰类弹指之间就毁了那一照面就破了自己法天象地的巨印,心道这杀才当真好手段,好神通,怪不得连师父都对其百般称赞。雷火罡风之上,宋然,绫罗见师父赐的宝物如此轻易便给毁了,更是惊骇连连。 凌罗道:“师兄,这人何等手段,只一招就把师父赐下的法宝捏成灰了。” 宋然心中发怵,道:“凌罗可曾中州修士间流传的一句话,宁沾无常鬼,莫惹青曰类。” 凌罗自然听过青曰类名号,不曾想到就是下面的强人,暗想此人修为之高深只怕连师父都难以奈何。青曰类非比寻常修士,但从师父经常提及此人便可知晓一二。 青曰类抬头望向虚空某处,正是宋然凌罗二人藏之地。 宋然自知藏匿之处被识破,拨开云雾朝下方喊道:“晚辈久仰中州大法师青曰类之名,果不虚传……” 宋然和青曰类之间的道行修为差距何止以万里计,本想与之周旋一番,但他哪知青曰类脾性乖戾难以捉摸,话还未说完就见那青曰类抬手朝自己这么一抓,便觉一股沛然大力袭来。宋然大惊,心道好个杀神,这狠辣作风比传闻中的还要厉害。 宋然当下翻出一道箭牌往下一丢,那箭牌化作一道银光急刺向青曰类。青曰类探手就是一抓,便将箭牌抓住,掌中火光一闪把个箭牌烧成虚无。宋然见状顿时冷汗涔涔,忽而周身紧缚之力又大上许多,面色潮红像是要滴出血来。 一边凌罗又惊又怕,素手里飞射出千百根银针,没头没脑地一齐朝青曰类打去。青曰类微一吹气,口中吐出一道白炎,把这些银针吹的无影无迹。宋然浑身骨头咯吱作响,只怕下一刻就要被青曰类捏个粉身碎骨,不由大喊:“师父救我!” 宋然喊毕,只听一阵曼妙轻音,空中云雾翻滚涌动凝一个台。云台上光影缭绕看不真切,却见二人从里走出,一人端坐云台,一人站立其后。 那立着的人遥遥一掌拍向青曰类,这一掌风轻云淡绵绵无力,静寂地连风都未曾带起一丝。青曰类微微皱眉,抬起左掌也是一掌挥出。顿时只听一声惊雷似地的炸响,空中云雾如水瓶乍破,呼啦啦隔绝南北上下。受得来人这一掌,青曰类不得不放了宋然,任其和凌罗回到来人身边。 待得云消雾收才见来人容貌仪态,那立着的人体态欣长,着黄绿长衫,白玉冠,眉轻盈,目淡雅却无半点人气。那坐于云台上坐着的,月白长衫,萧萧肃肃,爽朗清举,两道剑眉遮星目,峦鼻峰纯点晶芒。 宋然道尽不敌之事,来人也不斥责,只是看着云头下方的青曰类,微一叹气说道:“师弟,这一别,已有百年了。” 宋然、凌罗听师父一言自是大惊,先前那斗法之人竟是自己师叔。 青曰类看清来人,竖眉定睛,长袍不禁飘起,说道:“邱无华,当年没能杀了你,今日也好让我偿愿了。” 说罢,挥出几掌,漫天光影。 “百十年未见师弟,性情依旧。”邱无华苦笑摇头,随即又对身后弟子说道:“乔弈,你去见过一下你师叔的龙象掌法。” 这乔弈便是先前对青曰类出手之人,他也不做声,走上前单手抡了个圆朝中也是一掌拍出。这一刻万籁俱寂,连雷火罡风都停了鼓动,只是立于众人前的乔弈却是一声闷哼,蹬蹬蹬向后猛退了几步才站稳身形。 “邱无华,你这徒弟好造化。” 青曰类心惊出言,这乔弈一身修竟不在灵真之下,这般年纪却有如此造化着实罕见,如今欠的也就是年月修行磨练了。青曰类心下一番思量,越发觉得这人不可留,便就起了杀心,弹指间一道五行剑气宛若落雷,呼吸之间直奔乔弈门面。 只见邱无华探手一抓便将那奔至乔弈门面的五行剑气收入掌中,剑气一入掌便侵蚀血肉真元,厉害异常。青曰类甫一见面就狠下杀手,怕是他顾及日后了。邱无华闭目凝气,几个呼吸便化去了五行剑气,睁开眼只见青曰类先发制人,两扇大袖一挥万千剑气如流星火雨朝这边射来。 邱无华倒也不惧,说道:“百年未和师弟过招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步生莲 上回说到魏武得子,有歹人来夺,一个名唤宋然,一个名唤凌罗。他两个先是降下火云,为十方观灵真道人破去,又投巨印来砸,灵真不敌,被那巨印砸个跟头。而后青曰类出手,二人不敌,正欲杀之,有援兵来到。 青曰类杀意一起再难消,邱无华知道不磨了他的性子便难了事,正待出手却见京城西边高空之上毫光万丈,紫气氤氲,梵唱大作。细看之下竟有仙女撒花,八部天龙护佑,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云霄。那漫空里莲花竟开,金光万道,有仙人骑鹤,佛陀坐莲齐齐朝那下方一拜。 那光景当中稳坐一高大佛陀,有无量量佛光护身,大耳垂肩,慈眉善目。这佛陀远远观了眼青曰类,面露慈悲之色,伸出佛掌一招便见万千剑气齐齐朝其掌心飞去。 邱无华见此光景,不知为何摇头一声叹息,将军府中有灵童降世的确没错,更有凤凰来朝。看如今又有佛陀显像,推算之下竟有两个灵童一日降世。思及此处,心中更觉凄凉伤悲,淡淡道:“回去吧。” 空中师徒几人身形逐渐淡去,只余雷火罡风不息。 京城西边奇景消散不再,青曰类略有所思,便就前往。青曰类走时未留下一言半语,魏武拦他不住,这院里只就灵真师徒还在。灵真见青曰类走的利落,且是往佛陀显现之地去的,心中多了几分疑惑。既然得了魏武言语,过个几年再来收徒,他也不怕青曰类有所动作。 灵真不愿久留此处,同魏武又叨扰几句,便带着徒弟踏云乘风,径归山门去了。 却说皇城之西,有一华丽大宅院,号步府。 这步府占地数百亩,真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红瓦高墙圈富贵,亭台楼阁显奢华。步府主人名号步宝元,人称步员外,生的面*嫩,团团圆圆,从商半辈子,赚了家财万贯。只因年轻时赚钱有些不规矩,也怕报应之说,现今经常做些善事好弥补过错,减减罪孽。 步宝元有一独子名唤步凡,生的仪表非凡,相貌堂堂,如今也是舞象年纪。只是这步凡却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每日里都是游手好闲,与一帮酒肉朋友厮混坊间。步宝元多次打骂也是无用,终随他去了。 步宝元自知儿子不成材,若大家业若是传到他手里只怕没个几年光景就要败完,又恐老来身边没个谈心人,便想再要个孩子。步宝元的几房妾室无用,几年没个动静,正房李氏肚子最是争气,先后三次怀胎,但总因什么歪门邪事而胎死腹中。如此先后几次不说身子伤极,人也悲痛难遏,终是落得面黄肌瘦,人若枯槁。 步宝元自觉是年轻时作孽太多,如今遭了报应,越发注重善事,经常携了李氏去各大庙宇添香祈福。 某日李氏梦中,来到一座山下,那山不是多少万丈,直插云霄,山的是口灿莲花,地涌金莲,那场面至今难忘。 步宝元这会子听昭和寺来人,连忙随家丁出门相迎,见一僧一尼立在门外,就骂那家丁有眼无珠怠慢贵客。那须眉花白的大和尚走上前来宣了声佛号,说道:“贫僧昭和寺了然,这边是白水庵夜雨师太,见过步员外。” 步宝元连道不敢,将二人接进了宅院里。 引客高座,一番寒暄后,步宝元问道:“两位大师不在宝刹乐土修行,怎么到这俗世凡尘里来了。” 了然微微欠身,道:“冒昧造访,还望员外爷原谅一二,只是不知员外爷可知道,你那即将出世的孩儿却与我佛门大是有缘呢。” “什么!” 步宝元一听那还了得,当即拍案而起。想他好不容易再得一儿,却被这和尚说是与佛门有缘,哪里能不惊怒交加,顿时气的面皮通红,横眉怒目。 了然知道步宝元会错意,连忙解释道:“倒不是让员外爷孩儿随我等出家,只是想结个善缘,做我佛门记名弟子,与婚嫁无碍的。” 步宝元听罢方才舒缓了许多,随即转念一想这些和尚尼姑怎会无缘无故想要与他 刚出生的孩子结缘,怕是其中有些道道。当下只吩咐丫鬟上了瓜果点心,香茶玉露,众人坐下喝茶聊些趣事。 约有一刻功夫,一家丁急急来报,说是府里所有池塘里的莲花都开了!步宝元大为惊奇,现在刚不过入春,天气也寒,这莲花怎么开了。那厢坐着的了然和尚与夜雨却是相视一笑,心有所悟。那家丁刚报完众人就听得一声洪亮佛号,一股檀香扑鼻而来,众人连忙起身走至院外,只见西院上空竟是佛光普照,花雨缤纷。 了然急急问道:“那边可是夫人产子之所?” 步宝元也不知什么情况,他见此异景又惊又慌,连连称是。众人穿过几道院门,走过几处池塘,果真见那满池竟是各色莲花怒开。了然心道,果然应在此处。众人甫一踏入李氏生产的院门,就听得佛唱之声大作,那漫天花雨之中竟显出八部天龙众。满空里层层祥云环绕,祥云后竟有菩萨罗汉端坐,了然夜雨见了连忙跪地膜拜。 那些菩萨罗汉齐齐宣佛,只见中间现了一座莲台,其上端坐一袒胸露乳的大耳佛陀。那佛陀朝东方望去,满面慈悲,佛掌一招也不知从哪招来万千道五彩剑气。 了然夜雨见状,心下大惊,只怕那杀神就在此处不远。佛陀随即一指李氏生产的屋子,只见一片红光照耀直上斗霄,佛唱之声大作。而后一阵婴儿啼哭声从李氏产房传来,步宝元听见婴儿哭声,连忙望空朝拜。步员外孩子降生,天上佛陀与诸菩萨罗汉也都消失不见,想是回到极乐世界了。 一个婆子怀抱襁褓从房内走出,身后跟着两个丫头,婆子喜道:“恭喜老爷,是位千金。” 步员外也不是什么重男轻女之人,顿时老泪纵横,又朝天磕了几个头。见孩子出来,了然与夜雨走上前来,还未开口,就听步员外起身说道:“大师也不必说了,我这女儿就做你佛门记名弟子吧。” 了然夜雨听后大悦,心中大定,这下那杀才来了也无事了。了然走近女婴,细细瞧看了,喜道:“妙哉,身俱莲花法相,可承我佛法。” 了然摘下手上的念珠递给步宝元,道:“贫僧这串念珠,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器,但也随贫僧修行吐纳多年有些灵气,给贵千金护身,当保百邪难侵。” 步宝元亲自接过,想及方才女儿出世异状,便请求了然给女儿赐名。了然欣然允诺,却又一时想不出什么好名字,夜雨师太走上前来说道:“灵童降世,莲花遍开,不如就应了此景,取名生莲吧。” 步宝元听了,喜道:“好名字,好名字啊,如此谢过师太了。” 夜雨忙道不敢。 这边几人聊的正欢,却见一人走进院来,一路行进竟无一人看见阻拦。 了然夜雨见了来人,连忙上前唱诺道:“真人有礼。” 这人便是青曰类,因见京城西边天生异象,心中存有疑惑,便来到此处。青曰类没有理会二人,他走近步宝元看着他怀中女儿,又见步宝元手中念珠,转头看向了然。 了然忙道:“承蒙步员外厚爱,员外千金已作我佛门记名弟子。” 青曰类听罢什么也没说又自离去,了然和夜雨方才松了一口气。 步宝元问了然此人是谁,了然却是不答,只道:“贫僧还要回寺交方丈法旨,只是千金尚小,我佛门不善养育,待有些年岁,再来传授些佛法。” 步宝元哪里愿意自己孩子一出生就这么去了那和尚庙,尼姑庵,心中也是欢喜当下就应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明山 上回说到京城内竟有两个灵童一日降世,青曰类有意收其一为徒,却有佛道两家插手进来,一个被佛门收走,一个还不是定数。青曰类想起邱无华的那个徒弟,心里有些不明但也不愿劳神深思,便回山去了。 一路渐停渐走,直至三月之后已是春残夏新,青曰类才回到明山。 饶见明山,万壑争流,千峰竞秀;烟霞渺渺,松柏森森。有雨打的青壁连天,风吹的松屏张卷。悬崖峭壁上是山草野花,峻岭平岗处是绿萝佳木。中心处有一座千丈高峰便是明山主峰丹贡峰。高峰上开辟一处道场建立宫殿,号清净宫,取无往无来,无始无终,是为清之意。 青曰类在林中行走,幽暗处有蛇虫出没,猛兽环视,尽是凶险。 也不这知转过多少弯,经过几道河,途径几处瘴气沼泽,少了灌丛巨木。所过之处渐有翠竹零零生长,再深走几步,便茂密起来,一丛丛,一片片,入目皆是绿油油的竹子。 丹贡峰孤高耸立,山下又有数座山头环绕,却有一座孤山不生草木,更无飞禽走兽,凄凄凉凉。只在山腰上生了百多株绛紫灌木,偶有些稀稀落落结了十来颗豆大的白色果子。这孤山下有一湖泊,形同缺月,湖水碧绿静极,宛若翠玉镶嵌。 湖边,三三两两落了几间竹屋,清新淡雅。湖西处立有几个木架,上面晾着一些竹筛,一女子在旁晒些药草之类。只见那女子淡绿罗纱裙,佼佼乌丝,玉带珠花。兰性喜如春,娇面红霞衬,朱唇绛脂匀。巧眉杏眼,袅娜如花轻体,窈窕嫣姌美仙家。女子似有感应,侧首向这边望来,正见青曰类踏入此间。 “师父回来了!” 女子名唤青萝,是青曰类的四徒弟。青萝见师父归来,顿时喜上眉梢,一派风情,真真是天女见了羞愧,宫娥撞见掩面。 又有一人自远处而来,名唤广煜,是青曰类的二徒弟。但见他弱冠年纪,生的极是俊俏,柳青色袍衫,玄纹云袖,暗想玉容何所似,一枝春雪冻梅花。他身后还有一人,名唤李秋衡,是青曰类的三徒弟。只见他生得妖媚至极,罗衫了了真轻薄,眉眼挑挑含羞带媚,虽是男儿身,却是好一个国色天香姿,倾国倾城貌。 三人俱都见过青曰类,随即足下生云一同上了丹贡峰,进得清净宫天地殿。 天地殿内陈设极其简单,高堂之上设有香案,供奉着明山历代掌教牌位。香案两边有两副长联,左首联上写着:去去缥缈无承住,右首联上写着:如如烟云万法归。香案下立着一座青灰色石碑,高有三丈,上刻天地二字。青曰类面对石碑若有所思,过了片刻夫也无甚动作,三个徒弟敛状静立。只是那李秋衡凤目流转,嘴角噙笑,也不知想的些什么。 又过了片刻,方听见青曰类开口问道:“我下山几月,你们修行如何,青萝。” “青萝不才,这些时日无半点突破。”青萝说到最后声音越发小了下去,最后只如蚊吟,有些羞怯。 青曰类又问道:“广煜。” 广煜答道:“难有寸进”。 广煜话音刚落,就听李秋衡笑道:“师父不知,二师兄的自在境已经圆满了呢。” 青曰类听后不语,李秋衡又说道:“师父怎么不问问我呢?” 李秋衡见青曰类不答他,兀自一声冷笑。 李秋衡正自说话,大殿门口突然卷起一阵黄蒙蒙的风沙,一个女子从风沙中走出。但见她竹簪盘发,素色短衫,一双柳叶眉下杏眼带寒。这女子名唤云无双,乃是青曰类的大徒弟,一开口声若数九寒冬,听她喝道:“等候师父归来多时,且陪弟子打上一场。” 云无双说罢,也不待众人反应避让,攥起拳头就往青曰类飞身打来。几丈距离转瞬即至,但见云无双拳上凝出金色真气,伴随着噼啪作响的罡风朝青曰类门面砸去。青曰类见大徒弟打上跟前,只抬手朝云无双一弹,就见她原本冲杀的身子突然倒飞而去。云无双扭身落地,冷冷地盯着青曰类,咬紧贝齿欲言又止。 青曰类没有理会云无双,对四个弟子说道:“我在京城遇见邱无华,他有一弟子,你们四个遇上,有死无生。” 几个弟子听后暗暗心惊,地仙之下能有人能将四人同时击杀,这等能耐只怕离地仙之位也不远了。 李秋衡却问道:“邱无华有这样本事的徒弟,依照师父的性子怎么没将他杀了了事。” 青曰类没有回他,回身上了一柱香就丢下几个徒弟转进了后殿。待他走后,李秋衡一声冷哼,眼里皆是不屑嘲笑,也不和几人道别自行离去了。云无双素来和几个师弟师妹无甚交往,听闻青曰类口中的那个奇才,心中很不是滋味,也径自离去了。 方才大殿内还是五人,片刻便去了其三,虽说这场景也算平常,但青萝也不觉有些凄凉,待与广煜道别后又下山去收拾她的草药了。广煜环顾大殿,了了装饰,清清冷冷,心里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微微叹了口气。 芒良山乃云无双修行之地,但见这山高耸顶透汉霄,崖岫险深,岭上生云。潺潺流水声悦耳,幽幽仙簌岑赏心。只半峰处有一方圆几亩的石岗,形如鸟喙,此时云无双正端坐其上。青曰类立在云无双身后,看着自己的大弟子,心中思绪万千。 青曰类向前踏了一步,这一步便是一个世界。只见满目黄沙风尘,浑浑滚滚,立身处乃是一片荒山大漠。 青曰类甫一踏入此间云无双就已知晓,问道“师父来此何事?” 青曰类道:“邱无华的大弟子和你一样,学的也是大生杀拳法。” “未曾想到,原来都是同道中人,沦落虚空觅无方,苟延残喘的命罢了。”云无双幽幽叹道:“师父来意我怎么会不知,这拳法是我自己要学的,其中厉害我早已知晓,师父觉得我还有退路吗?” 说罢,云无双一声轻笑,任由一阵风沙卷起身形进了沙漠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李世捷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却是一十二年后。 南阳,人口数百万,富饶至极。 南阳王李世捷乃当今皇帝亲弟,封号顺亲王,为人礼贤下士,对百姓宽厚仁和,颇有名望。 亲王府占地极广,一重重楼阁放华彩,一层层宫阙显奢靡。 今日这王府里的丫鬟家丁们动作都轻便的很,更无一人敢大声喧哗,连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大管家李福都不敢多放一个屁。只因今日里王府来了几位重要的人物,这管家只知道是一些仙山大派的神仙人物,正与自家王爷商量大事。 议事大厅内,南阳王李世捷端坐中央,但见他头戴白玉琉璃冠,云锦织就的王袍,身形高大,虎目龙睛,阔面无须,着实一表人才。 李世捷座下满座两列,左手边上座赫然便是宋然,十二年前曾打倒十方观灵真之人,正听他说道:“王爷乃济世大才,文韬武略皆胜过那中央之主,怎就区区偏偶一方。” 天啊,天啊,这话竟是要谋朝篡位啊! 议事厅内都是明了人,李世捷也不做作,直说:“我虽有此心,但是我兄也是贤明之主,颇有治世之能,再者这天下大治……” 李世捷话只说了一半便难继续,正如他所说,这改朝换代岂是易事,出师无名,或死或生绝无第三条出路。 宋然怎不知这李世捷担心什么,早已备好说辞,起身打躬道:“王爷何必担心,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家师已经答应,只要王爷一声令下,我派自当竭尽全力相助王爷成就大计。” 李世捷听罢也不做声,心中也不知思量些什么。宋然说完,安然就座,再不言语只管喝茶。当下整个议事厅一片静寂,所有人都平心静气,心中各自盘算。 宋然下手坐着一个青色道服,满头银霜的老道,名唤李淳一。李淳一走进中间,微微欠身道:“福云山,三清观自当追随王爷。” 李淳一说完,就见王爷脸上顿生喜色。 李淳一出自三清观,乃是个正道大派,开派将有千年,弟子无数,观里得道全真好几位,李淳一就是其一。只是这三清观虽然不凡,却总被十方观稳压一截,只因十方观里有个长元坐镇。到底都不是真天仙,对这名利执着的很,三清观来投李世捷自有其打算。 宋然师父邱无华执掌千华殿,更是地仙之流,这些法师,道士,和尚,众修士莫不知晓。千华殿,三清观既已表态,余下的的一众门派也都各表追随之意。这些个门派或正或邪,平日里也有仇隙因果,只在这大事当头倒无人敢撒泼放刁,弄权做术。 当下李世捷与众人商讨谋篡大事,宋然却鲜少说话,只道一切听从王爷吩咐。宋然此举隐隐表明千华殿完全归附李世捷,邱无华地仙之资执掌大派,却是少了许多大家风度。 李世捷眉头上布满愁云,听他说道:“我虽有意占那高位,却无出师之名,就算得成大业,也落得个不兄不悌的千古罪名,诸位长老真人可有什么计策?” 原来这李世捷要做个英名长久的皇帝,才有这般掣肘,实叫他为难。 下方众人一时无甚计策,却见李淳一开口道:“李世德的确有些本事,为人也算贤明,但却是猜忌之心甚重,当朝将军魏武功高震主,一直是其忌惮所在。” 李淳一这话一出,看似风轻云淡,其中却是狠辣无比,其歹毒阴狠言辞难以形容。李淳一只说了这么一句再也不多言,就在那端坐养神。 却说李淳一对面坐着一个矮小老头,名唤葛翠山,出身无常殿,是个有名的邪道大家。葛翠山道:“李真人乃出家之人,修行的是正宗的三清妙法,观的是济世经文,却不料心肠居然比起我等邪魔歪道还要阴毒,不禁教葛某佩服至极。” 李淳一对葛翠山的冷嘲热讽丝毫不加理会,只静坐冥思。 宋然暗道:这李淳一颇有些好名声,只是这出家人心思也太歹毒了些,怕是被十方观打压怕了,看不到出头之日。又想到三清观天真如斯,只要长元一日还在,三清观就不得翻身希望,除非他门中能出个地仙之流。伯然心中冷笑,依旧不语。 李世捷也不提点葛翠山言语失当,心中却开始思量李淳一之言,他和李世德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怎会不知道李世德性格为人。李世捷初登皇位时,因忌惮几个兄弟觊觎他的江山,都各自狠狠打发了。他被李世德安排到南阳这穷乡僻壤,也亏得自己有些才干,前后三十年时间把这南阳整饬得富庶乐平。 李世捷有一天忽然起了个想要做皇帝的念头,这念头一起便入肉生根除之不去。正自举棋不定时,宋然便出现了,还有一干正邪门派。李世捷模糊知道这些门派找上自己的意图,权当相互利用罢了。 李世捷与一众门派半年内商讨多次,今日终于盖棺钉钉,可怜天下即将大乱。 时值傍晚,李世捷送走了所有修士,只留了葛翠山一人。当下二人分主宾坐好,李世捷说道:“不知仙长何时动手。” 葛翠山朝上礼拜,躬身道:“王爷不用这么称呼葛老鬼,仙长之名实不敢当,只管唤老鬼本名即可。” 李世捷一听,心中也是欢喜,他虽然没有这些修士的本事,但总觉矮他们一等让他颇为不悦。 葛翠山又道:“魏武算不得事情,但是他有一子却是有些来头,老鬼动他有些不便。” 李世捷一听便想起了这事,十多年前魏武确实得了一子取名魏青,坊间有关魏青的传闻颇多,什么星宿转世,妖怪来投的。李世捷府上有个客卿,名唤郭柳。这柳郭乃一个散修,得了些奇缘,自身道法稀疏平常,但是在卜算上面却有几分道行。李世捷向其问起此事真假,郭柳说这孩子来历确实不凡,只是推算不出他身上的因果,想是天机罢了。 此刻听葛翠山说起这魏青,李世捷皱眉道:“这孩子如今也就十二三岁而已,打杀了也不甚费事,为何动不得。” 葛翠山道:“王爷说的是,只是魏青背后两个门派我们可惹不起。” 李世捷随即请教,又听葛翠山道:“这孩子来历不凡,他出生之时有凤凰来朝。十方观灵真去了他家,连那明山那泼魔青曰类也亲自前往,只为争这孩子为徒。” 听葛翠山提及青曰类,李世捷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许多。他如何不知道青曰类,性情孤高乖戾,依仗修为行事全凭己愿。想这青曰类这般看重魏青,若惹得他不快,只怕会端平了他的王府。 葛翠山见李世捷脸色,知道他心中所想,说道:“其实王爷不必过多担忧,千华殿掌门邱无华与青曰类乃一门所出,他们间素有怨隙,有千华殿相助倒不必惧他明山。” 李世捷心中稍定,又问:“那么十方观怎么是好。” 葛翠山一声冷笑:“长元坐生死观已近三十载,轻易不会出关,否则也不会教灵真去收魏青到门下。长元底下的四真人算是有些道行,不过王爷有我等护佑,有何惧之。更何况十方观最厉害的本事却是左右逢源,趋利附势,他日若是王爷得了天下,保不齐这十方观就是第一个来投的门派。” 李世捷听罢,问道:“那道长怎会说动那魏青小儿不便?” 葛翠山道:“话虽如此,那小儿却是个大变数,不能掉以轻心。我等需计划周详借李世德之手好一锅端了他魏家,同时教李世德帝王气运亏损引得天妒人怨,到时就算青曰类赶来也只是个无用功。” 李世捷听葛翠山如此说,心中自然大定,又道:“魏武也必然知晓李世德忌惮他权势颇重,是以一向谨言慎行,该如何让李世德自己动手除了他一家子?” 葛翠山阴阴一笑,“所以才说那李淳一心肠歹毒,如果魏武身具帝王之相,将军府出现龙气,还怕李世德不出手吗。” 李世捷恍然大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黄龙之难 自魏青出生已经有了十四五个年头,一路长大无甚奇特之处,魏武和姜氏也都宽心不少。 十方观每隔些时日便派人来看看魏青,送些祛病补气,强身健体的丹丸给魏武夫妇,更时常给魏青传授一些存神炼气的法儿。十方观此举,众人心中肚明,而青曰类自魏青出生后便再没来过。 要说魏青确实是才华横溢,读书过目不忘,吟诗作对更是信手拈来,百个不及他一个。不知为何,魏青在修炼之上确实资质平乏有限,甚至有些愚笨。 这些年里,十方观也派过几个有道真人来给魏青催功。既然修炼太慢,不如直接强灌灵力助其壮大真元,虽然走了偏门,但日后也可以扶正回来。本以为如此会有成效,哪知这些真人的灵力一入魏青体内便如石沉大海,不知去了哪,连一丝气儿都没留下。 这些事情自然都报给了掌门灵虚,灵虚也不知所以,只道以后再看。魏武夫妇对魏青能否修仙成道并没有要求,只求他能够平安长大,将来能考个功名也算光宗耀祖。 这日清早,将军府少爷书房内,魏青正手捧一书诵读。十二年过去,魏青已长成一小少年,但见他骨清神爽容颜秀,风采异常非俗辈,好好的一身书卷气。魏青正自朗诵,一个丫鬟端了铜盆布巾走进屋内,这丫鬟名叫叫田晨晨,是将军府马夫田大平的女儿,因生性乖巧懂事特被姜氏要来做魏青的贴身丫鬟。 田晨晨看起来略比魏青大个两三岁,一身俏嫩的绿装,水灵的大眼睛,倒是颇有些颜色。田晨晨重重地把铜盆置往盆架上一搁,脆生生说道:“又在做样子了,老爷要是来查你功课发现了,仔细你有几层皮够揭的。” 见田晨晨来了,魏青把书一丢,拉过她的手来到自己的书桌前。魏青指着书中一页,说道:“这书里说用种种天地灵药能炼出可让人长生不老的丹药,我要是能炼出些许,定给姐姐一颗,这样姐姐就不会变的和那些老婆子一样了。” 原来这书封皮上印着某部外史,里面却是些全是些烧丹炼汞的门道,服气吐纳的法术。 田晨晨看也不看,一把拍掉魏青的手,啐道:“你也不看看你才几个拳头大小,还想什么长生不老,要是真有那种仙丹妙药也不是我们可以用的。” 田晨晨骂完,念到少爷还想到自己心中也自欢喜,又说:“老爷说了,不指望你能成什么仙人,你还是多看些诗书经典,若能中个秀才举人指不定老爷夫人高兴成什么样。” 魏青笑道:“一个秀才而已,手到擒来。” 田晨晨摇头叹息,当下伺候好少爷洗漱,选了一些经卷陪他研读。 约莫过去小半时辰,魏青便不肯再读,叫田晨晨陪他去花园走走。田晨晨哪里敢依,老爷吩咐每早一本经典这才看了不到一半,要是教老爷知道自己陪少爷疯耍又要被责备。但魏青实在缠得烦人,想到昨个十方观有道士来过,田晨晨为连忙说道:“少爷休要胡闹,昨个十方观来人,听外面的小厮说有位道长给了少爷一件宝贝,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好东西。” 魏青想起昨天是收到一件东西,但是也没在意,匆匆收了起来。田晨晨这么一说,倒被她勾起了兴致,当下便进了里间,须臾就出,出来时手里捧着一个长盒。这长盒是楠木制成,长约五尺,宽约一尺,镂刻云纹松柏,色泽火红深沉,入手颇有些分量。 田晨晨看着这楠木长盒说道:“天啊,不说盒子里面是什么宝贝,单这盒子的价值就要吓死人了。” 魏青出身大家,珍宝古玩自然见过不少,不过也都是些俗物,想这长盒是十方观送的,定然不是凡品。当下便一开盒盖,只见一阵湛蓝的光华射将出来,宛若水涛,又有白森森的寒气涌出,待到光华消散,见那盒里竟是一柄宝剑。宝剑长有三尺,宽约二指,通体晶莹,就似一块冰晶整体雕琢而成,当真是把好剑。 二人见了这剑,顿时挪不开眼。魏青先一步回过神来,他上前一把握住宝剑,一股嗖嗖的寒气直戳大脑,忍不住打了几个寒噤。魏青强忍寒意摆了几个把式,舞了几朵剑花,也有几分卖相。只见宝剑舞动之时水光涟漪,层层荡开,所过之处竟慢慢凝起一层霜冻。田晨晨惧寒,早就躲到了一边。 说起这剑也有些来历,剑名无痕,通体以一块千年寒晶打造,剑身里又打入了千百道符咒使得寒性长存不衰。若非魏青毫无法力真元,无法催动此剑灵性,只怕整个书房早已冰冻三尺。 田晨晨打断了魏青继续舞剑,指着剑盒内的两件物什说道:“少爷这盒里面还有东西。” 说罢便将两件物什取了出来,却是剑鞘与一本剑谱。剑鞘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是楠木制成,魏青拿起剑谱粗读几页后就没了脸色。 魏青叹道:“这剑谱肯定高深不差,但是需真元催动,我根哪里能练得。” 田晨晨一听,当下明白了前后,她也知道自家少爷的事情。魏青在诗书礼乐上的确聪慧过人,只是修仙练法一途委实平平,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资质慧根。到底也是孩子心性,一点小挫没一会功夫就忘了,只拿了无痕剑当寻常刀剑用。 这一日,魏武像往常一样处理完公务后便准备睡下,只是今日不知怎的心中总是有些不安,辗转反侧多时最后实在乏了才慢慢睡去。刚一入眠就觉得身体忽的一空,飘飘荡荡的无处着力,再睁开眼时竟发现来到了一个陌生之地。但见周围一片黢黑,上下前后没有边际,魏武只以为是个梦魇。 此时将军府百丈高空聚一片灰云,月光下显得阴惨惨的。这灰云里坐了一道人,身材矮小,相貌有些阴鸷,正是葛翠山。 葛翠山自言自语道:“魏武到底是一身正气,我这搜魂入梦居然略微失手。” 葛翠山出身邪道大派无常殿,他乃一派长老,百多年精修尸鬼控魂之术,一手搜魂入梦可谓练得炉火纯青。魏武戎马沙场半辈子,又是行善积福之人,端端的一身正气,倒让葛翠山略一失手。 葛翠山一手平托,掌中凝了一团云雾,飘飘渺渺,仔细一看,里面竟有一小人儿正是魏武。葛翠山摊开另一只手掌,见他掌中却有一物扭动挣扎,竟然是一条黄龙。这黄龙只是一缕龙气成形,葛翠山从李世捷身上抽取而来。李世捷乃亲王血统,身上自有龙气,只不过被中央皇帝真龙之气镇压,不成气候而已。葛翠山略加催动,龙气游入云雾,朝魏武当头撞去。 魏武浑浑沌沌不知所以,只凭感觉游荡,认定是在做梦也不担心,只等梦醒。正当时,忽见身前十丈开外空间一阵扭动,随着一声龙吟,一条黄龙猛然冲出朝自己直直撞来。魏武大惊,慌得只顾着遮住头脸,没见到那条黄龙竟钻进了自己身体里。将军府上一道黄光射冲斗牛,随后九道紫气萦绕。做完这些,葛翠山一挥手将魏武魂魄重新回归躯壳,只听见整个将军府上一声高亢龙吟响彻云霄。 见下头亮起灯火,想是将军府里发觉了异常,葛翠山不禁摇头叹道,“非你之过,非你之罪,你也莫怪贫道。” 葛翠山正欲离开,转头朝将军府南边看去,他目力极佳,远远就看见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奔出房子,正是魏青。也不知葛翠山想着什么,见他屈指一弹,一道雷光直直的朝魏青落去。 雷声炸响,瞬息就至魏青顶门,这一雷要打实了,哪怕是个铜铸的脑袋也要烧红化水。魏青身上忽然升起一圈火光,飞上顶门几丈处变作一顶华盖,可可地挡住了葛翠山这一雷。 那天上忽的刮起一阵罡风,吹地葛翠山身形不稳,简直振动斗牛宫。一个声音轰隆隆传将下来,喝到:“大胆泼道,敢害帝君!” 葛翠山莫名惊恐胆颤,吓得老脸发白,心胆俱裂,一声尖叫后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声音也随他去了。 魏青似是发觉什么,抬头望去,最后只见着云中一团光华朝北远去了。 次日清早,魏武坐定高堂,姜氏坐旁边,俩人一脸愁苦,姜氏更是惶惶不安。俩人也不说什么,心中思量万千,直到魏青来给二人请安。姜氏见了魏青,一展愁容,不晓得怎么大为定心。 姜氏给魏青整了整衣襟,趁着空挡对魏武说道:“老爷身上发生这事不可谓不小,上头又不是个心宽的,怕是要生事端了。” 魏青听母亲这话,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隐约听出大概,父亲要出事了,连忙问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爹娘如此伤神。” 魏武看了看这儿子,心中也是欣慰,叹了口气道,“我一生为国为民,从未作出半点对不起天下之事,如今出了这事,只能看命运造化了。” 话刚落下,就有家丁带了一白净肥胖的太监来到堂外,说皇帝有事诏魏武入朝商谈。 这太监姓李,一向与魏武不对。见他一脸诡笑,也不行礼直接朝魏武拱手道:“将军,皇上有请,特派咱家来迎你。” 想不到如此之快,魏武不及思虑,随即换了朝服随了李公公进宫去了。路至朱漆大门,回首望了望府宅,姜氏正牵着魏青在院内看着他。 魏武咬牙狠心把头一转,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撞破金銮 却说当朝天子李世德,素有几分才干名声,也是位贤明君主。只这皇帝有一桩癔症心病,他的猜妒之心甚重,满朝上下尽知。 昨夜魏武府中之事早有人上奏,李世德一听那还了得,急召了几个心腹密谈。这些心腹大多都是些散修法师,被李世德请奉在皇宫里,也是一大臂力。 其中一白面文雅居士,名唤孟都,越众而道:“陛下,贫道今晨从将军府门前而过,他那府里确实有龙气隐隐盘旋。依贫道看来,那不过只是个相侯之气,而且也不成气候。” 孟都话音一落,旁边却有一人讥道:“成不成气候有何重要,魏武若要造反,以他手里的军权想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朝自开朝以来,军权一向隶属中央,能做到这点了除了他魏武还有谁?” 这人名唤柴风,一身紫云道袍,弱冠年纪,面容俊秀非常,乃是一阶邪道散修。孟都听柴风如此言语,眉头微皱心中有些不悦,却没应他。柴风所言也是事实,魏武手中大权颇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谓人心隔肚皮,孟都与魏武又不曾相识,怎能确信魏武绝无二心呢? 此时,又有一道人说道:“陛下,不管魏武是否有不臣之心,他身具龙气此事不假,为绝后患,贫道主张给他一家来个竭绝。” 这道人名唤戚林,马脸黄面,精瘦的身子,着玄色道袍,背古剑,乃是无常殿长老之一。众人心惊,魏武背后隐隐有明山和十方观支持,若惹恼了那两个山门,岂不是自寻死路。 李世德猜忌之心一起,便似肉中生刺,恨不能立刻拔去。又念及过去魏武依仗军功,朝堂里外多次无礼斥驳自己,心中越发恼恨。一股子无名邪火上冲,李世德当下恨声宣道:“斩魏武,灭其九族。” 孟都没料到李世德如此莽撞下旨,连忙进言,“陛下!万万不可啊,魏武身后乃明山,十方观,两派皆有地仙坐镇神通无敌。魏武独子更是两派地仙点名护佑之人,若是真灭了魏武九族,只怕灾祸不小。” 李世德听罢,龙颜大怒,喝道:“孟都放肆!十方观乃我朝国教,怎会与我朝为敌。明山虽有一个泼皮地仙,余下的不过蝼蚁几只,又何惧他。”见孟都又要进言,李世德挥袖打断,“不必多言,此事朕已下定决心。这江山万不能在朕手上断了,若朕真的错了,这罪人之名,朕担了。” 李世德说罢,只觉心力交瘁,说不尽的无力彷徨。这世间哪有什么正大光明啊,朕如此,天下亦如此。 金銮大殿之上,*肃穆,文武之臣早已分列站好,无人敢出声。今日皇帝特开早朝,其中原因众大臣早已知之,有欢喜戏谑者,有惴惴不安者,政见划分一瞧便知。 一声尖细的嗓子响起,全朝皆都跪拜,高呼万岁。李世德端坐龙椅,唤起文武众臣,开口道:“想必众卿家早已知晓朕今日开朝所谓何事,众卿家不必遮掩藏匿,各抒己见罢。” 皇帝话音一落,那班臣里李长京越众而出道:“魏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出生入死,平定四方。如今我朝国土安定,使得四方祝福,八方来朝莫不出自魏将军之大功。其忠心天地可表,若为胡妄谄佞的龙气来断定魏将军不忠,微臣认为实属不智。” 李长京说完,他身后的何茂出众辩道:“李大人此言差矣,且不谈魏将军护国有功,这龙气自古皇室才备,魏武既非皇亲又非国戚,他若无谋反之心怎会生此异象?魏将军手握军权,与多位边境将军关系匪浅,若要生事,一呼自当百应。” 何茂言辞甚是激越,也不避嫌,直接就把一造反的天大帽子扣在魏武头上。何茂陈言之时,魏武正好步入朝堂,将其听了个一字不漏。何茂见魏武步入朝堂,也不惧怕,只冷眼相看。 魏武先是朝拜皇帝,随后怒瞪何茂,厉声喝道:“何茂!你我平日里政见不同自当有所争执,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怎能随意污蔑魏某!” 何茂一声冷哼,道,“我朝自太祖开朝,军权隶属中央,如今军权却被你一手把持,敢问有何目的!” 何茂一语即中,倒教魏武不知如何开口。魏武深知军权的厉害,如今若失了这最后的倚仗,这一家子哪里还有活路。魏武看向皇帝,把个李世德看得心中有些惴惴,竟不知如何继续这朝会。 李世德正想着如何打发了魏武,就听见他几声大笑,浪浪荡荡的,一众臣子也不明所以。 何茂见魏武这般疯癫,斥道:“大胆魏武,天子近前也敢无状,怕是死不了你的。” 魏武把目一瞪,凶光迸射,对着何茂道:“住口!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在我面前放肆。若不是我念着你老师恩情,早就把你这泼孽畜除了。” 那何茂被魏武这样一通浑骂,气得三尸神跳,指着魏武脸红身抖。 魏武不屑理会何茂,环顾朝堂,愧得群臣莫不敢视,慌都皇帝坐如针毡。只见魏武又长笑一声,拽开步就往那红漆盘龙柱上猛得一撞。可怜啊可怜,只撞得脑破血流英魂散,忠肝义胆命不归。 这一下只把李世德唬得跌下龙椅,侍奉的太监尖叫无措,整个朝堂乱作一团。 将军府。 丫鬟家丁们依旧忙着各自的活计,整个府里一如往常,只是在个别院里有些不对。 “老东西,你确定老爷这次回不来了么?” 管家魏忠的房内此时正上演着一出戏码,魏忠内人张氏一脸的慌慌张张,她正收拾着一些细软银两,不安地问着在一旁踱圈的魏忠。 魏忠说道:“我在这府里干了一辈子,从一个小杂役到现在的管家,什么没见过。再细微的风吹草动,我这老狗鼻子也能嗅的出。” 那厢张氏停下手中的忙碌,嗤笑道:“怎么就成老狗了?” 魏忠斥道:“去去去,你一个老婆子能懂什么。要没有这些眼力劲,能混到这地步来?你没看见,早上那捧旨来的李公公一脸的幸灾乐祸,他一向与老爷不和,这次怕是出大事了。” 张氏问:“能出什么事?” 魏忠检视一圈门窗,确定屋外无人后说道:“你这愚妇权没点见识,你没听见昨晚那个怪声吗,传闻那可是龙叫啊!当今万岁一向忌惮老爷位高权重,又逢上这妖怪事,老爷这一去我看八成是回不来了,这府内怕是也不会太平。” 张氏嗨得面无人色,连连道,“这可怎生是好。” 魏忠低声喝骂道:“你这蠢货,还不快收拾些值钱的东西,一有不对就跑罢!” 自魏武宣召进宫,姜氏就一直惶惶不安,念及魏青还小不敢表露,只能强作镇定。 此时,魏青正在书桌前练字,姜氏坐在一旁,做着女工。小丫鬟田晨晨知道老爷似乎出了点事情,也不敢如往日一般与魏青打闹,一边安分地伺候笔墨。 魏青刚临摹好一页,正要拿给姜氏过目,一个家丁扑闯进来,跪伏于地,抽抽噎噎,道:“夫人,少爷不好了。” 姜氏见状,心就突然凉了半截,强问道:“怎生这般无礼,起来说话。” 家丁却不起身,嚎啕大哭道,“老爷进了朝堂,只争持了几句,为表忠心就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了。” 姜氏一听,顿觉天地暗淡无光,再难自持镇静,瘫坐椅上掩面痛哭。 魏青忽听得这话,脸色刷白,上前拉起家丁问道:“你这话可当真?” “李长京李大人与老爷交好,偷偷派人送了消息回来。”说罢,家丁一抹泪,惊慌道,“李大人遣人还说,老爷之死是有奸人从中作梗,怕奸人辣手不放过府上全族,叫夫人少爷快些逃命去。” 魏青听完,只觉一身气血涌动,呼吸艰难,哇得就喷出一口血来,眼睛一闭昏死过去。姜氏见了骇得魂飞天外,田晨晨也惊得直掉眼泪,一屋子老小哭成一片。 那家丁连忙背起魏青,急急对姜氏道:“夫人快些止了伤心,先逃出府去留得性命再做打算吧。” 姜氏果收了哭声,同田晨晨急揣了几锭银子,随家丁身后奔出府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家破人亡 魏武撞死在金銮大殿之事已传遍整个将军府,引得一府的不宁,俱都忙着奔命。 姜氏几人朝大门奔去,只见一路萧条,来往之人奔于逃命,偶尔会有几个年长的仆人行个礼,真真是应了那句树倒猢孙散的俗语。几人正要走出大门,迎面见一群士兵闯将近来,堵住大门。那些先前逃出去的仆人们一个不少的都被抓了回来,管家魏忠夫妇也在其中。 士兵分列两边,当中走来一将,虎背熊腰,盔甲鲜亮。这军官名唤李勇,环顾一周,见院里吵闹得脑仁生疼,扯开嗓门一声大吼:“都他娘的瞎吵吵啥,全给老子闭嘴。” 李勇这一嗓子洪亮之极,宛如耳边炸起的炮仗,振得耳膜嗡嗡作响。一嗓子下来,众人都止住哭闹,只怕惹了大汉的不快。 李勇见一切妥当,府里人物又齐,说道:“魏武已经死了,本将奉命来此清点家产做个收尾的后事。” 说罢,瞪着铜铃般的牛眼环顾院里众人,那众人都低下头去哪敢直视,生怕一不小心就落了个遭诛的大罪。 李勇乍见姜氏,咧嘴就笑,说道:“快见过魏夫人,别来无恙啊。” 姜氏栖栖遑遑,只行了个点头礼数,心中不知所措,就听见魏青唤她。原来魏青已经悠悠转醒,见这情况心里有些害怕,就叫了声娘。 姜氏看着儿子,心痛难遏,对李勇道:“李将军明察,我夫君绝不是会谋逆之人,还望将军念着他往日的栽培之情为其讨个公道。” 姜氏不说还好,这一说直把李勇气得浑身战栗,面皮通红,不禁骂道:“我栽培他娘娘个屁!魏武老儿屡屡欺我,更是仗着军功欺妄陛下,你若不提还好,我念你一介女流不与计较……” 李勇还要再说,就一年轻道人步入院里。这道人名唤卜阳,约莫三十光景,着黄衣,背宝剑,乃是皇帝李世德客卿戚林的徒弟。 卜阳走近李勇身边,说道:“李将军话未免多了些。” 李勇却不大理他,冷笑道:“真人不陪你师父修行里宫里修行,怎到了这里。” 卜阳不答,只从袖中取出一道圣旨递给李勇,说道:“魏武已死,后事还得做 个绝好,陛下可是非常器重李将军的。” 李勇急整衣襟,跪下恭敬接过圣旨,待他阅后脸色顿时难看之极。原来这圣旨内容大意是魏武意图谋逆,畏罪自裁,天颜震怒,赐罪及至其府内亲眷下人皆不可留,一律当斩云云。 李勇收起圣旨,怒道:“你们这些道士,心地怎就如此歹毒,若不是你们在后挑拨,哪里会到这个地步。” 卜阳腾地转头,言语甚厉,道:“李将军在朝为官应知祸从口出,只我心善,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不过皇命不可违,李将军速速行事,莫耽搁了时辰。” 圣旨已下,断无收回可能。李勇背对院里老小众人,心中虽然不忍也没的奈何,最终把手一挥,身后响起一片哭嚎喊杀之声。 却说十方观所在,有一片八百里福灵山脉名唤九空,约有百十座高山,连成山势。群山环绕,大势峥嵘,根接昆仑脉,有人要陷害魏将军,灭他满门九族。” 青曰类走至姜氏母子跟前,魏青似有些痴傻了,姜氏却是垂泪不断,泣不成声。 青曰类对魏青说道:“可愿随我修行。” 魏青地看着眼前这人,眼神空洞,一声不吭。姜氏给魏青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心道:我若留得此身于我儿也是个累赘,况且老爷黄泉路上寂寞,我又怎能安心。 姜氏遂低声道:“儿啊,你跟着仙长去修行,万要好好活着,莫念着报仇,娘便同你爹爹一齐去了。” 姜氏说罢,从袖里摸出一柄短刃,猛地插进了心窝,一抔子热血溅出,再没了声息。刚刚还抱着自己的至亲,片刻功夫就没了,魏青只觉一口气堵在心中,却不感到有多少疼痛。 魏青抬头,一双眼里尽是虚无,问道:“你可教我什么。” 青曰类见魏青前后判若两人,心中疑虑,皱眉不语。 魏青见他不答,笑道:“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魏青说罢,一口血雾喷出,不醒人事。 青曰类足下升起祥云,托着自己和魏青就要离去,那厢里灵虚急忙喊道:“真人留步。” 青曰类停住云头,听灵虚继续说道:“长元师伯吩咐,叫我等务必带了此子回去……” 青曰类不待灵虚说完,就打断道,“想要此子,叫长元来明山找我。” 说罢,青曰类御风乘云径自离开此间。 青曰类说走就走,灵虚哪里能把他留下,师兄弟几人面面相觑。 灵真见青曰类的云头已去,冷声道:“青曰类这泼怪手辣心狠,魏青被他带走我们也强求不得。” 灵心道:“正是,想是师伯早已算到如此,我等不过尽个人事罢了,师伯也不会怪罪我等。” 几人称是,也自纵云弄雾离开了。 留下偌大一个将军府邸,亡灵飘渺,再没了人息,不胜凄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篡改生死 上回说到魏武自撞死在金銮殿后,满府上下也落得个死尽的下场,只有独子被青曰类救下,带往明山。 因是天高风恶,魏青又是个肉体凡胎,青曰类便聚个辟风祥光护着他周身。 青曰类一路半云半雾,把个驾云之术用到极致,缩地成寸,几个时辰后便回到明山。金钟撞响,几个弟子听到钟声,都齐聚丹贡峰天地殿内。 青萝一进大殿,就看见殿内地上浮着一亩云床,云床上躺着一人,思及就是魏青了。青萝急急走至云床边,牵过魏青手腕一番把脉,不禁叹息道:“师父,这孩子全凭你吊着他的一口气,已是救不活了。” 云无双,广煜立在一边,李秋衡则冷笑着盯着青曰类。 青曰类道:“你随我修行青灵往生术,他既然有口气在,就能救活。” 青萝道:“弟子自然知晓,只是这孩子本是死人了,一点生机也无,这一口气还是瞒着幽冥鬼府吊着,哪里能救得活。” 青曰类道:“扭转阴阳,颠倒生死,这才是青灵往生之术的极致,你们几个随我来幽山。我要篡改此子生死,期间可能会有阴官阻挠作乱,你们三个为我护法。” 师徒几个下了丹贡峰,径往幽山去了,便是那只生绛紫灌木的荒山。一行人来到后山,走至一处绝壁,但见枯藤老树密密丫丫,翠苔篁竹丛丛林林。青曰类默颂心经法咒,见那老树簌簌地移了根,篁竹沙沙地隐了迹,其后现一扇古朴石门。 几个弟子都不知道山门内竟有这么一处所在。这石门是真个不小,约有三十丈高,八九丈宽,一边刻得是十八层地狱苦海,一边刻得是太乙金仙讲道法会。石门大开,一股愁云惨雾裹着阴风涌将出来,凄凄惨惨的,几个弟子被这阴风一吹,忍不住打了几个寒噤。 青曰类对几个弟子道:“青萝随我进去,你们三个留在外面,若有什么鬼物逃脱出来一发就地灭了。其间或有阴官出来,切莫动手争持,他们虽是下等鬼物,到底也是受封正神,等我出来应付。”说罢步入石门。 云无双,广煜领了命令,他两个守在石门近前不敢松懈。李秋衡却不听青曰类法令,寻了块干净的草皮小媳,青曰类也没管他。 且说青曰类和青萝进入石门后,方行了几步就见了另一个世界,空空蒙蒙,无边无际。间或有黑影绰绰,阴风嚎哭阵阵,就似个黄泉鬼影,十分恐怖。 青萝从未到过这等地方,她虽是个女儿家却也不惧,问道:“师父这是哪里,真不像是凡间地界。” 青曰类道:“我们已经进了鬼界,这里是阴曹地府外域的黄泉道路,你修行的法术暗合鬼道,是能隐隐感受些个不同。” 青萝不禁哑然,道:“幽山下竟然就是地府!” 青曰类道:“还不到地府,不过是条黄泉道而已。三界共存自然有相通连属之处,这黄泉道有三,我明山镇压一道,十方观镇压一道,尚有一道还未寻着。” 青萝道:“师父怎么说是镇压?” 青曰类道:“黄泉道是条鬼路,都是些魑魅魍魉的东西,他们游荡无方,不尊地律条令。为防着他们闯入人间作乱,遂就镇压着。” 青萝问道:“怎的是我们明山要镇压黄泉道,想着下头有这么一条鬼路,怪渗人的。” 青曰类只答道:“功德无量。” 青萝心中偷笑,师父居然还信功德一说。 他师徒二人走了小半时辰,果见了些不清不白不干不净的鬼物,只因青曰类祥光护身,莫有敢上前造次的。这黄泉道就似没有尽头,又走了片刻功夫,青曰类驻足,说到了。 青萝道:“也不知是个什么地方,怎就选了这地。” “你修为不够,感受不到六道轮回。” 青曰类说罢,把袖一挥,设了香案。 青萝在香案前三丈处作法堆了一个三尺石台,又解下腰间束着的一个指头大小的玉瓶儿,她打开瓶口就势往石台上一倒,就见魏青从玉瓶里飘飘落躺在石台上。那头青曰类设香案,立幡幢,点烛火,也做好法坛。 青曰类一思量,翻掌取出一把木剑递给青萝,道“一会我将施法还阳,恐有阴官阻拦,鬼物骚扰,这剑就给你做防护之用。” 说起这木剑也有来头,指身为名唤做神木剑,明山镇山的宝物,是个大凶大恶之物。传说上古洪荒巫妖大战,尸骨堆山填海,怨气滔天。至人女娲氏垂赐恩悯,在太阴星上折了一根桂枝,炼成神木宝剑。女娲氏用神木剑肃清洪荒悲怨之气,如此万万载,传于后世。是以神木剑是个不祥的,其怨之深,恨之毒,天下无双。 说罢,青曰类走至香案前,举起案上桃木剑发雷一震。案前有三十二道令牌,雷声一震,滴溜溜都飞上空中结成一环。又是一震,令牌上浮起紫黑光芒,幽幽乎乎,森森冷冷。青曰类忽感元神一窒,这法坛颇耗真元,饶是他苦修三百载,也倍感吃力。只见青曰类散了发髻,把桃木剑舞起,三次震动令牌。 三十二块令牌沉浮不定,其上紫气氤氲沸腾,终于成势。青曰类口诵真言,把剑一指,紫气扑的脱离令牌冲上三尺。那些令牌失了灵气,咕噜噜掉在地上,其中几块摔得粉碎。青曰类不作理会,径上空中朝紫气里伸手虚抓,只见一本古旧大书从紫气缓缓飘出。这书靛青色封皮,上书三个古篆大字,生死簿。 青曰类以无上秘法套出生死簿,正欲接手就听得一声大喝,“哪里来的蟊贼,天大胆子,敢偷取渡幽天书生死簿!” 来者不善,青曰类一把夺了生死簿,立时翻找人名。哪知这生死簿空有多少页,但却是本无字之书,每一页都是空白。来不及细看,青曰类大袖卷了香案,就要带着青萝及魏青离去。 又是一声大喝,“兀那道人不得无礼,还不拜见阴曹地府,崔判官。” 青曰类听罢,回头望去,只见蒙蒙虚空中现了一顶轿子,几只恶鬼抬着。轿前有两只怪物,一个牛头人手,两脚牛蹄,力壮排山,持刚铁叉;另一个马头人身,手持枪矛。轿后有黑白两只无常鬼,白鬼,笑逐颜开,戴高帽,上有四字“你也来了”。黑鬼一脸凶相,也戴高帽,上有“正在捉你”四字。其后便是罗刹恶鬼,全都面目可怖,凶气滔天。 青曰类心下感叹,真是流年不利,居然惹来了高等正神,阴司判官。黑白无常一齐上前,白无常持了哭丧棒朝青曰类打下,黑无常持铁链要拿青曰类。二无常法器使来带着阵阵鬼哭之声,极是渗人,乱人心智。青曰类道一声找死,翻掌聚起一座小山,迎面一把将两个无常鬼压在山下。见二无常要挣扎脱身,青曰类袖中飘出一符贴在山上,他两个才不得动弹。 牛头马面见状,心道好一个修士,果有几分手段。牛头马面自忖不比黑白无常厉害多少,见二无常轻易被一个凡人镇压,也不敢贸然出手。 轿子停定,里头传出崔判官的声音,却是文雅平和,毫无鬼气。 崔判官道:“我知你是人界地仙,素有几分手段。但你枉入地府偷盗生死簿,又镇压我鬼差,还望给个说法,道友神通,当知天条犯不得。” 青曰类把生死簿撰在手里,道:“此子天赐,有大机缘,不该身死,是以借生死簿一观。” 崔判官不禁笑道,“道友却不知,生死簿乃三卷天书之一,乃是天道所定,怎会有错?如若错了也是天数,怎能擅作修改。” 青曰类冷笑道:“那何必留下三书,是个谄妄无用的东西。” 崔判官一时无词,略思忖后说道:“生死簿由我执掌,旁人也用不得。道友请将生死簿交还与我,也请道友宽心,自会给道友一个满意答复。” 青曰类抛出生死簿,道:“你若是个狂言妄语的,少不了也有个镇压之灾。” 一众鬼差大骇,此人当真是胆大妄为,竟敢如此对阴司判官说话。不过他们也不敢上前,生怕重蹈黑白无常的覆辙,徒增笑柄。牛头接过生死簿,恭敬递至轿前,轿中伸出一只苍白孱弱之手接过生死簿。 过得片刻,听崔判官道:“原来如此,不敢不尽力成全。道兄只管安心离去,小神自会为帝君还阳续命。” 青曰类眉头紧锁,生疑问道:“帝君?他到底是谁的转世。” 崔判官道:“既是天机,小神万不敢透露,道兄且出去吧。” 青曰类性傲,他一刻也不留,和青萝转身便走。 又听见崔判官声音遥遥传来,“道兄既然来了地府,与我结识一场也算缘分,何不问问自己命途,三界五行皆在此书之中。” 青曰类身形微微一顿,又自离去。 轿内,崔判官目光穿过虚空,只看着青曰类渐行渐远,不由叹道,“造化弄人。” 待青曰类三人离开六道轮回,那马面向崔判官问道:“大人,我等为牛头马面无常鬼,虽是下等,但也是受封正神。那人再是神通广大,也不过人间弹丸之地一修士,怎如此轻易镇压我等的。” 崔判官喝道:“哪有什么人来,还不快回去。” 马面吃得崔判官一声训斥,他颇有些眼力见,就明白崔判官之意,连忙伺候轿子转回。 牛头道:“大人,黑白无常尚被镇压着。” 崔判官道:“他两个不尊我号令,擅自动手,该有这一遭受罪的。且不用管他们,过个几日,那符失了效力,他两个自会出来。” 三日后魏青果然还阳,只是念及家中惨景又昏死过去,如此反复几次直至心力交瘁。青萝最是不忍,她又无法治这心病,每日里伤神焦灼。青曰类见了此景,只说有冥府崔判官为其还阳,便再不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步生莲归家 步宝元这些年活的可谓意满滋润,自女儿步生莲出生后,似是冥冥中自由护佑,家中产业越发庞大。让他劳神的就是长子步凡依旧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不过年前为其娶了一房媳妇。这媳妇乃扬州望族闺秀,生得是貌美如花,体态婀娜,但却是一个有名的假小哥。 在扬州,提起苏家无人不夸口称赞。苏家世代经商,田产无数,家财何止万贯。员外苏中易更是个十足的大善人,只育有一女,说起来却是有些啼笑皆非。 苏中易之女名唤苏樱樱,自幼喜好男装打扮,也没学多少女德规矩,泥猴子似的长大。苏樱樱更不顾男女身份,常与一帮公子哥称兄道弟,城里百姓们顺口就唤她苏哥,她也乐得接受。 直至碧玉,苏员外不喜了。女儿到了这年纪需得庄静,该找个娘家了,因此再不准她像个野小子般不顾身份。苏樱樱也渐懂事,知道父亲所说有理,也把无状收敛起来。但自幼养成的性格哪说改就改了去的,是以时偶尔偷着玩乐,苏员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此后有多少红娘媒人上门说亲,但是苏家小姐逢着她们就撒泼似的老大无状,又与提亲的公子擦肩搂背毫不避嫌,直吓得人家拔腿就逃。倒有几户人家公子喜她这份活泼,有意结缘,但家长长辈却是不肯。天下好女儿多了去了,娶个不清不白的惹人笑话。如此这般,直至花信,把个员外夫妻急白了头。 某日,一个红娘来到苏家。红娘找着苏员外一番问好,问清来意,竟带着一桩姻缘来的哩,原来是京城有名的望族步家长辈正急着为自己儿子娶妻。 苏老道:“你说的那家我也曾听闻,只是传闻那家儿子作风不怎的,年纪也大,我若把女儿嫁了去岂不要受气。” 红娘不悦道:“员外爷如今还有的选择么,不是说咱小姐生得不好还是长得不好,只是这性格却是得改改。不说扬州城的名门都不愿意娶苏哥儿,就连左近几座地儿的人都不敢上门呢。” 苏老一听,只觉无奈,这女儿已经是个老姑娘了,真的没个嫁处了。又听红娘说那步家也是名门大家,长辈不是什么无礼厉害之人,只求以后为自己女儿多多担待了。如此便于红娘敲定,安排诸多事项,便是两月有余。 步家果然大户人家,这各项彩礼直塞满了苏家大院儿。什么古玩字画,金石玉器,更不提金银俗钱,甚至还有一对龙眼大的益寿仙丹,足见心诚。 出嫁这天,苏老之妻姚氏哭得是死去活来,辛苦养女二十多载,如今打发嫁去那般遥远的地儿,怎生舍得。 苏樱樱握住姚氏之手,俏皮道:“娘怎哭成这样,送女出嫁都成了送女出殡了。” 这话把苏老气得眉毛倒立,忍不住骂道:“胡说八道,小心以后公婆掌嘴。” 苏樱樱不吱声,一旁的媒婆过来为其盖上霞帔,掩了其一声叹息。 一路乘船,坐了水路月余才至京城。 步宝元夫妻亲自来迎亲,之后拜堂成亲,洞房花烛的繁文缛节自不必提。步凡一介纨绔公子,对于娶亲之事毫不上心,只是苦于爹妈逼迫。后又听说新娘子出自江南名城,貌赛天仙,这才有了点兴致。 步凡娶了一房媳妇,步宝元总算了却心头一桩大事,只求儿媳争气,早日为他步家延续烟火。 婚后不过月余时间,步凡淫心动荡,对新娘子开始厌倦,与了些狐朋狗友又开始吃喝嫖赌,气得步宝元恨不能一棒子把他打死。想到儿媳出身大家,如今却嫁给了自己这顽劣儿子,心中就有些愧疚。 如此一年,时常空床孤枕,独睡独起,也没有抱怨一句。 一日清早,苏樱樱为二老清早安,跪于堂前道:“爹娘在上,媳妇有话要说。” 步宝元放下茶盏,连忙说:“儿啊,有什么话快起来说,仔细地上凉。” 苏樱樱寻了座,道:“樱樱自幼得家中父母宠爱,无多少约束,平日里也没规矩惯了的,不似别家闺女恬静。如今嫁到这儿,有哪里做的不好的地方,爹娘只管训斥就是了。”说罢,离了座又要跪下。 上头李氏赶忙下去扶起苏樱樱,道,“儿啊,你这说的什么话,爹娘欢喜你都来不及。” 这也却是苦了苏樱樱,自幼无拘无束,虽然有些散漫,倒也是个真善性的人。到了年纪嫁人了,只因自己有点年纪,性格又野无人敢娶。如今终于嫁人千里之外,苦闷自知,以前活脱脱的一个女孩儿如今变得郁郁寡欢。到底也是个女人,也希望夫妇相敬如宾,却摊上这么一个不着四六的相公。 念及此景,忍不住腮边滴泪,道,“夫君动则十天半月彻夜不归,樱樱不是乖顺之人,这口气实在难以下咽。” 苏樱樱话说至这儿,步宝元夫妇哪还听不出什么意思,步宝元道:“我的儿,你这是要动手啊!不说我跟你娘不肯,只那畜生是个男人,有几分力气,你若去争持不是要吃亏?” 苏樱樱道:“樱樱幼时遇着一个道人,跟他学了一二手,管不会吃亏。” 李氏有些犯难,她毕竟舍不得亲儿子,道:“我知我儿待你不行,但为*子的总不能对自己丈夫动粗,如若传了出去,哪还有脸面活的。” 李氏话一落,步宝元就是冷哼一声,道“你这婆子懂什么,步凡能娶着樱樱是他天大福分。到如今还不自知,在外尽做些下作事情,我步家脸面早叫其丢尽了。”说罢,又对苏樱樱道,“我知家里对不住你,儿媳想做什么尽管做,爹给你担着。” 苏樱樱欢喜,点头称是。 这时一个家丁进来,说是二小姐回来了。 步宝元夫妇听了,顿时脸上放晴,大喜问道,“此刻在哪?” 话音一落,只见一白衣素装女子进了堂屋,不过豆蔻年华,蛾眉横翠,清清婉婉的。但见她:花钿显现多娇态,袖带飘飖迥绝城;更无俗妆点饰,素如月宫嫦娥, 李氏来不及一把握住步生莲的手,细细打量她的身目,就湿了眼眶,道:“儿啊,你出去五年,更不时常家来看看,可真想死你爹娘了。” 步宝元也欢喜不尽,忍不住眼中噙泪,道,“你这婆子只会瞎哭,女儿回来了瞎哭什么,不怕晦气。” 李氏称是,连忙拭了泪,带步生莲见了苏樱樱。 步生莲道,“见过嫂子。” 苏樱樱牵过步生莲,从头到脚如此细细打量了一遍,忍不住赞道,“这美得素得都不知道怎生看了。” 步生莲低头一笑,宛若清波。趁着尚早,一家子在一起用了早饭。 席间苏樱樱道,“我早知有位小姑,进门一年从未见过。” 步生莲道:“我自七岁便开始修行了,修行之地龙华山上的昭和寺。” 苏樱樱道:“好没个体统道理,那里是个和尚庙,你一个女儿家的如何方便。” 步生莲放下碗筷,笑道,“嫂子不知,我出生时父亲替我和昭和寺结了佛缘,到了时候方丈师兄便来接我去了。寺里后山上有座宝塔,塔里有位得道的祖师,名唤慧明,我就随他修行。况且我日常起居都在龙华山西头的白水庵,也没什么不便的。” 苏樱樱道:“那岂不是姑子了,将来婚嫁呢?” 步生莲道:“生莲只是在那地修行佛法,并没入了空门。” 苏樱樱听罢才松一口气,心道,如此美人怎能做了剃头的姑子。 是夜,步凡依旧没有归家,苏樱樱去了步生莲的房间,两个女儿家说些体己话。 步生莲自是知道兄长的那些浑事,说道:“嫂子性格生莲喜欢的紧,我那兄长确实该教训一番。” 苏樱樱笑道,“明个定叫那泼皮知道我的厉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 苏哥立威 鸡鸣放天光,苏樱樱同步生莲在家中花园游玩,问及所学佛法妙处,生莲莞尔。此时已是深秋,俩人走至一池边,满堂的莲叶早已枯黄,莲蓬也被人摘去了。 步生莲指着满塘的凋败,道,“生莲出生时也是这般时节,生下时满府满池里所有莲花都开了。” 苏樱樱大奇,道“竟有如此奇事?” 步生莲笑道,“嫂子看好了。” 步生莲一笑,捏了个法决,只见掌中升起一朵白莲,摇摇摆摆生出亿万毫光。白莲飘进池中,徐徐旋转,一圈一圈地荡起光华。霎时,只见满池生绿,泥里老藕抽茎吐芽,又过几乎呼吸,池里玉盘片片,粉莲朵朵。 苏樱樱赞道:“真是个奇妙法术。” 步生莲道:“佛法慈悲的。” 随即俩人又到处闲走,说些女孩家的话。 这天晚饭后,苏樱樱回房换了短襟便服,挽起一头青丝,就似个人家小子。她又叫来两个家丁,道:“你们同我一块出去,若抓得少爷,做个苦力拖将回来。” 这两个家丁一个名唤步文,一个名唤步武,幼年就卖进了步家,也有几分眼力见。他两个见少奶奶这副打扮,知道是老爷准的,只怕以后这偌大家子就是她当家,哪里敢不从,遂一同出了府。 已是戌时,街上依旧灯火通明,小摊占了两边街道,卖得东西应有尽有,吆喝声上了天。苏樱樱一路走来,买了两块桂花糕,虽说做工粗糙了些,味道却真个赛御内。 一路走走玩玩,约莫走了个把时辰就到了此行去处,长安第一青楼春金楼。这春金楼占地近百亩,三进三出,此刻张灯结彩极是热闹。那描金的门廊下高台上都是些风*子,瞧她一个个艳抹浓妆,手摇罗帕,眼波流转调笑过往男人。 苏樱樱正欲往里走,一美艳女子上前拦住,上下打量她几眼,问道:“这位姑娘可知这是什么地儿吗?” 苏樱樱道:“妓院。” 女子一愣,随即掩面失声笑道:“姑娘既然知道,那还往里头乱闯什么,进这里的可都是爷们。”说罢,伸手就要推开苏樱樱。 苏樱樱大怒,一把就扣住女子细嫩嫩的脖子,道:“几时受过这样的气,一个妓女也渎我。” 说罢,把这女子提起来重重砸进门内,直摔进天井里,撞翻一桌酒席。旁边几个女子何时见过这般凶狠的,顿时没命的乱跑乱藏,就似雨打芙蓉,风吹芍药。步文,步武见女主人这般凶狠,心头悚惧,暗道:天啊,竟不知是个十足的母大虫啊! 苏樱樱劈手夺过步文捧着的佩剑,一步跨出七八尺,站定天井里厉声喝道:“管事的出来说话。” 苏樱樱这一出场,四座震惊,不管喝酒的,唱戏的还是过往的,都停下手中活计看向她。有眼尖的认出她是步家去年新娶的少奶奶,也不点破,只当看笑话。那被苏樱樱摔进门的女子此时躺下地上,动也不动,怕是不死也要落了残疾。 有个腿脚快的小厮立时去了后房,喊道:“祸事了,祸事了!” 且说春金楼当家的老鸨名唤徐曼真,虽是半老徐娘,却也是有些美貌,穿得是及地的大红色裙装,手上执着抽纱烫花的绫绢扇。 徐曼真听小厮乱叫乱嚷,道:“瞎叫唤什么,有什么祸事。” 小厮道:“外头有个泼皮打进来了,还伤了我们一人。” 徐曼真柳眉倒竖,怒道:“是哪里来的浑人,到我这里撒泼!” 小厮道:“不认得呀,是个便装的女的,瞧来不大,厉害的紧。” 徐曼真呵呵冷笑,随即到了前头,小厮搬来一张红木椅子请徐曼真坐定。旁边的龟公又奉上一盏茶,徐曼真轻吃一口,这才正眼看了看苏樱樱,道:“姑娘此举为何?” 苏樱樱见老鸨这番做作,心下就多了三分厌恶。她几步就走至徐曼真跟前,拖过一张椅子一脚踏了上去,居高临下道:“你这老妖少在你姑奶奶跟前卖弄,今个我来只向你要个人。” 徐曼真乍听这泼皮叫其老妖,差点就捏碎手中茶盏,她强按着心头火气细细打量眼前之人,道:“我浑名徐曼真,痴长你几岁年纪,也当得你一声姐姐。瞧姑娘身姿气度,莫不是城西步宝元的儿媳吧。”徐曼真又是一笑,“我也听过姑娘的事,你出生江南扬州,是个有名的望族,怎如此缺了家教。” 苏樱樱哪听得了这话,扬手照脸就要抽下,不料却被徐曼真一把抓住。徐曼真冷冷一笑,甩开苏樱樱的手,道:“我春金楼虽是个下九流地方,却还轮不到你撒野。我这里的交易不抢不骗,虽上不得台面,但也坦荡。你不分青红皂白坏我生意,打伤我人,到哪都说不过这理。” 苏樱樱被徐曼真招了一手,心中一惊,知道这老鸨也有些手段,不宜逼迫太甚,当下道:“今日坏你生意,伤了你人,你开个名目只管去我府上要钱。只是我要的人,你务必叫他出来。” 徐曼真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最是玲珑的很,哪里不知苏樱樱所要何人。见她伸手招来一个小厮,附耳低声说了几句,小厮点头跑开了。 这小厮跑到后头,急转上了三楼,辩明地方不待敲门就撞了进去,忽见满屋春色,吓得急忙转过身子。原来这屋里有人,正行着鱼水欢好,哪知突然闯进这么一个蠢货。床上,那女子一声惊叫,扯过锦被藏住脸面。 那男子生得风流俊俏,玉面带春,正是步凡。步凡急披件衣服,抓过小厮迎面就是一个耳光,怒道:“你这不开眼的混账,坏你大爷好事,定叫你当家的剥了你几层油皮。” 小厮被打得有些懵了,摇摇脑袋想起所来何事,急忙道:“大爷息怒,正是当家的要我来的,说是大爷您的夫人来了。” 步凡一听,顿时火冒三丈,骂道“好一个寡廉鲜耻的贱人,敢来这地方,今日没一顿好打,怎叫其知我厉害。” 说罢穿了衣服,由小厮带了下去。 入了天井,步凡见整个天井里人虽不少,却没多少声响,只有两个女人大声说笑,一个是这里当家的徐曼真,另一个则是自己夫人。步凡忍不住又羞又怒,偌大一个家门,都教贱人丢得一干二净。 苏樱樱见步凡出来,不禁眼神发冷凶狠,把宝剑抓在手里。 徐曼真瞧了正着,怕她一时没个高低真把人打死,低声道:“妹子悠着点,好道也是正儿八经的夫妻。” 步凡急身走上前,指着苏樱樱脸面,骂道:“你这贱人不知检点,不在家中孝敬公婆,怎到了这等场所?今日管给你些颜色,徒叫旁人笑话我步家没有家教。” 步凡还要再说,眼前光影一闪,只听啪啪几声,腮帮子疼痛难忍禁,原来被苏樱樱实实地扇了几记耳光。苏樱樱这一出手,又狠又准,直吓得整个天井里噤若寒蝉,个个心道:这货好烈的性子。步凡当着如此多人之面被自己夫人扇了耳光,传将出去真是要活羞死人,气得面皮通红,浑身发抖。 步凡这怒火怕是要烧上天去,正欲破口大骂,苏樱樱宝剑出鞘,横在步凡脖颈,开口道:“信不信我立刻泄了你一腔子血。” 那剑就贴在肉上,步凡骇得骨软筋麻,颤声道:“贱人,你敢弑夫?” 苏樱樱冷笑,真元一催,剑芒闪出一寸刺进步凡脖子里,顿时血流不止。她拿捏的也准,只割开了些皮肉,其实不伤性命,但这血若是流干了,也是死路一条。步凡这才真怕了,他这娘子是真敢下死手的,连道夫人留情。 苏樱樱道:“我若不是性格野了,又有了年纪哪会嫁给你这废物,如今我被人背后称寡妇,何其难听。这寡妇可是死了男人的,如今我送你一程,也正了我这寡妇名头。你莫以为我怕什么杀人偿命的死罪,大不了陪你下去,做一对鬼夫妻。” 步凡以为苏樱樱要当真,吓得涕泪直流,胯下更是黄白之物齐出,不住大呼求饶。 一边徐曼真见状,她是开门做生意的,倘若人真死她这里也是麻烦。她轻移莲步上前,兰花指捏住剑刃带到一边,道:“妹子,他既知错了,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苏樱樱有点法力,她这剑上附着真元一般人哪里能碰得,见了徐曼真手段,道:“姐姐厉害,一身法术不差。” 徐曼真掩面笑道:“谈不上,早年学跟了一个癫道人学过几手,奈何吃不上饭啊,不得已做了这个勾当。也亏得大家奉承,如今也不愁温饱,今个过后想是要少了一个大主顾了。”说罢,又是一阵娇笑。 苏樱樱也不想继续留在春金楼,叫过步文,步武,道:“把他捆了,带家去。” 步文,步武一时踌躇不前,他两个忌惮少爷往日余威,哪里敢把他捆了,不是自断活路吗。 苏樱樱见两个家丁还不动手,哏了一声,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吗?也把你两个一齐捆了掼死,才知道以后该听哪个的。” 二人听罢,一阵哆嗦,能活一时是一时,慌忙就把步凡捆个粽子似的一发抬走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 回寺 上回说到苏樱樱嫁了个混账东西,十天半月不归家,她进门尚不满一年,心中就存了些怨气。告得公婆后,步宝元心疼她日子难熬,就许她的意思,放她自己处理这事。好个苏樱樱,她的手段也是厉害,一发冲进步凡常日里逛的窑子,满座皆惊。苏樱樱把步凡一顿乱打,不得不高呼饶命,最后抬回家去。 苏樱樱使两个家丁,把步凡抬回府去,就往院里一掼。 李氏见儿子鼻青脸肿的,脖子上血迹未干,原本大好卖相变得不人不鬼的,自是心疼不已。李氏因此就对苏樱樱有了几分怪怨,她道:“不守妇道!说是准你把他带回来,可教打成这样的?” 步凡有了亲娘的倚仗,胆气也生了几分,哭骂道:“都怪你们,给我娶了这么一房悍妇,厉害得紧。这样的媳妇我不要,趁早休了。” 苏樱樱心头火气未消,见他们母子待她不公,恨得咬紧贝齿。她旁边有个养莲的大水缸,一把就拎起来往东边掼个粉碎,泥水四下飞溅,把满院里人惊得呆愣住。天啊,天啊,那个注满水的大缸得又多重,竟教她一个女儿家随便皮了玩的。 步宝元正和女儿谈心,被外头声响惊动,两人出得门来,见外头一家子都在。他先就见了步凡的落魄丧门星样子,暗道:莫不是儿媳打的?是有些手重。 步宝元招来步文,问道:“怎么回事,你说。” 步文偷偷瞧了眼苏樱樱,心中打鼓,真不敢说啊! 步凡见自小养的奴才都向着苏樱樱,挣扎起身上前推开步文,骂道:“白养你们多少年,不如一并打发了。” 步凡于是对老爷子备言前事,动情凄切,他母亲听得一惊一颤。乖乖啊,何时见过这样的烈货! 旁边苏樱樱一声不吭,眶里泪珠打转,步生莲上前宽慰了几句。 话了,步凡道:“教取笔墨来,写封休书赶她走罢。” 步宝元越发嫌恶这个儿子,上去就把他扇在地上,骂道:“取甚么笔墨,写甚么休书!你这不争气的东西,还嫌打骂的少。樱樱出自名门,虽然有些性格,但也真性情。我能有这儿媳,欢喜得不得了。” 步凡似是被打的傻了,痴痴愣愣地看着老爷子。 他亲娘不干了,扯开嗓子就骂:“步宝元,你这短命杀胚,我看你是被蒙了心肝!苏樱樱不过是个外人,他却是你儿子,你好这样对他?” 步宝元喝道:“住口!都是你惯出来的孽畜,无用的废物!樱樱嫁进我步家,就是我步家的媳妇,什么外人里人,你若管不好你那张嘴,仔细我抽死你!” 李氏忍不住大哭大闹,步宝元嫌她聒噪,就拉走了。 待二老离去,苏樱樱看着蓬头垢面的步凡,一声冷笑:“随我回去。” 步凡瑟缩不前,却被苏樱樱提着领子拽走了。 自此,与步凡交好的那些个公子哥都知道他夫人厉害,手条也辣。也有不信的,去叫步凡一齐玩乐,苏樱樱都给了十足教训。久而久之,那些人也不敢来了,苏樱樱的烈货名声也传了出去。 这苏樱樱也通晓事理,夫君没个本事可不行,小姑子将来是要嫁人的,偌大家产总得有人打理。于是每日里逼着步凡读书学商,纵然不能登科及第,也能懂些人文商道。此般过了一岁光景,步凡也收起了放浪性子,他知道夫人一片苦心,念及过去种种不觉深感惭愧。苏樱樱精于人情世故,她绝口不提往事,夫妇相敬如宾。 又过了半载,苏樱樱怀了身孕,一家子欢喜极了。步宝元更是广开方便之门,足足布施一月,善名远扬。 这日,一家子正自用着晚膳。 席间步宝元悄声对桌上几人道:“今天朝里出了一件大事,就东头泗门的那个魏武将军早上撞死在金銮殿上了。” 众人大惊,步凡道:“他可是官至一品的大将军,好端端的怎会如此?” 步宝元道:“只因我们家结识甚广,跟你们说个一二是叫你们心里有数,在外头千万千万慎言,不要惹事。” 几人连忙称是。 步宝元这才徐徐道来:“我与朝中几位大臣交好,下午一起吃茶,听他们说的。似是有人暗中作坏,给他扣了谋逆造反的帽子。想那将军也是心性高傲之人,悲怨不过,就一头触死在了柱子上。” 步生莲连忙问道:“那魏将军家室怎样了?” 步宝元答道:“可怜啊,主仆一门上下差点死个干净,只有个叫魏青的独子活着,似乎是被几个仙人救走了。” 几人不胜唏嘘,一代名将就这么死了,家破人亡,何其凄惨。 步生莲心道:魏青和我一日里降生,师父说他生来是妨我的,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他家中遭了大难,恐生变数,还得早些回去听师父怎么说。于是道:“爹娘,我离开山门已是一年有余,要回去了。” 一家子哪里舍得,但步生莲回山心切,他们也苦留不住。当晚李氏为其收拾了行李,次日便走了。 步生莲别了家人,一路在汉霄里行,六七日后方回到白水庵。 因步生莲离开山门已逾一年,夜雨师太见了她才宽心,问道:“你如今回来,想是尘缘已了,漫漫道途不可期,可与家中道明了?” 步生莲道:“不敢道明,生怕见老父母掉泪,我也就更不舍得。” 师太叹道:“大道无情,归去来矣,生莲你要堪破它的。” 步生莲心下不免伤怀,自己坐修舍利功夫,转配多少雌雄,始得延寿。以后眼见着娘老子要转入轮回,不知生为何物,忍不住落泪道:“这一世骨肉情义甚重,哪这般轻易就割舍了。” 