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颂月与明》 正文 第1章 腊月初一,南方下过了一场雪。与往年不大一样的地方在于,这一年的雪是初雪,也是唯一的一场雪,所谓“始终”事耳。 临近了年关,各处都开始忙碌了起来。苏聆远和扬茗抵达安顺酒店时,天已经半黑了。 隔了一条休整得还算平整的马路,过去就是标榜了“百年养生源”的温泉度假中心。说是温泉度假中心,也不过只提供一个大型浴场以及那一片显然是格格不入的白色沙滩罢了。尽管如此,听人说道每年来往此处的游客不在少数。至于这样的说法究竟可不可信,苏聆远在目睹了所谓的“温泉度假中心”后在心里打上了一个问号。 他二人过来并不是出于旅游这一目的。 两个小时前,苏聆远与扬茗还待在位于市中心一幢写字楼的二十三层落地窗户前的宽敞画室内,适宜的温度甚至令人有些生出慵懒意来。 直到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刺穿了空气,打破了这份冬日的平静。 “你听着,这件事很重要。”电话那头这样说到。 “似乎被交代了什么了不起的任务呢!”——当时,扬茗是这样调侃苏聆远的。 “哪有什么了不起。”对于自己的那位看起来颇不大好亲近的老师的拜托事宜,苏聆远似乎早就习惯了,因此除却了抱怨几句,也没有其他的什么话。 不过也对,怎么说也是这间画室的主人,何况还是自己的老师。不过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该称作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才对。毕竟啊,这可不是什么学校的师生一类。 至于扬茗,他却并不属于这间画室,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充其量是个碌碌无为的摄影师。而他这次过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走亲访友”了。 被交代工作的是苏聆远,扬茗说到底只是事外人,本来是毫无必要跟着坐上两个小时的车程一起来到这虽算不上偏僻c却也绝谈不上有多方便的城郊来的。 不过 ——“哦,他也在哪,那正好,你俩一起过去,我也放心。” 电话那头那人听到了扬茗的声音后是这样说的。 “对了,带上摄影机,记得要多多记录呢!” 真是毫不客气。扬茗在心里如此抱怨,虽说自己无所事事也是了,无所事事,那出门走走也不见得就不好,既然能提供住宿和饭食车票的报销扬茗无意抬头看了仍旧在与她那上司扯着有的没的的苏聆远一眼——总觉得似乎还不错! 这就样,现在两人下了的士,站在了安顺酒店的店门前。悬挂于头顶的led滚动屏上慢慢滑过祝某某人与某某人新婚快乐百年好合之类的点状鲜红字样,虽是属于暖色系的鲜红,却绝不会令人生出一分温暖的感觉,反而是稍嫌冷质的金属感 总觉得格外突兀 苏聆远半眯着眼睛向马路对面眺望。她的个子即便是在女生当中也属于小巧型的了。不过在常人的印象当中,说道江南的女子,大抵脑海中浮现的都是小鸟依人般芊芊巧巧吧。扬茗站在她的身侧,或者相对准确一些,站在她的右后方。 他的眼睛顺着苏聆远看过去的视线也瞧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那在深蓝墨色之中显得格外刺眼的白。 也算不上白,可能也只是因为夜色而显现得更加扎眼了一些。 扬茗想起了去年七月中上旬的海南之旅,住处是临近着一片海滩,远远地从大型落地窗户望去,总觉得是格外美好。而真正到了那海滩之上,扬茗更多的时候却在皱眉。 只可远观哪他当时是这样感慨的,随处可见的丢弃物与偶尔见到的不知是海蜇还是什么品种的水母的透明甚至逐渐呈现乳白的胶状物,令人不悦。 现在,就隔了一条马路过去的温泉度假中心内,那片刺眼的白唤起了他算不得愉快的体验。 “你没事吧?” 苏聆远不知是什么时候早已侧过了脸来,正抬头看着他。扬茗这才察觉自己的眉头竟在自己毫无意识到的情况下皱了起来,所以他睁大了眼睛,像是被轻微吓到一般微微张了张口,而后抿唇,舒展了眉目轻轻摇头笑了。 “我没事,走吧。” 看到扬茗这副模样,苏聆远虽有不解,不过她并没有多问什么。一般是对于真正想要说的,即便不问,对方应该也会告诉自己吧。这是苏聆远一直以来的态度,在扬茗看来,她是个聪明的姑娘。 二人喝着冷气,雾状的话语在夜幕中很快散去,渐渐被白昼所替代。 酒店内是灯火通明,扬茗接过了苏聆远递来的身份证,将两张身份证叠在一起交给了前台,而后就看着苏聆远靠在柜台上向另一边张望。 “301c302,先生。” 扬茗“哦”了一声偏过头去,与前台的姑娘点了点头接过了自己和苏聆远的身份证,以及两张房卡,随后他拿胳膊肘碰了碰苏聆远的右肩,“喏”——递过去的是她的身份证。 “你要哪间?” “301。” 从扬茗手中接下了身份证与房卡,苏聆远随手放进了大衣的口袋。“冬天也就这点好处了,衣服口袋大”——扬茗记得她曾这样说过。 铺着红色地毯的走道过去了到尽头就是301室,旁边便是302。走道内很静,连踏在上面的声音都被血红的地毯吸收了,一滴不剩。 “有什么事叫我。” 扬茗扬了扬手中的房卡,苏聆远调侃似的说了一句“能有什么事呀——”,特意拖长的尾音令他哭笑不得,而后女子轻咳两声,肃了肃神情,一本正经道:“好的,先生!那我进去了。” 扬茗点了点头,看着苏聆远笑着入内,在听到她落了锁之后才终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插上了房卡,开始整理起了那些摄影器材。 这趟听起来很美好的旅行,随身的日用品以及换洗衣物之类倒没占多少空间,这摄影器材,确实是重极了!好在他早就该习惯了吧。 “嗯,老师,我到了。” 隔着一堵墙可以听到那边的声音,是苏聆远的。隔音效果并不怎么样呢。扬茗这样想到。 两个人在下了长途汽车后是吃过了饭的,从一个城市跑到另一个城市这样的举动,对扬茗来说是很习惯了的。至于从城市的这边跑到城市的那边算起来可以说很难得。想起了在车上那无所事事的谈话,扬茗琢磨了一下包内的胶卷。为了省些体力,他只带了三盒过来,不过考虑到电话内说“尽快吧,最多三天”,这些应该足够了。 还真是毫不客气呢 他再次这样想着,双手交叠抱着后脑勺往床上仰去,也不知是怎么就进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再然后 尖利的声音极具穿透性地划过了空气,刺进了心脏,简直要令人血液都凝滞冷却。 而当他慌慌张张起身,白晃晃的灯光真刺眼,竟有些眩晕了。 在那之前,梦中似乎跑进了一阵闷响,就像那年七月海浪拍在了礁石之上,然后迸裂来开,窸窸窣窣地,液状c胶状不明物溅了满身。 空气有些粘稠。 “嗯?怎么了?” 他开了门,正好看见苏聆远正站在走廊那头。扬茗一出声,姑娘那双大眼便调转了过来看向他。 “有人c跳楼了。” 跳楼扬茗的意识不甚清醒,却立马打了个机灵。这些年出门旅行,要说没遇上这样的事那不大可能,不过 “从我们的房间应该能看到,所以”说到这里,苏聆远看起来很是难受的闭了闭眼,不,她看起来虚弱极了。 是在梦中发生了这一切,扬茗不可置信地循着苏聆远的视线往自己身后看去。 ——总觉得那尚未被拉上的透明玻璃上留下了残影 这么想着时,他狠狠摇了摇头,再看一眼自己,依旧是白日里的打扮。 房内的空调正呼呼作响,冷气直直从大敞的房门外c从苏聆远身侧涌进来。 扬茗这才注意到,苏聆远一身单薄睡衣。 “别冻着,回房去吧,这些事情,警方会处理的。” 也是帮不上什么忙哪这句话他没说出来,因为没有说的必要。而苏聆远不过是点了点头。扬茗看着她转过身去,回去了自己的房间,这才松下一口气来,有些脱力地关上了门,背靠着门后坐了下来。 这种粘稠的感觉,果然难受极了。 他决定好好洗个澡。虽然第一天就发生了令人这么不愉快的事来,该做的总还要做,就像吃饭洗澡,无论是生病还是忙碌,都必不可少,这就是日常。 而这样的日常,终结在死亡。 换好了睡衣从浴室出来,警笛声盘桓震荡在冰冷的室外,扬茗向着那被红与蓝交替混合大肆渲染的窗户走去,他没能往下看,而是直接拉上了单薄的窗帘,然后去床上躺了下来。 却怎么也睡不着。然后走廊那本该将脚步声吸收殆尽的血红地毯上传来重重的c凌乱的踩踏声音。 “你这说的什么胡话!” 男人雄厚而清醒的怒斥声随着脚步声过来,一同的,还有杂杂碎碎的讨好一般的声音,细如蚊蚋。 两边的门都被敲响了。 苏聆远开了门来,她的头有点晕,在看到面前气势汹汹的男人时,她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般牢牢握住了门把手。 是不能不开门,落了链子的门缝间瞧清楚了所示证件,何况前台那位姑娘以及这酒店的经理都在这三人旁边垂手站着。总觉得就像是犯了错事的孩童。她这样不明所以地想着,最终开了门。 另一边的扬茗正是烦躁,这里带给自己的一切体验都不甚友好,偏偏在失眠状态与半睡半醒之间被硬生生敲开了门。 扬茗并没有开门。 门却开了。 门开了,落在门上的链子却还继续发挥着它应有的作用。 扬茗极其暴怒地吼了一声,不得不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大步走到了门前。 “什么事。” 酒店经理唯唯诺诺地一个劲道歉,在他身旁的那位看起来颇为不善的大汉却只是瞪着扬茗,大汉另一旁的一位年轻人出示了证件。 “请配合。” 毫无波澜的语调,扬茗怀疑自己面对的是不是机器人。然后他并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解开了门链子,大敞地与一众人等正面交锋。 “请配合。” 他听清楚了301室门前有人这样说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章 c市。冰冷厚重的雾气比任何高档的白纱更要华美,这布匹有人喜c有人憎。 琮若闻已身陷在车流之中,时间是早上八点十四分。 现在他依旧看不到前方的红绿灯,今天他起得早了一些,郑重其事打扮了一番,也刮了胡子。当然,依旧没有去注意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对于琮若闻这个人来说,通讯工具就是通讯工具,所以即便是与一般人一样手里拿的都是智能手机,琮若闻每次提起手机只会看到的是——通讯录c短信息c微信。也正因为对他来说,手机的存在仅限于这三个功能,所以傅晏在第一次借用他的手机之时匪夷所思地笑了。这个笑容,至今留在他的脑海内。 “大雾橙色预警,你如果要早起,慢行。” 出门没多久,发过来的短消息是这样写的。 他认识傅晏不是第一天了,认真算起来,不说有三年,也有两年大半了。朋友不说是看过了天气预报,至少也是早早就起来活动了一番吧。琮若闻这般想到。车子流动的速度不能再慢,这一带的红绿灯,根据琮若闻所知道的,至少有一分钟。他拿起了手机。 朋友是郑重其事地给发了短信而非微信,总该回复一下的。 之前他在车上接收到了这条短信,只是当时车子还跟在一辆红色小轿车后缓慢移动,他实在不方便回复,既然现在这样 “多谢关照!” 没好气这么一句话就给打发了过去,下意识按了主键回到主界面,界面最下方很清晰地只有三个模块——通讯录c短信息c微信——也难怪那家伙会笑吧。 他将手机扔在了副驾座上,车流正才开始龟速前行。 琮若闻实在看不清前上方的指示灯,即便是被围困在直行道上,也只能看清左右前后的车的轮廓罢了,至于左前与右上,是连车的牌子都瞧不清的。 很多车都打开了双闪。 这实在令人心里渗出冷汗来!他深深地吸进了一口气,这么做简直是太危险了嘛! 正这样想着的时候,轮到了他。他跟了前面那辆被笼在并不真实的雾气中的一抹红,压过了人行道过去,然后c前面的车突然停下了。 很庆幸的是,所有的车速度都很慢,在那之前,琮若闻看了一眼仪表盘,甚至连五码都没有。这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 为什么那人开了车门走了出来?琮若闻这么想着,却并没有动作,也没有焦躁地鸣喇叭。就见那人向着前面走了几步向上张望。而在那人这样做的时候,所有的车子都异常乖巧地原地待命。 看起来是依旧没有瞧清了。琮若闻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种天气,怕是待在红绿灯下方也瞧不见吧! 而后好不容易是错开了车流量较大的道路,得益于他对这整个城市道路的熟悉程度,琮若闻撇开了大流,极为平缓地驶向了一条尚在改建中的道路来。 虽是绕了远路,不过一切还是安全为上。 他为自己的机智感到万分得意,而很快,在他即将驶过这条临近完工的道路,距离约莫五百米的时候,他感到车子的前轮压过了什么东西一般,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立马停了下来,而后下车查看。 冷凝在柏油路上的霜,混杂着不太新鲜的血腥味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盖住了身上每一个毛孔。琮若闻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这种感觉就像让他在汗蒸房里待上一个多小时,简直令人生不如死。 他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不过,与以往不同的地方在于,如今他成了现场发现第一人。 在拨通了电话不久后,很快有了支援过来,距离现场最近的那支队伍c包括法医在内,对现场进行了封锁c勘察。 琮若闻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而真正直面时,心境说到底还是与以往不一样的。附近很荒,没什么可以休息的地方,他的同僚c也是曾经一起实习的实习生,恰好也在,听说了是他,就赶忙过来了。 可能是看他的样子有些惊魂未定,也可能只是觉得他冷,同僚竟是从车上取来了热水,然后就着盖子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我没事”——琮若闻撇撇嘴,皱皱眉想要这样说,无意间抬头看到了甚是热心脸关怀模样的同僚。他把话吞下了肚子。 “谢谢。” 他说着接过了递到自己面前的水杯,润了润唇。 距离现场到傅晏的住处约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他还是想起了不能让自己的这位朋友久等,就麻烦同僚去他那依旧被停在原地c且已经熄了火的车上的副驾座取来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真是能者多劳啊”——他本以为傅晏会这样说,却没想到对方在听了他说有事要耽误一会儿之后只是极为平淡地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就没有了下文。 实在是捉摸不定呢。琮若闻摇头放下手机。 通常是报案的第一人不可避免被录入怀疑对象,只是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琮若闻清楚地明白,自己不被怀疑是因为自己这个特殊的身份。然而问询却还是照做不误的。 等到了将现场收验并清理完毕,已经是临近中午十一点了。亏得这地方平常没什么人过来,就像现在这样,即便大雾已经消散殆尽,也不见其他身影。 警笛声急促地飘忽起来,是队伍离开了。 “我还有些事”,不等同僚问接下来的打算,琮若闻已经是站了起来,重新进入副驾座系好安全带,“麻烦你了。” 同僚也没多说什么,在他告知了目的地之后,二话不说取下了警笛将他送了过去。 “你保重。” “好,慢走。” 琮若闻下了车,目送了同僚离去,直至车子在前方只看得见一个黑点了,他才从小区的南门走了进去,轻车熟路走到了那幢楼,可视电话前按下了对应的室号。 嘟嘟嘟—— 门开了,他走了进去,入了电梯按下再熟悉不过的楼层。 “你还真是会挑选时间!” 白衬衫的男子一脸严肃正从书房方向出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章 “什么叫不记得了!”一脸凶相的男子正从上方俯视着底下的小白兔,“你到底是怎么问的!” 遭受到攻击而昏迷的女子直到昨天才醒来,而等到她能回答问题,已经快日落西山了。 “毕竟受到了那样的对待,不记得也正常嘛”女刑警的话明显是底气不足,一旁的一位男警员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而后—— “别给我在面前搞小动作。” 男警员被中年男子瞪得一阵发怵,尴尬地咳了两声。 这两人结束实习期约莫有三个月了,在这三个月内,基本太平无事,该说c市治安有方也不为过吧。正是这样想的时候,前天飘着细雪的夜里终于按捺不住地往他们白开水一般的生涯中注入了沸油。 于是一切开始偏离了正轨。不c或者说是开始踏上了正轨。 女子已不能靠自己移动半寸,直到救护车率先过来,医护人员将她抬上了车,她才终于撑不下去晕厥了。留给办案人员的不过是一片浸满血渍与水渍的水泥地。 单调而乏味的节能路灯将几人的身影拉得无限长,影子那一头被灯光所不能及的黑暗吞噬而与之融为一体。 黑暗中有什么? 因为未知,所以才会恐惧。 谷霜霜不由地向那暗处看去——空无一人。然后她舒了口气。抬头看时,细细绵绵的雪花依旧纷纷扬扬洒落,然而这样微不足道的力量在触及更为冰冷的地面之时瞬间被化解而失了力度,所以无法将这罪恶彻底掩盖。 雪水正混着暗红的血迹,血迹在雪水的融合以及节能路灯的白色光亮下诡异地泛着如樱花盛开般的粉色红晕 女子因失血过多而晕厥,检查的结果并没什么大碍。主治医生告知了谷霜霜女子现在依然还很虚弱。 因为同是女性,所以这样的任务理所应当一般就交给了说起来已有三个月正式工作经验的谷霜霜,然而可悲的是,像这样的处境,她之前从未亲临。 同期进来的邵书羿在开完动员大会散场出来的时候走过了她身边,宽慰一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不知是什么心情地轻叹一身走了过去。 谷霜霜狐疑盯住人走向自己办公桌前的背影看了一阵,然后就被催促了往中心医院去。 “虽然很是抱歉,但我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 面对询问,女子万分苦恼一般,其中还掺杂了额外的别的情绪,谷霜霜清楚地体会到了,不能再做逼迫。 女子的右腮帮子被铁钩一般的东西钩破,这也是她晕厥的主要原因。 谷霜霜抿了抿嘴,不禁有些怜惜地拿眼睛描摹女子的脸型——女子是典型的鸭蛋脸,按照传统审美来说,绝对算得上是丽人了:轻蹙的细眉,眉尾干净c恰到好处,小巧的鼻尖,出于难受或是其他情绪而微微下撇的唇角——却只会令人更生怜惜 谷霜霜的目光停留在那深深的伤口处。伤口已被处理,然而 依旧会觉得可惜吧 “啊,非常抱歉!” 注意到病床上的女人正盯着自己看时,谷霜霜忙收回了目光。同为女人,她很清楚容貌对于女人来说是什么,哪怕是一个女人再怎样强调心灵美更重要。所以她为自己的举止感到愧疚。 “没事。” 女子却只是轻描淡写。谷霜霜不清楚这是女子在宽慰自己还是什么,不过无论是出于怎样的原因,她都在心里对女子由衷地表达了谢意。 “谢谢配合,我就不打扰了。” 客套一般说完话语,谷霜霜向着病床上的女人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关上门。门外,邵书羿正坐在走道另一侧的五人座长椅上等她。他看到了谷霜霜出来,立即就站了起来。 “怎么样?” 谷霜霜摇了摇头。 免不了是一阵训斥。二人在回去的路上心里都数,至于会训斥到怎样的程度,却都心里没底。 领头的那位脾气说不上好,也不是不能理解。三个月内,甚至是在更早之前,因为些许的琐事被训斥,他俩人可以说很是习惯了。总觉得该说是“刀子嘴豆腐心”吧——谷霜霜曾这样在心里对那位上司做出这样的评价。当然,这样的评价绝对传不到那个人耳中,所以私下里她与邵书羿两人聊着天聊着聊着有关那个人的话题时,两人都经常心照不宣相视一笑,继续互相保密了。 而回到了局里,果真是不出意料迎头一喝。 “哎——,你们俩一直是我带的。” 不知是什么原因,谷霜霜竟觉得自己从中听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所谓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瞥了一眼身旁同被训斥的邵书羿,后者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被长辈抓了个现行一般,垂下了头。 她再次向前方看去。 总觉得那个背影有点落寞。 当天晚上开了一场会议,会议上由谷霜霜汇报了所能得到并已经确认了的女子的所有信息。而在那之前,食堂内用晚餐的时候,围坐于一桌的负责这次事件的同僚们都面面相觑,真正做到了食不言寝不语中的食不言。 这个场景本该很搞笑,然而没有任何一个人笑得出来。 女子张姓,单名萍,九二年二月二十八日生,今年虚岁二十七。因为知晓了身份信息,所以很快就安排了人员去联系家中亲属。 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据她所言她是张萍的母亲。电话那头有关门的声音传来,然后是脚步声,男人在问着女人什么,听起来是从外面刚回来。 第二天接待他们的任务自然而然落到了谷霜霜和邵书羿的身上。夫妻二人都已是中年,甫一进门时,满脸都是歉意与不安c混杂了名为焦急的情绪。 谷霜霜替他们倒了热水。 男人姓张名珩,女人姓袁名裴雅。按两人的说法,张萍自毕业后就一直在本市的一家印刷厂工作,虽不能说是朝九晚五,偶尔也不可避免要加班,但基本都是在十九点前到家的,即便是要加班,也总会提前电话告知。偏偏是前天晚上,失了消息。 “往厂里打电话找她,接电话的是小刘——她的同事,说是一到下班时间就回去了”袁裴雅如此说道,张珩在一旁并没有言语,只是盯着被自己双手掌心环在其中的水杯,不知是出于忧心还是愤恨,男子的眉头紧紧绞在一起,更显沧桑。 “实在放心不下,我们就去派出所报了案,”张珩终于开口,“但是听说了失踪二十四小时才能立案,我们就只能回来了” 再然后,到了失踪满二十四小时,夫妻二人实在坐不住的时候,这边传来了消息。 “虽然很抱歉,不过” ——事情已经发生,无论如何,至亲之人还能再次见面,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吧?谷霜霜对于自己的这一想法并没有答案,她甚至也在怀疑自己的这一想法是否正确,虽然常常有这样的一个说法,说是活着就有希望,但不可避免的,她总会在想这个说法是不是有失偏颇。 毕竟,对于不同的人而言,支撑着活下去的,也是各种各样的坚持,而这样的某一种坚持被击碎,那么,对于为了这份坚持而在坚持的人来说,是否真的还能坚持下去? 没有答案,因为答案太过于缤纷,太多的答案,反而就成了没有答案。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邵书羿坐在一旁望着她,取过了她身前的记事本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章 被安排问话是在酒店的另一间屋内。而就在这样的密闭场合之中,询问的那一方先起了内讧。 “自杀。” “他杀。” 年轻的警员与资历看起来较老的那位争执了起来,苏聆远如坐针毡。 “哎——” 余下的那位并没有掺和其中,自然也就没有去搅稀泥了。他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很是习惯了,然后他将水杯推到了苏聆远身前。 “谢谢。” 没有话语的回应,那多余的一位点了点头,坐在了一边。而后 “一点五十到两点十分之间,你在哪?” 咦?终于想起了自己还在这里吗。就在苏聆远被翻涌而上的困意席卷到昏昏然即将坚持不住了的时候,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将她戳了个透心凉,简直是清醒极了! “咳咳,我”她尽量压制住砰砰狂跳的心脏,却越是压制反而越能听到那属于青年人极具活力的心脏跃动之声了,“我在睡觉。” “一个人?” “一个人。” 这件事情本可以很方便就能验证,偏偏这家酒店内的监视器除了前台那边一个正常运行之外,其他大多都是摆设,而正因如此,给三方带来了不少的困扰。 “你们做的好事!” 鹰隼怒视着一旁唯唯诺诺的经理,经理不发一言。 “请问” 从一进门那两位警官的争执之中,苏聆远可以察觉到这起看起来是自杀事件的事件中还存在着其他不可回避的可能,只是 为什么自己深受其害? 为什么扬茗同样无法避免? 