师太道:“会的。” 次日清早,步生莲行过坐工,来见夜雨师太。 但从庵里行过,放目望去也是个大好去处,但见那:密密罗罗菠萝花开,茵茵翠翠宝树攀栽;一重重宝塔金毫斑,一层层经楼放祥光。湾环深涧下是老猿采异果,天高白云处是灵鹤衔玉芝。台阶下有善男步步礼佛,大殿前有信女叩头参拜。果真是个不垢不净的佛门善地。 步生莲见到夜雨师太,把在家听闻的事情说了,关乎魏青一家子的。师太不知详情,此事有些干系,带了步生莲过了白水河往昭和寺去了。 昭和寺乃是个慈悲清净的地方,在龙华山的西山上。建寺前这地还是个险恶崒峰,又有精怪衍生,这里的人不消就被吃上个把也无处喊冤。昭和寺建立后,得昭和佛荫福泽,方圆千里内精怪退避,成为乐土。 庙途难走,昔年有一僧人发宏愿开辟石道,这一个善念的功夫便是一百多载。石道宽有十丈,自山脚至山顶宝殿有八百丈长,共修成台阶一万三千六百五十节,暗合僧人寿数。修成之日,那僧人在石阶尽头立地化成一石,有鼻有眼,僧人模样。 夜雨师太带了步生莲,拾阶而上,走至石僧时,都作揖称善。 有小沙弥见了师太,问明来意,遂便引路。走至山顶,只见庙宇层层,黄森森的瓦,明晃晃的砖,东行西行数不尽的宫殿,南带北带看不了的阁楼,浮屠塔显,优钵花香,红尘不到,万劫无亏。 行至后殿,有一几十丈高的楼堂,正大门上悬着一块牌匾,上刻阐经堂三个金色古篆。进了楼堂,正堂上是一尊金身宝相,乃是药师琉璃光如来,跏趺坐于莲花宝台,台下左右是十二神将。 堂中排了七八个蒲团,方丈了全正和三个师弟演论佛法,夜雨师太同步生莲各座蒲团,静听法会。 稍过片刻,了全合卷止讲,问道:“师妹何来。” 师太道:“大唐国里最近有些动荡,魏武也冤死在了宫城里,我恐天道变幻莫测,是来向师兄问个一二。” 了全道:“祖师有过吩咐,叫不理这事。四年后三派论道之期将至,我等需重修打磨,炼化金身,不可怠慢了。” 几人称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 兄弟不睦 南阳,王府。 密室内,李世捷眉锁千重,脸上愁云密布。 却说李世捷同一众修士密谋,施计陷害魏武。李世德受了挑唆,逼死魏武,本该是灭尽满门,如今独子却被人救走。想来此子有些来头,如今埋下祸根,叫其心中不安。 宋然道:“王爷可是为那逃脱小儿劳神?” 李世捷道:“也就是他了,好好的怎会惊动明山那泼怪。” 宋然道:“事情却是出了些变故。十方观的长元真人着实了得,他破了我师瞒天的法术,因参坐死关不得出来是以知会了明山掌门。” 李世捷叹道:“那杀神厉害,怎会轻易与我等,我之大计难成。” 宋然道:“王爷这却是不必担忧,当日卜阳真人宁死也未向青曰类透露半点,何况王爷有我师护佑,自然高枕无忧。” 李世捷听罢,心中稍安。 一边葛翠山心中阴郁不快,愤然声道:“可恨那杀才手辣,行事又绝。他一发使性就把我徒儿弄死,一线生机也没留下,他日定当有仇报仇。” 原来当日被青曰类两剑斩尽一切生机的卜阳便是这葛翠山的心爱弟子,如今连一丝魂魄都没留下,自然是把青曰类痛恨到了极处。 李世捷道:“两位真人,魏武已死,下一步作何打算?” 宋然道:“魏武被李世德逼死,满朝悲怨,只因为是为人臣,不敢妄言逆上。俗语说,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这国土是魏武保的,边境是他旧识部下守的,凡知道这事的,都说李世德欺心,隐约就有了不臣之意。王爷此时当招兵买马,韬光养晦。” 李世捷有些犯愁,道:“我南阳本就是个贫瘠之地,亏我尚有点治地本事,三十年时间把这里整饬的也算小可。此后我兄他又妒我,重加税负,如今库存实难养起太多兵马。” 葛翠山道:“王爷库存空虚,还要应付朝廷,实在难办。不过左近几座县城都算富庶,把他们占了就是。” 李世捷惊道:“真人啊,你这话就像是个疯泼牛蹄子讲的。我这城里缺金少银,粮草兵马的数目更是可怜,哪斗得过他们兵强马壮的。且一旦生起战事,必定让中央知晓,到时派兵来剿,我命休矣。” 葛翠山道:“王爷所虑我自然想到了,我有一计,但看王爷敢不敢了。” 李世捷道:“你且说来听听。” 葛翠山道:“我自来修的控魂之术,待我拘了那几座城池的郡王魂魄,把他一个个收为傀儡,他身家性命都在我手里,还敢不对王爷言听计从。” 宋然道:“此计甚妙,不知真人有几分把握?” 葛翠山道:“若无十分把握,某人也不敢献策。” 李世捷问道:“倘若真有不肯的,一时风声也走漏了,该如何处置?” 葛翠山呵呵冷笑道:“那便灭了他罢!王爷再选个可用的,我用个还魂法术,送他个郡守肉身,更保无事。” 李世捷大喜,真真是人是鬼一张皮相难分辨。 且说青曰类救回魏青为已有半年。闯地府,偷取生死簿,惊动阴司崔判官,最后才为其还阳。 初时,魏青神智混沌,半疯半傻,皆因父母双双惨死之故。好在青萝学精通岐黄,时时替她诊治唤神,如今心病稍缓,偶尔一个人寻了僻静处伤神。 天光蒙蒙,魏青行在在幽山下,他一个人慢步慢脚的,一满筐的心事。深秋霜露重,竹海软香浓,他忍不住的心病又犯,止不了的悲伤又起。 突然听得前面有脚步声传来,竹林繁密掩映不知是谁,走过几步,拐了个弯,见一女子朝自己走来。只见那女子斜着身子慢步而来,一手轻提裙摆,一手挎着新编竹篮,清清爽爽似朝露,文文静静如秋菊,正是一直照顾自己的青萝。那竹篮内装着几株草药,晨露未去,无尽怜爱。 魏青一时不知避让,青萝也正低头数着草药,不曾注意前头有人,就一头撞了个结实。 青萝连忙稳住身子,看清占道之人,嗤的一笑:“瞧你这呆傻模样,大清早的不休息,跑这撞魂来了,吓我一跳。”随即又问,“撞伤你没有?” 魏青性子有些向内,低头道:“没有。” 青萝笑道:“回去吧,这地方寒气重,别着凉了。”说罢牵着魏青,沿路回去。 进得明山半年,魏青因为神思无常,从未和其他人接触,只和青萝较为熟稔。青萝前头走着,山下风凉,随着青萝衣带上的幽香,他就忍不住落下泪来。青萝耳聪,她一感应就知身后这小师弟又自垂泪伤心,心中不免叹息。因魏青这是心病,又无药石可医,只得等他自己好了。 他二人出了竹林,行至湖边,见湖上水波翻涌,一个人分波踏水出来,正是李秋衡。因这月湖下有一个十几亩大的莲贝,李秋衡便以它为居,有时就潜在里头修行。 李秋衡逐水至岸边,见二人牵手走来,戏谑道:“师妹大早的带了这小子幽会去了?” 青萝一听,俏脸羞得彻红,啐道:“师兄尽拿人玩笑,说这些蠢话。我方才采药回来见着他在山脚下乱转,就带回来了。” 李秋衡一把扯过魏青,怪问道:“这小娘子有没有占你便宜。” 魏青不过十三岁大,对这男女之事一概不知,他性子又愚,一时间脸耳通红。魏青头一次这样近着李秋衡,他自京城里长大也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眼神一撞上悚然就惊。 却说为何魏青眼神撞上李秋衡就又惊又怕,原是他高天上帝转世,有前世灵光未泯。他与李秋衡眼神撞上,满目里都是狠辣决绝,李秋衡虽是人灵,在他看来就似个欺天的邪主。 魏青因动了一点先天灵性,眼神涣散不定,李秋衡以为他心中对自己不庄尊,顿时玉脸罩寒霜,眼中起杀机,恶狠狠道:“你敢渎我!” 李秋衡怒时,真元暴动,白茫茫的寒气铺地,几丈方圆内瞬间结成冰山。 青萝不知李秋衡为何起了杀心,急道:“师兄不可。” 青萝正要破了李秋衡法术救出魏青,听得一声激越凤鸣,那冰山中现了一点火光。火光初时星点,而后煌煌烨烨,灼灼辉辉。不待青萝上前,神火赤焰就把冰山融尽,一只凤凰振翅飞出,五色备举。 李秋衡哪知魏青有神兽护体,大意之下被凤凰纯火舔了半截袖子。那凤凰飞在半空,火云滚滚的护住周身,魏青正昏躺在它背上。 李秋衡骂道:“不料还有只扁毛畜生。” 这凤凰通灵,把双翅一展,烈焰就似霞飞绛缉朝李秋衡飞腾烧去。这火焰焚天炽地,月湖边一片火海,李秋衡身形急退,挥手间卷了重重水幕扶摇直上。听得嗤嗤作响中,热雨如油泼,下头的草木全都没了生机。 李秋衡纵云上至半空,对凤凰道:“叫你这畜生多事。” 随即手朝月湖一指,低喝一声“起”,只见月湖里泱泱滚滚的生起大浪,数股缸粗的水柱直冲而上,就似一条条游龙。李秋衡颂咒掐诀,天上云随风动,地下恶水汤汤。 青萝见了,心中大急,厉声高叫道:“师兄快些住手,师父正在闭关,如果惊了师父,吃罪不小。” 李秋衡冷笑道:“这天下能有什么能惊得了那老鬼。” 说罢,右手虚握,那些水柱凝成一股,将凤凰围在中央。李秋衡正要发力,彻底绞死凤凰与魏青,忽觉一股木灵真元侵入身体。低头望去,之间青萝双手上托,发簪落了,三千青丝疯舞。 李秋衡怒道:“你敢拦我。” 青萝双目空明,幽光绿芒射出三四寸,声音从四方传来:“师父有令,叫我护住小师弟,对不住师兄了。” 随后整座幽山竹海里响起空灵妖异之声,蚊吟似的靡靡潺潺,霎时就见得先前断了生机的草木全都复苏,不要命地的向上疯长。青萝檀口微张,一颗珍珠大小的内丹闪射着青色光华从口中吐出。只因青萝乃木母,先天克制,李秋衡的水势就弱了几分。那凤凰把火又弄起,两厢合力,破了李秋衡水阵。 李秋衡怒极反笑,道:“你一个妖精也敢阻我,今日就把逆打回原形,成全你一场无用功果。” 李秋衡正要做法,一道五彩光华从丹贡山上飞来,实实地打在他身上。这一下就打散了李秋衡的真元,再驾不住身形,摔下云头。青萝慌忙收了内丹,一指几株灵草接住了李秋衡,否则就要跌个半死。 青萝上前道:“师兄没事吧。” 李秋衡挥开青萝,脸上阴晴不定,没料到青曰类居然出手把他打落。 丹贡山上钟声响起,不消片刻,青曰类几个弟子都到了天地殿内。 凤凰驮着魏青进入殿内,见法师已在,它垂首及地,极是恭敬。 青曰类掌中托着一道白虹,道:“青萝,你把它从魏青天灵里渡入。” 青萝上前接过白虹,依照法师所言,魏青果然转醒。待他看清身处何地,竟是宗庙大殿,慌得从凤凰背上滚下。那凤凰也低鸣一声,依旧化作火云复回魏青后背。魏青又偷偷看了眼法师,心中擂鼓,低头不语。 旁边青萝低声道:“没的礼貌,还不快拜见师父。” 魏青这才呐呐地叫了声师父。 青曰类微微点头,又道:“你等自幼随我修行,少也有个一二十年,都知我门下规矩。” 云无双冷声道:“自然知晓。李秋衡师弟枉顾门规,恶伤同门,当押赴风火台,受他个七日雷击火燎和飞剑穿心之苦。” 青萝一听,连忙道:“师父恕罪,秋衡师兄他虽动手,却也未伤着我和师弟。况且刚才他也受了师父的处罚,恳请师父饶他一回吧。” 李秋衡却道:“哪个要你求情,莫不以为我受不起这责罚吗?只是叫云无双那欺心鬼笑话了。” 青萝还要再说,就听云无双道:“他既不领情,师妹何必多费口舌,他又说我是个欺心鬼,更没有宽恕的道理,现在就拿去风火台受罚吧!” 云无双也是个烈火性子,话音一落就来拿李秋衡。见她手里金光耀耀的现出一道符篆,乃是个拘字诀,一把就封住李秋衡元神,径自扣往风火台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 入世 魏青哪里见过这场面,心下也是骇然,原来兄弟几个关系是这样不睦。师父又不言语,想是默许了大师姐的执法,想到以后若是恶了师父或是哪一个师兄师姐,怕是要被打死。 魏青正胡思乱想时,听法师道:“你今拜我为师,随我修行,学成之后作何打算?” 魏青念及家中惨故,忍不住垂泪,一口答道:“把那昏君吊住剐死,我魏府一门多少口,就剐他多少刀。若还不咽气,再给他个痛快。” 旁边青萝心中一惊,暗道:我这师弟一向胆小,今说话怎这般狠毒辣手,不似平常?待他转头看去,却见魏青双目赤红,是自会为帝君还阳,莫不是他这小师弟乃是上界某尊大帝? 青萝正欲开口,忽感到师父飘来一个眼神,她心性聪慧,立时明白此是天机,万不可泄露,于是便埋进心里。 法师对二人道:“你们两个做些准备,择日带魏青入世修行,了却尘缘。一年后再回明山,以应四载后后三派论道。” 青萝问道:“入世何去?” 法师道:“随意。” 法师说罢,身形归于虚空。 青萝解下腰上的玛瑙葫芦,捏了个吸字诀把魏青收进葫芦里,他二人遂拜别了法师,出了大殿。 殿外,青萝对广煜道:“师兄,我要去风火台一遭,恐大师姐法严,还请她念些同门情谊。” 广煜道:“你自己裁夺,但不要恶了师姐,她的脾性你知。” 青萝道:“我晓得了。” 师兄妹二人告别,青萝随即往风火台去了。却说风火台是个什么去处,原来是一座险恶孤峰,上接青霄,下引地火,乃是雷霆风火交界之处。 青萝按下云头,行至风火台下。只见那台上立着一根盘龙柱,几根铁链吊捆着李秋衡,可怜原本一个极标致的人儿,如今却皮焦肉枯,形似恶鬼。 云无双立在盘龙柱几丈外,冷眼瞧着李秋衡受火炙雷击之刑,她见着青萝上来,问道:“你上来作甚?” 那地火猛地上窜,一阵呜咽呼啸,天上雷霆轰鸣,青萝脸色顿时煞白,额上生汉。云无双把手一招,只见霞光万道,遮蔽了地火天雷,青萝才觉无碍。 云无双冷笑道:“不是我不给你来,只是你是个草木成精的,若不是我收着些法,此刻你就要返本还源了。” 青萝不禁哂笑嗟叹,道:“我也惹的这一身苦果。” 云无双问道:“你叹什么,苦果又是什么?” 青萝道:“方才在大殿里,师姐走后不久,小师弟因被师父勾起魔障,竟引动前世威严,把我骇得不轻,直接就变回原形了。我到这儿,是恐师姐手重,毕竟同门兄弟们,搞僵了也不好,却不料被这地火天雷给镇压住了。” 云无双道:“所以师父才不准你们几个上来,他给了我个金字真言,我才能才这地方来去自如。罢了,念你情义甚重,李师弟也未把你们伤着,这次我就赦了他的罪。” 青萝喜道:“多谢师姐。” 云无双又对李秋衡道:“你对同门行凶,也需有个正理,下次可没有这般便宜的人情卖了。我就是把你烧死在这台上,师父也不好说什么,只怪你本事不济。” 云无双说罢,朝李秋衡一点,只见铁链崩断,他就摔在盘龙柱下。李秋衡元神上忽的飞出一道金色符篆,回归云无双之手,这才能自如行动。云无双待解了李秋衡后,径回芒良山去了。 青萝别了云无双,急急来到盘龙柱下,不待她扶起李秋衡,就听李秋衡恨道:“你可真是多事,我就被他烧死怎的,如今被你求情免了这一遭刑法,却被她轻贱许多。她嘴皮尖利,日后指不定要笑话我到何时。” 李秋衡说着挥退了青萝,一个人踉踉跄跄下山去了,青萝不免幽幽叹息一声。 次日巳时,魏青才醒,青萝又喂了他些补气养神的汤药。青萝把入世一事说了,魏青不明其意,却也有几分兴致,毕竟进得这山门里已有半年多了。 二人正收拾东西,广煜已来到门外,三人见过礼。 广煜道:“我们就当出去散心游玩,东西多了也是累赘,带足些银钱,这就走吧。” 他三人随即上了丹贡山,别过师父,又给明山历代掌门上了几柱香,遂下山去了。 三人行在山道间,但见满峰上有白云透出金光,石桥下是流水洗练仙意;猿啸鸟鸣花木奇,藤萝石磴兰芝胜;千峰远列似排戟,万壑朝山真仙洞。 青萝道:“师兄,我们下山去哪?” 广煜道:“师父说是随意,你两个可有什么稀罕去处?” 青萝道:“师兄啊,我寻常读阅经典,常见着书里对扬州夸赞不尽,我心里甚是向往,不如就去那儿吧。” 广煜暗想道:师父说这趟下山是教魏青了却尘缘的,这怎么个了却法,我全然不知。许是师父曾私下里给这新徒暗授过什么,还需得问问他才好。于是又对魏青道:“师弟怎么说?” 哎,想那法师何曾给魏青说过一星半点的事,真是满头的蒙晕。他年纪又小,师兄弟几个排行老幺,全无主见,就听他道:“全听师兄吩咐。” 广煜道:“那便照着师妹的,就去扬州吧。” 却说出了明山,就见千亩沼泽,瘴气弥漫,虫蛇蛰伏。 青萝从随身带的五彩香囊里取出一个三足香炉,非金非玉,有拳头大小。她那香囊不过手掌大小,怎能装下这香炉来?原来她这香囊和玛瑙葫芦都是如意宝贝,内中自有天地,是以能装物。青萝叫魏青捧着香炉,她燃了块指甲大的熏香丢了进去,一缕细焉焉的轻烟袅袅而上。 青萝道:“这地儿毒虫太多,我跟师兄倒是不惧,你若是被叮着一口,就要命了。这炉熏香,百虫不侵,你拿了就不怕有虫。” 三人一路行着,广煜走在前头,脚落处自生石地。青萝走在后头,提脚处石消地陷,茫茫沼泽几人一路无痕。魏青捧着香炉,走在俩人中间,观看沿途之景。脚边半尺就是死水於沼,不时有大小水泡浮起炸开,团团彩烟升至半空。细望去,这斑斓彩烟竟是成群小若芥子的飞虫。 青萝取了一羊脂净瓶,口儿朝上,捏了个收字诀,收了几朵虫烟。魏青要拿了看,被青萝打开手,道:“别看着东西都要瞎玩,这虫子最毒,不小心沾了肉,立刻就要化了去。” 魏青吓得打噤,问道:“这么毒,师姐还要它做什么?” 青萝道:“向时出来的少,今个顺道就收了些,兴许有用。” 行了小半日,天色将晚,还有一半路程才够出这荒沼。三人随意用了些干粮,说些闲话。少不时但见日落西山藏火镜,月升东山现冰轮。 月光冷清清的,透霄及地,青萝把身一转,现了原形。你看她附在一棵老树上,星星点点的月华飘忽凝聚,就似灯火罩纱。 魏青何曾见过这景,想他偷读少神怪志异,也不如此景万一。 广煜道:“青萝是一株灵芝成精,今晚月华当中,她就用元身修行吐纳。我们脚下这地还属山门领地内,一切动静师父皆都知之,是以无人敢来坏她功果。” 魏青道:“师兄,我们明山这样大,师父又是德行之辈,怎么门里头弟子就我们几个。先我在家时,常年有十方观的人来,光是不同样的,至少百多个。” 广煜道:“我初进山时也有此问,遂翻阅门中志异,才知其故。原来我们这门派其实是祖师爷闲来建了做耍子的,他本是个闲云野鹤的全真,凡事几分热度一过就不得兴致了。于是胡选了几个看得上的弟子,抛下几本经书,回归大道去了。此后历代掌门竟也效法祖师,全不知其实是个囫囵笑话。你别看我们才师兄弟五个,其实算多的了,师父那辈也就他和邱无华师兄弟两个而已。” 魏青听罢,原来竟是一桩笑谈。 次日,三人穿过沼地,又走了几里路,才出了明山地界。因是深秋渐寒,密林外荒芜一片,寒风萧条,沙尘漫天,有些凄凉。再望远了去,群山连绵成势,因是太远,只能见片片淡绿青涛。 辨明方向,一路步行,说不尽披霜露,水宿风餐,又行了三四日,方才出了远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 菩提贞隐 却说步生莲回到昭和寺,日日参禅打坐,精修舍利,磨合金身。她本是灵山上侍奉诸天佛祖菩萨的侍女,因私下将仙果给了个误闯灵山的妇人,便被世尊罚下界来。既是佛子,又久闻佛祖敷演大法,自然根性非凡。诚所谓一点灵光潮海生,万法玄明金丹结。 这日,慧明与步生莲说了一卷《孔雀经》,又演论完毕,而后慧明道:“眼下有一桩事要你去办。” 步生莲道:“是何事情?” 就闻一场旧话儿。 却说西牛贺洲有一个佛国,名为宝树国,国中有一处寺庙,名为智善寺。那寺建时,种了一株菩提树,如今也有个九百多岁。十六年前,菩提树上忽结一果,初时豆子大小,直至拳头大时,方被香客发现。 满寺僧人大惊,哎呀,这菩提子也没有这般大的耶,甚怪甚怪。有个小沙弥不知好歹去摘,当时就有雷打下来,把个光头霹得漆黑。有人通报至老住持,那住持有些道行修为,运神通朝那果子打去,纹丝不动。寺里僧众又用别法,乖乖啊,不就是个草木果子啊,竟水火不侵,刀剑不惧。 有个弟子见状,忍不住腮边滴泪不断,抽抽搭搭的。 住持问:“你哭甚?” 弟子道:“我哭我佛门宝地,竟生妖孽。如今这妖孽尚不出世就这般厉害,倘若一日化形而出,我们这满院的和尚能够他几时吃的。”说罢不禁嚎啕大哭,一众僧人个个揩泪,商议着分些产业走罢。 众僧正手足无措时,那天上忽的飘来一朵祥光,香风雾霭及地,其上竟立着一尊天王。但见这尊天王:环眼阔面生威严,红面黑髯惊鬼神;一面二臂擒螭龙,银盔金甲托宝塔;护持三千大世界,西方有名称广目。 众僧慌忙下跪朝拜,他们如何不认得这天王,因是寺里就有他的金身塑像。 天王道:“下方僧众听令,汝等不可擅动菩提树上异果,它乃天生仙胞,每育真灵。汝等好生看顾,待瓜熟蒂落,自有功德。” 天王说罢,驭祥云,径归天界,留下满院僧众惊魂不定。 住持道:“再不可动它了,动也动不得,任它去吧。” 一个僧人道:“方才上界天王现世,教我等好生看顾菩提果,住持怎么说任它去吧?” 住持恶狠狠瞪了一眼僧人,挥袖而去。 又过三月,正值早春时候,但见山林锦翠色,草木发青芽;梅英落尽,柳眼初开。 那菩提果长至南瓜大小,一日忽的蒂断坠地,摔做两瓣,顿时放出千条瑞气,万道黄光。满寺僧众早聚,待祥光散尽,却见一小儿稳坐当中。这小儿三岁模样,一出生便就能言,脆生生宣了一声佛号。 住持抱起小儿,道:“从今起你就唤做贞隐吧。” 那贞隐是菩提果里生出的,住持又给他取个小名叫做菩提生。 过了几日,寺里来了位远道的和尚,仪容很是不俗,小沙弥上前见礼问讯:“长老高姓,哪儿来的?” 和尚道:“贫僧来自南瞻部洲,大唐国里,昭和寺,慧明。” 沙弥笑道:“你莫是个疯和尚,在我这里说大话哩。那可是几万里路呀,山高水长,妖灵精怪更多,你一个凡人哪里来的?” 慧明变脸冷笑道:“我心即大道,我身即大道,与你个蠢货有甚说头,快去请你家师父出来。” 沙弥见他嘴狠,慌忙跑进后院来见住持,道:“不好了,不好了。” 住持道:“莫慌,你慢说。” 沙弥道:“前面来了个疯泼和尚,说是大唐国来的。我说他诓骗人哩,这几万里路途遥远,他一个人怎么能来?他就变脸骂我是蠢货,说身心即是大道,叫我速请方丈见他。” 住持听罢,就往前去,正见着慧明立在菩提树下。却说住持见着慧明,忍不住眼皮跳了几跳,他两个见过礼,相互搀着往后院去了。 进入方丈,上了香茶,慧明道:“住持高寿了?” 住持道:“长老眼下,如何能言高寿?只痴长一百三十岁,却不知长老万里前来,所为何事呀?” 慧明道:“我为佛子而来。” 住持收了声,闭口不谈,只是默算着什么。 且说住持和慧明在方丈里说事,外头聚了一众僧人,因都听闻上邦大国来了个和尚正与住持商议密事,都想打探打探。僧众们苦等个把时辰,也不见住持和慧明出来,他们就推出个小和尚,想借上茶服侍之由进去窃得一二来与大众分说。 正行动处,忽听方丈里传来几声咳嗽,门窗格眼里闪烁阵阵光华。又过了一刻,方丈门开,只有慧明走出,不见住持。几个和尚慌忙跑进去,就见住持仍然端坐正位,只是闭目不动。和尚里有个叫广乐的,是老住持师弟,他大胆上前探了下鼻息颈脉。只见广乐一脸骇然,扑通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嚎啕哭道:“住持圆寂了!” 这一下慌得僧众个个大哭,都道:“师父啊,本指望你携带弟子同成佛果大道,不期今日你遭难就归阴。” 说不了几个和尚就要拿慧明,送缴官府问罪,却见他化作一道红光消失无迹。抓他的和尚咬指打个寒噤,惊叫道:“就说这泼和尚怎敢独身跋山涉水,不惧妖邪挡道,原来是有本事的呀!” 却说慧明转瞬又到了一处禅房,他身子摇摇摆摆站不稳当,原来同本院老主持斗法,伤了金身舍利。慧明暗恨道:不料这住持有几分本事,不惜把命送了也要伤我金身,这一下便害我损了三十年辛苦功果。 慧明推开大门,径到里面,见一处正放祥光,他走上前去,原来放光的正是贞隐。贞隐睡在一张木床上,四周是木栏围遮,两边有黄带垂下。似是察觉有生人进来,贞隐忽睁开眼睛,正望见床边慧明。 贞隐自出生便有三岁,他初见慧明,竟开口道:“我本来就要跟你走的,你又何苦逼得教本寺住持圆寂,他对我有四日养育之恩,一日当守孝三年,我需得在本寺待够十二年,才能离去。” 慧明道:“你若想走,这寺里僧人还能捆着你不成,若是因身骨不全,我驮也把你驮走了。” 贞隐笑道:“我这生来就是做你徒弟的,你又急甚,全没个禅定功夫。我托生此地,就是因这老主持有几分道行,你虽修行法大,但道行远不及他。他养我四日,育我四日,我既然得了他的恩情,就得报恩。可怜我这身躯无用,只得给他守孝,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慧明道:“那我便在这寺里等你十二年。” 贞隐道:“等不得,等不得,紫微星将要降世,那国里龙蛇起陆,我佛门式微,你去吧。” 慧明道:“那到时我教人来引你。” 贞隐道:“随意了。” 贞隐说罢,周身祥光俱失,眼中光彩也无。慧明知他一点生来灵性已散,就同寻常婴儿无异,只能再来苦修了。慧明无奈,化光离了智善寺,那寺里僧众怎生能寻到他,想他是云来雾去之辈,只得作罢了。 老住持既已作古,众僧便推举广乐上位主事,此后一十二年也平安无事。 贞隐十二岁这年,找到广乐住持,道:“师父啊,我与本寺缘分已了,该走了。” 广乐听言腾得心中一惊,想起十二年前贞隐出生当晚,老住持曾找到他,与他道:“师弟啊,贞隐与我们缘浅耶。” 广乐道:“师兄又胡说了,贞隐又不得娘老子。他是本寺菩提树上结的果子里出生的,菩提树是他生身之母,我们养育他,也算父亲。若论缘分,哪个还比我们重?” 老住持不住叹息,只道:“我不好同你说,几日后就有人上门来带人,贞隐必同他去。我有算测再留贞隐一十二年,你万要好好待他,一分轻慢都不可。” 广乐不明老住持之意,只暗暗记在心中。 如今贞隐来辞叩广乐,他就想起这一段往事,顿时明白当年老主持的算测是何,忍不住泪雨滂沱。广乐含泪不舍,又苦留了贞隐三日,权做排遣离别之苦。 三日之期已过,贞隐独身离去,满寺僧众送至城门外方回。 贞隐走后不久,智善寺急急转落衰败,到最后一点香火也无。广乐将寺中田产银钱分给大小和尚,教他们各谋出路,只再不要出家为僧了。 智善寺里萧条冷清,广乐行至那株九百岁的菩提树下,又哭又笑,形状疯癫,最后指天骂道:“你道便是你道,我道就不是道了?为你弄权谋术,连累我寺千年基业一朝倾塌,我等都为佛子,不公啊!” 广乐把袈裟胡扯掼在地上,浑浑噩噩的在寺里乱转。但见户门紧闭锁生锈,金身塑像积蒙尘;幡幢飘零铜钟破,莲池干涸精灵恨;不见香烟佛声寂,苦营千年一场空。 广乐最后来到老住持的金身佛堂,他跌坐在老住持坐化肉身下头,哭了一二时辰,最终也垂首西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 山大王 却说一段往事浮现,步生莲听得明白,就道:“师父曾对贞隐道,到时再去引他,想是日期到了,这一桩事便是指派我去把他引进寺来?” 慧明道:“正是。那西牛贺洲,虽无上真,却人人固寿,户户行善。他过了贺洲,就进了南瞻部洲地界,乡风别样,更是是非恶海。一路东行,数不尽山川大河,精灵怪物,我算他此行甚难,是以教你去引他入我门来。” 步生莲道:“他离国多久,还要师父告之,我也好算个路程远近,不使得错肩而过。” 慧明道:“他入春就行,如今也有八九个月,离我寺还有一万两千里之遥。我算出他前方就有一场劫难,你不要久留,这就去吧。” 步生莲就要动身前往,慧明又叫住她,道:“我恐你遇上厉害的孽障,有一件法宝给你护身。” 慧明说罢,用手一指蒲团前,就见亿万道祥光迸射,香风阵阵,满室氤氲,那光眼里现出一个七品莲台。步生莲收起莲台,遂拜别师父,纵起祥云,径往东去了。 贞隐自离智善寺,出了宝树国,在路餐风宿水,戴月披星,夏景炎天时终于进得南瞻部洲地界。又行够四月,忽逢一座高山挡住去路,这山真个险峻,比他山更不相同。但见嵯峨巍巍冲霄汉,峦削矗矗碍碧空。怪石乱堆如卧虎,苍松高生似飞龙。岭上鸟啼娇韵美,崖前梅放异香浓。涧水潺湲流出冷,巅云黯淡过来凶。 贞隐忍不住拭泪,道:“自别家乡,一路不歇,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如今还有一停之路,不期遇着这般险峰,比别处更加高绝。罢了,快些走吧,趁着天色,一步就是一步耶。” 且说贞隐把眼泪揩揩,整了整粗布纳衣,扶一扶蓑帽,径上高山。 哎,也是贞隐晦气星入宫,这山中还真有一个妖怪称王。 原来此山唤做和尚山,山上有个和尚洞,正是这妖怪栖身之所,经营之地。这妖怪是十二年前搬到这儿的,他带着眷族和一众小妖,又收了本地一伙妖邪,自此为王。 他既是个外地妖怪,祖籍何处?原是东胜神洲的。 东胜神洲,有一处地方,乃是万妖栖息地,名唤大擎山。山中有一个积年妖王老祖,修成人形,名唤百里信长。这老祖是个散修的妖仙,先历了五百年天雷之灾,又历了五百年阴火之灾,是以道行修为了得,成就一番功果。 老祖手下有四员大将供他使唤,更有左右先锋,妖将妖兵无数。他在大擎山上有一处家业,就似人间观宇,宝塔楼阁,廊榭亭台,无不齐也。 一日,老祖对手下白鹿先锋道:“你去我领地内寻个小妖来,要机灵些的。” 先锋道:“大王要了何干,与下官说个一二,也好寻个称心的。” 老祖道:“因是南洲有一桩因果,与我有些微关系,我好做些事情,以表旧日情义。” 先锋惊道:“爷爷呀,你交与之人都乃九天神人,海外三岛八洲不老仙。那南瞻部洲是个怎样晦气地方,也有交与之人?” 老祖道:“是不曾认得人,但有一个,他是四御转世,前世与我颇有交情。他这一生路上坎坷,对头不少,我今有些法力,设计替他除掉一二,岂不美哉?” 先锋这才明白,道:“不消讲,也不要费力去寻,我帐下就有一妖,很合大王之意,就教他来吧。” 老祖喜道:“快去,快去。” 白鹿先锋下山寻到小妖,道:“你的造化,大王爷爷要找个小妖干事,你若做的好,称他心意,将来也同我一般,封个官耍子。” 小妖千叩先锋,问道:“怎样才称爷爷心意?” 先锋也不知,只道:“大王要机灵些的,你万要有些眼力见。” 小妖诺诺点头。 白鹿先锋不时就把小妖带到,拜见老祖。 老祖惊叫道:“呀,你从哪找个烧窑的来逗我呀!” 先锋道:“大王莫笑,他是个熊罴精,生来就这般黑的。” 老祖笑道:“原来如此,这样黢黑的倒头一回见,活似烧窑筑煤的。” 那熊罴跪伏地上,口呼万寿,磕头梆梆做响。 老祖因有要事同熊罴说,遂屏退了白鹿先锋。 老祖问道:“叫什么名儿?” 熊罴偷偷抬头想望一眼老祖尊容,却不知那老祖有无边法力,他用个祥光掩住身形面容,这小妖哪能看清。 熊罴道:“母亲是个野兽,只依本性养我,不会取名。我有些奇遇,食了一个遭了天谴的人参精灵,开了灵智,便就修行,胡乱给自己指了个名儿,叫麻波儿。” 老祖笑道:“这便说,你就姓麻?” 麻波儿道:“是,是。” 老祖道:“你今多少岁数,可有眷族?” 麻波儿道:“自会记事,快有一百六十年了。” 妖王道:“可有眷族?” 这麻波儿听问就有些扭扭捏捏,黑脸下又浮红光,道:“向时曾婚配了一偶,如今也生了两个顽童。” 老祖道:“可曾吃过人?” 这一问只把麻波儿唬倒在地上,战战兢兢道:“爷爷啊,我自入您山内,秉诚人伦教化,从不敢吃人呀!就是唬也不敢唬一下,逢人我就绕道,生怕我嘴脸丑陋,一发唬死人,也算我造业。” 老祖暗喜道:这夯货资质尚可,又呆诚,可为我用。 老祖于是道:“如今有一桩买卖教你去做,但山高路远,恐你不愿,是以问你一问,也不要强人所难。” 麻波儿又叩了几个响头,道:“不敢推辞,不管爷爷说甚去哪,我都应了。” 老祖道:“此般南去,十数万里之遥,临近西牛贺洲地界,教你在那儿成立家业,替我守个人。” 麻波儿道:“爷爷请说,守何人。” 老祖道:“你若诚心肯去,就是一桩美差,我教你守的人乃是和尚,抓到就准你食了。” 麻波儿一惊,道:“爷爷不是不给我山里妖族吃人么?倘若犯了忌讳,差不多就是死罪。” 老祖道:“你迁往他洲,我给你写个驱逐字据,不再是我乡里人,就不碍事了。但有一条,你住那儿了,只可吃和尚,道士凡人一概不可打杀。只要你伤了寻常人来,我就知之,依旧把你处死。” 麻波儿打了个寒噤,道:“不敢违逆,不敢违逆。请问爷爷,若是有尼姑路过,是否也能一发吃了,能给吃多少个?给吃多少年?” 老祖道:“和尚尼姑都属一门,但凡路过你地界的僧家,一个不留,都准你吃。至于年月几何,我倘时不准了,再教人去找你。” 麻波儿心中欢喜,想是妖精之辈无不爱吃人肉,上头老爷恩准,只管放开食用,这般受用,乡里妖族,哪个不羡我艳我? 麻波儿遂道:“爷爷啊,既有吩咐,我何时赶路耶?” 老祖道:“就明个吧,你点上两百小妖供你使唤,自在做个妖王,但要谨记我的法令,不可违背。” 麻波儿连连称是,就准备离去。不怪白鹿先锋说他有几分机灵,正是他一点明悟灵光动,保得后世性命存。 那麻波儿又跪地上道:“爷爷啊,那南洲里恐有法大的僧人,他若过我地界,我吃不到他,反要被他打死。我身卑命贱,死不可惜,但恐误了老爷教旨,万死不得偿还。” 老祖暗道:好小妖,有些运道,不该身死,不该身死。 老祖于是道:“你所言甚对,也罢,我就暗袖你一部功法,保你稳做个山大王!” 麻波儿高呼不尽,老祖遂袖传了他一部妖法,真个是:生来浑恶山间畜,造化不低觅真灵;得传魔王妙功法,金丹凝练元神存! 却说麻波儿回了洞府,呼喝道:“好造化,好造化,如今我也能占山称王了。” 正呼和着,洞里跑出一个女妖,身后跟着两个小妖,乖乖啊,个个黑黢黢的,竟是一窝的黑怪。 这女妖就是麻波儿的妖妻,后头两个小妖就是他们生的妖种,女妖道:“黑面郎,你呼喝什么,你个不干事的,外头千山万山也排不到你,更何况称王?” 麻波儿遂备言前事,一家子都欢欢喜喜,四个妖怪口水澄澄,恨不能立时捞一个和尚吃了耍子。 且说麻波儿教妖妻收拾薄薄家产,又捧着妖王手谕清点了两百名小妖,次日便往南瞻部洲去了。他有些感恩诚心,百步一叩头,跪别大擎山,直至出了妖王地界,一家老小又各磕够千个才起身。 他一众两百出头的妖精,身躯鄙陋,容貌丑恶,上不得大道,恐唬死人。那些修为低的又驾不得云,乘不得风,不得已只能捡荒僻小道,夜行晓宿。那路长水深山恶,受不得苦的小妖散了些,血食短缺,挨不得饥饿的小妖又去了些。 说不得行了八九个月时间,终至南洲边界,遥望西洲,渺渺茫茫,云遮雾挡,只有几千里远。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 占山为王 麻波儿到了地界,遂叫小妖寻个洞府安家,也是他运头鸿极,手下就发现一处现成洞府。一窝妖怪纷纷攘攘的,早聚洞府前,却被一伙本地妖怪拦住,不准他们占地。那本地妖怪里有个首领,名唤短头怪,被众妖簇拥而出。但见他怎生模样:双眸晃亮,,又把我夫君孩儿杀害。我同公婆侥幸跑掉,胡乱就走进此山,本以为逃出升天,不想又进鬼门关。还望英雄搭救我一把,诚感不尽。” 麻波儿道:“我是想救你,只怕我相貌丑陋,近前恐惊着你。” 李花道:“只要救我活命就是再生父母,哪敢嫌弃貌丑。” 麻波儿遂把手放下,现出本来面目,黑黢黢一张毛脸,环瞪着眼睛。 李花不禁毛炸胆裂,一声尖叫:“妖怪啊!” 麻波儿连忙道:“莫怕,莫怕,我是个好妖怪。” 李花战战兢兢的,暗想:若是这妖怪要害我早就害了,何必浪费这些功夫。她就将信将疑的,颤声道:“是丑,是丑,还黑。” 麻波儿道:“我丑自丑,却甚有本事,心地也善。” 李花就信他了。 麻波儿说着,就弄个避风诀替她挡住风雪,把她搀起来,问道:“姐姐,是把你送回家耶?” 李花抽抽搭搭道:“我家被那伙强人烧毁,一家子也都死了,哪还回得去。” 麻波儿就道:“那便先去我家吧,不怕雨雪刮人,不怕山贼侵害。” 李花不得已只能应了。 就见麻波儿纵起一亩云雾,托住二人,径回和尚洞去。 李花自出生何曾有过这般经历,此刻半云半雾的,失声叫道:“恩公啊,你竟是神人也!” 不消片刻,两人就到了和尚洞,一群小妖奔出迎接。李花从未见过这样多的妖怪,一个个带角披毛,青皮靛面,尖牙排布,好不吓人。 麻波儿喝退了小妖,道:“是我自山里救回的人家,且收形状,莫唬坏了人,拿你问罪。” 那小妖俱都退下,只留两个相貌周正的女妖服侍李花。这两个女妖,一个名唤玉石,一个名唤琵琶,平时是麻波儿侍床的,被他指给李花使唤了。两个女妖给李花寻了身衣服,又服侍她梳妆,闲时就讲些山间旧话儿。李花听了大概,原来这一洞的妖精只吃和尚,也就不再怕了。 且说李花无处可去,只得在和尚洞住下,也不缺锦缎罗绸,不缺肉食米粮,麻波儿更待她有礼,一时竟暗生情愫。那琵琶妖颇有些眼力见,她发觉李花春心萌动,对自家大王有意,就偷偷拿了一个主意。 麻波儿自原配病死,也不曾另娶,听琵琶妖来做媒,他就心头一热,多了几分期许。正好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这一人一妖就结了婚配。 过了两年,李花也生下一个孩儿,还是个妖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 落难菩提生 有道是,山中无甲子,世上已千年。 麻波儿自登和尚山,占山为王,已有一十二年。回望当年在大擎山,不过是一无名小妖,如今乃是四十里的山王,威风赫赫。这麻波儿有些恋家心,东胜神洲毕竟是他祖籍,他就时常在东山头上遥望故土,以解乡结。 这一日,麻波儿手下两个小妖正在南山坡上巡山,他两个兄弟,一个名唤精精儿,一个名唤空空儿。 精精儿道:“大哥,我兄弟俩已有半年不曾抓得半个和尚了,先锋怪我俩惫懒,说再不弄个和尚回去,至少三十个板子。” 空空儿咬指打个寒噤,道:“打不得,这一顿板子下去,就要死了。” 两个小妖晃晃荡荡,从南山坡走到北山坡,扛着旗,敲着梆,不觉行了十多里山路。 那精精儿眼尖,忽见山阴里一个人慢吞吞爬将上来,是个穿着粗布纳衣的小和尚!喜得个小妖手舞足蹈,推了一把兄弟,指着山阴处,道:“大哥,造化来了,造化来了,你看那不是个和尚?” 空空儿顺着望去,呀,果然是个和尚。你看他两个妖怪,丢了旗子,放下木梆,呼呼喝喝地一阵风就穿下山,霎时就到了和尚跟前,露出凶相,把个小和尚唬个半死。 却说这小和尚正是贞隐,他在这山间已走了两日,因是山高险恶,他又不得什么翻山的本事,故此脚程慢了许多。正行间,北山坡上传来几声呼喝声,只一会,就见两个妖怪奔到跟前。 贞隐胆战心惊,膝盖一软,跪地求饶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啊!小僧只是路过宝山,不敢轻造。” 精精儿上前就把贞隐打在地上,骂道:“贼秃聒噪,饶了你就饶不得我。” 兄弟两个欢欢喜喜,把贞隐捆了,不多时就带回和尚洞,面见先锋。 先锋见这两妖带回个鲜肉头,喜道:“向时说你俩无用,却是我眼拙。最近闹和尚荒,你俩该是头功,待我回报大王,赏你们一块好肉。” 贞隐在一边听了,肝胆皆裂,忍不住滴泪道:“出师未捷身先死,可怜我在此洲还未建功,如今落入妖魔之手,哪里还有得活命。” 先锋把贞隐拖入后洞,绑在定风桩上,待回过大王再好受用。 这后洞就是妖怪们处置和尚的地方,但见满地骷髅,袈裟蒙尘,禅杖毁断,血水沉珠,满洞里阴风阵阵,悲戚戚冤魂飘零。 贞隐哭道:“可怜我也要成这里一缕冤魂,不得解脱了。” 正哭着,拐角里走出一个妇人,贞隐见她是个人身,急忙叫道:“女施主,女施主,救我一救啊。” 这妇人正是李花,她听见声音,抬头望见一个小和尚正绑在定风桩上,比以前抓回洞里的更不相同。但见:丰姿英伟,相貌轩昂。齿白如银砌,唇红口四方。两耳有轮真杰士,一身不俗是才郎。 李花道:“你是哪儿的?” 贞隐道:“小僧来自西牛贺洲,祖籍宝树国。因往唐国拜师,不期误闯宝山,教两个小妖抓进洞来。适才有个先锋将军,说是要通报他家大王,就要吃我。还望女菩萨救我一救,诚感激不尽。” 李花叹道:“小和尚,只怪你时运不济,进得这和尚山。这一洞的妖精好道恶佛,也不敢伤寻常人性命。只一点,凡是四十里山头路过的和尚,但要抓着的,必定吃了。” 贞隐惊道:“蹭蹬啊,我和尚怎惹得他们,专抓着吃耶?” 李花道:“我也不知,只怪你命到尽头了。” 贞隐认命哭道:“罢了,罢了,吃就吃吧。” 李花心下不忍,却又没的奈何。也是贞隐命不该绝,今日恰逢是李花母难之日,她心中就有了一个定计。 却说步生莲自离昭和寺,一路云行雾送,几日后就到了南洲边界。她默算了一会,贞隐自离寺出洲,想来也该到此地了。步生莲坠下祥云,念了个唵蓝法界的咒语,拘出本方土地。 步生莲与土地相互稽首,问道:“可曾见过一个和尚打这儿走过?” 土地道:“此地离西牛贺洲不远,一年怎么也有几个和尚路过,不知你说的哪个。” 步生莲道:“就是前后几天,他与别的和尚不同,你一眼就知。” 土地道:“你这么一说,是有一个俊俏小和尚前几天路过我这。只是他是个短命鬼,进了和尚山,想必此时已经入了妖怪之口。” 步生莲道:“什么和尚山,短命鬼又怎么说。” 土地道:“此地向东八十里,有一座大山。十二年前来了一伙妖邪,为首的是个熊罴妖,名唤麻波儿,很有本事。那熊罴妖杀了本地妖怪首领,收编了余下部众,自此称王。这麻波儿因只吃和尚,寻常人碰也不碰,因此就把山取名和尚上。” 步生莲冷笑道:“好个妖精,专吃佛子。” 土地道:“是呀,他自占了那山一十二年,算算也吃够百多个和尚了。你要找的那个小和尚进了那山,肉体凡胎的,还有的活命?” 步生莲暗道:师父说贞隐眼下就有一遭劫难,想必就应在此处,不好拖沓,速速把他寻来。 步生莲拜别了土地,纵起祥云,东向八十里,一刻就到。果然见了那和尚山,妖云滚滚,煞气腾腾。步生莲正要上山寻人,就见下方两个妖怪扛旗敲梆路过,咕咕哝哝的不知说些什么。这两妖正是精精儿,空空儿。他两个昨日抓得一个和尚,想着吉星高照,今日又来巡山,若是再抓一个,就求先锋多赏几块人肉,腌制腌制天阴下酒。 步生莲笑道:“好歹不知凶险,就遇上送信的,待我下去耍他一耍。” 就见步生按落云头,莲摇身一变,变作一个有道全真,手持麈尾,渔鼓轻敲,做歌来到路边。那路边拐角处有一方巨石,几丛花木,隐隐听见两妖唧哝而来。步生莲算计着两个小妖正路过,作法隆起三寸土地,就教两妖摔个狗吃屎。 两妖扑得一跌,就看见路边一个道人哂笑,精精儿嚷道:“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好好的绊我一跤,若不是我家大王敬你这行人,就要同你争执。” 步生莲道:“争执什么,道人见道人,都是一家人。” 精精儿道:“一家人不坑一家人,你就绊我?” 步生莲道:“咿,道爷爷我活了千岁,你见我面跌一跌行个礼又怎了。” 两妖道:“爷爷啊,活了千岁,比我家大王更得长寿,莫不是神仙。?” 步生莲把麈尾一妖,顿见彩霞喷紫雾,遍地生金莲,道:“我不是神仙,谁是神仙?” 两妖喜不自胜,跪地叩头,道:“造化呀,和尚不曾见,却撞上大机缘。还望神仙垂慈赐个法儿,丹儿,方儿,好教我兄弟也得长生。” 步生莲道:“也罢,我就渡一两个共赴仙山又有何不可,且待我问你一问。” 两妖道:“请问,请问。” 步生莲道:“你两个从哪里来的?” 精精儿道:“从和尚洞来的。” 步生莲道:“和尚洞?什么是和尚洞?莫不是一洞的和尚?” 空空儿道:“差了,差了,因我们山上的大小妖怪专吃和尚,故叫做和尚山,和尚洞。” 步生莲心中发怒,故作惊讶道:“只吃和尚?道士不吃?” 精精儿道:“道士不吃,寻常人也不吃。若是道士来了,我大王见了就奉茶整饭,亲送出山。若是寻常人,就退避不见,恐唬坏了。昨个我兄弟俩个还抓了一个小和尚,算计着今天就要吃了耶。” 步生莲越发恼怒,就现了本相,她把法力一放,漫空里佛光普照。 精精儿惊叫道:“神仙呀,怎么变了嘴脸,变了道统,还是个女的!” 空空儿拽住精精儿就跑,叫道:“挣命罢!她是个贱尼变化来哄我们的。” 步生莲径自上前,一把揪住空空儿顶瓜皮,飞上百丈高空,扑地一下就摔在山石上。只一下就摔破脑袋,红白飞溅三尺,一动不动,已然死了。 那精精儿忍不住泪如雨下,霎时奔回和尚洞,掩上石门,径往里面跑去。 却说麻波儿正和浑家说话。 李花道:“夫君啊,我有一事要同你说。” 麻波儿道:“浑家,什么事,直接说来。” 李花道:“我知你和一洞宗族向来只吃和尚,往时抓着了因体谅我也是人身就避讳着吃。你与我先是恩公,又是夫妻,蒙你盛情恩重,我怎么能说半个不好。昨个手下又抓了个和尚说是今日要吃,恰逢今日是我母难之日,我就有些斋僧之心。就想求夫君放了这一个,好教我尽尽孝心。” 麻波儿搀着李花道:“浑家,这说的什么话。我要吃和尚,哪时不得,这一个就依你言放了吧。” 正说着,精精儿扑进来跪地嚎哭不止。 麻波儿喝道:“嚎什么丧,若冲撞了奶奶,就剥了你的皮。” 精精儿哭道:“爷爷啊,方才我和我家兄弟在外巡山,忽见着一个全真。我们同他闲说了几句,不知他怎就恼了,变了嘴脸,原来是个俗家尼姑变化的。她凶的呀,一下就把我兄弟拎起来掼死在了山上,此刻正在外头打门哩。” 麻波儿听了,这还了得,急叫小妖取了披挂,径出洞外。 麻波儿一出洞外就见着一个素装女子,指定叫道:“你是何人,敢击吾仙洞。” 步生莲啐道:“我把你个黑怪!这是个什么地方,也敢称仙洞。我知你这一二天抓了个和尚,快快送出洞来,若听半个不字,就叫你满洞孽畜绝根!” 麻波儿听步生莲这般张狂不逊,恨得牙迸迸,睁圆环眼,举刀拦头就砍。步生莲一翻手掌,现出两把青锋宝剑,就在洞前与麻波儿比斗起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掼杀妖童 上回说到步生莲奉慧明教旨往南瞻部洲边界接引菩提生,不料又遇着一窝专吃和尚的精怪。她变作一个全真,哄骗两个巡山小妖,得知贞隐被掳进妖洞。因恼恨妖怪专吃佛子,就现了本相,当即掼死一个小妖,又追着另一个小妖直至群妖洞府。她和妖王言语不忿,就动起手来。 步生莲两口宝剑清光湛湛,舞得密不透风,劈头盖脸的朝麻波儿招呼。麻波儿更加刚猛,一把九环大刀,刀刀直逼门面。乖乖啊,若要砍在实处,就是个西瓜崩裂的下场。步生莲一个翻身,跳出场外,把身一振,身后即现出一尊丈六高的千手观音金身法相。那千手金身各执鱼肠,宝杵,钵盂,净瓶,宝珠,如意等千般法器,一颗宝珠打出,直把麻波儿打翻在地。 麻波儿急翻起身,骂道:“贼尼厉害,更有心计。” 他就把宝刀丢出,化作一道金光,追上宝珠,一个照面就把宝珠斩碎,化光消散。麻波儿手里手现出一杆点钢枪,明晃晃的如龙腾黑海,朝步生莲一阵乱戳。金光护身,钢枪猛恶,一时直把步生莲打得节节败退。 步生莲暗暗心惊:好妖怪,着实又几分手段,急切胜他不得。就见步生莲把双剑抛丢怒刺,金身手上如意飞出紧贴麻波儿?” 小配子道:“因是恰逢奶奶母难之日,她有些孝心,就要斋僧。原本说动大王爷爷就要放了小和尚,却被那泼尼姑打死一个兄弟,又欺上门来。大王就变了心意,不准放他,还给兄弟们吃,免教寒心。大王又体恤奶奶,说是三日后再吃,权表奶奶孝心。” 精精儿道:“罢了,不急一时。” 步生莲隐着身影听了明白,暗喜道:甚好,甚好。 次日,步生莲早至和尚山,她藏在云头里,观下方和尚洞前有三个妖童和几个守卫小妖。这三个妖童,两个有十来岁大,黑面丑陋,是麻波儿与病故妖妻所生。一个五六岁大,半人半妖的,是麻波儿与李花所生。 步生莲见老妖不在,几个守卫小妖也有些懒散,她就鼓起一阵狂风,直刮得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步生莲由一团祥光裹着,猛落到地上,一手一个揪住两个黑面妖童的教,直羞的耳脸彻红,她道:“还你,还你。” 李花又复进后洞,见着贞隐,道:“你的造化,有个救星来了,她要掼杀我儿,说把你放了,就还我儿子。” 贞隐忍不住念佛,被李花从定风桩上解下,他两个不多时出了洞。 那天上,两个妖童吃了唬,胆子已破,此时已经不再叫唤,十分性命已经去了九分。 李花眼中噙泪,跪地求道:“放下来吧,人我带出来了。” 步生莲吹一口气,贞隐脚下生出一朵祥云,托着他来到自己身边。他遂把两个妖童,一下一个往那洞边尖石上一掼,那守卫小妖如何接得住,可怜都掼做个肉饼似的,鲜血迸流三尺,骨骸粉碎。 李花嗷地哭出声,爬上尖石,扑在妖童尸体上,直哭得眼中流出两条血泪。 步生莲立时御风驾云而去,贞隐毕竟慈悲,他思及李花悲痛模样,不忍道:“那妇人既已把我放了,你当还她孩子,怎就掼死了?” 步生莲脸上罩霜,咬牙道:“你哪里知道,这两个妖童不知吃了我多少佛子。不知那老妖用了什么法,把佛子魂魄拘在妖童肚里,想是要助他们壮大元神。我不得不把两个妖童送上路才让佛子神魂解脱。” 贞隐听言,闭目直念阿弥陀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宝莲台 且说李花收拾了两个孩儿尸体,用两张草席裹着,放在洞前。山头上布置白绫,披挂魂帆,满洞的小妖都围哭着,整个和尚山上愁云惨雾,悲号不绝。 两个时辰后,麻波儿踏云回山,见着自家山上怨气纷纷,他急坠云头至洞前,见着李花披麻戴孝跪在两裹草席前。 麻波儿不明就里,只见两裹草席里还渗着血水,问道:“浑家,怎生了?这又是什么?” 李花哭得眼睛肿似核桃,听见麻波儿声音,忽得起身扑来,咬牙切齿道:“报应啊!报应啊!教你这该剥皮的东西吃和尚,遭了报应啊。” 只听李花哭得声嘶力竭,没头脸的胡打麻波儿,他就有些慌了,扶定李花,道:“什么报应?” 李花哭道:“向时你爱吃和尚就罢了,前个抓着的和尚他又不是那些没根落宗庙的,惹得他同门打上山来。你这蠢货昨个去赴酒会,彻夜不归,那强人趁机抓了我两个孩儿换我放了小和尚。我急忙解了小和尚还她,不曾想她不守信,手段更狠,一使性就把我两个孩儿都掼杀了。” 麻波儿一听,顿觉天昏地暗,踉踉跄跄的站不稳。他哆嗦嗦地的掀开草席,入目就是血淋淋的孩儿尸首,更不成形状。哎,可怜这老妖爱子心重,见了这场景,一口老血喷出。 麻波儿挫动钢牙,狠道:“取披挂来!” 那厢壁里,玉石、琵琶两个女妖急把麻波儿披挂取来。 麻波儿整束道:“浑家,你莫哭了。待我把那两个贼秃抓来,扒皮抽筋,千刀万剐,神魂炼成虚无,替我两个孩儿报仇雪恨!” 李花听罢,急拽住老妖,道:“莫去了,莫去了,放他们去吧。如今只剩了一个孩儿,权做积德吧。” 麻波儿哪听得进去,道:“我就算把这身拼了,也要那个泼贱偿命!” 麻波儿就叫小妖把两个妖童尸体埋入病故妖妻坟头旁边,又叫女妖把李花搀进妖洞养心止痛,他对手下道:“两个贼秃往哪去了,又走了多久?” 小妖道:“往正东去了,约莫走了两个时辰。” 麻波儿急纵云,霎时不见,径往东而去了。 且说步生莲带着贞隐,踏云东归。正行着,步生莲忽发感应,驻云回头望去,见一朵妖云携带风雷顷刻而至,那云上正立着麻波儿。 贞隐惊道:“仇家来了!” 步生莲道:“怕他怎的,再做一场,较个高下。” 麻波儿按住云头,指定步生莲,恨道:“泼贱!你要这个和尚,我妻既解了还你,你为何还要掼杀我儿!” 步生莲冷言道:“你这个欺心孽畜!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弄个什么法儿叫你的孽种吃了佛子还拘着他们的神魂。我为佛子,送那两个孽种上路,赎罪都还不够!”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麻波儿乍听此言,气得三尸神炸,口鼻里喷出火来,就操宝刀来砍。 步生莲见老妖来势凶狠,急现千手金身,那金身用个避火罩扣住贞隐,推送到一个山头上。步生莲手里翻出一根降魔杵,架住老妖宝刀,又念个唵蓝法界咒语,那山头的土地不得不现出身形。 就听步生莲高声叫道:“土地老儿,护住我师兄,待我剿灭妖魔再来找你。” 土地见老妖转头来望,骇得魂飞天外,急拽着贞隐潜归土地庙。 麻波儿叫道:“当你还能有命回去,看刀!” 好妖王,口喷紫光,吹得树倒山崩,宝刀上九个铜环铛啷啷乱响,刀光就似瑶池崩塌,天河决裂。步生莲降魔杵左挡右遮,华彩乱射,一颗宝珠沉浮不定,随时砸出。他两个苦斗两个时辰,又打回和尚山。那洞前小妖们,呼喝着排布阵势,擂鼓吹号,替妖王助势。 步生莲藏于金身里,陀螺一般乱转,诸般法宝劈头盖脸招呼麻波儿。麻波儿一时招架不住,被一个金瓶打中脑门,坠落在地。恨得妖王三昧真火喷出,宝刀化光护住周身,翻取出一双青锋剑,飞身乱刺。 步生莲有些心惊,不知妖王宝刀什么来历,端得厉害非常,能破自己金身。麻波儿有宝刀护身,没命似的扑身上前,只三个回合就斩下步生莲金身几条手臂。步生莲就有些悚惧,退避三丈外,收了金身。 麻波儿冷笑道:“贱人!这便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昨日你败逃弃剑,今日就以此剑斩你。” 说罢,麻波儿舞着双剑欺身上前,剑光如白虎出山,当头落下。步生莲一指头顶,现出一盏莲花金灯,璎珞垂珠,上头浮着一颗舍利。顿见佛光冲上,花雨缤纷,剑光一冲而散,那麻波儿不曾防备,被佛光掀了几十个跟头。 待麻波儿稳住身形,哇呀呀骂道:“遭杀的贱尼!气煞我了,尽是些撒溜的手段,亏得是个出家人,心思多如牛毛。” 老妖盛怒,撇了一双青锋宝剑,重操九环宝刀,依旧来砍。他口里吐出恶茫茫的混气,抵住佛光,一连斩了五六十记刀光。那高天上忽得落下一雷,白闪闪地正霹在步生莲的金灯上,只一下就打碎金灯,慌得步生莲急收了舍利。 老妖见状,不禁一喜,宝刀化光圈住周身像个火流星来撞步生莲。步生莲没法抵挡,一下就被撞下高山,只听一声痛呼,就不见了身影。步生莲被撞飞时,一物从袖里滴溜溜坠至和尚洞前,乃是个莲台。 麻波儿收了刀兵,径回洞府,那些小妖举旗擂鼓,呼喝阵阵。 李花出了洞府,见麻波儿归来,问道:“怎么说,那强人呢?” 麻波儿搀着李花,道:“浑家,我追上那一对贼秃,贱人嘴硬心狠,我就同她比斗。从东到西,往来打了两个时辰,难分输赢。却是老天开眼,忽打了个响雷,破了那厮的护身法儿。我寻了机会一发就把她打下山间,想必已摔烂了,我儿大仇已报啊。” 李花闻言,忍不住又落下泪。 正说着,几个小妖抬上一物,放置老妖跟前。 麻波儿见是个莲台,问道:“怎么回事,我山里何时有过这样的东西。” 小妖道:“大王,方才那尼姑被打落时,从她身上掉下的。落地时只有个杯盖儿大,就一会却长成磨盘大了。” 麻波儿惊道:“哎呀,就是活的也不该长这么快,有灵,有灵,想是那厮的宝贝儿。” 老妖语毕,那莲台忽放华彩,祥光迸射,宝霞光耀。呀!那些个小妖何曾见过这样的宝贝,只有佛祖才有机会坐此莲台,忍不住叫道:“造化!造化!大王快请坐,今日也成就一场莲台正果,佯装个佛祖罢!” 老妖心喜,当下就坐定莲台,被祥光拥着,好不受用。这莲台有些大,老妖也是有心,他往旁边去了些,让出半边,对李花道:“浑家,且上来,一起受用受用。” 李花面薄,有些臊不肯上,奈何一群小妖哄着,她没的奈何,笑道:“莫闹,抱我孩儿来,一块上去。” 小妖把公子带上,李花抱住儿子,正半边身子踏上莲台,就见华彩俱失,祥光散尽。那莲台下忽地生出无数三尺长的刀尖,把个李花母子穿成筛子,可怜贯通四肢刀尖出,皮开肉绽血成汪。这刀尖不是凡品,专戮神魂,这母子前脚踏出犹自笑,后脚未落成亡魂,未及挣命,就瞪眼毙命。 一众小妖唬得胆战心惊,你推我搡的远离莲台,个个不知所措。麻波儿也被数把刀尖穿身,他是个有修行的妖怪,一时要不了他性命。却见李花和最后一个孩儿活生生死在眼前,直咬碎满口钢牙,血淋淋地吐出。 那先锋怪有些忠心,急上前要打破莲台,却听天上传来厉喝:“孽畜,敢坏我法宝!” 原是步生莲不曾被老妖打死,只见她披散了头发,素衣上沾了块块血迹。步生莲说话时金身显现,一柄如意飞出,只一下就打碎先锋天灵,死在地上,现出原身,乃是个黄狼子成精。步生莲见老妖抽动身体,要退离莲台尖刀,急念个法咒,那尖刀上生多少狼牙一般的倒钩儿,老妖再不能退。众妖见状,个个骇得魂飞魄散,乱闯乱撞的逃命。 步生莲骂道:“一群孽畜,妄图侵占我宝,休逃!” 说着,金身高举宝瓶,一股神风吹出,把满山小妖卷住。步生莲捏了收字诀,那些小妖皆都被装进瓶里,一时三刻就化作血水,概不能逃。麻波儿自占山为王,十几年苦心经营,一朝化为流水。 有诗曰:妖魔占山食佛子,圈进幽魂不得脱;莲花宝座逞威能,诛灭妖邪第一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脱身 上回说到麻波儿追上步生莲和贞隐,要报杀子仇,步生莲把贞隐推给土地护住,自己同麻波儿来了一场好杀。步生莲不敌麻波儿,故意丢下一个莲台,麻波儿不知是计,携妻儿同坐莲台。可怜妻儿就此殒命,他也被莲台刀尖扯住,无法脱身,满山小妖被步生莲杀个罄尽。 麻波儿恶狠狠地盯着步生莲,眼里直欲喷出火来,恨道:“说你是出家人,却全无一丝怜悯,手段狠辣比我妖族更甚,真是笑话。” 步生莲手持如意,立定云头,道:“你占山称王便罢了,寻些血食受用也是正理,你却食我佛子,更拘禁他们魂魄,不得超生。我剿灭你满山妖族,渡我佛子残魂早入轮回,此即为善。” 麻波儿啐道:“你却巧言诡辩,我妻何曾吃得一块人肉,她也是个善信。更曾劝我放了那个小和尚,不期今日死在你手,你却还在假仁假义。” 步生莲沉吟不语,李花之死实是意料之外。这刀锋莲台虽是师父赐下,却甚是阴毒,她本不欲用这法器,奈何麻波儿实在厉害,差点就了了她的性命。人死如灯灭,追悔也是枉然。 步生莲道:“我误伤人命,推辞不得,回山自有惩处。如今也送你上路,把这一桩公案了却。” 麻波儿听罢不言,只冷笑着盯着步生莲,见她如意脱手飞来,往自己天灵上落下。步生莲正要了结麻波儿,那如意已奔至妖魔天灵,却见天边亮起一团金光,初时还在极远处,闪了几闪就到了跟前。 步生莲定睛一看,那金光里还拥着一丑怪兵器,竟是个钉耙。好钉耙,霎时飞出,一下就击碎了如意。金光中又飘下一道符篆,往莲台上一贴,那些刀尖寸寸断裂消失。变故突生,步生莲不及反应,那麻波儿脱了桎梏,操起宝刀就要拼命。不料金光里却抛出一根金灿灿的绳索,一把捆着麻波儿,径飞上天,往东边去了。 想她步生莲费尽多少周折才把麻波儿制住,如今却被一个耙儿坏事,不禁恼怒非常。步生莲急纵祥云,追着金光而去,金身手里飞出一个玉环,要来打那金光。那金光止住去势,耙儿飞出,把个玉环击碎。 金光停定,一个声音从中传出:“你这女娃,好不识趣,也敢追我。” 步生莲手持降魔玉杵,静立云端,道:“先前我就奇怪,好端端地怎会有雷把我金灯舍利击落,却是你在捣鬼。快些把那黑怪放了,现出身形,吃我一杵,才消罪孽。” 那声音冷笑道:“你才有多少本事,敢在我面前放出这话,若是平时,即时就要你死。只是我近时有些怜悯,不忍伤生,你速速退去,莫要不识好歹。” 步生莲是个心性颇高之人,哪能受得了如此轻鄙之言,就骂道:“泼怪!你纵容家属行凶,一字不提就要把人带走,说上三十三天上都没有这理。” 且说麻波儿被缚妖索束着,他识得声音乃是故土东胜神洲大擎山妖王老祖百里信长,止不住落下泪来,哭道:“爷爷啊!小的谨奉您教旨,到这儿一十二年,只寻路过的和尚吃了,万不敢伤一个寻常人来。不期这贱尼手辣,杀我妻儿,又把兄弟们全都化作血水。今日若不是爷爷到此,小的这命也要把她了。” 那金光听言即变作一人,是个寻常真人模样。但见他身穿紫云道服,腰束丝绦,头戴纶巾,足登芒履,倒提着耙儿,立在云上。 老祖道:“你这女娃,手辣心狠,虽投身佛门,却也不是这么回事。我今若把你打死,慧明那无赖和尚就会找我。我自不惧他,只嫌他烦人,要是拿我妖族撒气,也有些掣肘。” 步生莲识得这道人不过是一缕神思显形,听麻波儿之言,原身乃是东胜神洲的一方妖王。他是个积年得道的太乙散仙,若对上把她打死,岂非吹灰之力。思及此处,步生莲就生了退却念头。 老祖见步生莲不说话,怎不知她所想,就道:“罢了,罢了,你去吧,欺负小辈,传出去坏了我的名头。” 步生莲有些心气劲,听得此言直咬紧贝齿,无奈心中发恨,化光走了。 麻波儿见妖王老祖放走步生莲,哀道:“爷爷啊,这贱尼对我妖族这般手辣,把我几百兄弟杀得一个不留,怎放她去了?” 老祖一指麻波儿身上的缚妖索,那索儿即落了下来,老祖收了索,道:“不急,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既有定数,还费这个力气作甚。” 麻波儿忍不住滴泪不断,老祖见了就有些怜悯不忍,暗忖道:他这一十二年镇守这一方,对我教旨丝毫不敢违慢,这等忠心可算少有。如今累得他妻儿俱亡,多少兄弟一朝死绝,也是我造的业。 老祖思及此处,便有了定计,你听他道:“如今你山头没了,可有什么打算,或是随我重回东洲?” 麻波儿咬牙道:“这等大仇不报,我如何甘心!但求妖王爷爷发恩垂慈,让我去吧,宁舍了这百多年的人身功果,教那泼尼一家偿命。” 老祖听罢,默算了片刻,道:“你山头上共死了多少小妖?” 麻波儿道:“除了早年病故的亡妻,连同家眷共二百一十一个。” 却听老祖说道:“盖四洲内外,普天之中,上至三十三天至人圣境,下至九幽十帝鬼狱,三界五行,莫不在天道之下,该是如此。那丫头有两处至亲,门中主仆合来也是二百一十一人,有道是一命换一命,正应了你此行去处。” 麻波儿立时明白老祖其意,连连叩首,道:“还望爷爷再指个明白去处,恐小的身躯丑陋,没个头脑在人市中乱闯,唬伤了人。” 老祖道:“那丫头的生身父母都在南洲大唐国里,是那国都城里的望族,你去了自然可以找得。她另一处血亲是她的长兄姻亲,是一方的名门,自然也可以找得。但有一条,天道循环,你此去只可偿还因果,莫生他事。” 麻波儿以头触地,道:“万不敢违背爷爷法旨。” 老祖就要放麻波儿离去,忽的心中一动,道:“我有几句言语你要听清,你这一去便脱了我东洲妖族大教,就是个无根无籍的散修野妖。虽说你是去了却因果的,但那丫头岂会干休,我现指你一条后路。” 麻波儿道:“谨听爷爷指示。” 老祖道:“他日你若有杀身之祸无处可去时,可拜投在南瞻部洲明山门内。那宗门里有一个得道的法师,我与他有些旧交情,你是否能合他意,就看造化了。” 麻波儿闻言,千万叩谢,再抬头时那老祖寂然不见了。 麻波儿见老祖已走,复叩头几个,辨明方向,往大唐国都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复仇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连短亭。 且说步生莲心中惊惴,那妖王老祖修高绝为平生实属罕见,即是师父慧明也不及他。料想此辈对佛门有隙,也不知是何原因,听他言语,似是与师父乃是旧识,回山后需得仔细问问。 步生莲踏云行了半个时辰,在一座山头上落下身,正是先前贞隐的藏匿之地。念动法诀,步生莲唤出本方土地,还未及言谢,那土地把贞隐往前一推,潜归土地庙去了。 步生莲见土地一字不发就走,唯恐降妖之事连累着他,不由冷笑道:“不过一类占山的毛妖,就把这阴神唬得胆都没了。” 贞隐见步生莲形容有些颓残,问道:“不管他了,你这一去有个小半日时间,怎变得这般模样?” 步生莲道:“有些晦气。我费了多少气力终于擒获那妖魔,正欲了结他的性命,不料他家祖宗来了。那老妖是个积年得道的妖王,恃强救了他命,携归东胜神洲去了。” 贞隐微微叹息,念了句阿弥陀佛。 步生莲携贞隐纵云行了三四日,终回了昭和寺。但见那漫空里金光雾霭,宝塔出云,贞隐叫步生莲在龙华山脚下停驻云雾,他二人随一众香客同登宝刹。 步生莲道:“师兄,这是何意?我奉师父法旨带你上山,只几个呼吸就至,这台阶足有一万多节,何苦费这般力气。” 贞隐束了束袈裟,正了正僧帽,拾级而上道:“我虽出生第四日就拜在老师门下,但此番却是初登山门,岂敢腾云。需得一步一步登上,方显心诚。” 说时,二人同上,行了一个多时辰,终至石阶尽头。 那石阶一边乃是石僧,贞隐见了慌忙跪拜,口中称善。 步生莲道:“师兄,你初上龙华山,拜它怎的?” 贞隐起身合掌道:“莫不是你方才不曾看见?我们初登上时,这石僧里涌出金光紫气万道,那是功德显化,真是个无穷无尽。我思及这石僧生前乃是个大德大贤,故此不敢不拜。” 原来如此,步生莲遂向贞隐说了这石僧传闻,贞隐听罢连连称善。两人又转入后山,行至分罗浮屠,乃是慧明修行所在。甚是清奇幽雅,秀丽宽平,两边是奇花瑶草,前后有乔松翠竹。 进得宝塔,却是一处幽静奇所,说,许是认识,也好教你早点有个人家傍身。” 麻波儿道:“定认识,定认识。我那亲戚家是个有名的望族,家主是个员外爷,都称他步员外。” 汉子喜道:“是他家呀!你说是姓步,又是个员外人家,我就知道了。那员外爷一家子都是善信,莫说是亲戚,就是路过的乞丐都能喝上一碗粥,你有落地处了。” 汉子遂向麻波儿指明地方道路,麻波儿千恩万谢地去了。 且说麻波儿向着路行有小半时辰,果真见了那员外府,朱红门墙,大门处四个青壮家丁正自闲聊。麻波儿早有定计,你瞧他颤悠悠的路过步府大门,假意摔在地上,就起不来了。那四个家丁一惊,慌忙上前一看,呀,是个行乞的老汉在门口晕死过去了。 说步宝元家一家都是善信果然不假,四个家丁也不敢放着麻波儿不管,指了一人回府,请见了步宝元,道:“老爷,外头有个老叫花的,他路过我门口,摔了一下,就倒那了,也不知道死活。” 步宝元正和妻子李氏正自喝茶,他一听就忍不住发了善心,道:“可怜的,快抬进来,也请个郎中来,不要耽搁了。” 那几个家丁遂把麻波儿抬至偏间,步宝元如何能识得麻波儿的变化,叹道:“想是逃荒来的,一把年纪还要受这么多苦。” 一会郎中就至,仔细诊断后存了几分疑惑,对步宝元道:“这老汉脉相有力,也没什么病症,想是饿晕了过去。待他醒后,喂些薄粥,略调理着,就无碍了。” 步宝元听罢,谢了郎中,叫管家李忠付了诊金,请出去了。 这管家是步宝元正妻李氏堂兄,识文算账一把好手,就被步宝元请来做了大管事的。李忠前脚送走郎中,背地里骂道:“步宝元这蠢货,没半点心眼,这天下穷苦人这么多,他管得来吗?今天来个老的,明天来个小的,传扬出去有多少家私能养得起这群贱命的。” 李忠恨恨地又回了偏间,见了步宝元立即变了笑脸,道:“老爷,郎中送出去了,只是这老汉要作何处理。” 步宝元道:“他如今能进我府门,想是有缘,待他醒后仔细问个明白。若愿意留下,就找个简单差事安排他,若不愿意,就裹几两银子送他出去吧。” 李忠满口应了,心里又是一顿谩骂。 那麻波儿暗里听个明白,心中忍不住道:“这员外居然有这等善心,我虽是变化身形哄骗于他,但他这般待我,我又如何下得了手。” 步宝元同李忠安排好麻波儿后,离了偏间,那李忠看着装晕的麻波儿,啐道:“老不死的累赘,甚是浪费老子时间,也不怕老子在你饭里下些砒霜,一发送你归西。” 麻波儿闻言大怒,就欲起来打死李忠,又思及这满府里的人最终都逃不得一死,便不急于一时了。 李忠正欲离开,就听麻波儿哼悠悠地起来了,他见麻波儿这痨病鬼模样,愈发不快,冷言道:“还以为你要死这,一会吃了东西就滚吧,”又听他道:“你这晦气老东西,寻死也不找个僻静地儿,倒在我府门口,莫不是要讹我家钱财的。” 麻波儿不欲此时同李忠计较,只假装糊涂,不敢回话。李忠见麻波儿半死不活样子,连句话都不会说,一声冷哼就甩门走了。 麻波儿见李忠离去,起身暗道:待我有了计较,先拿你这遭瘟的开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 点化成龙 天心见了道一,见其道法又有精进,本该高兴只是心中连连叹气。比起乔弈,步生莲,他这个弟子还是有些根性不足。 如今该到的几人都已到齐,几个长老见天心发呆,药房长老万景山越众说道:“师兄,你刚回谷里就急急召集我们几个,不知出了什么事。这都小半会了也不说话,我那一炉子药还在炼着哩。” 万景山矮胖身子,平时酷爱炼药,谷里的药材基本都是其种植的。刑房长老丁士听了,一吹胡子就骂道:“你就知道折腾你的那些花花草草,也不提升自身修为,都百十年了,还是这幅老样子。” 万景山听丁士骂他,也不在意,找了个竹椅坐了,道:“你修行几百年了,法力道行还不就这样,也不比我高多少。又瘦又黑,跟死人一样。” 丁士耳朵尖,万景山咕哝声虽小,还是让他都听进去了。丁士眉毛一挑,两只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就要跟万景山拼命。掌管金库的长老金鑫连忙插进来制止,安抚俩人,嘴里说什么打坏桌椅瓷器又要花钱置办云云,一顿臭账算得万景山跟丁士大呼头晕。 天心不理会几人,整理脑中思绪,那几个老仙的弟子实在令他震撼。观中若是没了他跟几个长老,若是任一一派攻来,必定是灭派之灾。十方观与昭和寺里的两位自然不会随意做出此事,奈何此次出行抢夺灵童不成,还重伤了青曰类弟子,恶了青曰类。青曰类怪癖无常,没准什么时候就会杀来。想到此处,天心记起离开西海千华殿时邱无华所说何意了。 天心也不制止三人,几百年的吵闹了。待几人平静了,天心将所思所虑跟几个人分说,几人顿时哗然。道一因为辈分悬殊,是以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在一旁听着。 几人一听,知道出了大划子,再没闲情吵闹。 金鑫说道:“这青曰类确实有些恶名,若是放在以前,我等自然避之不及。但如今掌门师兄成就仙位,与其相比虽欠缺年月火候,但到底也不必过于惧怕。” 丁士也跟着说道:“老金说的是,再加上我们三个从旁相助,就算他青曰类来,也不必畏缩。” 万景山却与他二人不同,很是不屑,说道:“整天就知道争来争去,就算得了这天下第一又如何。口口声声念着大道无欲无求,看你们如今所作,也不怕叫别人笑话。如今惹了那杀神,若是一个不好,本门上下千百条命都没了。” 丁士就是听不得万景山说话,又听他这么一番说辞,虽也在理,但就是觉得聒噪。于是骂道:“天心师兄所作还不是为了我派光大,偶有偏颇而已。你整日玩弄花草,从不问谷内大小事务,如今出了大事倒一番犀利话了。” 万景山不想与丁士争吵,起身掸了道袍,给三清上了一炷香,一言不发出了大殿。丁士想去理论却被天心拉住,任由他去了。天心哪里不知万景山所说极是,奈何身不由己。 心中有了定计,天心对丁士与金鑫道:“即日起关闭山谷,开启龙虎护山大阵。唤回所有外出弟子,若无我之手令不得出谷。所有弟子潜心修炼,以应二十载后论道。” 丁士与金鑫接了法旨,随后着实处理,只留道一在殿内。 “你师妹如何了。” “回师尊,师妹伤已痊愈,去后山深谷内闭关了,并称非论道不出。不知师妹此番出谷遇了何事,性情更加冷僻了。” “她遇着青曰类弟子,大败受伤。以她的性子自然受不了,此番闭关,想是在论道上一雪耻辱,随她去了。我门中弟子能拿出手的弟子也就你俩,怡卓一生成就有限,我派发扬光大还在你身。你随即收拾一下,去镜壁下修炼去,以应二十载后论道吧。” 天心说完就要道一出去,道一自然不敢违背。天心看着道一离去的背影,心中一动,突然就觉得有些凄凉,这感觉一晃而过,虽有些疑惑却也未深思。 白云观宣布了闭谷消息,游历的弟子接到消息后都陆续回谷。金鑫与丁士自是忙得不可开交,道一自被派去闭关修炼,这谷里上下事宜都由这两个长老关照,唯一清闲的也就是万景山了。 万景山只在每日早晨打坐吐纳,其余时间一直都浸淫在草药里。丁士更三岔五就来挤兑挤兑,万景山从未理会只当其不在,只把丁士气得三尸神暴跳。也亏金鑫一直留着心眼在二人身上,否则不待青曰类上门,这谷里早就人仰马翻了。 一周过后,丁士与金鑫来到三清殿,见天心正端坐蒲团上打坐。二人上前见礼,天心问道:“所有弟子都回谷了吧。” 二人称是。 “我自承了掌门之位如今也有两百年了,从未开启龙虎大阵。且不管青曰类是否会来,光是如此,我已经败了。” 天心说完,就出了大殿。丁士金鑫二人心中喟叹,也跟了出去。 三人来到殿外,见弟子们来来回回,灵兽奔跑,仙禽长鸣,一片平和。天心远远望见万景山正在一片药田里忙活,几个童子也跟在旁边做些杂事。天心微微一笑,回首对丁士金鑫说道:“我等要是有景山那样的心境该有多好。” 二人低不答,心中也不知想些什么。“二位师弟,开始吧。” 天心说完,足底生云飘至无忧谷上空,丁士金鑫也是飘至空中。三人都坐云上,呈三才位置,闭目掐诀诵咒。一时间,整个无忧谷内真言大诵,宏亮正大,直上中天。三人一到空中时,万景山就已知晓,再看三人所作,心中也无悲喜,低头又忙起手中之事。 无忧谷白云观上空经文明灭闪动,流光溢彩。丁士头道:“不是我与你为难,你我同为异类,应知我等修习何其不易。你如今能有这般修为,何不找个避世之地,好好修行,以求大道。如今造了这般杀业,因果业力缠身,若不积功德抵过,他日难逃杀身之祸。” “你所说有理,既然如此你放我离去,我自如你所说,避世修行,再不害人。” 黒蛟听后也觉有理,但是两次被人羞辱,颜面丢尽。如今又被人说教,哪里能咽下这口恶气。只是如今落在人手,打又打不过,唯有智取,心中一转于是一番言辞。 青萝太过心软,真以为黒蛟会像自己所说从此向善,于是就要放他走。 “深潭苦水处几百年修行,极静极谧,无喜无悲,外界万千变化,于你不过一瞬,如此毅力所作为何?”步生莲看着黒蛟眼神狡邪,一脸坏相,知道其心术不正,于是开口相问。 黒蛟正要离去,听见步生莲问话,于是转过身来看着她。先前与青萝斗法,又苦思逃脱之计,只知这个白衣女子有莫大法力,倒未仔细去打量。如今细细看去,黒蛟暗暗心惊,真乃天恩垂赐之资!若是苏樱樱问他,他自然不加半点理会,但是步生莲问话,他却毫无拒绝念头,开口道:“自然是成就真龙之身,做一方龙王。” “如今呢。”步生莲一笑,再次问道。 黒蛟一听,脑中顿如百千个炸雷齐响,双目无神涣散。