她只知道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下来,自己真的太累了,又逢这大冷天,舒适的空调房慰藉旅人疲惫的身体,快速洗完了澡,她便松弛了神经沉沉睡去。直到那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声音扎破了耳膜c刺入了心脏。 她是从惊吓中醒来的。呼吸急促,心脏砰砰跃动,瞪大了眼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空气数秒,太阳穴在不住直跳。 然后她察觉到了楼下的喧嚣。 再然后,她很是好奇地拉开了窗帘,往喧嚣处c想也没想就向下望去 其他的事,她已不大记得,就连楼下究竟发生了什么c她看到了什么,她也不记得了。只迷迷糊糊地c或者也可以说是神志不清地解下了门链c开了门出来,直到扬茗叫她时她才真正地醒了过来。 “这绝对不是自杀。” 临时挪来的两张办公桌被拼在了一起,年轻的警员在那一头坐下,有些心平气和了起来。 酒店登记入住的名单很快被打印了出来。因为临近了年末,所以这一晚除去了早早退房离开了的,就只剩下七点三十四分入住的苏聆远c扬茗,以及下午四点前入住的死者。 既然不能排除有他杀的可能,那这样的嫌疑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苏聆远与扬茗身上。 苏聆远突然能理解了。 所以她选择了配合。 602室。 安顺酒店一共也只有六层,602室登记的暂住人姓名是宁媛媛,八九年出生。房内遗留的红色漆皮杀手包内有身份证c口红c充电器c纸巾等私人物品,浴室内的台盆上也有取下了的金属耳环一类,现都已经送检了。 宁媛媛不是本地人。 除去了慕“温泉度假中心”之名前来旅游,更有可能的是来见什么人——按古松这位年轻警员的说法是如此。毕竟,平日里不谈,即便撇开临近过年这样的说法不提,如果说是有亲人在这边,也毫无必要特意来开房住店。且在602室内仔仔细细搜过了就是找不到宁媛媛的手机这一点,实在是令人生疑。 除非 除非是有人为了隐藏什么。 为了隐藏,而带走。 不留在现场,不被警方找到,这是最好的c也是最为妥当的方法。 丢弃c风险太高,不如留在身边,时刻留意。 再或者,藏到一个只有自己才能找到的地方c这个地方绝无第二人知晓 “手机哪” 看起来资历较老的那位中年警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垂眸若有所思地靠在了靠背上。 “打扰了,今天就到这里,还请待在301室。” 多余的那第三人与另外两人交换了眼神,客客气气地站了起来对着苏聆远说道。 “哦,好。” 苏聆远下意识看了一眼右手腕的手表,指针清清楚楚地告诉她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四十六七分了。 “快四点了呢” 嘀咕一声,混杂了呵欠使人听得不是很清晰。她站了起来,正好看见因她这话而抬头向她看的古松,后者的眼神中包含了怎样的情绪她不是很清楚,不过看在眼里令人不是很舒服——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吧,所以无法解读——是如此与自己说了,苏聆远冲着那人笑了笑,转身回去了自己的房。 也不知扬茗那家伙怎样。脱去了随手取来裹住单薄睡衣的羽绒服,苏聆远让自己倒在了被窝之中。空调从被叫走问话的时候就忘了关,因此,与那冰冰冷冷的临时审讯室不同,现在屋内很暖和,如果不是想起了刚刚才发生的那件事,该会有春天暖融阳光照在脸上c背上的感觉吧,应该会很舒服 而一旦想到了这里,苏聆远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 ——果真是世事多舛呢。 迷迷糊糊c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不知道。初二日,天空依然多云。总觉得心情和这天气一样糟糕呀 从凌晨发生了那样的事起,苏聆远就不大想走近那扇窗户,然而靠近四点多她回来了之后,还是强忍着胃里一阵说不上的翻涌,疾步过去扯上了单薄的窗帘。 现在,她不想去动那窗帘。 那就这样吧。她想着,传来了敲门声。 “实在对不住了,苏女士。”开了门是捧着早餐的女服务生,“还请多待上两日” 其他的话不用多说苏聆远也明白,因此她将那姑娘让了进来。女服务生将豆浆与油条c包子之类一一在桌上摆好,再次万分抱歉着退了出去。 酒店也很困扰吧这么想着,苏聆远探头出去向302室看了看,又很快缩回了脑袋,关上了房门。 ——简直乌烟瘴气。她这么想到,或许也只是室内不透风罢了。 比预计的还要多待上一段时间,至于是多长时间,她一点数也没有。既然不能自由活动,那么,傅晏交代扬茗和她过来做的事情肯定也要相应延后了。 免不了又要被训了吧 凌晨四点之前也被询问到这里来是做什么的,苏聆远老老实实交代了,是某人让她c当然,还有隔壁302室的扬茗一道过来取些素材。这些事情询问的一方很快也从苏聆远与扬茗各自提供的同一手机号码的主人处得到了验证。 然而依旧不能离开,所谓的以防万一。 滴答滴答—— 寂静到连手表指针行走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实在是无聊极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章 因为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两人的嫌疑,所以无法拘留或是过分约束,这反而令两人的处境陷入了尴尬之中,不知到底该说是庆幸还是不幸。 傅晏是在腊月初二早上八点的样子接到电话的。当时他正在阳台上给花施肥,震动的铃声把客厅那大理石台面的茶几搞得震天响。他紧锁了眉头,脱下劳务手套,这才不急不躁地将自己挪进了客厅。 嗯?这个号码 他毫不犹豫地接通了电话,然后才得知就在这c市的另一边发生了怎样的事情。 “哦,这样啊,好的,谢谢。” 电话那头说完了这句话就挂了。傅晏盯着手机渐渐暗下去的屏幕思索了好一阵子,然后他按了按眉头,将手机搁置在茶几上,回到了阳台继续摆弄花花草草。 他的夫人这时正在小区隔了一条路的对面商场的二楼超市内准备今日的烹饪材料。昨晚就在电话内商量好了,得知了今日琮若闻难得一日空闲,说什么姐弟俩好好聚聚,就邀请了过来一起吃顿午餐。 至于午餐后会不会去哪里玩,又或者只是坐下好好拉扯些家长里短什么的。这就与傅晏无关了,与其说是无关,更为确切地说,该是他从来没有参与的自觉。 “怎么还穿着睡衣?”门被打开了,视线跨过客厅刚刚好可以瞥见傅晏站在阳台的另一头,看样子已经是打理完毕了,正在清洗着园艺工具,“快去把衣服换了,若闻过来非得笑话你这姐夫不可。” 半是玩笑,却也是实话。傅晏口头说着无所谓一类的话,将工具擦干净收了起来放回原处,而后又洗了把手,这才走进了客厅,要往卧室去。 “我去准备午饭。” “嗯。” 回应着边走边向另一处厨房的方向张望,等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已是多了一套刚换下来的睡衣。照例是再简单不过的穿着,他提着衣服往盥洗室去,熟稔地放入了洗衣机内。 “需要我来做下手吗?” “不用,你还是做你的事去。” 似乎再一次被撵了出来呢 苦笑一般地,傅晏退出了厨房,而后回去了书房。他并没有和琮樾提起电话内的事情,因为毫无必要。与其让人操心而帮不上忙,选择不告知才是明智之举。更何况,实在是毫无必要呢。 “多谢关照!” ——手机上不知是何时发来了这样的一个消息。傅晏看了一眼接收时间。 看来是在接到了那一出电话后不久,那时,自己正在阳台忙碌吧 琮若闻特意加了个惊叹号,这个意义不言自明。大学四年的老同学c同寝室的四年哥们,入了社会依旧没有看出有任何违背本心的改变。这样也不错!他想着,没有回复。 约莫是将近了十点,吵闹的铃声再次震耳欲聋。说是震耳欲聋,也不过是相对而言。即便是将铃声调到了最低的一档声音,在傅晏看来,任何在他做其他事情的时候毫无征兆地硬生生插进来的事情都是打扰,更不用提这与宁静空气极度不协调的韵律。 扰乱了空气原本的节奏。 “嗯,我明白了,路上小心。” 听完了琮若闻的话后,傅晏说了这样的一句,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凝重而又轻柔的白雾被正透明的玻璃双层隔离开来,正散漫地在眼前慢慢流动,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诱惑,流速极其缓慢,流动的方向看起来也毫无规律。然后他撤回了目光。 “姐,是我。” 隔了一堵墙的厚度,约莫在十一点的样子他听到了可视电话里传来的有些失真的男子的声音。随后不到一分钟,就听见了防盗门被打开,之后是真实而清晰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姐,我路上有点事耽搁了。” 琮若闻正一脸歉意吞吞吐吐地与人道着歉换鞋的时候,傅晏从书房走了出来。 “你还真是会挑选时间!” 依旧是毫不客气。 “哎嘿!老同学!”琮若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硬是笑嘻嘻地打起了招呼,“姐夫!午好啊。” “来人,撵出去!” “你还真帝王哪!” 琮若闻总觉得这样的对话很熟悉,就像是回到了大学那四年。 “真帝王也没后宫三千。” 后面着话却令他忍不住笑了,也因此一扫阴霾,好心情似乎再次回来了。然后他看了看自己的姐姐。 琮樾正眯着眼睛c嘴角带有笑意看着傅晏。 ——“你还真是会想。” ——“不敢。” 总觉得有点辣眼睛 “喂,你们两个,照顾一下单身狗好不好?” “嗯”只见傅晏抱着胳膊,看起来是在思考一般抬头看着天花板,慢条斯理说了句:“无不可。” 就撇下琮若闻,转身去客厅了。 “你该习惯了。”琮樾耸耸肩,摊手说道,回去了厨房。 琮若闻一脸呆滞地杵在原地良久,终于回过了神来。 被孤立了。他想。 “那个,我有件事原来可以没这事的,不过遇上了也就有了” “哦。”傅晏抬头看他,这时琮若闻正进入客厅,琢磨了最后选择在单人位上坐下,“是路上耽搁你的那事吧。” 并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肯定句。 “你怎么知道的?我记得我没和你说是什么事啊。” “警笛声那么吵,不是聋子都知道啦。” 被傅晏拿眼神和语气狠狠地剐了一下,琮若闻出于动物本能选择了暂时噤声,除非 “说吧,遇上了什么。” 等的就是这句! 琮若闻登时将全身的枷锁落下,滔滔不绝了起来。 “是这样啊” 朋友一脸认真地目视前方,琮若闻也跟着看了过去——电视机,却是关着的。 毫无疑问,傅晏只是在想些什么,所以他在瞧的,只是空气罢了,或者说,他什么也没瞧,即便现在是有人从他面前走过他也不会注意到,现在的他,在不可拿语言描述的虚无之中吧。 “你怎么看?” “哦,我啊”琮若闻的话语把他拉回了现实世界中来,“我没看法。” “没看法?”难以置信。 “是的,没看法。” 对于这样的回答,琮若闻显然不满意,因此他撇了撇嘴,“嗯”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嘴巴。 不过朋友说的也对吧毕竟,自己作为现场发现第一人,也是没有丝毫的头绪哪! 而他现在所做的,不过只是将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转述了一遍而已,又怎能指望对方有什么看法呢?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章 “当时有别的人经过?” “没有。”张萍摇了摇头。和父母见过面后,她的情绪更加平静了下来。 ——很坚强吧。谷霜霜这样想。 早上刚有护士过来替她的右腮帮子换了药,又往点滴瓶内注入了消炎药水,叮嘱了在药水快要滴完前按铃后才离开。 那个时候,张萍的父母不敢置信一般站在门口,足足站了有一分钟。直到护士离开时从他们身旁经过。 给了一家人单独相处的时间,谷霜霜与邵书羿二人替他们关上了病房的门,在走道内等待。直到约十分钟后。 “当时有别的人经过?” “没有。” ——这很奇怪。 “你是说他在你背后袭击并侵c呃”突然察觉到什么似的,谷霜霜吞回了话语“嗯c袭击了你,然后就离开了?” “差不多。”张萍摇了摇头,死死闭着眼睛像是在下定什么决心一般。