以前不过一条小蛇,所活不过本能,偶然得了灵性便苦苦修行,以期证道。六百年不问外界,终于修成蛟身,离真龙虽远,但也是有所期。却不知从何时起,魔性渐生,狂乱残暴终于做了伤天害理之事。 黒蛟如今听步生莲一席话,呆立不语,内心更是静寂。 “阿弥陀佛。” 步生莲唱一句佛号,周身佛光大放,整个苏府光明之上,花雨缤纷,梵唱阵阵。无穷无量佛光中有佛陀菩萨尊者显现,皆都唱经念佛,再上又有八部众,都是慈悲虔诚。 黒蛟见此情景,再见众龙众,内心震撼无以复加。 “可愿随我修行。”无量光明里传来步生莲的声音,宁心慈悲,悠然长远。 “弟子愿意。”黒蛟拜倒。 “我今日代师祖赐你名号,罗兹,普方自在焰幢龙王。” “谢师祖。” 只听一声龙吟,罗兹又变作黒蛟之身,几十丈身躯翻滚腾飞。四方佛光涌来,经文响彻云霄,一片金辉中只见罗兹头顶生出双角仿鹿,又长出四爪似鹰,虎须鬣尾,身躯直有百丈长短。原来的一条黒蛟长蛇,此刻竟化作真龙。罗兹飞至步生莲下方,步生莲落足罗兹头顶,直如菩萨。 青萝见此,内心大是赞叹步生莲好法力,好道行。这步生莲以佛音灌耳一句道破罗兹心境,又助其明悟自身,法力虽无进展多少,道行却是飞跃一举成龙。 法力与道行却不一样。法力不过指真元灵力多少,能力大小。而道行却是明悟自身,知过去未来,对天地的理解,道行高深能预知祸福,趋吉避凶。空有大法力一味持强,不知祸福,终会被大法之人治。道行高深却无法力,若有人蒙蔽天机,自然难测祸福。 步生莲虽是天纵之资,但年纪尚轻,法力也有所限。但她得慧明相助,道行高深,见解非凡,此番一举便助罗兹成就龙身。 漫天佛光消失,极乐佛土不再,罗兹又变作男子,束发金冠。仪表堂堂。 “狡猾的丫头,这般被你讨了天大便宜,龙王呢,准备作何答谢于我。”青萝笑道。 “说笑了,名号而已,不当真。若真想成就龙王,没个万儿八千年苦修哪里成。”步生莲也是笑笑。罗兹随在其后也不说话,温和闲雅俊公子,清净自在俏书生。 几人又是赏园,各自说笑玩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赏雪 且说魏青入道之事一直困扰着广煜和青萝。师尊早称不曾传他半点门内功法,魏青入道只怕学了别门法术,按照明山门规,要吃大苦头的。青萝几次问魏青怎般入道,魏青也支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广煜只说师尊自会处理,便不再理会。青萝心疼魏青,是以才几次追问。 魏青听说步生莲收得一个奇妙弟子,曾要青萝偷偷带着看了,魏青直赞叹。青萝骂他没出息,有时间羡慕别人倒不如充实自身,魏青只是傻笑。 已是入冬,天气渐寒。 这日,魏青在房内打坐修炼,青萝也在。魏青入道已有半年,法力精进之快令人咋舌,简直是亘古未有。魏青这般速度,他日成就不可估量。 魏青双掌虚托,掌上一团云光宛若晨雾,云光里影影绰绰看不真切。青萝在魏青跟前看着云光,有些称奇,问魏青是哪般法术。 “这是云胎,可算过去未来,只是我法力低微只能算出近几天的事,而且也看不真切,一片模糊。” 竟是这等法术!青萝听了,不觉惊讶。明山一脉,都承青曰类大法力,然门中却无精通紫薇占卜之人,难测祸福。如今魏青能学得这般窥探天机的精妙法术,明山一脉以后在世间行走可谓多了几分保障。 青萝越发对魏青法门从何而来好奇,又问了一次。 魏青也不想隐瞒青萝,但是又不知何时说起,叹道:“师姐,都是前世今生。” 青萝一听,脑中顿时明白了几分。魏青自出生就受多方关注,都欲夺来做弟子。他前世乃是仙人,若能记起前世法术修炼成仙,那么自己门派自然一跃中州名流,道统延续无忧。如今魏青所用法术,青萝从未见过,青曰类也未曾教给几人,如此,怕是他记起前世所用法术了。 这仙法本就魏青前世所用,自己学来自然事半功倍,青萝不得不赞叹这仙人法术的种种奇妙。 “师姐,其实这法术鸡肋的很。我记得以前十方观的道长说过,道行法术不能撇脚,只重其一。修炼时两者应都注重,我这小法术闲来学了玩玩,唯有道行提高才能看得真切。” 青萝一笑,骂道:“看把你能的。” 青萝起身打开房门,见外面竟下起了雪,纷纷扬扬,地上也淡白了一层。偶尔见了小厮捧着暖炉,想是给主子用了。北风刮来,卷起乱雪,这南方寒风冰冷刺骨宛如刀割,青萝七百年修为竟觉得有些冷了。 一夜过去,到处都白了,好一场大雪。 魏青从未见过如此大雪,有些兴奋,早早出了房门玩雪。积雪厚至脚踝。白得晃眼,目之所及皆都冷白冷白。那院前塘边几棵垂柳上都披了一层雪,偶有微风吹来,万千柳条细密密的颤着。青萝也未曾见过如此大雪,直赞叹这南国好风光。 “师姐,好大的雪。”魏青见青萝出门,忙说道。 青萝笑笑,也没说什么。二人正看雪,苏樱樱和步生莲来了,苏樱樱披着猩红棉袄,手里捧着暖炉。步生莲依旧一身白装,也未加厚衣服,二人走来,一路笑语盈盈。 “姐姐也在看雪呢。”苏樱樱过来,牵过青萝的手,“姐姐手怎的这样冰凉,也不多穿些衣服,这寒冬腊月的要是冻着了可不好受。” 青萝与步生莲相视一笑,说道:“你真糊涂了,我七百年修为,哪里会惧这点风雪。” 苏樱樱这才想到跟前这位女子可是个真正的修士,与自己这个半吊子可不一样。苏樱樱又看见廊边发呆的魏青,走上前问道:“小弟莫非跟那老妖一样,也不怕冷?” 魏青一听,却不知怎么回答,情急之下涨红了脸,苏樱樱见了越发欢喜。青萝听了哪里快活,当下柳眉倒竖,上前就要撕苏樱樱的嘴。 “还不让人说实话了,没王法了。” 苏樱樱笑笑骂骂躲开,几人笑玩了片刻,苏樱樱说道:“父亲爱雪,今日午后在西园设了高台,邀请了不少好友来赏雪,到时姐姐三人可要一同前去。” 原来为这来的,青萝心想。可是师兄一向不喜热闹,怕不不肯去,这样怕是拂了王家主的脸。苏樱樱见青萝脸色不定,问了原因,听罢青萝解释,说道:“姐姐只管问候一声,如若不去也没什么。” 青萝也应了,而后几人又说了些体己话,苏樱樱就离开了。青萝去了广煜处说了苏员外的赏雪一事,广煜想到自己三人在人家府上住了有半年,如今人家邀请赏雪要是不去确实有些不合礼仪,于是也就应了。 步生莲没有跟苏樱樱一起离开,走至廊边倚栏,随后拂去了一块积雪坐了。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般大的雪呢,白得刺眼了。” 魏青一声干笑,也不知如何答人家。步生莲见魏青样子,一声嗤笑,摇了摇头。 “你都到这般地步了,真是不可思议。我八岁跟随师傅修行,几年聆听佛法不过才有你这般修为,已被人称作仙资,你不过半年。” 魏青看着满园霜白,听了步生莲的话,胸腔里吐出一口长气,说道:“又有何用。” 步生莲心中也是这般想法,道行法力再高有何用,冷眼看沧桑变幻,亲人离去,说不出的悲苦。不过步生莲可不想说出心中所想,不然这寒风枯雪的,太过凄凉了。 “总是听说明山掌教之名,却从未见过,倒想见见呢。” 步生莲想起魏青师傅,又听闻其怪异脾性种种,也不知真假,老早就想见见。奈何她拜读佛荫,佛道不同,无缘一见。如今结识了魏青三人,关系也算融洽,是以想通过三人与青曰类一见。 “你想见我师傅?” 魏青听了有些诧异。他虽拜了青曰类为师,但是也没见过几次,而且每次见了都心惊肉跳。青曰类脾性岂是怪异可以形容,随便出手就将门下弟子打个半死。但这些事魏青哪能跟步生莲说,是以有些惊讶,怕师傅心情不好将这清净的姑娘打杀了。 “怎了?” 步生莲见魏青模样问道。 魏青也不知如何回答,青萝在一旁将二人谈话都听了,笑道:“那随我们回师门就是了,我在门中待了几百年,从未有过外人做客呢。” 魏青听青萝要带步生莲回师门做客,心中顿时急了,刚要说话劝阻就被青萝白了一眼,把要说的话都吞了回去。 步生莲心思通明,见魏青这样,问道:“看来有些不便,师兄不给去呢。” “看他胡闹呢,他是怕你被我们师傅打了。”青萝一笑,“你也应该听过我们师傅的一些传闻的。” “不碍事,不碍事的,如此就这样说了。” 步生莲说完就起身,跟二人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魏青等步生莲走后,急道:“师姐,她不是我派之人,更不知师傅脾性,要是惹了师傅不快,怕是要被师傅打死的。” 青萝一听,笑骂道:“你这傻的,师傅又不是什么恶魔,没事打杀人作甚。再有你与生莲都为转世灵童,生莲出生时师傅晚至一步,是以被昭和寺抢去,有这一层因果在里,师傅不会与她为难的。” 魏青本来心中惴惴,听了青萝解释也就释怀。青萝不太喜欢严寒,关照一声魏青就回了自己房间。院内就留了魏青一人,觉得甚是无趣,突发奇想想去外面走走。魏青怕广煜青萝不许他出去,也不与二人招呼,独自一人出去了。 出了苏府,往南过了巷子再走几步就到了扬州城主干道。虽是数九寒冬大早,大雪初停,这路上却已经是行人往来不见,热闹非凡。这大道东西横跨,二旁摊点遍布,吆喝声充斥满耳。 想起几月前在江边收服罗兹的事情,于是便出城雇了辆马车一路向南,直至江边。一路上,魏青想到家破人亡六七年来,除了这几月修炼略有小成,似乎一无所成,不由摇头苦笑。 马车飞奔,不过一个时辰就到了江边。由于大雪封江,此地又有些偏颇,此时整个江边都没一个人人影,放眼望去,入目所及茫茫一片白色。 一人走在岸上,时有北风吹来,卷起落雪,洋洋洒洒。行走了一段,魏青望见前面有一个灰衫男子独立望江,神情似是有些落寞。在这个渺无人烟的地方遇见人有些激动,于是魏青闲步走向男子。 一到男子身边不过几丈远,魏青突然止住脚步,双目里不觉云雾升腾,偶有金光一闪而逝。魏青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法眼之下,便知男子根底,竟是一妖。 灰衣男子转头看着一脸憨相的魏青,笑道:“见过道兄。” 魏青自觉失态,立即还礼。二人并肩,望着涛涛江水,心中各有所思,这一站便是一个晌午。午后放晴,金光遍地,明晃晃的刺眼。 男子长叹一声,道:“道兄好耐性。” 魏青笑笑:“习惯了而已。” 男子转头望着魏青,说道:“道兄一行三人,皆都天资卓越之辈,明山一脉看来并非虚传。” 魏青有些诧异,问道:“你知道我等来路?” 男子一笑,说道:“莫非道兄忘了,半年前此地恶蛟作祟,被你师兄收服之事。” “原来是你,怎么变了样子?” “我等修行之人,变幻容貌有何难。”原来这灰衣男子就是被步生莲点化成龙的罗兹 魏青这才恍然,难怪此人有些有些眼熟。当初广煜收服罗兹,本欲打杀了,青萝念同为异类有些不忍,于是饶了他一命,想带回山门做护山使者。苏府内,罗兹凶狂狡邪,被步生莲点化后收为佛门弟子。 罗兹说道这,突然神情有些暗淡,指着江水道:“你看那地,就是我修行六百多年的地方。浑浑噩噩不记年,终于成妖,没想到被一个丫头收做佛门弟子。” 听罗兹如此说,魏青不禁有些奇怪,莫不成罗兹不愿做佛门弟子那昭和寺可是灵山妙地,寺内慧明可是中州地仙之一,佛法无边。 “你猜的不错,我是不愿做那昭和寺弟子。慧明虽然尊为中州地仙,法力深不可测,但于我乃异类而言,最为可怕。道兄不知,那些和尚都满口慈悲,实则与恶魔无异,最善蛊惑他人。这些和尚修行,有降龙伏虎之威,喜好践踏他物,以做法相。如那踏天妃,踩波旬之菩萨像就是如此。”罗兹说完,不由苦笑。 魏青听后,心中竟然大是同意。正当他若有所思,发现罗兹正目光灼灼盯着他,好似饿狼。 魏青不知何事,以为罗兹又发狂性,心中一阵警惕,周身真气鼓荡,三丈内雪花激舞,白蒙蒙一片。罗兹见状,忙解释道:“道兄莫怕,我其实是想请道兄帮我一帮。” 魏青听完,意念之下真元平息,雪花也都缓缓飘落。罗兹见了心想,这人倒是老实,也不疑有诈,却是憨厚呆傻了些。 罗兹继续道:“我闻步生莲要与你等同回明山拜会法师,我自会跟去,到时我会求拜在法师门下。我知道友来历不凡,得法师亲眼有加,法师若是不愿,还望道兄为我说上几句好话。” 魏青一听,顿觉不妙。他与步生莲相识至今已有半年,常常论道交谈,也算交好。如今公然挖人墙角,大为不妥。 罗兹见魏青表情,知道这事的确为难,又道:“我知为难道兄了,我等妖物想见法师何等不易,更何谈拜入门下。是以希望道兄到时为我引荐一番,至于成功与只听天命不怪道兄。” 罗兹生怕魏青拒绝,甫一说完就是一个大拜,吓得魏青连忙扶住,无奈之下只得应了。魏青随即想起步生莲那清净婉约的模样,不觉一阵头疼,怕是此事不得安闲了。 已是午后,二人想起苏员外宴请宾客赏雪一事,于是结伴回府,正巧碰见步生莲与苏樱樱一同去西园。步生莲看了二人一眼,与苏樱樱边说边笑走了。魏青见了步生莲的笑,总觉得有些不自在,而罗兹则不发一言自行离去。 苏员外乃扬州第一善人,自然结交广泛,就连黑道绿林也有交友不少。恰逢天降瑞雪,遍地银霜,于是广宴宾客,这宾客自然不会少去。 魏青师兄弟三日来到西园时,已是人头攒动,宾客云集。丫鬟小厮们往来穿梭,不停的呈递美酒珍馐。高台之上,苏员外夫妇坐主位,左右都是各路乡绅官员,都在说笑。步凡与苏樱樱抱着小孩,与亲戚逗弄玩乐,步生莲随着二人,也无多少言语,只是浅笑。 说是赏雪,也不尽然。这西园再大,也不过百亩,莲池,假山亭台楼阁占了大半,也没多少学供人观赏。苏员外宴客不过听听戏曲,图个热闹好玩而已。广煜因不喜热闹与青萝魏青在一僻静角落坐着,用点果子水酒。步生莲远远见着,与哥嫂招呼一声,也来坐了。 步生莲甫一落座,便问道:“三位师兄觉得这戏曲如何。” 青萝笑道:“不太懂,随便听了玩玩。” 步生莲一笑,也不多说与三人吃酒。过了会,似是想起一事,步生莲看着魏青,问道:“中午,我见师兄与罗兹一同回来,不知道师兄与他一起去哪了。” 魏青一听顿觉不妙,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说在江边遇着聊了会。青萝见魏青摸样,心中一转就知有些情况,担心这师弟不会说话,于是开口道:“师妹佛法无边,我从我师修行木灵之术,虽有别,但也都是慈悲之术。以前同樱樱一块,总被打岔玩闹,也没多少时间探讨深入,今日也都有空,顺便向师妹偷师一二了。” 步生莲道:“师姐最是护短,我不过问问而已,师姐还怕我欺负他不成。” 青萝笑骂她贫嘴,二人说笑,也是融洽,只留魏青暗擦冷汗。 将近傍晚,苏老送走宾客,魏青三人也各自回去。青萝去了魏青房内,问道:“你老实交代,今天一早晨都去哪了,步生莲怎有那问的。” 魏青将早晨之事都与青萝说了,青萝一听觉得有些不妥,说道:“你真是胡闹,我们明山与昭和寺向来井水河水,那罗兹虽说本意不向着昭和寺,但若是真入了我明山一脉,这因果可就大了。” 青萝看魏青煞白的脸,又觉得好笑,继续说道:“罗兹得步生莲点化成龙,对于蛇蛟之身的他,因果不可谓不大。罗兹若投拜我们门下,你想我们欠步生莲多大的因果,他日可不好还啊。” “那可怎么办,师傅会不会打死我。”魏青被青萝这么一说,顿时就有些怕了,再又想起青曰类喜怒无常的脾性更是冷汗涔涔。 “我们明山一脉向来香火不盛,师傅更嫌吵闹,是以一直人丁了了,师兄弟五个也都是师傅亲自收下。所以,师傅大概不会收下罗兹的。” 魏青听了,心中自然放心许多,却又想起答应罗兹的事,不觉失信于人。青萝见魏青皱眉,知其心中所想,心中也是暗暗叹息,真是一个憨厚呆傻的人,日后怕是要吃不少苦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同归山门 上回说到麻波儿追上步生莲和贞隐,要报杀子仇,步生莲把贞隐推给土地保护,自己同麻波儿来了一场好杀。步生莲不敌麻波儿,故意丢下一个莲台,麻波儿不知是计,携妻儿同坐莲台。可怜妻儿就此殒命,他也被莲台刀尖扯住,无法脱身,满山小妖被步生莲杀个罄尽。 麻波儿恶狠狠地盯着步生莲,眼里直欲喷出火来,恨道:“说你是出家人,却全无一丝怜悯,手段狠辣比我妖族更甚,真是笑话。” 步生莲手持如意,立定云头,道:“你占山称王便罢了,寻些血食受用也是正理,你却食我佛子,更拘禁他们魂魄,不得超生。我剿灭你满山妖族,渡我佛子残魂早入轮回,此即为善。” 麻波儿啐道:“你却巧言诡辩,我妻何曾吃得一块人肉,她也是个善信。更曾劝我放了那个小和尚,不期今日死在你手,你却还在言善。” 步生莲沉吟不语,李花之死却实未料到,她本不欲用这法器,奈何麻波儿实在厉害,差点就了了她的性命。人死如灯灭,追悔也是枉然。 步生莲道:“我误伤人命,推辞不得,回山自有惩处。如今也送你上路,把这一桩公案了却。” 麻波儿听罢不言,只冷笑着盯着步生莲,见她如意脱手飞来,往自己天灵上落下。步生莲正要了结麻波儿,那如意已奔至妖魔天灵,却见天边亮起一团金光,初时还在极远处,闪了几闪就到了跟前。 步生莲定睛一看,那金光里有一件丑怪兵器,样子活似个钉耙。好钉耙,一下就击落了如意,护定麻波儿。金光中又飘下一道符篆,往莲台上一贴,那些刀尖寸寸断裂消失。变故突生,步生莲不及反应,那麻波儿脱了桎梏,操起宝刀就要拼命。不料金光里却伸出一根金灿灿的绳索,一把捆着麻波儿,径飞上天,往东边去了。 想她步生莲费尽多少周折才把老妖制住,如今却被一个耙儿坏事,不禁恼怒非常。步生莲急纵祥云,追着金光而去,金身手里飞出一个玉环,要来打那金光。那金光止住去势,耙儿飞出,把个玉环击碎。 一个声音从金光中传出,道:“你这女娃,好不识趣,也敢追我。” 步生莲道:“先前我就奇怪,好端端地怎会有雷把我金灯舍利击落,却是你在捣鬼。快些把那黑怪放了,现出身形,吃我一杵。” 那声音冷笑道:“你才有多少本事,敢在我面前放出这话,若是平时,即时就要你死。只是我近时有些怜悯,不忍伤生,你速速退去,莫要不识好歹。” 步生莲是个心性颇高之人,哪能受得了如此轻鄙之言,就骂道:“泼怪!你纵容家属行凶,一字不提就要把人带走,说上三十三天上都没有这理。” 且说麻波儿被缚妖索束着,他识得声音乃是故土东胜神洲大擎山妖王老祖百里信长,止不住落下泪来,道:“爷爷啊!小的谨奉您教旨,到这儿一十二年,只寻路过的和尚吃了,万不敢伤一个寻常人来。不期这贱尼手辣,杀我妻儿,又把兄弟们全都化作血水。今日若不是爷爷到此,小的这命也要把她了。” 那金光听言即变作一人,寻常文士模样,但见他身穿紫云道服,腰束丝绦,头戴纶巾,足登芒履,倒提着耙儿,立在云上。 老祖道:“你这女娃,手辣心狠,虽投入佛门,却也不是这么回事。我若把你打死,慧明那无赖和尚就会找我。我自不惧他,只嫌他烦人,要是拿我妖族撒气,也有些掣肘。” 步生莲见金光化形时,心中惊骇,她识得这金光不过是一缕神思显形,却也是个归真仙流。听麻波儿之言,这道人乃是东胜神洲的一方妖王,有此道行也是实常。若对上,把她打死,就似吃饭喝水一样轻易。思及此处,步生莲就生了退却念头。 老祖见步生莲不说话,这人精怎不知她所想,就道:“罢了,罢了,你去吧,欺负小辈,传出去坏了我的名头。” 步生莲有些心气劲,听得此言直咬紧贝齿,心中发恨,化光走了。 麻波儿见妖王放走步生莲,哀道:“爷爷啊,这泼皮对我妖族这般手辣,把我几百妖兵杀得一个不留,怎放她去了?” 老祖一指麻波儿身上的缚妖索,那索儿落了下来,老祖收了索,道:“急甚,他佛家有句话,乃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既有定数,还费这个力气作甚。” 麻波儿忍不住滴泪不断,妖王见了就有些怜悯,暗忖道:他这一十二年镇守这一方,对我教旨丝毫不敢违慢,这等忠心可算少有。如今累得他妻儿俱亡,多少兄弟一朝死绝,也是我造的业。 老祖思及此处,便有了定计,你听他道:“如今你山头没了,可有什么打算,抑或是随我重回东洲?” 麻波儿含泪咬牙道:“这等大仇不报,我如何甘心!但求妖王爷爷发恩垂慈,让我去吧,宁舍了这百多年的人身功果,教那泼尼一家偿命。” 妖王听罢,莫算了片刻,道:“你山头上共死了多少小妖?” 麻波儿道:“除了早年病故的亡妻,连同家眷共二百一十一个。” 却听老祖说道:“盖四洲内外,普天之中,上至三十三天至人圣境,下至九幽十帝鬼狱,三界五行,莫不在天道之下,该是如此。那丫头有两处至亲,门中主仆合来也是二百一十一人,有道是一命换一命,正应了你此行去处。” 麻波儿立时明白老祖其意,连连叩首,道:“还望爷爷再指个明白去处,恐小的身躯丑陋,没个头脑在人市中乱闯,唬伤了人。” 老祖道:“那丫头的生身父母都在南洲大唐国里,是那国都城里的望族,你去了自然可以找得。她另一处血亲是她的长兄姻亲,是扬州的名门,自然也可以找得。但有一条,因果循环不休,你此去只可偿还果报,万不可害了无辜之人。” 麻波儿以头触地,道:“万不敢违背爷爷法旨。” 老祖忽的心中一动,道:“你这一去便彻底脱离了我妖族之门,就是个无名无籍散修的野妖,无根傍身。你虽说是去了结因果,但那丫头岂会干休,我现指你一条后路。” 麻波儿道:“谨听爷爷指示。” 老祖道:“他日你有杀身之祸,可拜投在南瞻部洲明山门下。那宗门里有一个得道的法师,我与他有些旧交情,你是否能合他意,就看造化了。” 麻波儿闻言,千万叩谢,再抬头时那妖王寂然不见了。 麻波儿见妖王老祖已走,复叩头几个,辨明方向,往大唐国都去了。 且说步生莲心中惊惴,她自修行始从未遇见过道行如此高绝之辈,哪怕是慧明和尚也逊他不少。况且此辈似对佛门有隙,也不知是何原因。听他言语,与慧明乃是旧识,回山后需得仔细问问。 步生莲行了半个时辰,在一座山头上落下身,正是先前贞隐的藏匿之地。步生莲唤出本方土地,还未言谢,那土地把贞隐往前一推,潜归土地庙去了。 步生莲见土地一字不发就走,唯恐降妖之事连累这他,不由冷笑道:“不过一类占山的妖怪,就把这阴神唬得胆都没了。” 贞隐见步生莲形容有些颓残,问道:“不管他了,你这一去有个小半日时间,如何了?” 步生莲道:“有些晦气。我费了多少气力终于擒获那妖,正欲了结他的性命,不料他家祖宗来了。那祖宗个积年得道的妖王,恃强救了他命,携归东胜神洲去了。” 贞隐微微叹息,念了句阿弥陀佛。 步生莲与贞隐纵云行了三四日,终回了昭和寺。但见那漫空里金光雾霭,宝塔出云,贞隐叫步生莲在龙华山脚下停驻云雾,他二人随一众香客同登宝刹。 步生莲道:“师兄,这是何意?我奉师父法旨带你上山,只几个呼吸就至,这台阶共有一万三千六百五十节,何苦费这般力气。” 贞隐束了束袈裟,正了正僧帽,拾级而上道:“我虽出生第四日就拜在老师门下,但此番却是初登山门,岂敢腾云。需得一步一步登上,方显心诚。” 说时,二人同上,行够一个多时辰,终至石阶尽头。 那石阶一边乃是石僧,贞隐见了慌忙跪拜,口中称善。 步生莲道:“师兄,你初次上龙华山,怎拜这石僧?” 贞隐起身,道:“莫不是你方才不曾看见?我们初登上时,这石僧里涌出金光紫气万道,那是功德显化,真是个无穷无尽。我思及这石僧身前乃是个大德先贤,故此不敢不拜。” 两人又转入后山,行至分罗浮屠,乃是慧明修行所在。甚是清奇幽雅,秀丽宽平,两边是奇花瑶草,前后有乔松翠竹。 进得宝塔,却是一处幽静奇所,顶上是无尽虚空,左右更是无边无际,原来这塔也是个如意宝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苏府大战 自西园赏雪之后已是一月,魏青修为提升之快让所有人都叹为观止。某日青萝与其交谈,说其修为一事,只道离她只有一线之差。青萝修行几百载,魏青不过几个月就赶上,不得不叫人感叹灵通不凡之处。 距广煜三人入世已一年有余,超过了当日所定期限,三人算算也该是动身回去了。这天广煜三人收拾行李,与苏老道别。苏老备了些银两与三人作为盘缠,三人自然拒绝不收。步生莲与明山有宾主之缘,是以也随着三人一同离去。 几人在大厅内道别,有小厮来报,说有京城熟人来找苏樱樱。苏樱樱有些讶异,自己在京城基本足不出户,哪里会有熟人。人已到,自然不能谅在门外,忙让小厮迎了进来。 这人未到,老远就听见一声娇笑,说道:“这苏家大小姐好大的面子,姐姐来了居然不亲自迎接,就派一个跑腿的,实在该打。” 苏樱樱一听这声音,想起一人来,随即又觉得不对劲,这人怎么也不会到这来。于是走至门口,瞧见一人身着大红裙装,满头珠钗,风火而来,果真是京城第一风月地,花满楼的徐卿,徐娇娘。 大厅内几人听见这话,都暗想是哪里来的人,怎生这样荒诞无礼。只有步凡想到会是某人,面色有些尴尬。苏樱樱见来人是徐卿,虽只有一面的交情,但好歹上门了,自然亲自迎接上去。 苏樱樱边走边笑,说道:“不知是姐姐亲自来,怠慢了着实该打。” 徐卿过处香风阵阵,当下娇笑连连道:“我说该打就是该打。” 徐卿说罢,一掌就直呼苏樱樱门面,指尖黑光隐隐,指甲暴涨一寸有余。这一爪要是落实,真可是面目全非了。苏樱樱只当徐卿客套,没想到竟是真招,大意之下哪里来得及躲避,就要被抓个正着。 大厅内魏青几人也想看看来人是谁,俱都走至门外,就见一盛装女子向苏樱樱门面招呼。步生莲见状,连忙扬手打出一道白光,瞬息就至徐卿门面。徐卿哪知来人动作如此迅猛,下手也是狠辣,无奈只能自保,一爪将白光扑个灭。 苏樱樱得这一息功夫,恢复几分镇静,急退而去离开徐卿几丈远,惊魂未定。 苏樱樱怒道:“你这是作何。” 徐卿不理会苏樱樱,上下打量出手之人,见是一个白衣素装女子,观其仪态,笑道:“看小姐几分姿色气质,莫不是步胖子家的赖宝小女吧。” 步生莲也不避讳,也是笑应。徐卿十指纤纤,一边轻绕耳边一缕秀发,一边说道:“我听说小姐幼时就去了佛门,本以为真学了什么慈悲为怀,不知今天这一出手就是杀招,若不是姐姐有几分手段,怕是命就交待在小姐手里了。” 步生莲笑道:“姐姐着实过谦了,姐姐成就妖仙,我等就算一起上也奈何不得姐姐。” 徐卿一愣,随即又是娇笑连连:“小姐实在好眼力,慧明在你身上看来没有白下工夫,你们这一辈,也就只有你能看看了。邱无华那个徒弟是个特例,不过也做不得数。” 见此场景已不是一般人能控制,苏樱樱在青萝示意下与家人一起先行离去,一会若是争斗,怕有损伤。徐卿见几人离开也没动作,此番前来也不为这几人。徐卿看向步生莲,看见她身后站着几人,一一望去直到魏青。 徐卿素手轻点,指着魏青道:“这位小哥就是灵童转世吧。” 魏青见徐卿点向自己,脑袋里一阵晕眩,只见满目里粉色晃眼,周围几人都消失不见。魏青初次撞上这种场面,一时也不知如何,只是呆立。忽闻几声呢喃,似是响在耳边,如毛挠般痒在心里。 魏青也不知什么情况,却不觉面色涨红,一颗心也直跳,直欲蹦出胸腔。又是一声软语,定神望去,见粉色里走出一女子,容貌妖艳美丽不可方物,只有几分薄纱掩体,行走间妙相纷呈。 魏青如今已有十四五岁,却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突然见如此场面,当场吓得就要窒息。见女子不断走近,丝丝缕缕的香气如兰似麝不断涌入鼻子,浑身似要酥软麻痹。魏青大急之下,眼中金光一闪,张口对女子喝一声:“定!” 女子本来莲步轻移,怎料魏青有这本事,居然被定住,正要破了这定身术,耳中又轻轻响起一声“破”!女子直觉体内真元沸腾,竟不受控制,不到几个呼吸形体溃散,炸做一团灵气。 魏青与女子斗法虽有点时间,与步生莲等人却不足一息。徐卿本来指向魏青的手突然收回背后,手指微微挑动,一颗血珠自指尖沁出,殷红夺目。几人皆都不是易于之辈,虽是短短一瞬,皆都发现异处,步生莲也回头说道:“师兄好法力。” 徐卿大意之下被摆看一道,心中不快,身形晃动瞬间就到了几人中间,抓向魏青肩头。青萝知道徐卿意在魏青,早就准备,挡在魏青身前,一把抓住徐卿的手。徐卿自然不将青萝放眼眼里,手腕翻转发力一震,就将青萝震出几丈远。 步生莲宣一声佛号,顿时无量光明,佛光普照。徐卿乃妖类,虽证得妖仙,也是厌恶的很,一拳轰向步生莲。步生莲素手如兰结印,只见身后有千手显现,各执法宝,有*,鱼肠,宝瓶,经文。 这千手挥舞,诸般法器都拦在身前,宝光万道,瑞彩蒸腾。徐卿见步生莲千手相阻,一声冷哼,拳上劈啪作响,雷火生出,仅一拳就轰散了步生莲千手法相。步生莲一声痛哼,倒飞数十丈远,将苏府大门撞个粉碎。徐卿回身,一片阴影飞来,抬头望去,竟是一座百丈山峰悬在头不完整,只是断断续续的喊了一声师傅。青曰类微一点头,叫其照看广煜青萝,魏青忙跑了开去。 徐卿飞在半空,八尾舞动,心中急转:大意之下被那小子废去一尾道行,如今又来了这老魔,我虽不惧但也麻烦是很,改日约上几人再来抢夺也不迟。徐卿八尾舞动,卷起一阵狂风,直刮得草木乱飞,乌烟瘴气。这般想法,得狂风相助,徐卿就要借风飞遁而去。青曰类召过枯木发力一震,一蓬灰扑扑剑气贯空朝徐卿刺去,只听见一声惨叫,空中洒下一篷血雨,徐卿人已不见。 青曰类也不追赶,徐卿受枯木一击,自然大损根基,也不敢久留中州。要论修为法力高深,青曰类和徐卿都登仙位,自然不会相差太多。只是徐卿先前被魏青斩断一尾,后又被青曰类一掌打中,五行真气郁结体内,已落下风。加之她本身又过于机警不敢擅动,是以被青曰类狠狠教训了一番,此番不养个十年八年,怕是回不到九尾道行了。 徐卿逃走,青曰类也不照看几人,寻了一块石头坐了。魏青不敢打扰,一个人左忙右忙,将重伤的步生莲,广煜,青萝一一救醒。青曰类实则打坐休息,却眼观六路,魏青举动尽收眼底。 青曰类治愈魏青的法术乃是木灵催生,在其大法力加持之下,续骨生肌不过片刻。这魏青不得其一丝真传,但这救人法术甚是玄妙异常,他也不能参透几分。魏青从废墟瓦砾中抬出步生莲,一眼就看出她被徐卿轰破法相,重伤晕迷。 魏青也不书符念咒,掌中飘起五彩云霞,由步生莲天灵渡入,不一会步生莲就转醒。几人受伤不轻,但是得魏青救治,虽未痊愈,行动已是无碍。广煜三人来到青曰类跟前,告之情况,青曰类听后不语,眼望步生莲。 步生莲在几人当中法力修为皆都高绝第一,也败在徐卿一拳之下,如今看来也是几分狼狈,却依旧面带浅笑,端庄大方。步生莲拜礼道:“昭和寺弟子步生莲见过法师。” 青曰类点头道:“那妖狐虽伤你,也是机缘,你回慧明身边自有分晓。” 步生莲称是,继续说道:“生莲久仰法师,早想拜会法师山门。” 青曰类道:“明山与你无缘。” 步生莲没想到青曰类如此干脆回绝她,一时也被堵的说不出话。青曰类心中对步生莲根骨仙姿眼热,只是当日被昭和寺抢了先机,自然郁堵不快。青曰类起身正要带广煜几人离去,听的一人高呼,转头望去见一俊俏男子飞来,竟是罗兹。 罗兹到青曰类跟前立时一个跪拜大礼,头磕在地说道:“无名小妖见过法师,望求拜在法师门下,聆听教诲,以期证道归真。” 步生莲见罗兹如此无视自己改投别家门下,饶是其修养再高,也是面色尴尬,苦笑连连。步生莲道:“你已你拜入我昭和寺,受我佛荫,纵然想要离去,也得征得师祖意思。” 罗兹不听步生莲,只是依旧跪拜青曰类跟前。魏青想起当日曾答应罗兹为他言语几句,正要开口,忽觉两道目光射来,转头望去是步生莲正看着自己。魏青顿觉芒刺在背,多少话都哽在喉咙里说不出。 青曰类看着罗兹,开口道:“你我无师徒之缘。” 罗兹也是心思玲珑剔透,一听青曰类言语就明白其中意思,忙开口道:“只求能拜入法师山门,就算做那看门小妖,烧火苦力也自甘愿。。” 青曰类心道这妖也有点道行,留着也有用处,于是道:“我之小徒乃仙人转世,因果福报甚深,你拜在我徒之下,他日成就非凡。” 罗兹一听,心中大乐,忙跪拜魏青跟前行拜师大礼。罗兹心道这地仙也不过如此,我之本意就是灵童,他日灵童飞升,我也好沾点福分。罗兹心中这般想着,忽然浑身一阵恶寒,内丹放佛都要冻裂。抬头望去见青曰类正看着自己,双目中五色翻腾,只一眼罗兹差点把持不住,现出原形。 徐卿已逃,小半个苏府也成一片废墟,好在苏府家大业大,再建府宅也不过多花点银两。青曰类带了三个徒弟当日就走了,步生莲因担心兄嫂,在苏府呆了几天也告辞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炼钟 明山,清净宫。 青曰类负手立在石碑前,看着石碑上天地二字,双目内五色翻腾。五个徒弟都分立两旁,罗兹立在魏青身后,无一人敢出声。 良久,青曰类转身对几人问道:“天心虽成地仙之道,法力却是平平。伤我弟子不可不报,他日我将亲自会他,以了因果。” 魏青听青曰类话语,知道其是为自己出气,承担此份因果,心中大是感动。又听青曰类继续说道:“邱无华破封印而出,建立门派,又有多人拥立,你等本事不济,不可出山了,就在门中潜修吧。” 秋水笑道:“师傅今日话可真多了些。” 青曰类不理会他,说道:“吾道寂寥,你等好自为之。二十载轮到将近,各自修炼去,魏青留下。” 众人不敢违背,皆都散去。 众人已去,青曰类走至魏青身边,看着他微微摇头,一声长叹。 青曰类驻颜有方,虽是三百多岁的人,容貌不过二十上下。但这一声叹息,魏青看来,不过一个看尽红尘的老者,寂寞苍凉。 青曰类说道:“仙人转世身份注定你这一生命途多舛,是以双亲遭难,恶人抢夺。就连我收你入我明山,也是我仗势而为,为我道统延续而已,你可曾恨我?” 魏青忙开口道:“徒弟不敢。” 青曰类一声轻笑,直如云开雾霁,雪地放晴,虽容貌平平也将魏青看呆了。魏青心想,怕是这世上只有我一人见过师傅这般笑过。 青曰类说道:“你四个师兄师姐你都看过,可有什么想法。” 魏青略一思量,说道:“师傅被誉为五行大法师,而师兄们修行五行法术只强其一,似乎残缺不全,不得圆满。” 青曰类点头道:“我走遍中州内外,无一人能得我衣钵传承,无奈之下只能如此。你几个师兄皆都身具五行灵根,可得我五行法术真传之一。大道三千,独善五行之一,也可修得圆满,证道归真。” 魏青称是。 青曰类继续道:“我观你内外灵光,似修得无上妙法,精进之快,无人能及。我一生所学五行法术你若高兴也可学得,如果无意于此也作罢。” 魏青听到如此,已知师傅已是认定自己做其传人,哪有不学之理。只是不知这五行法术是否跟自己修行法门相悖,不管如何且先学得再说。魏青跪拜青曰类跟前,青曰类淡淡一笑,掌中升起五色灵光,其中经文明灭不定,映得满室流光。 灵光化作五道,一一飞入魏青天灵,魏青只觉得脑中一声轰鸣,似有千万人在耳边说话。待到脑中轰鸣不在,魏青识海内生出五团灵光,做五行五色。 魏青起身,想起一事,说道:“师傅五行其四都已有人修行,唯独火行尚缺。” 青曰类道:“今日既得圆满。” 说完一指点在魏青胸口,魏青只觉背后一阵火热难挡。魏青背后涌出一团烈火,一声激越凤鸣声中凤凰显身。 “这便是护佑你降临的德兽,如今功德圆满,当拜入我之门下。”青曰类说完大袖一挥,“还不化形。” 凤凰随之仰颈高鸣,烈焰倒卷呼啸之上。 青曰类说道:“即日你将为我第六弟子,取名天女吉祥。” 火焰中,一女子踏出,红发似火束凤簪,霓裳羽衣掩娇躯,更是倾城之姿,又是一绝色女子。女子跪拜青曰类,声若泉水滴石,空明幽静,道:“弟子吉祥,拜见师傅。” 青曰类点头道:“你乃纯阳火精,可修我火行法术。” 说罢掌中氤氲蒸腾,一点火星跳跃其中,吉祥脸露喜色,道:“谢师傅。” 做完这些,青曰类似是觉得有些乏累,负手仰望天地石碑神游入定去了。二人不敢打搅,都退出大殿。 屋外青萝早已等候,见跟随魏青之人,大是好奇于是相问。待魏青解释后,青萝笑意连连,直是夸赞。吉祥附在魏青身上十几年,自然知道眼前这个温婉恬静的女子,盈盈一拜见礼,“见过师姐。” 青萝连忙扶起,“不必不必,你我姐妹相称就好。” 青石广场台阶边缘秋水见三人说话,一声冷笑自行离开。吉祥先前与秋水有过一场,自然对着妖媚男子没有好感,也不理会,跟青萝一起离开了。 魏青一人索然无味,也回了自己的房子。如今下山已有一年,房内布置也是原先那番。魏青坐在桌边一手支额,脑中胡思乱想,不觉竟睡着了。魏青做了一梦,梦中来到一处世界,昏天黑地,无数人妖仙魔大战,堆尸成山。只见十二个通天巨人,相貌凶恶丑陋,各操龙蛇围攻一个高大男子。 男子金冠黄袍,一身皇者之气,一人独斗十二凶神也不落下风。男子长啸声中,头顶冲出一口巨钟,铛铛作响。钟声激越,十二个巨人怒吼连连,久攻不破。十二凶神拿男子无法,全都回头望向魏青,长声嚎叫,一起奔来。 魏青猛然从梦中惊醒,一头栽在桌上,直呼疼痛。叮当几个声响,一物从魏青怀中滑出,掉落在地。魏青一看,是在文昌城中以十两银子买回的青铜小钟。魏青仔细端详这钟,觉得甚是眼熟,再一回忆猛地记起这小钟竟是梦中黄袍男子的法宝。 魏青心道,这梦古里古怪的,哪有这样的巧事,明天去问问师傅。 次日,众人得青曰类传召,齐聚清净宫。魏青说了昨日之梦,并将小钟给了青曰类。青曰类接过小钟,看了几眼,低声说道:“竟是此宝。” 青曰类转身凝视天地石碑,片刻后说道:“混沌开辟定清浊生万物,此钟为开天辟地之宝,原名混沌钟,后为上古妖族帝尊东皇太一所得,炼化为东皇钟。巫妖大战,东皇身陨,此钟下落不明,如今归之我派,天赐机缘,也该我派隆盛,你等随我来。” 众人随青曰类出了大殿下了山,来到月湖之边。青曰类端坐云床,双掌虚托东皇钟,说道:“东皇既已身陨,你自当返本还原。” 青曰类甫一说完,小钟一阵颤抖,一飞冲天。青曰类双目大睁,眼中五色翻腾,顶上云光如水其中白浪翻滚,五颗珠子飞升而出,各是一色。 “五行珠!” 众人惊呼。青曰类几百年修为,以五颗灵珠显化,一身法力泰半都在灵珠之中,其灵力之强大不可言语。如今青曰类为了炼化东皇钟,不惜以五行珠化形显露,可见对此钟之重视。 铛…… 只听一声巨大钟响,地动山摇,月湖之水猛然暴涨几丈冲出湖外。秋水一声冷哼,双掌挥出,湖水倒卷而回,又回到湖中。 铛铛铛…… 又是几声钟响,众人只觉有无数大鼓在耳边同事擂动,又像扁舟独泛江湖之上,巨浪滔天,随时扑卷而来,心惊胆战。 “老鬼真是麻烦。”激越钟声中,众人听见秋水大骂,原来湖水又奔腾而来,不受其控制。 东皇钟乃上古至宝,不比寻常,青曰类炼化此宝尚要灵珠化形,秋水自知万万比不得青曰类,也不敢大意。秋水无奈,一身法力催动,双目尽蓝,似藏有无尽汪洋。秋水眉角荡起一片蓝光,蓝光之下条条波纹,一直延伸至脑后,放佛两根三尺长翎。 “法相沧海,原来秋水师兄法力已到这般境地了。”青萝见秋水显出异象,解释给魏青听。 罗兹立在魏青身后,看着秋水法相,心中满是嫉妒。罗兹心想,早就知道青曰类法术通天,没想到竟这般奇异,连门下弟子也是如此。如今我拜在明山,何愁证道归真。 月湖湖水汹涌澎湃,一浪掀起数十丈高。秋水独立月湖边,大浪之下就如一片浮萍,只要一个浪打下来就会粉身碎骨。风起,湖水飘飞,几人以法术遮风避雨,唯独魏青一身潮湿,双目紧紧盯着秋水背影。 魏青眼里,景象一阵恍惚,秋水退去沧海法相,被一人打到在地,一剑穿心。那人转过身来,看了魏青一眼,魏青顿觉一阵冰寒,骨子里都透着寒意,就连呼吸也是困难。 魏青眼前一黑,一头栽倒,脑中一阵迷糊。青萝以为魏青不受钟声所激,无力抵抗,洒下一片清光为其护佑。秋水一身法力已提至极处,沧海犹如长眉飘舞,点点蓝晶消散弥漫。 秋水双掌拍出,几十丈高的湖水又倒卷而回,一阵平静。月湖之上涌起一团碧水,做莲花状,秋水闭目端坐其上以镇大水。 “好一个霸道无匹的法宝,师兄全力之下只能镇其一点余波。”青萝心道。 五行珠结成环形飘飞青曰类身后,五色弥漫,宛若光轮。青曰类一手朝东皇钟一拉,东皇钟被无形大手拉至青曰类几丈远,青曰类一拳轰出,又降其轰出百丈之远,一路洒下无数白色星点。 东皇钟一阵急旋,似是被惹怒,朝青曰类撞来。青曰类拳上五色缭绕梦幻,又是一拳轰出,东皇钟被轰进月湖,溅起冲天白柱。秋水一声闷哼,口鼻沁出鲜血。青曰类又将东皇钟拉出水面,张口吐出一道白炎将其裹住煅烧。 青萝见秋水不支,青曰类又不问其死活,心下不忍,对云无双和广煜道:“师傅炼化宝钟,无暇顾及我等,我要相助秋水师兄,师姐师兄护好师弟。” 说罢青萝身形飘飞,如翠蝶弱舞来到秋水身后一掌抵在秋水后背,灵力源源不断涌入秋水体内。秋水得青萝相助,大大缓了口气,一时月湖无波,风平浪静。 那月湖下有一个奇异之处,乃是一巨大白贝,有几亩大小。秋水闲来无事在这巨贝之中安置家当,是以做一处起居之用。此番青曰类做法镇钟,累及月湖大涨,恐坏其巨贝屋舍,是以不得不竭力镇压大水。 铛铛铛…… 钟声越发激越,奈何青曰类所喷白炎何其恶毒,宛如跗骨之蛆,任凭东皇钟如何就是摆脱不得。忽的钟声骤停,任白炎煅烧,青曰类心道终于出来了。只见东皇钟之上,腾起一股紫气,紫气里一人走出,身穿黄袍,面容古朴,身形高大,竟是魏青梦中独斗十二巨人的王霸男子。 “东皇太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夺宝 原来青曰类先前所做都是为了逼出东皇设在钟内一缕元神,如今元神已出,只要破去此钟就将返本还原,回归本身。东皇既已身陨,元神独留此钟不知多少万年,早已虚弱不堪,也无神智。虽说如此,但东皇何许人也,饶是如此青曰类也不敢大意,光是逼出元神已使五行珠化形,打破元神不知多少艰难。 如今东皇元神已无神智,一切全凭本能,见东皇钟被白炎裹住煅烧,大袖一挥,白炎尽去。青曰类本来端坐云床,如今也站起身,双拳上五色翻滚,直视东皇。青曰类足下发力,一蹬之下云床崩解,瞬息就至东皇跟前,拳上雷火缭绕,劈啪作响。直呼东皇门面。 东皇也是一拳迎上,只听一声爆响,青曰类身形倒飞砸进幽山,东皇不过略退几步。观战几人心中大骇,暗想青曰类何其人物,成仙至今何尝遭此大败,一拳被人打飞。 青曰类飞出幽山,略显狼狈,扬手洒出五道灵光,绕东皇飞舞旋转,东皇一拳砸下,化作飞灰。青曰类一指东皇头道:“你我因果已清,我之弟子收得徒弟点化成龙,本归于我之门下却被你夺去,此因果不可谓不大。” 青曰类看着慧明道:“那小虫自愿拜入我之山门,谈何因果,你这贼秃觊觎我 宝,编些借口罢了。” 慧明听后也不作答,人影晃动消散,佛珠又躲进白莲之中。白莲化作大手,要来捞取混沌钟。流光剑与毛童哪里肯让白莲占这便宜,毛童一个抢身,巴掌大的身子转瞬及至,一拳打在大手上。 这毛童看着弱小无力,一拳之下力道何其刚猛,大手被其一拳打了个无形,力道所致,对面一座无名山峰上木石崩塌留下几丈深坑。大手又变回白莲,一个抖动,化作数朵莲花,将毛童围在中央。 毛童大怒,双眉倒竖,张口喷出紫火烧在白莲上。白莲似乎畏惧紫火,忙闪避开去。流光剑一分为二,一道急刺毛童,一道化作白练想要缠上混沌钟。毛童跳出白莲圈子,手一招花篮飞来,从里取出一支小花,五瓣三叶,弱不禁风。 毛童小手一摇,小花五瓣离体,飘飘忽忽五朵花瓣化作漫天花雨跟蝗虫过境似的一哄而上裹住了流水剑。流水剑被小花裹住再难使用神通,只能不断与之周旋。流水白练已经缠上混沌钟,就要发力夺走,此时青曰类终于大功告成。 青曰类双目一开,五色灵光直冲斗牛,云开雾散。五个道人又回到庆云莲花之上,皆都闭目凝气,打坐吐纳。 青曰类开口说道:“你们几个妄图夺我宝物,伤我弟子,他日定要在你等山门撞响此钟,以消因果。” 混沌钟受了青曰类一口真元,又经五个道人炼化,此时其上五色缭绕,明灭不定,化作五行钟。青曰类一敲五行钟,一声巨大钟响,抢在最前的毛童一声大喊,忙得捂住双耳,一脸痛苦。 毛童跳进花篮,一阵风来遁去了。流水剑与白莲也见夺宝无望,化作流光远远而去,隐约只能听的几声叹息。 青曰类虽然炼化混沌钟为五行钟,但也为此大损真元,需一段时间闭关修养。秋水因镇压大水,硬抗东皇钟威力,受伤不轻。云无双被花篮打中,肋骨断了几根,真气更是大泄。罗兹倒是无碍,只是被降妖符打了一下而已。 青萝为助云无双与秋水疗伤,一身真元灵力散去七八,一时也是委顿。魏青也来帮忙,却被青曰类制止,只叫其好生修行,惹得秋水大骂老鬼无情厚此薄彼。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开山说法 西海千华殿,醒神殿前,邱无华与天心分坐蒲团。白玉广场上云腾雾涌,三足巨鼎内,一缕紫烟飘渺,清香阵阵。 一柄宝剑自天边飞来,夕阳映衬之下流光溢彩。天心见着宝剑,拂尘一招,飞入天心大袖里。 天心一脸愁苦,说道:“还是被他得到这宝,这泼魔越发难以对付了。” 邱无华苦笑,“法宝终归外物,我等凝练自身,不必惧怕他的。” 天心说道:“这点我知,只是为了抢夺此宝,连累你强行出关,多日苦修化为泡影,我心中大是愧疚。” 邱无华笑道:“老友太过见外,不碍事,不碍事的。” 二人不再说话,静观西海之上云蒸霞蔚,心中各有所思。 九空山,天枢峰,祠堂前。 十方观掌门灵虚与几个师弟站在青石地上,几人都焦灼不安,似是等着什么。不一会,一个花篮远远飞来视九空山护山大阵于无物,花篮停在灵虚几人跟前。灵虚几人见了花篮,都一躬到底,极是敬畏。 一个水晶似的毛童从花篮里跃出,立在花篮边上,看着灵虚几人,一声冷哼,灵虚几人腰弯的更低了。随后毛童又回到篮内,飞回了祠堂,灵虚等人久久不敢起身。 苦凉山,昭和寺。 分罗浮屠前,了结与几个师兄弟恭敬得站着。一朵白莲飞来,钻入分罗浮屠内,一个声音从浮屠内传出,“都散去吧。” 几人念佛,皆都散去。 三月过后,几人伤势终于恢复大概,被青曰类召至清净宫。青曰类立在天地石碑前,依旧青衫,发髻斜挽,腰间悬了一口小钟,正是五行钟。魏青看着青曰类,眼中光华一闪,心中顿时无边落寞,也不知从何而来。 青曰类看着几个弟子,说道:“我得了混沌钟,经由炼化成我五行钟。此宝之威不可细说,惹了觊觎是有人来抢。奈何天数注定终归我手,也改我派光大了,都随我来吧。” 几人随青曰类走至殿前青石广场之上,看竹海起伏,幽山冷清。青曰类飞上空中,闭目坐于云床,头道:“你二人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取名金,银。” 青萝对两个小娃极是喜欢,唤了过来,取出一顶金圈,一把银锁套在二人脖子上,应了青曰类所赐之名。 之后青曰类登坛说法,自然又是一片奇异。 前来听法说道之人越来越多,明山山门外几乎已无立锥之地,饶是如此,依旧人来不绝。来得迟了,只能远远占得一席之地,能听得一二,也受益匪浅。 这日,又来一个道人,身着黑色道袍,貌容阴邪,不似正类。这道人,寻了个好位置,但已有人坐,开口道:“这位置道爷要了,你速速离去。” 这人哪里肯,就要争辩,黑衣道人不顾分说,一掌将人打飞,就地而坐。那人虽不受伤,只是面皮丢尽,又不敢生事,只能含恨离去,另觅位置。 青曰类虽在山内,哪里会不知道外面发生何事,唤过金童子,叫其伸出手来。青曰类在金童子手上画符一道,说道:“外面有人滋事,你要他进来,如若不肯,可以此符降他。” 金童子领命而去,来到山门外。金童子立在云端,对着黑衣道人说道:“兀那道人,我家老爷喊你进去问话。” 黑衣道人一听,心中顿觉不好,只怕刚才所作恶了青曰类,于是开口道:“小道在外听法师宣讲就好,进去只怕污了宝地。” 金童子老气横秋,也不听他说,说道:“休要多舌,老爷喊你进去不得违背,速速跟我进来,免得惹了老爷不喜。” 黑衣道人勉强一笑,双目一转,一挥大袖,一股黑风卷来竟要逃去。金童子笑道:“你这小道,哪容你逃了。” 说罢,金童一伸肉掌,掌中一道金光飞跃而出,正中黑衣道人。道人一声惨叫,摔在地上,金童子又丢出一根金光灿灿的绳子,将道人拿了提回山内。 金童子将道人丢在石阶之下,道人看着青曰类直呼饶命。 青曰类道:“你在我门外闹事,要有些苦头,我这千顷碧湖要些活水,以后交与你身了。” 银童子听青曰类说完,走下石阶,一根竹杖在道人头上敲了三下,道人一阵翻滚,竟是一尾三足乌鱼精,体长三尺,漆黑如墨。银童子提起乌鱼,丢入月湖,说道:“你这毛妖也是因祸得福,能进得山门听老爷讲法,真是十世修来的福气。以后你就在月湖湖底挖泥,引些活水吧。” 乌鱼听得银童子的话险些气炸了肺,奈何本事平平,只能钻入湖底卖苦力了。山外所有道人见了乌鱼下场,心中都是惴惴,再不敢生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师徒斗法 青曰类开坛说法讲道已有三个月,气候已成,唤过几位弟子说道:“先师曾与我有言,我当有七个位置,如今收得六位弟子,不得圆满,还缺一位。” 众人问道:“不知师傅意思。” 青曰类道:“金童儿接我旨意,有能者当与第七个位置有缘。” 金童儿接过法旨,来到山外,对万千修士说道:“各道人听好,我家老爷设有七个尊位,当有七位亲传弟子,如今已得六位。” 底下一个道人问道:“不知法师垂青于谁,能有福缘座下听讲。” 金童子道:“我家老爷尚缺一个脚力。” 有道人问道:“不知法师喜欢什么脚力,飞禽抑或走兽?” 金童子道:“寻常畜生哪里配得老爷脚力,东海流波山上,有神兽夔牛,谁能得来献上,当是老爷第七弟子。” 众人哗然,且不说东海距此千万里之外,路程何其遥远。那夔牛也是有名的神兽,虽是畜生,但也通灵,更是凶猛异常。这些修士法力修为不过平常稀疏,一时也难以取舍,与那凶物为敌,一个不好怕要为其果腹之物。 万千修士里有一对兄弟,兄长名叫高强,弟弟名叫高明,偶然得到几本法卷,修得一身好本事。这对兄弟为人低调,以前一直在某山中清修,不问世事。奈何所修法门残破不全,二人修至瓶颈,始终无法突破。二人不得其路时,正闻得明山掌门青曰类开山说法,于是前来听讲,以求悟道。 兄弟二人在此听讲已有一月,隐隐觉得似要突破,何其喜悦。听说法师要收关门弟子,虽有万千修士,不敢尊大,但也想争取一二,免得郁郁。高强说道:“流波山距此万里之遥,我等快些去了,路上想些法子好制服夔牛。” 高明也同意,二人随即化风而去。虽说夔牛之威难挡,但还是有不少修士愿意一搏,没准趁那夔牛打个盹,捕捉得来。也有不少修士,自觉无望,还是呆在山门外,日日听青曰类说法。 七日之后,一声磬响,青曰类终于不再说法,金光倒卷,明山山门大关。所有修士都是喟叹可惜,但没几人离去,依旧守在明山外。不过这三月以来的所听,足够这些人参悟许久。 明山移山填海,再不是三亩野地,只是山内不过了了几人,仍是有些冷清。 这日魏青独自走上白桥之上,看落日余晖倒射月湖之上,碎金片片。几个扑通水响,一物跃出水面,落在莲叶上。魏青一看,原来是那挖泥引水的苦力三足黑鱼精, 黑鱼精迎着落日,张口吐出一个内丹,魏青所见丝丝缕缕的灵气围绕内丹旋转炼化,最后化为黑鱼精所修灵力收入内丹里。黑鱼精吐丹练气约莫一个时辰,魏青也看了一个时辰,也不嫌乏闷无趣,甚有兴致。黑鱼精瞥眼瞧见了魏青,一声冷哼不屑,吞了内丹扑通又钻入水里。 黑鱼精走后,魏青挠头苦思,也不知哪里惹了他给他脸色看。魏青朝丹贡山清净宫大殿走去,不过几步,忽然止了步,识海内金光喷涌,犹如怒涛。青曰类所传五道灵光也是飞腾挪跃,所过之处金光平息,波澜不惊。 魏青双目金光吞吐,映得周遭一片明亮,周身更是五色摇摇,光怪陆离。这景象不过一刻,光华尽去,又恢复本来模样。魏青一笑,这便就突破了吗,好一个五行大法师啊。 魏青看了一眼月湖,一声轻笑,漫步离去。月湖底,乌鱼精正瑟瑟发抖,大气都不出一个。适才魏青正值突破,一身金光普照,水底距白桥几百丈之深,那金光直直照在身上,乌鱼精只觉内丹被人捏住,只要一个使力,一身修为化为泡影。 乌鱼精心道,青曰类这几个弟子,个个都是怪物。先前这呆头小哥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眨眼一变,威严无双,竟似神人降临。他的灵光就已如此,要是一出手,灭我跟玩儿似的。黑鱼精想起这个小哥种种传言,一个哆嗦,钻入泥里,干苦力去了。 步入新的境地后,魏青修为之神速,一日千里不为过。仓胥所传三卷法门,更是修得贯通自在。不过一个月,法力修为已不在青萝之下。 云无双知道这个师弟来历非凡,但这番进度,只怕不久就将超越自己。云无双何其傲慢,哪里容许如此,更是日夜苦修,时不时也会独斗青曰类,自然惨败。 一日,青曰类不知哪来的兴致,要与魏青切磋一二。魏青听后,一阵冷汗,哪敢与青曰类斗法。青萝叫其莫怕,师傅不过指点一二,不会下重手。 魏青知道拒绝无法,只好答应。 广场之上,师徒几人齐至。 青曰类道:“今日与你一二,领教仙法。” 魏青忙说不敢。青曰类不等他说完,大袖鼓荡,暗劲生出,朝魏青压将下来。魏青只觉一座大山压下,双足入地几寸,石板尽碎。魏青双膝一软,如鱼得水般飘开几丈,原地已是一个深坑。 魏青知道一味闪避退让反倒不合师傅脾性,也来了斗志,双掌分合间金光四溢,斩妖剑出鞘。魏青一握斩妖剑,一剑直刺青曰类眉心。青曰类长发倒飞,眉心一点金光,双指电出,夹住斩妖剑,不能再进分毫。 魏青抬头,双目直视青曰类,眼中光华四射。手腕翻转,斩妖剑蓬得化作金光星星点点,宛如水银泄地,滚滚撒撒。金光又倒卷而上,变作一条条一道道道砸在青曰类身上。青曰类一招手,那金光乱舞间都被抓在手里,兀自挣扎。 魏青道一声“变”,金光又自炸开,暴雨般将青曰类围住,劈头盖脸一阵怒射。青曰类长袖似云,几个挥舞,暴雨金光倒飞而去,无一根打在身上。魏青招手,万千金光又变回斩妖剑,依旧光华四射。 场外几人看着师徒斗法,都是称奇,暗道仙家宝物非凡。云无双不在乎宝物,一双妙目直视魏青,若有所思。 青曰类探手一抓,掌中生出千道剑气,挥洒而出。魏青心念法诀,眉心显出一朵云纹,似火似目。云纹闪着淡淡光华,五色笼罩,玄妙异常。那火云一个闪动,一道豪光匹练似得射出,青曰类剑气触之则溃。 青萝见状,有些惊诧,问道:“师兄,那可是师弟法相?” 广煜回道:“仙家法术,我也不知。” 秋水笑道:“这小子到是可以,短短一年竟有如此修为,不知道大师姐能否和其一战呢。” 云无双道:“哪来的这般废话。” 秋水浅笑,也不理她。 青曰类看着魏青显出的异象,心中不知想些什么,栖身上前一拳打来。魏青伸出手掌,掌中黑白二气生出,太极双鱼旋转,挡下青曰类一拳之威。 魏青也是懵懂,自己下意识就使出了这个法术,似是本来就会一般,仓胥所留法门自此显出其精妙之处。魏青掌中五行灵气旋转,其中裹着一团紫气涌出,凝成一雷,朝青曰类打来。 青曰类见这紫雷,瞳孔变色,探手一抓,已将紫雷抓在手心。略一发力,听得一声轰隆闷响,整座丹贡山似乎都晃了几晃。紫雷消散,青曰类立足十丈之内已成废墟,地陷三尺。 众人大惊,这是何等威力。众人心中自问,如果这一雷要是打在自己身上,怕是绝难承受。秋水脸色一阵难看,瞬间又是笑语连连,问道:“师姐看师弟这一雷如何。” 云无双一声冷哼,拂袖离去。 青曰类看着掌心,一片焦黑,光华闪过又是莹白如玉。魏青见了,低头看脚,不敢出气。青曰类说道:“都散去吧。” 几人散去,青曰类回到天地大殿。大殿内无多少陈设,其上供奉历代祖师牌位。青曰类上了柱香,后来到天地石碑前,看着石碑上天地二字,不知想着什么。在天地殿内,青曰类似乎总是这般,隐没虚空或者立在石碑前神游入定。 月湖湖底,是秋水的一处居所,乃一大蚌壳,几亩大小。秋水也是能人,自己打磨炼化了一颗避水珠悬在蚌上,分波避水很是奇妙。蚌内跟寻常屋子没什么两样,简易的家具陈设。秋水一手巧托香腮,一手不停点在楠木桌上。指尖点处,木屑点点,把一张红花梨木桌角竟点出一个小洞也不自知。 秋水心道,这小儿倒是厉害,我还是第一次见着有人能伤着那老鬼。秋水冷笑,又想起自己身世,不禁几声叹息。 忽然听得一声痛呼,整个贝居晃了几晃,秋水拍案而起,柳眉倒竖。透过窗外,见一物游过,电蹿而去。秋水走出贝居,探手一抓,已将那物抓在手里,见是三足黑鱼精。 黑鱼精本来在挖泥,大意之下竟然拱到了秋水贝居,黑鱼精知道秋水其人为人最是狠辣小气,哪敢逗留,几个呼吸已游出几十丈。奈何秋水修行五行水灵,在水里更是如鱼得水,黑鱼精逃脱不得。 黑鱼精连连扭动,开口求饶。 秋水道:“你这毛鱼,好大的胆子,今个不给你点颜色,怕是以后要把我这屋子钻个洞来。” 黑鱼精一听,一翻白眼,直接晕了过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马荣 江南,祈州。 这日,马原与妻子早早收了网回家。 家中二人坐在门前大石上,说些闲碎话。 马原妻子王氏叹口气说道:“当初听了姓袁的神棍的话,来到这南地,虽说过的温饱,但这旧疾……” 王氏说到这,不再说下去,马原看了一眼王氏的肚子,也是一口浊气吐出;“袁光征神算,想必不会骗我等百姓,再看吧。” 原来这二人就是文昌城里的屠夫马原夫妇二人。马原因做不得屠夫交易,经由袁光征指点,南下可以饱腹,而且可以治愈旧疾,于是与妻子变卖了家产来到南地祈州。 二人在祈州湖边买了房子,经村中一个老者介绍,贱价买了条旧船做起了渔民。当地人也是热心,二人初到,常给些帮助,二人自是感激不尽。这马原又跟那老者学了些时间,也是捕鱼好手。收获多了时常分些给打渔少的人家,或是去城里换些银钱,日子过的也是充足小富。不过二人依旧膝下无子,心病一块。 次日二人于祈州湖上下网,本想等傍晚收网,网才入水里不过一刻,一阵剧烈抖动,差点将二人渔船拉翻。马原也是个迂腐汉子,见是个大鱼,愣是死不丢网,一双大手抓住渔网,鲜血淋漓。 这人鱼相斗足足半个时辰,最后水下大鱼终于用尽力气,不再翻腾。马原与王氏摇船至湖边收网,这渔网全部收回,发现网里没有大鱼,只有一只大龟。这大龟足有磨盘大,背上龟壳奇异,无数文字刻在其上。 马原夫妇都是目不识丁,也认不出什么字来,也不想管它。马原心想这大龟怕是有几百岁年纪,定能卖个好价钱,就要捆了带回。 王氏轻咦一声,对马原说道:“你看这大龟,竟淌眼水呢。” 马原听了一看,也是啧啧称奇,老龟流泪,怕有点灵性。马原左思右想,最后说道:“也罢,我家也不缺你这卖的钱,就放你走吧,也是积点阴德。” 于是夫妇二人抬起老龟,放在湖边。老龟慢慢走近湖里,最后扭头看了二人一眼,扑通沉入水里。 过了几日,某日夜里王氏做了一梦。梦里一扶拐老头与其作揖,这老头华服高冠,相貌却有些丑陋,狮口阔鼻,佝偻身子。 王氏问道:“你是哪家的?” 老头说道:“老朽名唤吕全,居住祈州湖里。” 王氏笑道:“你尽胡说,这湖里怎能住人。” 吕全回她:“可以的,老朽特来相报活命之恩,”王氏奇怪,也不记得救了什么人,继续听吕全说道:“老朽原本祈州湖里一大龟,修行几百载,因练功出了岔子,是以被你夫妇二人渔网捕捉。你二人若是当时心狠,拿老朽换钱,老朽必将命终于此。因果轮回,善恶有报,为报你二人活命之恩,老朽可应你二人一事。” 王氏一听,竟是大龟入梦报恩,只是她一介村妇女流,哪里会信这些,只当是梦。王氏说:“我跟我家男人结婚好多年,也没有个孩子,你要是真灵,就给我们夫妻两个一个娃子。” 吕全一听,哈哈一笑,“何难,何难。” 吕全说完,一拐点在王氏肚子上,做完这些,吕全说道:“大恩已报,因果已了,我去了。” 次日王氏醒来,依稀记得梦里片段,只觉太过滑稽,也不与马原说明。 一月之后,王氏月事迟迟不来,更是吃喝不下,经常犯呕。马原以为她病了,带去村中大夫家,大夫诊完脉,拱手贺喜道:“恭喜二位,即将为人父母了。” 二人一听,几番确认,终于确定,狂喜连连。王氏记起老龟入梦之事,与马原说了,马原一听,不疑有它,置办了香火供奉吕全三日。 王氏怀胎十月,产下一子,取名马荣。马荣出生之日,祈州湖大涨,大鱼纷纷涌至岸边,村民不用渔网徒手捕捉不绝,成为当地异事。 马荣出生三月能言,五月能走,力大无穷,又是当地奇事。村民听说马荣是马原夫妇行善放生,得老神仙所赐之子,都说神奇,当做当地福娃。 马荣已经一岁,却有寻常人家孩子七八岁大小,这日马荣一人来到祈州湖边。 马荣对着祈州湖问道:“你喊我来干嘛。” 马荣人虽小,但却不勾言笑,有点严肃样子。湖水一个浪卷,后碧波两分,一个老者从中走出,正是吕全。马荣看着吕全踏水而出,也不害怕,一双大眼直视吕全。 吕全看着马荣,摸了摸他门些明山的事。马荣与一个道人作揖,道:“敢问道长,不知从哪里来。” 道人还礼道:“我们都是从明山而来。” 马荣道:“为何皆都离去了。” 道人说道:“法师说法不过三月多些,如今已经结束,对外宣称能得夔牛献上者,可为其第七弟子。我们自知不敌夔牛,各回洞府。” 道人与马荣告别,马荣也不知夔牛是什么,依旧朝里走去。一日之后,马荣终于来到明山山门外,见依旧有不少修士或立或坐,在明山山门之外。 马荣虽知这明山法师是个高人,也不知其脾性,走到山门前,撞了一下金钟,一声钟响远远传去。众修士大惊,暗道不知哪里来的野货,怎生这样无礼,也不怕恶了法师。 一会,一个道童走出,正是金童子。 金童子问道:“刚才是谁撞钟的。” 马荣见童子问话,施礼道:“是我,请求拜见法师。” 金童子上下打量马荣几番,问道:“你是何人,今年多大了,从哪里来?” 马荣答道:“在下祈州马荣,如今一岁。” 门外修士们都竖着耳朵听二人说话,一听这马荣才一岁,各有奇怪表情。有些定力稍欠,当下笑出生来。 金童子怒道:“笑什么笑,他好歹有一岁,我连一岁都没有呢。” 那修士赶忙正襟危坐,大气不出。 金童子道:“老爷神算,说有一个一岁毛娃回来,叫我等候于此,应该就是你了,你随我进来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授业 马荣随金童子进了山门之内,只见云海翻滚,又有碧波千顷,竟比祈州湖还要大不知道多少。一路所过,没遇着一人,马荣心道,这里真是冷清。 白桥千丈,宛如长虹,二人晃悠慢走。不时见着锦鲤跃起,也有龟蛇盘踞莲叶只是吐纳,一路所过尽是玄妙。二人正走着,一人迎面而来,文弱书生样子。 金童子见着来人,打招呼,“魏青师兄去哪呢?” 魏青低头走路,脑中胡思乱想,若不是金童子喊话,也不知道前面有人。魏青说道:“刚才师傅那回来,觉得无趣,到处转转。”魏青看见金童子所带之人,一声轻咦,很是惊奇,说道:“你长的可真快,才一岁就这样大了。” 马荣也是惊异,这居然有这样的本事,能一眼看出自己年岁奇特之处。金童子因有命在身,不与魏青多聊,带着马荣继续走了。魏青也一路低头而去,脑中又不知胡思乱想些什么。 二人走了一些时候,终于来到清净宫。大殿外,马荣见着几人,都是风姿卓越,超凡脱俗,想到这应该就是神仙了。 金童子见着青萝,蹦跳而来,嘻哈笑道:“师姐,我把人带来了。” 青萝轻抚金童子道,“那里就是魏青师兄的房子,我就送你到这,老爷喊我烧火炼药去了。” 金童子说罢,蹦跳离去。 马荣来到魏青院外,朝内喊道:“师傅可在。” 不一会,就有人开门,正是魏青。魏青见敲门来人,正是桥上所遇之人,问道:“你找谁呀?” 马荣作揖道:“法师恩赐,让我做你徒弟,是以来见过师傅。” 魏青看见金童子蹦蹦跳跳的背影想了一会,于是点头让马荣进得院来。院内,有松树一棵,树下是一口大缸。魏青取了一袋东西,星星点点撒进缸里。马荣上前,想看缸里是什么,低头望去,见缸里竟是大小太极无数。这缸不过就一人合抱粗细,里面太极徐徐转动,大有日月,小如巴掌。 马荣脑中轰然作响,一阵目眩,稍后终于清醒。魏青依旧朝水缸里撒东西,马荣再低头里看去,缸里不过几尾小鱼而已。马荣看着魏青,心中思绪万千,暗道好一个玄妙之人。 魏青喂完小鱼,引着马荣坐在石凳之上,道:“既然是师傅说话,当然不好违背。话虽如此,你也不要拘束,只当我是兄弟伙伴就好,不然我也放不开。” 马荣听完,哪里肯,只说不能,魏青实在无法,只得任其随意了。魏青问道:“你跟着我,想学些什么” 马荣问道:“师傅都会些什么?” 魏青一愣,埋头苦思,竟不知自己都会些什么,嘿嘿一笑,“我也不晓得呢。” 马荣乍然。 次日,魏青喊了罗兹与马荣来到院内,罗兹马荣相互见礼。 魏青心想,之前我不过一个无甚根基的废柴,如今也学了些玄妙神通,有两了徒弟了。魏青道:“罗兹随我有几月时间,我却不曾教你半点法门,实在惭愧。今天我们三个一块,互相问道吧。” 松树下,三人围桌而坐。魏青也不知如何授业传道,只是将仓胥所有三卷法门一一说来。魏青闭目说时,周身紫气朦胧,有莲花显现。缸里小鱼扑腾跳跃,院外树木都朝魏青院落探来,竟都在致意。 魏青说了约莫一个时辰,睁眼时见罗兹马荣二人闭目聆听,面带微笑,如痴如醉。魏青发现就这么一会功夫,马荣样貌又变,已是十七八岁少年,英气勃勃。魏青心笑。 清净宫大殿内,青曰类端坐蒲团,跟前一面水镜。水镜里万里东海,海上一座大山,千亩方圆,正是流波山。流波山四周,都是修士,怕有数千之众。 银童子看着水镜,嘻嘻一笑,对青曰类说道:“老爷,这群人真笨,找不着就不找了,还在那傻等呢。” 金童子倒不像银童子那般没脑子,说道:“你懂个什么,为了做老爷弟子,哪怕再没有,这些道士也不许轻易离去,就算能找到夔牛的毛毛,也好回来邀功。” 银童子哼哼,也不理他。 青曰类看着水镜,道:“两百年前,我曾路过流波山,见有奇异草药,便欲取之。不料够凶兽夔牛看护,被我制服,也不愿离去。我念其是上古有名之兽,不忍害其性命,故镇压东海之底。我有封印三道,沉睡,镇压,隐匿施于夔牛之身,故其寻找不到。” 二童子听后恍然,摇头点头似打鼓。 青曰类说道:“今我揭去封印,因果轮回便开始,逃脱不得。” 金银童子一脸肃穆,道:“自当紧随老爷。” 青曰类点头,指尖轻点虚空,三道灵符破空而去。 东海,流波山。 流波山入海七千里,此时流波山外分外热闹,各路修士或腾云驾雾,或踏波御浪,将流波山围个水泄不通。 一个黑瘦道人,立在飞剑之上,看万里汪洋,一脸厌恶,道:“他奶奶的,都来这恶水穷山几天了,也不见着夔牛,这畜生到底存在不存在。” “飞鹰道人此言差矣。”黑瘦道人左方一个白面文士模样的道人说道,“夔牛凶悍,自古能者驾驭,法师怎会欺骗我等。” 飞鹰道:“我们在这狂轰乱炸了几日,流波山也被犁了个便,也不见着那畜生,就连根鸟毛都没。” 文士笑而不语。 高强,高明二兄弟也在这群修士当中。二人当初听得青曰类法旨,第一时间便化云御风而来,万里行程,披星戴月十日即到。兄弟二人初到,上岛细细搜寻了一番,也未寻着夔牛踪影。之后,二人也入海几次探寻无果。 兄弟二人也有些耿直憨傻,也不疑青曰类所说真假,硬是不分昼夜搜寻多次,直到其余修士陆续而来。二人低调,也不多与别人接触,怕惹了麻烦,是以一直混在人群里。 众修士正苦寻无路,忽有感应,抬头望去见三道灵光自天边飞来。初始还在千里之外,几个呼吸就已飞至流波山上。三道灵光穿过人群,一一砸进东海,消失不见。 众人尚不明发生何事,就听得一声惊雷,就如在在而耳边炸响。一些修为低的,竟被这一雷炸晕,掉入东海。 “肯定是夔牛,夔牛现世啦。” 忽有道士惊骇嚎叫,说夔牛现世。众人朝东海水底望去,见一团明亮缓缓浮上水面,甫一出水面又是一声雷响,震得东海气浪,山崩石落。一巨大物事从海里蹦出,其啸如雷,光如日月,只有一足,壮如牛,苍身而无角,真是个夔牛! 夔牛双目血红,紧盯周围修士,仰首狂吼众人只觉有无数大雷在耳鸣轰炸,就这么几个吼声将数个修士震晕,沉入东海。夔牛一足独立,回到流波山山上。 高强低声对高明说道:“此兽不易与,切莫小心,把握时机出手。” 高明点头。 一个修士大呼,“大伙快上,我们这么多人害怕搞不定一个畜生吗。” 修士说罢,挥出法宝,竟是一个金瓜大锤。修士念咒,大锤带着狠风,呼啸着砸向夔牛。 夔牛身高三丈,那金瓜锤子看似不小,到了夔牛跟前不过小儿拳头大小,竟被夔牛张口吞掉。修士大惊,任凭念咒画符也无法召回,随后一口鲜血喷出,真元大损。 众人见状,本拿出性命交修法宝的都收了回去,生怕重蹈覆辙。众人都拿出平时炼器失败的次品,一个劲儿的朝夔牛丢下,一时也打的流光飞舞,好不绚丽。夔牛一声怒吼,周身几丈之内,地裂海崩,所有法宝不到跟前就被震落在地。偶尔有些有力法宝,砸在夔牛身上,也是挠痒般不值一提。 奈何修士何其之多,蝗虫过境似的不停地丢下法宝砸向夔牛。那些收藏羞涩的,凝水聚土,做个简易炮灰,也丢的不亦乐乎。夔牛大怒,不胜其烦,一跃而起扎进一群修士中。高大强硬身躯直把一众修士撞的头破血流,伤筋动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收服夔牛 飞鹰远远看着,知道夔牛凶威难挡不可力敌,对那白面文士道:“李贺道友助我。” 李贺问如何相助。 飞鹰道:“我知你百年所修真火,最伤元神真元。我有蚀骨网,一会我兜住夔牛,望道友喷火烧它一二,也好安分。” 李贺说道:“法师坐下只有一席,你我若是得了夔牛,谁能有这福法师分座下听讲。” 飞鹰冷哼,道:“你以为我不知,你不过贪图明山洞天内的五行果。你也放心,我若是有缘,自然取得白果给你。不然你我二人无一人能进得洞天,都是妄想。” 李贺笑应。 夔牛所过之处,无一人能敌,人群溃散不成形状。飞鹰心道,不过一个只会蛮吼的畜生罢了。飞鹰李贺在人群之外,见那夔牛一时吼得兴起,竟不知大难临头。飞鹰扬手抛出一张大网,乌黑阴森,迎风落下,罩定夔牛。 “那是飞鹰的蚀骨网,快逃!” 有人识出大网来历,忙出声知会同伴逃离,一时夔牛周围空出一片空白。蚀骨网细如蚕丝,当头罩下,夔牛不及躲闪,被裹个严实。 蚀骨网若是只有捆人作用倒也不让众人如何惧怕,只是这网内有门道。飞鹰辛苦百年祭练此网,收放如心,更比宝剑锋利许多,就算捆了一块石头,一收之下也要切成几块。网内更有大小阴雷不知千百,炸将开来,怕是真仙也要栽在里面。 蚀骨网捆了夔牛,飞鹰诵咒之下,饶是夔牛皮糙肉厚,也勒进肉里几分。夔牛痛吼,无论如何蹦跳也逃脱不得,浑身血肉模糊。夔牛远远发现飞鹰,知道是这道人作怪,一个蹦跃到了飞鹰三丈之内。夔牛张口一声狂吼,声浪过处,浪水退避,可见海底细沙。 飞鹰一声痛哼,眼耳口鼻都有鲜血沁出,心道好一个畜生。飞鹰转头对李贺道:“还不放火。” 李贺也被夔牛一吼震得头晕目眩,飞鹰一喊之下回过神来,见飞鹰七窍流血有些恐怖,连忙张口喷出一道真火,烧向夔牛。李贺所吐真火最伤元神魂魄,真火卷在夔牛身上,夔牛连连嘶吼栽倒在流波山上。 飞鹰见状,知道机不可失,大喝之下,网内阴雷连连炸响,夔牛哀鸣不绝。又加大蚀骨网收缩之力,直要切入夔牛骨头。李贺也是连吐几口真火,一张白脸发青,显然消耗不少。夔牛滚进海里,李贺之火也不惧海水,仍旧灼烧夔牛。 夔牛见身上之火水不能灭,又跳回流波山连连打滚,依旧不能摆脱。飞鹰原本不过想收得夔牛,却被夔牛震伤,也是起了凶性,下手不知轻重,把这夔牛往里整治。 高强高明见那夔牛依旧奄奄一息,不再滚动,任由真火噬体,心中顿生不忍。二人又想到如果夔牛杀死,法师不得坐骑,自己二人怕是进不得明山洞天了。兄弟二人对看一眼,都是一声叹气。 高明长身而立,运指如剑,法力运转之下背后宝剑出鞘,呛然龙吟剑光划破长空摇摇怒斩夔牛。剑光乍分,有百千道,全都飞至夔牛身上一阵飞刺,蚀骨网就此被破去,而不伤夔牛分毫。剑法之精妙,叹为观止。 高强一拍腰间葫芦,葫芦飞起呼呼旋转,将夔牛身上的真火皆都细如葫芦内。飞鹰李贺见突然杀出的二人,一时也蒙住。 飞鹰狠声问道,“两位道友所做为何?” 高强拱手道:“只是法师有令,我二人为争法师坐下一席不得不对不住道友。” 高强说完,一拍葫芦底,所吞真火又吐出。李贺见状连忙吞下,本欲说些什么,迟疑几次还没有开口。 飞鹰知道李贺断不会为自己竖此强敌,冷声问道:“道友说笑,我与李道友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收服这畜生,道友几句话就要强夺而去,未免太过便宜。” 高强低头皱眉,也不知说些什么。高明见状,开口道:“你要是真为了收服夔牛献给法师也罢,不过适才你是要取了夔牛之命,我若不是及时出手只怕这夔牛早已命丧你手。” 飞鹰仰头哈哈大笑,“你二人倒会捡现成的,还强词夺理,这里多少天下道友,二位怕是难以服众。” 兄弟二人看着流波山上百千修士,有看热闹的,有伺机而动的,心中斗志一起反倒不怕了。高明一指宝剑,宝剑嗡嗡作响,剑芒暴涨千丈,怒斩而下竟将流波山入海处一半斩去。剑气所过之处,海水辟易,久久不能平息。 众人大惊,都道好凶猛霸道的一剑,好一个剑修。飞鹰脸色何其难看,知道不能打过高明一人,更别说兄弟二人了。飞鹰说一声后会有期,便拂袖含恨而去。 高强走上流波山,来到夔牛身边,见夔牛已经神志涣散,无力挣扎。高强低声唉声说道:“本来也不关你事的。” 高强倾倒葫芦,一颗龙眼丹药滚出,清香扑鼻。高强捏着丹药,弹入进夔牛口里。丹药入口,化作一团碧雾灵气,都被夔牛吸进肚里。不过一会功夫,夔牛流血已止,也有新肉长出,眼神也逐渐明亮。 高明见状,奇道:“那女子的丹药真是神奇,竟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高强沉吟,“也不算起死回生,不过续骨生肌的妙方。” 高强以葫芦收了夔牛,拜别众修士,踏剑回了明山。 二人御剑而回,比来时还快了数分,不过一日功夫都到了明山洞天之外。不过损耗颇大,二人都是脸白唇紫,气喘如牛。二人撞击金钟,钟声过后,银童子开了山门,领了二人进去。 二人跪在广场之上,身边立着夔牛,竟威风凛凛不似重伤,看来都要归功那颗奇异丹药了。 青曰类走出清净宫,身后跟着几个亲传弟子。兄弟二人见青曰类身边立着一个青衣女子,轻盈浅笑,竟是赠药之人。二人正要说话,女子微微摇头,二人知其意,没有言语。 夔牛一见青曰类,正是两百年前封印自己之人,一声咆哮就要冲上来。青曰类双目一开,映得整个洞天内一片雪白。夔牛顿时安稳,以头点地,簌簌发抖,高强高明弟二人心中大骇,暗想法师只是一眼便收服夔牛,何等神通。 青曰类说道:“我虽只设七个位置,但念你二人一胞所出,百年修行都能互相扶持至今甚是难得,如今为我最后弟子。” 二人大喜跪拜。 身后几个弟子与金银童子都躬身致意:“恭喜师尊。” 青曰类道:“你等可自行收徒,随你等意愿。明山之内,有山峰千座,各选一座,建立观宇,传我明山道统。” 众人说是。 青曰类虽然收满徒弟,但八位弟子,除却魏青外都是一人。青曰类放话,几人心中都是高兴,暗想道统可传。 禹山上罗兹对魏青说道:“师傅如今算是有道真人,哪能屈居在这矮小山头,不如换个。” 魏青只是笑笑,依旧如此。禹山在明山山脉千峰之中虽然不起眼,但其上飞流乱石,崖边多奇花异草,灵鹤衔芝,鸾凤齐舞,有几分意境。朝下望去,云海穿破,可见碧波荡漾,彩莲朵朵,便是月湖了。 第二日,金童子开了洞天山门,对外宣道:“我家老爷座下弟子已满,不再收徒。不过老爷说话,我八位师兄师姐都可收徒,愿入明山的都进来吧。” 众修士原本只是能在门外听得几句真言,自青曰类收徒后不再说道,没想到此刻竟能进得明山洞天。如今听金童子说话,虽然不得法师亲传,但能得到法师几位亲传弟子的传道授业也是如获至宝,心中大喜。明山山门大开,众修士都整顿衣冠,慢步而入,无一人喧哗。 丹贡山下月湖边,金童子带着数千修士进来,金童子转身对众修士说道:“前面是我几位师兄师姐所在的山峰,山上自有珠贝楼阁。你们择师而拜,无缘者不可强求,外面也有其他洞天福地可去。” 众人称是。众道人早已知晓青曰类座下的几个亲传弟子,也就各自寻上其所在山头,期望能入个门墙。 魏青站在自己院内凝目远眺,见几个师兄所在山上毫光万丈,映的千里明山山脉顶空五色琉璃,蔚为壮观。高强高明所在剑山之上两道剑光冲天而起徐徐旋转,剑光冲破九霄,云雾环绕。只有魏青所在禹山还是那般,只有院门上两个灯笼火光幽幽恰如鬼火,不知情人还以为这里乃荒山野地一座。 罗兹马荣见众多修士拜入几位师伯师叔山下,连忙出声提醒,“师傅还不显露法术修为,不然哪里能吸引他们过来。” 魏青转头看着罗兹,一脸奇怪,“我干嘛要收徒,已经有你们两个了。” 罗兹跺足,急道:“如今师傅悟得前世神通,修为日进千里,成仙之日不远。师傅如此之尊,凡事怎能亲历,自当有些个跑腿打杂的。师傅真是为师伯师叔们有那么多力气传道吗,能有缘者不过了了,其余不过些打杂的。” 魏青大悟,连连点头,后又说道:“那我就自己跑,也没多少事。” 罗兹忽然觉得一阵晕眩,几番欲言又止。正当三人说话,一个年轻道人走来,向三人见礼。这道人十七八岁年纪,眉清目秀,玄色道袍,袖口金丝描边,绣以莲花。 马荣问道:“你有何事?” 年轻道人有些羞涩,心中措辞许久方才开口:“弟子水宝,想拜在老师门下。” 罗兹哧的一笑,好一个奇怪的名字,问道:“那边有好几个有道之人,你怎么不去,怎么要拜在我师傅门下?” 且不说魏青没有显露神通,看着又是文弱书生,居然会有人自愿拜师。 水宝知道人家笑他名字奇怪,也跟着傻笑,说道:“因为他厉害呀。” 三人面面相觑,罗兹问:“你从哪看出我师傅厉害的。” 水宝摇头,只是说:“我也不知道。” 三人哭笑不得。 魏青说道:“那你就留在我这吧。” 水宝一听,顿时傻笑连连,魏青也跟着笑,一脸憨傻。罗兹马荣见二人模样,心中都是哀叹,禹山一脉,只怕以后不得光大了。 自此魏青收得第三弟子,水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 水火童子 次日,禹山上,师徒四人围坐。 魏青问水宝:“你昨个刚来,我也不晓得你会些什么法术。” 水宝说道:“也没学什么,小时家中老父请了几个道长,就教了些吐纳打坐的微末法术,不过强身健体而已。” 魏青明白,又问:“那你要学些什么?” 水宝不知,只说教什么学什么。魏青也不懂教他什么功法,只是每日与罗兹马荣一起授课,水宝也听得眉开眼笑,直说奇妙。 约莫一月过去,马荣水宝都获益匪浅,已经入道,罗兹乃修行几百年的异类,法力自然比二人高深许多。 这日听讲完了,马荣对魏青说道:“我知师傅有一件称手兵器,连师祖都奈何不得,不过徒弟三人两手空空,也望师傅赐下一两件,权作臂力。” 罗兹水宝听了,自然点头附和。这些时日相处下来,罗兹和马荣算是把魏青的脾性摸了个清楚,这人是个老实人,甚至有些呆傻憨笨。与其余几个师叔师伯相比,最是容易相处。 魏青犯难,说道:“我那兵器前世所铸,机缘之下又归我手,再没其他兵器给你们了。” 三人哪里肯听进去,水宝说道:“师傅没有,师祖肯定不少,咱们这么大门派,要是没几件像样宝贝,不是笑话嘛。” 魏青听水宝这话,哪里不知道其中意思,吓得脸都白了,“不要乱想心思,师傅听到了打死你。” 水宝不听,继续说:“师祖最疼师傅,师傅去要吧。” 魏青差点晕过去,连连摇头,直说不可。三个徒弟哪里肯答应,此后几日,轮番游说魏青,直把魏青折磨的苦不堪言,最终无奈只得答应去试试。 魏青下了禹山,见山门内已有不少人,都是之前拜入的修士。这些修士都统一淡蓝色长衫,也不似道袍,几分清新古意。魏青听水宝说,明山偌大山门,不能没了门面,这些资质根性欠缺的弟子,只能充作跑腿打杂的。 云无双广煜几人都收得几个弟子,所选之人皆都资质上佳或合他们脾性。所剩之人无材不堪入选,只能兴叹。这些人也知道自己成就有限,但好歹明山乃的天下大派,能有如此靠山当然是好,何况能听到地仙说法,自然不肯离去,就算做个打杂的也是赚的多。 魏青一阶一阶朝丹贡山清净宫走去,一路所过,弟子们都见礼。魏青全都还礼,口里直说不必,众人心道,他应该就是师祖几年前救下的转世灵童了。 殿前,金银童子立在门外斗嘴,见魏青来了都跑来行礼。魏青笑笑,摸二人道。 魏青有点呆愣,后又说道:“你们好生奇怪,各具水火之身,不如就叫水火童子吧。” 水火童子来到魏青院里,火童子见松下水缸里,有莲花两朵,开口说道:“这莲花不谢,我们以后就住里面了。” 说完两个童子身形变小,各飞到一朵莲花里。两个童子揉揉眼睛,沉沉睡去,莲花也缓缓闭上。 魏青惊奇,这缸莲花像是为两个小童生长一般。魏青也诀布阵,水缸之上,一个更小的聚灵阵成形,丝丝缕缕月华倾下。做完这些,魏青也觉得很有些乏累,也回屋休息去了。 自此魏青身边又多了水火二童子。 清净宫大殿外,金银童子看着禹山的方向,啧啧称奇。 金童子说道:“魏青师兄真厉害,手段快要比过师傅了。” 银童子也是点头,跟着说道:“不过师傅也真是,自己顺手将青红宝玉给师兄算了,还要我俩做作。” 金童子正要跟话,一声冷哼从殿内传来。两个童子吓得一身寒颤,化为两道流光,钻回月湖莲花里装死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大败天心 过得几日,青曰类召唤几个徒弟至清净宫。 云台之上,青曰类身形显现,头上一片清明,五行钟徐徐转动。 青曰类对几人道:“因果纠缠甚多,我要下去一遭,星辰大阵已开,不出山门,可保无忧。” 魏青几人扬州一行,所结因果不少,如今青曰类炼化五行钟圆满如意,自然不甘寂寞,上门撞钟去了。 青萝问道:“不知师傅此次出山,多久能回。” 青曰类道:“因果了却自然能回。” 无忧谷,雪山之道:“二位师弟,与我一见法师吧。” 药田里,万景山独坐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师兄弟三人驾云御风飞上空中只是叹了口气。 天心三人立在云头,见青曰类负手而立,也不再破阵,说道:“久闻法师威名了。” 青曰类说道:“你伤我弟子,又妄图强夺我宝,今日我来与你了却因果,你趁早跪地乞怜,免得被我击打面皮不存。” 天心一听,当下气得面红似血,怒极反笑道:“好你个泼魔,怎生如此霸道,要我与你摇尾乞怜不也是面皮不存。” 丁士听青曰类说话也是大怒,尖声说道:“枉你一个大家,行事这般霸道无理,不怕天下人耻笑。” 青曰类哪里会理会丁士这等人物,只是说道:“不与你等多舌,今日定叫你面皮不存。” 天心大笑:“贫道也不愿与你多说,看你能破此阵。” 青曰类说道:“如此小道,也敢卖弄。” 说罢掌中又聚一雷打出,直轰得龙虎大阵如雨中浮萍,晃动不停。 天心捻须一笑:“你也莫大话,破阵才是。” 青曰类知道龙虎阵难以轻易与之,更有天心此等地仙驾驭,更难破去,也不过分托大。青曰类头罢,人影晃动已到天心跟前,一拳就打在天心脸上。天心不及躲闪,硬是受了青曰类一拳,整个人被砸进谷内,入地不知多深。丁士与金鑫见了大骇,连忙回到地面,不敢逗留。 天心飞出地外,发髻已散,脸上高高肿起一块。天心修炼两百百年,何曾受过如此击打,双目痛红,面皮已是丢尽。青曰类一脸淡漠,依旧握拳而至,天心知道青曰类大力,不敢硬接,飞升跳开。原先所立之处被青曰类一拳砸中,轰隆声中,方圆百丈化作巨坑,这一拳力道何其猛恶。 天心一手指天,一片光晕里流光剑飞腾而出,朝青曰类疾刺而去。青曰类也不管它,依旧以肉拳来挡,将流光剑轰成漫天光影。天心剑指一指,这些光影宛如暴雨,劈头盖脸怒射青曰类。 青曰类大袖挥舞,腾起一片水纹,万千细剑犹如石城大海,任天心如何发力也收不回来。天心知道流光剑已被青曰类制住封印,想要这泼魔交出已是妄想,却也忍不住讥讽:“好你个泼魔,跟山野匪类有何区别。” 青曰类听他嘲讽,毫无理会的意思,直把天心气得三尸神暴跳。天心飞身上前,拂尘飘舞朝青曰类打下,青曰类刚猛拳法对这等阴柔法宝无多少作用,也不再出拳,伸手虚握,也是一把宝剑在手。 拂尘洋洋洒洒,将青曰类裹在其中,像是一个巨茧。青曰类在拂尘里,手握宝剑却无从下手。青曰类头上云亮如水,赤道人从云光中飞出,一声冷哼,张口吐出匹练似的火焰灼烧拂尘。 天心拂尘虽是中州有名法宝,不过却也是俗物炼成,哪比得过青曰类五行化身吞吐祭练百年的真火。火焰呼啸怒卷,天心想要收回法宝,赤道人哪里容他这般轻易收手,一指火焰,数道火焰朝天心烧去。 天心知道这火非同一般,无奈只能抽身而且,那拂尘被烧了精光,只剩一把秃柄。青曰类自破阵到毁去天心法宝,不过一会功夫,直把天心打得节节败退。天心也是高傲之人,当着满山谷弟子的面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心中怒气早已不可宣泄,也动了真怒。 只听天心一声大喝,额上青筋暴起,眉心忽的裂开,竟有一目生出!青曰类见了天心额头生出的第三只眼,飞开百十丈,似有些忌惮。天心成仙时日不多,法力修为自然比不得青曰类,但毕竟也是地仙手段不可不防,青曰类也知道一时要轰杀此道人也不是易事。 见天心异状,青曰类心中也有些惊诧,没想到这道人竟修成了天眼神通。相传三目天眼传自清源妙道真君,可识万象,不堕俗尘,更有诸多玄妙。 天心一脸肃穆,看着青曰类,道:“我知你厉害,但你太小瞧我白云观大法。” 天心话一说完,天眼大开,一道金光迸射而出,照得整个无忧谷内金光明亮晃晃。青曰类一指点出,指尖射出一团清光,将自己包住,任外头金光明灭,也不沾其身。 天心口吐真言,道:“你一落败之人,有何资本与我这些,今日当叫你白云观不复存在。” 天心大怒,两行血泪流出。青曰类手中现出一柄利刃,正欲斩杀天心,忽听一声怒喝:“泼毛修士,敢伤我师。” 只见道一早已披散了头发,流光似的冲到青曰类跟前,不待青曰类有所反应,身体陡然胀大,像个圆球似的,只听道一说道:“师傅,徒儿先去了。” 轰隆一声作响,无忧谷上放佛升起一团大日,映得无忧谷一片刺目雪白,而后一片寂静。虞怡卓紧握巨剑,手指苍白,咬破嘴角也不自知,鲜血直流。天心双目空洞,原本童颜似的脸上瞬间皱纹遍布,老态龙钟。青曰类一身淡青长衫,道一逆转真元,引爆元婴肉身竟不损其分毫。 天心忽的起身,先是一阵大哭,后又说道:“我那徒儿伤不得你,我这老头也来了。” 天心说罢,面色血红后又惨白,如此反复几次,竟是也要自爆肉身元神要与青曰类同归于尽。青曰类再不敢大意,道一不过寻常修士,就是百十个站青曰类跟前自爆也不能奈何他,天心要是自爆他也只能陪葬了。 铛铛,铛铛…… 听得一阵钟响,青曰类终于使出了五行钟。五行钟从腰间飞跃而出,朝天心撞去,青曰类已来不及躲闪,只想在天心自爆前将其轰杀成渣。 五行钟正要撞上天心,忽听一个人声,无限沧桑:“法师既已胜了,何苦如此相逼。” 五行钟似是被大力拍中,一声沉闷巨响中飞回青曰类头顶,徐徐旋转,洒下一片清亮。青曰类望去,击飞五行钟的人竟是一个矮胖道士,毫无出奇之处,正是先前一直坐在药田里观望的万景山。万景山一掌贴在天心后背,真元滚滚涌入天心体内,化去其体内躁动的真元并助其疗伤。 青曰类心中大是诧异,此人他先前一直不甚在意,不过一个寻常修为的道士而已。此时忽然真元法力暴涨,一举突破成就仙体,法力修为竟比天心还要高深许多。万景山也不动作,身侧虚空一阵波动,一人显出身形,竟是邱无华。 邱无华淡淡看了青曰类一眼,对万景山还有天心说道:“走吧。” 万景山点头,扶着天心,大袖一卷,整个无忧谷内一片天昏地暗,所有弟子都被收进了大袖内,随后与邱无华走进虚空。 青曰类看了一眼一片残破的无忧谷,转身离去。飞过雪顶,青曰类见雪顶只是一片晶亮,落下身形,看见是几十株玉菩提树。先前每一株上不过几个籽,片刻功夫竟都挂满了玉菩提,晶莹剔透。青曰类祭起五行钟,一声钟响里,几十株玉菩提连同山头都被收进钟内。 青曰类正要离去,发觉什么,转头望去。几十丈外,一白毛怪匍匐在地,不停发抖,正是那看护玉菩提的白猿。那白猿见了青曰类如同见了阎王,悲鸣颤抖,不敢抬头。青曰类指尖微抬,一道剑气虎聚忽散,白猿抖得更凶了。 青曰类略一思虑散去剑气,对那白猿说道:“随我走吧。” 白猿能懂人言,如蒙大赦,走到青曰类身边,极是恭敬。青曰类脚下祥云涌起,与白猿一起往北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吉祥赐宝 青曰类与天心一战,不出几日便传遍了中州,更有好事者将二人一战添油加醋演绎的绘声绘色,直如亲自目睹。不过结局都是不假,这一战无忧谷白云观山门轰塌,被青曰类彻底攻灭,而青曰类所执掌的明山更是名声大噪,慕名求道者多如毫毛。 那日青曰类回明山后,唤来八名弟子,说道:“此一战,我化身受损,需闭关一些时日,少则数月,多则几年。我闭关后,广煜掌管门内一切事物,你们师兄弟一切听从广煜吩咐。” 秋水听后,竟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我看不仅仅是化身受伤吧。” 高明,高强二兄弟听秋水对青曰类如此不尊,心中不可不谓是惊骇莫名。早前二人是听说师傅与门内亲传弟子关系不睦,哪知到如此地步,弟子竟公然嘲讽师傅。秋水说完,也不理会众人,径自离开。 青曰类也不管他,继续说道:“中州动荡不安,我门中又与万兽妖域有隙,魏青你拿我五行钟,犯我山门者,不问正邪,一律格杀。” 魏青听得身体一颤,又不敢回绝,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接过五行钟。魏青也不知道这钟往哪放,只得拖在手上,又怕师傅责骂,赶紧回到自己位置。 云无双见了,一声冷哼,也离开大殿。青曰类吩咐完一切,身化虚空,众弟子也都自行离开。 白桥之上,魏青赶上青萝,问道:“师姐,师傅把五行钟给我后,大师姐似乎不太高兴。” 青萝知道云无双性格,一生好强,凡是都不愿落人之后。此次师傅闭关,将山门大权以及镇山法宝给了广煜魏青二人,丝毫不提她一句,自然心中很不痛快。青萝心中无奈,也不好说得明白,只是解释道:“莫管,没事的。” 魏青点头,又问:“这钟怎么用,也不好收起来。” 青萝笑道:“你如今道行法力之深,丝毫不弱我等,难道收纳器物都不会吗,你那斩妖剑呢?” 魏青道:“我是会的,只是这钟好奇怪,一被我收入虚空斩妖剑一靠着钟就对其猛攻,将它弹了出来。” 青萝惊讶,真是奇事。随即想了个办法,一指点在钟上,化作铃铛大小,以金丝为束,穿在魏青袖口,也方便魏青使用。青萝说道:“师傅将此钟交与你,自有其用意,你不可怠慢。” 魏青称是,青萝又说道:“我知你性情随和,与弟子间也不问大小。只是师徒之间必是尊卑有序,你不可由得他们胡来。吉祥已经与我说了一些事,你那三个弟目无尊卑是要好好教训一番。” 魏青张目结舌。 次日晚,魏青与水宝马荣在院内小酌,喝的是水宝自家里带来的酒。水宝说是番邦进贡给皇帝的珍品,皇帝赏赐给了水宝父亲一些。水宝深得其父宠爱,自然得到一些。 魏青想起如今皇帝正是逼死父亲之人,心中喟叹,也不知为何,十多年的修行,似乎这一腔仇恨慢慢淡去了。 月正当空,繁星拱卫,只听一声龙吟,一条黑龙飞腾在禹山上。黑蛟张口吐出一颗珠子,遥对月亮,正在以月华练龙身。约莫半个时辰,月华渐少,黑龙收回内丹,化作一道人落在禹山上,正是罗兹。 罗兹坐回桌旁,整理衣冠,宛如一个书生,叹气说道:“就算有师傅的聚灵阵,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修成龙王。” 水宝问道:“师兄修炼多久了。” 罗兹道:“约莫六百年了。当初不过一条小蛇,偶然通灵,因果之下入了明山。我等根性低,想要成就龙王,也不知得多少年了。” 罗兹话刚说完,几人忽然感到一阵猛烈灵力裹住禹山,转头望去,只见一团火云朝禹山飞来。火云内隐隐一个身影,罗兹对三人说:“是梧桐山师伯来了。” 除魏青外几人连忙起身,那火云瞬息而至,只见吉祥从中走出。罗兹连忙行礼,吉祥一声冷哼,坐于魏青旁先与魏青说笑一番,然后又对罗兹三人说道:“你三人福缘不可谓不深厚,能在我师兄座下听道,竟不思恩泽。徒弟之身竟敢让师傅为你等找寻武器,我师兄性格随和自不与你等级计较,但做师伯的却要好好教诲你们一番。” 吉祥话锋一转,直指罗兹,冷声道:“当日昭和寺的那个小尼姑点化你,乃普方自在焰幢龙王,瞧你如今本事,怕是连龙王跟前的虾兵蟹将都不如。” 吉祥说完,罗兹面色青红,羞愧不已。吉祥自不理会三人,扬手一挥,几件器物抛在埳兹三人身前,都是些兵器。 一柄巨斧,名曰噬魂,三丈之长,斧生双面,盘龙走蛇,有开山之力。一把宝剑,通体碧绿如玉,宝光吞吐间断石裂金,号如意。三尺长刀一柄,薄如蝉翼,绿如柳,刀身细长,却是冷光幽幽,有名冷月。还有其他法宝兵器,吉祥这一出手,比整座禹山都要阔绰。 吉祥冷笑道:“你三人想要兵器,师伯那多的是,只是看你三人有没这本事舞动了。” 水宝一眼便看中了如意宝剑,伸手就要去拿,哪知如意剑一阵颤动,飞出几十丈,又朝水宝疾刺而去。如意过处,虚空碎裂。水宝一见,一身冷汗,飞剑已至身前,不及躲闪。魏青见状,长身立起,探手一抓,五指涌出五道黄尘竟比飞剑还快,瞬间将飞剑捆住。此时飞剑距水宝胸口不过一掌,魏青若是出手再迟一些,水宝只怕已被如意剑来个透心凉。 魏青也被吓得不轻,对吉祥说道:“你这剑怎么如此凶狠恶毒,像是活物一般。” 吉祥道:“我早年喜好收集,是以有些藏私。这剑我得了数百年,剑内封印一只黑麒麟,此剑早已通灵,哪是一般凡品所能相比。你这三个弟子的见面礼自然不能小,免得被人笑话我做师伯的小气。” 三人听后,心中却是暗骂,好一个阴狠毒辣的师伯。只听吉祥继续冷声道:“你们骂也是无用,修道之人身体被毁又有何妨,化身池里重塑肉体轻而易举,若是被灭了元神。” 说道此处,吉祥便止住,三人哪里不懂,冷汗涔涔。 马荣出生奇异,天赋异禀,被吉祥激起了怒气,不等几人反应一把抓住冷月。冷月绿光猛然爆发,宛如绿涛,所过之处土崩瓦解,一切化作尘土。马荣虽然肉身强硬,寻常刀剑不能伤,但冷月之能着实威猛,甫一及手,马荣握刀之手已经被刀气割得血肉模糊。 刀气肆虐,马荣一脸痛苦,依旧不愿放手,刀芒之中,马荣已是体无完肤。吉祥冷眼看着一切,魏青看着徒弟受苦,心中不忍。魏青知道马荣虽不愿放弃,但是此刀之霸道凶狠,远非马荣目前的修为能驾驭。 魏青指尖金光迸射,斩妖剑剑气瞬间破去冷月刀芒,马荣早已支撑不住晕了过去。罗兹看着水宝与重伤昏厥的马荣,心中无奈,仰头一声长啸,现出本体。罗兹哪里不知,吉祥来此惩戒三人,言辞咄咄逼人实乃善意。罗兹身体游动,卷起噬魂飞腾冲天。几人抬头望去,只见罗兹妖气爆发,裹住噬魂。 噬魂左冲右撞,也不能冲破罗兹的妖气,斧中猛然传出一声咆哮,一只青毛狮子从中而出。青毛狮张口一吸,身形暴涨百丈,一脚踩住罗兹,破去其妖气。青狮张开血盆巨口,就欲吞下罗兹,罗兹龙吟怒吼,身躯逐渐增长,足以千丈之长。罗兹长身扭动间缠住青毛狮,用力一剿,青毛狮痛吼声中化作原形回到斧中。 罗兹也变作道人模样,手中握着变小的噬魂,也有一人来高。罗兹虽看似轻松收服噬魂斧,但已用尽一身法力,此时面白如纸,苦自强撑。吉祥对魏青道:“你这三个弟子资质都是极高,只是惫懒了些,师兄如果没时间教导不如送到我那去吧。” 魏青苦笑道:“真是被你看低了。” 吉祥觉得叨扰够了,便起身告辞,那些兵器也都留下。吉祥走后,魏青面对三个弟子,笑道:“莫理她,你们都休息吧,今晚不需修炼了。” 徒弟三人各自回屋后,魏青独坐院内,水火童子也坐在一起。两个童子对水宝的酒甚是喜好,将酒喝了精光,醉醺醺的。魏青看着喝醉的两个童子,叹息一声,也回了屋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一切缘定 禹山高有千丈,是明山周围一座普通山峰。 魏青在半山腰处开辟一道场,乃是一寻常院落,几座茅屋。道场上接终年不化白雪,下引百种灵芝草。因有魏青修行,禹山上是以有紫气东来,百兽朝拜。不过这禹山相比青曰类其余几个徒弟所在的山峰倒是冷清许多,也就魏青师徒几人常驻而已。 青曰类从无忧谷强夺而来的菩提树便赐给了魏青,种于禹山雪顶之上。那看守的白猿,依旧被命令看护菩提树,以防被山精野怪偷食。 魏青对那白猿甚是好奇,这日派水童子去雪顶之上将那白猿带回居所院落。白猿不敢违背,随水童子来到魏青处,跪拜行礼。 魏青见了,忙上去扶起白猿,连道:“我这不必的。” 白猿不敢不从,起身站立一旁,身高足够三丈,眼似铜铃,口如血池。 魏青仰头看着白猿,说道:“我观你灵光早已内敛灵通,早已可以化形,怎始终这番模样。” 白猿听魏青所言,巨头垂下,似是思考什么。魏青也不说什么,只是返身坐于石桌旁,桌上摆了一个棋局,魏青手捻一颗棋子正思考落子何处。魏青这一步思虑漫长,也没落子,此时一只大手从旁伸出捻了一子落下。 魏青拍手笑道,“好一着。” 只见下棋之人是一高壮男人,一身白色道袍,面容平常。道人开口说道:“在下祁会,本来一个山精猿类,在无忧谷上虽不入正统门墙只是做个看守果树的畜生,但有缘听得天心道人说法,练了些微末本事。如今法师灭了无忧谷,我为活命,不得不入法师门内。如今承蒙仙长厚爱,自是感激不尽。我虽妖类却也懂报恩之道,我既修行白云观之法,自不能忘本,今后我只愿在禹山雪顶之上照看菩提树,仙长莫怪了。” 魏青上前握住祁会之手,说道:“你之想法,我自然懂,有此愿我也强求不得,他日你若有苦难可来找我。” 祁会听闻魏青一些事情,听魏青所说,知道自然不是虚言,记在心中。祁会拱手告别,又变回白猿本体,呼啸几声,奔回雪顶。水童子立在魏青身后,见那祁会走后,老气横秋说道:“你也真闲,这天下歹命之人多了去,你救得过来吗?” 魏青道:“力之所及,何必不舍。” 西海,千华殿。 千华殿已不复早日的宁静悠远,此时岛上多了无数道人,原来是那日被万景山以袖里乾坤法术带回来是白云观残存弟子。 殿前,一白发道人独坐,形容枯槁,正是那天心。此时天心断臂已经再生,一生法力已然恢复,只是颓然憔悴,不复往日仙人风气。万景山那日出手,使得无忧谷白云观一脉得以保存,此时天心不问事,万景山在众弟子心中已与掌门无异。 千华殿里只听得几声尖叫怒骂,是那丁士,只听其怒道:“还以为你一直是个惫懒废物,哪里知道有如此能力,不知道你一直藏捏着作甚,如今弟子死伤过半,师兄道心不稳,是你所愿看见?” 万景山也不理他,一整衣襟悠然走出殿外,瞧见天心,叹气说道:“师兄,授业传道才是我等一生所求,你着物了。”又听其继续说道,“此番我出手,保白云观道统得以保存,只是与白云观缘分已尽,我便去了。” 万景山说罢,也不等天心反应,唤出一只黑豹,足尖轻点坐于黑豹身上。万景山不知从哪翻出一只酒壶,仰头喝了一口。那黑豹低声咆哮一声,四足生云,载着万景山飞离古仓岛。身后丁士的尖叫怒骂远远传来,万景山摇头苦笑,行得越发远了。 自青曰类大败天心,明山声望如日中天,就连正道第一门派九空山十方观都无法望其项背。中州之内,青曰类法师之名更是宛如风雷,人人敬仰。只是这一战青曰类似乎受伤颇重,如今闭关已有半年,依旧不见其出关迹象。 天地殿内,青萝燃三株香,请见青曰类。片刻后,香烟缭绕中,传出青曰类声音,“有何事。” 青萝道:“我知师傅此番受伤必定不轻,只是不知徒弟能做些什么。我们苦明山凡事都是师傅在外奔波,弟子不才,却也想尽些能力。” 青曰类道:“天心拼死攻我,我已伤了根本,五行化身也散去一半修为,以你道行帮我不及。” 青萝听后,两行清泪。正如其所说,明山如今虽然风光,多是青曰类一人打拼壮大,座下八个弟子虽然都有些道行法力,但远非别家门派长老所能比。青曰类极好面子,凡事不愿吃亏,自修行三百年来不知与多少强人有过打斗。此次与天心一战受了重伤,怕是牵连以前旧伤一起复发,短时间内绝难恢复。 青萝闭目一声轻咳,吐出一颗绿幽幽的丹丸,正是其几百年修为的内丹。青萝说道:“师傅于我有如父亲,青萝法力微薄,只是这一颗内丹也可助师傅疗伤,凝练根基。” 青曰类半晌不语,最后无奈道:“一切缘定,你出去吧。” 随后没了声音,青萝的内丹也被一股轻悠力道送回体内。青萝长跪天地殿,直至金乌西坠,才肯离去。金银童子坐在殿外,听到二人说话,也收起平时性子,不敢打闹。待青萝走后,银童子问道:“师兄,你说师傅会不死啊。” 金童子怒敲其一个顶门,说道:“师傅哪里会死,你要是再乱说,你就要先死了。”说完化作一道流光回了月湖莲花内挺尸。 银童子摸摸被敲疼的脑门,回头看了一眼天地殿内,也回了月湖莲花里。 吉祥送给禹山魏青一脉几件法宝兵器后再没来过,这让罗兹三人直呼不快。三人那晚被吉祥好好教训一顿后,也自知不像话,此后更是用心修行。三人不愧天资骄纵,更有魏青仙法传授,短短几月便将所选兵器降服祭练,运用随心。三本欲在吉祥再临禹山时好好炫耀一番,哪知吉祥再没来过。 吉祥当日所赠还有几个威力绝伦的法宝,只是不适合三人所用,魏青也都收了以备他日所需。自己闲暇是也祭练一二,毕竟自身出了斩妖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兵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一朝鬓白 这日,魏青正教授三个徒弟法门,有水童子来说,广煜师伯上山来了。魏青心道,师兄极少与自己交谈,怎会亲自上山,忙与三个弟子走至石阶处相迎,见广煜已经到了。 罗兹三人见过广煜,魏青将广煜迎回院内,早有童子背了些点心,都是禹山出产的一些瓜果。魏青不敢怠慢广煜,还特地关照童子去雪小子是谁,灵虚说道:“不曾见过,只此一缕便胜过天下所有灵药,金鳞雾海中的造化丹与之相比直如泥丸凡胎,不过此物绝非凡间所该有。” 元无道:“那小童依仗仙人转世之躯,参悟了几卷仙法,不知死活强行扭转天道,只怕吃货不小。” 灵虚一听,顿时明白,原来此物是魏青所有。灵虚心想,这魏青真是有些门道,竟能有如此造化,不过此物天妒,不可多得。 元无道:“他虽未入我门下,却也与我等是同道中人,慧明此时怕是最为头疼。你把紫皮葫芦里的丹药给我送去明山,说是换这造化之物,青曰类虽不讲理也听得进去。” 元无说罢又想起什么,继续说道:“你们几个也莫怪我藏私,只是我一身所学你们实在拿不走。” 灵虚几人忙说不敢。 元无道:“灵明,我知你新得一弟子,与我有缘,明日送至我这,做我关门弟子吧。” 灵明脸露欣喜,只是篮内毛童听后,一脸怒容,冷哼着就要飞出,却被元无一掌拍回篮里。毛童还要再闹,只见元无垂首望其一眼,眼中冷漠之极,毫无情感。毛童见了浑身冷汗,终于不再作势,继续把玩彩霞。 西海,古仓岛。 邱无华看着在身前游动的彩霞,对天心道:“对你有些用处,你拿去罢。” 天心不接,说道:“此物勘破造化,以我修为用之实是暴殄天物。你那弟子乔弈与此物有缘,可以赐下,成就不可估量。” 邱无华听了,也不做作,收下了。 邱无华凝目远望,只见岛内都是白云观残存弟子,如今都归了千华殿,天心与丁士、金鑫和邱无华依旧平辈相处。 那日万景山走后,天心便将白云观一脉尽数归于千华殿。丁士金鑫心中自是不快,丁士心直口快,直接说道:“师兄此举万万不可,我白云观虽被那杀神毁了山门,但是道统却在,怎可轮作他门附庸。不妥,不妥。” 天心哪里会不知,只是有些劳神不愿多做解释,还是坚持已见。丁士还要再说,被金鑫拉住了。天心知道对不住两位师弟,白云观一脉到此为终,他门三人实乃大罪之人。天心心想,以后再行分说吧。 此时天心已从灭门丧徒的阴影中走出,一身仙气,说道:“我之一脉虽得以保存,但道统终究没了。当初我说我白云观一脉随了你,便牵动天机,只是连累我那徒弟惨死,元神尽毁,三魂七魄都被炸个虚无,如今连轮回都不可能了。 邱无华也是叹气,而后说道:“魏青逆转天道,有大罪孽,我却强夺了这一缕福缘,明日叫你那女弟子带些东西去明山吧。” 天心一听,哪里愿意:“道一已死,唯有虞怡卓能承我衣钵,你让她去明山岂不是送死。” 邱无华微微一笑,“无碍的。” 天心只好依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碧藕 前往明山求道者日益增多,广煜青萝有些分身乏术,也学别家门派,将自己收的几个弟子都划出门落,各司门中琐事。 青萝所收弟子,有一狼妖,名叫古化兴,本身妖力庞大,在听青曰类说法之后,更是日益精进。古化兴虽是青萝徒弟,但是道行修为之高深不在青萝之下。古化兴被青萝任命掌管明山弟子进出山门一事,乃青曰类七席以下最大权势,自己也可择徒传道,哪里会不高兴。 这日,明山山门外来了一女子,白衣素净,容貌虽不是绝色,典雅大方旁人不及,正是步生莲。步生莲听从慧明所言,在昭和寺的八宝功德池内采了一截碧藕,要送与魏青。 步生莲来到山门外,见有两名明山弟子守门,上前道:“请两位师兄进去通报一声,说昭和寺有人请见。” 这守门二人哪里不知道昭和寺是何处,一人连忙跑进去通报了,不过片刻,青萝与古化兴二人出门相迎。 青萝上前挽住步生莲的手笑道:“扬州一别已过一年,实在想念妹妹。” 步生莲自是笑应。 步生莲随青萝进入明山,一路所过都是盛辉妙境,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步生莲心中也是惊讶,听闻青曰类移山填海重造明山,当真好一个洞天福地。 青萝把步生莲带到鞠罗山上,来到殿里请她入座。有人送了茶水点心过来,步生莲瞧见一个小瓷碗里放了几颗晶莹剔透的果子,暗想此果怕就是玉菩提了,想不到被青曰类移到了明山。 青萝见步生莲盯着玉菩提看,笑道:“这是玉菩提,我知妹妹来,鞠罗山上也没什么好产招待,就去魏青师弟那讨要了几颗。” 步生莲说道:“法师神威,竟把这异果都弄回来了。” 青萝只是浅笑,也不说什么。两个女儿家时隔一年再次见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古化兴自然退了出去。 聊了片刻,青萝和步生莲都是笑逐颜开,只听步生莲道:“如今明山好声势,我在路上瞧见慕道者不计其数,生莲也只能得了机缘才能进来。” 青萝笑说:“哪里话,以后妹妹只管常来。” 步生莲笑着答应,随即又说:“我今个得了空,不知道师姐能否为我引荐引荐好拜会法师,免得失了礼节。” 青萝说道:“有何不可,妹妹随我来。” 说罢,两人都自起身,下了鞠罗山要往丹贡山去。 丹贡山乃明山主峰,高万丈,正是百川会处擎天柱,万劫无移大地根。青萝与步生莲二人在山间石阶上走着,只见丹崖上,彩凤双鸣;削壁前,麒麟独卧。 步生莲所见,丹贡山周围有几座上有些不同,隐约间可见楼宇一角,更有人影走动。那些山顶也是明明晃晃,宝光琉璃,有些奇异。青萝见了给她解释,说道:“我师兄弟几人得师傅授意,各选一处做传道地方,你看见那些地方都是我师兄弟的道场。” 步生莲心中暗暗称奇,忽然望见一座寻常山峰,无宝光,也无人息,但是就觉不凡。步生莲指着那做山峰问道:“师姐,那山是个什么地方,我觉得有些不同呢。” 青萝顺着步生莲指处望去,见了那山,解释道:“哦,你是说那山是魏青所在了,我那师弟喜静,只收了三个弟子。他嫌那琼楼朱阁冷清,就随意在山上选了几亩地,起了院子茅屋。所以那山有些冷清,不过妹妹眼尖,倒是发现了。” 步生莲暗暗记下,又和青萝往山上继续走去。两个女子脚程也快,不过多久就上到天地殿上青玉广场上。金银童子正在广场上追逐玩耍,瞧见有人上来,见是青萝带了一个婉约素贞女子走来。 两童子蹦跳而来,见了青萝,笑嘻嘻的说道:“师姐又来了。” 青萝摸着二童子脑袋,从袖里取出一个娟秀小袋把了他们。二童子连忙接过,解开一倒,咕噜噜从里面滚出几颗玉菩提。只听二童子开心的直叫:“还是师姐最好。” 青萝对他们说道:“一会再皮,看不到有客人吗。” 二童子立马换了颜色,跟步生莲见礼,步生莲看见这两个毛童大是喜欢,也自上前摸了顶门。 金童子说道:“师傅在里面等着了,师姐跟我来。” 二人随着金童子进了大殿,见青曰类已在,依旧立在天地石碑前,闭目沉思。 金童子把二人领了进去,风一样出了殿找银童子玩耍去了。青萝与步生莲见青曰类似是入定,也不敢打搅,恭敬的站在一边。 过了一炷香时间,青曰类转过身来,青萝与步生莲都自行礼。 青曰类对步生莲问道:“可是慧明叫你来的?” 步生莲说是。 青曰类继续说道:“那你去吧。” 步生莲不敢违背,虽青萝出了殿。 殿外,步生莲暗想,他倒是寡言,怕是早知我来意,如此也省了些繁琐功夫。如此想到,于是对青萝说:“可否请师姐带我去魏青师兄那地转转?” “这有何不可,你只管随我来。” 二女子于是下了丹贡山,直接朝禹山而去。一路拾级而上瞧遍异兽繁景,把个千般奇妙处,一日纸上来。 且说罗兹正在院外做些苦力,都是砍柴挑担的事儿,忽然感到什么。只见他手搭凉棚,运足目力所及,见两女子朝山上走来。其一长衫嫩绿,清新美意:一人素白贞洁,端庄不垢。 罗兹见了来人,大呼不好,那佛门煞星怎会来此处。因罗兹先前与步生莲有些怨隙,哪里能见她,于是奔回院内。院内马荣与水宝正自闲坐,见罗兹没个仪表形状,都笑他。 罗兹不与这二人道明,直奔魏青处,见其在味那瓦缸内的几尾锦鲤。罗兹急道:“师傅不好,煞星上门了。” 魏青好奇,说道:“什么煞星,你好好说话。” 罗兹一跺足,又说道:“还不是昭和寺那个小娘皮,也不知吹的什么歪风,把她吹咱们明山了。此时她正在半山处,由青师叔带上来。师傅你是知道,我见不得这人,先走了。” 罗兹话已说完,奔到院后,寻一小道,下山去了。马荣与水宝侧耳偷听,都想是什么人物,罗兹怎会见不得。 魏青自然也有些惊讶,当日在扬州苏家大宅内,师傅说过步生莲与明山无缘,此刻怎么来了?虽如此,但还是叫马荣水宝略做收拾,免得失了礼数。又叫水火童子弄些瓜果水酒,一番准备后,就见青萝与步生莲一同进来。 步生莲甫一进得院内,就见魏青站在院中,身后跟着二人,想来就是收得的弟子。只见这院内极是简约,老树大缸,桌椅木凳,野草几棵。 几人坐定后,步生莲开口说道:“师兄好是清闲,近乎于道。” 魏青连连摇头直说不敢。 步生莲取出一物,以山河锦图裹着,放在桌上。步生莲说道:“前些时间,师兄窥探天道有所耗,祖师叫我带了这物来送与师兄。” 说话间就把那锦图展开,见那物一尺来长,手臂粗细,碧油油,清香香,竟是一节莲藕。 青萝见了这物,忙的开口说道:“莫不是你家寺中,那功德池里的碧藕” 步生莲笑说是。 青萝也不说什么,只是心中在想,我师弟以命数修天道,她却只送来这么一物权做偿还。这碧藕虽算是人间仙品,但与我师弟命数阴德相比,真是云泥之别。虽如此,但也不好明说,于是叫魏青收下道谢。 这魏青憨傻,也不想其中道理,还几次推说,最终在青萝授意下接过。步生莲是明白人,知道这碧藕与魏青福运相比做不得几个数,因果报了也要起身告辞。青萝再三挽留不得,于是送她至山门外,闲说了几句,目送走了。 水火童子自步生莲离开小院后,就趴在桌上,两双眼睛滴溜溜盯着这一节碧藕。魏青见了,把碧藕推到两个童子跟前,说:“拿去吧,记得分罗兹他们几个。” 水童子一听,一手就把碧藕抢到,嘴里应了一声带着火童子就跑去膳房了。魏青又想到两人,于是朝水火童子喊道:“记得喊上金银,一块吃。” 话音刚落,火童子带着一阵风从屋子里飞奔而出,流光似得下山去了。魏青苦笑,依旧坐在桌旁,捧起一本野传闲读了。马荣和水宝也贪图那碧藕,一起进了膳房,只听见膳房内几人讨论这碧藕如何分食。 不过多久,就见火童子领着金银二童子冲进院内,也不与魏青招呼直奔膳房而去。膳房内,那碧藕搁在锦图上,豪光盈盈,宛如碧玉。水童子手提一把玉刀,就要下手切分那碧藕,就听金童子喊道:“慢着,你要把它切成几份?” 水童子说道:“这房内你我六人,还有罗兹,当然是七份了。” 金童子摇头道:“不妥,师兄心善,赐下这等仙品给你我分食,但礼不可费。这藕应切分为八,师兄那一份还是要给的。” 水童子听了也觉得在理,当下无异议后,就把一节碧藕切做八份,各下吃了。而后,金童子依旧把剩下的那一小节用锦图裹了要送与魏青。 魏青见金童子手捧锦图,里面还剩下一小节碧藕,说是要送与自己。魏青摸了摸金童子顶门,直夸他懂礼,金童子听了美滋滋直乐。 魏青对金童子道:“这藕是好东西,但非我道,我不好吃它。你把这藕送上雪顶,那里有一头白猿叫祁会,他看守玉菩提有功,你送去给他。” 金童子依言,拿了碧藕往雪顶上去了。一路上千株老柏带雨,青冉冉;万节修篁含烟,色苍苍。 来到山顶,金童子对空喊道:“那白猿祁会可在?” 话音一落,就听得几声猿叫,那白猿几个奔跑扑腾就到了金童子跟前。白猿一个转身,化做一高大男子,对着金童子施礼道:“不知仙童唤小猿何事。” 金童子把锦图碧藕递到祁会身前,说道:“我家魏师兄得了这仙品,分给我几个吃了。本来多出一节是要送还给师兄的,只是师兄说此物有违他道,于是叫我送来给你。” 祁会颤抖着接过碧藕,朝山下院落处一个大拜。 “那我走了。”金童子做完这些就走了。 “仙童好走。”祁会也是恭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送礼 且说青萝把步生莲送走后,自然回了山门。那步生莲驾起祥云,一路西去,不做半点停留。路上步生莲回想起在天地殿内青曰类的模样,暗想,青曰类这人道行修为之高着实吓人,师祖竟还要落他几分。 虞怡卓此时正在明山外的林中走着,忽而感到什么,抬头望去只见一人驾云而去。虞怡卓认出驾云之人是步生莲,皱眉心想这人怎么来了。想起来之前师傅叮嘱,此番只把东西带到,不可惹事,也就没管她了。 再走了些时候,推开几处细竹长草,就见了明山山门。虞怡卓走近山门,两个看守山门的道人走出一人向其见礼,问何来。 虞怡卓生性孤僻高傲,跟陌生人不喜言语,只是淡淡道:“奉家师之命,送上一物给明山魏青。” 虞怡卓说罢,一挥袖,一物从袖中飞出,掉落在地。那物灰扑扑的,初始不过巴掌大小,落地时已是桌面般大,竟是一龟壳。这龟壳上刻有诸般符号文字,又有山川地理,古朴莫名。 虞怡卓把龟壳丢下后,也不跟守门道人说话,直接离去了。二人围着龟壳一番琢磨,也看不出其中玄妙,于是一人跑去鞠罗山找古化兴来看看。古化兴来到山门后见了那龟壳,直说奇物,问起送物之人,二人直说不知。 古化兴于是提了龟壳往禹山上去,在山脚下碰见乱走的罗兹,于是问道,“罗兹,你在这乱转些什么?” 罗兹见是青萝的大弟子,于是说:“有一人来我禹山上做客,我与那人有隙,是以到处走动避避。” 古化兴听了,忙问:“是何人?” 罗兹一叹气,“昭和寺的那个灵童,步生莲。” 古化兴不知道这罗兹与步生莲怎么会有隙,于是追问。 罗兹说道:“我在外面做了些恶事,被青师伯抓了。只是我能成龙身全赖这步生莲点化,遂不得不答应入她昭和寺。我本心哪能向着她,借着机缘改投拜了咱们明山。这中间因果不可谓不小,是以我见不得她。” 古化兴笑说:“原来如此。你倒不必闲转了,那步生莲早已走了,我有一东西要送与魏师叔,正好和你一道。” 罗兹听步生莲已走,心中大是舒畅,于是和古化兴一同上山去了。 来到半山院门外,水火童子听古化兴带着一物要呈把魏青,于是领着他进了院内。古化兴跟魏青见礼,后把那奇物龟壳呈上,说是一无名女子送来,丢在山门外,人就走了。 魏青听古化兴形容那女子模样,也不记得有这人,来人也不曾报上山门名号,于是便不管她了。魏青见这龟壳,口中称奇。旁边几人不明白,出口相问,魏青解释说道:“这龟壳恐有千余年头,应是一老龟化形脱下。其上显山川河图,又有妖文诡咒,这老龟怕是渡了三灾九厄,证道飞升了。” 几人听后,暗道竟是如此。魏青摇了摇头,对古化兴说道:“这龟壳是妖类证道飞升所留,有不可说之机缘,只是与我无缘。你把它带给青师姐,他们同为妖族,此物与她才是最好。” 古化兴自然高兴,于是拜别魏青提了龟壳下山去了。水童子把人送走后,与火童子心中戚戚,对魏青说道:“你真是个穷大方,我禹山上无宝,那老龟壳倒是奇异,于我于罗兹都有妙处,你怎就把了他山,厚此薄彼,厚此薄彼啊。” 魏青听两童子抱怨,笑笑不答,又翻开那本野传读了。两童子也是无趣,也就各自奔波玩耍去了。 古化兴一路快步,回到鞠罗山把龟壳给了青萝。青萝见了此物,略一瞧就见玄妙,问他此物何来。古化兴也自分说,青萝听他描述那女子,心中隐隐有些印象却记不起来。收了龟壳,青萝对古化兴说:“此物是飞升妖仙所留,虽为妖类,却是纯正浩大,正统之门。此物不可我一人独占,你把此物搁在朝灵峰上,通知下去凡我门中妖族皆可凭它悟道。” 古化兴得了吩咐,自去办它不提。 此后过了半载,一切都是平凡。明山上下一片祥和风光,烧丹的烧丹,练气的练气,真是个管他山外节气过,任性为之论道真。 高强高明二兄弟自入了青曰类门墙,选了未关山作为道场,各得真经妙语参修,一路修为高涨。好个剑修,只见他二人坐处剑心起,张目似电迸射出。 这日二人指点弟子修行后回到居所,高强对高明说:“你看我兄弟二人如今风光,全赖师傅恩赐,真是好福缘。” 高明点头说是,忽又想起一事,于是问道:“哥哥可记得中州穆家,算算时间,那剑快成了。” 高强听高明所说,忙的一拍大腿,起身说道:“怎把这事忘了,好糊涂,好糊涂。快的去师傅那里叩辞,免误了你我兄弟大事。” 兄弟二人忙不待的,一起上了丹贡山,知会金银童子,说有事要进去见师傅。金童子进去片刻出来,把二人带入。 二人跪拜在地,得青曰类授意起身,听高强细细说事。原来中州有一剑道大派名唤朝明剑庒,入得名流教派。这家甚是懂得铸剑,天下剑类名器多出自他手。三年前,高强高明兄弟二人应邀去那剑庒,说是烧得一块神铁剑胎,兄弟二人见得那剑胎却是不凡。听那家主人说,这剑胎需得要三年才可成品,奇物天赐,天下英豪有缘得之。如今算算时间,三年时间将至,兄弟二人特来叩辞,以期福运得剑。 青曰类听高强说完,暗想,不管他有缘无缘,都得弄到手上。于是对二人说道:“可去,只是需带上魏青,你三人一道,可添数分把握。” 两兄弟大喜,于是拜别青曰类,径至禹山。魏青听他二人明述,说道:“既然是师傅有言,不敢耽搁,这就走吧。” 罗兹也曾听得朝阳剑庒之名,想要前去,只是碍于青曰类先有言语,只好作罢。水童子行动也快,一刻功夫就把一路所需备上,三人随即上路去了。 走至山门,刚要出去,听得有人呼喊,三人回头见古化兴奔来。古化兴朝三人见礼:“见过三位师叔,我家师傅听你们三人要出远门,因有事不好相送,是以派我来表心意。师傅还说,师叔三人到了那剑庒,见着剑庒主人,只要报上自家名号,那主人自然会奉若上宾。” 三人听了,记在心上,也就起程了。 高强高明因心中着急,一路不曾耽搁,骑云踏剑,好不迅速。累时,按下云头修整,也不问何地,只消有个落脚舒身地就好。兄弟二人自小修行,餐风露宿自然不惧艰苦,只见魏青也同二人一样,食五谷杂粮,饮山泉冷水。二人心想,我这师兄自幼生个好人家,锦衣玉食,虽遭了祸患,但也是大家公子身。这般如我俩粗鄙劳累,也不有半年怨言,当真可敬。 三人北行,不去提他。 说这魏青与高强高明三人北行求剑,走后不过一日,又有一道人造访明山。见这人神奇敏悟,骨秀清妍;非是俗相,不类尘凡。 道人走向明山山门,见两人守着,眼中妙光一闪,心中冷哼:“倒是个荒野怪地,弄俩山精野怪充做门神。” 心中虽这般想,却是面带和煦,语喷暖阳,“劳烦二将,烦请通报则个,十方观小道文泓求见。” 那守门的听得了,不敢耽搁,立时跑了进去。不过片刻,古化兴出来忙把文泓请了山门内。文泓初登明山,乍入天堂。就见满地瑶草,奇兽奔逐。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文泓气傲,虽服这地光辉惊人,但仍觉不如十方观洞天福地。 因青萝正在烧丹紧要时候,古化兴无名请见青曰类,于是找来师伯广煜接见这十方观道人。分主宾坐定,奉上香茶果实,广煜才问道:“道兄何来?” 文泓轻放下茶盏,略整衣冠,开口道:“奉师祖之命,要把一物送与魏青。” 广煜观人有数,见这人虽是仪表不凡,但谈吐动处都做无谓风度,瞧来甚是自高。听他所言,广煜心想,我这师弟大损阳寿福德偷改天道,倒让你们捡了现成便宜。此事已隔半年,现在才来,妄自尊大。 广煜问他:“不知何物?” 文泓笑而不答,只是说道:“需得面见魏青,亲手把与他。” 广煜无法,招待后领着文泓来到禹山上。文泓见魏青所居甚至简陋,跟那粗人农夫无甚两样,心中多少不屑。罗兹带着马荣与水宝见了广煜,听他说要找魏青,开口道:“师伯来的不巧,师傅做个领了师祖法旨,下山有事去了。” 文泓一听,心中更是不快,本想借此会会那灵童,不料撞个了空门。无奈,文泓随手解下腰间一红皮葫芦交给广煜,说道:“我家师祖闲时烧丹炼汞,前段时间开了一炉金丹,择了些圆润上品叫我送与魏青。看来不顺,如此只好劳烦道兄替我转送与他。” 文泓说话就把葫芦给了广煜,然后就与他告别。广煜说留他几日游玩,文泓不应,广煜无法,于是叫水火童子带他走了。 见文泓已走,广煜心中几番想法,把葫芦丢给罗兹,道:“给你家师傅,不可偷吃。” 罗兹连忙答应,不敢半分逾越。 文泓又两个童子领着一路顺石阶而下,心中存了一股子而气,“真是不爽,因在师祖跟前听道半年,这才撞了老大一个空门。那叫甚广煜的也是无礼,竟不亲自相送,只遣了俩毛童,分明是瞧不起我等。” 文泓心中范恶,又见谅童子一路蹦跳嬉笑,心中直呼聒噪。不多时,出了山门,那童子也都离去。文泓没的奈何,把足一顿,驾了祥云回十方观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离山渡劫 话表高强高明二人带着魏青一路急行,披星戴月,过了半月终于来到那朝明剑庒。 朝明剑庒深处内地,在一繁华富庶处,诗瓒璎礼乡。剑庒朱漆大门巍巍,门前石狮狠狠。抬头远望去,远处一个百丈高的土圆坍山,也是这剑庒私产宝地。 高强拦住一个过路人,施礼问道:“劳问小哥,这庄子是否有会要开?” 这路人上下看了高强一眼,答道:“看你是个外地人,我告诉你罢。这家主人前段时间广发帖子,说是铸了一神兵将要出世,邀人来赏,更放言有缘者得之。算算时间,再过两日就是了。” 高强心中一喜,谢了路人,回到高明和魏青处把听闻说了。高明听了,说道:“是如此,我们先找地住下,洗去一路风尘。明天再去拜访,方不失礼数。” 二人觉得该是,于是找了家客栈修整。 葛翠山这日和南阳王商讨事情后,不做停留,一路飞奔急急回了山门。只见他无常山峥嵘怪石如犬牙,鹰愁深涧无底洞,灰蒙蒙不见东南,云惨惨难分西北。怪石上有大虫憨卧,深涧里是黑蛇翻滚,好个凶煞地,不见天光来。 葛翠山进得山门,迎面走来一老头,面枯人瘦,秃眉鹰眼,这老头正是伺候中央帝王赵德的戚林。戚林把葛翠山一顿好骂,“把你这遭杀的老鬼,今日师兄渡劫,你还在那南阳殿里快活。” 戚林说罢伸手来打,葛翠山也要伸手来招,这时斜地里穿来一支孤拐架住二人,又见一黑袍老头。这老头倒是生的有些慈善,无常殿中四无常里排行老二,曹布正。曹布正劝架,喝道:“不看什么时候,还在吵闹,怕是要进鬼林里受些罪。” 戚,葛二无常一怵,不敢再闹,葛翠山问道:“二师兄,如今情况怎说,大师兄成也未成?” 曹布正说道:“正是紧要关头,我也不知道,你二人快随我来,我无常殿能否光大,就看现在了。” 戚,葛二无常忙随曹布正转进后山,路上耳中闻得雷声阵阵不断,直把心中揪紧。一入得后山,就见一千亩黑地里,一道人端坐。这道人浑身黑气弥漫,似那纱幔乱舞。道人不敢。岑宝之眼毒,见苗世业清高不垢,行走间貌似生花,忙的开口相问:“我观真人奇相不似凡品,莫非?” 那苗世业抚须轻笑,微微颔首道:“不才,不才,渡劫炼体,小成而已。” 苗世业乃左道大家,无常殿也是有名有号,这三人进这处时就有不少人暗中关注。此时听他二人交谈,心中大骇,这人竟然渡劫安然,跃升地仙。当下面色难看者有之,冷笑不屑者有之,大喜恭贺者亦有之。 这修行之人一旦渡劫成功便又是一番天地,平地高升,有如鱼跃龙门。就是一头猪渡劫了,你见了都得老老实实叫一声仙长。 因苗世业荣登地仙,岑宝之请他坐了宾客高位,戚林和葛翠山也自有位置。随即丫鬟送上美酒珍馐,整个大殿内一片喜乐。葛翠山与戚林吃得美酒,心中暗想,师兄如今得了仙体,处处都有人恭逢,我也能得几分尊荣,好不快活。顿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之感。 苗世业坐定后,自有左道教派来人敬酒,说些恭贺话。苗世业也不摆架子,一一道谢回应。堂下左手乃是一众正道门派,那些修士见了这境况,都自心中冷笑不屑。苗世业下手是一中年道士,名唤童江录,乃慧蒙山灵母洞洞主,也是个左道门派。 童江录和苗世业乃旧识,自然也是一番恭贺,又听他继续说道:“道兄你看,对面那些正道,多少冷言嘲笑。这等心胸,委实不入流,惹人笑话。” 苗世业听罢,只说:“不去他,鼠辈小道而已。” 于是两人又谈心说道,不时大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造访剑庒 魏青和高强,高明师兄弟在一夜修正后,收拾好东西往朝明剑庒去了。至朱漆大门处,不时见有三两修士进出门内。高明上前对那护卫说:“劳烦小哥,且去通报一声,说是明山来访。” 这护卫一听明山,撒了腿就往里面跑去,一路飞奔直到大殿。护卫见岑宝之在与几位宾客说笑,也不怕失礼,直接跑了进去跪下。岑宝之见这护卫不经通报直接进了大殿,心头不悦,喝道:“你好大胆,不怕冲撞了在座真人,拖下去打十大板。” 那护卫磕头如捣蒜,口中急道:“老爷饶打,实在耽搁不得,只能这般莽进。” 岑宝之问道:“你有事起身先说,若不是天塌地裂的事,依旧逃不得一顿板仗。” 护卫起来躬身说道:“外面来了三个修士,都是好相貌,自称是明山来人,要见老爷。” 岑宝之一听,大惊,快步走到护卫跟前,问道:“可曾听错,真是那明山来人?” 护卫答:“不曾错。” 岑宝之忙的撇开护卫,急急朝外跑去,岑明皱眉也带着护卫一同前去。殿里众人听明山二字,心中也是惊惧,那地怎么又派人来了,于是心中各做打算。 且说岑宝之丢下一众宾客,脚下发力,不过一点时间就冲到大门外,见有三人静立等待,赶忙上前躬身,极是敬畏的问道:“三位可是明山门下?” 魏青三人称是。 岑宝之又问道:“斗胆问一句,三位与山中神仙老爷是何关系?” 魏青还礼道:“乃是家师。” 岑宝之听后哪里敢接,侧身闪到边上一把拉过岑明,下跪拜道:“不孝弟子岑宝之见过三位师伯。” 魏青三人怎知有这变数,也不好接,忙的扶起岑宝之父子。有不少好事者见岑宝之神色匆忙,也跟了过来,见此情景,心中都是各般揣摩猜测。岑宝之是剑庒开派主人,黑白通吃,跻身中州名流,上至朝廷下至绿林无不给其几分颜面。岑宝之怎会喊明山弟子师伯,与明山那尊杀神有甚关系,其中怕是有不少缘由。 排开众人,岑宝之把魏青三人迎进庄内,至那大殿处,岑宝之邀请三人坐主人高位。岑明听了,立刻说道:“父亲糊涂,他乃客,怎可坐我高堂主位。” 岑宝之听儿子这番言语,一掌把其拍个跟头,骂道:“你个没眼见的畜生,好生无礼。” 岑宝之还要再骂,魏青连忙拉住,说道:“庄主不可,我三人确实宾客,怎能逾越,随意一个位置把我三人就好。” 岑宝之哪里肯依,一番谦让无果,自己只好依旧坐了主人位置。左边下手叫小厮摆了三个座位在首处,魏青道谢后三人也坐了。 这堂下左手乃是正道一行修士所坐,众人见魏青三人坐定首位,心中不快,一个未出大门的道人出声问道:“他三人虽出自明山,但非正非邪,怎能坐此。况且还得有个先来后到之说,庄主是否?” 魏青听了就要起身相让,却被高强暗地拉住,只听高强开口道:“不听你这废话,我明山要坐此处还得经你同意不成,快且退下,免遭笑话。” 魏青觉得不妥,又听高明用妙法传音道:“师兄安坐,看我兄长应付那道人,我三人在外不可堕了山门名头,否则吃罪不小。” 那道人听了气得一蹦三尺,越众而出道:“瞧瞧明山好生霸道,跟那众邪魔匪类有何区别。” 高强听后冷哼,也不多说,把个道人当做无物。那边左道一众听了,顿时吵开花,“把你个欺心遭杀的,那小哥坐处时这家主人求的,与你这毛道何干,老脸丢尽。” 道人一听,顿时大怒,摆了架什就要来打,忙有几个好友拉住。岑宝之见状,先是一番安抚,然后说道:“我庄内恰逢盛世,不论正道左道,有邀者皆可前来。此前也曾定下规矩,来我庄者需得抛开往日成见,不可再庄内妄动刀兵。待到盛会结束,出了我庄子,我便不再过问。” 那道人听了,心中不快,也无他法。这插曲过了,自然又是平乐景象,众人都自说笑。 这边葛翠山见了魏青,心中好奇,于是悄声对苗世业说:“师兄你看,那小子便是几年前走脱的灵童了。” 童江录叹道:“我也曾听得此子传闻,都是悲叹嗟伤。”随后问苗世业,“道兄难不成有何打算?” 苗世业细细打量了魏青,心中狐疑,竟不能辩此子道行修为如何。苗世业说道:“此子得青曰类护佑,难以动他,且放过一边,再做计算。” 葛翠山称是。 岑明立在岑宝之后面,心中怒火简直烧上了天。自出生以来,钟鸣鼎食,众人对他无一不是千依百顺。如今来了三个荒山野地的修士,老父亲不但卑躬屈膝奉若上宾,甚至还要把主人位置让出。自己不过出言提点一二,还吃了巴掌,叫其怎能不气。 岑明心中郁堵,久不能释,于是找了个空出去了。且说岑明离开大殿,回到后房找到母亲刘玉珍处,那刘玉珍不喜热闹场所,是以不曾随岑宝之迎客。刘玉珍此时正在房内休息,两个丫鬟伺候着。 岑明一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说道:“母亲,我好大委屈。” 刘玉珍惊醒,由丫鬟扶着起身。只见她彩绣辉煌,头戴着攒珠髻,绾着挂珠钗;螭璎珞圈,豆绿宫绦。刘玉珍听得岑明喊冤,慌忙问道:“我儿受何委屈,细细说把我听,我定叫那人好过。” 岑明坐至床边,气道:“非是他人,乃父亲。” 刘玉珍一听,柳眉倒竖,口出寒言:“这天杀老儿,怎敢欺你?” 岑明见母亲做主,于是添油加醋把刚才事情说了。刘玉珍听儿子细细说事,不觉秀眉微蹙,听罢问道:“你可瞧真切了,果真是那明山来人?” 岑明道:“他三人自称是。” 刘玉珍这才说:“怕是麻烦,明山不比寻常门派,跟与你爹有些关系。” 岑明忙问是何关系,于是就挺刘玉珍解释。 原来岑宝之幼年乃是一个孤儿,替地主官绅家放牛除草做些呆事,以此换些果腹粗粮。某日,岑宝之把牛放了,有些疲倦,遂找一地略做休息。也不知梦里梦外,是真是假,有一个修士路过。这修士见了岑宝之,不知算了些什么,过得一点功夫开口说道:“我有几本剑谱,你可愿学?” 岑宝之见来人神相,丰神迥异,定非凡品,慌忙拜下叩头,说道,“愿学,愿学。” 也不知道这修士做何手段,就把几卷剑谱法门刻印在岑宝之识海里。岑宝之得了宝贝,大喜道:“不知师傅出自哪里,弟子好竖牌裱画,日日供奉。” 修士叫岑宝之起身,对其喝令:“你且记住,我只兴起,教你些本事。你我非师非徒,不可如此称呼。你今后多大成就,皆与我无关,可记得?” 岑宝之听了不由大哭,但不敢造次,说道:“晓得了,只是还望仙长告之名讳,我好记在心里,永佩洪恩。” 修士说道:“明山,青曰类。” 岑宝之默念记下,又自叩首,抬头时已不见来人。 这岑宝之自从得了剑谱,忙时放牛干活,闲时苦练剑法。也该是福缘天赐,岑宝之素有慧根,不过几年时间剑法就有所成。待剑法大成之后,岑宝之便自闯荡江湖,赚了些名气。此后听了诸多明山青曰类的事迹,更是切慕神往。最后姻缘来到,与这刘玉珍结为夫妇,建立山庄。 山庄建立后,岑宝之为念青曰类赐法之恩,给山庄取名为朝明剑庒,取朝拜明山之意。 岑宝之自成事业以后,青曰类之恩莫不敢忘,每年都去明山叩拜青曰类。只是青曰类一直不见他,岑宝之无奈,只好在明山门外遥遥叩首。如此,他也坚持了几十年。 如今听得明山来人,岑宝之哪能不激动万分。记起当初青曰类所言,他不在明山门墙之内,但也有授业之实,自知辈分低下,见魏青三人遂以晚辈之礼待之。 岑明听了,大是惊讶,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番事情。岑明开口道:“那我见了那登门三人岂不是得叫一声爷爷了。” 刘玉珍冷笑,“我儿记住,你爹迂腐,你不可学他。那青曰类不过指点他一二,就这般低贱身价,真是笑话。” 岑明自然答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搞鬼 待到晚宴时,自然时一派盛况。岑宝之经营剑庒几十载,所藏颇丰,流水宴席摆上数天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为不失礼,刘玉珍晚宴自然盛装而到,与众人都是见礼。主桌上,岑宝之把魏青三人拉来,要求同坐,魏青不肯。刘玉珍见状,随口说道:“倒不用勉强了,非仙非贵的。” 刘玉珍话音刚落,就听岑宝之怒喝:“妇道人家乱说什么,小心家法伺候。” 刘玉珍听岑宝之训斥,心中怨毒,但不好发声,径自坐下。经此一闹,魏青大感尴尬,也不知道是走是坐,倒是高强高明二人坦然坐下。最后在岑宝之再三邀请下,魏青也只好坐了,并且在其右手,地位之高,可见一般。刘玉珍坐于岑宝之左手边,岑明更是排在下面。刘玉珍见岑宝之厚此薄彼,又不好出声,恨的只把钢牙咬碎往肚里吞了。 广设珍馐百味,满斟椰液萄浆。席间,觥筹交错,你来我往,自又是一番热闹。 晚宴结束后,岑宝之遣丫鬟把魏青三人安排至上宾客房,其余宾客也各有安排。回到住处,刘玉珍一把扯了翡翠玉带,宝钗明珠,掷在地上,骂道:“你这个欺心杀胚,我一大家姑娘嫁把你这短命的,不嫌你粗蠢穷困,一路扶持照顾不曾有半点怨言。如今为那几个小儿,于众客跟前奚我,叫我好看,我好命苦啊。” 刘玉珍骂完,兀自大哭,吓得几个丫鬟垂首站立一旁不敢出声。岑宝之挥手摒退下人,开口道:“你这话说才是欺心,当初是你用些不齿手段嫁把我,还生了那不知名的孽种,此些我也不提了。你我二人虽无夫妻之实,倒也各自相安。如今来得三人都是真仙弟子,我怎能不礼遇有加。” 刘玉珍收了哭声,冷笑连连,“天下就没你这般蠢的,那老怪不过教你几手功夫,你便甘做犬牛,那老怪可曾多看你一眼?” 岑宝之听刘玉珍称青曰类为老怪,当下大怒,举手要打。那刘玉珍也不怕,冷眼相视,岑宝之这手迟迟还是没落下。岑宝之一口叹气,不理刘玉珍,拂袖离去。 岑宝之走后不久,岑明闪身进得屋来,见刘玉珍坐在桌前,忙的问道:“娘亲,父亲可又打你?” 刘玉珍道:“倒没有。”刘玉珍心思乱转,随即对岑明说道:“我儿,我担心这庄子以后都不将是你的。” 岑明听后,笑道:“母亲说笑了,我乃父亲独子,这些田产家私怎不会是我的。” 刘玉珍心中暗急,又不好把早年风流事说把他听,于是说道:“我儿糊涂,你不见你爹对那明山三人何其谦卑,他早年又蒙那山上老鬼教导。我担心你爹以后怕是要把这点家当都归在明山门下,我儿最多不过是个代掌的。且不说如此,就是那三人,若起个贪心,不消一句话,你爹就能把这庄子拱手送了。” 岑明一听,大是有理,不觉也有些担忧,忙的问道:“是如此,那该如何?” 刘玉珍起身走到门前环视四周,确定无人,掩上门扉,复又回到座上叫岑明附耳过来。那岑明侧身附耳,听刘玉珍在耳边细细碎碎说了一通。岑明听后顿时脸色煞白,吓得坐将不稳,差点跌倒在地。 岑明骇道:“怎可如此,弑父大罪,天理难容。” 刘玉珍无奈,把心一横,说道:“他非你生父!” 岑明乍听此言,一时间天昏地暗,脑袋昏沉,半晌才回过神来。刘玉珍也不打搅他,只是静坐。岑明思及生平,岑宝之待已确实缺少怜爱教化,形同路人。他为此一度郁郁,没想到并非亲生。 岑明心道,我说你怎对冷漠疏离,原来缘由此处。岑明也是个浑球狠人,咬牙铁心,当即与刘玉珍拍板。真真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如,最毒妇人心。 岑宝之离开房后,心中不快,也没个地方疏泄。又想到还未曾去三个师伯那里告晚,于是起步而去。至客房门外,岑宝之整顿好衣襟,轻叩房门。 魏青此时正在房内,把那本野传也带了出来,此刻就着油灯细细读着。听见敲门声,魏青起身把门打开,见岑宝之立在外面。 “宝之见过师伯。”岑宝之忙的躬身行礼。 魏青直说不必,把岑宝之迎进屋内。坐定以后,岑宝之见桌上有一本老旧薄书,随便看了几眼,写的都是些光怪陆离的事儿。岑宝之于是说:“原来师伯喜欢看些怪志,我庄内书阁里藏书还是有些,不乏师伯喜爱的。师伯可抽个空去瞧瞧,选个一二本。” 魏青自然道谢。 岑宝之忽的叹口气,说道:“其实宝之一来是跟师伯告个晚,二来是为晚宴间贱内冲撞三位师伯一事表示歉意,还望师伯莫怪。” 魏青性情柔和温纯,对这事丝毫不放在心上,岑宝之暗呼惭愧。 魏青心中也有些不解,问道:“我与两位师弟初到宝地,先前也不曾见过庄主,为何对独独我三人礼遇有加,还一度称呼我等为师伯?” 魏青把心中疑问说了,岑宝之听后又是一阵叹息。因白天琐事缠身行动不便,此时闲下来,岑宝之终于有空,听魏青问起于是把幼年与青曰类的奇遇细细说了。魏青听罢,心中这才明了,想不到还有这些故事。如今逢得剑庒盛会,自己三人来求宝剑,这庄主应是青曰类在中州的一着非同小可的闲棋。 岑宝之也是中厚孝义之人,虽每每不得青曰类待见,但赤城之心几十年如一日很是可贵。 岑宝之又说道:“爷爷他不肯见我,我也不敢妄入明山门内,也不知爷爷他还安好。我曾听闻,爷爷与白云观的天心真人有一场好斗,也不知可曾负伤。” 魏青道:“劳烦庄主挂念,师傅一切都好,与天心道人有过一场也无大碍。” 岑宝之听了,心中终于舒畅一些。岑宝之说道:“师伯三人此番前来,应是为我庄中那把将要出世的宝剑了。” 魏青道:“我两个师弟想要撞一番机缘,师傅叫我随同一道的。” 岑宝之道:“那剑还是顽铁凡胎之时,我就与天下豪士有言,有缘者可得。如今宝之也不好做主把剑私自把与师伯,还望师伯莫责怪宝之。” 魏青忙道:“奇物天赐,有缘者得之,不会怪,不会怪。” 魏青话虽如此,但岑宝之也不是傻货。岑宝之算得一方豪门,自有耳目,况且幼时与青曰类短暂相交,其脾性也能摸个八九分准。眼前这师伯虽然性情温和有礼,但却是山中爷爷特意派遣出来,怕有些含义。岑宝之略一思量,说道:“宝之虽不能食言,但可带三位师伯往后走一趟,好见见那物,也好增添几分把握。” 魏青听罢,觉得有些不妥,刚要拒绝就听岑宝之又说道:“师伯切莫拒绝,宝之无能,所能做的只是如此。师伯若要拒绝,宝之怎有脸再与师伯相见。” 魏青无奈,于是答应了岑宝之。二人出得屋子,来到隔壁叫起高强高明二兄弟,把事情说了,二人也都欢喜。 岑宝之待着三人径自来到后山,也不知道绕过几处乱石,分开屏障突见一巨大凹地扑入眼帘。凹地内熔浆滚荡,不时冒起巨大肺泡,热浪滚滚好生难抵。原来这后山竟是一处地火宣泄处,最宜铸剑,早年被岑宝之寻得,于是在此建立门派。 三人站地火外围,都运玄功也不惧这地火炎热。岑宝之上前一步喊道:“秦老鬼出来。” 话音刚落,三人就听得一个人声,放佛破锣似得在三人耳边炸起:“叫你奶奶个浑球,深更半夜不挺尸的。” 伴随声音的还有一个驼背老头跳出,这老头粗布麻衣,一头杂乱灰白发,脸上似涂了黑油,映这岩浆反着红光。 岑宝之笑骂:“老鬼不得无礼,我这来了三位了不得的客人,快些过来见见。” 这唤作秦老鬼的也有些道行本事,一个蹦跳就跨过了几十丈的地火,来到四人跟前。秦老鬼因是驼背,此时背着双手来回走在魏青三人跟前,看着老神哉哉又有些莫名滑稽。 秦老鬼细细打量三人,路过魏青时“咦”了一声,还驻足停留了片刻。秦老鬼看着魏青,眉头皱起,也不知是发现了什么,后又摇摇头。秦老师看完三人,对岑宝之说道:“行了,我看过了。” 岑宝之无奈,于是向魏青三人介绍道:“这位是秦平大师,乃是中州有名铸剑大家,就算烧出个铁疙瘩外人也要抢疯了去。” 秦平听岑宝之介绍自己,朝魏青三人随意拱了拱手,算是见过了。岑宝之见魏青三人不介意,于是对秦平说道:“老鬼,这三人来头可不一般,乃是明山真仙青曰类座下三名弟子。” 秦平听了张大眼睛,说道:“果真?” 岑宝之道:“果真。” 秦平又道:“不曾骗我?” 岑宝之道:“不曾骗。” 哪知这秦平猛啐了一口,瞪眼道:“我道来了什么人物,还以为是玉皇大帝,不就一个地仙的三个徒弟罢了。” 岑宝之忙的拦住秦平,怕他再说出什么不敬的话来,“你这老鬼,难道忘了我与那神仙的事了。” 秦平一翻白眼,摆摆手道:“你是蒙他教授一点,但与我何干。不说他徒弟来了,就算本人来了,我也是这样。” 魏青三人苦笑,好一个无常的家伙。 岑宝之也不与秦平说笑,把来意说明。秦平不知从哪摸出一杆烟斗,优哉游哉点了,然后十分享受的吐了一口白烟。秦平对魏青三人说道:“既然是岑宝之开口,给你三人观观也不是不可,只是需要点人事。” 秦平说罢朝三人伸出一只鸟爪似得枯手,又搓了搓,意思显然明了。魏青三人诧异,没想到此人如此荒诞,竟还索要人事。 岑宝之此时也看不下去,说道:“你这是作甚,你又不差钱财,何必为难人家。” 秦平瞪他一眼,转头对魏青三人说道:“我又非是要钱,你三人出自名门,身上自然有些重宝。当然我也不图你的,你们只消拿出一两件把我见识见识,我自然也把那剑给你三人观观,这也算是公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 火麒麟 高强高明二人犯难,他二人进入明山山门之前乃是野修,入了山门也不曾得赐宝物。此时听秦平要求,当真不知如何。高强无奈,一翻手现出伴随自己多年的尘录剑,递给秦平。 秦平见了高强的剑,只看了一眼,手都不抬一下,显然不入他法眼。高明厚着脸皮也拿出自己的青冈剑,秦平依旧不接,只是摇头。 兄弟二人无奈,忙对魏青说:“我兄弟入山后听闻师兄有一神兵,也不曾见过,请师兄帮我一帮。” 魏青不敢藏私,于是一挥手,掌中翻动间,金光闪闪,一物现出。但见此物华彩照人,仿若一日,内里似有灵水流沙转动,奇妙莫名。四人都是大惊,暗道好宝贝!那秦平更是把持不稳,一把窜上前来夺了金光,入手像是浸入温水之中,其中玄妙难言。 秦平嗓音颤抖,语无伦次,半晌才蹦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是何物?” 魏青道:“斩妖剑。” 秦平诧异狐疑,“是剑?” 魏青道:“正是。” 说罢那团金光一个跳动脱离秦平之手,后又砸在地上,金沙滚滚,遍地生光。魏青手指一引,这些金光重新聚合变作一把宝剑,四尺长两指粗,飞驰间金光摇曳不散放佛金带。 秦平一生所铸之剑不乏上品,但何曾见过这等神兵仙器,当下老泪纵横哭道:“可怜我妄自尊大,如今见得这神器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秦平哭罢朝魏青躬身大拜,魏青慌忙把他扶起,直说不可。秦平攥住魏青袖袍,问道:“小哥,这剑可是你铸?” 此物乃魏青前世所铸,如今回归本身,说是自己铸造倒也不是骗人,于是称是。秦平以袖拭泪,说道:“小老儿有个不情之请。” 魏青问他何事。秦平说道:“我一生非铸剑无他兴趣,本以为算是个大家,如今见了小哥宝物,直笑自己如那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如今斗胆想借小哥神剑一晚,明日自当奉还。” 岑宝之听秦平这话,不觉失礼,这种宝物岂是随意借出的。岑宝之刚想替魏青说上几句好打发秦平,就听魏青应了下来把斩妖剑递给了秦平,还把运剑法门一并相授了。岑宝之暗道,我这师伯怎会如此憨傻。 秦平欣喜若狂,依照魏青所授法门运转宝剑,随意如心仿佛臂使。秦平也不忘几人来此处的目的,于是收好斩妖剑,带四人来到地火边。 那地火不时吞吐炸起几丈高的岩浆,寻常人靠近不得,但这几人都修行有道自然不惧。秦平上前一步,鼓起腮帮朝地火里大喊:“老麟儿,快些出来。” 魏青三人一脸茫然,也不知道秦平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把未出世的剑就叫老麟儿?岑宝之却淡然微笑,静静看着。秦平如此喊了三声,众人听得一声兽吼,那地火岩浆猛的炸开,一庞然大物从中分波踏浪跃出。但见这物集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马蹄、牛尾于一身,竟是一吉祥之宝,仁德之兽麒麟。 麒麟高有三丈,昂首踏前,铜铃似得眼睛滴溜溜的看着眼前几人。这麒麟开口道:“你这老孤,唤我何事。” 秦平倒不怕它,兀自说道:“把那晦气物拿出来,我几个客人要看看。” 麒麟听秦平话后,转过眼睛看见魏青三人,说道:“是你三人要看那邪器?” 魏青不明麒麟话中意思,问道:“我和两位师弟想看一下那未出世的神兵,不知你说的邪器是何意思。” 麒麟听罢说道:“看来这老孤没和你们说明白,这剑乃大凶大邪之物。我本游历于此,碰巧见了这老孤铸此邪剑,这剑快成已是水火不侵摧毁不得,我便把它吞入腹内镇压。虽如此,亦不是长久之计,我算到不出三日,这剑就要自行大成,到时连我也镇压不得。” 高强高明听后,皱起眉头,没想到竟有这事。高强于是开口道:“你既有镇压之法,难道没那破邪之术吗?” 麒麟道:“不管我有何法术都奈何不了这剑,只是以我德兽之躯镇压。我只是尽人事,安天命罢了。” 秦平这时说道:“初得此铁的时候,我便瞧出不凡,只是不曾想到这般邪性。待我要收手时,为之已晚。此铁几经锻造竟然通灵,它逃出我手跳入这地火熔心里,自经炼体成形。每当入夜,这邪物就跳出地火悲呼嚎叫,弄的人心惶惶。这时老麟儿出现,一口把它吃了才安分下来。” 高强,高明二人心中着急,念及魏青在此,还是要求见得一见。麒麟也不拒绝,张口一吐,一柄黑沉沉的铁剑掉落在地。这铁剑掉落在地,毫不起眼,放佛一根烧火棍般。高强大着胆子上前把它拿起,细细瞧了瞧也没有看出不祥之处。 高明也上前接过铁剑看了,也是摇头不语,没看出妖异怪邪之处。麒麟见这铁剑此时如此乖巧,心中有些不解。这剑在它身体里时很不安分,总想逃脱,现在没了桎梏反倒安分了。麒麟心中狐疑,暗想莫不是有什么东西压制它的邪性了?正想着,就听见高明一声惊呼,那铁剑迸发出一蓬灰扑扑黑蒙蒙的光,挣脱了高明的手破空逃去。 麒麟一声怒吼,四蹄生云追了上去,瞬息就来到铁剑跟前。麒麟吼道:“蠢物,还想逃去!”麒麟扬起前蹄踏下,这一踏放佛山川崩裂,平地惊雷。铁剑几个激射,化身不知道多少朝四面乱扑。 麒麟不能分辨真身,张口猛的一吸,也不管它真真假假全都要吸进肚子里。魏青立在下方,双目变作赤金之色,那满空剑影里只有一道入了他眼。魏青把手一张,掌中五行之气旋转凝聚成一雷,魏青屈指一弹把这五行雷打了出去。五行雷破空而至,那麒麟忽见一五彩光华的团子射来,再仔细望去,猛地一惊。麒麟也不管铁剑了,飞到地上,远远逃离五行雷。 那铁剑被五行雷砸个正着,也无什么惊天动地的声响,只爆出一团琉璃烟火,那铁剑就摔落在地上。铁剑摔落在地,兀自颤抖,只是身上被一团明亮华彩罩着,挣脱不得。 麒麟上前又把它吞了,然后对魏青道:“这位修士好深的造化。” 魏青一还礼:“见笑了。” 