病房里只剩下除了她之外的谷霜霜一人,邵书羿此时正陪着张萍的父母在外等待。然后她继续说道:“那条路一到晚上就没什么人c啊不c平时也没什么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其实爸妈不让我走那条路” 说到这里,张萍的声音小了下去,谷霜霜抬头看了她一眼。按理在人情绪低落时或许该说些宽慰的话语,尤其对方是个女人,她也是个女人。可她实在不擅长,更何况,现在这样的情形她也实在不能说些什么。因此她只是停下了手中的笔,很是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好在张萍似乎很快察觉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比起自怨自艾,当务之急当是尽全力配合以使侵犯者落网才对。 “走了两年多,侥幸心理下终于出事了呢,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病床上那惨白而病态的脸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来,是苦笑吧——谷霜霜竟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点发酸。 三十日那晚,南方的夜空中细细碎碎飘落下今年的第一场雪。十八点左右,张萍照常与同事在印刷厂的大门前挥手告别。那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冬日里向来天黑的早,习惯了这一点,即便是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只要有光亮的路灯,大多还不至感到不安才对。 张萍正是这样。 瞒着家中长辈走了两年多的近路,要说偏僻也可以说偏僻,然而c市向以治安为荣,说是夜不闭户那或许太过夸张,最多却也真就只是小偷小闹,命案之类算是少见,路上遭遇袭击之类更是少见,毕竟近些年来监控可说是无处不在,以身涉险这样的事,大抵是稍有理智的人都会尽量避免吧。 偏偏这条道路往来车辆可说少之又少,而除去了经常使用的交通电子眼之类,其他的监控失了维修那也是常态。因而但凡有心,一个城市中的漏洞还是很轻易就能被找到。 至于张萍这件事目前未知也不能说是侵犯者有心吧。 “我记得是刚走过了拐角处的路灯没几步,就被一股力量撞倒在地上。”张萍紧缩眉头,垂着眸子,看得出是在尽力回忆那晚的情况。 ——路灯昏晦,走过了路灯没两三步,后面有个影子c明显要高于自己的c属于男人的影子就那样袭了过来,将自己一把撞倒在地。然后 水泥路面又冷又硬,出于恐惧,竟忘了颤抖 四周寂寂,没有第三人的声音,仿佛落入了冰窟,无处施礼,且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救命”她记得自己当时不知喊了多少次救命,即便两年多的时间很明确告知她并不会c也绝无可能有人来救她,但不知为何,她当时只能不住呼喊救命这两个字。 那或许是希冀吧 时间过去有多久她并不清楚,或许很短,但给她的感觉实在太长,漫长的时间,久久无法过去。她的脸被贴在雪花飘落而潮湿的水泥地面上,光影将这一场罪恶映照得煞白。而一切都没有结束。 她不敢回过头来c哪怕是看一眼背后的那人是谁也做不到。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绝不能看。 然后她被拉扯着那一头的秀发,转过了面来。 她本能地想要闭眼,余光在瞥见弯曲的冰冷的钩状物时,她睁大了双眼。 ——铁钩。冷制的c尖锐的且令人胆寒的铁钩子。 她挣扎了一下,就在这挣扎间,她的又腮帮子被毫不留情划了一道。 直到她真正转过了脸,面向了身上的那人。 男人却在看到了她的脸之后,受到惊吓一般叫着跳起,扔下了她匆匆忙忙就离开了。 自始至终,张萍都没能看到侵犯她的那个男人的脸。混杂了困惑,更多的是恐惧过后的虚脱,最后,她强撑着打了电话。 这就是三十日那晚,谷霜霜他们接到的那通彻底破坏平淡生涯的电话。 “裹着面部哪”谷霜霜停下手中的签字笔,抬着眼向头顶前方的天花板望去,“那声音c嗯?声音不大好判断”自问自答一般否定了自己的话,“体型一类的?”她的视线从前上方下移到与病床和四周墙面c甚至是天花板c白色的单薄的纱质窗帘融为一体的女人身上。 就连床单与病号服都差不多要融为一体了!女人正看着她c微笑着。 实在是难以想象呢 “体型啊”张萍眯了眯眼睛,是浅浅的月牙,“一米七六左右吧,不是很确定,不过应该差不多c然后是c对c不胖不瘦,该说是很匀称,对,匀称。” “嗯,匀称”谷霜霜嘀咕着闷着头详细地将张萍的话记录下来。 “这类事情,碰到了像张萍这样的就能省下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了。”在二人回去的路上,邵书羿一副多年办案经验的老资格模样,边开着头边和副驾座的谷霜霜说道,“最怕的是那种绝口否认c甚至是要替侵犯者隐瞒的人了,简直是想不明白,助纣为虐!” “那也得看情况吧,如果被侵犯人是未成年c而家长又觉得这种事情对自己的子女影响不好,那也可以理解”话虽如此,谷霜霜说到“可以理解”时,明显很没底气,毕竟,无论是出于怎样的顾虑,她现在还是极为赞同邵书羿所说的“助纣为虐”的观点,即便这类事情真不是不能理解,或者说该是具体情况而定。所以她一方面说着“看情况”,另一方面却是点头表示赞同。 “我听你说了这么些,这一趟算收获满满,今天回去总不至于再被尹队训了。”像是吐槽一般的话语。 “难说。”谷霜霜撇撇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章 “不留下来一起吃个晚饭?”问话的人一副理所当然模样,却并不是好客之姿。 “我也想啊,可是” “嗯,慢走。” “” 琮若闻愤愤然出门去,说是愤愤然,到底也只是摆出那么个样子,对于朋友这样的逐客令他早就习惯了。现在,他已经出了小区的门,往公交站台去。 “能不能借用你的车?” 这个问题当然没必要问。 “免谈。” 然而没注意,他还是问了。 理所当然的回答,现在他也是理所当然地在等着车来。 下午三点十五分。不早不晚的点。 从这里往回赶,坐公交车大概需要四十五分钟。琮若闻思索着期间自己能做些什么,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不认为那样的环境允许他做思考。或者更为准确地说,他不习惯在那样的环境下思考。拿傅晏的话来说,就是“愚钝”。 上午的那件事 听说接到了报案 再听说,已经确认了身份 简直是太糟糕了! 那不忍直视的场面啊再一次漂浮一般在他眼前出现,但似乎又是在脑海中出现的。因为哪怕是他闭上了双眼,那画面已经清晰c而且不知为何带上些嗅觉上的血腥味道,感觉就像在眼前,感觉一直不曾离开。 “惨绝人寰!”他说着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这个点,车上没几人,因此很安静,也因此有人向他投来不满的目光。 琮若闻察觉到了这不善的视线,也自知失礼,因而抬起头来向着那人点头致歉。 只是一旦想起那蜷缩成一团的襁褓,终究还是忍不住咬牙吧——偏偏他还做不到不想。 四点多的时候,他终于下了车来到了工作的地方。走上了台阶——琮若闻几乎是快步跑上去的,然后他就疾步向着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内的陈列很简单,三张桌子,每张桌子前都相应有一把椅子,其他林林总总,柜子c绿植,以及一张皮质长沙发。 现在,沙发上正坐着一位年轻的女人。 该说是年轻吧。虽然这个年代,女人的容貌与其实际年龄经常容易被人搞混。 “你好。” 照例是上前寒暄,先是沙发上的陌生女人,然后是与自己的同事。 同事将他拉了过来,撇开了女人跟他交代些话。 “哦,哦,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琮若闻点着头轻轻回应道。 原来是那孩子的母亲 也就无怪乎这般悲伤 自己早该看出来的 腊月初二c也就是今天。大雾橙色预警。 女人姓方,叫方晓雯。本地一家私人医院做护士,与丈夫石磊成婚一年有余,在琮若闻与她谈话的过程当中,却极其肯定地指出杀害自己骨肉的就是她的丈夫。 “这方女士。”既是原配夫妻,又排除了受害人不是石磊的亲生骨肉这种情况,琮若闻面对这种向自己的骨肉下手的行为很是不解。若是说重男轻女这种可能,偏偏受害的又是男婴,而方晓雯此刻情绪失控,多半答非所问,早已失了刚见面时那或许仅存的一丝理智。 琮若闻按了按眉头,决定让她先冷静冷静再说。 “看样子不太顺利。” “嗯。” “好了好了,先歇歇吧,我说你遇到这样的事,肯定和平常去现场的感觉不一样吧。”损友开着这样不温不火的玩笑,像是突然察觉到什么似的,自言自语低声说了句:“不合适。” 是很伤大雅了!完全不合适!琮若闻在心里这样抗议了一声,却并没有出声反驳他。 “快六点了,先去吃饭,走。”搭在琮若闻左肩上的胳膊顺势一弯,顾伦就瞥见了自己左手腕的手表,顺理成章错开了话题。 “走吧。别忘了里面还有一位。”琮若闻向着方晓雯所在的方位努努嘴。 “忘不了,我忘了,不还有其他人记得?” 琮若闻不置可否。顾伦说的不错,就在他们俩往食堂去的路上,正巧遇见了另外打了饭菜的孙晓俊。 “辛苦了。” “辛苦了。” “真客气!” ——心照不宣。 情绪的平复需要的时间可以很长,也可以尽快。当然,这不仅仅是需要看情绪者本人,外力的作用也相当重要。琮若闻在这之前一直认为学校里规定必须选修的心理学课程很是多余,直到今天晚上,他才由衷在心里将校领导老师感激了个遍。 方晓雯说自己这个职业经常要值夜班,初一晚上c也就是昨天晚上,正好轮到她和另外几个姐妹值班,所以白天在家准备好好休息一下,为晚上十一点到隔天早上八点的夜班做准备。她与自己的丈夫石磊近几个月来关系说不上和,具体要追溯的话,夫妻之间不冷不淡的生活已经持续了将近半年了。这半年来,她甚至一连半个多月也见不着自己的丈夫一眼,说是倒班的原因,更多在于石磊基本不回家。 “其实他不回来也好。”女子说着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这一稍纵即逝的举动自然逃不过琮若闻的双眼。 “不回来也好?”他重复了一遍方晓雯的话语,停下了手中的笔扬了扬眉毛看面前的女子。 “是的。”方晓雯郑重其事点了点头,因为双手被搁在了她的双腿上,所以琮若闻无法瞧见桌子底下的动作。 石磊原先是在一家合资企业工作,安保队长的职业。这样的一个职业,按理说依他的资质不会被录用——听作为亲近之人的方晓雯的说法,是托了不知怎样的关系进去的,只是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她也不是很清楚,而且丈夫并不是很愿意提这个话题,甚至可以说是极其反感这个话题。 这样啊琮若闻点点头,似乎可以理解。他并不认为一个男人会在自己的女人面前c哪怕是毫无关系的一个女人面前,会认为提起这样的话题是什么很有面子的事。但显然,面前的这位女子没有察觉,她不但是没有察觉,而且是根本就不懂吧 也无怪乎说什么近来夫妻关系不和睦琮若闻耸耸肩,好在女子并没有察觉到他这一细微动作。 该说是去年了。 去年二月底c三月初,也就是春节的气息消弭了没多久,石磊被强行辞退。零零总总,也就做了一年的样子。其实就在他正式上班没多久就出现了这样的迹象,当时正好是一家人住在他岳母c也就是方晓雯母亲的家中。老人家适当地提醒过几次,这才收了性子,稍稍有了些好转。而终究,该说是禀性难移还是什么?方晓雯也说不清楚,好了要不了多长时间,一回到他二人独立的住处没多久——或许连一个月都没,就听到风声说是石磊将整个安保队的风气带坏,搞得乌烟瘴气。 所以这样说来,辞退c那是迟早的事——琮若闻深以为然。 是打伤了人,好在没有危及性命,也好在,公司里的关系人帮忙给压了下来。而条件是,不再录用。 这到底该说好还是不好?琮若闻并没有定论,这得看到底是针对什么而言的。对于方晓雯来说,石磊只是暂时没了工作,人没事那是万幸,至于对于石磊来说琮若闻姑妄言之,不会是好事吧! ——一来,石磊心里肯定不服气——这种人向来如此,他算是见得多了去了。二来,这样的处理方式只会教他更是不觉得伤了人有什么大不了吧! 琮若闻突然察觉人真的可以做到一心多用。