麒麟似是经过沉思,说道:“我观你素有慧根,本性亲善。还望道友将来成道之时,不忘本性,可怜这天地众生。” 魏青也不懂麒麟是何深意,也就叫他行善,于是应了。麒麟也不与几人告别,一个扑腾,跳入地火熔心里。 高强,高明二人很是兴奋,这铁剑尚未成形就已通灵,且有诸般奇妙,恨不能立时取到手来。岑宝之见他二人形状,于是说道:“两位师伯也莫着急,不过也就三天了。” 二人自然知道,心中寻思伏剑方法。 此件事了,岑宝之送魏青三人回屋时有丫鬟来找,说是夫人有请。岑宝之眉头微皱,拜别了三人之后随丫鬟来到刘玉珍处。 偏房内,刘玉珍又是一身华丽,端坐桌前。那桌上备了一桌珍馐美酿,龙肝凤胆,极尽豪奢。刘玉珍对丫鬟使了颜色,丫鬟连忙退出去。 刘玉珍款款上前扶岑宝之落座,笑说道:“先前玉珍无礼,冲撞了三位师伯,也给老爷带来不便,还叫老爷原谅玉珍。” 岑宝之落座后,见刘玉珍为自己倒酒,言语里也多是道歉后悔,心中也不好再气。岑宝之道:“既然过去,就不提了。” 刘玉珍把酒杯递给岑宝之,自己也端起一杯酒,说道:“如此,玉珍就先干为敬了。” 岑宝之不明刘玉珍想法,但见其有礼懂事,也不好拂了面子,自然一饮而尽。刘玉珍见岑宝之喝干水酒,忙的又倒上一杯说道:“此前冲撞三位师伯,也没的空去道歉,此时也是不便。” 岑宝之刚从魏青那里回来,知道他三人尚未就寝,听刘玉珍意思是想找个台阶下来给魏青三人道歉。岑宝之觉得该如此,于是道:“倒不妨碍,我刚从师伯那里回来。这一桌美味你我二人也用不尽,不如叫上师伯三人,也是正好。” 刘玉珍听后大喜,唤了丫鬟进来对她说,“去东院把明山的三位长老请来。仔细不可怠慢了,否则有你果子吃。” 丫鬟连忙出去,奔东院去了。岑宝之对刘玉珍说:“对待下人何须如此严厉。” 刘玉珍听了现在怨毒冷哼,脸上却是春风,轻声道:“是,就听老爷的了。” 不过片刻,就听见丫鬟敲门声,说明山三人到了。岑宝之起身要去开门,刘玉珍一把按住他,说道:“不好劳烦老爷,玉珍赔罪,自然时玉珍去开门了。” 刘玉珍起身开门,门外魏青三人见是刘玉珍开门,就要见礼。刘玉珍慌忙闪过一边,道:“三位不可,三位乃是我家老爷师伯,自然也是玉珍师伯,怎敢受师伯之礼。” 岑宝之也过来,把魏青三人请进来。坐定后,刘玉珍亲自给魏青三人斟酒。都坐下后,刘玉珍先开口道:“先前晚宴时,刘玉珍自觉失态,对三位师伯无礼了。也怪玉珍糊涂,后细细想来大是后悔,此番请三位师伯来,玉珍也好赔罪了。” 刘玉珍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魏青三人连说不必,自然也是饮尽杯中美酒。席间几人说笑,也是融洽。岑宝之见刘玉珍大方得体,谈吐间颇具风范礼仪,心中宽慰不少。吃的片刻,刘玉珍似是记起什么事来,忙对几人说:“我叫厨房里炖了北极冰鱼,这时怎还不见人送来,我去催促催促,老爷和三位师伯先吃着。” 岑宝之听了,放下筷子说道:“这小事喊下人去做就好,何必亲为。” 刘玉珍道:“老爷不知,那冰鱼乃稀世美味,堪称孤品,每年进贡给中央皇帝也不过数尾。我担心下人手脚毛糙,糟蹋了这物,还是亲自过去看看的好。” 既是如此,岑宝之也就让刘玉珍去了。见刘玉珍走后,魏青心中莫名起了几分疑虑,只是摸不清头绪,只当自己多疑不去管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水牢之祸 且说刘玉珍起身离去,轻掩房门,原本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只余冷怨恨毒。刘玉珍一路到了厨房,见着丫鬟正端着一青瓷大碗准备出来,于是叫住她,“这碗里装的什么?” 丫鬟忽见眼前多了一人,抬头看去竟是刘玉珍。丫鬟不曾想到庄主夫人能亲自到厨房这地,一时有些蒙住,又听刘玉珍发问,连忙答道:“回夫人,是北极冰鱼。” 刘玉珍又问:“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才送到前面。” 丫鬟道:“厨子说了,这鱼要炖的久了才最能入味,是以叫我这时端到前面。” 刘玉珍听后,心想:也是巧了,还怕这锅鱼汤送早了。于是对丫鬟道:“放下吧,一会我亲自送去。” 丫鬟心中有疑为何夫人要做着粗事,但业不敢拂逆,于是放下大碗,退出去了。刘玉珍看着桌上的青瓷大碗,里面鱼汤雪白,诱人的鲜香气息扑鼻而来,不亏是进贡珍品。刘玉珍指尖划过瓷碗,拔下珠钗,银白纤细的钗子轻轻在鱼汤里划拉了几下。刘玉珍轻笑自语道:“这味道才是够了。” 珠钗又插回发髻间,刘玉珍端起瓷碗又往偏房走去,一路所过思绪万千。偏房门外,刘玉珍驻足聆听,岑宝之正与魏青三人说笑甚欢。刘玉珍换上笑容,推门而入,笑道:“来的晚了,不过正好入味。” 刘玉珍朝内才走几步,忽然一声惊呼,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哗啦几声脆响,那大好一碗冰鱼鲜汤泼了满地。岑宝之见状赶快要来帮忙,甫一起身,脑中轰然巨响,一阵天旋地转。 就在魏青三人眼中,岑宝之直直倒在地上,七窍中黑血流出,不省人事。三人大惊,连忙上前,高强一番把脉望闻,惊道:“剧毒攻心,怕是不行了。” 刘玉珍本来还倒在地上,听见高强的话,顿时呼天喊地,眼泪迸出。刘玉珍几步跑来扑倒在岑宝之身上,一阵嚎啕大哭。魏青刚要施展救治之术,刘玉珍一把挥开其手,怒道:“好你个明山门人,我一家奉你等为上宾,处处施以好礼,怎想到你等居然暗藏毒胎,害我老爷。” 魏青三人面面相觑,此事发生太过蹊跷,不过目的显而易见是为了祸害他三人。魏青道:“你且让我救治一番,兴许还有活命希望。” 刘玉珍听罢,哪里愿意,挡在岑宝之身前不让魏青靠近。刘玉珍大声哭喊,早已惊动了旁人,在外面服侍的小厮丫鬟忙的去通报岑明了。不多时岑明便带着一些亲信而来,一些靠的近的修士宾客也都闻得风声,纷纷来到此处。 岑明见父亲这番模样,当场就对魏青三人拔剑相向,怒声道:“好个狂徒,竟敢毒害我爹。” 岑明一抖手,宝剑寒芒迸射,罩定魏青三人。高强把身一振,真气鼓荡,把岑明的剑气当做纸糊,吹个消散不见。岑明脸色铁青,此番出手是一是想教训三人彰显自己孝道,二是想在众修士眼前显露修为。不曾想到高强的修为如此深厚,破他的剑术放佛儿戏。 魏青急道:“庄主与我明山素有渊源,待我等更是不薄,我三人怎会加害于他。我虽无万分把握救治庄主,但是帮其吊命不使魂魄消散还能做到。只是夫人你一味阻拦,再耽搁下去,只怕真的保不住庄主性命了。” 刘玉珍听了,心中急转,开口道:“我怎敢听你言语,此刻我夫君还有一息尚存,如若再经你手,性命顷刻休矣。” 围观众人越发增多,众人七嘴八舌,矛头直指魏青三人。一个修士越众说道:“明山行事向来与匪类无异,也不知道庄主哪里得罪你们,竟然暗下毒手。” 既然有人第一个开口,自然引得一些好事之人纷纷附和,直把魏青三人说成那恶贯满盈,阴险毒辣之辈。这时又听一人说道:“都是些奸诈鼠辈,人云亦云,他明山杀人需要使下毒这等下三滥手段吗?从未听闻明山弟子杀人需要偷偷摸摸,只消一剑抹了脖子便是,更不必在乎你等放屁似得言论。”这人说完冷笑几声,继续道:“你们的脑袋似乎松了些,话说多了小心山门不保,白云观的例子你们怕是忘了。” 这人话已说完,场面顿时安静许多,那些叫嚣的人猛然记起明山掌门青曰类一人覆灭有地仙坐镇的白云观一事。也有几个无门无派的散修继续叫嚣,似乎不把事情弄的天地皆知便不罢休。 有人认出说话之人,于是开口讥讽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陆风居士。陆居士此时帮这三人说话,难不成也是想进明山了?” 被叫做陆风的居士听见有人嘲讽,也不反驳,只是冷笑几声。 刘玉珍与岑明死死护着岑宝之身体,魏青知道再难说通他们,于是给高强高明一个眼神,走上前想要强行救人。刘玉珍一见,连忙大呼:“你等想要用强!” 岑明哪里肯,把剑一横,拦住三人。岑明这点修为哪里被三人放在眼里,高明挥开他,同高强一起拦住想要阻拦的众人。刘玉珍心中大急,忽的看见人群里无常殿的几人,那无常殿掌门苗世业与岑宝之素有几分交情,于是忙的开口求助:“苗掌门快些救我老爷!” 苗世业与两个师弟早就来到此处,此间事情蹊跷之处颇多,于是静观其变。苗世业此行目的便是为了朝明剑庒那即将出世的神兵,虽然岑宝之早先开口有缘者得之,但是依照他的性格难说会在私下给这三人方便。明山三人在此,对于他得剑有颇多阻碍。苗世业如今已成大家,加之他一外人也不好贸然做些什么,免得落人口舌。如今刘玉珍亲自开口求助,正合他意,于是道:“既然夫人相求,我与庄主也是旧友,自然要帮上一帮。” 苗世业证得地仙之位众人皆知,此时听他言语似乎要出手,众人纷纷避让开来。高强,高明见苗世业走来,虽然不敌,但也不退一步。苗世业心中暗叹,眼前这三人若有有一人能入他无常殿门墙,于门派发展都大有裨益。 魏青见苗世业要出手,于是道:“苗掌门明鉴,庄主中毒一事确实与我三人无关。我修行往生之术可为庄主续命吊魂,还望苗掌门不要耽误救人时机。” 苗世业听他说话,心中又揣摩几番,暗想此事应与这三人无关,但这些与他何干,正好借机拿下三人才好得剑。 苗世业叹道:“小友不可一错再错了。” 苗世业说罢伸出左手罩住三人。高强双目一开,两道剑光射出,又劲又急朝苗世业射来。苗世业右手屈指连弹,把两道剑光打散,掌中涌出五道白气彻底圈禁住魏青三人。魏青见状摊开手掌,五气旋转凝成一雷就要打出。 苗世业见魏青法术,心中大惊,连忙开口道:“小友难不成想要这满屋的人都陪葬吗?” 魏青听见苗世业的话,顿时响起此雷连师傅都能伤到,怕这屋内众人难以承受,把手一摇散去五行雷。高强见此,心中无奈,知道唯一逃得苗世业之手的机会都没了。苗世业弹出三团黑乎乎的光团钻入魏青三人身体里,将他们一身法术修为全部压制住,此时已与普通人无异。 苗世业制住三人,转头对刘玉珍说道:“我已将他三人降住,全凭夫人处置了。” 刘玉珍冷笑道:“押入水牢。” 说罢几个小厮押着三人离开了。那水牢在朝明剑庒在庄内西北处,还在地下十尺,冰寒刺骨。小厮得了刘玉珍授意,还给魏青三人绑了铁链,以防三人逃走。待收拾了魏青三人后,刘玉珍才着手医治岑宝之。 刘玉珍心中也是惊疑,岑宝之所中之毒乃是其亲手所下,一旦身中,顷刻毙命。也不知这岑宝之是修为有成,还是命不该绝,虽然昏死过去,但一口气还未散。刘玉珍本想再下一副狠药,彻底送岑宝之归西。只是此事已惊动众人,更有岑宝之几个好友轮番救治,各种灵丹妙药也都用下。如果此时下手,怕是要被人识破,因此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苗世业在朝明剑庒所邀的众多修士中修为最深,他也亲自把探了一番,还渡了真气助岑宝之活命。刘玉珍心中自然把苗世业恨到极处,只是依旧面上带笑,连连称谢。刘玉珍哪能不知苗世业打的好算盘,他如若能救活岑宝之,对朝明剑庒那可是天大的恩情,于得剑一事上把握可要多出数分。虽如此,可是岑宝之依旧不醒,刘玉珍和岑明自然担起剑庒执事之位。 水牢内,魏青三人被铁链绑住手脚,动弹不得。 魏青对高强,高明道:“怪我不好,连累两位师弟了。” 高强笑道:“师兄哪里话,就算师兄五行雷能打出,那苗世业也不会放了我等。他不过觊觎宝剑,借机先行制住我三人罢了。” 高明此时双目紧闭,一点点积蓄真元,好一举冲破苗世业在体内所辖禁制。只是苗世业乃是地仙,所下禁制不同凡响,每当他体内汇聚一点真元时,都会被一股阴寒的真气寻到并吞噬。如此反复多次,高明也放弃了。 高明叹道:“本欲寻得一称手兵器,不想却遭了这牢狱之灾。那苗世业并非善类,也不知后面还会如何对待我等。” 魏青,高强听了高明的话,也都没有出声。水牢内暗淡昏沉,三人胸部以下都浸入水中。魏青仰头看了看牢顶,间或有一两滴冷水滴下,声音清脆悦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黄玄坤 魏青在离开明山之前,将一套功法教给了几个弟子,并关照他们好生修炼。禹山之上,因没了魏青看管,几个弟子愈发松散惫懒。 水宝时常见魏青读一本野传,于是趁他不在私下把这本野传偷了出来翻阅。水宝坐在院内石桌边,一页一页看着手里的野传,略读几页后觉得甚是无趣,于是丢在桌上。马荣见了,也拿起来看了几页,同样觉得无味,也自丢下了。 半空中龙吟阵阵,水光艳艳,罗兹现了真身在云中盘旋。那云中还有一柄双面巨斧,正是吉祥赐下的噬魂,罗兹借禹山上空的灵气锻炼此斧。过的片刻,罗兹变回人形,手提噬魂落回院内。 罗兹对水宝和马荣道:“你们如此懒散,修为长进停滞不前,师傅回来怎么交代?” 马荣道:“师傅倒不怕,只是梧桐山上的师伯才可怕。” 罗兹一听,摇头苦笑。三人说话间,水火两童子提着篮子从外进来,那篮子里躺着数十枚果子,晶莹剔透,隐隐泛着豪光,正是雪了。青萝又问了古化兴那黄衣道人模样,听古化兴细细描述,知道是师傅化身之一,大是惊讶。 青萝略做思考,就知道应是禹山一脉出了大事,魏青在外涉险了。青萝心中担忧,但听闻师傅化身也已出山,也镇定了几分。 话说水火童子见水宝与马荣去了石元山,迟迟没有回来,心中又担忧魏青安全,便不再等待也往石元山去了。到了山上,经由打听,得知三人去了丹贡山,随即又来到丹贡山上。二童子来到殿前,见这金银二童子正坐倚着殿门呼呼大睡,一把把他们拍醒。 金银童子被水火童子扰乱美梦,气呼呼的就要扭打起来,水童子道:“不跟你打,我担心师傅安全,要见老爷。” 金童子哼哼道:“老爷闭关了,曾交待与我,哪怕天崩地裂也不可打搅。” 火童子哪里听得进去,就要冲进大殿,金童子见了立马把他扑住,口中大喊:“进不得,进不得,扰了老爷闭关,一怒之下就要你返本还源了。” 火童子一听,当下呆住,心想,依照老爷性子,自己如真惹了他不快,只怕真会把其打回原形,做回那呆蠢死物的石头了。火童子心中害怕,但随即咬咬牙,继续朝里冲去。水童子也被银童子拦住,那银童子力气较小,眼看拦不住水童子,于是叫道:“别进去啦,老爷已经带着师兄他们去救人了。” 水火童子听了,心中还是怀疑,问道:“老爷既然出去了,那你们还拦着我干嘛?” 金童子说道:“去的是老爷化身,老爷本体还在殿里,我怎敢放你进去。那化身与老爷本是一体,无分彼此,你也不用担心了。” 水火童子听后总算放下心来,只是金银二童子依旧气呼呼的。火童子眼珠一转,拉过金银二童子,道:“师兄,怪我不好。” 两个童子不理他,火童子又道:“雪顶上的玉菩提又熟了一些,早上祁会从上面下来,送了不少,我都放着还没动呢。” 金银童子到底是小孩心性,一听这话,就把刚才的不愉快抛却脑后,和水火童子一道往禹山去了。至于无人看守天地殿大门,这两个童子也浑然不在乎了。 话说岑宝之被人下毒,昏死不醒,刘玉珍母子顺势把持了朝明剑庒大势。苗世业因助刘玉珍拿下魏青三人,自然被格外礼遇。只是苗世业有意无意提起那未出世的神兵时,刘玉珍以妇道人家不懂这些敷衍过去。苗世业心中冷笑,知道这刘玉珍不是个省油的灯,岑宝之中毒一事怕与她大有关系。 待到次日天明,秦平想起要还斩妖剑给魏青,于是收拾一番,朝剑庒内来了。一路走来,秦平见庄内气氛诡异,浑然没有昨日一派喜庆样子。秦平拦住一个丫鬟,问了心中所疑,丫头便把昨夜岑宝之中毒以及明山三人被囚禁水牢一事说了。 秦平大惊,暗道怎会如此。秦平倒不是马虎之人,细细揣摩这事,秦平觉得岑宝之中毒一事当与明山门人无关。既然魏青被关在水牢,以秦平身份前去探牢很是不便,于是折返回了后山。 来到后山,秦平把火麒麟从地火岩浆中喊了出来。那火麒麟踏在岩浆之上,秦平对它说道:“老麟儿,快些给我几滴麒麟血。岑宝之身中剧毒,性命危在旦夕,以你宝血应能救他一命。” 火麒麟道:“生死有命,命中注定他有此一劫,我怎好救他。” 秦平听了火麒麟的话,怒道:“你说的都是废言,难不成那些生病之人都无需救治,只能等死?人有命数不错,但命数并非定死,我等自然要权尽人事。我等用尽了方法手段,若他还落个身死,那才是命数到头了。” 火麒麟听罢,微微点头,说道:“听你言语,颇有道理。只是那岑宝之不过一寻常人,何德何能能承我瑞兽宝血。” 秦平把双目瞪圆了,骂道:“你个老贪,救人于你不是修行福德吗?听你意思,还要索要人事,这凡间能有什么东西能入你眼?” 火麒麟摇手道:“金银钱财于我自是无用,我求之物,你庄内没有。” 秦平道:“你先说来听听,要是没有我想法替你寻来便是了。” 火麒麟道:“五行果。” 秦平一听,皱眉苦想,记忆力并不曾听过这种东西。 火麒麟见状,又道:“你也不必多想,此物天上地下,唯一处可得。” 秦平道:“是哪?” 火麒麟道:“明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暗自结盟 秦平一听,不曾想到会是明山。秦平看着火麒麟心想,这老麟儿有些狡诈,故意要卖个人情给岑宝之。以岑宝之和明山之间的关系,加上魏青三人和岑宝之相聚甚欢,去求这五行果也非难事。 秦平虽然洞察火麒麟的意思,但不好说破,免得惹了它不快,于是道:“此事好办,你把岑宝之救醒,凭他关系,去给你求几颗果子好了。” 火麒麟点点头,道:“人言一出,便牵引天机,你不可反悔了。” 秦平自然不会反悔。 火麒麟见了于是叫秦平取来一个小瓷瓶,秦平也早就备好。火麒麟飞到秦平跟前,抬起前爪,微微一抖,几颗晶莹通红还泛着火光的血注滴到了瓷瓶里。秦平收好瓷瓶与火麒麟道别,又急急来到庄内。 到了岑宝之住处,见门外守着一行护卫,秦平要进去,护卫自然不敢相拦。秦平刚要进去,又退了回来,问其中一个护卫:“你家老爷昏睡这段时间可有人来看过?” 护卫答道:“除了夫人少爷外,都是一些郎中修士,不过老爷症状依旧不见起色。” 秦平点头,对一行护卫道:“我来此之事千万不可对任何人言语,特别是刘玉珍和岑明,你们可要记住了。” 护卫都自答应。 秦平进了房间,走到床前,岑宝之正躺在床,脸色发黑,气若游丝。秦平于雌黄之术略懂一二,上前把脉一番,心中惊奇。这岑宝之所中之毒霸道无比,沾之即死,岑宝之居然能撑到现在。 秦平只当岑宝之命大,不敢耽搁,取出瓷瓶,小心将瓶中几滴麒麟血尽数倒入岑宝之口中。待细细擦拭岑宝之唇上血迹之后,秦平叹道:“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只望你能度过这一关了。” 做好一切,秦平走出房门,一刻没有耽搁,直接回后山了。 刘玉珍此时执掌门户,手中权力颇大。只因岑宝之平时把她架空,除了使唤一些丫头小厮外,刘玉珍的话在庄内很难做数。岑宝之昏迷不醒,这大权自然到了自己手上,刘玉珍心中怎不欢喜。 刘玉珍心想,现在虽不好对残喘的岑宝之下手,待到神剑出世一事过后,自然有诸多手段。刘玉珍正算计着,有小厮来报,说无常殿掌门苗世业求见。 刘玉珍心中不快,知道苗世业又为了神剑一事来叨扰她。只是昨晚有求与苗世业,此刻也不好拂他面子,于是叫小厮带他进来。 苗世业进来后,与刘玉珍互相见礼,分主宾坐定后,刘玉珍开口道:“不知苗掌门所来何事?” 苗世业微微一笑,说道:“夫人洞察一切,怎会不知苗某所来何意。” 刘玉珍也是轻笑道:“自然知道,只是我对那剑一无所知。我一妇道人家对这些东西殊无兴趣,而且老爷以前也说了,那剑有缘者得之。” 苗世业道:“我知夫人难处,再过一日,那剑就要出世,各路修士全凭手段得之。只是以我身份,我不好先前动手,到时若令郎不能得剑,还望夫人出声给我一个名义拿下神剑。” 刘玉珍听苗世业话中意思,细细想着,如若岑明无缘得剑,这宝物被旁人得去也大是不美。刘玉珍道:“倒也不难,只是不知道苗掌门能许以什么。” 苗世业哈哈大笑道:“只要夫人出声,不管苗某能否得剑,贵庄与我山门当永结为好。夫人明智,应知苗某这句话的分量。” 刘玉珍心中大喜,苗世业证得地仙,如果能结下如此盟友,于朝明剑庒发展前途不可估量。当下二人便自说定,苗世业吃了点茶水,随即告辞了。 苗世业走后,刘玉珍坐于高堂,玉指轻敲梨木桌面。刘玉珍暗想:我儿资质一般,与修行之路成就着实有限,就算得不到神剑,能得苗世业所掌无常殿相助,那也再好不过。先前因岑宝之有意阻拦,刘玉珍不曾见过那神剑,此刻要去见识一番,顺便摸点消息好告诉岑明和苗世业,多几分把握总是好的。 刘玉珍随后带了几个亲信,由人开路,到了后山。秦平见刘玉珍来了,知道来者不善,淡淡问道:“你来这里何事,岑宝之不是说过你不可踏足此地吗。” 刘玉珍不悦,说道:“老爷昏迷不醒,剑庒自然又我主事。整个剑庒莫不是我岑家基业,哪里有去不得了地方。” 秦平冷笑,也不说话,只听刘玉珍继续道:“我来此是问一些关于那剑的事。” 秦平哪里不知刘玉珍来意,只是冷笑道:“那劳烦你白跑一趟了,我也不知。” 刘玉珍冷下脸来,她此时乃一庄之主,秦平不过是她庄里一个铸剑下人。秦平不顾尊卑,以下犯上,如此敷衍于她,怎能不气。刘玉珍银牙暗咬,冷冷问道:“剑由你铸,你怎不知。” 秦平大笑:“神物天赐,我等凡人怎有资格去碰触。那铁经由锻炼,早已通灵,自己钻入地火了,你要想知道它的情况,自己下去找吧。” 刘玉珍吃惊,再看那地火沸腾,岩浆爆裂,阵阵热浪扑来,哪里敢靠近。秦平见刘玉珍样子,说道:“明天此时,这剑也到了出来的时候,到时谁能得之,皆是天定。” 秦平说完,也不理会刘玉珍,转入山里了。 刘玉珍无法,只得带着一行人离开。回到大堂,刘玉珍叫人把苗世业请来,把后山一事说了。 苗世业微微皱眉说道:“那剑确实非凡,依我看来,秦平此言不假。夫人好意苗某心领了,明天夫人只管看苗某手段便是。” 刘玉珍无奈,遣人送走了苗世业。 第二日,整个剑庒又进入喧嚣状态,原因无他,那宝剑要出世了。众修士早早就起了,三三两两由下人带着来到后山。众修士还是第一次来到朝明剑庒的后山,但见此地寸草不生,狼牙似得乱峰林立,一片肃杀之气。乱峰上插满各式刀剑,都是一些品相残缺的。乱峰间一处百亩方圆的地方,岩浆翻滚,地火宣泄,正是地火熔心。 乱峰间早已搭好芦蓬凉台,众修士都自行分坐。过的片刻,刘玉珍母子也在簇拥下登上高台。令人惊奇的是,苗世业竟然也坐于高台,只在主人下面一点。众修士心中不满,但也不敢表露。 待人都到齐,刘玉珍于高台上发言,先是表达对众人不辞劳苦来朝明剑庒的谢意,再来就提到那神铁非凡奇异之处。众人心中难耐,根本听不得刘玉珍聒噪,纷纷叫她快些拿出宝贝。刘玉珍被众人打断催促,依旧笑意盈盈,这份气度涵养让人叹为观止。 这时秦平从后山绕出,也上了高台,众修士里有认识这铸剑大师的也都摇摇招呼。秦平上了高台之后也不和刘玉珍母子还有苗世业问候,只是朝下细细观望一遍。秦平故作疑问道:“我听说有明山门人来访,怎么不曾见到。” 刘玉珍笑容一僵,随即恢复,岑明却说道:“那明山门人狼子野心想要毒害我父亲,已被苗掌门制住,押在水牢里了。” 秦平这才看了苗世业一眼,心中不屑,随后说道:“前几日我得了岑宝之手信,说此次神剑出世,所邀宾客除了已经离去或者不曾来的,缺一不可。现在我见不到明山门人,这次现宝就此取消吧。” 秦平说完就摇头背手准备下去。众修士一听顿时炸开锅,且不谈秦平言语真假,众人哪里不知这分明是剑庒偏袒明山。刘玉珍与岑宝之在人前齐眉夫妻做的不错,听众人发问,连忙安慰,同时给苗世业递去眼神。 岑明此时怒道:“秦平,你不过我家中养的老奴,怎敢如此放肆。” 岑明还要继续说下去,那本来已经离开的秦平一步踏出就来到他跟前,扬手一个巴掌,直把岑明打的头晕目眩,难分东西。秦平道:“废物东西,岑宝之都不敢跟我这么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大言不惭。” 苗世业此时已然站起,皱眉道:“这位大师当真不识礼数,岑明乃少东家,你就算多少本事,既已在人屋檐下谋得生存,怎能反客为主。” 秦平这一手先发制人干净漂亮,就连他苗世业都不及反应,岑明就已被扇倒在地。苗世业既能坐于高台,自不可袖手旁观,适才已经弱了一筹,心中不快。苗世业自然不把秦平这点道行放在眼里,但也不可贸然出手,于是起身相问。 秦平冷冷看着苗世业,道:“难不成苗掌门要和老朽过上一场?” 苗世业笑道:“苗某已证仙位,怎能随意出手,岂不是被人笑话。只是我懂大师意思,不过是要明山门人也来出席这盛典罢了,何必动手跟小辈过不去。” 秦平听苗世业的话,似乎愿意让魏青三人出来,问道:“你能做主?” 苗世业道:“做的。” 苗世业说完,那边刘玉珍就遣了下人去水牢带人了。刘玉珍心中恼怒,秦平居然公然打伤其子,此仇已记在心中。过了一会,下人就把魏青,高强,高明三人带到。三人因为被压制道行修为,在水牢内泡了两天,寒气侵入骨髓,冻的面色发白。 苗世业见三人来了,把手一指,三人身上捆着的铁链全部断裂,掉在地上。一阵热浪涌来,三人浑身潮湿的衣服也都干透。秦平这才点头,脸色略微好些。秦平本想叫苗世业把三人身上禁制也都去了,转念一想,三人明面上乃岑宝之中毒最大疑犯,此举太过偏袒,于是作罢。 下人领着魏青三人坐下后,秦平在高台说道:“你们所求之剑,绝非凡品,这是此剑乃是大凶大邪之物,我劝你们修为低,道行浅的人就不要妄想了。就算与它有缘,怕是也要被克死。” 慧蒙山灵母洞洞主童江录问道:“怎么个邪法,怕该是与我左道有缘呢。” 童江录此言一出,一些正道人士坐不住了,一个道人当下质问:“这种邪物怎能落入你左道之手,当由我清一道保管,以玄门正宗法术镇压邪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凶剑 且说众修士为这神剑先行争执起来,那些心性低的真急的是脸红脖子粗,恨不能此刻就要动手。另有些有道真人只是默坐,眼观鼻鼻观心,放佛天塌了都与他们无关。 魏青与高强,高明坐在一处亭台里,丫鬟奉了茶果。三人此时非常虚弱,高强,高明两兄弟心中叹息,以目前的状态,那神剑肯定是无法得到了。魏青闭目静坐,识海内一片光明。识海中央一团清光徐徐旋转,清光周围有五行五色,各自飞腾跳跃。 似乎有一声脆响,那清光停下转动,放佛花开,裂成八瓣。五行之灵猛地都朝这清光飞来,一一钻入其中。识海中顿时沸腾起来,白浪翻滚,白浪之上升起一盏盏金灯,金灯下是璎珞垂珠。过的几个呼吸,清光中蹦出一个*小人,相貌竟与魏青一模一样。这小人一手虚托,掌上是五颗飞转的珠子,另一只手一探一抓,从虚空中抓住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那东西兀自挣扎,小人把口一张,喷出一道真火,只是一下就把这东西烧成虚无。 魏青忽然张开眼睛,目光似是实质,直视高台之上的苗世业。那苗世业本来正自清闲,只看着台下众人争吵,忽的一阵惊悸,心中大骇。苗世业微微一算,发现魏青竟然破了他的禁制,一转头望去,正看到魏青朝他望来。 苗世业忽的扭过头去,眼睛酸涩胀痛,竟流出泪来。苗世业暗道:好个灵童,不愧是仙家转世,手段不凡。 正当苗世业考虑如何对付魏青时,猛听一阵兽吼,地火爆发,热浪四下翻滚。地火岩浆一抬高三丈,一个通红巨兽分波踏浪而出。 众人大惊,见此兽盎然度步,把个岩浆当做无物,竟是一头火麒麟。火麒麟环顾四周,见数百修士或站或坐,都看着自己,开口道:“你等修士听好,我知你们意图,但听我一句,此物不祥,慎触之。” 火麒麟说罢,仰头一吐,一个黑乎乎的棍状东西掉在地上。 “宝剑出世啦!” 那靠的最近的道人正是先前说要镇压宝剑的清一道门人李志才,这李志才一阵狂喜,首先就扑上前,一把就抓住了铁棍。李志才按捺不住兴奋,哈哈大笑,举着铁棍宣告归其所有。 李志才正狂笑着,忽然脸上的表情被恐怖惊惧代替。李志才嚎叫着要把铁棍丢掉,但铁棍放佛在他手上生根,怎么都甩不掉。就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李志才的手迅速干瘪下去,才两个呼吸,握着铁棍的手就变成皮包骨头。 李志才同门这才反应过来,一个白发老道拦住要上前救人的几个弟子,把腰间佩剑一抛。老道的佩剑带着清光疾飞至李志才身边,一绕一削,把李志才这根手臂齐根斩去。老道这才示意弟子下去救人,只是弟子们刚走了几步,就见到那李志才倒在地上。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李志才整个身体迅速枯萎下去,最后化成飞灰,只剩一身道袍。 本来准备救人的几个清一道弟子吓得不敢上前,那老道只是摇头叹息,随后带着几个弟子径自离去了。 经过这一番变故,众人都冷静下来。想起先前秦平的言语和适才火麒麟的忠告,众人方信,这物的不祥凶厉之威。清一道的那么名长老自知无法得剑,既已损了一位门人,也不忍余下弟子再遭不测,于是只得带着弟子们走了。 场下高强,高明脸色越发难看,就算以二人原本修为想要拿下此剑也绝非易事,更何况此时连个普通人都不如。那铁棍掉在地上,刚才一逞凶威着实吓退了不少修士。 童江录见无人取剑,自忖有点能耐,于是便下到场里。童江录想起刚才清一道门人的惨样,也不敢掉以轻心。童江录走近铁棍,到了三尺之内时放佛受了莫大惊吓,连退几步。只见童江录额头沁出一层密汗,呼吸不稳,脸色竟然出奇的难看。 场外之人哪里知晓,刚才童江录方一进入铁棍三尺范围内,那铁棍在他眼里放佛成了活物。童江录只见这铁棍变作万丈巨魔,生的是鸟面人身,头戴冠授,脚踏双龙,昂首咆哮,童江录的身影在这巨魔跟前与尘土无异。童江录心中骇然,暗道此铁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如此凶恶。 童江录知道刚才所见一切不过是这铁棍所做幻象,迷人心智所用,可见此物玄妙。运起心法,保持灵台清明,童江录复又踏出脚步。童江录知道不可以肉体碰触这铁棍,于是五指虚张一握,就把铁棍拿住。 童江录打的一手如意算盘,本以为胜券在握,此时又见铁棍变化。铁棍一阵抖动,左突右跳,想要脱离控制。到口的肥肉怎容它跑掉,童江录又打起几分精神,禁锢之力顿时增加不少。铁棍竟然发出一阵激鸣,黑色的铁皮不断开裂脱落,道道紫光射将出来。 “好家伙,要显露真身了!” 童江录大喜,口诵真言,势要一举拿下此剑。忽听得一阵爆响,那铁棍外的铁皮尽数脱落,这牵动数百修士欲望的神剑终于露出本来面目。只见场中紫光大盛,直冲汉宵,紫光中传来无尽怒吼。众修士运足目力,瞧里望去,只见童江录似是被一庞然大物拿捏住,动弹不得。 只是一瞬,紫光尽消,吼声也无。再看场中,那童江录已经倒在地上,只是已经魂飞魄散了。童江录一身道袍破烂不堪,身体诡异的被折成两段,浑身一块好肉都没了,死状极惨。 那宝剑此时静静躺在地上,当真是一柄好剑。剑柄是双龙盘绕交口,剑身清亮如泓,宽约三指,长有四尺。剑身分作九节,每一节上两面都刻有符篆,紫光悠悠,流转不歇。 童江录虽然不是什么有道大家,但是在左道中也有些名声,一身修为也够的上数。不料这剑居然一个回合就把童江录杀死,落的个凄惨境地,众修士当下都远远离开此剑,生怕再遭不测。此剑虽凶,但也表现出了其无上之威,众修士眼馋,虽惜命但也不肯就自离去。 众修士纷纷私下讨论着,此剑碍主,碰不得,近身不得,很是棘手。刘玉珍在高台上把一切都看的清楚,心中自然惊喜。这剑凶狠,若无人能拿走,那么还是她剑庒的。至于降服此剑之法,以后有的是时间。 秦平也不管场中宝剑显身,死了两人,来到魏青处,与他见礼后说道:“前日早上,我要去你住处还剑,只是听闻你因牵扯进了毒害岑宝之一事中而被押入水牢。以我身份,不便去拿牢内见你,此时你出来,斩妖剑应该物归原主了。” 秦平说罢,不待自己动手,怀中一团金光已飞到魏青手上,消失不见。秦平暗赞,真是一个通灵如意的好宝贝,而且中正浩大,正道之器。 苗世业眼观六路,秦平跟魏青接触自然瞒不住他,苗世业还见到一团金灿灿的东西飞向魏青,只是不知何物。苗世业自视甚高,不把魏青放眼里,任他多少花样也不过是儿戏。 凶剑还躺在地上,无人敢上前降服。在座的诸修士中不修为道行高于童江录的,只是心中惊惧胆寒,收服不了凶剑是小,一个不好还要把命交待了。 魏青道行尽复,斩妖剑也回到身边,他知道两个师弟眼热这凶剑,于是想要上去一试。魏青刚要起身,却被秦平一把抓住,秦平骇道:“小兄弟疯了不成,不见那两人下场吗?这剑哪里是人能碰的,不可去送死了!” 魏青宽慰道:“无妨,我只是去试试,不会送命的。” 高强,高明也要拦住魏青下去,只是魏青执意要去,二人心急如焚,却拦不住他。 众修士正讨论间,又见一人下到场中,见是前两日被押入水牢的魏青,都又惊又奇。众人不知魏青已经破了苗世业所下禁制,就算一身道行都在,也不是这凶剑对手。有好心的出声提醒:“那小兄弟快些回来,不可贪图宝物而妄送性命。” 魏青听有人提醒他,朝那人看去,见是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道人,于是朝那道士摇摇抱拳。道人见魏青施礼后还朝凶剑走去,无奈摇了摇头,眼中都是惋惜。 魏青走到凶剑三尺出便不再向前,他知道再走一步可能就是炼狱了。在众人一片惊讶声中,魏青竟然席地而坐,闭目入定去了。 高台上,苗世业微微直起身子,双眉紧皱。刘玉珍见状,问其何故。 苗世业道:“这小家伙有些门道。” 刘玉珍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静观其变。 且说魏青离凶剑三尺坐下后,也没任何动作,那凶剑却忽的离地而起悬挂不动。众人不知,此时魏青元神已侵入凶剑之中。 魏青元神所在之处,一片萧条。大地龟裂,火山喷发,海水倒卷,愁云惨雾,天地无光。魏青对着虚空说道:“我都进来了,你怎么还不现身?” 话一说完,那无尽高空之中,黑云翻滚卷动,其中雷蛇狂舞,紫火倾泻。一个身形不知道多少万丈魔王撕开黑云探出半身来,这魔王正是先前童江录所见幻象模样,鸟面人身,头戴冠授。 魏青看着这魔王,开口道:“你是句芒?” 句芒道:“你居然认得我。”句芒开口,声浪滚滚,充斥了整个天地寰宇。 魏青道:“不认得,只是在书里读过,看你模样,倒有几分相似。” 句芒听魏青言语,一声咆哮,直吹的海枯山崩,地陷东南。魏青依旧直直站着,把周围沧海桑田当做无物。 句芒见魏青丝毫不惧,说道:“你这毛娃,是有几分本事,不过在我眼里却同蝼蚁无甚差别。你能进这地方,那就别出去了。” 句芒说罢伸出一手,这手就跟擎天柱子一般,朝魏青抓来。魏青微微摇头,把足一顿,飞升起来。斩妖剑猛然出窍,一道金光刹时贯穿天地,句芒之手放佛纸糊,被斩妖剑轻易刺穿。 魏青道:“你若真是上古巫祖句芒,就算万万个我在你跟前也只能化作灰灰。” 句芒被斩妖剑刺穿手臂,怒吼痛呼,又听魏青之言,咆哮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魏青道:“上古十二巫祖,个个神武,毁灭寰宇,灭杀众生就如儿戏。而你,实在差太多了。” 句芒一阵沉默,不知过了多久,发出长长一声叹息:“小娃儿有些聪明,不过你错了,我确是句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句芒 句芒说完,本来几万丈的身体瞬间变小,最后变得与常人无异。句芒来到魏青跟前,深深的看了魏青一眼,奇道:“你小子有些怪异,非人非仙的。” 这下轮到魏青诧异了,问道:“你从何看出的?” 句芒冷哼:“鸿蒙开辟我便存在,这天地间的造化怎会有我不知的。” 似是陷入回忆中,句芒环顾这天地,一口浊气吐出。两人回到地上,句芒看着这天地崩塌的样子,对魏青道:“你看,这就是上古巫妖大战后的模样,生灵死绝,那些有本事的都不在这里了。” 上古巫妖大战,距今不知多少万年,当年那些恩怨魏青怎会知晓。见这满目疮痍,冤魂乱飞,也可遥想那战争何其惨烈。 魏青道:“十二巫祖俱已身陨,你怎么还活着。” 句芒道:“我怎会知,只是就这么活下来了。浑浑噩噩无意识,也不知过了几千几万年,就在这里度过。” 巫妖大战,虚空崩塌,生灵涂炭。句芒能得存活,其中因缘际会句芒不知,魏青更是不知。 句芒问道:“外面是什么年代了?” 魏青于是细细说来,把个万载演化,一一说给句芒听了。 句芒叹道:“不管是巫是妖,都输了,你们这种羸弱爬虫却主宰了天地,可笑啊。” 魏青没有接话,看向远处,问了一句:“你还剩多少时间了?” 句芒一愣,问道:“你知道了?” 魏青指着远处,千百万里之外,天光倾泻,整个天地间狂风哭号之声顿时歇了。 句芒低头苦笑:“原来如此,寂寞的久了,随便来个人聊聊,就看透了。” 魏青也是笑笑。 句芒仰头说道:“终于解脱了啊。” 魏青道:“是啊,只是我还没有,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尽头。” 句芒思考几番后说道:“你我相遇也是缘分,我这身残缺修为就送给你了。以你能耐也不知多久才能炼化,全凭天意。外面那剑你也拿去,我走之后它便成了死物,但神通还在,随你处置了。” 句芒说完整个身体逐渐变得模糊,最后轰然散去,原地只留下一团巫祖精气。魏青甚至连声道别都没有说出,这上古巫祖就消散于天地之间了。魏青把手一招,精气钻入身体里。魏青看着自己的手臂,隐隐浮起一层密鳞,知道是这巫祖精气所致。 几个呼吸吐纳,魏青把巫祖精气导入识海,免得一个不甚,变成第二个句芒。想起与句芒的短短相交,魏青一阵唏嘘,一代巫祖从此是真正的烟消云散了。其实更多的是这句芒在说话或者回忆上古时期,困在此地万万载,随便来个人都能帮其解脱。也许是魏青,也许是旁人。凶剑得主不是与剑有缘,而是与句芒有缘。 天光越来越盛,句芒不在了,这片天地应当恢复原貌。偶尔有紫火从云中落下,纷纷扬扬,绚烂已极。一阵风来,吹起了魏青左侧鬓发,白的晃眼。 魏青知道句芒的力量虽然早已不如上古全盛时期,甚至连亿万分之一都没有,可是于魏青而且却是不可逾越的天堑。把精气留给自己何用呢?是不是还想借自己的身体继续看着众生演绎,魏青不得而知。 这天地之内皆是寂寞,魏青也不知道呆了多久,放佛一瞬,又或是万年。天光终于照到自己,离去之前,魏青似乎见着一人。那人抱拳朝自己摇摇拜下,鸟面人身,头戴冠授。 再睁开眼时,眼前一切依旧,乱峰地火,亭台芦蓬,数百的修士都惊讶的看着自己。魏青低下头,凶剑握在手上,冰冷刺骨。 当魏青在凶剑里跟句芒相遇时,外面也不安稳。有个道人见这凶剑没了气息,只是静静悬挂于空,生了觊觎之心。这道人进入场中,使一九节鞭,一甩鞭子要卷了凶剑。哪知这凶剑一振,剑身浮起一道符篆,符篆一个闪烁就贴在了道人身上。 符篆猛的爆出紫火,道人肝胆欲裂,还未叫出声,就被紫火烧成虚无。这一下便把一些不安分的修士再次吓住,本欲夺剑的几个修士忙的消了心思。 魏青提起凶剑,看见到剑柄之上刻了一字,乃是一古篆“巫”字。魏青苦笑,把巫剑拿了就要回去。 刘玉珍终于按捺不住,当下开口大声道:“明山妖人!此剑任何人都可得之,唯有你明山不可。” 众人本来觉得无望,又生变故,刘玉珍竟然出尔反尔,不准魏青带走巫剑。众人不乏想看热闹的,刘玉珍此举又添不少乐趣。高明见魏青得了剑,兴奋不已,又听刘玉珍之言,不由大怒。 高明道:“此剑全凭机缘得之,你怎可反悔。况且就算我师兄把剑丢下,你们谁又能得到。” 刘玉珍只是冷声道:“我家老爷先前是有言语,所邀众宾客,有缘得此剑。但你三人非是宾客,乃我剑庒囚犯,怎可得剑。” 高明道:“简直一派胡言,你不过就是不服我师兄得剑,强词夺理而已。” 刘玉珍不理会高明,只是一口咬定魏青不该得剑。这百十个修士里也有人看不惯刘玉珍丑态,只是不便出言,作壁上观。 高强此时说道:“现在我师兄已然得剑,你难不成还要强抢。” 苗世业这时哈哈大笑道:“本来就非你之物,何来强抢一说,小兄弟把剑放下吧。” 众人大惊,没想到这苗世业居然要出手。 苗世业飞下高台,一指点向魏青。魏青见苗世业朝自己飞来,更以神通先定住自己,顿时动弹不得。心念一动,斩妖剑飞射而出,化作一道金光刺向苗世业门面。苗世业把袖一挥,放佛拍到铁板,斩妖剑被拍飞出去,炸成无数金星。 本以为自己这一掌把魏青宝物打碎,不曾想到那些点点金星又重新凝聚,变作一团金光飞在魏青身边。自在变幻,如意随心,苗世业暗道一声好宝贝。斩妖剑这一打岔,魏青恢复自由,跳开圈子。 魏青道:“苗掌门可是要与我为敌?” 苗世业摇头道:“我与你素无瓜葛仇怨,自然不会与你为敌,只是先前岑夫人与我有过言语,这剑不该得剑。你若就此弃剑,我便收手不与你为难。” 苗世业本来师出无名,但和刘玉珍私下有过言语,此番出手到也说得过去。但场中众人都不是傻子,苗世业这名头乃是一幌子,他自己也是贪图这宝剑而已。众人都明白事理,但不敢出声,苗世业证得地仙,一身修为可不是说笑的。 魏青听了苗世业的话,微微皱眉,转过身去却不理他。苗世业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手中甩出一根漆黑铁链,那铁链泛着猩红光芒朝魏青后背抽下。 高强一见,连忙出声:“师兄小心!” 高强话还没说完,斩妖剑已倒飞而至,一个摇动,也变得跟那铁链一样长短。斩妖剑层层绕绕,把铁链缠住,金芒顿时大盛。铁链放佛长蛇,扭动盘旋,只是挣脱不得。苗世业脸皮抽动,上前把斩妖剑金光当做无物,一把抓住铁链。用力一震,金光消融,又变作一团回到魏青身边。再看那铁链,其上红芒斑驳,只剩零星残余。 众人张目结舌,不敢相信魏青竟然能让苗世业吃个小亏。同时又看看魏青所用法宝,其玄妙自在,如意随心,神通更在凶剑之上。 苗世业脸色铁青,挡着如此多人的面被魏青摆了一道,以他身份可谓丢脸之极。苗世业心道,我本只是想叫你丢下凶剑,你却不识抬举,如此也别怪我手下无情。苗世业把手一张,掌中升起一朵血莲,猩红夺目,诡异莫名。 血莲飞离苗世业手掌,变得桌面大小,血莲徐徐转动,其上忽的抽离无数长丝,看起来分外可怖。斩妖剑一阵激鸣,颤动不已,居然自己飞上前去。血莲见斩妖剑飞来,血红长丝狂舞不定,扯住斩妖剑,不让其逃脱。 苗世业道:“小子,你没了这宝,看你还有何手段。” 魏青连运心法,只是这斩妖剑似是跟血莲有仇,在长丝里一阵戳刺。那血莲乃是苗世业独门法术,取幽冥血海里的血水炼成,不惧刀剑,怎会被斩妖剑刺破。这血莲污秽异常,常人若不慎碰得一星半点,立时就要化为血水,绝无半点含糊。也是斩妖剑不凡,更有众仙祝福,至阳至纯,才没有被血莲污秽。 苗世业以血莲缠住斩妖剑,转身朝魏青走来,一步就到了魏青跟前。苗世业在魏青胸前一点,就见魏青脸色忽的暗淡下去,惨白异常。高强,高明顾不得修为全无,想要下去救人,秦平把二人拦住,“你俩不要命了。” 高明急道:“怎可见师兄受难,拼着身死也要一救。” 三人牵扯间,魏青一阵咳嗽,红血点点。苗世业见魏青已然无力,正欲夺过他手中凶剑,那凶剑上清光一闪,三道紫火符篆自行飞出。其中一道直扑苗世业门面,另外两道符篆守在魏青身前。 苗世业退开几步,张口吐出一团光华拦在身前,不敢硬碰符篆。众人瞧的分明,凶剑此刻竟然自行保护魏青,显然认主。魏青本有斩妖剑这等神兵,众人已是眼馋,此刻又多了一柄通灵宝剑,众人更是羡慕嫉恨。 苗世业心中恼恨,以他道行制服魏青易如反掌,只是怕落人口舌。修成地仙,心性高阔,只是很是注重这名头。见魏青几番拦下自己,苗世业无名火冲起几丈,身上猛地腾起蓝火。 “业火!”有眼尖的看出苗世业身上蓝火失声叫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救援 这一嗓子炸开了锅,那些离场较近的一些修士连忙跑开,生怕这沾上这蓝火。业火起自地狱,诸般恶业缠身,业火焚之。修道之人万不能碰上一点,否则把个百载寒暑修为化成泡影。 苗世业指尖弹动,两缕业火各自迎上一道符篆。又是一缕业火弹来,那巫剑却没了反应,剑上剩余十六道符篆毫无动静。众人大惊,苗世业想要烧死这魏青,难道不怕明山掌门上门寻仇吗。 苗世业脸色铁青,把这明山门人厌到极处。紫符被苗世业挡下,苗世业失了耐心,就要用强力手段夺剑。魏青知道其动了杀心,忙的凝了一五行雷,朝其砸去。苗世业眼光毒辣,知晓此雷不凡,不敢轻易身试,把业火聚成盾牌挡在身前。 轰隆一声巨响,放佛几百个怒雷同时砸下,又听到不知多少声惨叫。场中卷起一阵狂风,吹得是飞沙走石,暗无边际。那地火岩浆受得雷火激荡,顿时喷上几十丈高,洒下漫天火雨。火麒麟自吐出凶剑后,就自行寻了一地独卧,凶剑归于哪家,它毫无在心。当它见到魏青凝雷丢出时,第一个就飞到百丈开外的空中,免受波及。 场中狂风渐熄,依旧灰蒙蒙的,那些犬牙乱峰断的断,残的残,完好的只余几根。再看苗世业,半边道袍被炸去,露出的皮肉上都是焦痕。业火被五行雷炸的一星不剩,苗世业已经呆住,饶是他如何想象,也不敢相信魏青的雷法能把他伤成这样。 也怪这苗世业轻敌,当初妖仙徐卿也如他这般轻视魏青,结果被斩妖剑切去一条狐尾。苗世业既然如此,那些溜的慢的下场更不必提。那些遭了殃的修士心中破口大骂,把两人的祖宗问候不止一遍。 苗世业此番动了真怒,也不管身上伤口如何,运起脚边一把掉落的长剑朝魏青挥射而去。苗世业含恨出手,再也不顾及其他,魏青这点道行丝毫没有反抗余地,不及反应就被长剑洞穿右肩。长剑直没入柄,连带魏青被深深钉在身后石壁上。 苗世业走到魏青身前,低声说道:“小子,我本来不想跟你为难,只是为这剑而已。你却不识抬举,如今还伤我身体,丢我颜面。我知你背后有青曰类撑腰,但我也不怕他找我寻仇,如今你去吧。” 魏青肩膀经脉被苗世业一剑切断,人更是订在石壁上,一身法术都使不出。凶剑被苗世业踏在脚下,兀自挣扎不休。苗世业说完抬起手掌,正要拍下魏青天灵盖时,听得一声龙吟。又听到几声大笑,一个声音滚滚荡荡而来:“不要脸的东西,我明山东西你也敢抢。” 魏青本来闭目等死,乍听这声音,也不知来者是谁,只是那龙吟声倒是自己的徒弟罗兹的。 苗世业听到声音,顿觉不妙,又恐多生事端,掌下发力就要震碎魏青天灵盖。那声音怒道:“狗东西,还敢动手!” 声未到,一根明晃晃的绳子破空而来。绳子做金黄之色,缠在苗世业腰上,把他拽离了魏青,魏青这才免了西瓜崩裂的下场。苗世业又惊又怒,来者道行修为之高,竟与自己不相上下,仅凭一根绳子就把自己给牵制住了。 当下,场中是狼藉一片,乱石遍地,那些受了波及的修士都离了更远。苗世业静立场中,高台之上刘玉珍面色不善,戚林和葛翠山更是如临大敌,明山救援终于到了。 黄玄坤带着广煜,水宝,马荣还有罗兹几人落进场中,敛云撤雾。罗兹本来先行一步,黄玄坤修为比他高出不知多少倍,不多时就追上他,于是带着他一同北行。百里开外时,黄玄坤凭借魏青身上的五行钟把场中一切都尽收眼底。知道不妙,于是把落金绳丢出先拦住苗世业,这一打岔便救下魏青。 有黄玄坤拦住苗世业,罗兹连忙跑到魏青跟前,替其检查伤势。苗世业这一剑暗藏诡道,不但废了魏青一个肩膀,连带把一身修为都震散了。罗兹猛的抽出长剑,伤口顿血时流如注。 高强和高明也下到场中扶住魏青,寻了一处坐下。高强问罗兹:“那黄衣道人是谁,好深的修为。” 罗兹道:“乃是师祖五行化身之一,见其如见师祖亲临。” 高强了然。 苗世业看着眼前道人,心中不定,他没有见过青曰类本人,是以也不好断定此人就是青曰类。 黄玄坤知道苗世业心中所疑,说道:“你也别猜,我既是青曰类,也不是青曰类。” 黄玄坤这话说的乱七八糟,苗世业也无心去管,说道:“今日我不管你是明山何人,那小子我都要杀了。” 黄玄坤笑道:“你不过证得地仙没几天,也敢放狂言?今日也要给你些手段,免得你目中无人,妄自尊大。” 黄玄坤说完,欺身上前,一手直抓苗世业门面。场中众修士早已散开,地仙相斗非比寻常,若受的连累,轻易就要把命丢了。苗世业张口吐出一朵血莲,黄玄坤知道此物阴毒污秽,也不好硬碰。黄玄坤定住身形,把袖口张开,那血莲掉入其中一点声响都没发出。 葛翠山和戚林也跳入场中,与苗世业一起三人互为犄角,把黄轩坤围在中央。广煜本来被黄玄坤排在外面,此刻见到无常殿三人齐出,也自跳进圈子。罗兹望向场中,自知修为低下,但不能落了威势,于是把身一摇,跳进圈子。高强,高明二人因为法术修为被压制住,也插不上手,于是只得照顾好魏青。 葛翠山对黄玄坤道:“青曰类战天心,使了一神通,乃是以五行分化五人。我观你这身,当是土灵化身。” 黄玄坤点头道:“你这小子,有点眼力。我乃黄玄坤,这名号你等记好了,免得被我打了也不知,白白受气。” 葛翠山当下一张脸涨的通红,他自修道来,也有两百年。青曰类虽长他不少年月,但自证道,化五行为五身才不过多久。这黄玄坤居然称其为小子,如此自大傲慢,言语上辱他,怎能不气。 葛翠山也不等苗世业,探手入怀抓出一把三角小旗,往四周一撒。这些小旗共计三十六面,旗面都色作漆黑,油亮泛光。小旗悉数插在地上,一股股的黑气从小旗内涌出,隐隐把六人都圈在中央。 黄玄坤看了一眼,笑道:“都是小孩把戏。”说罢把足一顿,那脚下土地放佛波浪似得一圈圈荡开。这些小旗随地面波动,黑气也随之摇摆不定。葛翠山暗暗诵咒念符,想要定住这些旗子,奈何黄玄坤修为高他太多,只做了无用功。 戚林持了一面六尺长的三角旗子,上面绣着蛇虫鼠蚁,似是活物一般扭动挣扎。戚林伸手朝黄玄坤三人虚抓一把,然后丢入旗面后,阴笑道:“你莫做口舌之能,看你能蹦跳多久。” 戚林说罢把旗一摇,本待看三人丑相,哪知三人皆都无事。戚林又是一摇,那三人依旧如此。 戚林讶道:“怎会如此,我之毒功,不惧水火,不怕雷电,只消闻得气息,都可摇下。” 戚林还想再要,耳中传来苗世业谜语:“且的住了,这道人乃是厚土之精,根性最是稳重,你哪里摇得动。那两个小家伙有他护佑,自然百无禁忌。”戚林无法,只好放下手段。 黄玄坤笑骂道:“说你小道便是小道,还要强自逞能,该打。” 这黄玄坤说完,把个落金绳在手上缠了几圈当做鞭子,凭空抽了一下。那方戚林哎哟一声通呼,人被抽翻在地,簌簌发抖。黄玄坤道:“你摇我两下,也得吃我两记鞭子,如此甚美。”说罢,又是一记鞭子抽下,把个戚林抽的滚了几圈。 黄玄坤说抽两下就是两下,于是收了鞭子,依旧静立场中。那外面众人见了,又听得他们言语,知晓这黄衣道人来头,又惊又惧。明山一个青曰类坐镇,已是万邪不侵,此番又多了五个这样的强人,普天之下有谁能是其对手。 苗世业见两个师弟都被戏耍,心中恼恨,灵台上冲出一股清云,光亮如水,清云上托着一杆大旗。苗世业招来大旗,那旗面四四方方,也没个图案。朝内细看去,只见猩红一片,隐隐有波涛声响。 苗世业把旗一张,朝黄玄坤三人兜来,黄玄坤把广煜和罗兹推开,对远处魏青道:“快快把五行钟与我。” 魏青听黄玄坤要钟,忙的解下袖口细丝,那五行钟一个呼啸就到了黄玄坤手上。五行钟才到手上,那大旗已经落下,把黄玄坤收入其中。苗世业把旗一振,连人带旗都从原地消失。 戚林见苗世业以手段截住黄玄坤,此刻场中只有广煜和罗兹二人,自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戚林一声怪笑:“黄玄坤不在,看有谁能护得了你们。” 戚林桀笑着有把三角长旗一摇,广煜忽得闻道一缕味道,腥臭刺鼻。罗兹也闻到这味道,两眼一翻,倒在地上。这怪味放佛细丝,直接钻入脑内,在里面盘踞下来。广煜低喝一声,周身一片明亮,黄光放佛华盖,把其包住。脑中怪味也被广煜运功逼出,结成一个豆大的丸子,灰惨惨的,还散发着恶臭。 戚林怒道:“你怎会佛门法术,明山一门真是不伦不类。” 广煜也不理他,把手一张,一团彩光照耀四周,把戚林和葛翠山都罩住了。葛翠山的三十六面小旗的黑雾都被驱散,旗子都折断在地,已是废了。葛翠山来不及疼痛,就见四面一片荒芜,黄尘漫漫,六合无边。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镇压二道 葛翠山一琢磨就知道着了道,暗赞道,好一个偷天换地之术。还未来得及细瞧这天地,一阵阴风从背后吹来。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黄皮貂子从沙子里蹿出,鼓着腮帮又对着葛翠山一阵猛吹。 阴风呼号,悲悲戚戚,割肉断金,笼罩了葛翠山所处方圆几十丈地方。葛翠山也不惧它,骂道:“好个畜生,今日该你倒霉!” 葛翠山骂完,一翻手掌,掌中现出一颗明珠。只见这珠子鹅卵大小,黄橙橙的,圆润通明,名唤定风珠。葛翠山把定风珠祭起,那定风珠遇着狂风,猛地散发出一圈圈青光。青光过处,风沙俱消,那貂子狡诈,见讨不着便宜,又潜入黄沙里去。 见貂子逃走,葛翠山收回定风珠,笑道:“本想这珠子是个鸡肋玩意,不料今日终见了用处,也有些不凡。” 刚吓走黄皮貂子,戚林也来到葛翠山身边,二人也摸不清此地何处,不好擅动。戚林道:“观这势态,应是阵法一流。这小子同黄玄坤一样,都是土行土德。想来也是晦气,我等法术道行都比他高,却被这小子倚仗五行生克,摆了一道。” 葛翠山点头道:“是不错,我们且与他耗着,待师兄降了黄玄坤,好破了他的。” 葛翠山话刚说完,前方沙地里一阵翻滚,放佛波浪。噗的一声,一只吊尾黑蝎从砂里蹦出,这黑蝎足够脸盆大小,举着一对大螯对二人张牙舞爪。二人刚想一只毒虫也来造次,又见那沙地里滚滚爬爬,无数毒物都翻将出来。看这些丑物,蛇虫鼠蚁,个个都奇大无比,色彩斑斓,都有剧毒。一条金环巨蟒昂首而出,吐舌信子,朝二人游来。 这金环巨蟒身长十丈,比桶还粗,一路游过也不知道压死多少其他毒物。那些毒物像是得了疯病,也不避让躲闪,一齐朝二人奔来。 葛翠山脸色难看,朝后退了几步。以他能耐,对付这些毒物,也不是难事。只是这毒物数以万计,就算一阵好杀,也得有些时间。若是一个不慎,被其叮咬一口,他这肉体凡胎的,也吃不了好去。 戚林早已取出长旗,把旗面一抖,无数毒物从旗面里掉落下来。毒物受戚林秘法催动,不要命似得冲了出去,同沙地里的毒物一阵厮杀。这一阵厮杀,真是惨烈无比,几百亩方圆的地方都是毒物的残肢断臂。虫血毒液把这片地方染的一片红黄黑,腥臭之气弥漫,闻之欲呕。 那金环巨蟒最是凶狠,也不分敌我,挡在跟前的活物统统都被其卷拍打死。戚林见它凶猛残忍,有心收服,旗上喷出一条黑线钻入巨蟒鼻孔里。巨蟒先是一呆,随即大头左右甩了几下,又厮杀起来。 戚林冷哼一声,“原来都被那小子做了手脚,要来也是无用。”戚林心念咒法,巨蟒仰头一阵长嘶,整个头部爆裂开来,身躯轰然倒地。这一阵虫斗,拼得是血淹黄沙,待到结束时,地里只剩了几只残缺毒物,命不久绝。 戚林有些肉痛,他善养毒物,与人拼斗时多倚仗毒攻。此番在这黄沙地里,那广煜尚未出面,就把自己辛苦多年搜集的毒物全部耗尽。明山地大物博,广煜想要这些毒物自然不难,只是他又不知道要花多少工夫了。 正气愤着,葛翠山指着远处,大张着眼睛,话都说不出来。戚林顺着手指望去,只见极远的天际处,不知何时耸立了一座大山,当真是通天达地。那山上是花雨缤纷,无量光明,更有八部天龙围绕,一尊胖大和尚坐定山出缘由,当下大怒,命道:“去把她拿下,还有不孝子岑明也拿下。” 左右得令,上了高台,刘玉珍母子不能挡,被抓下来。 刘玉珍不甘心,被强摁在地却还强笑:“岑宝之,你厚此薄彼,不怕天下人笑话。” 岑宝之冷声道:“你若安分守己,荣华富贵自有你用之不竭,待我老去,这庄子我也就留把岑明罢了。只是你蛇蝎心肠,贪得无厌,下毒害我,我怎能容你。如今我命不将久,也不怕天下人耻笑,你本性*,私怀野种,用计嫁于我,现我告之于众,看你脸面何存。” 众人哗然,看向刘玉珍的目光多了些许鄙夷,那岑明羞愤不过,急昏过去。刘玉珍面无人色,说道:“你怎知是我下毒?” 岑宝之道:“你我同床二十年,多少算计我能不知?那日你赶走厨房丫鬟,却不知道那丫鬟把你行径都瞧在眼底,在我来前已把事情告我。你偷偷给我闻了数月炽草粉,这东西无毒,可是配以你在冰鱼里下的毒,我只需闻得一丝味道当即就会毒发。” 魏青和高强,高明这才明白,为何当时他三人也饮了那酒却无事,唯有岑宝之一人中毒。三人想,这刘玉珍当真心思缜密,手段毒辣,只是不知被一个丫鬟撞破了。 现在事情终于水落石出,刘玉珍也不狡辩,恶声道:“就算你都知道又有何用,苗世业正和那人斗着,不多时就将出来,到时你们一个都逃脱不得。” 高明道:“我师证道两百年,中州无人不知,他苗世业不过才得仙位,也敢与我师交手。你先狂着,且待我师降了苗世业。” 刘玉珍心中打鼓,只转过头去,依旧不服。岑宝之听了,惊道:“师祖爷爷来了?” 魏青点头说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救人 且说黄玄坤拿了五行钟,被苗世业摇进旗内,只见身处一无边灰暗之地。顶上是无尽虚空,身下是一片血海,那血海不时拍起千百丈巨浪,声势骇人。 苗世业站在血海上,手持大旗,喝道:“黄玄坤,此地乃幽冥血海,我今日在此把你炼化了。” 黄玄坤骂道:“呸,你这杂毛,大言不惭。” 苗世业怒极,指着黄玄坤道:“你就同那鸡鸭,死到临头还嘴硬。” 黄玄坤变出一亩黄云,黄云变成一只大手,对着苗世业捞来。苗世业看也不看,扬手打出一雷,把大手炸散。哪知黄云重又凝聚,趁苗世业不备,把他捏住。 黄玄坤拍手笑道:“你才是鸡鸭,被我拿住。” 苗世业真是把肺气炸,不想这黄玄坤居然行诡诈之道。苗世业哪里能知,青曰类分化五行道人,俱得血肉,各有性情。这黄玄坤好玩,如顽童,嬉笑怒骂都显于脸。黄玄坤笑完,把苗世业砸进血海,溅起大团波浪。 血海污秽,黄云入的血海,不出一会就被消融掉。苗世业冲上来,咬牙愤恨,一指黄玄坤身下血海。血海翻腾起来,涌出八股血柱,都是几十围粗,一直冲上天去。血柱把黄玄坤围在里面,苗世业叫道:“老贼,今日不拼个你死我活,怎泄我心头之恨。” 黄玄坤往边上飞去,一股血柱忽的挡在跟前,血柱里喷出一道灰惨惨的火焰烧将过来。黄玄坤很是忌惮这火,连忙退了回去,那火焰宛如跗骨之蛆追烧而来。眼见躲避不得,黄玄坤左手一震,一根手指齐根断去。断指变成黄玄坤模样,迎上火焰,被火焰一个包裹,烧的渣都不剩,火焰也随之散去。 黄玄坤暗道,我本不说稳压这人,自保也是有余。只是被摄入血海,他倒倚仗地利占了天大便宜。观这架势,一个不好,我这身还真得陨在这里。黄玄坤暗暗心惊着,苗世业狞笑连连,“老贼,看你有多少指头断的。” 说罢,数道灰惨惨,白森森的火焰从血柱里喷出,朝黄玄坤扑来。黄玄坤打出一个*,把围来的火焰炸出一个大洞,只是后面又有火焰补上。黄玄坤想到,看是难逃此劫,不如拼了这身,怎能让其好过。 黄玄坤把心一恨,身上黄光大盛,放佛一日。火焰已经烧来,被黄光阻挡在外,一时也近不了身。 苗世业笑道:“我看你有多少修为禁得住我冥火煅烧,不如被我炼成丹药,算你造化一场。” 刚笑完,听得一声钟响,古朴苍凉。苗世业被钟声一惊,心头突突直跳,那冥火顿时弱了几分。冥火里一口大钟冲出,黄玄坤随钟而出,抱着五行钟撞来。苗世业催动血柱,旋即把黄玄坤裹了。黄玄坤只感到周身剧痛,幽冥血海污秽之极,皮肤开始渐渐化去。 黄玄坤也不管了,一身修为沸腾起来,怀抱大钟如同一颗流星跟苗世业撞了个正面。 “啊!”苗世业惨叫着被撞飞几百丈,狠狠砸进血海里。 再看黄玄坤,跟个血人似得,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黄玄坤气喘如牛,一手托着五行钟,叹道:“非五行齐聚不可动此钟,只这一撞,就耗了我一身真元。” “老贼,纳命来!” 黄玄坤正自喘息,苗世业又从血海里跳出,脚踏血莲。此时的苗世业,面色枯败,衣衫褴褛,话没说完,一口血就自喷出。显然黄玄坤这一撞,把他伤的不轻。 苗世业见黄玄坤这副模样,暗自调理内伤,嘿然笑道:“黔驴技穷,你的死期到了。今日斩杀青曰类一个化身,看其日后如何逞凶。” “啧啧……”“咿。” 苗世业正要动手,听到几声唏嘘声从虚空传来,再一看,就见四个道人联袂而来。这四个道人,着白,青,黑,红四色道袍,个个奇相,正是青曰类其余四大化身,也都赶到了。 青衣道人一步来到黄玄坤身边,取出一碧玉葫芦,把口打开,葫芦里一股清泉涌出,把黄玄坤一身污秽血水洗去。这清泉甚是奇妙,与这血水相克,不一会黄玄坤皮发俱都长出。黄玄坤夺过青衣道人的葫芦,倒出一把丹药全部丢嘴里,放佛吃豆子一般胡乱嚼了咽下。 青衣道人脸皮一阵抽动,见黄玄坤还要再倒,把葫芦抢回去,说道:“你当吃豆了!” 黄玄坤得其相助,不再是先前惨样,真元也渐渐恢复。其余三个道人也走到一起,红衣道人冷哼道:“被打成这样,丢我等脸面。” 黄玄坤骂道:“你来试试,这里是幽冥血海,我又用不得五行钟。再者你当他好过,不也被我打得呕血。” 这边五个道人一阵说骂,苗世业心中却直打鼓。本来可以斩杀一个黄玄坤,不料其余四个化身皆都赶到,只是不知他们四人如何进到幽冥血海里。如今对上五人,不死也要落个残废。 五个道人说了一阵,都转头看向苗世业。红衣道人性情火爆急躁,直接道:“不与他多言,轰杀便是。” 苗世业连忙升起一道血墙拦在身前,高宽不知多少里。五个道人碰不得这血水,把掌贴在五行钟上,五行钟一阵乱响,放佛丧钟。整个血海一片沸腾,五行五色照耀幽冥。五行钟脱掌飞出,把当做血墙纸糊,一下就撞破。 血墙撞破,五个道人正欲冲进去,忽见一白一青两道惨色光华奔来。黑衣道人初见那两道光华,惊叫道:“快些退开!” 其余四人虽不明白,但也都朝边上飞去,两道光华扑了个空,又退了回去。半空里响起苗世业的声音:“今日我放过你等,但此仇记下,待我修成元屠阿鼻,便以此二剑屠尽你明山满门。” 说完一阵长效,苗世业已离去。 四道人来到黑衣道人身边,听他说道:“苗世业老贼说的不假,刚才偷袭我等的两道光华就是元屠与阿鼻二剑。万万没想到,这杀道至宝居然留在人间,碰到一下我们几个都要死在这里。” 黄玄坤道:“老贼狡诈,居然还有这等重宝,怕也是压箱底的了。” 苗世业已离开幽冥血海,几人多待此处也是无益,只是却难以出去。之前因黄玄坤连人带钟钟被摄进血海,其余四人凭借感应借五行钟之力破了虚空而来。如今五人和钟都困在此处,想要出去就有些难处。 五行道人正思索着脱离幽冥血海的方法,苗世业已经一步来到外面。但见岑宝之已然醒来,正与明山几个门人聚在一起,刘玉珍母子被拿在地上。苗世业知道大势已去,自己身负重伤,不愿久留,就要离去。 苗世业一出现,就被众人发现,见他模样知道和黄玄坤相斗没吃到好处。只是却没见着黄玄坤,众人各种猜测。 刘玉珍见到苗世业,好像见到救星,呼救道:“苗掌门快些救我。” 苗世业见刘玉珍这样,皱眉环顾四下,没有见到两个师弟,喝问道:“我师弟呢?” 刘玉珍忙喊道:“被明山贼子杀了,苗掌门快些杀了他们。” 苗世业大怒,刚要动手又感到什么,闭目掐算几下,得之自己师弟尚且活着。苗世业有意无意看了广煜一样,张口吐出青白两道光华,光华一个闪烁消失不见。过了片刻,虚空里跌出两人,正是戚林和葛翠山。苗世业抓着二人,摆起云雾飞速离去了,任那刘玉珍如何哭骂都不做理会。 苗世业一走,虚空破碎,一阵古朴钟声响彻天地之间。一口大钟出现在剑庒上空,大钟被五色环绕,钟声不绝。五个道人从钟内走出,都落到庄内,明山几个弟子见了都上前跪拜。苗世业走后,五人几番捉摸不透这血海,于是五行合一,借五行钟之力强行破开虚空出来。 还留下的众修士见苗世业去色匆匆,心中多少猜到几分。见五个道人凭空落下,各着一色道袍,都暗暗心惊道,五行化身都到了! 岑宝之因之前中毒昏睡不明,不知这是青曰类的顶级神通,又见这五人没有一个如幼时所见青曰类的模样。只是魏青等人跪拜,他也不敢独坐,挣扎着跪下。罗兹在他耳边低声道:“这便是师祖化身。” 岑宝之哭道:“四十年已过,宝之能见到祖师爷爷,终可瞑目了。” 岑宝之说完,就倒在地上,就此死去。 魏青大惊,连忙把脉,说道:“怎么会突然死去。”魏青眼中金光一闪而逝,见到岑宝之气息已绝,魂魄正自离体。 岑宝之先前中毒,性命垂危,但好歹熬过几日,却不知为何此时突然死去。刘玉珍也不明其中原因,见岑宝之身死,哈哈大笑,“终于死了,终于死了啊!” 红衣道人嫌刘玉珍聒噪,把袖一挥,刘玉珍双目圆瞪,死了个不清不楚。那岑明甫一转醒,就见生母被一个道人一下打死,吓得哭出声来。这岑明最是胆小,被红衣道人这一吓,胯下是黄白齐流,臭味四散。道人又看向岑明,岑明肝胆俱裂,以为要杀他,一翻眼白又晕过去。 红衣道人不屑道:“脓包。” 魏青也不明岑宝之为何突然就死,忙求五人来救。黄玄坤道:“他命数已尽,无需再救。” 魏青知道青曰类性格,这五行化身虽然脾性都不相同,但骨子里的冷漠傲慢都与其如出一辙。想起几人在庄内,岑宝之处处以晚辈之礼待之,为人谦和仁德,魏青忽的落下泪来。 魏青又朝五人跪下,磕了几个响头,说道:“师傅,庄主蒙得师傅授业,虽无缘拜入门墙,可他孝心诚贵可鉴,几十年往返山内,遥遥叩首。如今因我而死,我心中过不去,还望师傅救他一命。” 白衣道人见魏青这般模样,开口道:“你且起来,是他命数到了,我如何相救?” 魏青听了,也不说话,只是长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牛头马面 话表岑宝之终见得幼时授业恩师,心愿已了,把心口之气吐出,终于死去。魏青感念岑宝之孝德,又因是自己连累,心中不忍,遂苦求五行化身出手相救。 金明廷说道:“其实这小子乃是个早夭之命,当年我初见他就已知晓。只是我随手教了他点本事,又暗借了些福缘与他,才能有日后受享。不过天道总有缺陷,他有富贵之命,却无合家之欢。如今遭家人毒害,福缘用尽,自然要死,都是天数使然。” 五行化身和青曰类是为一体,因此把青曰类称作自己也是自然,其他几个化身也都点头。黄玄坤道:“天数不美,也怪我当年帮他续命,遭了天妒。不过他也能在这红尘里多受享富贵多年,也是善事,可见一饮一啄间,自有天数注定。” 魏青听几个化身把天数道出,都做纸上来,心中隐隐有所感。众人见魏青周身如沐清光,平和清灵,他却不自知,几个化身都脸露喜色。 魏青仰起头来,眼中一片混沌,清浊难辨,说道:“那改命,也当是天数。” 黄玄坤道:“你说的不差,替他改命自然也在天数里,但那是有一线生机,我等争取之。如今他连生死簿上名号都消了,生机已断,再无转机。” 众修士听得明山师徒言语,玄妙非常,一个个靠山前来,侧耳聆听。若能窥得一二门道,受益无穷。就连火麒麟也飞在一边,匍在云上,细细听着。几个化身也不在意,任他们听去。 魏青道:“我知师傅难处,只是弟子不想失心,愿一试。” 赤宗如当即怒了,“你有多大本事,替他争命?在山里你不顾生死寿数改动天道,引了几个老怪觊觎,我就想出手治你,只是被青曰类阻下。如今还要逞能,今日我就算把你手脚都打断,也不准你救人。” 青曰类在魏青心中积威甚重,此刻见其化身怒了,心中惴惴不安。只是这魏青性格也有些偏执,不愿看岑宝之死于非命,也把心横了,还要救人。 玄中示知道赤宗如性格火爆,若魏青还要执意救人,那是肯定会把其手脚打断,于是道:“人各有命,你就算救了,他日也要死于非命。生死簿上消了名号,是万万改不得的。” 玄中示说完,魏青依旧跪着,不见起身。赤宗如把目瞪圆,走上前来,要把狠话诉诸于行,木南华于是挡在赤宗如跟前。 木南华拦下怒火中烧的赤宗如,对魏青道:“你心意已绝,师傅说不动你,你起来吧,我应你就是了。” 魏青听木南华这番说道,终于起来。木南华暗叹一声,走到岑宝之尸体跟前,抬起手掌对虚空道:“还不上来?” 木南华说完,众人见岑宝之身体上隐约浮起一个三寸淡泊人影,人影飘飘荡荡最后落在木南华手掌上。人影跪在木南华掌上,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众人眼尖看清这人影正是岑宝之的魂魄。 木南华对岑宝之魂魄道:“你本命数已尽,只是我徒慈悲,央求我救你一救。我若拂了他意,他心生芥蒂,于修行之路上也颇有不便。只有一言你听好了,你本是要入轮回之中,救你之法唯有一条,便是抹去你过去未来。只此一道,你的因果全消了,记忆也自不存。以后只能以空白之身存活,留在我等身边做个侍奉的童子,你可愿意?” 岑宝之魂魄哭道:“宝之本就福薄命短之人,得爷爷慈悲才能身存这些年。宝之愿以童子之身,常伴爷爷左右,以报爷爷授业活命恩情。” 木南华点点头,取出碧玉葫芦,把岑宝之魂魄收入其中温养。才做好这些,听得一声暴喝,整个剑庒都抖动起来。 一阵庞大威压笼罩在剑庒上空,众修士放佛雨淋的蛤蟆,个个面色惨白,大难临头一般。那些定力差的,只是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一阵抽搐。五个化身却都冷笑,把这威压不当回事。 一个巨大声音从虚空里传来,“是何人敢强行拘魂,阻我阴司办案。” 话音一落,地火上空出现一个巨大口子,阴森森黑乎乎的,不时有哭号之声从内传出。只见两个奇怪相貌的人从中走出,一个牛头,一个马面。 牛头马面踩在空中,把手中钢叉一顿,整个剑庒都大地崩裂,房屋倾倒。牛头瞪着铜睛大眼,鼻喘粗气,声音像是洪钟一般,“是哪方修士破坏天条?” 众修士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他们还是第一次见这牛头马面。在这两位阴差跟前,自己放佛蝼蚁,随意拿捏皮弄。 马面看了一下场中,忽得感到脊背一阵冰凉,放佛被毒蛇盯上。马面顺着感觉望去,就见五个身着单色道袍的道人怪笑着看着自己。这马面乃是见过世面的,这一吓差点从云上摔下,忙的拉了拉旁边的牛头。那牛头甫一见到五行化身,眼睛像要瞪出框子,张着大嘴,闭合不上。 马面赶忙拉着牛头来到五行化身跟前,对五行化身行礼,二人身高三丈,虎背熊腰,小山似得。马面道:“不知仙长在此,叨扰了。” 金明廷问二阴差:“就死了些凡夫俗子,你们来此作甚?” 牛头道:“有一人魂魄,需我二人来拿。” 金明廷道:“是谁?” 牛头道:“此地主人,岑宝之。只是我二人在来这路上时,感到那魂魄被人拘了,是以才显身相问。” 五个化身互相看看,金明廷道:“他被我拿了,你们回去吧。” 牛头深知青曰类的脾性,听金明廷这话,就知道没戏于是就要离开。只是马面脸色犹豫,没有动身。牛头又暗暗拽了他几下,马面依旧不动。 赤宗如往前走了一步,说道:“你们还不走?” 那众修士见牛头马面,俱都吓破了胆,不想青曰类的几个化身如此胆大,竟直面阴司正神。几个修士暗道,不亏是积年地仙,这地府阴差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马面见赤宗如这样,心中打鼓,但还是把把身挺直,说道:“岑宝之魂魄被仙长收走,我兄弟自知是要不回了。只是仙长既然登得仙位,应知冥冥中自有天条地规束之。当年仙长在黄泉道上救那小哥,得崔判官查其因果机缘后首肯放行,可以揭过。如今仙长又因一个没有福报阴德的闲人再违天条,其中后果,请仙长三思。” 金明廷马面这话,又多看了他几眼,说道:“我都知晓,不牢你多心。” 马面话已说完,便和牛头相继步入虚空。虚空内,牛头对马面赞道:“兄弟,你可真是大胆,敢在他跟前言语威胁,黑白无常的先例,你是忘了。” 那马面也是强撑着,此时听牛头说话,捏了一把冷汗道:“我若不出言提醒,回去怎可交差。这杀神若不快,道:“我等出山,没带那东西,麒麟若要,寻个时间来明山取就是了。” 既然玄中示已答应,火麒麟心中欢喜。众修士虽未能得剑,但眼见了一场好斗,大开眼界,不枉此行。只是有些在拼斗里遭受波及的,心中腹诽不快,也没的奈何。刘玉珍死了个不清不白,他的无用儿子几次昏厥,逃了一劫。牛头马面乱用神通,把朝明剑庒弄的是地裂屋倾,一片残垣断壁。 因岑宝之被木南华收入碧玉葫芦,朝明剑庒没了主人,几个化身问魏青说了几句,就把这片庄子送给了秦平。秦平对这些地产也无兴趣,只是这里的地火却是铸剑的好地方,于是也就点头同意了。魏青和高强高明同秦平道别,秦平很是不舍,要他三人以后常来。 此间事了,众修士也自行离去。众修士见了青曰类的五个化身,都感叹其法力无边,不愧为五行大法师。 金明廷摆起祥云,载着明山一众人飞升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章 回山 云上,木南华替魏青细细查看了伤势,只见其皱眉道:“苗世业有些手段,这一剑倒让我有些为难。” 赤宗如因魏青苦苦央求他们救岑宝之一事还在不快,听见木南华的话,冷哼道:“只怪他本事不济,一把破剑而已,强出什么头。” 高强,高明听赤宗如训斥,大气不敢出,把头低着,生怕赤宗如也要斥责他俩。 金明廷道:“魏青也是你的弟子,你这样说话岂不是叫人寒心。弟子磨练,总会有所损伤,不破不立的道理,你还不懂?” 黄玄坤见赤宗如这样,更有指桑骂槐的意思,骂道:“你本事好,怎不见你把苗世业收拾了。