就像现在,他一方面听着方晓雯的话语,一方面做着记录,最厉害的是,他的头脑中居然可以想这么多事情c他的情绪居然也可以被调动起!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就这么想着时,他察觉到了自己的一心多用之中又多了一用,而这样一想,在这一用之上又添了一用。 简直没完没了! 琮若闻压住了自己再想下去的念头。 “事情就被压下来了。”方晓雯低着头看着桌面,冷质的桌面上,从一开始谈话就倒了的热水早已没了温度,但她好像很冷,从桌子底下挪出手来握住了纸杯,就像是在取暖。 这间屋子确实冷了一些。琮若闻越过她的头顶向她后方看去,墨蓝天空,正与黑夜悄无声息融为一体。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8章 唯一一个可以用到的c那前台右后方正对着前台柜台与酒店大门的监控。古松他们已经向监控室调取了监控视频。 现在,一干人等正在仔细检视。 初一下午两点四十,有红衣女子穿过酒店大门来前台登记入住,也可能是刚下过雪,化雪的这段时间比平常要更冷一些,所以女子在进入酒店之后依旧没有取下宽沿的帽子与厚实的口罩——帽子被叠好边沿c与白色的棉质口罩一起,被塞进了602室内所找到的红色漆皮杀手包,现在估计正躺在化验台上。狄华暂停了这个画面。 他与古松二人细细检视。 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是女子本人无疑。除却了时间点上与前台姑娘所说的602室女子登记入住吻合,眉眼之间,也与身份证件上宁媛媛本人相符,而这身份证,早在之前就有同事打了电话过来,告知其真实性,也即c并非伪件。 ——太惨啦,血肉模糊! 古松是这样对着人说的。 所以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确认死者身份。 狄华撇撇嘴。从凌晨对苏聆远的问话之后,他看起来也有些累了,一来或者可以说是因为年纪,二来,种种迹象确实可以表明的一点是,这所谓的自杀事有蹊跷。至于为何明知这一点,还要与古松唱反调,他现在冷静了下来,摸着自己的下巴夜未能合眼,这胡渣也毫不知疲惫,又冒出了头来。 狄华把手搁在了单人座沙发的扶手上。 从事这一行已经有三十多年了吧。这样想着,他的目光不禁落到了古松身上。 单以年龄来看,古松小他二十多岁,他经常毫不客气开的一个极其不像玩笑的玩笑——在他人看来,也可能很是失礼——就是称“这别说是在古代,就现在那些早婚的,我都可以当他的老子!”所谓的“他”,指的就是古松。 古松自毕业后,如果不算上实习的那一年,统共有了九年的工作经验。开始的那几年,或许都是年轻人那种说不清楚的青涩,做事总嫌束手束脚了一些,而最近五年c尤其是五年中的前三年,他充分展现了自己的野心,说的好听一些,也叫抱负。所以就拿工作而言,是节节高升了。一直都到了现在。 无论怎样,狄华到底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话虽如此,也只是些微的c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差别。在旁人眼中,更像是平起平坐的职位了。 若说嫉妒,狄华认为自己的气量没那么小。他所计较的,是古松那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态度。 所谓的谦虚吧,古松那家伙,很是欠缺呢。现在,他在心里再次感慨道,此外,锋芒太露,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呀 可惜的是,面前的这位年轻警员偏要一意孤行。狄华知道,自己说什么他也是听不进去的,反而会被误会是嫉贤妒能。 什么时候摔个跟头就知道痛了——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就见古松正一脸疑惑朝他看了过来。 “你要是累了,我一个人来。” 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狄华复杂地看着他,没说什么,而是凑过身向屏幕看去。 十四点四十分到十九点三十四分之间c十五点十五分的时候,从电梯的方向走来两名酒店日常保洁的工作人员,两人看起来有说有笑,所以视频上拍摄到的脸部画面都很清晰。这点已与前台的姑娘确认,是本人不错,连时间点也没什么大的出入,酒店基本是正午和下午三点左右两次清洁。所以怀疑归怀疑,不能肯定了说那凶手就在其中c或者这二人都是凶手。然而 “会不会是本来就有私仇,赶巧了这里碰上了面,就趁着工作的便利” 说话的是另一名年轻警员,他今年刚从学校毕业,实习期是在大四那年就结束了,所以现在是正式上班了。对于他这样的说法 “侦探小说看多了吧!” 狄华与古松,破天荒看法一致。 面面相觑。 年轻的警员乜着嘴笑,伸手搔了搔脑袋,缩回了头。 一直到了十九点三十四分,才有除了工作人员以外的生面孔——所谓的住客进来。玻璃门右扇从外向里被推开,然后进来的,瞧得很清楚,正是目前被他们c更准确说来,是被这出事情困于此处的301c302室住客。 “还真是奇怪啊,”古松双手交叠抱着后脑勺,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动到那缩回了头c正襟危坐的年轻警员脸上,并用锐利的眼神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番,再次眯着眼看向了屏幕,丝毫不是询问的语气,“难不成真是借机报复?” “胡说些什么!” 古松突然开口呵斥他,年轻的刑警猛一哆嗦。 “嘘。” 短促一声,做了个噤声动作,狄华拍了拍古松的右肩。他的视线从刚才转过来起就一直盯着屏幕,即便是古松瞪着他。现在,有了新的进展。 古松皱着眉,顺着他右手指去的方向看。 视频内,正有人从外进来。 时间是十九点四十一分。 前台的姑娘被再次叫了进来,古松将暂停的画面给她看。 “哦,这位啊”圆脸的姑娘似乎是在回忆昨日的情形。因为将要过年,酒店这段时间可以说是淡季了,尤其是这样的只依靠温泉度假中心这种不知所谓的噱头的酒店。 圆脸姑娘说她一下午都坐在柜台后面,三点多接待了入住的两位之后就觉得无聊极了,所以是玩起了手机。 至于后头进来的这位 她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没怎么留意。 ——毕竟啊,像那种大床房,经常是先有人过来登记入住,然后再有同伴过来的嘛! 她是这样说道的。前台姑娘的话并没有说错。别的不提,就拿古松他们来说,学生时代,难得假期和室友们外出旅游的时候,基本是四个人一起出去了,四个人一起的话,那是两个标准间。至于某位缺席,只有三个人这样的情况么旅馆明面上说是标准间不允许三人入住,通常的做法却是在两人登记后,不多时第三人光明正大走进旅馆,什么话也不说,直奔着伙伴所在的房间就过去了。 这样的做法比比皆是,明面上说是不能,无论旅馆c宾馆抑或酒店,住宿的地方看起来都是默认了这类行为。 也对,如果是奇数位的同伴,让那“落单”的一人独自一个房间,其他人不提,就说古松他们,虽然都是男生,出门在外按理看不会有女生单独居住的顾虑,但怎么说,即便是疯玩了一整天,晚上回到了宾馆,也依旧喜欢在休息前一起闹闹吧。至于闹完后让那“落单”的一位回自己的房间一来,他们都是学生,并不是说学生负担不起这笔住宿费,而是怎么想都没那必要;这二来,当初那群室友可不会同意独自一人冷冷清清地待着。 当然,那个年纪的古松也不会乐意。 一筹莫展之际,“咚咚咚”很有韵律地c房门被敲响。进来的那位递上了验尸报告。 ——死亡时间二十一点前后? 仿佛只是在确认c更像是习惯性的自言自语,狄华的目光从尸检报告上移向刚进来的这位警员,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 这当然不需要回答。 只是习惯罢了。 然后他把人打发了回去。 视频并没有看完,只是暂停在了那里。狄华转过身来,什么也没说。 进度条被直接拖动,直到屏幕左上方的时间显示为“2018一01一18 星期四 21:00:00”。 无论是二十一点前,还是二十一点后,从这个区间来看,是绝对不会有错的。如果说是将时间括定在二十点三十分到二十一点三十分,而偏偏宁媛媛是在凌晨零时左右坠楼——与鉴定得出的死亡时间出入太大,鉴定不会出这么大的误差,因此能取信的是鉴定报告。 是预留下时间将现场做了清理? 必是如此无疑。 第一次进入现场时,602室除了些许打斗痕迹,并没有其他发现。痕检过后,棕红色的木质地板缝隙之间残留的血迹经过检测,已经确定了属于宁媛媛一人。此外并没有发现第二人的存在。 六楼下落,头部着地。 颅骨骨折c碎裂。 即便如此,极为不正常的一点是,枕外隆突处伤口边缘分散,显然是有什么柔软的物体缓和了重击。 ——凶手选择让被害人坠楼所试图隐瞒的致命伤。 古松与狄华同时想到了这一点。 红色纤维对了,女子的大衣! 几乎是同时,两人站了起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9章 现场并没有发现女子的外套。这点本该很早就察觉。 是因为沾上了血迹,所以被带走了? 红色纤维经鉴定百分之九十五羊毛,百分之五涤纶成分,是很常见的大衣面料材质。 几乎可以肯定了。 二人弓着身,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视频。 视频中,一直到凌晨零点一分的样子,拍摄到前台那姑娘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猛地起身往玻璃大门外张望,继而是神色慌张c看着样子是想要出去看看,却又不敢。最后只收回了扶上活动式柜台木隔门的手,缩回了脚,哆哆嗦嗦地打电话。 不多时,酒店的经理赶了过来。 ——没有别的人。 即便是在出了这事之前,从十九点四十一分到凌晨零点一分之间,除去了经理过来了三次替姑娘照应了一下——按圆脸姑娘的说法,总是如此的,人有三急。甚至是连在苏聆远与扬茗入住后没多久一言不吭进来的那名男子都没有看到。 凭空消失? 这简直是笑话! 再然后便是他们进来的画面了,在他们进入安顺酒店时,玻璃大门外一直留有他们的人员,所以绝无可能在这段时间让这人脱逃,无论到底有多混乱。 后面的视频古松觉得没有必要去看,就伸手握住了鼠标,把进度向狄华之前定的九点再往前推了一个多小时。 十九点四十一分之后。 是与那男子进入酒店相衔接的画面。 狄华并没有多说什么,这是一种默契,即便在旁人看来,这二人面上不和。 二十点三十分,男子再度出现。黑色鸭舌帽,下半张脸缩在银灰色的羽绒服领子内。 与进来的时候完全一样。 也根本无法看清男子的面部特征。 毫无进展哪 即便是得到了这么多的信息,依旧是一团糟。一团糟的情况下,信息再多,也不见得是好事,只会教人摸不着头绪。 不知从那根线理起,将整件事捋顺。 所以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更何况,杀人事件不会让人觉得高兴。 除非,他是变态。 不可名状的自我满足 而男人双手依旧抄在衣服兜里,看起来就和街头那些惧怕天寒而疾疾步行的行人一样,他的步幅很大,走的也很有气势! 不过这样的气势,在狄华与古松眼里c也就是在这件事的背景衬托之下,莫名有了一种作案后慌张脱逃之嫌。 嗯,加重了嫌疑哪。 男子双手抄兜里。 或许那兜里有宁媛媛的手机,但是 并没有看到从现场消失了的红色大衣。 视频被一直播放到时间显示为二十一点的那里,从二十一点往后,就是先前所看的了,没有任何疑点,因此也没必要再看。 狄华再度坐回了自己的单人沙发。房间内的空调已经被打开了,沙发很柔软。 不大适合工作思考呢——他先前有过抱怨。 您老就艰苦艰苦吧! 古松是如此回应的。 噪声有点大。 古松一度想把空调关掉。“寒冷有益思考。” “我一大把年纪了,没办法和你们这些小年轻比啊”狄华一脸意味深长地扫视了他和那年轻的c基本保持沉默的警员。 凭空消失的红色外套。 不可能是凭空消失的。 刘姓警员终于被叫了起来,然后就被交代了任务——去安顺酒店外围c尤其是正对602室窗子底下的范围仔细找找,看看是不是被从某个窗户丢弃了。 刘姓警员得令,像是终于解脱一般,冲出了门去。 对于这样的命令,古松自己都觉得很愚蠢。 ——如果直接从某个窗户随随便便丢弃了,也就是说在这酒店附近丢弃了,那还不如直接留在现场,简直是多此一举! 