若是你被关在血海里,我估摸着不消一刻功夫,就被打回原形了。” 赤宗如面如猪肝,也不好发作,若把黄玄坤打了,岂不是跟打自己脸面一样。当初青曰类让五人其一去救魏青时,也只有黄玄坤适合。他虽然术法不是五人中的第一,但根性厚重,若不敌,自保也是有余。 有木南华在,魏青的皮肉伤很快就已愈合,只是一身修为被打散大半,需要一段日子才能复原。木南华对魏青道:“我知你性情平和慈悲,但这天下人都各有其命,就算改了一条,但总归还是要走到终点,那终点是不会变的。既如此,还累得自己受罚,以后可要留点心。” 魏青听木南华轻声教导,不敢出声,只是微微点头。玄中示自回程中便一直不语,似乎一直在推算什么。 金明廷问道:“可算出什么?” 玄中示道:“我派不善推算,很是模糊,只见一片猩红,放佛是血海。” 金明廷道:“嗯,那苗世业有几分本事,以前倒有些小瞧了他。” 赤宗如道:“寻个时间,一齐上门,灭了他就是。” 木华南道:“与天心一战,我们都负伤不轻,本体也有损伤。此时不应与苗世业相斗,恐引来灾祸。” 赤宗如吐了一口火气,道:“几时吃过这样的亏,没来由的憋闷。” 其余几个化身都是苦笑。 过了三日,几人回到明山,金明廷托着几人一起进到天地殿里。 青曰类立在天地碑前,头上现出一亩云光,清亮如水,云光上有五个莲台,五个化身飞到云光里,各自坐了一个莲台。 广煜,魏青,高强,高明都朝青曰类跪拜。 青曰类叫他们起身,对魏青道:“把剑与我。” 魏青不敢违背,上前把剑交给青曰类。巫剑一到青曰类之手,就一阵挣扎颤动,似是要脱离青曰类手掌。青曰类把手一振,一阵轻音响过,众人见巫剑上似乎有条条水纹散开,巫剑也不再动弹。 青曰类问道:“可有名号?” 魏青恭声道:“剑上生有一字,乃是‘巫’,是以弟子叫它巫剑。” 青曰类翻过剑身,果在剑柄上看见一字。青曰类把剑松开,巫剑浮在身前,只见青曰类指尖疾弹,一连在巫剑上弹了十八记。巫剑一阵鸣叫,剑身上十八道符篆猛的脱离了剑身,疯狂飞舞着。 符篆围着青曰类狂转,不时有几道要撞在青曰类身上,只是近了青曰类三尺地方就被弹开。十八道符篆攻了青曰类一刻功夫,见无效用,又朝魏青飞来。魏青以为这些符篆要来打他,慌忙抬手来挡,只见这符篆一一钻入他的掌内,消失不见。 黄玄坤道:“魏青有斩妖剑,巫剑与他不合,不可擅用。” 莲台上,金明廷道:“离火符,巫剑,驱邪降魔,默证虚无。离火符归魏青所有,巫剑可叫高明取之。” 其余化身也都点头。 于是高明上前取了巫剑,拜谢了青曰类。 青曰类叫广煜,高强,高明,罗兹离去,把魏青留在天地殿里。魏青心中打鼓,以五行化身和青曰类之间的关系,自己在朝明剑庒的任性行径青曰类必然已知。念及青曰类狠辣无情的手段,魏青脸色有些发白,埋着头不敢看青曰类。 过了片刻功夫,魏青也见青曰类有任何动作,偷偷抬头看去,见青曰类已背过身子,如过去长久时光一样,看着天地石碑。 魏青的心思动作青曰类怎会不知,说道:“岑宝之的魂魄是你开口要救的,需由你成全。” 青曰类说完,云光莲台上木南华把碧玉葫芦一倒,岑宝之的魂魄飘飘荡荡的就落在了地上。岑宝之魂魄忽然见到青曰类,直接跪伏在地,兀自痛哭哽咽,一个字都说不出。 魏青见了岑宝之魂魄,明白青曰类的意思,是叫他为岑宝之凝练肉身。只是他被苗世业打散了修为,现在伤口虽愈合,可是修为还是散乱无章。 魏青把身上事情说了,青曰类道:“那便先把其魂魄带去禹山,待你修为恢复时,再行救他。” 青曰类说完,又对岑宝之道:“你可知我为何不见你?” 岑宝之跪着摇头,哭道不知。 青曰类道:“你乃短命之人,我为你续命,此生不再见我可得善终。只是我徒遇难,我不得不救,五行化身与我本是一体,见我化身,你命自然也到尽头。我为我徒,累的你身死,你可曾怨我?” 岑宝之伏在地上,痛哭道:“宝之不敢。宝之一生都是爷爷所赐,无故受享多年,一心佩念爷爷洪恩,只求日后能侍奉在爷爷身侧,以效微劳。” 青曰类点点头,不再说话,取过木南华的碧玉葫芦,把岑宝之魂魄装了交与魏青之手。魏青拿了碧玉葫芦,青曰类也没再吩咐什么,叫其离开了。 魏青走后,金明廷对青曰类道:“道兄,只需你略施手段就可替岑宝之寻个肉体载妥,何苦为难魏青。” 玄中示也说道:“是如此。既然我等强违天条,牵了岑宝之轮回因果,其中报应我等承受了便是,何必再叫魏青插手。” 青曰类道:“岑宝之绝无活命之理,以我手段也不可强为,只能借以魏青灵童深厚福缘替他炼个肉身。虽如此,亦不完美,日后必有验证,只是再说了。” 五个化身全都明了,都自叹息。 魏青走出天地殿,外面罗兹正等着,见他出来,过来扶他。 魏青道:“手脚俱全,不用你扶的。” 罗兹不说话,依旧扶着他,一步一步走下丹贡山。魏青无法,笑着由他去了。 二人沿着石阶走着,崇巅丹崖边,飞流如练,倒垂九天;曲径通幽处,藤密竹修。魏青此时心境不错,看着白虹青嶂,感到体内真元渐渐恢复着。忽然感到什么,魏青转过头去,瞧见罗兹偷偷以袖拭泪。魏青一惊,忙问道:“你怎生哭了?” 罗兹整理了语气仪表,道:“我只是念我师糊涂,总为他人累的不顾身死。” 魏青一笑,说道:“他们叫我师兄,帮他们取剑,也不是什么难事,如今不回来了吗。” 罗兹道:“师傅命好,若不是祖师及时赶到,谁能保证什么。半年前,师傅强行修改天道,惹的多少人借师傅福缘修炼,更不知折损了几个寿数。” 魏青听了,也不答话,南风吹来,衣襟白鬓飘飞。 魏青问道:“罗兹,祁会还好吗?” 罗兹不明魏青为何问那白猿,只是回道:“都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斩妖离乘 魏青和罗兹回到禹山上,水宝,马荣跪在他跟前,把魏青弄的哭笑不得。 叫二人起身后,水宝道:“请师傅以后惜命,再也不要淌这些浑水了。” 魏青坐在石桌前,水火童子奉上茶果,火童子说道:“你有深厚福源因果,但非不死,这天下能取你性命者何其之多。不如就待在这山里修行,有老爷护佑,飞升一事水到渠成,不过时间早晚而已。” 火童子不过四尺来高,本是个毛童,说话却很老成,又听他继续说道:“前尘往事已消,那些赌斗意气也没个高下,都是这一世的事情了,与你何干。” 魏青听火童子的话,大是惊奇,似乎这个小童子知道些什么。水童子知道魏青心中所想,于是说道:“我们是你用自身命数点化成人,能看到一些你的过往也不足为奇,不过都是雾里看花。” 魏青这才明白。几人正说着,古化兴来到院内。古化兴拜过魏青,道:“师傅知道师叔回来了,只是因为在修炼关头上,不好出来,于是叫我带些鞠罗山上的果产给师叔。” 火童子从古化兴手里接过这些果产,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水童子也凑了上去。刚才两个大人一般的童子,此时见了吃的,还是露出儿童本性。 魏青谢过古化兴,又想起一事,于是问道:“我记得半年前有人送我一块龟壳,要你交给师姐,那龟壳如何了?” 古化兴脸露喜色,说道:“多谢师叔成全。那龟壳于我妖族实乃重宝,师傅叫我把它搁在朝灵峰上,门中妖族弟子都可去凭它悟道。如今半年过去,那些凭借龟壳悟道修行的妖族弟子,修为都大有长进。” 魏青道:“有其妙用,可称为宝,否则也是只能算是个老壳罢了。” 古化兴下了禹山,火童子有些不快,拿了一个红彤彤的果子塞进嘴里,听其低声抱怨道:“穷大方。” 水童子也适时点了一下头。魏青听见童子抱怨,也不在意。倒是马荣把眉毛一横,揪住火童子的耳朵,骂道:“好你个娃娃,不上不下,师傅你也敢说,今天要你好看。” 马荣说完,啪啪几下打在火童子屁股上,下手也不重。只是这童子倍感屈辱,哭的是声嘶力竭,眼泪鼻涕直流,放佛要杀了他似得。 魏青看见桌上的野传,水宝解释道:“师傅不在时,我常见师傅读他,于是也拿来看看。” 魏青问道:“可看出什么?” 水宝道:“都是些闲散逸事,草木精怪的,无甚趣味。” 魏青点点头,也不管院内几个弟子打闹,翻开一页细看了。 是夜,魏青坐在院内,三个弟子都早早睡下了。水火二童子变成一寸大小,各自在水缸的睡莲里睡下,隐隐还能听见呼声。 月华如练,满地霜白。魏青轻轻合上野传,合书时,那书页间有一片金光一闪而过,映的魏青脸上亮起一层光辉。 长吐了一口气,魏青查探了体内残损真元,已经好了大半了。魏青也不打坐,也不用药,仅在读书间调和五气,划分阴阳,道法于是自然。这种法术,已经超越了“青灵往生之术”,不是人间该有。 回忆起苗世业从虚空中走出,救出葛翠山和戚林的手段,那青白两道光芒飞驰间,浓重的放佛实质一般的血腥之气直扑门面,几欲令其窒息。魏青眼见一片无边血海,其上诸魔神咆哮怒吼,杀伐之气充斥天地。好凶的两件宝贝啊,只一下就破了广煜的自在境,魏青摇头苦笑。 指尖一点,斩妖剑出现在石桌上,金芒把几尺地方照的如同白昼。识海中,鱼鳞金云翻滚不休,万盏金灯在金云上浮沉。识海中央升起一座五色莲台,魏青的元神端坐在莲台上,双手虚托,一手上五色奔逐翻腾,一手上十八道离火符沉静飞动。 元神跟前一团金光缓缓升起,其内似有流沙细水,不断变换形状。元神张开眼睛,左手一挥,五色流云全都钻入金光内,元神开口道:“即日起,名唤离乘。” 五行之气钻入斩妖剑里,金光忽的一个膨胀,随后炸开。金光像是水纹,一圈圈荡开,飘在整个识海金云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金光重新凝聚,只是其中多了五行五色,摇摆缭绕不定。 魏青忽然醒来,不知何时居然睡着了。斩妖剑已经不在了,离乘静静的悬在石桌上,不时有五色星芒从中蹦出,绚丽如琉璃。 手一招,离乘收进体内。魏青叹息一声,似是对于斩妖剑的不复存在,抑或是其他。伤势已经全好了,魏青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他识海里的元神似乎有些不同。魏青弄不清其中缘由,也不去想了。 月上中天,太阴之精被聚灵阵一丝丝抽到禹山上。魏青在身前虚空中轻轻一拍,一道离火符飞出,紫光焰焰。看着这道离火符,魏青双目迷离,不知神游去哪了。 次日,清晨。 魏青伤势恢复之快,几个弟子都叹为观止。因要帮岑宝之魂魄寻个寄宿载体,其中运用点化之术,故把三个徒弟都叫来,看看是否能从中学些什么。 魏青把碧玉葫芦取出,水火童子见了葫芦,顿时口水直流。魏青见两个童子的馋样,明白他们贪图葫芦里的东西,于是从里倒出两颗晶莹的丹药。丹药只有黄豆大小,闪着豪光,异香扑鼻。把丹药分给二童子,对水童子道:“月湖里有一朵金莲开了,你去帮我采来。只是湖里有一尾三足乌鱼精,如果那三足乌鱼精拦你,你就对他说是我要的。” 水童子得了好处,办事自然麻利,直接就下山去了。把丹药贴身收好,水童子脚下发力,很快就来到山下。到了月湖边,只见碧波千顷,水光艳艳,虹彩蒸腾,老鼋浮沉。月湖上有一片莲田,水童子运足目力望去,果然见着一朵金莲。那金莲开的正旺,迎着晨光,散出千重颜色,万道宝光。 水童子踏着水波,走到那金莲前,刚要伸手采下,就听见一声喝骂:“哪里来的小童,快些放下手脚,不可动它。” 湖面上一阵翻腾,水浪翻滚,一物从水中跃出。那物落在一莲叶上,三尺来长,生有三足,正是被青曰类收服,丢进月湖做那挖土引源差事的黑鱼精。 水童子见了黑鱼精,说道:“我是禹山上的,师傅叫我来此采莲,你怎敢阻拦?” 黑鱼精听了,把个大头连摇,说道:“我也不问你出处,只是止央山上那位叫我看守这金莲,我不敢渎职。这里莲开万朵,你随便采了,唯独这朵金莲不可动。” 水童子听了黑鱼精的话,暗道:原来是秋水师伯有意这金莲,这师伯性情凶狠阴寒,我若动了他的东西,恐怕真会打死我。此事我不好办,还得禀明师傅,请他自己去和师伯讨要了。 水童子见采莲无望,于是跟那乌鱼精道别,回禹山了。 到了山上,水童子把采莲遭阻一事跟魏青说了。旁边马荣听了这事,不悦道:“秋师伯霸道,金莲被他占去,怕是索要无望了。” 水宝道:“师傅可去和师祖说说,若是师祖开口,秋师伯不敢不从。” 魏青听了水宝的话,摇头道:“此乃小事,何必惊动师傅,还要累的我师兄弟关系不睦,我自己去止央山跟师兄说说便可。” 魏青于是动身朝止央山去,水火童子也要一同前去,魏青也应允了。路上,火童子问道:“湖里莲花万朵,为什么非要那朵金莲呢?” 魏青笑道:“那金莲聆听师傅说法讲道不知多久,灵性非凡,用它来做岑宝之魂魄的肉身最好不过了。” 水童子听了,有些恼怒,说道:“它既已通灵,如此不易,你怎可用它做别人的肉身。” 魏青解释道:“它虽通灵,但未开灵智,是以到底还只是一朵莲花。我用它做岑宝之魂魄肉体,并非杀生。” 水童子听了,这才放心。 三人行走不多时,便来到止央山。但见这山是青嶂翠微,翠藓堆蓝;白云浮玉,光摇烟霞。谷壑芝兰绕,崖苔藓生;奇花布满锦,瑶草喷清香。林间隐见猿鹿,石上藏行狮香,真是一个观灵福地。 秋水在止央山千丈处开辟道场,复道回廊,三檐四簇;一层层琉璃青瓦,几重重宫阙红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二章 金莲小儿 魏青带着水火二童子一路走过,也没见着几个弟子。秋水因性情原因,愿意拜他为师的人并不多,是以秋水所在的朱宫略显冷清。 秋水在明山中,向来无人缘,几个师兄弟跟他素无往来。只有青萝性子恬淡,时常来止央山看他,说些闲话。虽如此,秋水对青萝也是冷漠至极,每每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了。 魏青来到止央山,已有弟子进去禀告,过了一刻,秋水的大弟子康公术来把魏青接进内殿。 殿内,秋水高坐,康公术立在他身后。魏青被康公术请坐在下方,水火童子分两边站好。 坐定后,秋水笑道:“我止央山不比你禹山丰饶,所以没什么招待你的,你别往心里去。” 魏青只说无碍,倒是两个童子心中不满,暗道,也不知你做什么怪,难道连杯清茶都不舍吗?二童子只能心里抱怨,却不敢说出口,秋水不忌生熟,当着魏青的面也可能会打杀他俩。 秋水又问道:“师弟来我止央山何事呢?” 魏青道:“想和师兄求一物。” 秋水道:“我能有什么值得你要的,就连我学的《烟雨箓》老怪也教给你了。” 魏青道:“非是师兄法术,而是月湖里的一朵金莲。我着童子去采,那乌鱼精拦着不给,说是师兄要了,所以我来跟师兄讨要一下。” 水童子去采摘金莲不成后,乌鱼精就已托人把这事告之了秋水。魏青来意,秋水其实已经猜着几分,只是他性情怪异,偏好做这无意义的事。 秋水听了魏青的话,忽的一笑,这一笑当真是百媚横生,满室春风,水火童子早已看呆。秋水虽是男子,但论姿色,艳丽妖冶,冠绝天下。秋水见两童子模样,眼中杀机一闪,又见魏青看着自己,心中更是大怒。秋水忽然看见魏青双目,一片虚无,其中放佛是一个混沌世界,鸿蒙未判。混沌里射出两道白光,白光盯住自己,一个旋转,就把自己斩成两段。 秋水元神一阵跳动,心中惊惧,慌忙闭上眼睛,冷汗直流。再睁开眼睛时,看见殿内一切如常,魏青正对自己说话,只听其说道:“非是师兄法术,而是月湖里的一朵金莲。我着童子去采,那乌鱼精拦着不给,说是师兄要了,所以我来跟师兄讨要一下。” 秋水心中惊骇,这内容竟与方才一模一样,心中细算,脸色变得一阵灰白。秋水算出,魏青自进殿到出口讨要金莲所过去时间居然与当前时辰正相合,那适才魏青眼中白光斩杀自己是怎么回事。秋水又看向两个童子,见他们正安然站立,不曾朝自己看一下。 此事于秋水来说过于惊骇,况且那道杀意宛如实质,连元神都差点走脱。秋水不想和魏青继续交谈下去,于是道:“那金莲我有用处,不好给你,你回去吧。” 魏青没想到秋水会拒绝自己,金莲虽然少有,但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品,不知秋水要他何用。魏青于是再次请求道:“还请师兄把它让我,我好凭他救人。” 秋水眉毛倒竖,怒道:“你怎如此聒噪,我说有用便是有用。” 魏青起身微微拜道:“不知师兄要它何用,或许我可以用别物代之,万请师兄把金莲让我。” “好,好,好。”秋水连说了三个好字,又继续道,“不想你如此烦人,你既要知道它的用处,告诉你也无妨。” 秋水说完,转头对康公术道:“去把金莲取来。” 康公术得了命令,绕进后殿,过了一会就转回殿内。见其手捧一锦盒,约有三尺长。秋水把锦盒打开,只见一阵豪光闪耀,清香扑鼻,那金莲正躺在锦盒里。 秋水把金莲拿起,对魏青道:“你可看好了,这便是他的用处。” 秋水说罢,把手一震,那金莲刹时就变成一堆金粉,纷纷扬扬洒落在地。魏青想要阻拦,已是不及,只能眼看这秋水把一朵金莲落成泥土。 火童子见状,怒不可遏,当即骂道:“你个失心疯子!” 秋水听童子骂他,愤怒至极,指着魏青道:“好你个无父无母的灾星,敢带人上我止央山撒野!” 秋水一怒,整个内殿温度骤降竟飘起大雪,冷风四下乱吹,刮人成粉,比数九寒冬更甚。康公术不敢乱动,只能静立一旁。这冰冷乃是秋水杀机所致,此时其双目尽白,看着水火童子。两个童子呵气成霜,心中战栗,秋水杀机放佛实质,直盯着他俩。 魏青挡在火童子身前,淡淡道:“师兄何必跟两个童子过不去。” 秋水冷道:“倒还没跟你动过手,今日我也要领教领教你的仙法。” 秋水说完,无数冰剑凭空生成,朝魏青怒射而去,两个童子也被包围在内。魏青微微叹息一声,也不见他动手,冰剑一入他几尺范围内,便自消融。秋水瞳孔一阵收缩,像是受了莫大屈辱,忽然狂笑起来。 只见秋水十指如玉,在虚空中不断点画,每一笔都生出一个符篆。这些符篆闪着幽蓝光芒,绕着秋水飞舞。最后一笔画成,整个内殿放佛被定住,风雪静止。两个童子缩在一起动也不动,口中白气也被定住,时间在此刻已停滞不转。 秋水一步步走来,落脚处白霜遍生,冰冻三尺。秋水的声音透着凌冽寒气,说道:“我很不喜欢你的眼睛,不如先挖了它们。” 说罢伸出两根手指,就要插进魏青眼窝。魏青不受秋水控制,移步到一边,看着秋水轻轻说了一声“定”。秋水的手还保持着朝前伸出的姿势,整个身体却动弹不得,大张着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 魏青朝秋水道:“葫芦给我。” 魏青于是把碧玉葫芦摘下,小儿接过葫芦,直接离开了。 魏青见小儿离去,松了一口气,身子直挺挺的栽倒下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送行 话表魏青以金莲为本,替岑宝之魂魄做了寄居肉身,又恐不稳,渡了一口本命精元给他。那金莲受了魏青精元滋养,化作一小儿,落地便能言能走,往丹贡山去了。魏青因一口精元喷出,根基有些不稳,昏睡过去,引得禹山几个弟子一番手忙脚乱。 金莲所化小儿下了禹山,辨明方向,朝丹贡山走去。月湖上白桥如龙,交错乱生,不时有明山弟子来回过往。明山上童子不多,众弟子见这陌生童子,有个好奇的,上来问道:“你是哪的童子,在这作甚?” 小儿答道:“我是丹贡山上,侍奉老爷的。” 那弟子有些不信,又道:“师祖只有两个童子侍奉,一金一银,不曾听说有你。” 小儿道:“我刚出生,你怎会知,你莫拦了我去路。” 弟子不敢相阻,只好放行,小儿继续朝丹贡山走去。复又走了片刻,湖中几声扑腾,一个黑怪之物跃到桥上,落在小儿跟前。这物生有三足,四尺来长,头大如斗,竟是一条黑鱼。 黑鱼口吐人言,说道:“童子站住。” 小儿停下脚步,问道:“你有何事拦我?” 乌鱼精道:“无事,只是我看你有些熟悉,却不曾见过,是以上来叨扰叨扰。” 小儿乃金莲所化,那金莲在月湖中生长时,多亏这黑鱼日夜看守,才没被他人或是湖里修行的异类摘去。小儿记得这守着他许多日夜的黑鱼,于是道:“我乃你旧邻。” 乌鱼精不知其意,暗想是自己糊涂了,于是又钻进水里。小儿穿过月湖,一路无事,径自上了丹贡山。 青石广场上,白雾缥缈,紫气缭绕,异香阵阵。广场上两个童子正在追逐打闹,忽然见了一小儿上来,金童子于是上前问道:“你是谁,来这作甚?” 小儿晃了晃手里的碧玉葫芦,道:“我是老爷的童子,如今来复命了。” 金童子笑道:“原来是你,老爷叫我在这等你,快随我来。” 小儿随着金银童子进入天地殿,跪在殿内,过得片刻,青曰类显现身形。 青曰类叫小儿起来,说道:“你可知你从何处来?” 小儿恭声道:“弟子不知。” 青曰类道:“都过去了,知道又有何用,我就赐你个名讳,唤做暮潇。” 小儿得了青曰类赐名,又自跪下叩了几个响头,而后上前把碧玉葫芦交了。金童子听青曰类给这童子赐了名字,念及自己名里只有个字,于是开口求道:“老爷,你给了他名字,也给我们两取个名吧。” 青曰类道:“就如他一般,也是个暮字。” 金银童子得了青曰类赐姓,拍手嬉笑,后又拉着暮潇出去玩耍了。虚空里走出一人,青衣道袍,正是木南华。 木南华从青曰类手里拿过碧玉葫芦,说道:“道兄,魏青根性深厚,福源广泽,只一夜伤势便就痊愈,这等手段远超我等。” 青曰类道:“他乃灵童转世,自然不凡,如今悟得前世法门,有这般能耐,也属常事。” 木南华点头道:“该如此。只是我等都见过昭和寺的那个丫头,虽寥寥几面,但论资质根骨,魏青倒落他不少,就连邱无华的弟子魏青更是比之不上。” 青曰类听了,沉默不语,木南华摇摇头,一步走过,踏入虚空。 暮金暮银因得了新友,欢喜不已,于是带着他一起玩耍。岑宝之魂魄如今已不复存在,他即是金莲,金莲即是他。三个童子在丹贡山里一会扑扑兔,一会抓抓虫,推推搡搡,好不快活。见了鸾鸟飞禽,飞上天去乘乘;又望些灵鹿白狐,遁到地上骑骑。 三个童子玩的累了,寻一山涧,见一碧波潭,于是又下水濯洗濯洗。碧波潭里有种鱼,长如带,色如银,肉如帛,味道极是鲜美。暮银抓了几尾,生火烤了,又采了些野果与暮金暮潇分食。 三童子吃的满脸油腻,肚皮浑圆,躺在地上直哼哼,撑的难受。消化了片时,暮金靠着一颗树干,问暮潇:“师弟,你不知你的出处,我可知道哩。” 暮潇于是跑来,坐他旁边,听其细细说道:“你本是一个短命鬼,老爷偶然遇的你,偷偷帮你续了命,还教了你些行走手段。你念着老爷恩惠,每岁都到山外跪拜,只是老爷不肯见你。如若见了,则破了你的命数,落个身死下场。后来你建了一庄子,专门做打铁铸剑的事,魏青师兄去寻剑,受了左道迫害。老爷派了化身去搭救,你见了老爷化身,果然死了。魏青师兄念你诚孝,苦命央求老爷帮你还魂。老爷不愿拂他意思,只好救你,只是需得消了你的轮回因果,所以你不记得你身前身后。” 暮潇听了,头点如鼓,又觉得这些事与他无关,因果既已消了,我就是我。三个童子歇了几刻,顽心又起,复又奔之别处玩耍,直到金乌西坠,才回山上殿里。 魏青过了三日才转醒,罗兹守在一旁,见他醒来,一扫阴霾。魏青要起身,罗兹不肯,拿了枕头给他靠背靠背。 魏青道:“我睡了几时,那金莲小儿呢?” 罗兹答道:“师傅睡有三日,那小儿去丹贡山侍奉师祖了,得了名讳,唤作暮潇。金银两个童子也求得了名,都姓暮。” 魏青点点头,又想起一事,忙问道:“可有人来扰?” 罗兹道:“不曾有人。” 魏青问道:“秋水师兄也不曾来过?” 罗兹点头说是。 二人说了片刻,水童子端了药进来,但见那要黑乎乎,粘稠稠,怪味刺鼻。魏青不欲用药,惹的童子不快,听其说道:“我去山里采药,披星戴月,那不熟或者缺的,还要腆脸去别处求。你却不喝,把我一番忙碌都是做无用。” 魏青见水童子不悦赌气,苦笑无奈,忍者药味,囫囵吞下。魏青喝下药,火童子领着一人进来,正是广煜。 广煜一阵问好,又把一黄皮葫芦递给魏青,说道:“你出去时,十方观来个道人,名唤文泓。他要送你东西,只是未见着人,遂交与我手,待你回来还你。” 魏青把葫芦打开,摇倒几下,滚出些色泽各异的丹药,数下约莫十来粒。这些丹药个个龙眼大小,入手颇沉,闪着豪光,放佛金石。广煜把东西送到,又和魏青说了几句,便要离开。魏青不好相送,于是派罗兹送他出门出院,直至步上下山石阶。 魏青把丹药又装回葫芦里,交给水童子道:“你自己安排,但不可贪多,免得伤了身体。” 水童子一把接过葫芦,抱在怀里满口答应,又对魏青道:“老爷那的三个童子都有了姓氏,你也得给我们兄弟取个姓,如此才好称呼。” 魏青道:“你两是灵石为胎,与金银童子乃是一日所生,就随师父尊口,也就取暮姓把。” 水童子也不在意,得了姓氏,心中欢喜,奔出门去,告之火童子。 罗兹送走广煜,又折回房间,见魏青还靠着,于是道:“师父可要多些歇息。” 魏青道:“睡久了,筋软骨麻,你扶我起来走动走动。” 罗兹于是帮他穿衣,又扶着他来到外面。魏青走了几圈,又有暖阳照着,微微生汗,终于生了点气力。罗兹知道魏青喜好读野传,见其坐着无事,于是进屋把野传拿来。魏青接过野传,谢了罗兹,随意翻开一页,便读了。罗兹静立一旁,不敢擅动,而后火童子又端了茶水过来。 读了几页,见日已正空,魏青对罗兹道:“你去雪顶上,把祁会叫来。” 罗兹领命,上了雪顶,只见一株株的菩提树,星星点点的玉菩提子。雪顶上有块黑石,那祁会还是本来面目,此时正匍在黑石上睡着。 罗兹走上前,提着嗓子道:“老兄,老兄。” 罗兹喊了几遍,祁会才醒来,见着来人,慌忙见礼。祁会一摇身体,变作人样,和罗兹打了招呼,问他何来。罗兹把事情说了,祁会不敢耽搁,随即和他一同下山,来到魏青处。 祁会拜过魏青,问道:“不知真人唤我来何事。” 魏青指着凳子,道:“你我非师非徒,当以平辈处之,怎劳你久站,快些坐下。” 祁会哪里肯做,连道不敢。只是魏青连番请坐,他拗不过,只好坐下,也只坐了半边。过了一会,童子奉上茶水鲜果,祁会起身相谢。 祁会复又坐下后,对魏青道:“我本是一个山精虏辈,寄居贵山,怎当得其这般礼遇,着实有愧。” 魏青道:“你非我明山门墙弟子,乃一闲散之流,怎会是虏辈。” 祁会叹道:“我本是白云观养的一白猿,法师覆灭白云观,却留我性命。我自知粗蠢,也无甚用处,侥幸讨得性命,实与俘虏无异。” 魏青道:“早先你跟我说过这些,只是既然师傅叫你来我禹山,归我处置。我恐你不信,今天跟你言语几句,给你个自由之身,不再为那俘虏。” 祁会听罢,慌忙拜下,喜极而泣道:“多谢真心厚爱,真人一语,于我是莫大恩情。如今得真人放言,我心中桎梏已去,海阔天空了。” 魏青把祁会扶起,说道:“你等猿类,本就性明活脱,终日做那果农苦差,不是个回事。” 两人又坐下,魏青问道:“我今还你自由,你也有些本事在身,今后准备往哪里去?” 祁会道:“不瞒真人,有一处我早就心向往之。” 魏青问:“是个什么去处?” 祁会道:“此地向西,翻过千山,划过万水,度过数片大泽,十二万九千里外,乃是我妖族乐土,东陵玉州,俗名是个万兽妖域。” 魏青听祁会提到万兽妖域,想几年前,自己和广煜青萝南下扬州时,遇到的九尾狐徐卿。那一场好战,师兄弟几个全都负伤,亏的青曰类敢到,才活下性命。又听师傅曾经说过,明山一门与万兽妖域素有怨隙。祁会此去,怕是要与明山走上陌路了。 祁会不知魏青心中所想,和魏青又说了些话,最后起身告辞。魏青念及与祁会几年邻居,有些不舍,于是起身相送。送至山门处,二人惜别。魏青望着祁会背影,最终叹了口气,不甚凄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四章麒麟遭困 且说那无常殿掌门带着两个师弟去朝明剑庒取剑,与剑庒女主人刘玉珍暗自结盟,狼狈为奸。本欲倚仗仙家本事夺剑,不料被明山掌门化身所阻。那一场好斗,五行化身各显神通,修罗掌门怒推血海,最终只斗得五五之数,没分个高下。 苗世业忌惮青曰类本人,恐其黄雀在后,不欲与他几个化身拼死相斗,于是用了镇山的凶器击退几人。他卷起两个师弟,摆了云头,也不理那嘶喊乱叫的刘玉珍,直接走了。 云上,葛翠山问道:“师兄,你怎生逃了,不杀他几个弟子泄泄恨处。” 苗世业此时衣不蔽体,肩上黑血崩流,咬牙道:“我同黄玄坤打斗,怎知又杀出四个人来,那五个化身着实厉害,只是与我来斗也没个万分胜算。但青曰类老鬼不知身在何处,我怎能与他几个化身拼命,恐其捞个现成的便宜。只是你二人怎会如此狼狈,被个小儿压在山底。” 戚林恨道:“师兄不知,那小子修为平平,只是却生生克了我俩。一个失算,就被其摄入阵里,偏还是个佛门神通。” 苗世业听了,一阵冷哼,道:“一门上下,都是些不伦不类的。” 葛翠山又问:“我见师兄救我手段,有青白两道神光,好重的杀气,好重的血光,不知时何物。” 苗世业道:“乃杀道至宝,阿鼻剑,幽枉剑。” 葛翠山和戚林都未曾听说过此剑,只以为苗世业故意瞒他俩,心中有些不快。苗世业见他们模样,怒道:“你我师兄弟两百多年,亲如兄弟,怎心生不满,暗自怨我。这两剑乃我渡劫之时,祖师爷赐下,未经我祭炼,怎敢随意现出。这两剑又太凶,我恐让你们见了,生出祸端,连累自身。” 二人知晓苗世业苦心,于是赔罪,苗世业也没放心里。 三人正驾云走着,上方一道火云快速遁去。葛翠山运足目力望去,见那火云里立着一头怪兽,只见这怪兽龙头、鹿角、狮眼、虎背、熊腰、蛇鳞、马蹄、牛尾,正是剑庒中的火麒麟。 葛翠山急道:“师兄,是火麒麟,快些追上好降了它的充作脚力。” 苗世业早就见了火云里的面目,葛翠山还未说话,就已发力,猛窜了出去截住那火云。火云顿住,见拦着的三人,认出是方才剑庒里逃遁的几人,于是问道:“你等为何拦我去路?” 戚林道:“我等见你通灵有力,又是个猛壮怪兽,要你做个脚力。” 火麒麟恼怒,口鼻出喷出火气,怒道:“放肆,你等不过寻常修士,怎可叫我坐你等脚力,不怕折了福运寿数。” 葛翠山又道:“我自无福消受,但我师兄乃得道的真仙,如何不能驾你?” 火麒麟看了三人当中的苗世业,道:“你虽有仙位,但非是个仁德礼义之辈,亦受不得我驮驾。” 葛翠山怒道:“不跟你多说,今日偏要强拿下你这畜生。” 火麒麟道:“我乃天地生成,有德之兽,上云霄,入厚土,上有星官罩命,你等害我便是大罪。” 苗世业三人不欲与火麒麟多言,各擎了兵器来斗火麒麟。戚林持了大旗,朝火麒麟摇摇摆摆,一股黑烟生成,漫漫滚滚,愁愁惨惨。火麒麟张口喷出火焰,那黑烟受不得几次烧,随即散去。 戚林见黑云毒物奈何不了火麒麟,朝葛翠山使了个颜色,葛翠山心领神会,把手上鸠头拐杖望空一丢。那拐杖哗啦变作一只大鸟,足有三丈来长,秃头恶睛,长喙如剑,翎羽似刀,竟是个猛恶秃鹫。秃鹫同火麒麟斗了起来,火麒麟怎会惧这怪鸟,不消几个回合,就把秃鹫踩住,一口咬断了脖子。秃鹫哀鸣一声,又变回拐杖,断成两节,摔下云头。 这鸠头拐杖乃是百年老木为本,荒山凶鸠为魂,葛翠山祭炼了好多年才成了一根。如今见拐杖断裂,葛翠山一阵肉疼,骂道:“你这畜生,不知好歹,坏我孤拐。” 火麒麟大头摇了几下,道:“你等速速退下,今日犯我可不计较。” 苗世业道:“我本不欲出手,恐伤了你,又要养些时日。你只需俯首,乖乖做个脚力,尽你天性本分,有何难处。现你坏我师弟宝贝,不与你点教训,怎知我手段。” 苗世业说完,探手一抓,一根黑漆漆的铁链已在手上。苗世业把铁链一抛,放佛黑蛇,朝火麒麟绕来。火麒麟对苗世业颇多忌惮,见其丢出铁链要抓自己,赶忙跳开。那铁链放佛生了眼睛,穷追火麒麟,漫空乱舞。 铁链也不知有多长,见风就长,像个蚕茧似得把火麒麟团团围住。火麒麟几次喷火来烧,只是烧它不断,连个红印都没。铁链一个收紧,把火麒麟捆了,摔在云上。火麒麟瞪眼喘气,恨道:“你有大罪孽,大罪孽。” 苗世业见火麒麟被擒了还口吐咒言,指尖一弹,一道黑光从火麒麟鼻中钻入。火麒麟张口就吼,震的风消云散。只见其浑身红焰缩回身体里,一身鳞片张开,显然痛极。 苗世业道:“你被我降住,乃一阶下囚,还敢口出恶言。” 苗世业一指火麒麟身下,现出一片血池,火麒麟摔进血池里,更是痛吼连连。这血池极其污秽,火麒麟身在其中被血水烧的皮开肉绽,浑身的火焰张弛不定。待到最后,双眼泛白,动也不动。 戚林见火麒麟只剩一丝气息,开口道:“师兄教训已足,可收了血池,免得一个不好,把它性命弄丢。这等脚力,却不好寻,不可费了。” 苗世业道:“我自有分寸,今日不把其气焰灭了,以后也驮我不稳当。” 戚林,葛翠山点头称是。 三人正折磨着,忽听得一声叹息,只见一人远远而来。这人矮矮胖胖,貌容平常,着一身灰色道袍,腰间挂一葫芦,座下乃是一头黑豹。黑豹驮着道人,几个呼吸就到了苗世业三人跟前。 来人解下腰间葫芦,扒开塞口,酒香四溢。见其仰头饮了一口,指着血池,道:“还望道兄放它一放,我于心不忍。” 葛翠山不知道来人是谁,听其话语,不悦道:“你是哪方的道人,又凭何叫我放它。” 来人道:“贫道万景山,没个出处,以前是白云观的,现在脱身出来,闲游四海。只是路过这处,不意见到几位真人折磨一麒麟,想它是个德行之兽,故叫几位真人发发善心,舍给它个自由。” 葛翠山听来人报上名号,惊道:“你是白云观的?” 万景山道:“正是。” 葛翠山道:“听闻白云观被青曰类灭了,山门俱毁,那不死的都去了西海投身别门,你在此处作甚。” 万景山也不瞒他,道:“我虽出自白云观,但白云观既已不在,贫道自然可以脱身出来。贫道如今一个散游,四海为家,为何不能在此?” 葛翠山摇摇头,道:“你这道人,快些离去,我不与你多说,这麒麟我等也不会放了。” 万景山笑笑,又对苗世业道:“那就请这位真人做主,发发善心了。” 葛翠山大怒,道:“你这道人好没道理,我等寻个脚力还要问过你不成。快些离开,如若再三聒噪,也把你丢进血池里,洗刷洗刷。” 葛翠山还要再说,苗世业止了他,对万景山道:“凡是总有个先来后到,我等行事本不需要你置喙,我今放了它也行,但这一桩事,你可要记下了。” 葛翠山听苗世业的话,叫道:“师兄,为何听他的,且说要他言语又有甚用处。” 万景山笑道:“记下了,记下了,不敢忘。” 苗世业点点头,没有理会葛翠山,把铁链和血池收了。葛翠山兀自着急,却被戚林拉了一把,暗自丢了眼色给他。苗世业同万景山抱了抱拳,驾起祥云,离开了。 云上,葛翠山问道:“师兄,为何听他的,火麒麟这等脚力可不好找。” 苗世业脸色铁青,没有答他。 戚林叹道:“你真是个眼瞎耳聋的。我听闻青曰类攻打白云观时,天心不敌,观中有人只一招就拦下了青曰类,那人就是天心的一个师弟,唤作万景山。我见万景山三花聚顶,五气朝元,乃是个真仙之相。” 葛翠山大惊,道:“天心老道也是个地仙,这万景山也有仙位,白云观一门中得两个仙人,何等的势大,怎被青曰类攻破。” 戚林道:“这我便不知了。” 二人无奈,葛翠山也明白苗世业为何放了那火麒麟。万景山的道行修为比起苗世业只强不弱,树此大敌,实属不智。只是苗世业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又不愿丢掉面皮,无奈只能跟石景山讨了个因果人情。 苗世业三人走后,石景山看了看火麒麟,见其血肉模糊,鳞片残缺,一身惨相,勉强撑个祥云。 石景山叹道:“非你之过,非他之罪。” 说罢,念了个咒,酒葫芦里飘出一股清气。清气把火麒麟裹着,过了一刻,石景山收了清气,那火麒麟恢复如初,站立云端,火光艳艳。 石景山对火麒麟道:“我只帮你治好了皮肉损伤,那血池污秽,你需得静养些时日,元气才能回来。” 火麒麟对石景山连连叩首,道:“多谢道长出手相救,自有功德福运。” 石景山摆摆手,笑道:“我救你非是图那点功德福报,只是不忍罢了。想你一天地之灵物,万兽之王宗,不该是那种下场。” 火麒麟又道谢几声,于是就要告去。石景山问道:“你是要去哪?” 火麒麟不敢相瞒,道:“我得了明山一个道人的言语,去他山中取一种果子。” 石景山道:“可是五行果?” 火麒麟道:“正是。” 石景山闭目掐算掐算,对它道:“这一路蛮远,我随你一块去,可行?” 火麒麟暗喜,心想就算以我脚力,这路程也着实有些远。恐这路上,又有歹人要捉我,有他个真仙相伴,稳妥许多了。 火麒麟欣然同意,于是一人二兽,踩着祥云,往明山而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密谈 且说石景山和火麒麟行了半月,终于来到明山。坠下云头,那守着山门的弟子见了一火麒麟,还有一个骑黑豹的道人,慌忙来迎接。 弟子道:“不知时哪家的真人,前来何事。” 石景山下来黑豹,对弟子道:“没有人家,就一个散人。得你家主人言语,抽了空子来拜门,烦请小哥进去通报通报。” 那弟子不敢耽搁,随即跑进里面。过有片时,那弟子回来,把石景山和火麒麟请了进去,那黑豹也随着石景山进了山门。 进得山门,只见一派白虹飞起,片片烟霞渺渺;碧波千倾如玉盘,莲花万朵似珍珠。又见那钟鼓楼高,朱宫玉阙,鸾叫凤鸣。石景山暗自点头,心道好一个真灵福地。 弟子把石景山带进迎客楼,奉上果茶。火麒麟因身形高大进不了门,于是变作一掌大小,跃在石景山肩头上。石景山的坐骑黑豹不可进门,被他留在门外,也有弟子准备了肉食。 石景山暗想:早前明山不过师徒几人,如今越发壮大了。青曰类为人乖戾嚣张,性情不定,这门下弟子倒多识礼数。我这一路走来,瞧见不少异类,都是些湿生卵化,披毛带角之辈。青曰类之道,有教无类,只是不免有些良莠不齐。 过了片刻,古化兴来到。古化兴先同石景山互交了礼数,随后分宾主坐下,听其说道:“我听弟子说,真人是个闲云野鹤,没个出处人家。” 石景山笑道:“本有个住处,可惜惹了灾祸,毁了。” 古化兴问道:“是何处?” 石景山道:“白云观。” 古化兴听石景山道出原本出处,大惊站起,退后几步。古化兴心中骂道:那惫懒守门弟子,也不问清楚来人身份,这厮怕是来寻仇的。 石景山见古化兴这模样形状,说道:“莫慌,莫慌,我已跟你说了我是个散流,白云观先前于我是个卧眠之处,如今毫无关系了。” 古化兴心中惊疑,问道:“若真如你说,倒是个没信义寡淡之徒。” 石景山没想到古化兴出口责他,先是一愣,随即笑道:“看来你是不知,天心抢夺明山灵童,打伤明山弟子是因,青曰类上白云观报复是果,因果两消,没有亏欠。只是青曰类霸道,要杀尽白云观所有人,我出手拦下,替白云观保留了香火。如今白云观归附别门,不为一派,我怎可留下。况且我替他争下白云观香火,足以抵消卧眠之因,你怎可满口责我是无信无义之人。” 古化兴听他说完,才明白其中关窍,于是抱歉则个,继续说道:“你要的果子,我山内是有,只是我等弟子不可妄动。老爷有言应你,我也不知道真假,需得往上报去。” 石景山怎会为难他,道:“你且去,我坐着便是。” 古化兴于是告退,上到鞠罗山,拜见了青萝,把事情说了。青萝自闭关已有半年,终于出来,道行修为大进。但见她巧罗云鬓,玉容清素,碧纱青衫,一派自然天生。 青萝听了古化兴告示,说道:“那石景山是个得道的全真,守礼的大家,你不可怠慢了。” 古化兴道:“都好茶好果伺候着,不敢怠慢。” 青萝点头道:“石景山来我这应有其意,我不好说,需得禀明师傅。你先去照顾着,我一会便去。” 古化兴得了令,于是去迎客楼继续和万景山阔叙,青萝收拾了仪表,径自上了丹贡山。 来到天地殿前,青萝见有三个童子在打闹,暮金把前因后果说了,青萝暗自点头。青萝想道:这金银童子自出身时,我给了他俩一金一银两个项圈,如今也不能薄待了这个新的童子,该给点小礼。 青萝于是从随身金丝锦囊里取出一个玉石项圈,暮潇知道这是青萝赏他的,于是乖乖把头迎上。青萝替暮潇把玉项圈带上,摸了摸他的罢,又对几人道谢,随后出了迎客楼,踩着祥云独自离去了。 石景山见火麒麟方才得了五行果,便亟不可待的去了,一阵苦笑,说它是个猴急的。 青萝道:“那麒麟求果一事已了,还请真人跟我多走几步,家师想见见真人。” 石景山本欲就想见一见青曰类,一路与火麒麟同来,不过是个由头。现听青萝请求,自然不会拒绝,于是同她一起往丹贡山去。 石景山上得丹贡山,一路所过,有松有柏,柏苍松翠,风啸林间;有涧有泉,涧幽泉冷,咽鸣水咽。石景山忽而发现一处山峰,他凝目望去,见那山上紫气蒸腾,龙蛇盘踞,是个奇相玄景。 石景山指着那出山峰,问道:“姑娘,那里是个什么去处?” 青萝顺着石景山手指望去,见他所指处,是魏青所居的禹山。青萝心道,师弟通玄,这些道行深厚之辈,都能看出他禹山不凡。 青萝道:“那是我师弟住处。” 石景山大概明了,估摸着就是那个转世灵童,心中隐隐有了计较。二人行不多时,来到天地殿前,青萝着了暮金童子进去禀报。石景山也不在意,更不怨他青曰类托大慢怠之处,立在门外等着。 过了片时,暮金出来,把石景山请进殿里。青萝被暮金拦下,听他说道:“老爷说了,叫师姐可以回去了。” 青萝不得传召,不敢进去,于是转回了鞠罗山。 石景山自巳时进了天地殿,直至玉兔东升都不见他出来。三个童子不好擅离,彻夜守在殿外,直到第二日未时,才见石景山出了天地殿。 青曰类也随石景山出了殿,二人向青石广场走去,三个童子跟在后面,呵欠连连。 最后,石景山对青曰类抱抱拳,道:“我都已记下,不要你劳神,也莫送了。也不知怎的,我瞧你这棺材模样,就不舒服。” 石景山说完,他那黑豹不知何时从山下上来,走到石景山旁边。石景山轻飘飘的上了豹背,长笑一声,就自离去。 青曰类见石景山骑豹而去,转回殿里,三个童子如蒙大赦,各自休息去了。至于这一日一夜,二人在天地殿内都说了些什么,却没人知晓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六章 路经郭家庄 话说半载前,魏青施展神通,偷改了天道,引得些能人借机窃了些好处。那苦凉山,昭和寺里有位高僧大德,也在这窃人功果之流里,便是那智满金身,理德四圆的慧明。 这偷人功果需偿还,免得落人口舌,大是不美,于是慧明叫弟子步生莲采了一节功德池里的碧藕送把魏青。步生莲径自到了明山,先见过明山掌门青曰类,又在青萝接引下把碧藕送给了魏青。 碧藕虽稀贵,但与魏青福运寿数相比,根本不是个数。慧明此举,把这步生莲羞杀的,因此生了嗔念。步生莲暗觉羞愧,不好在明山久待,把碧藕送后,急急便走了。 明山离昭和寺足有三四万里之远,饶是他修行有道之人,驾云骑鹤也得有个一月时间。话说她步生莲心中暗存了怨气,也不着急回昭和寺,一路上游山玩水,倒也快活。 这日,步生莲走至山间一处,见有个家奴小厮模样的人朝自己走来,低着头,哝着语,听不清他说个什么。步生莲见小厮这样,也不避让,直直被撞个娇呼连连,小厮是跌打滚爬。 那小厮爬站起来,见撞着的是个美人,他倒不忌男女美丑,张口就骂:“我把你个不长眼的贱婢,这路几许宽,偏就走这正中,把我一顿好撞。也不知你是个什么东西长的,铁打的或是铜铸的,看着七八十斤,一撞好似个石墩子。” 步生莲听小厮叫骂,咦道:“哎呀,你这小哥好没的道理,这路几许宽,为何你走得中间,我就走不得?你这横冲直撞埋着头,我避让不及,把我撞的生疼,你倒还怪我哩。” 小厮把头摇摇,也不跟这步生莲多嚼,拍拍泥土,唉声叹气几许往前走了。小厮从步生莲旁边走过,步生莲隐隐闻得一丝腥味,心中生疑,忙道:“小哥留步。” 小厮停下脚步,甚不耐烦,语出不敬,“你叫停我何事,莫不是个翦径的女贼,讹人的刁妇。” 步生莲道:“休得胡说,只是我懂些观人之术,见你头她的能耐,那可是上天能闹天宫,下海能捉龙王,好不厉害。小的连忙把她请来了,此刻正在前厅等着。” 郭老爷把眼睛眨眨,眉毛皱皱,道:“先前你请来的那些浑人,哪个不是自夸有这等本事,与寿星下棋,同老君论道,结果都是些无用脓包。” 郭福道:“这个真不同,真不同。小的只是从她身边走过,她看了小的几眼相貌,闻了下风声,就说小的遭了霉运,岂不是真人慧眼?” 郭老爷道:“听你说,倒不像是个夸口无赖,先请来看看。” 郭福应了,随即把步生莲请到中堂,落了座,上了茶。 郭老爷同步生莲见过礼后,问道:“不知姑娘芳名?” 步生莲道:“小女名唤步生莲,幼时入的沙门,是个记名弟子。” 郭老爷道:“敢问是哪里的宝刹?” 步生莲道:“昭和寺。” 这郭老爷砸吧砸吧嘴,也不知这昭和寺是个什么大派。他看来,那甘泉城里的几个大寺庙,大观宇就是老大门派了。 郭老爷听她不是来自甘泉城里的,心中就凉下半截,但人家坐在这里,好歹也要试一试。若不行,打发点跑腿银子,叫她走人。 郭老爷道:“女真人那,那妖怪可凶了,我怕你降他不住啊。” 步生莲道:“老庄主不必担心,把那妖怪说把我听听。” 郭老爷摇摇头,把这地闹妖撞凶的事一一道来。 郭家庄地处甘泉城东南,在几处山脚在圈成的一块地方,此地人大多姓郭,于是叫做郭家庄,亦有叫郭家村的。郭寿平是此地的乡绅户主,人都称他郭老爷。郭老爷有几百块田产,都租把了这地的农民,最是富庶。 庄里有个人家,男的叫郭来富,女的叫郭水香,生有一儿一女,都不满三岁。约莫三个月前,郭来富下地耕田去了,直到傍晚也未见回来。郭水香久不见丈夫回来,心中着急,前到地里去找,连个人影都没见着,那地里耕种的家伙都在,人没了。郭水香回到庄里央人帮找,乡下人家团结,各家的大人都出去找人,只留下老幼看家。 天色已晚,村民们生起火把,都来到这户人家田里。田里光景同白天一样,地只翻了一半,田埂上郭来富的包裹口粮,耕地的锄头还撩在地里。郭水香一把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这命苦喔,嫁把这无用杀胚,今个人都没咯,叫我娘几个怎么活啊。” 郭水香这边哭的是稀里哗啦,关刹不住,有个村民骂道:“你哭个甚,人都没见着你就扯嗓子号丧,要号也要等找着人把你慢慢号。” 郭水香止了势头,问道:“去哪找啊,这里四面是山,八面是水的。” 村民道:“这里山不多高,不曾见有豺狼虎豹;水不多深,更没怪鱼老鳌,他还能被天上飞的,土里钻的叼了不成。” 又一村民插嘴道:“莫不是个妖怪,或是个老鬼。” 这村民一说完,周围顿时一片寂静,那说话的,抽烟的,抓衣挠头的都静了下来。山下早晚凉,众人直觉寒气森森,远处更是鬼影重重。 郭水香瘫在地上,一扯颈子,号的众人是耳鸣头晕。有个人家婆娘见不得郭水香这脓包样,又嫌她聒噪,着了两人把她扶抬起来。 郭水香抽抽搭搭道:“若真是被妖怪掳去,怕是骨头渣都不留了。” 村民道:“你这晦气娘们,满嘴的咒赛,哪个娶你真是把命嫌长,争做短命鬼了。” 这村民一合计,把人分作几堆,每堆五六人,分开去找了。天色已黑,月藏云里,山脚下一片灰蒙蒙的。少时,起了薄雾,更是添难。 这片田地不多大,也就十亩方圆,村民旮旯犄角都找遍也未寻着郭来富。村民们遂又往深处去找,已至山脚下,又往山上去了几十丈。因已至夜深,月黑星稀,山路难走,村民复又折回。 正走这,东边一处,几个村民叫喊起来。众人闻声赶至,那叫喊的几个村民说发现个怪处,不敢上前,遂叫众人结伴查看。这怪地是山脚往上十几丈处,是个背阳的斜坡,生了好些竹子。 一村民指着那竹子地,道:“都看清楚了,那可是个大洞?” 竹林黑影绰绰,乱风阵阵,吹的那竹叶沙沙作响。众人顺着指向望去,见那竹林边上,有一块黑漆漆的地方,约有十人合抱来宽,果真是个大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洞里的怪物 众人见那洞黢黑黢黑,也没人敢上前,一时交头接耳,商量个对策。只是这些都是些庄稼汉子,纺衣婆娘,字不认得几个,能出个什么好主意。众人正叽喳聒噪时,平地里卷起一阵狂风,那吹的是草皮翻卷,竹弯似月,浑浑漠漠,张不开眼。 这一阵怪风,把这些个村民吹的东倒西歪,站将不稳。忽听一个村民尖叫道:“那是个什么东西?” 众人勉强睁眼望去,只见那洞里亮起八盏灯笼,分成两行。那灯笼红彤彤的,有多大,怕是一个都有磨盘大小。 也不知哪个胆小的,大喊一声:“鬼啊!” 这一声惊叫,把众人吓得是翻翻滚滚,跌跌爬爬,个个不要命似得往后奔去。也是这些村民四蹄矫健生风,自那尖叫响起,三五个呼吸就跑个精光。 众人回到庄里,一个名唤郭德的村民问道:“是哪个脓包叫鬼的。” 一人忙说道:“是郭二愣子,属他最是胆小。” 郭德上去就给郭二愣子一个毛栗,敲的清脆作响,隐隐生有回音。那郭二愣子哎呦一声惨叫,道:“那不是鬼是甚哩?” 郭德骂道:“瞧你是个鬼,胆小鬼。听说里,那鬼不都是长衣白袍,白脸凶相,垂眼吊舌的,哪有鬼是那个怪样,跟个灯笼似得。” 郭二愣子道:“那定是鬼的眼睛,骇死我了,骇死我了。” 郭德道:“什么鬼那般个头?一个眼睛就有水缸那样大,那不得有个百十丈高,那洞也容不下它。” 众人被那无名的怪灯吓得心中惴惴,又是天黑,再没人敢去竹林。郭德对抽抽搭搭的郭水香道:“妹子,今日月色不好,看不清路,明早大伙再给你找。” 郭水香心中着急,但也无奈,总不好叫大伙做这七损八伤之事,只得点点头。众人遂就散去,各回各家,苦的这郭水香一夜无眠,把个眼睛哭成个核桃似得。 待到第二日,鸡鸣晓生。村民穿戴整齐,各执了家伙,锄头,镰刀,扁担,铁盆,依旧由那郭德领了,上到山去。 来到山坡上,还是昨夜唬人的大洞处。 因是白天,众人心中不怕,也瞧的清楚。这洞就在竹林边,几丛灌木旁边生,算来得有十人合围。 郭德疑道:“也未听说这里曾有这般大的洞啊。” 几个人走上前,也瞧了那个大洞,纷纷称奇,他们也从未听说过这片田地的山坡上有过大洞。最近也没个雨暴风狂,山滑泥流,更生不出这样的洞来。 那郭二愣子倒忘了昨夜惊恐之事,喜道:“莫不是个神仙洞府,此刻开光了?” 郭德道:“又听你胡话,昨夜说鬼,今天道仙的,这片山里何时听说过有什么仙神住过啊。” 这郭二愣子真是名副其实,还真是个愣,一根经怕是又直又硬又粗,也不想其他,直接就跳了进去。郭二愣子这一举把大伙惊的,郭德连忙喊道:“郭二,郭二,你怎样了?” 这洞看似深不见底,实则是个朝下的斜坡,那郭二愣子跳在斜坡上就这地势,一滚到底。郭二愣子也不知道滚了几滚,只记得被几块石头磕了下脑袋,还未生疼,就到底了。郭二听到洞外面有人叫他,对外面喊道:“我到下面啦,没多深,五六丈长短。” 郭德又问喊道:“可见着什么?” 这郭二愣子虽被人笑是个愣货,但也有些心眼。他心想这地定是个神仙洞府,今日开光,应是他郭二翻身日子。若进去淘得几块金饼银锭,玉镯宝珠,还做什么穷苦老农。郭二愣子虽还未见着什么珠宝又钱财,但恐不多,若多叫几人进来,分摊分摊,到手还能剩个几文? 郭二愣子遂喊道:“黑乎乎的,没见着什么。” 郭二愣子心细,昨夜回去后,思前想后,早就有了计算。见他在往里走了几步,从兜里取出一个火折子,打着了,照了周围三四尺范围的地方。从洞口到底,五六丈长短,便是平地。地上是湿土石子,也颇为好走。复又往前多走几步,越见开阔,就像是片晒谷的场地。 且说郭二愣子下了黑洞,有个小半时辰,众人也不见他上来。有人暗想:莫不是真叫那愣货说中,底下真是个神仙旧处,他在底下捡财宝呢?这人把心中所想说了,众人越发觉得可能,于是都要下洞去。 郭德心中也痒,但不是个莽夫,他道:“底下黑乎乎的,先生起火把,一来可以探路,而来若藏个什么野猪老猴的,也好惊它一惊。” 众人称是,纷纷燃起火把,收拾好布袋容器。郭德叫齐了一众男的,对剩余村妇女眷道:“下去是个脏累活计,你们不好劳动,且在外面接应接应。” 那些村妇自知体力活不如男的,也不在意,家家都出了壮丁下去,若真有个财路,也少不了了她们的。 一切妥当后,郭德带头,一众男人下了洞去。这坡地好走,众人就着洞口光线,一会就到了底。下到底处,天光照不进来,全凭手中火把看路。郭德低头看了看,见了些杂乱脚步,料定便是那郭二愣子的。 众人点了二十多个火把,把这洞里照的通明,瞧见顶上不少树根落下,上面缠着些虫蚁白卵。郭德带着一众人朝里走去,约走了一里路,也不见着尽头。郭德心中有些害怕,难不成进了什么无底洞。 又往里走了小半里路,郭德眼尖,见墙边上躺着一具骷髅。那骷髅白的是骨头,红的是血肉,也不知何时丢在这里,还未腐烂。这一下直把郭德吓得是胆儿乱颤,眼冒金星,脚像灌了铅,身似订了钉。 旁边几人也是吓得不轻,个个脸白体颤,牙关不稳。那厢人里,有个老猎户,他见那骨头不似个人骨,于是撑起胆量上前细看了一下。 果不是人的,这老猎户道:“把你们百多十斤肉长的,这只是个猴子骷髅。” 郭德道:“你看它四肢俱全,二十个指头,四尺高,怕是哪个人家走脱的小儿,你怎见得它只是个猴头?” 老猎户道:“你莫站那般远,瞧不甚清。你来看,这骨架细小,佝偻着腰,臂有腿长,二十个指头都比常人长上许多。再看这头,四颗獠牙一寸长,嘴吻暴露,岂不是个猴头?” 众人听老猎户的话儿,壮着胆子上来看了,果见是个猴子骷髅,心中长吁冷气。郭德见是个猴子骷髅,心中依旧打鼓,这地下怎会有猴子,偏还是这副死相,渗死人了。可是这洞里像是有无穷的魔力,把他心扯了又扯,拉了又拉。郭德把心一横,又敢起大伙,继续朝里走。 这越走众人越是心惊,待走了百步左右,有人就瘫在墙上不敢再走。原来是过了那猴子骷髅几步,众人又发现一具骷髅,是个狼的。再进去几步,这骷髅越发多了,一堆堆,一丛丛,个个扒皮剔肉。那骨头上剩着残肉筋,地上流着血,整个洞里都是一股血肉腥味。这些骷髅都是这山里的野兽,虽说各家都打过猎,回去也是放血剥皮拆骨,但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有个村民言道不去了,就算下面真的是金山银山,也绝不下去了,直要把人给唬死了。也有几个村民附和,庄稼人家不能贪心,没那个命消受哩。郭德也是焦灼,也不知如何劝慰大伙,正吵闹着,郭二愣子从里面奔了出来。 只见这郭二愣子眼眶里积着泪泡,口里流着涎,煞白着脸,足下生风跑来。郭二愣子不曾想到前面有人,放声叫道:“快跑啊,有妖怪啊!” 话音才落,郭二愣子就已穿过众人,奔上了回去的道。众人刚想问郭二愣子是个什么妖怪,就见前面拐角处一根巨大爪子探了出来。那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爪子,放佛一直柱子,黑漆漆,毛茸茸的。 众人一片惊叫,撒开了两条腿就跑,那些脚步慢的恨不能放下两只前蹄。这些村民倒是跑步能手,直比夸父追日,这两里的路不多时就跑到了尽头。众人你拉我扯,俱都出了洞,见了天光,心中稍定。 村民都离大洞三四丈远,瘫在地上,靠在树上,大口喘气。郭德揪住郭二愣子,见他目光痴呆,竟吓傻了,于是啪啪两个耳光。郭二愣子经了两个巴掌,回过神来,连蹦带跳,手舞足蹈,嘴里连声说,妖怪,妖怪! 郭德又给了他两记巴掌,郭二愣子才消停下来。郭德问道:“你莫鬼扯,哪里有什么妖怪,人都不在这?” 郭二愣子环顾四周,见村民都在,疑道:“都跑出来了?没被那妖怪吃掉一个?” 郭德心中骂他晦气,道:“你这眼瞎的畜生,咒人的灾星,快些说说那是个什么东西,好大的脚咧。” 郭二愣子一想到那怪物,吸了几口凉气,道:“是个蜘蛛精啊!你没见着它全身,我见着了,把我骇的啊。那蜘蛛一丈多高,全身黑毛,八只爪子个个合抱粗细啊。你说我们昨夜在那洞里见到的是个什么灯笼,却是那妖怪的两行眼睛啊!” 郭水香听郭二愣子这么一说,暗想自家男人若进了这妖怪的嘴,那是万万活不了命的,眼睛一翻,昏死在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蜘蛛精 郭德叫人把郭水香抬到一边,照顾妥当后,道:“方才在那洞里,没有风声,也没有水声,想到底了也是个死路。不如拾些柴火,堆在洞口,烧它一烧,熏它一熏。就算烧不死,到老也是停不了泪沙眼。” 众人也怕,若真叫这怪物在这里做了家,那可怎么生活。于是个个都去捡柴,堆在洞口。正堆着,那洞里鼓起一阵乱风,洞口的柴火全都吹上了天。众人正惊呼间,一个怪物冲出洞口,那洞口本站着一个堆柴的人,只一下就被这怪物咬住。 这怪物大啊,足有一丈多高,八条大脚,头上八只眼睛分两行,全身漆黑,毛似钢针,真是个蜘蛛精。这怪物凶啊,那柱子一样的长脚,擦着的断筋裂骨,碰着的一命呜呼。 那被蜘蛛咬着的村民,不消两口,被嚼个稀烂,吞下肚去。众人肝胆俱裂,哭爹喊娘,狂奔逃命。蜘蛛精见这些人乱跑,屁股一抬,一股白线射出,在半空中结成一张大网,呼啦一下网了几个村民。 这关头,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逃命去的哪有功夫管那被抓之人。蜘蛛精跳出洞来,落在地上变成一个人样,只见他黑面红须赤发飘,黄金铠甲亮锃锃;裹肚衬腰玉石带,攀胸束甲丝云绦。 蜘蛛精哈哈大笑,声似洪钟,赛过惊雷。见他手里拎着一根大棒,朝那人里一丢,我的个乖乖,那村民肉体凡胎,哪经得起这妖怪一棒子。只一下,可怜这村民,被砸的个跟肉饼似得。 蜘蛛精嚼吃了一个村民,生擒了四个,还把一个砸的跟肉饼似得。见其余村民跑了,也不追赶,把那砸死的,网住的都脱进洞里。郭水香因昏死不知,躺在一边,被蜘蛛精瞧见了,听他笑道:“居然还有现成的,不想有这好事,倒不嫌肉多,回去腌渍腌渍,也要防着天阴雨多哩。” 那逃了性命的村民直直回了郭家庄,各回了家门,紧闭了门窗,瑟瑟发抖。家长老小见了,问为何这般形状,于是把妖怪行凶一事说了,唬的是老头昏厥,小儿啼哭。待过了几个时辰,庄内无事发生,也不见妖怪跟来。那些胆大的开了门户,呼喝了四邻,商讨除妖一事。 郭德对村民道:“这事棘手咧,我们哪斗得过那妖怪哦,一口一个,嚼的声响,吃人跟吃炒豆似得。” 一个村民道:“这事应告之郭老爷,叫他请些得道的高僧,有真的道士,好来除了那妖。” 众人都说是,于是推举了几人,来到郭老爷的院外。郭德跟那护院的是个熟识,一番絮叨后,把这熟识吓得面无人色,忙的进去报讯了。那郭老爷听了护卫的,也是坐将不稳,叫郭德进来。 郭老爷叹道:“真是个流年不利,那怪怎不去别处兴风作浪,偏偏来我郭家庄,叫我一阵头疼。” 郭德道:“老爷子切莫嗟叹,快些找个和尚道士来,把那妖怪弄走才是。” 郭老爷恨道:“那妖怪盘踞着,累我地不能耕,田不能栽,着实可恨。需得请些有本事的,好断了他的根。” 这郭老爷随即就吩咐下去,遣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到左近地方,请些能人来。不消一天,就请了个游方的道士,名唤邬庆和。郭老爷接待了这邬庆和,酒肉伺候满了,把这闹妖一事细细说给他听。 邬庆和面黄身瘦八字胡,往哪一坐,微闭着眼,还真有几分高人模样。邬庆和道:“莫惊慌,既然贫道吃了你的酒,用了你的肉食,自然要帮你的。你备好东西,待我开坛替你捉了它去。” 郭老爷问:“要备些什么?” 邬庆和一一说道:“长桌,香炉,五谷,经幡,鲜果三样,朱砂,黄纸百道。” 郭老爷一听,都是些做法的物件,倒也寻常,连道:“有的,有的。” 待东西都备齐,郭老爷请邬庆和前去捉妖,只是这邬庆和却安然坐着,没个动身的样子。郭老爷不明,旁边有人附耳低声道:“老爷,他这是要活络费哩。” 郭老爷恍然大悟,暗责自己慢怠了,连忙吩咐低下取了一盒银钱来。那下人捧着银子,递给邬庆和过目,邬庆和半张了一只眼看了看,微微点头。 邬庆和收了差费,一切皆都妥当,在郭德带领下,来到那闹妖的山坡。邬庆和示意几个村民,摆好了条桌,布插了经幡,奉上了三清排位,贡了鲜果,烧了香,画了符。 邬庆和叫村民在几丈外站着,免得一会降妖时误伤了。那些村民哪敢不从,还多退了几丈。郭老爷由几个壮丁拥着,在更远处坐了,他活了这些年也想见一见妖怪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邬庆和掐了下时辰,终于作法,见其燃符踏步,挥剑诵咒,那架势唬的众人瞪大了牛眼。邬庆和人瘦皮黄,痨病的样子,嗓门倒不小,一唱起经来,十几丈外都听得分明。邬庆和离那洞口有四五丈远,撒符喷水,喝到:“孽畜,还不现行。” 邬庆和甫一喝完,那洞里果然吹出一阵怪风,那妖精随风而出,立在洞口。 “出来了,出来了!”村民大惊,纷纷嚷到,又朝后退了几步。 邬庆和见出来个人,说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妖怪道:“你这瞎眼蒙心的小道,认不得你爷爷哩,你你爷爷住这山里,是这方圆八十里的大王。” 邬庆和听郭老爷说,这妖怪是个蜘蛛精,善变人身,倒不疑有他,于是骂道:“你这缺德的东西,多教的爬虫,怎在这里做吃人的勾当。” 妖怪大怒:“爷爷我肚里饥饿,寻他个把人吃吃又怎的。” 邬庆和道:“把你个欺心的,我听那庄里人说,前日里你拖了人家的汉子,又嚼吃一个,绑了五人,怎说只吃了一个。” 妖怪笑道:“小道你不知,爷爷我不好动,待到饿时,才出去寻个把人吃吃。不想前日来了许多,我就当场吃他一个,打死一个,还有五个人都关进洞里。只是那五人聒噪,我就把他们放血剥皮,腌渍腌渍,是备着多雨天阴,怕他坏哩。” 邬庆和听这妖怪说话,可真唬杀了他,吃人跟吃豆似得。这妖怪还是个持家的,把几人剥杀腌渍,以防馊坏。邬庆和心中惧啊,本以为只是个烂木成精,可以纵火烧了;或是个猴头生事,把它驱赶驱赶就行。 邬庆和被郭家庄人请来之时,心中也揣测过,这乡土人家没见识,莫不是被什么长大的东西惊着了,也说是妖怪。邬庆和暗道是个发财时机,于是同那小厮来到郭家庄,做足了样子,要得了银钱。这番跟众人上山去做作一番,随便唱几句,走几步,摆撩摆撩姿势就行了。不想听了这人言语,还是个狠辣的主。邬庆和也学过几手,平时也替人驱驱邪,治治病,否则也不会斗胆上门。这番海口夸下,钱也收了,那是万万吐出不去的。 见邬庆和把桃木剑一指,对妖怪骂道:“畜生,莫逞嘴凶,今天你道爷就把你头剁了,听说你肢脚多,也一并切了。” 邬庆和说完,退回法坛后面,准备书符。那妖怪不曾受过这样的气,被一个小道指鼻呵斥,言语辱他。只见这妖怪钢牙挫动,拎着黑铁棍,蹦将飞来,照着邬庆和的头就打。可怜那邬庆和啊,正低头舔墨画符,忽听得头顶生风,抬头望去,就见一根粗大漆黑的棒子照头砸来。 这一下,头棒交接处,红梅点点开。邬庆和哪是这妖怪对手,都没一个回合,就被妖怪打死。这妖怪气力极大,铁棍把邬庆和连同法坛都砸个稀烂,那邬庆和简直没了人样。 众村民不想邬庆和这般不济事,都没和妖怪交上手,就死成个肉饼。当下一哄而散,郭老爷吓得跌在地上,筛糠似得乱抖,被几个壮丁架着跑了。那妖怪打死了邬庆和,解气不少,见众人逃去,哈哈大笑,也不追赶。 郭老爷回了庄里,便似雷惊的孩子,雨淋的蛤蟆,瘫在那里。过了好些时候,郭老爷才回过精气神,泪如雨下。但听这郭老爷哭道:“那妖怪真是个凶哩,如今霸占了山,称了大王,我等若还住这里,岂不是要被吃个精光?快些收拾收拾东西,趁那妖怪还有些存粮,逃命去罢。” 下面有人道:“我们世代住在这里,如今能往哪去?不过死了个无用的夸口道士,就搬走,不是个话。” 郭老爷问道:“那你有什么主意?” 那人摇头道:“也无他法,只得继续遣人去找些真有本事的人来。” 郭老爷暗道:我这几百亩田产都在这地,若搬去他出也是不好,不如这里快活。郭老爷无奈,于是继续派人出去寻找,过了几日果又寻了一人来,是个和尚,名唤广智。 郭老爷请了广智,这和尚不忌酒肉,一顿好吃好喝。酒足饭饱后,郭老爷把此时闹凶的事细细说了,连带死了个无用的道士也一并说把他听。郭老爷心想,我恐你也是个不济事的,先把厉害地方说了,你若还是死了,便与我无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李道峰骂妖 广智唱个大诺,道:“且待我去,看我降妖手段。” 郭老爷不敢再去那蜘蛛精巢穴,遣了几个胆大的和一众村民带广智去。到了那地,广智看看四周,点头道:“是个凶煞。” 广智撮土焚香,席地而坐,取出木鱼,敲打起来。广智口诵真经,手敲木鱼,那经声细细轰轰,钻入耳内。众人听了心里有些难受,也不知是什么怪经。 不消片时,那蜘蛛精带了阵怪风,跳出洞外。这蜘蛛精手挚了一杆三股钢叉,威风凛凛,怒骂道:“是哪个要死的在这里聒噪,吵道爷爷脑仁疼。” 广智见妖怪出来,念佛道:“把你个吃人的泼怪,看不见你佛爷爷在此。” 蜘蛛精拄着钢叉,把广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笑道:“你这秃驴,来我洞府做甚?” 广智道:“你在这行凶,佛爷爷特来收你。” 蜘蛛精哈哈大笑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那庄里人请你来,却不知快成了我的肉头,前些日子打杀了一个多事的道士,没跟你说明吗?” 广智听妖怪称自己是个待死的肉头,心中大怒,把木鱼朝妖怪砸去,骂道:“那无用蠢货给你打杀了也罢,佛爷爷今日定把你摁掷在地,束了你是手脚,穿了你的肠肺,叫你如何逞凶。” 蜘蛛精听广智这样辱人,气得哇哇乱叫,举着钢叉就来打着广智。好和尚,使一只月牙铲,与那妖怪斗在了一处。这一僧一妖交锋起来,叉来铲架,拳来脚踢,一时间斗得是日月无光,鬼哭神嚎。 几十丈开外是一众村民,见广智斗那妖怪不落下风,个个卖声叫好,替和尚鼓气。广智和蜘蛛精斗了三四十回合,渐渐不支,蜘蛛精越打越勇。见钢叉落下,广智慌忙来迎,只觉得有几百斤重,震得手臂发麻,握不住月牙铲。 广智料定不敌,使了个破绽,跳出战圈,拖着无力的膀子,就要逃跑。那妖怪恶气不出,怎容和尚逃去,追将上来,一脚就把和尚踹在地上。广智倒在地上争命,蜘蛛精又把他踩住,恶道:“正缺你这肉头!” 说罢一钢叉戳在广智背上,乖乖,三个碗大的窟窿,血溅了几尺。一众村民见广智被蜘蛛精叉死,挑了在背上,作鸟兽散去。 村民回到庄里,把广智斗妖惨死的事情说给郭老爷听,唬得郭老爷从椅子上跌下,垂泪道:“怎好?怎好?” 一村民道:“还得再请高人。” 郭老爷无奈点头。如此过了三月,道士和尚请了约有十来个,个个是夸能斗口。只是带去会了那蜘蛛精,死的死,疯的疯,逃的逃,没一个能伤那妖怪一根毫毛。 这日又来了一个道士,道士拜门,那护卫问道:“你是哪里来人?” 道士略看了这护卫一眼,道:“我怎可同你一护院的说,快去请你家老爷出来。” 护卫恼怒道士无礼,只是见他生的典雅,体段峥嵘,丰神轩昂,广袖飘迎,心道莫不是个高人? 护卫赶忙进去通报,那郭老爷正坐中堂上伤神,听护卫说有人叫他亲自去迎,不悦道:“什么个人家,叫我亲自去接。” 护卫道:“这人不像是个无赖,傲着哩。” 郭老爷无奈,随着护卫行至门外,见了道人。郭老爷有礼,把道人迎了进来,奉上了香茶。 道人喝了一口,皱眉道:“茶是旧茶,水是陈水。” 郭老爷道:“叫真人笑话了,只是庄内事多,我心忧愁,怠慢了。” 道人整了整衣襟,道:“我知你为何心忧,是以特来为你解忧。” 这三月来,郭老爷见惯了假模的道士,假样的和尚,只以为眼前这道人也是一路货色,也不上心。道人见郭老爷多有不待,把目一瞪,怒道:“你这白长眼的老儿,你活祖宗坐你跟前你不识呢!” 郭老爷被道人突如其来的暴喝惊得站起,连道:“怎生了,怎生了?” 道人背负双手,道:“此地生妖,约莫吃了你庄里十数人,我进来助你除妖,岂不是你祖宗。” 郭老爷听道人语出不敬,只是无力计较,道:“那妖怪凶哩,前后来了多少道士和尚,都被他或打杀或惊吓或嚼吃了。” 道人呵呵冷笑:“你莫多说,我都知晓,待我去拿了他,生死与你无关。” 郭老爷这才坐下,问道:“敢问真人法号?” 道人道:“没个法号,诨名李道峰。” 郭老爷点点头,道:“李真人何时动身呢?” 李道峰道:“我一路走来,怕是有个百多里地,此时饥肠辘辘,你先整些汤水米粮,供我吃饱。” 郭老爷心中埋怨,怕又是个想做饱死鬼的。于是安排下去,不多时,酒肉全都供上。这李道峰也是个不忌荤素的,容量很是惊人,这一顿直吃了三五只鸡鸭,灌下八大碗酒,就连白饭也足足吃满了三盆。 郭老爷心道:我这也不缺这点柴米,且让你吃个足够,一会子见了那妖怪,送你上路,算是老朽的功德。 李道峰酒足饭饱,又吃了杯茶,刮刮肠油。见其舒爽了,站起身来,对郭老爷道:“快些带我去会会那妖怪,不枉你这一顿,免得说我是个赖酒肉的浑人。” 郭老爷直说不敢,又叫了小厮和几个村民,一群人不多时到了山上,来到洞口边。 李道峰看了看这偌大的洞口,在风口上抓了一把嗅一嗅,向旁边人问道:“馊怪呛鼻的,是个成精的蜘蛛。” 村民连说是,夸李道峰的本事,比那狗的都灵。李道峰心下得意,挥挥臂膀,道:“一会我要斗那妖怪,你们离的近了,掣肘我的手脚,甚是累赘。” 村民自知无用,又怕二人斗得厉害,恐殃及自己,都退到几十丈外。见四下清净,李道峰抽出背后的桃木剑,一手持剑指着洞口,一手叉腰,骂道:“那里面多脚的臭虫,长毛的海胆,快些出来,你外公来了。” 李道峰骂完,那洞里深处传来一声长吼,黑风滚滚涌将出来。这风来的凶,来的恶,把几十丈的村民吹的东倒西歪,滚滚爬爬。李道峰一身靛青道袍吹的猎猎作响,把桃木剑插进地里,勉强稳住身形。 风停吼毕,那蜘蛛精从洞内跃出,钢叉往地上一杵,骂道:“是哪个破锣嗓子在我洞前哭丧?” 李道峰整了下衣冠,也不示弱,骂道:“空长了八只没用的招子,见不着你外公站着哩?” 蜘蛛精大怒,他哪来的外公,分明是这道士欺他。蜘蛛精道:“该是你这小道的死期,知我口粮完了,送上门来。也不知你有没刮洗干净,我虽不挑,但爱干净。” 这一道一妖是言语不合,骂不上几句都打在一起,可怜这李道峰满嘴的本事,却是个蹩脚的螃蟹。见其同那鸡鸭,被妖怪敢的上蹿下跳,东奔西走。李道峰虽不济,但不知学的什么功夫,甚是刁滑。妖怪的钢叉狠,却摸不到他,妖怪的大手恶,也抓他不住。 斗了数十个回合,李道峰是口干舌燥,提不上气力。见他跳出圈子,瘫在地上,冲妖怪摆摆手道:“且先休战,容我喘口气。” 这蜘蛛精是瞪大了眼,张满了嘴,不知这道人发个什么疯。李道峰要修整,蜘蛛精怎肯,就着他脑袋就是一叉子。李道峰见妖怪不听他的,一边骂,一边窜,口里三十六种花样,绝不带个重复的。 蜘蛛精气啊,可是这李道峰身法油滑,一连几十戳都没在他身上留下窟窿。李道峰足下飞快,跑到一众村民处,揪住一个村民,急道:“快走,我要用我的大法力了,恐伤着你们,快走,快走。” 那一众村民何须要他李道峰来说,见他奔来,后面有蜘蛛精追着,那些脚力快的,早就奔了个没影。那些脚力慢的,也不敢回头,耳朵里只听到李道峰破锣般的嗓音大喊:“妖怪,你外公跟你拼了!” 村民哪里敢回头,闷着脑袋,恨不能用尽平生的力气,直接回了郭家庄。郭老爷只见一众村民,独缺了李道峰,心中明白大半,还是问道:“那能吃的货呢?” 村民摇头,说不知道。 郭老爷疑道:“你等一同去的,以前那些道士和尚还能见个下场,今天这个怎就不知?” 村民细说道:“老爷啊,那道人是个能说会道的货,他在洞口骂了两句就把妖怪叫出。又骂了两句,妖怪吃怒,同他斗起。他嘴上本事能说破天,身脚却不如嘴上功夫万一,被妖怪撵来喝去,好不狼狈。他气力不足,与妖怪叫停修整,妖怪不容,遂又交锋。待到最后,道人说是要拿绝技,恐伤了我们,把我们都赶走。我只听他说是妖怪外公,要跟妖怪拼命,我哪敢看,逃命回来了。” 郭老爷听了,唉声叹气,不知如何是好。见旁边服侍的是郭福,心中有气,道:“你也出去找人,若找着了,有你好处,找不着也就莫回来了,到底还要做妖怪的肉食。” 郭福不敢违背,略做了收拾,就出门了。郭福心想:这送上门的和尚道士都不可信,需得去甘泉城的寺庙观宇里请些有真本事的来。于是半路遇着步生莲,听她说真有本事,便请到了郭家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步生莲降妖 郭老爷把闹妖一事细说了,步生莲在下边听着,期间茶换了三盏,水上了数次。 步生莲道:“听庄主这样说,那李道峰岂不是还在妖怪处?” 郭老爷叹气道:“天能知道,许是那嘴勤的道人敌妖怪不过,想要逃走。又想着吃了我许多食粮,面上无光,特支开村民,好走个人不知鬼不觉。” 步生莲道:“也不好定,那道人或许还同妖怪斗着,快些领我前去,兴能救他一救。” 郭老爷道:“女真人可要用些斋饭?让你饿着肚子捉妖,不是我家的作风。” 步生莲心想:这老儿怕是也以为我也是个狂骗吃食的行脚僧了。于是道:“不用,你只管带我去。” 郭老爷道:“我观真人与前些的道士和尚不同,必是个有能耐的。不知真人若真降住那妖精,准备作何处置?” 步生莲道:“郭老爷有何吩咐,直说是了。” 郭老爷道:“真人修禅,是个慈悲的。若你打伤了那妖精,又把它放了,老儿恐他养好后再来寻仇,我这一庄子哪够他杀的。老儿想,不如就除了根罢,免得担惊受怕的。” 步生莲寻思了一下,点点头应了。 郭老爷无奈,又着了几个麻利的下人,给步生莲引路。不消几刻,步生莲一众来到那闹妖的凶地,背阳的山坡。走到几十丈外,就听得呼呼的风沙,刺耳的叫骂声,间或还有妖怪气急败坏的吼声。 步生莲目力自不是寻常人能比的,见她目中生光,远远望去,一人一妖正自打斗。那妖怪生的凶恶,手持一柄三股的钢叉,指东戳西,指南打北。那躲躲闪闪,口出晦言的想必就是李道峰了。 一众村民也是大惊,不想过去了一二时辰,这能吃善骂的道士还同妖怪斗着。侧耳听去,皆是些市井的浑话。但见李道峰就地滚了两番,避开一记朝心的叉,鼓起嗓门,张口就来:“孙儿,瞧你是八只鱼目当珠混,看不清外公身段哩。” 蜘蛛精哇哇大叫,拔起钢叉就追,一时又打在一起。