怕是没哪个蠢蛋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吧! 然而不容置疑的是,古松现在确实希望那个人就是这样的蠢蛋。 可以省下很多事啊 他看了一眼依旧亮着的电脑屏幕,郑重其事一般,将它合上,然后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301室。苏聆远正百无聊赖。 ——“尽快吧,最多三天。” 是被这样吩咐的,然而 现在这样的情形,连出门都受限制,怎么可能嘛! 她不管不顾地给她那所谓的老师打了电话。 “自费。”电话那头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请求,却是稍作了停顿,而后语气古怪地又道:“这样的事情,搞清楚了和你们没关系,警察那边会担负。” “哦,那” “挂了。” “嘟嘟嘟——” 真不礼貌,电话被挂断了哪 苏聆远皱了皱眉,盯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足足有三秒,然后长长叹了一口气,舒展了眉目,把手机再次搁在了桌上。 被吩咐过来取景,要那标榜了“百年养生源”的不知所谓的温泉度假中心——只是因为某个人好奇别人口中的“百年养生源”到底是什么样子,偏偏网上又找不到介绍。 就为了这样的理由,把自己和扬茗给支了过来! 苏聆远躺在床上,突然有些愤愤然起来。 早该问问“那你为什么自己不去”。 答案肯定是“能通过相片了解的,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过去”——诸如此类吧! 太了解了,对这位老师,自己实在是太了解了。 ——可老师你没浪费你自己的时间,你浪费的是我们的时间呢。 ——不会。你们太年轻,该多出门走动走动。 ——老师您也不老的。 ——不,我老了。 诸如此类,诸如此类。 苏聆远觉得,自己的好脾气迟早要给磨没,虽然,她的脾气也算不得好。 扬茗才是个老好人呢! 想到了一天前,扬茗只是很不会看时机地多说了一句话便被拉扯进这次绝对不令人开心的旅行,苏聆远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命吧。 咚咚咚的敲门声过来了。 “是我,扬茗。” 她爬了起来,扯了扯衣摆,过去开门。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0章 除却受了不小的惊吓以及右腮帮子上的那一道伤,张萍身体的其他部位并没有什么大碍,所以当她申请出院时,无论是护士c医生,还是谷霜霜他们,都没有理由留下她。 “不用了,谢谢。” ——尹翁交代了谷霜霜带话给她,准备给她配一个心理咨询师,以避免她往后的生活中出现应激障碍。却被她如是拒绝了。 “如果不接受,不用逼她。”尹翁同时是这样交代谷霜霜的。对于这一点,谷霜霜并没有问为什么,心理咨询的原则与受约条件她虽然知道的不多,但“自愿”这一点谷霜霜还是明白的。 “嗯,那” 如果以后有这个需要这话谷霜霜最终没有说出来,她在担心自己说了会造成不必要的后果,轻的是令眼前的女子心生不悦,重则保不齐真就因此埋下了种子,张萍往后若真是有这需要了难说和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这句话没关系。 所以她话锋一转:“出院后注意身体,这件事情没结束之前,我们还会再上门打扰的。” 可能会唤起痛苦回忆的话语。 张萍的母亲已经替她办好了出院手续,正在这时过来了。据说,父亲看着女儿没什么大碍,心中虽是气愤与心疼,到底还是很快投入自己的事业中去了。 “再会。” “嗯。” 与人挥手道别,这种情形,如果不是在这样的事件背景之下c并且谷霜霜不是身着制服的话,是不是很像闺蜜之间的道别呢? 邵书羿站在一旁,只是冲着离开的母女二人点了点头。 从进来后他就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等到了母女俩的身影消失在了电梯口,他才放松一般垂下了肩膀,靠在一旁的护士站站台前,尽可能让自己感觉舒服一些,然后他说:“我总觉得你们女孩子之间说话的时候我插不上嘴。” “是啊,这次的情况特殊喽。”回应的同样是带有三分轻佻色彩的话语。当然,是属于朋友之间特有的那种轻佻语气。 今天已经是初三了。 距离那晚发生的事情已经是到了第四天。 却依旧毫无进展 没有监控资料c没有目击证人——即便准确说来受侵犯之人自身就是最好的目击证人,偏偏又对那人——“体型啊一米七六左右吧,不是很确定,不过应该差不多c然后是c对c不胖不瘦,该说是很匀称,对,匀称”。 如是暧昧模糊的印象。 谈不上对推动案情的进展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办公室内,尹翁对这样的回答显然是很不满意的,然而即便是不满意这样的结果,他也无计可施。是事实便是如此了。 这些年c尤其是近两三年,c市虽谈不上风平浪静,却也只是小波小澜。尹翁去茶水间接了杯水,毫无滋味的白开水。他并没有急于回自己的办公室,相反,是站在了那一层的楼梯口过道内,看着窗外那一片无甚风景的灰砌白墙出神。 如这类对女性毫不尊重的案子,处理过自然是处理过的,即便可以很肯定地说,依旧有实行侵犯者逍遥在外——他现在就在怀疑,犯下这次罪过的人正是那些逍遥人之一。 因为之前没人报案,尝到了“甜头”,所以胆子愈发大了c不,该说是所以侥幸心理愈发强了。以至于在侵犯女性的过程中实施了暴力。 等等!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个钩子。 不错,那个钩子。 所谓的暴力,撇开实行性侵犯本身就是性质极其恶劣的暴力之外,这次的事,是先前从未有过的。 ——被侵犯者,右腮帮子,铁钩子。 是有什么原因必须这么做? 尹翁抬了抬眼睛跳跃煞白的墙面向上看去,不见日光踪影。他的额头被挤出三道多的纹路来。然后他捧着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水杯的盖子被他撂在了窗户的边沿上。 必须这么做的原因哪 他虽然是男人,但也知道女人对自己的面容看得有多重。哪怕这个女人平日里多么认同“心灵美才是真的美”这样的一句可以说是废话的废话,或者说是鸡汤?更像一些吧。 站在男人的立场上,他觉得很多女人会强调的“男人都是一群看脸的外貌协会”这样的说法太过以偏概全。尹翁不反驳的确有很多男人只注重女人的外貌,但较之男人,女人自己对外貌的在乎程度丝毫不亚于男性,甚至是女人在乎的不仅仅只有自己的容貌,还延伸至其他的女人以及男人身上。 当然,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人太过复杂而不能一概论之,无论男女。所以对于自己这样的看法,尹翁经常会感到有些惶恐。 总之是会在意的吧女人对自己的面容——而且这一点,显然大部分的男性都很清楚。 那么,以铁钩子将张萍的右腮帮子钩破无疑是一种令她毁容的行为。非要做到这样的程度,除却了不太常见的心理疾病者,大概就只有报复这一种可能了吧。 他并不想排除心理疾病这种可能,然而若果真如此,这样的案子必然不会只有这么一起。从冬月三十到腊月初三,已经是第四天了,并没有再次接到报案,就连市医院也没有接收到类似腮帮子被尖锐物体划破或是刺破的病患。再细细回想起之前所经手的案子,无一能对上。 所以他决定去繁就简,将这样的可能性给排除了。虽然说是给排除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关注这一可能,只是重心移到了报复这一行为上来。 男性对女性的报复,究竟是怎样的契机才会导致男性对女性的报复? 最无法容忍的当是给自己戴绿帽子吧!然而 尹翁想到,张萍并没有成婚。而且是没有过婚史。 有必要从身边的人调查起了。他伸手拿起窗户边沿上的银白色水杯盖子,只是往水杯上头一放,没有旋动,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邵书羿的手机响起时,正与谷霜霜在车上。那时已经目送张萍母女离开了,在医院待着也白搭,所以二人正是要回警局。 “尹队。”接电话的是谷霜霜。邵书羿努了努嘴,她就把搁在防滑垫上的他的手机拿了过来。 很显然,尹翁对接电话的到底是他二人中的哪位并不介意,就听到谷霜霜“嗯c好,知道了”之类回答了一番,显然是被吩咐了什么事。 “什么事啊?”邵书羿瞥了一眼被放回原处的手机。 “我们不用回去了呢。”谷霜霜耸肩道。 佳艺印刷厂。早上九点多,正是大家进入状态忙碌的时候。 警卫室在看到了二人往这边来时就出来了,等到了两人将原因说明,很是配合地开了伸缩门。 姑且借用一下空地。 邵书羿对这里的环境一点也不清楚,好在很快从左侧的建筑物中就有人迎了出来。 想必是收到了警卫室的电话。 邵书羿再次放下手刹,顺着中年女子的指示缓缓将车开进了位于整块地的正后方的停车场。二人下了车,走程序一般和女子打了招呼。 不痛不痒。也对,本就无需寒暄。 “张萍啊” 从女子的口中知道,张萍做的是人事工作。“我这厂不大,张萍直接归我管”,冬月三十那晚出事后,她一直将初一初二没来上班的张萍当旷工处理,按她这里的规矩,是直接扣工资的。因为不是学校,张萍也不是学生了,所以她不会像那些老师校长之类一样往家长家中打电话,就当张萍是纯粹旷工了。 ——这样的处理,再正常不过。 “发生了那样的不幸,还是今天早上接到了她妈妈的电话才知道的。” 这个女人说的不错。 张萍并没有随身携带身份证之类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就连工作牌也被放在了自己办公桌右侧的第一个抽屉里。也就是说,无从证明。 虽然有手机,却设置了密码。在明确得到了主治医生的答复c也就是在明知了张萍二十四小时内就能转醒,未经许可私自破译手机不被允许,至于去查手机号码的归属人,也不是不可,得知伤情不算严重的情况下就显得多余了。 张萍确实在第二天就醒来了,也就是初一。约莫是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刻,她的神智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然后谷霜霜询问了诸如身份家人之类的一些问题。再然后,尹翁组织了会议,结束后让通知了家人。 至于张萍的家人并没有在接到电话后向张萍的工作地请假也是情有可原。 邵书羿与谷霜霜并不认为在得知了女儿出了那种事的情况下,还能想起替女儿往厂里请假。 “人际关系?” 像是很意外一般c也对,常人都是这个反应吧,中年女子在前面带着路上了楼梯。 走道过去往里走,尽头第三间,她打开了门,请二人进去。 “做人事的嘛,难免会得罪一些人”像是在思索一般,“不过就算不是做人事的,谁不会得罪人?” 这话确实也不假。 “哦,男人啊” 范围一再缩小,谷霜霜个人不大喜欢这种将近指名道姓的说法,她平时喜欢更委婉一些c但又无法强求人理解,同时,她现在所在的这个岗位,看起来并不适合委婉。再要委婉,怕是干不下去吧! 至少也会诸多阻难。而且是本可避免的阻难。 “嗯,没有吗?” “没有吧小张这个姑娘平时和男同事之间交流很少的。” “是这样啊” “是这样。” 总觉得被卡主了呢。 邵书羿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他现在的感受应该与谷霜霜一样吧。 毫无进展。 一股之前从未有过的或许该称作“挫败”的感觉直接从话语中涌现了出来。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1章 全新的一天! 琮若闻是个极其乐达的人,有时候也容易乐达过了头,从而难免被看作是“没心没肺”。 昨晚他与顾伦c孙晓俊三人一直听方晓雯讲了很久。如果不是方晓雯的母亲过来接她,怕是真要彻夜长谈了。 这并不是知己之间的促膝长谈,虽然对案情的进展起了不小的推动作用,牢骚c埋怨c发泄一类的话语也是说了不少吧。 压抑太久了,那个女人。 他伸了个懒腰,在过道内活动了一番筋骨,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顾伦c孙晓俊二人此时正在办公室内开始了一天的工作。