步生莲看的清楚,这李道峰本事着实平平,但身法刁钻如泥鳅,也不知是哪门哪派的路数。蜘蛛精久追不到李道峰,收了叉,又变出个头大脚小的黑铁棒。见他把棒往空一丢,迎风便长,顿时有十几丈长,粗不可围,就似撑天的玉柱,架海的桥梁。 铁棒照头砸下,李道峰骇的是魂飞天外,没命似得狂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李道峰只顾奔命,看不清脚下,实打实的摔了一个狗吃屎。这一摔,跌的李道峰骨软筋麻,战战兢兢,爬不起来。 眼看着这铁棒就要砸下,若真砸到实处,也逃不得落个肉饼的下场。那边步生莲怎能见人身死,一宣佛号,漫空的彩光,遍布的金云。数朵白莲飞至李道峰身前,簇簇拥拥,那铁棒砸在白莲里,止住了势头。蜘蛛精见了,暗生几下力道,也攻不破这白莲,遂收回了铁棒。 步生莲叫一众村民在山脚等候,自己驾云上了山背,把李道峰扶起。这李道峰颤颤悠悠,被人扶起,脑袋转过神来,不由大喜。他也不谢步生莲,摆开步子,指着蜘蛛精就骂:“好孙儿,你外公命不该绝。” 蜘蛛精本望这一棒子结果了李道峰,不想又跳出一个多事的。见了这半路程咬金的法术,应是佛门一流,于是恶道:“哪来的贱尼,报上名来。” 步生莲笑道:“你这满嘴浑话的畜生,该打。” 步生莲说罢,伸手虚扇了一下。蜘蛛精不知步生莲的本事,见她作势,面上一股风吹来。这妖怪是个胆大粗心的,发觉时已晚,哎哟一声惨呼,被步生莲一个巴掌扇在地上。那下面一众村民见了,个个鼓掌,面露喜色,都道是个真有本事的。 蜘蛛精大意吃个闷亏,心下恼怒,爬将起来,举叉来戳。只是步生莲怎容他行凶,暗叫李道峰躲远,自己上前与那怪斗在一起。蜘蛛精暗道:这尼姑不同,是个有能耐的,就是不知道几何。先虚晃她几下,探探底,再不可大意,丢我脸面。 蜘蛛精心生主意,叉上蹦出点点寒芒,射将出来,当真的疾如风,势如电。步生莲怎惧这小道,探手一捏,凭空里生出一朵粉莲。步生莲把莲花一摇,那点寒芒都被摇散。寒芒散,钢叉已至门面,若真插到实处,要个把大头戳成血葫芦。 也不知这步生莲手里的莲花是什么做的,瞧来一尺长,细焉焉的,却甚是坚韧。步生莲以莲花来挡,架住了那百多斤重的钢叉,分毫动摇不得。蜘蛛精心下生慌,道是个硬点,不敢久战。就见他鼓了一口黑气来,吹得是飞土扬尘遮斗象,一轮红日淡无光,大地乾坤昏荡荡。 蜘蛛精使了个诡诈,迷了人眼,就要隐了身形逃去。步生莲知道妖怪要跑,怎可让他如意,把莲花一抛,射出千道宝光,万重瑞气。那黑雾禁不得莲花宝光,一冲而散,现出了蜘蛛精。 步生莲笑骂道:“畜生技穷了。” 蜘蛛精知道步生莲厉害,又逃不得,说道:“尼姑,你多管个什么闲事。” 步生莲道:“你若潜心修持,以期证道,我自不为难你。可你强占山头,惹是生非,还掳人去吃,我怎能容你。” 蜘蛛精道:“我看你多大的本事,怎不容我?” 蜘蛛精说完,现了真身,小山似得身子飞扑过来。步生莲足下生云,飞上天去,当空把莲花一刷,就把蜘蛛精刷个跟头。蜘蛛精从地里爬出,暗运妖术操着一钢叉,一铁棒与步生莲斗起。步生莲手掌一翻,一团宝光里现出一根金刚杵。见钢叉飞来,以莲花来架,铁棒砸下,用金刚杵来迎,一时也分不出上下。 蜘蛛精八只眼睛乱转,不时有豪光射出,直奔步生莲颜面。这豪光是蜘蛛精的一个本事,若被照着了,就要跌入幻境,休想出来。这本是个惑人的法术,怎知步生莲乃佛童转世,修的是正宗瑜伽,练的是不动金刚经。那蜘蛛精豪光如何能惑的了步生莲,白眨了多少下眼睛。步生莲把莲花左右刷了两下,那铁棒禁受不住,段成两截掉在地上。步生莲又把金刚杵朝蜘蛛精一丢,金刚杵带着瑞气宝光,直射蜘蛛精。 蜘蛛精大骇,被金刚杵寻到了气息,哪里能躲过。无奈之下,蜘蛛精咬牙一震,一条腿被震断,变作了自己,迎上金刚杵。只一下,这腿变的化身就被金刚杵打死,那金刚杵也飞回步生莲手上。 步生莲笑道:“你倒多脚,不好杀哩。” 步生莲又取出一把鱼肠,依旧朝蜘蛛精丢了。那鱼肠来的飞快,流光似得就到了跟前。慌得蜘蛛精又震断一只孤拐,变成化身迎了上去,也是个死字。步生莲又取出一尊净瓶,也把蜘蛛精一个化身收了。 蜘蛛精魂飞天外,总共八只长脚,转瞬就去了三,最后就是这身子了。蜘蛛精惜命,鼓起一团黑烟,使了个障眼法,逃遁出去。那一众村民不明所以,以为蜘蛛精被打成了黑尘,都跑上山来谢步生莲。 步生莲道:“先过了,那妖怪奸猾,被个使了个计,跑了。” 一众村民听了,哭道:“这怎好,菩萨你若走了,那妖怪定然回来寻仇,我等就要死了。” 步生莲安慰道:“莫慌,我抓了他一丝气息,看我把他寻来。你们且都回去,莫落了单,做我累赘。” 村民惧都听话,一一下了山,回了庄。 李道峰自被步生莲救下,一番叫骂后,就躲在人群里。这时村民都已下山,留了他一个人,他对步生莲道:“你可知道那妖怪逃往何处,也带上我一个,给你帮帮。” 步生莲摇头道:“那妖怪凶顽狡诈,你莫跟去,恐丢了性命。” 李道峰把衣襟整整,肃穆道:“贫道有保命的法子,不同你多说。那妖怪骇了我的心肝,现还抖着,我自然要看看他的下场。” 步生莲细看李道峰一身,越发觉得不对劲,可是却说不上名来。这李道峰生的一表人才,但真没什么灵性,更别说道行法术了,他是一样也无。可李道峰硬是和蜘蛛精僵持了两三个时辰,除了狼狈些,也没性命之虞。步生莲赶不走他,只得任随他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朱有才 上回说到步生莲斗妖,是个多脚的蜘蛛精。那妖不敌步生莲的法宝,一连损了三条长腿,恐命不保,化光逃去。村民心忧妖怪不死,养好后回来继续作恶,哭给步生莲看。步生莲先应允了郭老爷把妖除了根,又不忍村民恐惧,要追将上去。李道峰也和蜘蛛精做了一场,狼狈不堪,心生怨气,于是要跟步生莲一同去斩妖。步生莲怕他丢命,劝他不听,于是任他跟着。 步生莲适才同蜘蛛精斗法时,抓了他一丝气息,此时寻他也不难,辨明方向,驾起了祥云。这一程飞了约有四十里地,落到一处山谷里,四面是草,八方是树,真是个偏僻至极的地方。步生莲落下云头,刚欲转身,旁边草丛里一阵悉悉索索,一人推草而出,正是李道峰。李道峰煞白的脸,翻着眼,额头是汗。步生莲大惊,好道士,好脚力,这四十多里地竟徒步敢将上来,不差了一分时间。 李道峰耷着口条,喘道:“好你个出家人,你有纵云的手段却不带我,这一路叫贫道好跑,累脱命了。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 步生莲听他埋怨,不作理会,继续往前走。李道峰见讨了没趣,嘴上便宜了几下,也自跟上。二人转过一个山包,推开一处荆棘,见一片开阔草地,那蜘蛛精正在此处。 蜘蛛精正跪在地上,跟前有一块扁平的长石,石上躺有一人,正在熟睡。因背对着二人,也看不清相貌,只是这背影瞧来甚是伟岸,像是个肉山。蜘蛛精听见动静,转头见是步生莲和李道峰,恶声骂道:“一对贱奴,真是作死。” 论口条厉害,李道峰自认为不弱天下人,听蜘蛛精叫骂,当下就回嘴骂道:“孙儿,你奶奶切了你三条孤拐,怕是不够了,只是不知你剩下的几条,又经得住几下的!” 李道峰这番骂,步生莲掩嘴轻笑,只是活生生羞杀了蜘蛛精,一张青脸涨成猪肝色。蜘蛛精打不过二人,对那肉山似得人跪道:“爷爷,快些起来啊,孙儿要被人打杀了。” 李道峰哈哈大笑:“好孙儿,你跪错了方向,你外公奶奶都在这哩。” 蜘蛛精听李道峰讥讽,也不理会,继续朝那睡死的人叩头哭叫。李道峰不知这妖怪拜的是个什么东西,恐夜长梦多,于是跟步生莲借要金刚杵。步生莲不欲杀生,于是把金刚杵相借。 蜘蛛精见李道峰手持着金刚杵,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嘴里还说些狂妄的话儿,心中着急,对着肉山急急又叩了几个响头。只是那肉山依旧不见醒来,李道峰又逼近几步,蜘蛛精无奈,牙一咬,把心横起。见蜘蛛精站起身来,从肉上上抓起一物,像个蒲扇。步生莲瞧的分明,那哪是蒲扇,分明是个猪耳朵!蜘蛛精手下发力,那蒲扇似得耳朵被扭得转了一圈。 “哎哟!” 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通呼,声浪把李道峰吹的东倒西歪,跌在地上,滚了几圈。步生莲大骇,暗道好家伙,厉害!那肉山终于坐将起来,捂着耳朵,看见是蜘蛛精掐他耳朵,一只箕张的大手把蜘蛛精拍个跟头,骂道:“遭瘟的,你掐我作甚?” 蜘蛛精见他起来,喜极而泣,跪道:“爷爷救我啊,有两个恶人要杀刮我哩!” 肉山一听,果见了几丈外的两人,一个是游方的道士李道峰,一个转世的佛童步生莲。二人这才见到肉山模样,真是唬杀了人也。你见他黑脸短毛,长喙大耳,口似血盆,獠牙迸擦,身粗肚大。着一件靛青的直裰,黄麻的长裤,真真是个猪头大老粗。 肉山道:“你两是什么人,为何要杀我孙儿?” 李道峰被肉山这丑怪模样唬的不似个人形,哪里说得出话。步生莲心中虽骇,倒能镇静,开口道:“你是什么人?” 肉山道:“俺家诨名朱有才。” 步生莲道:“看你虽粗,却是个有礼的,你且问问你那孙儿做了什么好事。” 朱有才又问蜘蛛精:“你做了什么,惹得人家要打杀你?” 蜘蛛精抱着朱有才的象腿,哭道:“爷爷啊,我们自山里出来,走了十日,你道体疲神乏,寻了这里说要休息。你说你这一睡,必须管饱,叫我不可打搅,不然给我一顿好打。孙儿哪敢不听,又恐有人来扰,遂守在一边不敢擅离。爷爷不知,你这一睡,足足七天,也不曾醒。孙儿熬不过饿,想寻些血食,到了四十里外,见一个庄稼人,孙儿于是上前跟他讨要点吃食。那庄稼人好生无礼,他见孙儿的人形丑陋,多加嘲讽。孙儿哪里能不恼,于是把他打杀吃了。徒儿想,您是神仙的亲传,天上的星官,就在那石上睡个几年也不打紧。孙儿又在山上掏个洞来,充作歇脚的地儿。哪知吃了他一个人,那庄里又来了许多,还喊些道士和尚说要捉我。不过都是些不济事的,都被我打杀了,间或逃了一两个脚力快的。如此过了三月,今日又来了一僧一道,便是跟前这两人。那道士没甚本事,就一张泼皮的嘴,只是那尼姑好生厉害,下了孙的三条腿去。孙儿恐丢了性命,没人服侍爷爷办事,于是来叫醒爷爷救我一救。” 蜘蛛精备言前事,朱有才大惊,不料自己这一睡,就过去了三个月的时光。但听他骂道:“把你个欺心的。出来前大老爷说了,叫我等不可胡乱生事,更不能做那吃人勾当。如今你犯了事,我怎可保你。” 朱有才说罢,把蜘蛛精推了两下。可怜那蜘蛛精哪里肯放,死死抱着朱有才的大腿,声泪俱下,道:“爷爷啊,我怎敢忘了大老爷的话。只是那庄稼人骂的着实难听,讥笑我生来是个脸着地的怪胎,黑面的短命鬼,不像个人的形状,出来专吓人哩。” 朱有才听罢,道:“听你说来,这事也不完全罪在你身,那庄稼人的言语着实难听。我且去帮你疏通疏通,看那二人可否饶你一饶。” 朱有才遂下了石头,对步生莲李道峰二人作了个揖,道:“适才两位也听到了,我孙儿也是被那庄稼人激的,还叫二位通融通融,放他一放。” 步生莲道:“那人只是讥你几句,纵然恶言难听,但也不至于是个死罪。” 朱有才挠了挠头,原地转了两圈,一拍手,道:“如今个人也死了,你就算把我孙儿杀了也是无用,那些人也活不回来。我身上有些银钱,你就把那些人家亲眷,补偿补偿好了。” 步生莲皱眉心想:这呆子是个夯货,人命一事岂是几个钱能度量的,不当人子。于是道:“你能有多少的钱财,那可是十数条命。” 朱有才忙从直裰里掏了两下,再伸手时,手上躺了两个银锭子。 步生莲看了,怒道:“你倒是个实心眼的,不懂我话里的意思。我不与多说,来时我答应了那庄里老爷的言语,不可让这蜘蛛精走脱。” 朱有才听了,憨笑道:“你是个修佛的,也许俺们还是个亲戚,自家人把个面子,以后也好想见。” 步生莲不明朱有才的意思,她虽修佛,但万万不可能是个猪妖的亲戚。步生莲道:“你唤他孙,也有个管教不严的罪罚,今日需一并拿了。” 朱有才笑道:“乖乖啊,你有甚本事要连我一起拿了?我还有事,先把些钱给你,不够的,我以后再来还他庄里。” 朱有才说罢,把两个银锭子丢在地上,一手提起蜘蛛精就要离去。李道峰贪财,见了朱有才丢下银锭子,就要去捡。步生莲一脚踢开李道峰,道:“你这贪财的,被妖怪迷惑了还不知,这哪里是银子!” 步生莲说罢用手一指,那两个银锭子遂变成两个丑陋的蛤蟆。朱有才见败露了,脸上无光,埋头就走。步生莲怎会放他,掐了个诀,把金刚杵一抛,那金刚杵直朝朱有才后心射去。好个朱有才,发觉背后生风,一阵刺痛,知道对方下手。见他把蜘蛛精朝旁边草里一丢,大手一捞,就把那又劲又疾的金刚杵抓在手里。 朱有才道:“忒无礼,怎放暗箭伤人!” 那金刚杵被朱有才一个照面就抓住,步生莲暗运口诀也收不回来,心道:这厮虽是个夯货,但本事着实可怕。步生莲纵上云头,宣了佛号,只见遍地莲花,祥云雾霭,异象纷呈。步生莲身后聚起一尊观音法相,背后密密麻麻生有千手,手上各执宝器。有宝剑,净瓶,柳枝,莲花,骷髅,锡杖,鱼肠……足有千件。一时间漫空的鱼鳞金云,金云上隐隐现了揭谛,罗汉,菩萨,佛陀,真言简直震上了九霄。 那朱有才见步生莲弄粗出般阵仗,呆了一会,赞道:“这女娃厉害,证道有望。” 千手观音高有百丈,一只手持了一只杨柳枝来刷朱有才,朱有才避之不及,被那杨柳枝刷了老大一个跟头。杨柳枝又要来刷,朱有才慌忙爬将起来,拉紧裤带,抱头而逃。步生莲跟的紧,观音手里又打出一个明晃晃的珠子,一下就砸到朱有才的背心。这一下砸的真重,把个朱有才小山似得身子砸得嵌进地里,难以动弹。 朱有才心道:好个杀才,朱爷爷若真不出点手段,你道爷爷是个瘟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朱过拔毛 话说蜘蛛精不敌步生莲,使了诡诈逃去请人相助,是个名唤朱有才的一个猪妖。朱有才听蜘蛛精备言前事,也不尽是他的过错,于是替他跟步生莲讲和。步生莲油盐不进,朱有才偷偷使了障眼法将两只蛤蟆变成银子,说是赔给那些死人的人家。李道峰贪财,但被步生莲识破,于是出手惩戒朱有才。朱有才被步生莲刷了一记杨柳枝,又被其一颗宝珠砸翻,心中恼恨,也要发威。 朱有才从地里挣出,见步生莲又要来打,喊道:“本是一家人,你却逼我!” 朱有才喊完,朝手心里吹一口气,只见一个怪模怪样的兵器现出。只见那兵器九齿玉垂牙,双环金坠叶;六曜排五星,四时依八节;重逾五万斤,名为上宝沁金钯,诨名是个九齿钉耙。 步生莲大惊,那是个什么兵器,宝光艳艳,晃得人睁不开眼。朱有才把耙儿晃将一晃,只见烈焰并毫光,猛风飘瑞雪;梵香敬佛陀,经文拱斗牛,竟是个佛家宝贝。朱有才又把耙儿摇一摇,宝光尽消,佛音也散,复还本质,镔铁皎洁。 步生莲千手观音法相又用杨柳枝来刷朱有才,朱有才把那把儿往前一锄,好家伙,只一下就把这刷人跟头的杨柳枝锄成两截。杨柳枝乃步生莲法力所化,此时被朱有才一耙锄坏,就此散去。步生莲见朱有才兵器厉害,又用宝珠一试,依旧落个耙到珠破的下场。 朱有才大是得意,指着耙儿问道:“好闺女,可看清我这宝贝了?” 步生莲恼怒,牙里蹦出四个字:“九齿钉耙。” 朱有才嘿嘿笑道:“好闺女,你还有点眼力劲,知道我这兵器。” 步生莲心中一番思量,这货是个馕糠的,我若用强,单就那耙儿我就不敌,不如诓他一诓。步生莲展颜笑道:“你不过凭借个厉害宝贝,本身修为却蹩脚的很,你若弃了那耙儿,怕是都不敌我三个回合来。” 这朱有才果真吃不得急,听步生莲一番呛,当下就把耙儿丢了。李道峰见了心中暗喜,没了这耙儿,看你怎生嚣张。 朱有才道:“好闺女,你莫急我,这耙儿我丢下了,看你怎的。” 步生莲道:“你把它踢远些,弯腰能捡的,一会不敌我,可不是还要仰仗着它。” 朱有才猛跺脚,气的脸皮发红,一脚把耙儿踢到几丈外。朱有才甫一踢开九齿钉耙,步生莲就运了法术,只见观音法相举了一个罩子,呼啦一下就把朱有才罩住了。 朱有才见步生莲先发制人,用了一罩子把他罩住,也不着急。朱有才在罩子里背手走观了两圈,又摸了摸罩子,对步生莲道:“好闺女,你道行差了些,这罩子还不入我眼里。” 步生莲道:“莫说大话,且看你出来。” 朱有才嘿嘿笑道:“我本想叫你亲自撤了这罩儿,恐把它打破,伤你面皮。今你既开口,就给你看看老朱的本事。” 朱有才说罢,伸出一根手指,在罩子上点了一下。指尖点出,一点裂痕,随即布满整个罩子。朱有才又一脚踢出,这罩子落的粉碎,化光而去。 步生莲见朱有才一指就破了她的罩子,惊叫道:“你是妖仙!” 朱有才摇摇头,道:“我虽不算神仙正宗,但却是太乙散流,怎可称作妖仙。” 步生撤去法相,落到地上,道:“不曾听说中州有妖乃仙家之后,你有如此手段,为何藏捏?” 朱有才道:“出来前我老哥哥说了,叫我处处低调,专捡那无人的道,偏僻的径走,不可张狂惹事。至于我的根底不好说把你听,那耙儿你也见识到了。我孙儿打杀吃人,犯了条令,回去自有处置,只是不该交由你手。” 步生莲见朱有才虽然粗蠢,但是甚至礼义,也不怕他。步生莲道:“我来时曾应了那庄里的人,恐蜘蛛精报复,要除了根。如今你把他带走,那一庄子人终日惶恐,如何生活。” 朱有才道:“这好办,我写个书状与你便是。” 朱有才说完,拔了一撮脊上鬃毛,吹口气,喝一声“变”,就见那撮鬃毛变作一支毛笔,一方砚台,一张黄纸。朱有才饱舔了一口浓墨,在黄纸上疾书,最后落款。但见那纸上写的是:亲见众民,因不孝孙打杀吃了村上数人,作恶多端,得人诛杀。不孝孙实该万死,但若死在庄上,恐污了贵地。是以老朱特带回家,自有规矩伺候。今立此书,好叫一众亲人心中勿忧,不孝孙绝不敢再犯。最后落款处,是朱有才三个大字。 朱有才写好后,细瞧了几遍,甚是满意。把书状交与步生莲,朱有才做作道:“其实也是画蛇添足了。” 朱有才做好事情,唤了蜘蛛精,就要离去。李道峰心思多,他见这朱有才好学人斯文,不是个凶狠嗜杀之辈,见其要走,赶忙拦住,道:“且休走。” 朱有才看看李道峰,道:“你又有甚事?” 李道峰肃穆道:“你那该杀的孙儿杀了十数人,你一纸书状就带走,就算你老子是当官的也护不住你。只是你倚仗神通,强行带人,我们也拦将不住。但可怜那些死了的人啊,家里老小如何能活?你今要走,需得留下些抚恤的钱,不然真是个作孽。” 李道峰说话甚是有理,动情处不禁落下泪来,足见真心。朱有才听了,心道也是,暗怨蜘蛛精替他造业。 但见朱有才踌躇万分,最后猛跺了跺脚,似下了决心,道:“罢!罢!罢!该我不是个能守财的命。” 朱有才说罢,在左耳里掏了几下,再张手时,手心上多了几粒黄豆大小的金豆子。 朱有才道:“就这点家当,还是我牙缝里扣下来的,将来要做娶亲的老本。” 李道峰心眼足,他怕这又是朱有才的障眼法,朝步生莲丢了几下颜色。步生莲点点头,李道峰一下就窜上前,一把就从朱有才手里夺过金豆子,然后揣进了怀里。朱有才见金豆子被李道峰抢过,空握了几下手,不住叹息。 李道峰收好金豆子,又摆出正义的脸色,道:“你这几颗金才能换得几两银子?可怜那老的不能下地耕种,小的不能读书自强,挨不了几时光景,就要死了。” 朱有才见李道峰又挡住去路,口里又是一番仁慈,他若走了,真是个没心的。遂又咬咬牙,但见朱有才坐在地上,脱了一只草鞋,从草鞋里抠掏几下,竟然掏出一块玉来。李道峰不待他多说,把玉佩夺过,就着日光品鉴了几番,道:“是块下等的老玉,亏了做工好些,能值点银子,但也没有多少数目啊。” 朱有才被李道峰夺了玉佩,心中疼痛不舍,道:“道士,你轻些拿,莫捏碎了。” 李道峰复把玉佩收起,背手道:“这妖怪不当人子,专捡那壮年打杀生吃,徒留些老幼。你纵放家属为邪,该问个钤束不严的罪名,孙子造的这般业,怕你到了十殿阎王前都洗脱不净。说是地府有口大锅,烧着滚油,专为你这等食肠宽阔的准备。可怜你这一身肉啊,摔进油锅里,一滚就死,二滚就熟,三滚就焦了。” 朱有才瘫坐在地上,冷汗直冒,被李道峰唬的面色煞白,慌忙开口道:“真人啊,你可唬杀我了。” 李道峰道:“呆子,你必有藏私,还不都交上来。贫道认得几个高僧大德,拿钱疏通疏通,好替你摆个水陆大会,叫那些枉死的早日投胎,替你消业。” 朱有才坐在地上,唉声叹气,哆嗦着从直裰里掏出一个红纸包的物件。朱有才道:“出来前,老哥哥说我食肠大,怕我饿着,给了我这些盘缠。我舍不得用,如今都把你吧。” 不消朱有才多说,李道峰就已把那东西抢过,来不及的就拆开了,是块金砖啊!李道峰心下激动,脸色潮红,立即金砖塞进怀里。李道峰赶忙把朱有才搀起来,道:“你兄弟啊,莫不开心。待我做了水陆大会,替你消了业,保不准的就财运亨通了。” 朱有才委顿道:“承言,承言了。” 朱有才说完,止不住的唉声叹气,领着蜘蛛精纵了云头走了。那九齿钉耙本丢在一边,李道峰见了,双眼冒光。正欲上前占了他的,就见那耙儿拥着金光祥云,追朱有才去了。 李道峰见状,啐道:“这等菜农俗物,怎入我眼。” 这间事了,步生莲和李道峰一道回了郭家庄,见了郭老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离庄 郭老爷见二人回来,又听村民说起步生莲本事,赶忙备妥了好茶。 李道峰浑不客气,坐下后连饮三杯,咂嘴骂道:“把你个烂棺材的老官儿,你真是个势利眼。我来时就弄些陈茶伺候,现在来了个尼姑,你倒好茶好水服侍。” 郭老爷心道:这降妖除魔都是人家女菩萨做的,你跟着沾光,还念轻待,端的厚颜无耻。心中虽这般想,但怎好说出口,只能多赔不是。 都坐定后,郭老爷问道:“女菩萨,可把那妖怪除了根?” 步生莲道:“不曾。” 郭老爷一听,当下就从椅子上跌下,骇得骨软筋麻,双眼翻白了。那些下人赶忙把他扶起,又掐人中,又是捶背,好不容易把郭老爷给救醒。郭老爷醒来,粗喘着气,哭道:“好叫你替我把那妖怪除根,如今放他逃去,养好再来时,我等真要死了。” 步生莲见郭老爷悲戚,道:“除那妖怪,翻手的事。只是那妖怪有个祖宗,很是厉害,乃是个得到散仙。” 郭老爷一听,那还了得,差点又背过气去。又听步生莲继续道:“这散仙是大有来头,他虽丑怪,但不好吃人,修的是正宗路数,这蜘蛛精是背着他偷做这吃人的勾当。如今蜘蛛精被他带走,回去自有惩治,再不会来你庄里害人。他恐你不信,写了书状给你,叫你宽心。” 步生莲说完,把朱有才的书状交给了郭老爷。郭老爷展开细读,甫一读完,那纸书状就变成一根猪鬃毛,被一股清气托着飞走了。郭老爷不知怎生回事,以为妖怪作祟,吓得战战兢兢。 步生莲道:“这纸书状是他身上是鬃毛变得,如今返本还源,被收回去了。” 郭老爷长吁一口气,对步生莲拜下,感恩道:“菩萨真是救了我庄里几百条人命,如此洪恩,老朽真不知如何相报。” 步生莲忙将郭老爷扶起,连道受不得。又坐下后,步生莲道:“那散仙念着蜘蛛精吃了你庄里十数个壮力,家中老小恐无人照料,还给了些财物给李道长,叫李道长转交与你。” 李道峰无心与郭老爷言语,只在一旁安心用着茶点,忽的听见步生莲说起朱有才给他钱财一事,心中大骂:这该死的贱婢,与其多少干系,要她多嘴。李道峰心中恼恨,却不好做这缺德事,于是朗声道:“是有此事。” 李道峰说完,上前把朱有才给的几粒金豆子交给了郭老爷。郭老爷接过金豆子,道:“难为那神仙了,还记得这些人家老小。” 步生莲点头笑道:“那些人家只剩老幼,散仙恐这些散碎金豆子不够,还把随身的玉佩以及一块金砖一齐要给你们。” 步生莲说完,笑意盈盈的看着李道峰。可怜这李道峰啊,差点站将不稳,脸色都白了。李道峰恨那,早知拿了这些钱财直接离开就好,偏偏要跟步生莲再回郭家庄。李道峰强忍疼痛不舍,把玉佩和金砖交给郭老爷,随后像失了魂一样坐回到椅上。 郭老爷接过玉佩和金砖,郑重道:“这些钱财小老儿当一分不少的分给那些人家,你尽管放心。” 蜘蛛精被朱有才带走,郭家庄闹妖一事已解决,步生莲于是跟郭老爷请辞。郭老爷叫下人取了百两白银,要给步生莲,步生莲哪里肯要,再三推辞了。李道峰心中不岔,腹诽道:除妖一事贫道亦甚有功德,奈何这些蠢货只知这个尼姑,端的不当人子。她倒赚的一个天大人情,可怜贫道一场辛苦付诸流水。步生莲坚持不受郭老爷的银两,李道峰在一旁暗自着急,他又是个好脸皮的,如何开的了口。 见步生莲不受银两,郭老爷也不再客气,叫下人收了,道:“真人既然坚持不受,老儿也不勉强了。但有一条,现天色不早,务必在我这留宿一夜,受我一顿斋饭。菩萨苦心为我庄收妖,若是轻身而走,老儿不得心安。” 步生莲道:“既如此,那我便在贵庄用一顿斋饭就是了。” 听郭老爷留步生莲用斋,李道峰是万没有独自离开的道理,兀自开口道:“贫道修行不忌口舌,酒肉需有。” 李道峰虽能吃,但郭老爷也不在乎多他这一张嘴,遂叫人准备去了。事情交待完毕,郭老爷着下人领着步生莲和李道峰去各自房间修整。是夜,郭老爷备了一桌好菜,因步生莲是出家人,只略用了些素食。只是把个李道峰饿的,用膳时毫无斯文,那架势跟寻仇一般。 过了一夜,步生莲来跟郭老爷请辞,互相问候几句,于是离开。李道峰心傲,只是跟郭老爷拱拱手就离开了。 出了郭家庄,步生莲对李道峰问道:“道兄往哪去?” 李道峰因记恨步生莲破他财路一事,语出不耐,道:“贫道的路跟你不是一路,莫问。” 步生莲也不在意,依旧道:“道兄还未说出,怎知就不知一路?” 李道峰咬牙道:“端的啰嗦。” 说罢扭头向东走去。步生莲见李道峰向东,而自己回昭和寺的路正是往西,无奈摇摇头,摆起祥云走了。待步生莲走后不久,李道峰抬头望望天上,啐道:“死丫头,还想跟你道爷耍心机,做梦!” 李道峰骂完,辩清脚下的路,拾了一条走了。 话说朱有才自救下了蜘蛛精,被李道峰几句话破了大财,心中不乐,一路上没有半句话,不住的唉声叹气。蜘蛛精见朱有才呆坐在云上,双手撑着斗大的脑袋,心中惶恐。他不敢打扰朱有才,恐其一个不快,把他从云上掼死在这万丈的地上。 约莫行有两个时辰,朱有才叹气道:“小的,你说我就不该揽这桩事,还是让徐卿那老狐狸来的好。她精明的很,又狠辣,怎么肯让自己吃这般大的亏。” 蜘蛛精听朱有才话,似乎不怪自己,于是壮起胆子,道:“爷爷啊,大老爷是看重您才会让您出来做事的。玉州里的其他几位爷爷奶奶哪个有您的本事,何况您乃是正宗的仙家,仁慈的尊者,这事非你办不好哩。” 九齿钉耙躺在朱有才身边,朱有才轻轻摸了一下这耙儿,长叹不断:“若是个凡人那该多好,省的这副模样,总是骇人。” 蜘蛛精肃穆道:“爷爷切莫如此说。中州人大多有眼无珠,见识短浅,只看表皮,他们怎知您的最贵。在我妖族看来,遇见爷爷那可是天高的善事,海深的喜庆啊。” 朱有才听蜘蛛精话里多是阿谀谄媚,虽有些夸张,但却不假。只是一想到离开东陵玉州,如今过去三月,因自己惫懒,耽误了大事,心中不免有些不顺。又想起李道峰那厮言辞厉害,句句挖心,累的自己身无分文,更是几近呕血。 朱有才观了观前面山水云头,问道:“小的,还有多久能到?” 蜘蛛精辨明了路程山头,道:“爷爷,以我们脚力,再有三日便到了。” 朱有才轻点了头,依旧苦闷发呆去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收服黑龙 话说苗世业自得剑失利,又被人阻碍活捉火麒麟,心中火气直欲烧上天去。他却无法,只能带着戚林和葛翠山忍气离开,一路无歇,直到回了山门。无常殿在中州之北,万山群中开辟的一处道场,名唤化骨林。 化骨林外耸立着一根石峰,九丈来高,上书三个大字,曰“无常宫”。苗世业立在石峰下,抬头看着“无常宫”三字,若有所思。 葛翠山问道:“这刻字的石峰少说也有千多年,师兄看它怎的。” 苗世业叹气道:“我自出山,本想扬名立万,奈何一路不顺。我道甚为艰险,稍有个差池,就是个灰灰下场,把这几百年功果都作黄粱梦。” 戚林道:“师兄多虑了。我等修行,哪个不是如履薄冰,逆天原本就是个谎言。” 苗世业点头道:“戚师弟颇有悟性,只是不知我心中所忧。” 戚林道:“师兄说来听听。” 苗世业道:“我此次渡劫,本来是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不料却得了修罗祖师爷一点神通相助,并赐下阿鼻,幽枉双剑。冥冥中我得到一点启示,五州动荡,我等亦不太平。” 戚林,葛翠山大惊,葛翠山道:“师兄竟得修罗祖师爷相助?我派开山千年,历任掌门共计六位,从未记载过此等事情。” 戚林点头道:“既然是祖师爷显圣,必定不同凡响,需得好好算计。”戚林又问道:“不知祖师爷意欲如何。” 苗世业正色道:“恰逢乱世,扬我左道。” 戚林,葛翠山听罢,暗暗点头。苗世业走近石峰,大手一挥,清风拂过,石上“无常宫”三字变作“修罗宫”。 苗世业对二人道:“祖师爷乃修罗至圣,我等再不可以无常小道自居,即日起我派是为‘修罗宫’”。 戚林,葛翠山都对“修罗宫”石峰拜下。 进了修罗殿,曹布正来见了三人。戚林叫了一个亲传弟子,名唤张标,吩咐道:“我派改名,此乃大事,你好生告示天下,不可怠慢。” 曹布正疑道:“此是为何?” 戚林于是把三人在化骨林内商讨一事说了,曹布正喜道:“想那青曰类,原本门下不过几个弟子,自得了五行钟,威势无双,他这一派何其壮大,如今也该轮到我派了。” 张标得了令,去办了。待弟子走后,苗世业对葛翠山道:“中州动荡,当应在江山社稷一事之上,你辅佐南阳王已有些时日,如今怎样?” 葛翠山道:“赵捷是有雄心,但是掣肘过多,不利行事。再者他招募了过多修士,我修罗宫本属中流,但师兄既成仙位,当跻身一流上宾,此条可以揭过。” 苗世业点头道:“确该如此,你且大胆行事,必要时我可赐下阿鼻,幽枉双剑助你。” 葛翠山大喜,又道:“当初我替赵捷拘了南阳左近六座城池的城主魂魄,此六城都在赵捷之手,赵捷现兵强马壮,韬光养晦以等天时。” 苗世业问道:“天时一说,你看怎的。” 葛翠山道:“赵捷不过一个地方小王,无帝王之气。他有雄心,但名头不顺,不等天时,无法起兵。” 苗世业笑道:“此乃小事,待我去鬼愁涧里抓几条黑龙,你叫他养在城内,每日以血食供应,帝王之气则成。” 葛翠山道:“那便等师兄演绎了。” 是夜,苗世业与三个弟子细谈了诸多事宜,待到寅时才各自回去。苗世业坐于床上,入了定去。不知多久,苗世业张开眼睛,发现身处一黑暗之地。此时阴风飒飒,鬼哭阵阵,无数绿火飘荡,一片凄惨悲戚。 苗世业冷哼道:“早知你们要来,却不料这般快。” 苗世业话音刚落,前面黑暗里蹦出两人,一黑一白,竟是两个无常鬼。 黑无常持哭丧棒,指着苗世业道:“畜生,你为何推翻我等供桌,断我香烟。若不交个满意,就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苗世业冷笑道:“小小两个无常也敢放肆,我得修罗教主冥河教诲,自当尊其上位。你等小道惑我修罗宫千年,还敢现身,只有个死字了。” 黑白无常听苗世业冷笑怒斥,心下恼恨,持棒挥链来打。那哭丧棒白条翻动,裹着阴风,朝苗世业头顶砸下。苗世业哈哈大笑,声浪滚滚,把那哭丧棒当做无物,手指一引,幽枉剑锵然出鞘。 幽枉剑乃杀道重宝,甫一出窍,煞气贯空,把两个无常吓得连连后退。苗世业手持幽枉,对二无常道:“你欺我派香火,误我道统千年之久,能死在幽枉剑下也算是你等修来的福分。” 苗世业说罢,把剑一挥,一道惨绿的光华飞射而出,那二无常哪里能挡,一下就被斩成两截。二无常倒在地上,兀自叫喊挣命,苗世业冷声道:“阴曹地府无常千千万,只你二人有这般大的胆子,不过到头总是一场空。”苗世业又斩出一剑,二无常这才死绝,化为飞灰。 苗世业斩了黑白无常,把剑往地上一插,阴风俱消,鬼魅散去。苗世业微微闭眼,随后张开,依旧坐在床上,身边放着那把幽枉剑。苗世业轻抚剑身,几声冷笑,继续打坐入定去了。 次日,苗世业叫来葛翠山,二人来到化骨林外的鬼愁涧边。但见这涧里白雾缥缈,幽幽冥冥;黑气滚荡,浮浮沉沉;鸦鸣兽吼,悲悲戚戚。鬼愁涧乃是修罗宫外的天堑,宽八百尺,长六千九百丈,将整个修罗宫圈围住,传说是修罗宫先辈一剑划出。鬼愁涧深不可测,其下多生妖魔,只是被鬼愁涧禁制所限,都上不得涧外。二人站在鬼愁涧边,枯藤老树,怪风乱刮,实是有几分可怖。 葛翠山道:“师兄,涧下黑龙果能成赵捷帝王之气吗?” 苗世业道:“这涧下黑龙乃是卵化的蠢物,虽然比不得星官福佑的真龙,但助赵捷成就帝王之气倒也可以。” 苗世业说法,大袖一挥,鬼愁涧上瑶光偏偏,异彩流光,开了几十亩大小的一块禁制。甫一打开禁制,就闻得一声激越鸟鸣,放佛锐器划在精钢上,令人头皮发麻。狂风袭来,一个通体漆黑的怪鸟从那禁制开口处冲出。但见那怪鸟长颈尖喙,羽似钢刃,头顶一个硕大的红色肉瘤,两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苗世业与葛翠山二人。 怪鸟一阵尖鸣,扑这两丈长的羽毛朝二人飞来。苗世业不欲多费时间,探手打出一个紫雷,一个照面就把怪鸟炸成一堆碎肉。 葛翠山笑道:“若论修为,这畜生也抵半个修士,不过到底是个不开窍的。” 苗世业足下生云,托着其和葛翠山下了鬼愁涧。只见那鬼愁涧两壁上多生青苔翠竹,藤蔓紫芝,嶙峋怪石,老柏修篁,其上盘着毒蛇猛兽,皆都形状可怖,吐信嘶鸣。间或有些逞凶的扑将上来,都被苗世业随手诛杀。二人下了约莫四五百丈,已不见天光,一片昏沉幽暗。崖壁上黄光点点,绿火悠悠,把此处渲得跟幽冥地府一般。 葛翠山看着涧下,忽的听到几声水响,道:“想必快到底了,那黑龙必然缱绻在涧底暗河之中。” 苗世业点点头,二人又下了百多丈,果然到了鬼愁涧底。那涧底灰蒙蒙的,一股股腐败之气,水声湍急,惨光片片。二人寻了一块石头落脚,运足目力朝下看去,顿时见到一条黑龙,兀自在暗河里翻滚。 葛翠山笑道:“得来全不费功夫,脚下就是一条,看我收了它去。” 葛翠山说罢,随即下了石头,鼓起一阵风,把灰雾吹散。那黑龙闻得顶上风声,抬头望去,见一个矮小老道飞在空中。黑龙仰首一声长吟,震的石壁簌簌抖动,河水乱涌倒卷,水浪扑其几十高。那些崖壁上的毒虫,凶猿,虎豹被这一声高亢龙吟震破了胆儿,纷纷坠进河里。 葛翠山也被这龙吟搞了个猝不及防,差点站不稳身形。葛翠山暗道:好个长虫,是有几分本事,不过今日大劫难逃。葛翠山取出大旗,连摇几下,旗里涌出大蓬大蓬的白雾,一齐朝黑龙裹去。白雾靠近黑龙时,里面伸出一把明晃晃的砍刀,持着砍刀的却是一个丈高的骷髅将士。骷髅将士一刀砍在黑龙脊背上,刀锋瞬间溃散,那黑龙鳞片一丝白印都没留下。 葛翠山冷笑几声,用手一指,那溃散的刀锋重又凝聚。骷髅将士连连咆哮,又是一刀砍下。这一刀砍在黑龙一只龙爪上,刀锋依旧化成白雾,不过这一片白雾附在了龙爪上,几个呼吸后龙爪上几块鳞片就被腐蚀,留下一个深深的血洞。 黑龙痛极,猛的一阵咆哮,巨大的龙尾狂乱拍打,一时间飙风乱作,水浪滔天。那黑龙一尾拍在石壁上,力道之大,直把一片石壁拍成齑粉。葛翠山不料黑龙发起性来这般凶猛,被龙尾余威扫中,直接撞在一块石壁上。这一下,直把葛翠山撞得五脏受损不轻,一口鲜血喷出。苗世业连忙接下葛翠山,一道真灵渡给葛翠山,助其疗伤。 葛翠山一抹满嘴鲜血,道:“这畜生厉害,我大意了。” 黑龙缓过一阵,见了苗世业和葛翠山二人,红着眼睛摇头剪尾而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柳复 黑龙被葛翠山伤了一爪,凶性大发,见了苗世业与葛翠山,直想把他们吞入腹中。 苗世业见黑龙飞来,把手一挥,一根腕粗的铁链飞腾而出,朝那黑龙绕去。铁链也不知多长,泛着暗红的光芒,漫空乱舞。黑龙见铁链飞来,弓住身子,张口吐出斗大的一个*。*猛然炸开,涧内一阵风狂雨骤,铁链直接被炸了回去。苗世业冷笑几声,把手一指,喝一声“着”,铁链穿过虚空,直接出现在黑龙百丈身躯周围。黑龙不明所以,再要反应时已被捆个严严实实,摔回涧里。 苗世业和葛翠山落到涧底,黑龙被铁链捆着也不老实,兀自翻滚嘶吼。苗世业道:“到底是个卵化的畜生。”说罢,打出一道符篆贴在黑龙头顶。黑龙被苗世业一符贴住,再不动弹,身躯急剧缩小,最后变得跟筷子一般长短粗细。 葛翠山抓起黑龙,丢进随身带的锦囊里,道:“师兄,这才一条,还需八条。” 苗世业道:“不急,这黑龙算不得稀罕东西,鬼愁涧里也有个十数条。” 二人纵了祥云,浮在鬼愁涧底的黑河上,随着水流向深处飘去。一路所过,都是些凶狠嗜血的毒物凶兽,二人自然不惧,把些不开眼的都收拾了。 行有半个时辰,二人跟前几十丈出猛然冲起一道巨浪,随浪而出的是一条黑龙长尾。黑龙在水底闻到了生人气息,一颗大头浮出水面,瞪着两只灯笼般的眼睛看着二人。龙头渐渐升出水面,口吐寒气,涎水长流。 苗世业与葛翠山静静看着黑龙也不动手,约有一盏茶的功夫,黑龙最终按捺不住,咆哮着弹射而来。黑龙来势极快,怒张的血盆大口里獠牙参差,若被咬中,哪里还有人形。黑龙生性凶残狡诈,二人若先动手,怕这黑龙借水遁逃去,再难找它。此番见黑龙自投罗网,二人相视笑笑。苗世业五指箕张,指尖涌出五道白光,一道道一层层的把黑龙紧紧缠住。黑龙分不清状况,未及逞凶就摔进水里,怒吼挣扎不休。苗世业依旧用符把黑龙制住,被葛翠山收进囊里。 葛翠山赞道:“师兄自登仙位,道行修为与日俱增,制服这等凶兽,不过翻手之间。” 苗世业道:“只是些畜生,提不上嘴,若对上那几人,未免有些吃力。” 葛翠山冷笑道:“师兄何必助长他人威风,有阿鼻幽枉双剑在手,破尽诸般外道,一切都不足为惧。” 苗世业笑道:“正是,正是。” 二人在鬼愁涧底一路谈笑,随手捉龙,把这阴森凶险之所当做那观灵福地。 约过了四五时辰,葛翠山提了提手上的锦囊,道:“已有八条,尚缺一条,就得圆满。” 二人踏在云上,继续往前走着,过了片时果又撞见一条黑龙。那黑龙嘴里叼着一头斑斓大虫,不想突然看见二人,一时不及反应,只是愣愣浮在水上。 葛翠山笑道:“这条是个蠢的,师兄快些拿了它罢。” 葛翠山话音甫一落下,苗世业就已把黑龙控住,一下掼在峭壁上。这一掼,把黑龙掼的是鳞片崩飞,龙角断裂,几欲散架。黑龙哀鸣一声摔进水里,不再动弹。苗世业袖中飞出一道长符,飘飘来带黑龙头顶,那黑龙突然张开眼睛,一个翻滚潜进水下,消失不见。 葛翠山见黑龙耍奸滑走,骂道:“这泼怪,不想是个刁钻的,竟叫它跑了。” 苗世业笑道:“怎容它逃去,且跟上了。” 祥云托着二人急速划过水面,苗世业运足目力,隐隐瞧见水下一条黑光,正是黑龙在借水遁行。苗世业打出一个雷火,炸的是浪卷数十丈,波开见河底,把黑龙吓得不要命似得狂奔。苗世业存心戏弄黑龙,一连丢了几发雷火,唬的它一路躲藏,没头的乱窜。也不知黑龙游了多久,转过一处石崖,忽见一片开阔地带。此地像个葫芦口,进时细长,肚内宽大有几百亩,两壁接天日光透,冷泉倒流彩虹升。黑龙到了此地,慌忙爬上一处石壁,怒张着逆鳞狠狠瞪着苗世业与葛翠山。 二人随即而至,见黑龙盘在石壁上,葛翠山笑骂道:“任你有多刁滑,不免依旧还是个阶下囚。” 葛翠山说完,就听得一声狂笑,声浪胜过九天怒雷,震得涧底水浪乱滚,惊得两壁上虎虫肝胆俱裂。葛翠山被这笑声掀了几个跟头,未及站稳身形,又一道狂风袭来,摔个七荤八素。苗世业大惊,捏了个定风咒,护住了葛翠山。 苗世业冷声道:“不曾想过这鬼愁涧底下还有人住,不知是个什么东西成的精。” 暗里一人骂道:“你个泼道,不认得你祖宗哩。” 苗世业和葛翠山循声望去,在峭壁二十丈处果然见了一人,但见他:马面似得赤红长脸,枯草乱发搭在肩头,一身衣服早烂去,光身黑体。怪人四肢身躯被十八道铁链紧紧捆住,背后两只铁钩穿过琵琶骨,死死钉在石壁上。也不知道这人被钉了多久,铁钩已经长在肉里,生满黑锈。 怪人被吊在石壁上,动弹不得,瞪着一双铜铃似得眼睛看着二人讥笑道:“我的好孙儿,看见爷爷还不快跪下,不成规矩。” 葛翠山被这怪人几个笑声就掀翻,哪里再敢放肆,悄悄退到苗世业身后。苗世业呵呵冷笑,道:“原以为是个野兽成精,不料是个落魄囚犯。” 怪人怒道:“不长眼的小儿,既见了爷爷,还不来跪拜。趁早奉上血食,若有酒也一并奉上,若叫我听你牙缝里蹦出半个不字,就是一顿好打!”怪人浑然忘了自身处境,言语嚣张狂妄,把苗世业二人当做肉头呼来喝去。 苗世业暗道:这怪物有些本事,只是不知他的根底,需得诈他一诈,探个究竟。苗世业想罢,开口道:“你要血食美酒,任你多少广大食肠,我都供的起。只是不知你是何人,是何名讳,怎被关在这里,这般凄惨模样。你若说个明白由来,我就供你血食,如何?” 这怪人虽看着凶恶,言语粗糙,不似个善类,但心中却没多少计较。他听了苗世业的话,面露欣喜,急道:“兀那道人,不可食言。” 苗世业笑道:“绝不食言。” 怪人随即道:“我名唤柳复,本是上面无常宫的弟子,因犯了事,惹了师傅震怒,才把我锁在这里。”怪人说完,舔了舔嘴,又道:“我已说把你听,快些弄些血食来。” 苗世业心中惊骇,他自入修罗宫已有三百余载,从不曾听闻有此号人物。若真如他所言,此人当是修罗宫更早的人物。苗世业按下惊疑,道:“不急,你困于此处多少年月,你可知晓?” 柳复道:“早已不知。当初我被人迷了七窍五识,带入这不见天日的地方,这一睡,不知多少年岁。待我醒来时,就成了这副模样。我看这涧底松柏枯荣,崖上桃花交替开谢,初时还数了几数,待到后面就任他去了。”柳复又嘿嘿笑道:“小子,非是我托大,要你叫一声爷爷亏不了你。” 苗世业暗恨,却不显于脸色,道:“你师傅名唤什么,你可记得?” 柳复啐道:“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他把我害成这副模样,我恨不能日日啖其肉饮其血,怎会忘了他的名字。他狗名叫做汤候,是无常宫的掌门,一身本事稀疏平常,是个酒色之徒。” 葛翠山在一旁听了仔细,大惊道:“你竟是我派祖师汤候的弟子!” 柳复皱眉道:“你称他为祖师?你且告诉我,如今年岁朝代,掌门又是何人。” 葛翠山面色有些难看,柳复的话应该不假,只是不曾想到在此处竟然遇到修罗宫初期的人物。的确如他所说,按照辈分来看,叫其一声爷爷倒还是赚的。葛翠山看了一眼苗世业,见其脸色平常,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道:“如今是大安三百一十一年,至于无常宫已换了名号,乃修罗宫。汤候祖师乃我派第二任掌门,已飞升千年,现掌门是我师兄,就在你眼前。” 柳复张大着眼睛,一时不敢相信,随即哭号落泪,凄惨哀怨道:“可怜那,不想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已呆了千年。可恨那,老鬼已死,大仇叫我何处去报。” 柳复一阵悲苦嚎哭,把苗世业二人晾在一边。哭罢,立即换了颜色,对苗世业道:“小子,家常休叙,快些弄些血食来。” 苗世业想到,这人被汤候祖师关押千年,所犯之罪必定不小。他言语间多是大不敬,怎能听他命令。苗世业冷笑道:“你一戴罪之人怎可劳我给你供食,既是祖师给你定的罪,且好生受着。” 柳复一听,随即大怒,道:“你这欺心的畜生,我乃你祖宗,你敢诓我?” 葛翠山阴笑道:“好狂的口气,我等都有生身父母,你也敢胡言。瞧你如今模样,形同野兽,只配吃些蛇虫鼠蚁。” 柳复听葛翠山如此讥他,怒不可遏,一双眼睛变得赤红。柳复猛然一声长啸,啸声穿金裂石,两岸飞沙迷日色,四边树倒振天号。葛翠山修为不济,被柳复啸声瞬间震破了七窍,见他七窍都流出血来,眨眼就成了个血葫芦。葛翠山再驾不稳身形,掉进涧底河里。苗世业不料柳复道行修为如此之高,大意之下被他伤了葛翠山。 涧内鼓起风暴,隐隐有雷霆之声,不时见着金蛇狂舞。苗世业衣衫猎猎作响,被这狂风压得喘不过气来,惊道:“原来你是个地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脱困 柳复停下啸声,怒道:“小家伙,还算有点眼力劲。听那掉下去的小子说无常宫改名了,你还做了掌门,就你这点本事如何当得?趁早给我松开绑,再跪下行三跪九叩的大礼,认我做师傅。我若心底舒畅了,随便传你点活,管叫你道行修为一日千里” 苗世业冷笑道:“你可知我修为?” 柳复啧道:“小子,你莫在爷爷跟前藏捏卖弄,老夫被关在此处前的修为就已是地仙之流。你要拜我为师,可是天大的福气。” 苗世业暗恨,这厮言语间对我多有轻鄙,这般形同废人还敢妄言,当真不知死活。苗世业道:“任你多大本事也是个废人,你若真有能耐,区区几条铁链如何能捆你。你满口大话,害我师弟,怎能叫你好过。” 柳复听他,咬牙道:“小子,我虽然被禁在此处,但以你那点本事还奈何不了我。” 苗世业不欲多说,扬手一挥,一条血红的长鞭摇摇抽出,一下抽在柳复的脸上。只听柳复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面上绽开一条几寸长口子,鲜血直流。 柳复痛极,还要叫骂,苗世业又一鞭子抽在他身上。这一下抽的狠了,见柳复腰上一圈皮肉都被抽烂,差点把他打成两截。苗世业心中恼恨,手下哪会留情,一连抽了三十鞭子才收手。再见那柳复,浑身没一块好肉,血人似得,已经不出气了。葛翠山从涧里出来,见柳复这凄惨模样,心中大快,冷笑道:“不知谁给你的胆子,不见着红就不知死活。” 过了片时,柳复转过些气,冷眼看着二人道:“两条小狗,有种打死你祖宗。” 葛翠山听他还在叫骂,气得牙根直痒,就欲上前了结了柳复。苗世业拦住葛翠山,道:“你想的甚美,你想激我给你个痛快,好过永生都禁锢在这里,只是我怎能如你所愿。你且受着,不过我道慈悲,每隔七日我叫弟子下来看看你,赐你十记鞭子。” 柳复听了,破口大骂不止,二人却不再理会。先前那条黑龙蜷缩在石壁上,不敢逃走,苗世业探手虚抓,就把它拿住。葛翠山用符贴了黑龙,柳复惊叫道:“你拿它作甚,快些放开。” 葛翠山道:“我拿着蠢物自有用处,你惊慌什么。” 柳复急道:“把你个小不死的杀胚,我被束着手脚,全赖它每日给我寻些肉食。你把它拿了,叫我忍饥挨饿,日后如何过得。” 葛翠山哈哈笑道:“原来这些畜生时你养的,横竖这涧里还有几条,你慢慢驱供。”葛翠山转眼一想,又道:“你且把剩余黑龙都唤来。” 柳复听了,大觉不对劲,道:“小子,你想作甚。” 葛翠山阴森森的说道:“我等修道之人,餐风饮露,怎可食用那些荤腥。待我把剩余些黑龙都收了,助你修行百尺竿头。” 柳复骂道:“你个孽畜,端的心狠,如叫你把它们都收了,岂不是断了老夫的食供。” 葛翠山知道柳复断然不会同意,于是丢了一个眼色给苗世业。苗世业心领神会,屈指一弹,一条细长的血丝射到柳复脸上,后又从鼻孔钻入。血丝一进入柳复的鼻孔,就听他一声惨叫,脸白如纸,冷汗直冒。 葛翠山笑道:“这是我派的血虫蛊,普天之下中此蛊的寥寥几人,你也是造化了。” 修罗宫血虫嗜血凶悍,入体分裂,不消几个呼吸就化身千万。这血虫更善吸食人的元神,一旦元神被血虫附上,不死不休,其痛苦不可估量。葛翠山见柳复凄惨痛号,快意横生,又问了他几遍黑龙在哪,柳复依旧不肯听他。 苗世业道:“你倒硬气,且再送你两条。” 苗世业说罢,又弹了两条血虫,可怜柳复双眼已翻了白,最终熬痛不住,缴了降。柳复垂着脑袋,口水滴在胸上,跟个死人一样。喘了几口气后,柳复喉里传出几个古怪音节,响了几声。稍过一刻,就见水浪翻滚,游来三条黑龙。 葛翠山问道:“只剩这三条了?” 柳复无力说话,只是轻点了下头。葛翠山心疑,又问了苗世业,也见其点头。三条黑龙被柳复唤来,不得命令,只在水里浅游。 葛翠山取出三道符,一一贴在黑龙头,祭剑斩他便是。” 曹布正称记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乱世将生 葛翠山自被柳复打伤,用了些益气疗伤的丹药,过了十多日来找曹布正。柳复逃脱一事苗世业不放心上,虽然他很有手段且修为高绝,但在阿鼻,幽枉双剑下也不过是个纸糊的。苗世业闭关前,葛翠山来找他,说起相助南阳王赵捷一事,路上恐遇着柳复寻仇。苗世业遂把剩余的阿鼻剑交由其手,葛翠山心中大定。 柳复不见踪迹,鬼愁涧的十二龙锁魂阵已破,苗世业又把三条黑龙丢入涧里,只留了九条,撞个阳罡之术。苗世业与葛翠山商讨几番,若以血食供养黑龙,这九龙耗费颇大,每日没个千百头牛羊不尽够。血食好说,但养帝王之气非一日之功,需得养足九九八十一日。南阳乍多出九龙,此事不小,期间变数过多,并非良策。 苗世业想了一计,也是这道人手段狠辣,活生生将九条黑龙剥皮抽筋剔骨,逼出龙魂,炼成一粒九龙丹。九龙丹交由了葛翠山,只要赵捷服下,不出片刻帝王之气大成。非但如此,九龙虽是畜类,但修行长久,此一丹足够赵捷平添一甲子修为。若论九龙丹的功效,已数罢,殿内数十修士皆都起身拜下,高声道:“吾王万岁,社稷千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八章 称孤道寡 自赵捷得了九龙丹,为彰虔诚,数日不近女色,断了荤腥。这般斋戒,可真是痛杀了他去,每日心火烧人,生不如死。赵捷心有宏图霸业,硬生生把这些邪火压下,直到八月十六。 这日,赵捷在葛翠山护法下服了九龙丹。化丹之时,南阳王府上九龙盘旋,紫气冲上九霄,龙吟震天,响彻整个南阳。赵捷立身而起,王气勃发,隐隐一代君王之相。九龙丹效力刚强,赵捷更是稳得了一甲子修为,非是寻常之人了。 葛翠山心思机敏,改口拱手道:“恭祝陛下了。” 赵捷慌忙将葛翠山扶起,言道:“行不得,行不得,朕有此作为,真人一派可出了大力。” 葛翠山客气了一番。随即一行丫鬟出列,各捧六冕之一,伺候赵捷换上。赵捷心野,起兵造反尚未成功便以黄袍加身,称孤道寡。赵捷在众亲信簇拥下上了天台,早有祭祀星官等候,香炉法案摆好,只等赵捷上表祭天。一行亲信跪于台下,额头触地,不敢直视。一行修士长身立着,或展笑颜,或神情肃穆,看着赵捷上表祝祷。 只听赵捷朗声道:“承天之佑,现中央皇帝赵德昏庸无能,听信奸佞,屡害忠良,致使天下动荡,百姓不安。吾受天佑,生帝王之相,当秉持天道,代赵德而为君。自此励精图治,使中州高隆,四海升平,不枉人君。” 赵捷上表完毕,接过星官香烟,心中默祷,后由星官供于案桌。天台下,众亲信将士齐声高呼吾皇万岁,礼乐奏起,赵捷在祭祀星官授意后下了天台。 径回大殿,亲信将士修士各归其位,一干文人武将都授予官职。赵捷于高座,道:“朕今受于天命,是为天子,定都南阳,发兵长安。” 众将士无不听命。那文臣里有南阳左近六城城主之一的孙和,先前被葛翠山拘了魂魄,做其傀儡。此刻赵捷已思做定皇帝,于是越众道:“陛下发兵,需得战将祭旗。” 赵捷道:“是如此,想必你已有定计。” 孙和道:“陛下登基,天生异象,不知中央如何表态,重兵镇压抑或文书招降。依微臣看来,赵捷乐享太平多年,心弛神懒,断不会轻易用兵,必使招降一路。且看他叫谁前来,斩了便是,显我皇之志。” 赵捷喜道:“孙和所言甚是,且等他来人。” 话说长安都城,巍巍然然,盘踞一片,繁华锦簇,荣华富贵,实为上邦之国。 赵德前些日子得了一房才人,名唤柳薇瑟,很是有几分姿色才华,更善取悦君王,哄的赵德终日流连。这日赵德依旧摆驾清平宫,宠幸柳薇瑟,气得其他几宫娘娘妃嫔发咒赌恨。柳薇瑟不知从哪习得一身挑逗欢愉之术,把个赵德拼近了一身精气,几番云雨直至卯时才将睡下。 赵德睡得正稳,耳里忽然炸响龙吟,唬得他惊慌失措,滚下床来。柳薇瑟被赵德惊醒,见他滚于床上,赶忙扶起,道:“陛下可是得了梦魇之症,怎无故摔下床去。” 赵德问道:“适才可听闻怪声?” 柳薇瑟道:“不曾听闻。” 赵德面如金纸,一双眼睛瞧来无神,低声道:“怕是出大事了。” 柳薇瑟不明,问道:“是何大事。” 赵德道:“适才熟睡,朕忽的听闻几声龙吟炸响,因此受了惊吓。朕乃中州天子,中州生异,朕必知之。” 柳薇瑟笑道:“梦乃白日所思所忧,陛下心系天下,夜生梦魇实属常事,不可当真。改明个我叫下面备些安神汤药,陛下多来我处,保管陛下再不被梦魇所扰。” 赵德听柳薇瑟所说,心中更优,不顾柳薇瑟强留,唤了宫女伺候着衣。柳薇瑟见赵德一心要走,微微冷笑,合了幔帐。 赵德由宫女太监伺候,回了御书房,坐如针毡。赵德心腹夏代夏公公奉上茶水,轻声道:“老奴观陛下面有忧色,但请陛下闲说一二,老奴亦望与陛下解忧。” 赵德对夏代很是信赖,于是言道:“适才我于清平宫就寝,乍闻多声龙吟,问了柳才人,她说不曾听得。我近日时常无故心忧,非药石能解,恐生大祸。” 夏代略一思量,道:“陛下乃是龙种,言行自由异象。如陛下所言,若仅陛下一人闻得龙吟,却是罕事,因请钦天监罗时和罗大人来辨。” 赵德恍然,道:“还是你得我心,速速将罗时和请来。” 夏代随即着了徒弟去请钦天监来,过了片时,罗时和赶到。赵德备言前事,罗时和跪伏于地,道:“启禀陛下,此等异象需由微臣开坛观星,明辨星宿,不敢妄自下论。” 赵德道:“需得几时?” 罗时和道:“三日即可。” 赵德道:“与你三日,不论好坏,向我报来。” 罗时和领了圣旨,退出御书房,赵德心中擂鼓,越发焦虑。夏公公心思玲珑,替赵德换了茶水,道:“陛下,卯时将过,辰时临至,不知陛下是回寝宫略做修整,还是直上金銮殿。” 赵德心烦,哪有什么心思早朝,挥手道:“通知下去,散了早朝,待罗时和三日后解出异象,再开早朝。” 夏代记在心上,着令徒弟下去办了。 且说罗时和领了圣旨,回到图云观里,路过前庭百亩绿水,见孟都正于一处几丈高的山石上打坐吐纳。罗时和也纵了清风,上了山石,寻了一处坐下。待他坐定,孟都睁眼道:“道友心中抑郁,气息杂乱,想是进宫碰着不愉快了。” 罗时和道:“你倒机警。皇帝说他睡时被龙吟惊醒,心中忧虑,叫我查明四时天下,遍观中州异事,好上告于他。这皇帝生性多疑,近年愈发频烈,中州安定,四海升平,哪有什么乱事。” 孟都一掸道袍霜露,道:“不然,你且大开心眼,观识天下。” 罗时和不解,依他所言,踏祥云,升高空,开了天眼,照遍*。待他观望中州东北之时,隐隐瞧见一道紫气盘旋不散,紫气上有九龙遨游,乃是个帝王之相。这一下差点把罗时和唬下云头,见他慌忙敛了云,回到山上,对孟都说尽异事。 孟都道:“我等修行之人,不问世事,忙时烧丹炼汞调和五气,闲时静读黄庭访道求仙。改朝换代乃俗世纷争,与我等何干,你急他作甚。” 罗时和道:“你一散人不知我之苦处。这偌大观宇,每日耗费之数何其庞大,我为道统延续殚精竭虑不得不为人臣子,争那俸禄。那龙气蒸腾处乃是南阳王赵捷之地,他有野心,引发天象。这乱世将至,我等亦不太平。” 孟都道:“你要如何。” 罗时和道:“我应了皇帝,三日后与他解异。” 孟都听了,依旧闭目入定去了。罗时和一声长叹,也同他一般,打坐吐纳。 过了三日,夏代亲自来接罗时和进宫,可见赵德心忧。 御书房内,罗时和不敢相瞒实事,伏地说尽。那赵德听了,顿时面黄唇白,瘫坐椅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自作孽 上回说到赵捷黄袍加身,欲称天子,引得天生异象。中央之主赵德受得感应,心中惴惴,叫了钦天监罗时和相询。罗时和得道友孟都点示,以天眼观中州气象,得之南阳王爷有造反谋篡之意。罗时和据实告之赵德,当场把他吓瘫。 夏代听罗时和言说赵捷谋反,心中大骇,又见赵德瘫坐椅上,慌的是六神无主,腮边滴泪。罗时和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生怕赵德迁怒。待赵德缓过一阵,猛的起身,把案上笔墨纸砚皆挥掷在地。夏代见赵德盛怒,面皮发红,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赵德咬牙怒道:“把他发在那般远的地方都不安分,居然妄夺朕的江山。当初就不该听先帝遗言,给他个慈悲,却养虎为患。” 赵德好歹一代君主,上邦帝王,虽被赵捷谋反一事搅的心神不宁,但随即安定下来思索对策。安国乃中州大国,号称万邦来朝,边境小国,皆都附属。自其登基以来,诸国鲜有战事,自然乐享太平多年。赵德自知久不临朝,国事略有荒废,不过倚仗朝内大臣众多,需其劳心处并无几件。此番出此大事,稍惊片时,即回过神来,深思静虑。 赵德坐回椅上,叫罗时和以及夏代起身。夏代给身后徒弟使了眼色,徒弟赶紧蹲身收拾地上纸笔。这徒弟名唤李桂,很是玲珑,深得夏公公之心。李桂手脚麻利,不过片时就收拾好满地狼藉,然后退了出去。待李桂再来时,端着茶水,恭敬呈上。夏代接过茶水,心下得意,这李桂颇具眼力,做事机敏,是个好传人。 赵德从夏代手里接过茶水,放在手里,却不及用。赵德对罗时和道:“此事你可与旁人说了?” 罗时和慌道:“贫道不敢闲说。” 赵德点头道:“甚好。” 罗时和心中盘算几次,壮起胆子,道:“陛下,容贫道斗胆相述。自古帝王出行龙从风随,赵捷此谋反,已生王气异象。我等修士,有道行者,开天眼便可观识,想天下知之者必不是小数。” 赵德长吐浊气,神思疲乏,道:“朕已知晓,你有功德,去领赏吧。” 罗时和大喜,谢了皇恩,退身出去。待罗时和走后,夏代低声道:“陛下可有定计了?” 赵德斜看夏代一眼,冷声道:“你似很是关心这朝政大事。” 赵德这一句可真是唬杀了这位公公,见他膝盖一软,噗通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陛下,老奴忠心可鉴,实只为与陛下分忧。老奴见陛下胸怀难展,眉间凝愁,只为与陛下解愁散絮,绝不敢轻涉朝政一分啊。” 赵德见夏代这般势态,叫其起身,道:“你谨记身份,非我所问,不可多言,再有僭越,就是死罪。” 夏代慌忙点头,口称牢记铭刻。赵德搁下手中茶盏,摩挲手里盘龙玉珏,过了片刻,道:“你平时诸多思计,有甚想法,可说与朕听。” 夏代得了赵德金口应允,知道该是表功时刻,顷刻间理好思绪,开口道:“南阳王虽生帝王之气,但他一未发兵,二未割地脱离,陛下不宜直接派兵去剿。依老奴来看,陛下可先探虚实真假,再行定夺。” 赵德深以为意,道:“此虚实如何探得?” 夏代道:“陛下与南阳王乃同胞兄弟,已有数年未见。陛下可派人前往南阳,一来表述兄弟之情,二来可借机探明探形势。” 赵德道:“以你所见,该派何人前往。” 夏代眼中闪过狡黠,忙道“包尚包公公与南阳王素有交情,此事派他前往,最好不过了。” 赵德赞道:“你之主意甚妙,只是需得加上一人,方显我兄弟和睦之情。” 夏代问道:“敢问陛下,是何人许?” 赵德看了一眼夏代,道:“你。” 夏代领着李桂出了御书房,一路上咬牙切齿,心中恼恨毒骂。夏代暗道:该我多嘴献计,本想借机扳倒包尚,不料把自己也栽了进去。当赵德嘴里说出叫夏代随包尚一齐往南阳时,唬的他差点昏死过去。他虽不愿,但圣旨已下,若说半个不字,绝活不过一时半刻。夏代赌咒暗骂,把这皇帝历代祖宗尽数骂了个遍。李桂跟在夏代身后,心中暗喜,却故做苦愁脸。 夏代见李桂这副衰相,更是生气,道:“把你个断子绝孙的杂种,是咱家要去南阳面见赵捷,活命之数不足一分,你哭丧着脸作甚。莫不成你料咱家必是个死路,先行号丧表孝了。” 李桂忙道:“师傅,小桂子不敢啊。小桂子自进宫都跟随公公办事,公公对小桂子的诸多照顾,小桂子俱都铭刻于心。若非陛下不允宫内太监随行,小桂子必当随公公一共前往,瞻前马后,服侍公公。只是小桂子想到公公此去南阳,路途遥远,归期难定,不免伤怀。公公走后,小桂子独身一人,在这宫内如履薄冰,是感念公公之情也。” 夏代拍了拍李桂肩膀,叹道:“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你且放心,我走前自会安排好你。” 李桂谢了夏代,随其一同来到包尚住处。包尚徒弟名唤邓成,邓成见夏公公带着徒弟来此,进去报了包尚。包尚随即从门内走出,拱手笑道:“哟,夏公公,是哪阵风把您刮来了,快且进来坐。” 夏代也拱手客套,随包尚进了离间,李桂和邓成则守在门外。两个公公坐下后,包尚亲自给夏公公倒了茶水,道:“我这僻静荒废,无甚好茶,不比夏公公在御前常吃的,只这水热乎,也可以略吃几口,夏公公不要笑我。” 夏代脸露愁苦,哪里理会包尚话里怪味,也不吃茶,只道:“陛下有旨,你且先接旨。” 包尚听说夏代带圣旨而来,慌忙整治衣襟跪下听宣。夏代道:“起来,是条口谕。” 包尚心想,这厮必我害我,想告我个不敬之罪,于是道:“圣旨金令,即使是条口谕,也得行大礼。” 夏代见劝他不动,由得他去,道:“陛下有旨,叫我你我二人早做准备,明日前往南阳。” 包尚听了旨意,遂起身坐下,奇道:“陛下与南阳王已有数年不曾联系,书信都少有一封,怎派你我同去?” 夏代见四下无人,低声道:“祸事了。” 包尚见夏代小心翼翼,心奇更甚,道:“是何祸事。” 夏代凑到包尚耳边,捂嘴道:“南阳王造反了。” 包尚一听,跌在地上,面无人色,骇的是筋软骨麻。包尚道:“他造反了,要我等去南阳何干。” 夏代道:“南阳王尚未发兵,陛下心存侥幸,是以叫我二人先往南阳,借表述兄弟之情查谋篡帝位之真假。” 包尚道:“你是陛下身前红人,此等机密,你去南阳情有可原,这等大事陛下怎会叫我同去。” 夏代冷声道:“你乃宫里两朝老人,却跟南阳王私交甚笃,全不知避嫌。南阳王造反,陛下怎会容你,定然要你前去。” 包尚恶道:“一派胡言。先帝在时,咱家是和南阳王素有交情。但自先帝驾鹤归西,当今陛下登基后,赵捷被发配南阳,咱家恐被连累,一早撇清干系。不消多说,此事定是你在从中作梗,累我去往南阳。” 包尚说罢,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直扑夏代,两个公公就地扭打起来。这两人虽是阉人,但颇有些拳脚力气,一番厮打,你来我往,拳拳到肉,好不精彩。 门外两个小公公相谈甚欢,听得里面喊打声音,连忙进去,就见两个老公公滚在地上,互相撕扯扭打。两人上前费力分开夏代和包尚,夏代整拾葛布箭衣,啐道:“你这个遭瘟的,且小心候着。” 包尚听他威胁,又要来打,却被邓成拦住。夏代被他打的肉疼,又恶言几句,随即离开。待夏代和李桂走后,邓成放开包尚,被其劈头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适才我要打他,你拦我作甚。” 包尚说罢,直吸凉气,浑身肿痛,显然也吃了苦处。邓成道:“师傅啊,你打他作甚,还嫌小鞋不够哩。” 包尚坐下,把夏代来此交待何事一一说把邓成听了,唬的这小太监战战兢兢。邓成道:“去不得啊,是个死路哩。” “不去更是个死路,去了也不一定非死不可。”包尚冷笑几声,又道:“夏代一向看我不顺,几次借机除我,却不如意。南阳王造反,他在陛下跟前提及旧事,无非就是想借陛下盛怒,给我个连带之罪。可倒好,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个也陷了进去。此番去往南阳,谁生谁死还不一定。” 包尚端起冷茶,一饮而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章 斩将祭旗 话说夏代被赵德要求同包尚一同前往南阳,自知这一去怕是个凶多吉少,不免日夜悲号惨哭。李桂看在心里,窃喜冷笑,暗道时运来了。夏代心胸狭隘,为人奸猾冷血,手下几个小太监无一不服。原因无他,这夏代是个大公公,皇帝跟前红人,莫说他们几个小太监,就连诸宫妃嫔也给其几分面子。夏代喜怒很是无常,在皇帝跟前受了气,无处发泄,自然拿手下的小太监们撒气,曾经活活为撒气泄愤打死一个小太监。宫里太监这般多,偶尔缺失个把怎算个事。 李桂见夏代这番惊慌样子,跟着垂泪。夏代见状,更是悲戚,心道:我这下手下多少太监,如今就这小子跟着,足见诚心。 夏代道:“休的哭了,真是烦人,快些替我收拾东西,明个卯时就得走,丝毫耽搁不得。趁着还有功夫,我带你见见几位娘娘,表表忠心,也算是你最后服侍我一场的功德。” 李桂听此,哭的更凶,扑在夏代腿上,宛如巴猿夜啼,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夏代一抹老泪,把他踢开,直叫其收拾东西。那李桂就去了,不过片刻,将夏代平日穿戴用度全都备好。明辨时辰,夏代和李桂整拾衣襟,往各宫娘娘处去了。 这一去,方知人情冷暖,把个世态炎凉看透。那些妃嫔无一不是耳目聪慧之人,夏代一事,早已传遍宫闱。各处妃嫔此刻直把夏代视作瘟疫,避之不及,唯恐牵扯一星半点。少有几个妃嫔略略待了他主仆二人,只叫下人奉些茶水,传达不遍之意。偶有传谕觐见的,也不敢多聊,道出苦处,如此也让夏代稍感宽慰。 离了后宫,夏代咬牙对李桂道:“如今你瞧的分明,那些娘娘们的嘴脸可都记下,日后陛下翻牌,你心中自然有数了。” 李桂点头称是。 是夜,夏代辗转一夜,直至天明。 次日寅时,夏代在李桂服侍下,穿戴一新。用过早点,就要去御书房面圣,却被御书房守门太监告之不必。夏代心中暗恨,把赵德咒了千万次。 卯时,夏代来到午门。包尚正坐于轿内,掀起帘角,见夏代由一群小太监簇拥而来,冷哼一声放下帘角。 此次护送夏代和包尚前往南阳之人乃是二品将军李勇,正是其当年奉旨斩杀魏青一家,此后加官进爵,一路高升。李勇此人最是见不得阉人,视其为残缺乱人,品性奸诈,专污大内。如今被皇帝派了保护两个阉人去南阳,心中很是不喜,自然不会给两个公公好脸色。 夏代正欲和李勇见礼,见其高坐马鞍,斜低着眼,傲声道:“夏公公快些上轿,莫误了生辰,你我担待不起。” 夏代素闻李勇脾性,也不计较其无礼之处,由李桂搀扶着进轿,心道:不知死活的肉头,却跟咱家摆脸,将死之人,何必与其多说,晦气。 夏代和包尚此行目的乃是朝中机密,除了有数的几人,无人知之。李勇只当是护送两个公公去南阳表述皇帝兄弟之情,哪知其中暗流。两个公公也是诸多心计之辈,万万不会告之李勇此行凶险之处。这队人马足有三百之众,浩浩荡荡从午门出发,一路朝南阳去了。 此行加急,莫敢多做停歇,约有四月方至南阳。 夏代和包尚在皇宫时,乃是皇帝跟前红人,平时极是注重养生,少有劳累。这一路舟车劳顿,把两个老公给颠簸的,足足消瘦十多斤,待到南阳城外时,二人已是虚托。李勇见了,冷笑不齿。 军队几百人行至城门,早有守城小兵报至南阳王赵捷。此时赵捷正于政和殿与一众幕僚商议起兵重事,听见急报,对众人笑道:“总算来了。” 堂下众人俱都恭贺。 葛翠山在一众人中,问道:“可是谁来?” 小兵回道:“来人名唤李勇,是二品将军,随军约莫有三百人众,还有两个公公乘轿随军而来。” 赵捷道:“是哪两个公公,可有名目。” 小兵道:“一个名唤夏代,一个名唤包尚。” 听见包尚名字,赵捷微微皱眉,心道他怎会来此。葛翠山颇有眼力劲,见赵捷皱眉思忖,于是问道:“陛下可有疑难之处?” 赵捷道:“夏代不提,听闻其是赵德身边红人,那包尚乃是我当年旧友。先帝在时,诸皇子于宫中生活,那时在一众皇子派系中,唯有这包尚暗自支持我。只是后来先帝传位于赵德,我被派至南阳,包尚为求自保遂与我断了往来。” 葛翠山冷笑道:“如此说来,包尚与陛下颇有关系,赵德又怎会不知。如此着包尚前来,陛下想必心中已然明了。” 赵捷点头称是,复又说到李勇,忽见葛翠山面色阴霾,赵捷问道何故。 葛翠山答到:“陛下可记得当年赵德下旨诛杀魏武一家之事,奉旨前往行事之人便是这李勇以及贫道的一个弟子。可怜我那弟子当场就被青曰类斩杀,魂魄不存,这李勇却逃脱得命。” 赵捷疑道:“为何那杀神只杀了道长弟子,却放走李勇?” 葛翠山道:“青曰类行事本就无法捉摸,许是其不屑灭杀一阶武夫。也是天道注定,这李勇早晚是个死字,正适合战将祭旗。” 赵捷点头,大开城门,迎李勇军马入城。 话说李勇在南阳城门外,见这城楼高耸,东西足有几千丈。城墙上皆都军士,持枪挎剑,个个衣甲鲜明,宝刀明晃晃。李勇心道:常闻这落魄王爷自当年争位失败,被发配到这边境小城,不想其很是励精图治,把这蛮夷荒地治理的井井有条。如今瞧这城楼模样,将士皆都轩昂,城外百姓也是富庶有余,暗道是个有能耐的王爷。 夏代下了轿子,初见这南阳规模,心中大骇,真要造反,真要造反啊。 包尚见夏代骇的面无人色,轻笑道:“夏公公可是贵体抱恙,怎么面色煞白,两颊汗流如注。” 夏代定了心神,强做镇定,道:“你我虽然平日不睦,但是来到这南阳,莫非能安然无恙?快些放下争执,中央红墙内已无我等位置,需得仔细应付南阳王,其中厉害处,包公公比旁人更是清楚。” 两位公公正言语着,就听城楼上号角长吹,巨大的城门缓缓开了。城门开处,一列军士相对而出,为首的乃是赵捷手下镇虎将军徐介夫。 李勇见迎他之人非是赵捷,而是一个不见经传的将军,心中不满。李勇暗道:我官位自然不比南阳王,但奉旨而来,便足够南阳王亲见。如今南阳王妄自尊大,只派了一个将军来迎,这一条便可在御前参其一本。 徐介夫径至李勇跟前,尚未开口,便听李勇道:“我奉旨前来,为何不见王爷?” 徐介夫听李勇如此说,心中大是惊讶,又见不远处立着两个公公面色,心中明白大概,原来这莽夫是个送死的肉头。徐介夫甚是傲慢,不屑与将死之人多做言语,只道:“王爷不便,请将军入内宣旨吧。” 李勇纵然有诸多不满,也只能忍下,随徐介夫一同进入南阳城。 进得南阳城,徐介夫叫人安排李勇的军士修整,自己带着李勇和两个公公进了王府。王府内,三人所见气象,一片肃杀。巡逻的,站岗的个个持枪操刀,见着三人俱都瞪目怒视。那目光似剑,把两个公公吓得魂不附体,就差晕厥过去了。 徐介夫领着三人进了政和殿,夏代与包尚见了赵捷高坐中堂,竟然龙袍加身,当场就跪下了。 李勇猛见赵捷装束,纵然再傻,也明白前后是非,怒道:“南阳王,你是要造反!” 徐介夫听李勇怒喝,一脚踹在李勇膝盖上,李勇猝不及防跪倒在地。 赵捷摒退了徐介夫,对李勇道:“中央无能,致使忠诚惨死,奸佞横行。我欲取赵德代之,保中州大地富康,有何不可?” 李勇啐道:“莫跟我说,我只见你谋反,就是灭九族的大罪。” 赵德听李勇如此呵斥,心中大怒,正欲斩之,却听葛翠山道:“李将军,阔叙了。” 李勇转头,忽见一矮小老道,惊道:“你可是无常殿的葛翠山,你那师兄戚林乃是我皇招募护佑江山的修士,你怎会在此。” 葛翠山笑而不语,李勇失神道:“是了,是了,你无常殿一门邪道,居然安的使这个心。” 诸人中,三清山李淳一道:“且休阔叙,该行事了。” 葛翠山瞥了李淳一一眼,对李勇道:“我观你此番模样,想必一直被赵德蒙在鼓里。赵德派你来南阳明里是与我皇表述兄弟之情,实则是叫两个公公来查探南阳势态,你还能有命回去?” 大难临头,李勇居然不惧,狠道:“你能奈我何。” 葛翠山道:“莫说大话,今日正要拿你祭旗。” 葛翠山说罢,左右就有人出列来拿李勇。李勇哈哈狂笑,眼里忽然流出血来:“老子怎能死在你们这群乱成叛党手里,真是辱没了老子。” 话毕,就见李勇口中一阵鼓动,随即一口鲜血喷出。那血里裹着一物,众人瞧的分明,赫然是一节舌头。再看李勇,口中鲜血狂涌,染透半个身子。李勇周身一震,胸腔内又一物破衣蹦出,滚落在地上,正是一颗心脏。至此,李勇倒在地上,已然气绝。 夏代和包尚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股血腥气扑鼻而来,夏代当初就双眼翻白吓晕过去。包尚也是魂不附体,却强自撑着。 葛翠山不料李勇有如此血性,死的这般痛快,对左右道:“没有这么便宜的,拖出去,依旧斩了。” 众人见葛翠山如此狠辣,一众正道人士,只是静坐不语,左道人士表情各异,不一而同。 李勇尸首被拉了出去,依旧斩首悬挂城楼。 赵捷下来,亲自将包尚扶起,叹道:“多久不见,你我生分了。” 包尚还能说话,勉强道:“陛下,二十多年了。” 包尚甚是懂得察言观色,此刻若是再叫声王爷,立刻就要死了。赵捷听包尚如此称他,微微苦笑,拍了拍包尚的手,并叫人赐座。至于那昏死过去的夏代,已被人拖了下去,关入牢内。 赵捷对众人道:“既已斩将祭旗,正是发兵中央之时。” 众人高呼万岁。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芭蕉扇 上回说到中州安国皇帝赵德遣了二品武将李勇和夏代,包尚二公公前往南阳,表面上是一表兄弟和睦思念之情,实则是叫二公公打探南阳王赵捷是否真有谋反之心。李勇不知赵德计划,以为真如明面上那般,直至见了南阳王才明悟过来。赵捷要李勇做那斩将祭旗之人,李勇不堪受辱,嚼舌挖心自尽。虽如此,亦逃不了身首离异的下场,被葛翠山叫人砍了脑袋,悬挂城楼上。赵捷念着与包尚昔年旧情,与其多加礼遇,可怜那夏代被打入牢房,日夜哭号。 次日,赵捷点兵,号角长吹,发兵直指中央。赵捷亲命,修罗宫葛翠山为军师,三清山李淳一为钦天司,徐介夫为骠骑大将军,长子赵庆为左先锋,此子赵丰为右先锋。因先前千华殿宋然与赵捷私下有过商量,无需任与职位,随军而行即可。赵捷亲自挂帅,李淳一主持祭祀一要事物,待祭祀事毕,百万大军正式出征。 赵捷率军东上,由包尚侍奉。包尚骑马紧随赵捷身边,思及来南阳时护送他的三百军士,也不知是何处置,遂请问赵捷。葛翠山乃是军师,所乘乃是一头斑斓大虫行在赵捷右侧,闻言道:“公公心思通明,赵德既遣你们来,自然是条死路。我主仁慈不忍杀之,奈何这些军士亲眷皆远在万里,若我主留之编入军队,那些亲眷万万没有活的道理。是以无奈,贫道便代替我主,送他们上路了。” 包尚一听,顿生冷汗,只是干笑。 葛翠山问道:“倒是随公公来的夏公公不好处置,还要听听公公意见才好。” 包尚道:“夏代与我无甚关系,全凭陛下定夺就是。” 赵捷道:“夏代侍奉我兄多年,所闻所知必不会少,暂且留着吧。” 二人听了,皆都称是。 南阳城中之事,未过几天便传至皇宫,此时赵德正由一个宠妃服侍用膳。加急密文送至,赵德细看一遍,拍案而起,唬的妃*女跪了一殿。 “反了,当真反了!”赵德一脸怒容,把满桌珍馐掀翻在地。 待赵德平息满腔怒意,挥手对李桂道:“去请罗时和来。” 李桂领了命令,迅速下去了。 不多时,李桂来到图云观,见到罗时和把心中猜测与其说了。 罗时和道:“公公此番言语对贫道说说罢了,万不可随意传将出去,死罪啊。” 李桂自然懂得,连连点头称是。 李桂领着罗时和,急急来到御书房,赵德已在等候。 赵德摒退了李桂,也不要罗时和行礼,急道:“朕叫你来,你心中想必明白几分,可以什么谏言,随意说说,不会怪罪。” 罗时和定了心神,道:“自数月前南阳乍升龙气,贫道便一直推磨演算,时至今日再观南阳龙气,杀伐之气甚重,且有东进之势,陛下明察,南阳王必是举兵来伐了。” 赵德长吁闷气,道:“你说的不错,赵捷却是起兵造反了。李勇和三百军士已死在南阳,夏代和包尚,一个押在牢内,一个从了赵捷。”赵德又冷笑道:“赵捷不过圈养了一些散修邪道,抓了几个傀儡城主,也敢觊觎朕的天下。先帝在时,朕不忍先帝寒心,故发配其去边境做个自在王爷。如今既然不知死活,朕也留不得了他了。” 罗时和只是静听,不敢妄自发言。 不一会,有个小太监进了御书房,跪地道:“回皇上,宝莱阁的戚林真人昨个已离开宫内,随行的几个道士也都走了。” 赵德闻言,恨道:“不想这个修罗宫阳奉阴违,暗里与赵捷交好,一安插戚林宫内查探情报,不除了修罗宫,怎能泄恨。” 罗时和此时道:“陛下喜怒,依贫道所见,此刻不宜与修罗宫交恶。” 赵德问道:“为何,莫不成我大安国还奈何不得一个小派。” 罗时和道:“非如此。陛下不知,若搁以往,陛下一道圣旨诛灭此等三流小派自然轻而易举。只是不同往日,修罗宫掌门苗世业历经天劫雷火,机缘之下飞升成仙。这一道,便是天地之间的距离,修罗宫怎能小觑。” 赵德愤然道:“难不成叫朕吃下这个亏,怎的甘心。” 罗时和道:“赵捷有修罗宫一干左道扶持,陛下亦有国教十方观护佑。陛下可下旨一道,请出十方观几位有道真人,何愁不能牵制修罗宫。” 赵德闻言,颇是为难。十方观虽有御赐金匾,敕封国教,其实都是赵德一厢所为。十方观如此大派,怎会贪图这点,只是不好拂了赵德之意,顺应罢了。十方观也时常派些弟子进宫,一则表表意思,送赵德一些养身益气的丹药,二来是叫弟子借些皇气修行。赵德对此心知肚明,也不好多说什么,任他去了。 罗时和心思通明,知道赵德难处,又道:“陛下不必为难,只管下旨,想那十方观必会来人相助。” 赵德问道:“你为何能如此笃定?” 罗时和解释道:“赵捷叛变谋反,此事与十方观毫无关系,修道人不闻江山社稷。只是赵捷养了一干邪魔妖道,作恶多端,杀人炼魂放佛儿戏。这点十方观上体天心,怎能袖手旁观。况且我等修行,需挣功德渡劫,不止十方观,怕是不少正道人士会来相助陛下。” 赵德听了,果然大喜,当下就拟了一道圣旨着人送至十方观。 早朝时,果有人提及南阳王造反一事。赵德当即点将,叫罗时和发表文书,敬告天下,讨伐赵捷。 讨伐赵捷一事甚大,赵德忙碌一天,直至戌时才得空休整。 赵德近来最是宠爱柳妃柳薇瑟,于是排驾柳薇瑟的宁和宫用膳。柳薇瑟很是欢喜,叫了厨房大摆筵席,极是奢华铺张。柳薇瑟耳目众多,近来又是皇帝最为宠爱之人,自然有一干人攀附。柳薇瑟今日闻得朝廷风声不对,几次打听下得之南阳王谋反一事,于是心中就有了计较。 席间,柳薇瑟软语如蜜,把个赵德迷的晕头转向,不自觉的就提及南阳王谋反一事上。赵德此时神志不清,耳鼻里都是脂粉香气,丝毫没有戒备之心,于是把赵捷造反以及应对之策全盘托出。柳薇瑟暗暗记在心里,见赵德翻来覆去再不能说些有用的,于是附耳念了几句咒术,催赵德入眠。 柳薇瑟见赵德已然深眠,取出笔墨写下一封书信,以秘术封住。柳薇瑟轻开纱窗,见皓月当空,窗下一个蒙面夜行人正自等待。蒙面人名唤薛故,乃柳薇瑟手下专司传信之人。薛故接过书信,听柳薇瑟细声道:“务必亲自交到婆婆手里,若有半点差池,看你怎么死了。” 薛故连连点头称是,一个翻身借了遁术,消失在黑夜里。 皇宫大内不比外面,高手众多,更有许多皇帝招募的修士,御空而行是万万不能。薛故即使遁术高明,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要出了皇宫,没了桎梏,便可一日千里。薛故一路谨慎,穿过御花园,又过了几处宫殿,正欲翻墙而出,忽听得一人道:“阁下藏匿这般久,也不见有何作为,就留下吧。” 薛故大惊,不料被人发现踪迹,急欲翻墙而走。来人哪容他逃脱,鼓起一阵狂风,这风非是寻常风,一刮浑浑漠漠不辨东西,再刮日月无光难分南北。风过处,薛故所近城墙竟被刮去半尺成灰。 薛故惊叫道:“三昧神风,你是孟都!” 孟都笑道:“正是贫道。” 话毕,孟都又鼓起一阵神风将薛故三尺之地围住,任他如何施展也逃不出去。薛故不敢轻涉孟都的三昧神风,此风刮人成粉,连元神都逃脱不得。 薛故道:“孟都,久闻你是一闲散居士,不闻外事,为何阻我。” 孟都摇头道:“贫道虽不喜多管闲事,但值多事之秋,不得不谨小慎微。贫道入宫修行,颇欠陛下恩德,怎能不偿还因果,是以对不住道兄了。” 孟都说完,正要拿下薛故,忽听天上传来一声娇喝:“那道人,休得放肆,吃我一扇。” 孟都猛地抬头,见月下飘着一亩祥云,云上立着两女,一粉一青,皆都绝色。左手那粉装女子,手持一柄蒲扇,见她将扇一摇,一阵阴风扑下。这阴风来的又猛又恶,更超三昧神风。孟都大是惊惧,慌忙丢开薛故,亡命而逃。这真阴风当真厉害,孟都识的分明,虽一刻不做停留,也被这阴风略扫了一下。这一下就将孟都吹的无影无形,生死不知。后方乃是御花园,亦不能逃此阴风之威,就这一阵,已将半个御花园刮成齑粉。 薛故得执扇之人护佑,自不损分毫,三昧神风被破去随即上了祥云。 云上二女子,粉装的名唤柳月婵,青衣的名唤柳怀湘。见了二女子,薛故急道:“怎请出芭蕉扇,闹的这般大动静。” 柳月婵冷声道:“若非芭蕉扇,怎能扇动孟都,快些离开,有人来了。” 三人于是御风踏云,迅速离去。御花园被毁去大半,如此动静早就惊动整个皇宫,一时间人头攒动,那些潜修的修士亦纷纷出了下榻宫殿。有两个清修散人互相认识,都道在此修行多日,此时出事需得帮衬一把,好偿还些因果。 二人纵起祥云,追上薛故等人,刚要开口留人,就见对方手持一柄扇子朝自己猛的一扇。也是这二人可怜,不能瞧得芭蕉扇的猛恶,只一息的功夫,二人便被刮成血肉粉末。二人元神刚刚遁出,又是一阵阴风刮来,就此魂飞魄散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告老还乡 上回说到柳薇瑟醉倒赵德套出朝廷军事,疾书一封密信教薛故带回门中。哪知薛故行踪被孟都发现,以三昧神风留之。薛故不敌孟都,正好门中来人接应。柳月婵以法宝芭蕉扇扇走孟都,又将追上来的两个道人连人带元神扇成虚无。三人恐惹太多事端,驾云迅速离去。 此一案惊的赵德一夜不眠。次日早朝,百官见赵德面色铁青,个个噤声,生怕触其晦气。百官中有一文官,名唤水陈,乃正二品太子少保。水陈见百官无一上奏朝事,越众道:“臣闻昨夜皇宫遭贼子侵袭,致使御花园毁去近半。皇宫大内乃天下之都,天子所御,怎容一干左道妖人恣意来去。还请陛下下旨,除却妖人,以正清明。” 水陈一阵言辞,却让朝上几个修士颇不自在。赵德招募不少修士,各有宫殿居所,亦遣派下人伺候。赵德有言语,这些修士可自由随其上朝,不做强求。只是平时,这些修士皆都清静潜修,或访道求仙,无意于高堂之事。昨日御花园一事,引得几个修士好奇,是以今日早朝有四五个修士同来。 孟都听水陈言辞微微皱眉,只是静立,也不争辩。孟都下首乃是一左道,出自麻元山,名唤司长生。这司长生马脸白面无须,竹杆似得身材,裹着一玄色道袍,其上绣着松鹤云纹。司长生听水陈厉声上书,颇有指桑骂槐之意,冷声道:“大人官居二品,有话且当直说,何必含沙射影。” 水陈听了,厉声道:“放肆,这里哪有你等说话的地方。” 水陈这一声大喝,声色俱厉,就连高坐龙椅的赵德都肝胆一跳。司长生更是血气上涌,面皮发红,只是发作不得。 赵德见状,挥手道:“水陈之心朕心甚知,不必计较司长老逾越一事了。朕虽是凡俗世人,但所谓正道左道,发乎于心。司长老素有功德,道为左,心却大善也。” 赵德既已开口,水陈自是无言。司长生听赵德之言,多有偏袒之意,但亦属实,于是微微拜下。 赵德又道:“御花园刺客一事,不可不查。只是此事不比寻常,乃是邪道妖人所为,众卿可有计策,且都说来。” 百官中,有一文臣出列,名唤高迅,正是当年替魏武一家求情之人。高迅已是古稀之年,须发皆白,因魏武一案受了牵连,很不被赵德看待。若非赵德念在高迅年事已高,曾是先帝御前百官之首,只怕早被革职查办了。 高迅道:“陛下有能人无数,一应用度皆都国库所出,何其庞大。此事陛下应下旨一道,请用这些修士,方不费磊年所出。” 赵德一听,无名火冲上三尺高。宫中虽有不少修士,但皆都赵德百般请来,自然多加俸食。这些修士向来不闻朝事,即便赵德平日请教些益气延年的功法也都极是困难,况且叫他们做这查案的事那更无可能。赵德暗道:高迅这厮甚是胆大,分明是在众人前暗讽朕浪费国库。他知朕调用这些人不得,偏又提起,教朕颜面不存,真是气杀人也。 赵德正欲发作,司长生忽然道:“陛下,这事就交由贫道吧。” 赵德一听,转怒为喜,忙道:“长老既出此言,可是有些眉目?” 司长生道:“略知些,但不好妄下定论,需得查证查证。” 赵德问道:“不知道长老查证此事需要几日,可要人马助力?” 司长生道:“贫道也没个数,少则三五日,多则一月。至于人马,寻常人也无用,还请孟都居士助我一助。” 赵德听了,随即下旨,叫孟都协助司长生查此一案,而后便退了早朝。 百官退朝,出了金銮殿,一个官员追上高迅,道:“高大人,您这是何苦,无故惹祸上身。” 这个官员名唤梁璞,一向与高迅交好,适才在金銮殿上很是替高迅捏了一把冷汗。自魏武一案,高迅受了牵连,连降三级。此外,赵德处处冷遇高迅,动辄横加训斥,丝毫不留情面。金銮殿上高迅一番言语,百官无一不知是指责皇帝滥用国库供养修士,这一举动岂不是自寻死路。 梁璞又道:“高大人,您都这把年纪了,心里也是明白的很。依我之见,以后朝廷的事,您就不要过问了。” 高迅闻言,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纵有满腔言语,也终未说出,只得长叹一声。 退了早朝,赵德来到宁和宫,柳薇瑟已备了茶果点心。柳薇瑟对侍女使了眼色,那侍女领了意思,悄悄退下去点了一块指甲大小的熏香。柳薇瑟深谙欢愉挑逗之术,几句言语就让赵德疏了心中火气,一时淫心动荡。二人是天雷勾了地火,直接上了绣床,几番云雨后不免神困体乏。 柳薇瑟巧撑皓首问道:“陛下,高迅枉顾君臣之礼,就这么由他去吗?” 赵德心中苦恼,柳薇瑟一语道破其心中不快之处,只是这高迅不同于寻常官员,怎好动他。柳薇瑟观赵德面相,知其心中摇摆不定,遂在赵德耳边吐气如兰道:“陛下,臣妾倒有一个建议。” 赵德喜道:“爱妃快讲。” 柳薇瑟冷笑道:“高迅不过仗着侍奉过先帝,又曾任太师太保,不免自大狂傲。如今他年事已高,陛下可降旨一道,叫他告老还乡去。他这般年纪,在路上遇着风雨飘摇,若是出事了,也是正常啊。” 真是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如,最毒妇人心。这柳薇瑟果然是个阴狠毒辣之人,居然要置高迅于死地。也是赵德迷了心智,近来诸事不顺,心中摇摆了一下也就应了。 且说高迅回了府邸,批了一些公文,皆是些琐碎俗事,没用几个功夫就批完。魏武一案后,皇帝愈加冷遇高迅,很多政事已不让高迅插手。 这日高迅早早睡下,忽而做了一梦。梦中一片昏暗迷离,一老者自黑暗里走出,朝高迅作揖施礼。 高迅也不认得这老者,慌忙还礼。 老者道:“见过大人。” 高迅疑道:“敢问先生名讳?” 老者道:“不敢称先生,贫道名唤曹布正,此刻如梦叨扰,大人不要怪罪。” 高迅心中惊疑,也不知是个什么境况,又听曹布正继续说道:“大人将有大难,是以我特来入梦相告,大人若要活命,即刻启程北下,一路不可停歇。” 高迅道:“我有何大难,你又怎知,又何来相告?” 曹布正道:“贫道幼时遭遇饥荒,几乎饿死,蒙得大人祖上施以碗粥活命。大人久经官场,需知伴君如伴虎。赵德受人挑唆,要下旨叫你告老还乡,大人回乡路上早有人埋伏等候。” 高迅大惊,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如你所言,既有人埋伏,那我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 曹布正道:“大人不必惊慌,只管上路,贫道当暗中守护。只要出了京城,再北去五十里,可保日后安定。眼下圣旨将到,大人接旨后不可乱了阵脚,恐夜长梦多,待宣旨之人走后,立刻动身。” 高迅道:“我如何能知你话中真假。” 曹布正早知高迅疑虑,一伸手,掌中升起一团清光,清光里现出宁和宫中赵德与柳薇瑟商议如何处置高迅一景。高迅见了,顿时老泪纵横,哭道:“不想我一生为国,到头来是这么个境地。” 曹布正微微叹气,遥遥一推高迅,就醒了。高迅猛的醒来,思及梦中之景,不免觉得有些荒诞。正此时,有下人急急敲门,道:“老爷夫人,快些起床,有圣旨到。” 高迅这才慌了,与夫人甄氏连忙整拾衣束,一刻就到了前厅,儿子高成和儿媳张氏已跪着静后旨意。待高迅和甄氏跪下,奉旨的李桂朗声宣旨。这一听旨意,高迅差点跌在地上,竟和梦中曹布正所说一样。 李桂交过圣旨,即刻回了宫。 高迅见李桂回宫,摒退了下人,急道:“快收拾些银钱衣物,趁夜赶离京城。” 一家人无不奇怪,高迅道:“有高人托梦相告陛下欲置我一家于死地,无时闲说了,快些备好东西。” 家人闻言,哪敢耽搁,急忙收拾了一些便衣银钱。高成道:“此时已是子时,城门早已关闭,我们一家数口如何出得去?” 高迅也是忘了此事,不知如何是好,一个细密声音传入耳内,正是曹布正的声音,听他道:“此是小事,待到了城门处我以挪移法术送你们出去。为掩人耳目,我有几道隐身符,你等贴身收好,凡人莫不能见。” 话毕,高迅手中真现出几道灵符,叫家人贴身收好。都做妥当,高迅一家人至后院偏门而出,一路往城门而去。夜黑风高,京城内外一片寂静,几人心中惊惧,不敢耽搁一分。拐角处,一个报更的转过,几人差点撞上,慌忙避开,那报更的果不能见。 不多时,至城楼脚下,远远望见城门处重兵把守。当时,几人耳中都听见曹布正的声音,听其道:“你等闭上眼睛,待贫道用法术送你等出城,不得贫道言语不可睁眼,免受惊吓破我法术。贫道修为有限,挪移四人不免吃力,顶多至城外一公里处。届时,你等不可久留,一路北去。” 几人连忙闭眼,就觉身子一轻,耳畔是呼呼风声。不过几个呼吸,听得曹布正叫几人睁眼,发现已在京城之外一处坡地。高迅辨识一下,认得此地叫做马槐坡,再过去几里地,就是界关。 耳边又响起曹布正的声音:“且莫耽搁,还不快走。” 几人连忙赶路,只是高迅与甄氏年事已高,行动不便,高成与妻子各搀扶一人走着。此番走了一个时辰,终于来到界关,再向北就是地龙山脉。几人正欲翻山,旁边树林里一阵喊杀之声,随即一群强盗冲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三章 九婴 上回说到赵德因御花园被毁一事羞怒,又在朝上被高迅暗讽浪费国库供养修士,直欲气倒。得柳薇瑟献计,叫高迅告老还乡,在路上遣人埋伏好结果他。只因高迅祖上曾救过修罗宫的曹布正,是以其入梦相告高迅被人暗算一事。曹布正暗中护佑高迅一家连夜离开京城,直至城外界关,忽被一伙强盗拦住去路。 界关偏离官道,又是丑时,没有人烟,就连呼救也无可能。来人凶狠,个个持刀拿剑,高迅一家见势,骇的骨软筋麻,围挤一起。 高迅强做镇定,道:“各位好汉是要作甚?” 强盗头子越众而出道:“不为其他,交出银钱。” 高迅哪里敢不给,只是未等他开口,边上一个喽啰已从张氏手里夺过包袱,打开一看果然是一些散碎银两。张氏还想抢回包袱,那喽啰真个凶狠,把个大刀斩下,直把张氏半个身子都砍断了。 这一下几人皆都惊住,又嚎啕大哭起来,高成欲上去拼命,却被强盗头子踹翻在地。变故发生不过瞬息,就连躲在暗中的曹布正都没反应过来。曹布正赶忙一施法术,几道紫光从天而降,从这伙强盗这凶因朕而出?” 孟都道:“陛下听信谗言,置高迅一家于死地。贫道有心劝谏,但却是一介散修闲人,怎可妄论高堂之事,只得作罢。贫道以观识之术看的分明,高迅一家得人暗中护佑,一路出城无阻,也是他命中遭劫,护佑之人被一个修为极是高深之人惊走。既失了护佑,怎敌得过陛下士兵,都惨死在马槐坡外的界关。高迅受了奇冤,死后真灵魂魄不散,不归地府,不入轮回,竟被地底深处的沉眠的九婴吸走。高迅之冤,就是倾尽*之水也难洗刷干净。天意使然,那界关下是九婴封印之地,正逢乱世,又因陛下不仁,好官蒙冤,致使九婴出世。” 孟都一番道来,言语中多加指斥赵德,赵德气得胸脯起伏,最终没奈何的长叹。 赵德对二人道:“真是朕的过错,朕有心改之。但这怪物凶狠,还望真人们施以手段,不教京城中百姓伤亡。” 孟都安然道:“此我修道之人分内之事。” 孟都说罢,与罗时和起身离去。 御书房外,罗时和问道:“道兄,你说是何人惊走了护佑高迅之人。” 孟都道:“龙婆山,云白凤。” 罗时和一惊,诧道:“怎会是她?” 孟都道:“云白凤证得仙位,甫一出手,就显出不凡,当真了得。” 罗时和听了,叫道:“云白凤也证了仙位,这个狠辣的老妪!如今这地仙放佛是泥土堆的,甚不稀奇,前有修罗宫的苗世业,后有龙婆山的云白凤,还不知这天下藏了多少没有名头的地仙。” 孟都道:“休说这些,先出城吧。” 话说自郭家庄一事,朱有才携着蜘蛛精驾云前往明山。过了几日,突见天光开阔,金明日上,现出了明山洞天福地。只见明山之上清光如水,虹彩纷呈,仙禽长鸣。 朱有才眼界不凡,隐隐见一口大钟罩着整个明山山脉。朱有才心道:都传明山掌门得了开天辟地的至宝混沌钟,果然不假。明山之势,当属天下一流,只是这番光景能得几多长久,朱有才不住叹息。 按下云头,朱有才指着明山山门,道:“小的,你下去通报通报,要知礼数,不可放肆。” 蜘蛛精得了令,下了云头,就要往山门处走,心想:“我这容貌有些凶了,若是把那看门的吓得七损八伤岂不是造孽?” 好个蜘蛛精,掐诀念咒,摇了一摇变作一个黑面麻衣的汉子。蜘蛛精很是满意,于是快步走去,那看门的果然来迎。 蜘蛛精作揖拱手,做足了礼数,道:“劳烦哥哥进去通报则个,我家老爷请求一见贵派掌门。” 看门的听他直言要见掌门,不敢怠慢,问道:“你家老爷是谁,烦说个名目,我好进去通报。” 蜘蛛精道:“我家老爷来自东陵玉州,无量山,朱有才二老爷。” 看门的惊道:“哥哥呀,你竟是来自中州之外,那蛮荒之地呀。” 蜘蛛精心下不满,暗道我玉州地界广大更在中州之上,国有千千百,人有亿万数,怎能说是蛮荒之地。虽如此,蜘蛛精记得朱有才之言,不可无礼放肆,只得笑道:“是,是。” 那看门的和兄弟说了一声,进去通报,不多时就出来,同来的还有一个冷清如兰一般的女子,乃是青萝。 青萝和蜘蛛精见过礼,见天上祥云,是那朱有才所在,道:“先生,怎好叫你家老爷在上面吹风,快请下来,随我进山。” 蜘蛛精道:“我家老爷生来粗犷,恐唬了诸位,是以叫我来通通。” 说罢,就见祥云坠地,现出朱有才身形来。虽得蜘蛛精言语,也把看门的二人唬个半死,这二老爷竟是个丑恶鄙漏的猪妖!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好个呆子 青萝见了朱有才形貌,心道是个成精的猪妖,也不惊悚惧怕。她与朱有才见了礼,领着朱有才进了明山。但见山内是:瑶台影蘸天心冷,巨阙光浮海面高。五色烟霞含玉籁,九霄星月射金鳌。 那蜘蛛精乍入天堂,看的痴痴呆呆,倒是朱有才一番从容气度。玉桥轮回,碧波潋滟,莲似骄阳叶如玉盘。蜘蛛精见桥下有一三足乌鱼精正匍在一只莲叶上,看这乌鱼精放佛墨玉,三尺来长,妖气隐隐,显然通灵。 蜘蛛精对乌鱼精道:“兄弟,你在作甚?” 乌鱼精挖了一天活水,正自莲叶上休息,被蜘蛛精叨扰,很是不耐。他见这聒噪之人不是山里的,也不敬他,语出不耐,道:“兀那黑面痨病鬼似的道人,快些离去,莫扰人休息。” 蜘蛛精大怒,却发作不得,就听青萝笑道:“乌鱼道兄,不可无礼,否则叫秋水师兄治你一治,你就要死了。” 乌鱼精一听秋水之名,打个寒噤,闭目不语。青萝继续领着朱有才和蜘蛛精上丹贡峰,向二人解释道:“家师开坛时,凡中州生灵皆可来听道宣讲,人,妖,精,怪,莫不齐也,这三足乌鱼精就是之一。只因他强恃修为,在山门外伤人夺地,家师就将他捉进山中,丢入月湖做那挖泥引水的苦力。” 朱有才道:“倒教他捡个天大便宜,得进这洞天福地,日日听道德真经,每每受玄黄紫气,可比山外强上万倍。” 青萝笑道:“也是。” 一路闲走,遍观明山仙境,放佛蓬莱。 丹贡峰山腰处,朱有才望了一圈,道:“女菩萨,我看这周遭几座峰头,各有祥瑞景象,不似凡品,都是什么去处?” 青萝微微一笑,放佛雨后芙蓉,淡雅出尘,直把朱有才看呆了。蜘蛛精见朱有才一副蠢样,连忙拽了拽其衣角,朱才这才发觉失态,老脸通红。 青萝也不在意,说道:“道兄慧眼,这周围七座山峰皆是我师兄弟几人所掌。其上都有宫殿楼阁,乃是弟子居住,传道受业所在。” 朱有才大是赞赏,忽见一座山峰大是不同。但见那山貌不出奇,不如他山巍峨,不似别峰仙秀,真个稀疏平常至极。 朱有才指着那山问道:“女菩萨,那是个什么所在?” 青萝顺着望去,道:“那是禹山,是我师弟魏青所在。我这师弟喜静,人又淡泊,他那所在也就茅屋两三座,手下仅两个点化的童儿以及三个弟子。” 朱有才听罢,对蜘蛛精道:“小的,你看那禹山如何?” 蜘蛛精手搭凉棚,很是观摩一番,也不见奇异之处,只道:“老爷,我看那禹山很是平常,却道是个俗地。” 朱有才摇摇头,道:“我看那山祥云光满,瑞霭香浮;逍遥随浪荡,散淡任清幽。若论道境,这洞天千峰都不及他。” 蜘蛛精道:“老爷莫糊弄人,那就是个俗山烂景,怎有此仙名?” 朱有才呵呵笑道:“山是俗山,只因其中修行之人不凡。我若瞧得不错,那魏青就是转世灵童之身。他修行在此处,诸天祝福,八方来拜,禹山因此受了供奉,才得不凡。” 朱有才相虽粗蠢,但言辞举着莫不斯文,偶有卖弄模仿之嫌,倒无伤大雅。三人一路说笑,径自上了丹贡峰顶。 金银二童子甫见朱有才,嘻哈拍手,都笑道:“猪仙也,猪仙也。” 朱有才摸着脑袋,跟着傻笑,更显憨蠢。 青萝叫二童子敛状朝礼,进去通报青曰类,少时童子出,请朱有才进殿。蜘蛛精不得进殿,只在殿外候着,不多时与二童子玩耍起来。 天地殿内,青曰类已然候着,朱有才拱手道:“道兄有礼了。” 青曰类不答,只问道:“你是何来?” 朱有才见青曰类无礼,也不是生气,说道:“无他,奉家里大老爷之命,叫我来请你徒弟魏青移居我东陵玉州。” 青曰类道:“魏青生于中州,又为我徒,怎可教他去你那怪物之乡,鄙陋之所。” 朱有才恼道:“你这人说话真个难听,我玉州广大物博,真灵秀丽,万古常含元气老,千峰巍列日光寒。论起福地灵区,蓬莱云洞,我玉州莫不在五州之首。” 青曰类听他言语,甚觉聒噪,道:“你且说个名状,为何我弟子要去你东陵玉州。” 朱有才道:“我若说来,怕你不爱听,必会恼我。我若不说,依你脾性,也断不肯弟子随我而去。” 青曰类道:“莫聒噪,你道来。” 朱有才道:“家里老爷说,明山看似风光,实则微卵。我来时,见明山气运虽盛,却后继乏力,是个衰相。所谓天道循环,月满则缺,盛极而衰。不是我老猪说的难听,兄弟啊,你这明山怕是不保哩。灵童在你处,多少人窥探,不如教老猪带回玉州。我玉州也不贪他的,且让他在我那静修飞升罢。” 青曰类听了,恨声咄道:“夯货!你满嘴的咒赛,我明山气运悠然长远,怎会不保。玉州那只老狐狸伤我徒弟之仇未报,如今你也敢来。你们是一家,今就拿你开刀,分了你一身肉给山里野兽食去。” 青曰类说罢,一只手就朝朱有才捞来,五气滚滚荡荡把朱有才推翻数个跟头。朱有才又惊又怕,不料青曰类陡然动手,教他吃了大亏。 朱有才慌忙爬起身来,伸手一捞,九齿钉耙已然在手,你听他啐道:“好泼皮,我好好说把你听你还恨我。你推我几个跟头,就要吃我几耙,才消我气。” 朱有才把耙儿晃将一晃,霞光焰焰,朝青曰类就是一锄。青曰类以手来挡,放佛拍上铁板,震的手臂发麻。 青曰类骂道:“好个蠢货,敢在我天地殿里撒泼!” 朱有才不甘示弱,回声骂道:“泼皮户,再吃爷爷一耙!” 话说殿外,蜘蛛精正与两个童子说玉州奇事,约莫一个时辰,就听天地殿里叫骂之声传来。几人仔细听来,正是青曰类和朱有才斗嘴,一个是泼皮户,一个是馕糠猪。又闻得拳脚相交之声,二人竟在天地殿里拼了。 青萝大惊,正要进殿,就见朱有才倒托着九齿钉耙跑出天地殿。你看他粗布直裰坏了几处,面上几处青紫,甚是狼狈。青曰类紧随而出,一身灰袍是破败不堪,嘴角带血,也受了灾。其后又从殿里飞出二人,乃是青曰类化身之木南华和金明廷。 朱有才飞升上天,笑道:“泼皮,可知老猪厉害了。” 青曰类不语,木南华道:“好个呆子,被我扇个不够,还要再扇。” 木南华说罢,挥手作势,慌得朱有才丢下耙儿捂着大脸。饶如此,朱有才也被木南华以秘法扇了面颊。朱有才懊恼至极,大觉丢脸,掣起耙来又和青曰类斗起。他四人在天上斗的难舍难分,喷水吐火,抛晶撒丸,把个明山上空染得光怪陆离。 青曰类同化身毕竟三人,朱有才渐觉不力,骂道:“惫懒的泼皮户,以多欺少,再见我手段哩。” 说罢,急从颈上扯了一撮鬃毛丢进嘴里。嚼了两下,和着一口仙气喷出,喝一声“变!”见那鬃毛变作两个朱有才,各掣九齿钉耙,一齐朝青曰类打来,真是左遮右挡随来往,后架前迎任转旋。 青萝见天上打斗,哪里能插手,直到月上中天。这番打斗,直有七八个时辰,青萝暗道这玉州妖仙果然厉害。那蜘蛛精心中害怕,多闻明山法师狠辣,要是朱有才折在明山,自己也难逃活命。 又至鸡鸣晓生,朱有才又丢了耙儿,瘫坐云上。看他扇着两只大耳,口条耷拉,直喘粗气,说道:“好哥哥,莫打了,何时是个头哩,可累死我了。” 青曰类及化身停了手,背负而立,金明廷道:“呆子,你本事不小。不过我若祭出那钟,你可就要死了。” 朱有才哂笑道:“哥哥啊,我知你厉害,不用祭,不用祭。” 几人下了地上,敛云撤雾,蜘蛛精早备了一桶香茶,几口被朱有才喝个罄尽。青曰类和朱有才一战,早已惊动明山内所有弟子,俱朝丹贡峰望去。青曰类几个亲传弟子上了青石广场,得青萝告之,皆都了然。须臾,几人兴致了了,都下了山去,此等相斗他们怎能插手,只有魏青一人留下。 魏青见朱有才模样,不惊不奇,就似个常人。朱有才喝饱香茶,忽见了魏青,一双眼瞪成铜铃。朱有才肉山似得身子朝魏青重来,他相貌丑怪凶恶,魏青以为他要行凶,探手丢出一发五行雷,只听一声震天动地的惨嚎响彻整个明山。 朱有才吃了魏青一记五行雷,亏得他皮糙肉厚,金身凝练才不致损伤。青萝心惊,暗道:就是我师中了五行雷,也逃不了皮焦肉烂,这夯货着实厉害。 天光渐亮,朱有才不忘来意,趁着魏青也在,复又对青曰类道:“哥哥啊,你就叫他随我去吧。你是个明白人,我话虽糙蠢,但你哪能不懂。” 金明廷和木南华相视一眼,心中不定,青曰类叹道:“到那时你再来就是了。” 魏青听朱有才和师傅所说,似与自己相关,但没头没脑也不明白。朱有才听青曰类所言,展颜笑道:“那就和哥哥说定了。” 金明廷还有话说,正欲开口,青曰类摆摆手,说道:“此事定下,不做商榷。” 金明廷只得作罢。 几人谈着,一只灵鹤飞来,停在青萝身边。灵鹤附耳轻鸣几声,青萝大惊,疾步朝青曰类走来,道:“师傅,听灵鹤传信,京城外出了一凶兽,名唤九婴。”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五章 初见圆觉 上回说到朱有才访明山,见了青曰类,因言语不合交起手来。他两个,一个是中州五行大法师,一个是玉州有名的仙家散流。这一场好斗,昼昼夜夜转了一轮,一个化身神威,一个撒豆成兵,各把胸中绝学展。也是朱有才天生惫懒,只因体乏饥渴,丢了兵器投了降。其后青萝得灵鹤传信,得知中州出了一上古凶兽,遂告之青曰类。 朱有才听了分明,也不顾身上疼痛,忙问道:“姐姐啊,那九婴是个什么东西?” 青萝羞的是一脸桃红,啐道:“长老端的胡嗔,你与我师称兄道弟,怎可叫我姐姐,好没常伦。” 青萝也不知如何称呼朱有才,瞧其本事身家皆都不凡,于是道个长老。 朱有才笑道:“外道俗称,管他作甚,快说说那九婴是个什么。” 青萝道:“伏羲画八卦,得天地感应,盛世生祥瑞,乱世出妖孽。九婴乃坎离二卦精气所化,善喷水火,是个大凶之兽。” 朱有才听罢,说道:“乖乖,竟是文王卦中所生凶煞,厉害,厉害。此事与老猪没的相干,老猪事情已了,就此别过。” 朱有才朝蜘蛛精一使眼色,蜘蛛精心领神会跟上朱有才,两人脚下发力就要赶路,听得青曰类一身喝骂:“夯货,你往哪里去!” 话落,朱有才一只耳朵就被青曰类揪在手上。青曰类发力一扭,朱有才发出一阵震天的嚎叫,大叫道:“哥哥快些松手,痛杀老猪了!” 青曰类道:“呆子,下方九婴造孽,你乃仙家之后怎可坐视不管。” 朱有才挣开青曰类之手,揉着通红的大耳,一屁股坐在地上,嘟哝道:“那东西多凶,又是圣人卦里所生,我哪里斗得过它。你看我这一身粗肉,怕个不好,不够它几口嚼吃的。” 青曰类呵呵冷笑,道:“你莫惫懒,趁早收拾了同我徒弟下山去。你怕九婴,就不怕我那物件在你身上撞上一撞。” 朱有才吓得从地上跳起,指着青曰类骂道:“好你个泼皮,还有这般用强的,你同那土匪何异?” 青曰类道:“快去快去。” 朱有才无法,只得应了,又道:“你要我去,我打骂都不及你,也只得从了。但有一件,皇帝不差饿兵,你得先管我一顿饱饭,我才有力气。” 这是小事,青曰类无心和朱有才纠缠,叫我青萝,道:“你带他去你处,管他一顿饱饭,随后叫高明高强二兄弟和魏青一起去京城降服九婴。” 青萝称是。 青曰类又对魏青说道:“你下了山,只往京城去,不可贪玩。九婴生有九首,分阴阳,五男四女。这九个头颅,且看你本事能取几个回山。若有人向你讨要九婴之首,不可给,否则门规伺候。” 魏青慌忙说是。 朱有才在一边看的分明,笑道:“泼皮,且收收凶相,你莫把这宝贝徒弟胆子吓破咯。” 青曰类不理他,转回天地殿了。 而后,青萝带朱有才一行上了鞠罗山,叫来弟子安排伙食。 朱有才叫住那弟子,对青萝道:“姐姐,不是我老猪心眼小,你也不跟你弟子说说这饭要上多,菜上多少。” 青萝奇道:“你主仆二人,一锅饭和四五个菜足矣,我看你两个都不是吃素的,酒肉也都会给你备满。” 朱有才呵呵笑道:“姐姐果小看了我,你叫弟子把那食仓里的米面皆都蒸煮上,各式荤素也一应烹来。待我用时,不可断了,否则馋虫拱动,我受不得那罪。” 青萝教弟子按朱有才所说去备膳食,又教弟子摆开桌椅,她见朱有才体型宽大,特摆了一亩大圆桌。不过一刻,弟子们开始上饭走菜。你看那菜里有龙肝凤髓,熊掌参翅,更有异果山药,芝兰香蕙,满桌排列仙酒仙肴。 朱有才果个能吃,你见他一双大手捞盆拿碗,一应珍馐往嘴里下灌。也是个粗人,不待咀嚼,全都囫囵吞下。蜘蛛精也坐一旁,只吃了一只鹿腿,就停了。那上菜的弟子暗暗心惊,更加放快手脚,一样样食物递呈上去。不管是包子,馒头,面筋,还是香桃,脆李,杨梅,咕噜噜的就进了肚子。这一顿饭,朱有才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渐渐停了嘴。又喝罢一壶香茶,朱有才才推开桌子,教弟子停了走菜。 青萝见朱有才吃的颇为逸当,这一顿就把鞠罗山一月的食粮用度都吃了罄尽。青萝问道:“长老可饱了?” 朱有才道:“还不曾,也有七八分了。” 青萝道:“那请长老继续,我山里还能供上。” 朱有才笑道:“出来前老哥哥说了,每餐七八分饱就够了,教我安乐常虑盈缺。” 青萝叫来两个弟子,一个去禹山请魏青,一个区未关山请高明高强兄弟。不多时,几人都到了,同魏青而来的还有他一个徒弟水宝。 朱有才见了高明高强,围着二人转了几圈,挠头道:“怪,怪,怪,真个怪。” 高强见朱有才相貌丑陋,也不知是何人,问道:“哪里怪了?” 朱有才道:“你两个,学的是正宗法术,修的是剑道,只是为何有这般凶煞之气。” 高明听了,一翻手掌,现出巫剑,对朱有才道:“可是因为他?” 朱有才乍见巫剑,惊叫道:“好个凶剑,不该是此世间所有!” 高明于是把朝明剑庒得剑一事细细说来,朱有才听罢,摇头晃脑叹道:“天数注定,人能不为,罢了。” 且不说朱有才因巫剑一事,勾起心中郁闷。青萝见魏青带了水宝,说道:“此次下山很是凶险,虽有朱长老在侧,也不安稳,你怎好把徒弟也带上。” 魏青道:“因他父亲在京城为官,放不下心。他进山也有几年,思乡成疾,我哪里忍心,就应了。” 青萝叹道:“你可是心软,若他回去伤了,你又难过。” 青萝见水宝垂首滴泪,又有魏青相求,也不忍拒绝,于是道:“就这样罢。你们随我上丹贡峰,京城离此十万里之遥,师傅以偷天换地的法术把你们送至京城。” 几人随即径至上了丹贡峰,送几人的乃是青曰类化身木南华。木南华把碧玉葫芦交给魏青,轻声道:“仔细着用。” 魏青赶忙说是。 朱有才拍掌笑道:“怪哉,怪哉,泼皮几个化身,脾性都不同也。” 木南华瞪了一眼朱有才,一声悠扬钟声响起,吓得他打了一个寒噤。木南华一指地上,画了一个圈,众人踏进圈里,只见一片烟霞升腾而起,耳畔是一阵阵钟声,古朴悠扬。又有和风吹动,眼前一片晃动,待风声雾霭散去,众人已到了京城外。 众人方现身,就听得阵阵婴儿啼哭之声,这声音极是渗人,直刺在人心里。几人辨明方向,发现身在地龙山脉外十里处。顺着哭声望去,赫然发现一巨大怪物,正是九婴。九婴一步步朝京城走着,每一步都地动山摇,九头里不时喷火吐水,或发出一阵阵哭声。 高强惊道:“好个凶兽。” 蜘蛛精指着九婴,叫道:“快看,有人和九婴斗着。” 几人运足目力望去,果真见了几人围着九婴施法,只是九婴浑然不惧,依旧朝京城走去。 朱有才道:“到底是文王卦里生的,寻常修士哪能伤得了它。” 水宝急道:“朱长老,你快些出手吧,可别教他进了京城,要死多少人了。” 朱有才把手一探,现出九齿钉耙,烈焰并豪光,瑞气洒千条,真是个好宝贝。朱有才把耙儿舞动两下,对几人道:“我先去会会它,你们给我接应接应。” 朱有才说罢,举着耙儿就要飞过去,忽听一声佛号,漫空里一片金光。金光中现出一座莲台,大有一亩,莲台上立着二人,一个是步生莲,一个是圆觉。步生莲一出现,就发现了魏青一行人,先是有些惊讶,随后笑逐颜开。 步生莲和圆觉踏着莲台,到了魏青几人跟前,宣佛道好:“师兄,一别年余,甚是想念。” 魏青本能的极为抗拒步生莲,只见她来问候,也不好把人推走,也就还礼。朱有才在云上笑得打跌,说道:“好女娃,你我也算相识,几天不见怎就忘了故人?或是我这小兄弟生的俊俏,你眼里再容不得旁人了。我跟他家师傅是兄弟两个,要不老猪牵头做媒,给他师傅说说亲,早点把你娶进门,省的受相思之苦。” 朱有才一番调笑,把步生莲急的又羞又恨,骂道:“呆子,休得胡说,简直讨打。” 魏青也被朱有才一通胡说羞的面红耳赤,朱有才捂着猪嘴,依旧痴笑。圆觉第一次见着朱有才,又看了看他手里的九齿钉耙,眉头微蹙,也不知想些什么。 因慧明窃得魏青的功德,教步生莲采了一节功德池中的碧藕送给魏青,以此偿还因果。步生莲觉得碧藕同魏青功德福报相比,判若云泥,为此生了的嗔戒。步生莲一路游玩回寺,约有三月时光,途中才遇着了朱有才。几日前,步生莲回昭和寺,向慧明说起朱有才。慧明只教他不要同朱有才相交,其余也不再多说。圆觉对朱有才的九齿钉耙颇有兴趣,想把朱有才请进寺相叙,却得了慧明一顿训斥。 魏青初见圆觉,只觉得眼中尽是金光,隐隐见着一个宝幢,高不知多少万重。其上遍结璎珞,悬挂金灯,金灯上浮着舍利,天地间一片佛唱。魏青慌忙眨眼,幻想俱消,发现圆觉正看着自己,满面笑意。 魏青不觉惊出一身冷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朱有才降妖 步生莲和圆觉飞上前来,魏青不自觉的退了几步。朱有才眼尖,暗自思忖道:我这小兄弟方才望了圆觉一眼,我就感到其一阵心神恍惚,莫不是个厉害的?可不能叫这两个佛门弟子走近了,家里大老爷也曾与我有言,管不要与昭和寺的人亲近。 朱有才装傻充愣,挡在明山几人前,一阵粗笑:“丫头,你来这作甚?” 步生莲伸手一指九婴,道:“出来降它。” 朱有才看着步生莲那根指头,放佛一节白玉,隐隐生光。那片指甲上绘着一朵金莲,细望去竟缓缓转动着,豪光大放。朱有才看得出神,那金莲上光明涌动,一尊明王赫然而立。那明王身如童子,辫发垂肩,下齿啮上唇,现忿怒之相,背负猛火,左手持利剑,右手持罥索。明王转头望见朱有才,挥剑叱了一声,朱有才大惊,差点坠下云头。 朱有才以手掩面,扭过头去,胸腔猛跳。众人不明所以,只有步生莲和圆觉微微一笑,仿佛春风。 圆觉道:“这位长老,既见了本家人,怎受这般惊吓?” 圆觉说话时,其声钟鸣,带了佛音。朱有才一挥手,骂道:“你这秃子胡说,我可不跟他是一家,祖宗们的事不与我相干。” 朱有才提着九齿钉耙,正欲和圆觉辩解,高强却打断道:“且休闲叙,好教先降服九婴。” 水宝也是着急,那九婴三百丈的身子,一步所跨得有多大。也没几个时间,就要踏进京城,他父母在京城里,怎不心急。 水宝持如意剑,对几人道:“你等聒噪,我先上了。” 魏青拦他不及,就见水宝化光而去,一道剑光破碎虚空,直刺在九婴那城门大的脑袋上。如意剑是吉祥早年寻得,后赠与明山弟子,被水宝得了。毕竟几年聆听魏青仙法,清修苦练,这一出手,当真显出不凡。 九婴一只脑袋被水宝剑光斩下,犄角折断不知多少,听它一阵咆哮啼哭,几里之内,但凡活物,莫不死绝。围着九婴相斗的几个修士,不料横出变故,结结实实受了九婴这几声啼哭,个个掉在地上,死了通透。 水宝依恃仙法,洒下一阵清光,却不知这九婴之声不受清光所阻,当下口鼻里沁出血来,昏厥过去。魏青大惊,掌中生出一团黄云把水宝接回。但见他面如金纸,七窍流血,气息已是出多进少。 步生莲把脉一番,摇头道:“已不中用了。他拜在师兄门下修行仙法,但所获甚微,虽当场没有被九婴震死也只能强撑这一会了。” 魏青取出碧玉葫芦,倒出一颗丹丸,见这丹丸龙岩大小,晶莹剔透,滚动之声放佛金玉,正是造化丹。元无炼造化丹时得青曰类相助,青曰类得了三粒,皆存在碧玉葫芦里。造化丹一粒,于修行之人来说,证道有望矣。 朱有才也听闻过造化丹之名,此时见了,不免引动馋虫,口里涎水长流。他见魏青要让水宝服造化丹,忙拦住,道:“兄弟,你好糊涂。造化丹之功效是提升修为进境,又非那起死回生的还魂丹。你就是给他吃上一百粒,还怕他不消化哩,不如便宜老哥吧。” 魏青听了,把碧玉葫芦和造化丹放在一边,朱有才正欲动手去拿,却被高明收了。朱有才摩挲着大手,嘟哝道:“小气,真个小气,把家,真个把家。” 魏青微微闭目,眼里五色翻滚,射出几寸。再见他口中一道白气呼出,盘旋扭曲放佛活物似得。众人见了,无不大惊,朱有才心疼,痛呼道:“兄弟啊,你这一生证道飞升可就仰仗着它了,能有几口糟蹋的,快些收手罢。” 魏青道:“我之大道,存乎于心,为何必是飞升一途。” 步生莲道:“我等修行,调和龙虎,捉坎填离,不知费多少工夫,就为飞升之道。似这一口精气,先天而生,就是十世也修不来。” 步生莲还要再劝,却被圆觉拦住,只得作罢。魏青吐出一道精气,渡入水宝天灵,高明递上碧玉葫芦,魏青将水宝收进葫芦里。做完这些,魏青只觉耳中一阵阵的嗡鸣,眼前更是星星点点。 那厢蜘蛛精把一切看眼里,心中嫉妒,暗道:这灵童果真是个呆的,他那精气和造化丹,哪一样给我不可成我道德功果? 高明高强二兄弟一直知道这个师兄的脾性,虽不忍,但也无法。替水宝保了性命,众人商议着如何降服九婴。方才水宝一案,几声啼哭,就弄死多少人,这九婴之凶,不可名状。 朱有才提起九齿钉耙,朗声道:“你等小辈不行,还是我老猪打个头阵。它虽会叫,却叫不死我,也叫不伤我。只是它那水火厉害,我若不敌,你们可给我接应。” 众人称是,圆觉道:“长老,可要小僧与你一道,权做助力,或能有能用处。” 朱有才摆摆手,道:“你这小和尚,看着一团和气,却不知道多少心眼。老猪与你不是一路,不要你跟,怕反受你害。” 朱有才一番说辞,直教圆觉难堪,也不再多说。 好个呆子,你看他整一整粗布直裰,束一束勒腰的龙筋,叫一声:“我去也。” 朱有才掣着九尺钉耙,一路飞过,把那耙儿遥遥一锄。好家伙,九道金光几十丈长短,放佛缺月似得一齐打在九婴身上。这一下真打在了实处,只见九婴滚在地上,一阵地动山摇。那哭声跟号丧似得一声紧过一声,身上更是鳞片崩飞,血肉模糊,那血跟瀑布似得染透半个身子。 京城城门上,赵德不顾众人劝谏,早已来到。九婴出世之时,赵德便一一拜访各宫真人修士,请动不少人相助。只是令赵德寒心愤怒的事,有些修士不待赵德上门,早已人去楼空,各自惜命去了。 赵德同一众修士径至上了城门,见了九婴,骇得骨软筋麻,口不能言。孟都安然道:“陛下,这便是九婴了。文王卦里所幻,应时而生。” 赵德如何不知孟都话里意思,只是不好计较,对众人道:“哪位真人可降此兽?” 众修士也都看得分明,九婴之威,怕是难挡。孟都越众道:“贫道先会会它,只是各位道兄上体天心,请助我一助。” 这些修士既都上了城楼,此时离去,那真是万万抹不开面子,都道:“省得,省得。” 罗时和与孟都乃是老友,随他一同出城。云上,罗时和问道:“道兄,你可有几分把握?” 孟都道:“一分也无。” 罗时和惊叫道:“那还去揽这送死的事。” 孟都道:“我等只是尽力而为,若不敌就退了,莫不还站着等它来杀?” 正说着,二人已至九婴身前几十丈处,放佛两只蚊虫,小不可见。 孟都道:“你从旁给我助阵。” 说罢,孟都朝巽地里吹一口气,就见一阵狂风涌起,简直吹动了山河,遮蔽了日月。这阵狂风浑浑噩噩,飘飘荡荡起了百丈之高,一齐吹在九婴身上,果然阻了九婴脚步。 城楼上,一个修士道:“久闻孟都三昧神风,果然不凡。” 九婴吃得孟都三昧神风相阻,饶是它皮糙肉厚,也被割出多多少口子,生疼发怒。见它一个大头鼓起,一口水柱喷出。乖乖,真是个水火之怪,这水放佛天河倾塌,黄河决裂,霎时间就冲破了三昧神风朝孟都滚荡而来。 孟都不料九婴这般厉害,仅仅一颗头喷水就把他从巽地里鼓的三昧神风给破了。见凶水滚来,避无可避,叫道:“还不助我!” 罗时和也是心惊,见他取下背后物事,乃是一柄长伞。只见这伞绫罗织就,绣着飞天之图,其上更锥满各色宝石,一时间宝光冲天。罗时和慌忙把伞撑开,一圈紫光倒下,将二人围在里面。这伞就似一个华盖,牢牢护住了二人,那水瞬间奔涌而来,一星都没沾着二人。 罗时和道:“道兄,可还有法术了?” 孟都道:“巽地的三昧神风也挡不了它,我再有手段,也是徒劳。” 说着,又见几个修士飞来,或僧或道,几人喊道:“道兄,我们来助你。” 这几人,各运着法宝,劈头盖脸朝那九婴招呼,却难伤分毫。那九婴恼了,尖叫一声,众人胸口放佛受了重锤,个个脸色煞白,几欲昏厥。当时,一道剑光不知从哪而来劈在九婴一个脑袋上,那九婴吃了剧痛,紧跟着又是几声尖啸,这啸声如丧考妣。众人本就受了伤,又遭此劫难,三魂七魄顿时被震个虚无,一时间都摔死在了地上。 那孟都和罗时和却逃了性命。原来他见九婴发难,就叫罗时和闭了五识,护住心神,就如此,也颇不好受。又见剑光来斩九婴,孟都拉着罗时和把一身真元烧个干净才使出偷天换地的法术,瞬时回到了城楼。可怜那些个修士,都死了个不清不楚。 赵德见一众修士仅剩了孟都以及罗时和,心下凉了大半,却不死心,问道:“怎就你二人回来?” 孟都此时全凭罗时和扶着勉强站立,想要开口又没气力,罗时和替他答道:“陛下,都死了。” 赵德踉一听,踉跄跄倒走几步,胸腔一鼓,一口血就喷出。你听他哭道:“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孟都见了,闭目冷笑。 大臣们正自惊慌不已,又听人叫道:“陛下,又有高人来助!” 忙的赵德挥开左右,几步走上前,果见九婴滚在地上,身上血流如注。赵德急急问道:“是哪方高人相助,可有姓名?” 罗时和早就看清那人模样,心中惊骇,竟是个猪妖。他不好提起,听赵德主动相问,于是道:“陛下,贫道不敢说。” 赵德道:“你只管说来,有何惧怕。” 罗时和道:“是个猪妖。” 赵德果然一惊,随即释然,道:“且不管那高人归属人妖,若心向善,即为正道。” 众人不敢违逆,都称作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七章 宝幢光王佛 上回说到明山四人同朱有才主仆来到京城外,见九婴凶猛,商讨降服之策。又遇着昭和寺的慧明以及步生莲,朱有才不愿同昭和寺二人亲近,一时多加冷待。水宝念及父母在京城中,恐受殃及,持剑怒斩九婴却反受其害。魏青慈悲,不忍弟子就此死去,度了一口元气惹得朱有才大为怜惜。朱有才顾及小辈,掣九齿钉耙与九婴交锋,仙家手段真个不凡,一耙儿就把九婴锄倒在地。 朱有才立在云上,见九婴挣扎爬起来,叫道:“我这一耙儿就是三山五岳也要碎成齑粉,你倒是硬的。也是你命贱,一耙儿锄不死你,尽活受罪了。” 朱有才又是几锄,直把九婴打滚在地上,一时惨叫连连。那九婴也是凶狠,被朱有才占了先机,直锄的满身肉烂,鳞片崩飞,哭声上冲九霄。朱有才叉腰哈哈笑道:“畜生,合该你葬命我手,也是福缘。” 九婴叫声凄厉,三只头扭过来对着朱有才狂喷水火,一时间只见火焰堆云霞,大水弥洪泽。焰浪滚滚,洪水涛涛。焰浪滚滚似是晚霞坠天来,洪水涛涛又如万马惊奔走。朱有才正自得意,不料这水火来势凶狠,呆子慌忙用九齿钉耙来挡,亦被喷个倒栽葱。这水火得有多大,那呆子身躯虽是壮硕,也是浪里浮萍,东倒西歪。 这一顿烟熏火燎,浪打水冲,把个呆子受了大罪,竟连云头都驾不住,只得大呼道:“快救我一救,救我一救。” 昭和寺二人存心看戏,也不动手,高明看的分明,心中不免有了微词:这二人出自沙门,若说那慈悲普济之心,毫无半点。朱长老乃玉州真人,助中州百姓降服凶兽,他二人却隔岸观火,乐得悠哉,不当人子。 说时,魏青手里翻出一面古镜,四面云纹包吞,镶着宝玉玛瑙,正是当年扭转天道时凭空生出的古镜。魏青甫一见九婴喷水吐火,就把镜子当空举起,一道白光射出,遥遥罩定了正自苦撑的朱有才。这镜子白光奇异,避火分水,解了朱有才之急。 高明觅得空隙,悬巫剑于你这和尚诡异,万不曾想到竟是宝幢光王佛转世!” 圆觉低头看向诸人,开口道:“此兽已被道兄斩去六首,不如就教由贫道带回山中,化解戾气,偿还罪孽。” 魏青冷道:“由不得你带走。” 魏青说罢,离乘剑分化万道,一齐朝宝幢射去。圆觉闭目念经,身后佛焰笼罩了整个宝幢,放佛一*日落在京城外界关。离乘剑气吃的佛焰相阻,再难寸进,宝幢上舍利子又射出毫光一一吸住剑气,竟无法收回。 朱有才见魏青和圆觉斗法僵持,悄声道:“兄弟,他是一方佛祖转世,虽尚未修成金身正果,但到底也是迟早的事。我看九婴就把他了,佛门弟子最是记仇,不要强牵因果,惹了后患。” 魏青却不听他,扬手打出一颗五行雷。圆觉见五行雷滴溜溜飞来,知道厉害,叫道:“道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圆觉见五行雷依旧飞来,魏青毫无收手意思,微微叹息一声,伸出左手一震,食指断裂飞出。那断指化作圆觉模样,迎上了五行雷,只一个照面就被震死化做清气散去。 圆觉以断指做化身接了魏青的一个五行雷,知其心意坚决,无奈收了宝幢。那宝幢飞时,金光闪过,割了九婴的一个脑袋收了。 “善哉,善哉。”圆觉也不多言,和步生莲踏着莲台径归昭和寺。 魏青见圆觉和步生莲离去,离乘剑分出两道剑光,将九婴最后的两个脑袋斩落。只此,九婴九个脑袋全都被斩了,百多丈的身子倒在界关,掀起漫天尘土。 魏青眼中光华散去,长吁了一口气,道:“总算赶走他们两个了。” 朱有才心中惊疑,咬指问道:“兄弟啊,你用法时可可的变成旁人,若不是你气息尤在,就叫你吃我那耙儿了。” 魏青道:“我修行前世仙术和师傅的五行法术,不觉间感到性情不定,愈发接近师傅。师傅参悟天道,想来大道无情,何况我又是迷局中人。” 朱有才道:“此也好,只是你可得时时保持本性,不叫堕落外道。挟无情大道之名,行那杀伐冷血之事。” 朱有才一番言语就似暮鼓晨钟,一语惊醒梦中人。道有千万条,我取其一,管他甚么前世今生,我道便是我道。 这真是打破盘中迷局,鸿蒙初判原无道,了悟顽空须魏青。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相留 话表魏青以神通逼走昭和寺二人,隐隐埋下忧患,让朱有才暗自心焦。九婴已死,山峦般的身体倒在京城外,上古凶兽,若是尸身腐烂少不得要引发瘟疫,魏青遂把九婴尸身收入碧玉葫芦。 城楼上,赵德见九婴被人斩去九头而死,十分欢喜。其时,天光已亮,金芒初生。赵德当下大开城门,乘坐龙车,由八匹骏马拉至城外。龙车后面跟着文武百官,金銮仪仗,其后威风凛凛御林军。 朱有才见了前方阵仗,对几人笑道:“兄弟们且看那边,那队仪仗必是皇帝出城。想是我等替这君王灭了九婴,保了他江山百姓,出城酬谢我等了。” 不多时,仪仗到了,听下方有人高叫道:“云上神仙真人,还望下凡,我王有谢。” 朱有才拍手赞道:“果然如此,我这肚中空空,倒不贪图他谢我金银,管一顿十足饱饭就好。” 魏青见下方赵德走出龙车,是个中年文士模样,不自觉的指尖泛起几道剑气。高明怎不知魏青与这皇帝间的深仇,如何能下去见他,若是一个不好把他杀了,明山顿时要成天下众矢之的。 高明出声道:“朱长老好生糊涂,我们怎好下去见那人君。” 朱有才顿时明白过来,暗道自己糊涂大意。几人不欲下去,正要驾云回山,就见一个道人踏云赶上,正是图云观的罗时和。 罗时和叫住众人,作礼道:“诸位真人请留步,诸位斩杀九婴,保住皇城百姓,与我王乃是大恩。圣上感念诸位恩德,特教贫道请下几位真人,到时自有重谢。” 罗时和细瞧过去,除了朱有才一副山妖村野模样,其余四人都是丰神秀逸。待看到魏青时,惊叫道:“你可是魏武将军家的公子!” 魏青道:“你认识我?” 罗时和回忆当年,叹道:“有过一面。公子十岁那年,由夫人领着上图云观祈福,正是贫道接待的。因公子身份不凡,贫道留心多看了几眼,虽过去几个年份,倒也还能记得。几年前听闻公子家长变故,不甚感叹。” 罗时和说罢微微摇头,一阵感慨。 高明担心魏青念想往年惨事,引得心火来烧,出言道:“真人既知这一层,也该明白我等见不得下方君主。” 罗时和心中纠结,王命难违,道:“几位莫不成专为这凶兽而来?适才降妖时,贫道似是见到了水陈大人家的公子。” 罗时和心思通明,他早就认出先前出手惩治凶兽之人乃是当朝太子少保水陈大人家的小公子水宝。早些听闻此子好道,拜别家中父母,独身前往明山拜师学艺。虽学了点本事,但哪里是九婴的对手,一个照面就被打退。这水宝进入明山三四年,听水陈说连封家书都少有一份,此时出现在京城,必是担忧父母受害,只是此刻却不见了他。 罗时和正想着,就听那猪妖一样的说道:“兄弟啊,你还不是为了你那徒弟才来的。如今九婴已伏诛,怎么也要带他回一趟家里,以解相思之苦。” 魏青听到此处,只得点头。罗时和大喜,道:“公子请放心,过去几年,公子模样大变,想是没人能认出公子身份。待到下面,有人问起,公子随便应付一声就好。” 魏青道:“请道长代为解释,说我名叫广煜。” 罗时和点头称是,随即同几人按下云头,敛云撤雾。 赵德见云中走出几人,都是神秀之辈,他又慕道,自然欣喜非常。罗时和带几人上前,几人微微作揖,算是见过了。 赵德下了龙车,对几人道:“九婴现世,世人恶业,多得几位真人相助,使百姓不受凶兽之害,朕感激不尽。不知几位有何想要的,若朕有的,必不藏私,定然奉上。” 朱有才听罢,抢上前去,声似洪钟,道:“我们想要的你肯定没有,修道之人也不在乎那些,你只教你家宫里快些准备膳食,管老朱一顿饱即可。” 赵德甫见朱有才近前,见他一副鄙陋模样,着实吓白了脸,骇得固然筋麻。赵德强做镇定,战战兢兢道:“这位大汉不似个人样,是何方出生呀?” 朱有才道:“你这君王说话不当听,何为不似个人样?老猪出生说来不怕唬杀你,我入的是仙家之门,神仙正宗。不是老猪大话,就算你祖上见了老猪,也要跪下喊几声爷爷。” 朱有才一番话是狂妄至极,赵德听来不气反喜,暗道:若果真有这般出生,真乃我大安之幸。他是个食肠宽大的,好哄他常时供住,朕之天下谁人敢侵。 又听朱有才道:“老猪我从东陵玉州来中州访友,恰逢这九婴出世,遂来降它。我那老友顺道叫我带上几个小辈见识,也算挣一场功德。” 赵德喜道:“是哪方仙居人家?” 朱有才道:“明山。” 赵德乍一听明山二字,心中一惊,陡然想到几年前被自己屠尽满门的魏武一家,他那独子被明山掌门所救。当年魏青出生时,青曰类下山至魏武府上,点名要收魏青为徒,此事天下皆知。赵德灭魏武满门,隐隐和明山结了仇隙,怎不心悸。 赵德遍观几人,也不知哪个是那魏青,一旁罗时和上来,道:“陛下,适才在上面贫道都见过了。这三位是法师弟子,各是高明,高强,广煜,那边是朱长老家随从。” 赵德听了,心中稍安,随即摆驾回宫。赵德为几个安排了飘香瑞车,着宫女太监伺候,一路宣鼓撒花。进了宫,赵德立刻安排御膳房整饬膳食,摆开席面,不多时一应佳肴美酒皆都摆上。好家伙,这朱有才上了桌真可谓是老鼠掉进米缸,弄开架势,吃的是斯文全无。明山几人以及那蜘蛛精顾及斯文,只略动了些,赵德相陪不时敬酒相欢。 这宫里人虽见过不少修道之人,但何曾见过朱有才这种妖怪。见朱有才鄙陋粗俗,生的凶恶,那传膳的,倒酒的无不心中打鼓,惊惊怕怕,生怕恶了这妖怪。后宫里秀娥妃嫔听闻皇帝请回一个妖怪,暗里偷瞧,也都骇的花容失色。 毕竟是皇宫大内,所藏丰盛,一顿膳食下来是有条不紊,足足管了朱有才一顿饱饭。席间,明山三人以有要事在身为由,要出皇宫。赵德苦留未果,只好放他们去了,只留下朱有才主仆二人。 赵德着人又开了一坛美酒递上,问道:“朱长老,九婴已伏,不知长老有何打算?” 朱有才一口吞了半条羊腿,抹了一嘴油,道:“无他,待我兄弟完事,送他回山,我也便回玉州去了。” 赵德心中转了几圈,道:“长老,我时闻那东陵玉州乃是化外之邦,蛮夷之地。有人,却不服教化,有国,也是愚昧落后。你看我中州盛世,天朝上邦,有万邦来朝,何等富庶荣耀。玉州清苦,长老不如就留在我安国享受温柔富贵,诗瓒璎礼,好不快活。” 朱有才听罢不言,倒是蜘蛛精颇为心动,恨不能立时应了。朱有才灌下一缸酒,摆摆大手,道:“你这皇帝孤陋了,想你是未曾去过玉州。我那玉州宝地,繁华不下你,富贵颇有余。也有国度数万,行教化,通贸易,有上真神仙,固寿延年。” 这东陵玉州和中州之间隔着一重汪洋,赵德也不曾去过,捕风捉影略知一点。朱有才吃了一个时辰方才止住,教下人停了传膳。你瞧他躺在大椅上,腹部隆起似个山包,很是惬意。 朱有才道:“不亏是上邦,酒肉都不是我那山里能比的,快哉。” 赵德喜道:“既如此,长老不如就留在我国中,保管日日如此厚待,绝不轻慢半分。” 朱有才摇头叹息,道:“老猪我倒是想久留此地,奈何身负使命,实在留不得。” 赵德听朱有才话里意思,慌忙说道:“长老啊,凡尘俗事牵累何其不快。你若愿留此国中,朕必将为长老立庙建宇,日日香火供奉。” 朱有才依旧不从,叫过蜘蛛精起身就走。那皇帝跟着,满口酒肉香火相诱,奈何朱有才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脚步甚急,顷刻就到了门外。 赵德一把扯住朱有才的直裰,苦苦相求,只怕要泣出泪来。朱有才撇开他,说道:“老猪知道君王意思,也罢,老猪受了你一顿酒肉,还你一个人情好了。” 朱有才说着拔下颈上几根鬃毛,嚼了几口合着一口仙气喷出,喝一声“变”!那鬃毛旋即变作一道符,宽约四指,长有三尺,其上是咒书篆文。整道符云光流水,散着毫芒,一看就不是凡品。 朱有才把符交给赵德,说道:“人君啊,这符是我炼就,有不可思议之威能。他日你若有大难,可持此符呼我名讳,到时危难自解。” 朱有才说罢,脚下升起祥云,托着他和蜘蛛精瞬时远去了。赵德小心捧着符,下旨建了观宇,御笔题字赦建护国观,日日香火供奉,此是后话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探亲 话说魏青和高明,高强二兄弟别了赵德,出宫往水宝家去。 路上,高明问道:“师兄,那皇帝乃是你的死敌,以师兄之能,当下就可取其性命,为何不报了这份因果,以解心结恩怨?” 魏青叹道:“当初我被师傅带进山中,曾与我有言,赵德不该死于我手。况且他乃一国之君,若贸然杀了,天下又要动荡不安。我瞧目前天下形势,龙蛇起陆,杀伐之气日蒸,此当头赵德不能死。” 高明明白魏青意思,心中感叹道:我这师兄太过慈悲了。 三人一路来到当朝太子少保水陈宅邸门外,见四五个家丁看守门户,高强上去作礼道:“劳烦小哥代为传达一声,说是少东家师门来访。” 水府上下无人不知少东家几年前拜别父母去了明山学艺,高强一句话慌的几个家丁都整衣上前,还礼道:“不知是几位真人,还望恕罪。” 一个家丁早已奔至里面,水陈同夫人赵氏此时正在堂里喝茶,忽听家丁来报,惊得站起,问道:“可见着他了?” 家丁道:“外面就三个人,只不曾见着公子。” 水陈哪能管多少,携着张氏急急来到院外,就见着魏青三人。水陈初见魏青,甚觉面善,却一时记不起哪里见过。 魏青见了水陈,上前拜下,道:“叔叔,许久不见了。” 水陈一听,忽就记起来,当下老泪纵横,道:“是你!居然这般大了。” 原来水陈和魏武乃是至交好友,魏青少时,魏武做主替他和水陈结了叔侄亲戚。只是魏武一家惨遭灭门后,魏青去了明山,一别多年,相貌变化甚大,是以水陈一时没有认出。魏青被青曰类带往明山修行,水陈怎会不知,当初水宝也要上明山修行,正因为有魏青这一层关系在内,他才放心由他去了。 张氏不见水宝,心中担忧,问道:“怎不见我儿?” 魏青取出碧玉葫芦,朝下一倒,就见一股云雾裹着一个小人飘落地上。那小儿见风就长,霎时就有成人高,正是水宝。先前水宝被九婴打成重伤,亏得魏青舍了一口本命精元救了性命,放在碧玉葫芦里温养。这葫芦乃是青曰类木灵化身木南华的宝贝,隔绝阴阳,内里灵气充沛,用来养伤再好不过。水宝在葫芦里不多时就醒来,又以灵气修补身体创伤,不过半天就好了七七八八。 水宝从葫芦里出来,就见着父母,一把扑倒,嚎啕大哭。张氏见了儿子,大是心痛,也跟着滴泪。水陈把一行人迎进府内,分宾主坐定,丫鬟上了果茶。 水宝立在魏青身后,任由魏青说多少,也不就座。水陈望在眼里,暗道:我这小儿如今却知礼了许多。 水陈和魏青聊了一些山中琐事,说到往年旧事时,不免唏嘘感叹。倒是魏青不悲不喜,淡看过去未来,似有些不食烟火的味道。 说起水宝时,水陈心中大为不舍,想他就这一支独苗,不喜功名利禄,偏好修道养真。如今出去几年,也不知学了些什么本事,若不是九婴出世,还不知何时能再见他一眼。 魏青道:“当初水宝来明山拜我为师时,说起家中父亲是朝中官员,我念及此姓氏,想来应该是叔叔了,只是提他也无甚意义了。” 水宝听了,始知前后,原来自己和师傅还有一层亲戚关系,却从未听说。 几人又说了一会,提及京城外九婴被魏青诛杀时,水陈大为惊叹。想当今圣上供奉多少修士,每年所耗何其庞大,到头来也不过是一群嘴上真人。魏青不念灭门之仇替赵德诛杀九婴,真个慈悲了。 几人正谈着,听见门外一阵吵闹,一个家丁滚爬进来,涕泪俱下道:“老爷,祸事了,府里闯进来两个妖怪。” 众人大惊,都出门外,见了那妖精,原来是朱有才主仆二人。一众家丁不识得他二人,只见其猪头大耳,浑不似个人样,都持棒拿棍围着,也没人敢上前。先前朱有才在皇宫内受用了一顿美食,着蜘蛛精问清水府方位,一路直达。他虽好学斯文,但有时也是呆蠢,直直从天上落进人家院里,又生的这么一副模样,怎叫一群下人不害怕。 九婴逞凶时,水陈虽赵德在城楼上见过朱有才与其相斗,记得他模样,于是摒退下人,把朱有才邀进堂内。水陈近看这朱有才,身高八尺,体壮如山,光是一个猪头不下半百来斤。水陈心中擂鼓,虽知他是个有道的妖怪,也不敢过于亲近。 朱有才一口把桌上香茶喝个罄尽,抹着猪喙,道:“倒不如那皇宫大内的,权做解渴罢了。” 高强笑道:“长老在皇宫受不尽的美酒佳肴,怎还贪图这点?” 朱有才张嘴傻笑,也不答他。 水陈给几人安排了住处,至晚膳时在西厅摆了酒席,席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朱有才因中午在皇宫受用许多,此时也不觉饥饿,只略吃了几口。 酒席撤下,朱有才与众人告别,说是要回玉州了。 魏青留他不住,道:“长老你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再见?” 朱有才嘿嘿笑道:“兄弟,你若想老猪了,只管去玉州。到时候随便抓一个小妖,报上老猪名字,自然就有路去。” 水陈见朱有才要走,慌忙来留,道:“长老可是嫌弃小老儿照顾不周,万莫歇个几日,小老儿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水陈说罢,明山几人都相劝,朱有才无法只得多留几日。 已是亥时,众人各回住处歇息。 约莫过去一个时辰,水宝来到魏青住处,轻敲门扉,魏青尚未就寝,把他迎了进来。水宝甫一进门,扑通就跪在地上,泪如雨下,连连叩头。 魏青不知何故,赶忙把他扶起,哪知水宝不从,硬是跪在地上,听他道:“师傅,我都已知道了,若不是师傅救我,此刻我哪还有命在。” 魏青这才明白,原来是为那事,于是道:“你为我徒弟,我怎能不救,此是小事,你赶快起来吧。” 水宝依旧不听,只是说道:“师傅莫要糊我,我听朱长老说,师傅救我的法术等同那以命换命之术。徒弟性命卑微,无甚用处,师傅将来是要飞升仙界的,怎可为我耗费精神。” 魏青听罢,坐于桌旁,桌上放着一本薄书,魏青随便翻开了一页。魏青闲读一二行,道:“道有千条,飞升仅为其一,此事就过去了。” 水宝听了不言,又叩了九个响头便退下了。魏青合上书页,放过一旁,指尖轻点桌面,又现出一本旧书,正是他在禹山上常读的那本。魏青随便翻开一页,那书页见文字渐渐淡去,无数人影飘然其上,隐隐传来兵戈杀伐之声。魏青叹了一口气,又把书丢一边,闭目神游去了。 次日,水陈教水宝请魏青同用早膳,朱有才主仆二人以及高家二兄弟另备了膳间。此举教朱有才老大不快,咕哝道:“这老官不当人子,权把我们做外人安排,防备着哩。” 高强道:“长老多心了,师兄幼年就同水大人家拜了亲戚,多年不见理当好好叙旧,你我在场自然不便。何况我听闻水大人颇费心思,他知你食肠宽大,与众人一桌不免难以敞怀,如此另备一间,理当感谢。” 朱有才听了,大开笑颜,道:“你这小道,好尖利的口齿,几句话说的老猪大为爽快。” 几人说笑着往膳间去了。 期间皇帝赵德听闻降服九婴的大能之士于水陈府上做客,遂教内侍来请一众,无奈明山几人实不愿进宫。朱有才心里通明,他也念着皇宫里筵宴珍馐,于是带着蜘蛛精再次进宫。赵德大喜,大设筵宴,朱有才也不客气吃的十分满足。 但凡帝王之位,无不追求长生,赵德也在此中。宴中,赵德举杯相敬,道:“此酒感念长老救我国民于水火。” 朱有才也不讲究礼仪,斟满酒胡喝了一口,声似洪钟笑道:“小道而已。” 赵德浅笑,身旁公公端着酒杯上前替朱有才又斟满,细声道:“猪长老着实年轻壮实,如此年纪就修了一身神通,叫人好不羡艳。” 朱有才摆摆手,道:“你这宦官哪里懂得,老猪我自幼修持慕道,如今寿数逾三百载,这身本事倒也稀疏平常。” 赵德听罢,满心欢喜,问道:“长老岂非长生了?” 朱有才道:“不伏阎王老子所管,也算个长生。” 赵德慌忙下座,由公公搀扶,近前拜道:“还望长老赐个长生不老之法,朕愿以半壁江山相换。” 朱有才始才明白赵德所求,呵呵笑道:“非是我老猪小气,陛下无缘长生哩。” 此话若是旁人说出,立时就要人头落地,皇帝心中不满,也不敢显于色,只问为何。 朱有才不答,一旁蜘蛛精道:“若求长生,需得戒了三荤五厌,日日打磨熬练,感念天地之精,参悟造化之道,如此亦难成大道,全凭天数。” 皇帝听了,心中戚戚,见朱有才依旧受用美食,问道:“既如此,何见长老不曾忌口,受用无度?” 蜘蛛精早知赵德有此一问,附耳轻声说了几句,就见赵德惊道:“竟如此!” 蜘蛛精笑而不语。 赵德既知不能长生,又求延年固寿之法,他虽供了些修士,也不见用处。朱有才无法,随意传了赵德些粗浅心法任他去了,至于成就他朱有才也都不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误闯明山 上回说到麻波儿变化身形,充作个逃荒的老汉,设计进了员外府。他假做晕死,得了员外家请来郎中一番诊治,感念员外一家颇有善心,复仇之心不免生了几分踌躇。 过了片刻,一个丫鬟端了饭菜进来,她见麻波儿坐在床边,笑道:“老人家起来了,郎中说你是饿晕了过去,没大碍的,快来先吃些清淡的垫垫。” 丫鬟见麻波儿不动,就上前把他搀至桌边,道:“许是你没什么力气,我来喂你吧。” 麻波儿只得吃了几口,问道:“姑娘,这是什么人家啊?” 丫鬟道:“原来你不知呀,我们是员外府家,老爷夫人都极有善心的。” 麻波儿道:“我自老家一路乞讨至此,不知受了多少喝骂驱赶,却不曾得遇过这般善信人家。” 丫鬟道:“算是你命好,倒在我们府门外,若是别处人家,此刻怕是胡乱丢在什么地方等死了。” 麻波儿只略用了几口便推开碗筷,道:“这房间闷我,想出去走走,也不认得什么路。” 丫鬟道:“好说,我带你吧。” 且说丫鬟领着麻波儿在花园里闲逛,说些散碎话,正迎着一群人走来。原是遇步宝元夫妇和儿子儿媳一家子,后头跟着李忠几几个服侍丫鬟。 步宝元见麻波儿竟出来了,上前道:“老人家怎出来了?外头风大,可受得住?” 那边苏樱樱见着麻波儿,想到府里不曾见过这老人,问道:“爹,是谁呀?” 步宝元把麻波儿来历说了,苏樱樱听罢,道:“唉,苦命人家。老人家好生住着,待养好了看有什么亲戚人家投奔,若没有常住下来也不是问题。” 麻波儿听得此言,就忆起亡妻夭儿,竟忍不住落下泪来,暗道:我本欲来此将那泼贱一门绝户,怎知这家人如此善待于我,叫我如何下得去手。该是我麻波儿命苦,妻儿同一山的兄弟们命中在劫难逃,罢了,罢了。 步宝元见麻波儿摇头落泪,正欲上前劝解几句,却被麻波儿抬手止住,听他道:“家主啊,我非是什么逃亡的老汉,这身模样也不是我本来面目。” 步宝元不明白麻波儿是何意思,以为他失了神志,问道:“想是饿昏了头,竟说胡话了。” 麻波儿心知与这群凡人难说明白,于是把身一摇,变回真身,乃是个黑面熊罴精。 这一下直把园中众人唬得七损八伤,个个胆战心惊,那员外爷离得最近,被麻波儿差点唬破心肝。麻波儿欲上前扶住步宝元,却见他连连后退,大呼妖怪。 苏樱樱学过几年玄门法术,上前护住众人,咄声道:“哪来的妖怪,到我家来作甚么!” 麻波儿摇头叹道:“家主们勿怕,勿怕,我无害人之心。” 苏樱樱道:“那你为何变化形状,假充作个老汉到我府来。” 麻波儿于是把和步生莲结怨一事系数说来,话末道:“我在此间因果已消,强留下去只会惹来是非,几位受我一拜,我好去了。” 麻波儿说罢,拱手朝步宝元几人拜了一拜。 步宝元听闻麻波儿与女儿有怨,强作镇定,道:“强人留步,你这一去可是要寻我女儿报仇?” 麻波儿道:“我与你家女儿因果已了,再无牵扯,这一去便是回我故土,再不出来了。” 麻波儿说着,忽天高天之上传来一声喝骂,“那泼孽畜,你敢到我家行凶!” 众人抬头望去,正见着步生莲驾云而来,她那金身显现,无数法器招摇,宝光焰焰。 说时,步生莲就落入园内,挡在步宝元身前,指定麻波儿道:“你这妖怪,先前让你主人把你恃强要回,你却不惜命,还敢到我家来行凶送死!” 麻波儿见步生莲横眉怒视,言语之间多是冲撞无礼,道:“丫头,你倒口舌伶俐。我若早要行凶,你这一院的怕是早死了几回,你面都莫要再见得。” 那步宝元瞧见女儿无事,又见他们争执不下,恐妖魔发起性子伤人,忙上前道:“女儿啊,快莫同他争,叫他去吧。” 步生莲冷笑道:“父亲不用多说,没有放虎归山的道理,今日定教这妖怪绝根,永断后患!” 麻波儿见步生莲执意要斗,无奈鼓起一阵黄风,卷住身形径往高天之上去了,远远传来一句:“那员外爷,承蒙照看,后会无期。” 李氏多日未见女儿,方才见面就听她要追赶妖怪,哪能愿意,也上前扯住步生莲,道:“乖女啊,那妖怪去就去了,你还要怎的。听他言语,也不是什么凶狂之辈,莫追了,莫追了。” 步生莲急道:“爹娘糊涂啊!你们哪知他做了多少恶,食了多少人。他用巧言迷惑你们,待来日又上门寻凶,你们哪能活命。” 步生莲话毕,急挣脱二老之手,驾云直追麻波儿去了。 且说麻波儿自离员外府,不过一会,就见一朵风云随后跟来,其上正立着步生莲。他见步生莲来势猛恶,绝无善了之意,只得驭风神行,霎时飞出百多里。步生莲见麻波儿避战逃脱,想到此妖不除,如梗刺在喉,也发了狠,把风行之术用到极致,不过片刻竟追上了麻波儿。 麻波儿停驻云端,被步生莲拦住去路,怒道:“贱尼,你要怎的。” 步生莲道:“自然是送你入轮回。” 麻波儿不禁冷笑道:“你有多少本事我又不是不知,先前你不过用计擒我,如今又放大话,莫不成还要用那腌臜莲台?” 步生莲闻言羞臊脸红,恨了一声,手持金刚杵来打麻波儿。麻波儿浑然不惧,翻出九环刀,迎上宝杵。他两个在半空里都发了狠劲,一个要断绝妖根为家人,一个是因果无报生是非。 步生莲与麻波儿斗经二十回合,彼此都奈何不得对方,一时难分上下。步生莲思忖道:“这妖怪宝刀厉害,专破我金身法宝,他修为又高,这般僵持下去我后力无继,需仔细了。” 只见步生莲跳出战圈,把身一震,千手金身无数法宝劈头盖脸朝麻波儿丢去。那麻波儿立定身形,宝刀化光,护住周身,任步生莲法宝疾风似的打来都作无用。 步生莲见麻波儿神兵厉害,暗中取出贞隐借给她的宝幢,对麻波儿道:“妖怪,你死期到了!” 话毕,那宝幢脱手朝麻波儿飞去,转瞬之间变作三丈来高。那宝幢上一层一层遍生莲花,悬结金灯万盏,金灯之上各托着舍利,一时佛光射充斗府。 麻波儿见了那宝幢声势,惊道:“不好,贱尼藏私了。” 宝幢定住麻波儿气息,莫想能逃,直朝他头顶落下,若是被罩住,性命就此了账。 麻波儿把牙一咬,道:“此一役后,再无颜面见大老爷了!” 麻波儿把刀猛地朝宝幢一掷,那刀通灵,嘣的一声断裂成数片残刃,迎着宝幢去了。好个宝幢,到底是王佛转世之宝,怎惧他凡间兵器。只见金灯舍利之上射出几道白气,一一定住麻波儿的刀刃,可怜一把好刀就成了几截俗铁。九环刀接下宝幢,麻波儿得了空子,急忙坠至地上,潜遁土里慌忙逃命去了。 步生莲凝聚目力,见地下一团光影流动飞窜,知道是麻波儿借土遁之术逃跑,她就从天上紧追而上。步生莲见麻波儿撒溜,竟自毁宝物替他应劫,赞道:“好妖怪,竟有这般机巧。” 麻波儿遁了几千余里,感应到步生莲仍穷追不舍,忽的忆起老祖曾与他言:若是到了生死关头,可去明山谋求生机。思及此,更是没了命的往东狂奔,一身真元就似火烧水沸,元神已经不稳。 步生莲追了麻波儿一路,仔细算了竟有万多里,暗道:这妖怪如此发命遁行,想必已是到了末路,我也不好激他,免得他临死反扑,甚是不美。只待他真元无继,元神衰弱时,我要除他,岂费吹灰之力?” 有此打算,步生莲也就不急于一时。 又行有千余里,步生莲心中竟生出一丝焦灼不安,待辨明地界,惊呼道:“不好,怎到了明山地界!” 步生莲自拜入昭和寺修行佛法,遍读四洲逸闻,怎不知明山。这山门中有位太乙散修的法师,凶名在外,此地万万轻造不得。再见地下麻波儿,终于油尽灯枯,从土里弹出,倒在地上十分性命已去其九。步生莲急急落下,取出宝幢就欲了结麻波儿,免得夜长梦多。 步生莲正要行动处,忽听得高天之上一声厉喝:“哪方来的狂徒,敢擅闯明山。” 话音落处,现出一对男女来,却是明山掌门青曰类的大弟子云无双及二弟子广煜。 步生莲不及思索,要先解决麻波儿,再说其他,宝幢脱手飞出,已奔至麻波儿顶门。 云无双见步生莲无礼,要在明山行杀伐之事,怒道:“你还敢生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