虽然说是工作,经过了一晚上,这一大清早,无论是面临怎样的c哪怕是所谓的燃眉之急,也免不了暂时没有进入状态。所以琮若闻握住了门把手推开门进去就看到二人都捧着一杯咖啡出神。 “早。”一如往常地打招呼。 “啊,早。”孙晓俊先注意到了这人进来,然后他抬头与人打招呼。至于顾伦,因为太过熟悉,所以只是懒懒地瞥了琮若闻一眼。 简直是懒得说话了! 对自己的这位发小,他再熟悉不过。 窗户被打开了,也就无怪乎二人都捧着热饮。 ——连绵的阴雨 不益出行啊 这样的天气,换做在大学的那段光景,如果是休息日,一宿舍的人最乐于选择的是拉上窗帘陷进被窝里极其舒服地睡一整天的觉,就连手机电脑之类的也是比不得睡觉来得舒坦。 只是换做了现在,万万不可行。 靠着文件柜那侧的右墙角边,三个热水壶都已经被早来的同事帮忙打好了热水。琮若闻提起其中的一个蓝色水瓶,对着面前的空气说了一声“谢啦”,然后就听到门那侧窝在办公桌里的顾伦“嗯”了一声。 手中的杯子被倒上了三分之一的水。他没有喝咖啡。 平时如果说喜欢什么饮料,茶算是一样吧。较之咖啡,他更偏好茶,尤其是现在这个季节,红茶是最合适的了。 至于是怎么开始习惯了茶的味道,这却要归功于自己的室友兼姐夫的傅晏了。看着杯中的白开水,习惯性地就又在多做联想,心下有一丝不快。 “真的会有那样的父亲?”孙晓俊这时已经站了起来,他没有放下手中的杯子,只是提着杯子的把手,走到了窗户前。 已经是换气了一段时间,外面依旧在下着雨,雨的方向从来多变,因为风在变。 孙晓俊关紧了窗户。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二人都很清楚孙晓俊说的是什么事,有过短暂的沉默,顾伦看透人心一般说了这样的一句话来。 这句话,如果是换做须发皆白的老者来说,或许更会有沧桑的意味吧 琮若闻这样想着,就这样调侃了一句。 氛围一下由严肃转为不合时宜c仔细想想却也没什么不合时宜的轻松。孙晓俊听他这么说,没忍住笑出声来,顾伦不置可否撇撇嘴。 “我觉得你姐夫说也一样。” “嘿,别扯上旁的人!” 再正常不过的互损。 “不开玩笑了”,顾伦清了清嗓子。咖啡厚重香气因为空间的密闭此刻越发浓郁了起来。“有是有吧,但应该是小部分” “大部分的话,应该还是下不了这种手吧”他把背部靠在办公椅靠背上,仰头看向煞白的天花板。 “虎毒不食子嘛,肯定是小部分了。”这样的说法,其实等于是没说。琮若闻察觉到这一点,没有再言语。 这个世上多的是不能理解的事情,其中一部分在搞清楚了缘由之后便觉水到渠成,没什么不能理解,而亦有着那样的一部分,看起来毫无缘由,哪怕是看清了缘由,非是当事人c或即便是当事人,也鬼使神差,做出社会或是道德界限之外行径。 而这两类,到底所占比重如何,谁也说不清。是既不会有统计,也是不可能被统计。所以发生便只能由它发生,一切顺其自然,勿论好歹。 很会教人顿觉乏力吧。是那种无处着力的乏力。 护士这种工作,三人都很清楚其中的辛苦,虽然谈不上感同身受,但却是社会公认的辛苦行当。再摊上那样的一个丈夫 初一晚上十点三十分左右石磊回家了。 按方晓雯的说法,那个时候她正好起床把睡衣换掉了,在收拾自己的包。因为现在这个季节,尤其是晚上很冷,家里只有她一个人,还是比较放心不下孩子的。 方晓雯说她拿起了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二十二点三十三分。正迟疑着要不要打电话给自己的母亲——老人年纪已经大了,她为自己这一举动感到很不安——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她有点希望在开门的是自己的母亲,同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另一方面,方晓雯也在担心开门的是她丈夫。这样的时间点,如果说是她的丈夫回来了,可能性更高一些。也有过别的担忧啦,比如说陌生人然而却是很明显的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也不像是强行开锁。 不安。万一是心怀不轨者从某些渠道配了自家的钥匙?或者万一是丈夫还是母亲——不,如果是母亲的话,肯定是会打电话告诉自己的。那么,就只能是丈夫了——万一是丈夫把自家的钥匙搞丢了不敢想下去! 深夜加重了这分不安。 总之是年迈的母亲也好,脾气越发不可理喻的丈夫也好,怎样都好,千万不要是陌生人哪!方晓雯很是清晰地听到自己的砰砰的心跳声,连着太阳穴处的血管也在跳动着,意外地清醒了过来。 孩子 她转头看了一眼,宝宝正在在床上睡得安稳,好像那阵催命一般的开锁声并没有惊扰到他。但她已经惊恐不安了。 客厅内响起重重的脚步声,听起来又掺杂着软绵绵的步伐。 像是醉鬼。 方晓雯熟悉这脚步声,说来也是奇怪,人总能辨别出亲近之人的脚步声。 方晓雯与石磊并不是经由介绍认识的,而是自由恋爱。她与他也曾经相爱过,甚至c即便是当自己的丈夫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她心里其实还是爱着自己的丈夫的。也是,怎能说舍就舍呢。 当下悬着的心找到了安置之处,而随即又被吊起。 孩子 对于这个孩子,石磊的态度很奇怪。一般情况下,在自己的妻子生产之时,即将成为父亲的丈夫即便说不上亢奋,多少也会激动吧。石磊当时确实也是激动的,这点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奇怪的是 “男孩女孩?” “男孩。” 她在产房看着丈夫没有任何表情地走了进来,说道辛苦你了之类的话语。关心是不曾少的,因此那时方晓雯并没有多想什么。 ——或许只是自己想多了呢? 她只如此作想。直到不久后石磊在公司闹出了事情。 隐隐约约c只能说是隐隐约约了,方晓雯总觉得石磊对自己的感情越发淡薄,几次看着丈夫回来,都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却总是话到了嘴边也说不出。 真是懦弱。 如果说什么样的人没有资格说感情,懦弱的人或许当成为一选。因为懦弱,所以延误了双方也说不定,这样说来,也算是一种自私了吧。 在石磊被辞退后不久,这深埋在心中的困惑终于成了不合时宜的导火索。而即便是说不合时宜也并无妨碍——要发生的总会发生,所谓“导火索”不过只是将事情发生的时间提前了一下罢了。 在某一天,丈夫回来后,方晓雯说起了孩子的事情。 孩子c又是孩子。 二人之家添了一个新的小成员,负担目前虽是不大,毕竟还没有到读书的年龄。而防患未然,方晓雯的意思是丈夫不能像目前这样无所事事,得尽早重新找一份工作才行。 “我这不是在找吗!”石磊那天好像喝了酒c不,石磊那段时间总是醉的一塌糊涂回来。 一方面,方晓雯要顾着自己那幼小而脆弱的骨肉,另一方面,她的工作经常是令她忙得筋疲力尽。偏偏又多了个照顾醉酒的丈夫那操心的活计。她承认,那段时间自己也处于崩溃的边缘,而仅存的一丝可算作是清明的理智,也是建立在那个出生了并没有太久的孩子身上。至于对待自己的丈夫 她说自己很后悔。 “后悔?”昨晚,琮若闻很是不解地如是反问。 确实,后悔?这个女人有什么需要后悔的地方?琮若闻不解,顾伦与另一边的孙晓俊同样不能理解。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不是谁对不起谁。在感情这种事情上,总是很难说清谁有过失或者谁付出了多少。因为一切都是自愿,也正是因为是自愿,所以不能求全责备。 ——哈,还真是废话。 傅晏说完,扬起了右边的眉毛,用一种近乎鄙夷的神情看了一眼琮若闻。 “像你这种丝毫没有爱情经历的人是懂不了的。” ——这才是朋友真正要说的话吧! 琮若闻在那么一瞬间有一种想要跳起来将人揍一顿的冲动。然而 傅晏他说的没错。自己确实毫无爱情c不c连恋爱经历都没有过。 说起这事情就未免让人羞愧到脸红了。果真要将人揍一顿的话,怕是接下来的话题越走越偏离他这次来的目的吧。 琮若闻的理智告诉他,要淡定。 所以他尴尬得咳嗽了两声,淡定了下来。 大寒这日,昨天就开始的雨到了今天好像稍稍有了缓和。至少,在这早上琮若闻出门一直到赶到了傅晏家中时,天空都还只是阴沉沉的,却没有雨滴落下。 两人没有在客厅交谈,因为琮若闻过来打扰时,傅晏就一脸满足地坐在阳台的小茶几前喝着茶看着他那些花花草草出神。 “简直就是花痴!”对着替他开了门的姐姐,琮若闻如此吐槽道。 琮樾对此显然是早就接受了,她只是向着自己的弟弟无奈摊了摊手,然后关上了门,就冲着阳台那边说道:“你呀,老同学来了,帮忙照应着。” “啊?”等到看起来无比艰难一般撇过了脸,傅晏瞧见了是哪位——而本就不必要说是哪位,经常上门来打搅的所谓老同学,还能有哪位,“你这家伙怎么又来了。” 满是不欢迎的语气。 好在琮若闻是知道自己的这个老同学的性子的,换做了他人,肯定当是主人不欢迎而尴尬到无法自处吧! 因此,傅晏的朋友可以说没几个,但都是交心的。 这么说来,倒也不错!总比狐朋狗友那种明面上热闹至极而实质酒肉要强到不知道那里去了。 ——却也不可避免,这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气场会将有意结识的c有可能成为新的朋友的人拒之于千里之外吧 “都是缘分了。”朋友对此倒看得很开。 “我有打过招呼的。”琮若闻求助一般看着替他拿更换的拖鞋的亲姐姐,后者转过脸向室内出声表示确实有事前打过了招呼。 “这么说起来,我不是和你说了?”琮樾抱怨一般,说着从鞋柜中取出了拖鞋递给了自己的弟弟。 “啊,是吗?”看得出阳台上那人抬着脑袋像是在想些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也是说不定的,“我忘了。不过这样的事无关紧要啦。” 是无关紧要吧早知道就没必要浪费那一点点的电话费了。琮若闻心里嘀咕着,并没有说出来,他很清楚,如果真的在来之前不先打个招呼,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被这家的男主人赶出门去的。 赶出门?不,根本就不给开门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而那剩下的百分之一,有两种可能。其一,女主人在家;其二,女主人不在家,男主人正好这天心情不错。 全靠运气了!这种事情,琮若闻从来不打赌,所以他选择了乖乖的打个电话。更何况,即便是碰上了自己运气好的时候,就算了不打招呼就过来并且进来了也免不了要被朋友说教。大学四年,他可受够了。 什么毛病嘛! 曾经他这样吐槽过,然后收到了听起来很不得了的c令人无法反驳的教诲。 这教诲,简而言之就是 ——对他人最基本的尊重,也是自己涵养的表现。 ——就算是家中最亲近的人,也不可或缺。 ——重人自重。 你的原则真多。哦哦,你的道理也真多。那时,他是这样草草退场的。 他觉得,这要是放在以前的社会,像傅晏这样的人会很吃得开吧,至于现在么看场合,也看对象。 是像自己这样的人比较多啦。琮若闻在心里出了一口气,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然后他趿拉着拖鞋走了进去。 阳台与客厅相衔接处的移门是开着的,他从中间打开的那两扇走到了阳台,瞧了眼那盆被放置在玻璃茶几上的绿植,然后问了个在傅晏看来很痴呆的问题。 “这什么花啊?” 意识到自己不该问这么个问题的时候,琮若闻已经说出口了,是悔之晚矣。就瞧见朋友用那亘古不变的鄙夷一般的神色将自己再次由上到下c仔仔细细地扫视了一番。 “圣诞蔷薇。”极其平淡的口吻。 不,与其说是平淡,更接近懒得科普吧——琮若闻这样解读着朋友语气中的意思。他不觉得自己是多想了,而也确实,之前在他询问傅晏自己的感觉有没有错时,傅晏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不是错觉。 “要开花了呢”败仗了的将军一般,琮若闻垂头丧气地坐在了茶几另一边的藤椅上,嘀咕着说了这样一句可能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的话来。 “嗯,已经开过一次了。”却是出乎意料的,傅晏的表情看起来极其温柔。这令琮若闻感到很是惊愕。心情一上一下,迟早得出毛病——琮若闻这样愤愤不平着,就看到朋友将砖红色的瓷质花盆转了转面向,使之前背向阳台窗户的那一面面对了窗户。 今天并没有阳光——他当然不理解。但同时,他也没有去过问,毕竟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的多了,早该长长记性,何况琮若闻从不打理花花草草,他觉得知不知道有关绿植的知识对自己的生活并没有任何的影响。最多,也就是和朋友有个谈论的资本罢了。 说起这谈论的资本,怎么想,也没必要去学呢。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琮樾这时已经端了茶盘过来。她说着这话时,将盘内已经沏好了的茶放到琮若闻身前,又提起茶壶替傅晏面前早已空了的茶杯续了水。 “嗯”傅晏看着白瓷的杯子被清亮的琥珀色的液体满满填充,“谢了。看起来浓了一点。” “不客气您!”琮樾没好气剜了他一眼,“老大爷?大老爷!您要是嫌浓了,自己沏去!” 琮若闻看着拌嘴的两人,表示自己很是惶恐。 “看你们这样,我都不敢结婚了。”他说道。 “这是情趣,你不懂。”没想到,朋友是这么回他的。 “说什么呢你”,琮樾放下了茶盘,“喏,要喝茶自己动手了,若闻你今天休息,留下来吃饭,我去买菜。” 然后就瞧见她转身经过了客厅,去了玄关,穿上了大衣。 “我不在家时,劳您看家了。” “哎。姐,你放心,姐夫不看着,还有我呢!” 琮若闻再度感到周身一阵寒意。 “跟你们俩学的,情趣c情趣”他强行解释道。 “学得还挺快!” “就当是夸了?” “是夸。”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无关紧要的话语。切入正题这样的事情,在朋友面前他总是很不容易做到。琮若闻捧起了茶杯猛灌一气。 说实话,室内虽然暖和,而外面正是寒冷,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完全暖过身子来。而一杯热茶下肚子,虽不如冬日里喝酒来得烈,却是很安心的暖意。 然后他就伸手要去碰桌上那距离杯子拇指食指测距没几跨的c朋友口中的圣诞蔷薇。 “忘了提醒你,这种植物含毒。” 话刚落下,琮若闻悬空的手像是被冰天雪地冻住一般,而后他悻悻然缩回了手。 “你怎么把有毒的东西养在家里呢”,他皱着眉头,看起来很是不满,“还放在了这里。” ——放在了这里的意思是,离着他们的茶杯以及茶壶之类太近了。 危险! 傅晏从这位小舅子的话语中听出了这个毋庸置疑的意思。然后他就像说家常事情一般,语气毫无波澜,“什么事都得自己注意。过量了的话,良药也能致命。” 这确实!琮若闻发觉自己竟没意识到在已经在赞同点头。不过,确实是那么回事,傅晏说的没有任何问题。 ——这才是问题吧。 ——是自己总被牵着鼻子走的问题。 “哎——”他长叹了一口气。早就习惯了。如是心痛地安慰自己。 傅晏抬头看了他一眼,当作没听到这声叹息。 “你来我这,有什么事要说吧?”虽是疑问语气,却听不出有疑问的意思。 早就习惯了 琮若闻这才找到了契机,准备切入正题。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女人在那样的内外压力之下说出那样的话c做出那样的举动并没有什么不可理喻之处。相反,是身为男人的自己该好好反省自己”,傅晏并没有看对面的人,他靠在藤椅那宽大的靠背上,正抱臂抬头看着阴郁的天空,“如此无所事事,毫无担当。” 他说的正是孩子的父亲c方晓雯的丈夫——石磊。 很中肯的评价。 “无论说了什么都应该被原谅?” “无论什么”,他的视线从玻璃窗外移向面前的这个男人,眯着眼显然是觉得琮若闻的提问毫无必要,因为答案是肯定而绝对的,“毕竟有过的是他啊。”傅晏如此补充道。 “嗯也不能说是‘过’”然后朋友就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般,提起了杯子垂下脑袋呷了一口茶。 刚倒上的茶,水雾使得琮若闻看不清朋友的神色。 “是男人的失意啦。站在同一立场上,也不是不能理解,你应该也能想象得到吧?”虽然看起来像是在问琮若闻,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的思考,“而说到要理解的话” “所以我说不是谁对不起谁。感情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要说亏欠的话,也是你欠我c我欠你这么来了,无论怎样都不可能两清的,是个死循环啦。” “嗯作茧自缚。” 最后,他这样总结道。 琮若闻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等了一阵,发现朋友不再说话了,这才开口,“不可能两清吗?” “绝无可能!” 得到的是极其肯定的回答。 也是,正如朋友所言,感情这种东西从来没有办法真正地实物化,让人觉得虚无吧却又真实存在,但却绝无可能测量与统计。那么,这样的话 总觉得好复杂! 不能再想下去了! 琮若闻如此止住了自己要想下去的做法。 ——明智之举。 “比空气更为干净而复杂的存在哪”傅晏再次感慨着,起身将靠近他那边的左侧的窗户打开,然后就有一两丝细细的c被称作雨的液体飘到了他的脸上,“毕竟走到了现在,连空气都可以测量了,但是!”他加重了语气转过脸来盯着好容易从自我纠结中逃出来的琮若闻,“我断言,科学技术再怎样发展,也绝无可能衡量感情。” 琮若闻不知道该不该赞同朋友的这句话,或许是对的吧不知道c真的不知道。 “樾儿好像没带伞呢,你看家,我去接她。” “感情真好。” 是发自内心的一种将近羡慕的情绪吧。而即便如此,琮若闻并没有打算在即将到来的这一年找个对象结婚。总觉得事业与家事很难兼顾呢。当然,这也只是他自己的想法了。按傅晏的说法是——缘分未到。说白了就是没有遇上正确的人。 觉得有一种一语成谶的感觉呢。琮若闻看着朋友去玄关换好了鞋,又从一旁的伞桶内取了一把黑色的竹节伞,目送了朋友出了门。 ——姐,你放心,姐夫不看着,还有我呢! 是真自己帮着看家了。琮若闻哭笑不得。 与傅晏说起自己手头的这件事时,虽然不能保证一五一十原话相告,但怎么说也将记录翻看了不下十次,尤其是在昨天那样阴雨连绵做什么都没劲的环境下。所以至少能保证转述的意思都是对的。 而这,对傅晏这样的人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心情不好c压力太大,所以两个人在说了没几句c哪怕只是在旁人看来只能说是鸡毛蒜皮的日常琐事也能很容易就争执了起来吧。方晓雯与石磊各自承受着来自自身与他人以及所处环境的压力却不自知。 ——这也是常态。傅晏如此说道。 无法意识到这一点。当然无法意识到,就算是对自己的处境很明晰而意识到了这一点,拥有足够的自控力的人也很难做到心平气和——因为对方的情绪也在偏激之中哪! “你的意思是” “不错。想要心平气和,成立的唯一条件是,处事的任何一方都必须做到绝对的心平气和。你注意,是绝对哦。” 朋友特意强调了这一点,琮若闻现在正仔细回想着朋友的话。 “哪怕只有一方c在整个过程中只存在一闪而过的所谓‘偏激’的失误,那么之前所有的一切想要心平气和坐下来好好解决问题的努力都会立马付诸东流。” “因为,那时哪一方都在极度的自我抑制当中哪,极度敏感。导火索你知道吗?” 傅晏突然这么问了一句。毫无疑问,琮若闻是知道的。所以他回答“知道”。 “嗯。所以零星之火,一点就着,结果会怎样就可想而知了。” “都在高崖边缘。” 傅晏的话说得稍微有那么一丝含蓄的感觉。也可能只是琮若闻的错觉吧。不过很形象,也就很能理解了。 能理解就好,其他并没有那么重要。 石磊是在那天之后才常常一走就是半个多月的。据方晓雯的说法是如此。 “顺理成章的事啦,不过嘛”傅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目光落在桌上那已经有了个鼓鼓囊囊的花苞的绿植上,“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这个暂时不好断言。” “嗯?怎么个说法?”琮若闻一脸天真。 用傅晏的话来说,那是一种将近痴呆的模样。 “咦?你这什么表情?”那人将目光从绿植的花苞上向上移动,然后落在了琮若闻的脸上。“因为每个人思考的维度都不一样啦。所以到底是对自己的妻子感到不可理喻以及愤怒c看着心烦而不回家还是出于那种羞愧的心理躲避妻子避免回家,这是暂时不知道的啦!” “是这样吗?”琮若闻出奇的感到有些错愕。 “正是。” 朋友听起来懒得再多说一个字眼。 听说在外面包养了女人 不,不是听说,是我亲眼见到了的 丈夫和那个女人 “哦,即便是那样也不能断言就是前者呢”,傅晏抬了抬眉毛,将身子窝在了藤椅里,“就后者而言也不是不可能,因为那种怎么躲也躲不掉的c被囚于自身的羞愧,便企图寻求于他物而获得解脱,这实在是很愚蠢的自欺欺人的行径呢若闻。” “企图获得解脱?” “是。借助于对一个女人,你听好喽,只要年龄悬殊不是过大,哪个女人都可以,包括他自己的妻子,不过很不幸的是,无论怎样也没办法面对自己的妻子呢是征服啦,对一个女人的征服,也可以说是对弱势群体的一类征服吧”,傅晏将胳膊架在扶手上,支着下颚,“以期消弭囚禁自己的那被称作自卑的牢笼,试图重新获得他所认为的人的尊严c也可能是他所认为的男人的尊严。” “听起来是那么回事呢”,琮若闻附和着,“不过你这样解说,让我觉得他那种做法很蠢耶!”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是很愚蠢,自欺欺人呢!” “不过心里会稍微那么好受一些吧,当然,只是暂时”傅晏补充着又说道。 “当这样的一个假象被彻底击碎,依人不等,对本人的影响也是或轻或重吧。” “会被击碎吗?” “若闻,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问题总是很傻?怎么可能一劳永逸。会的,时间早晚而已。” ——你告诉过我,而且是经常。琮若闻本想抗议一下朋友的调侃,却很自觉地认为最好别。一来,是没有那个必要,毕竟将话题岔开不是他现在的意愿;二来,无论怎样,即便是抗议了,依朋友那性子,铁定了又是将自己反驳地退无可退。 认了吧?唉,认了呗!大学都过了四年,现在还成了自己的姐夫,一家人嘛,也不是什么大事。 “有没有乖乖看家呀?” 声音是从玄关处传来的。琮若闻从回忆中转醒了过来,就看到傅晏正将那柄被雨水打湿而愈黑的发亮的伞伞尖朝下对着伞桶搁了进去。他并没有说话,出声的是琮樾,这时正在换鞋。 “有啊,姐。我可乖了。”近乎撒娇般的语气。傅晏感到一阵恶寒。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那个男人的心情很糟糕 ——杀一个也是杀,杀一双也是杀 据说,那晚男人的眼白充血,瞳孔里炼狱的火焰在叫嚣。女子却步了。 “他真说了‘杀一个也是杀’吗?”傅晏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盯着他对面那堵墙上的三联画出神。 “嗯,是啊,你想到了什么?”疏松平常的反问。 “没什么。” “我说你们两个,吃饭就是吃饭,不许讨论。” “啊,好的,樾儿。”“是,姐!” “嘻。这点倒是挺默契。” 如果石磊真的说了这样的一句话傅晏不自觉皱着眉埋头吃饭。琮樾捧着碗看了他一眼,没有多问什么,她很清楚,不是自己做的饭菜不对口味,是自己的丈夫在想事情。 就在前天早上,傅晏接到了一通电话,因为牵涉到苏聆远和扬茗他们,再者,之所以会牵涉到这两位,也是他的原因。 c市城郊,安顺酒店的“自杀”案。 初二早上的那通电话给自己的信息并没有多少,只是为了确认苏聆远与扬茗提供的信息。那个时候,傅晏也如实回答了,确实是他委托那二人往城郊去,至于去城郊做什么,也正如苏聆远与扬茗所说,为了取景。 ——说是取景,也算累积资料的一种。 证实了这一点,就再没有其他的信息被透露了。而他知道更多的信息,是在那天下午一点过后,苏聆远给他打的那通电话。 是隐约有所察觉了,详情与细节依旧是如同从毛玻璃那侧看另一侧风景一般模糊不清。只知道是在他给两人指定的入住酒店内发生了命案,而且已经被认定了为他杀。 是个女子。 此外再无其他。 女子啊 如果说是女子的话,就在他出门去接琮樾之前与琮若闻相谈的那段时间内,有过关于“羞愧”与“解脱”两者之间关系的解说,不过 巧合抑或完全错误? 强行将这两起事件联系到一起这样的做法傅晏并不会赞同,所谓的“杀一个也是杀,杀一双也是杀”,为什么不能被理解为酒精麻痹之下的冲动与混乱话语? 在没有足以证明结论成立的情况下,他不下断言。也因此,傅晏并没有和琮若闻提起安顺酒店初二发生的c至今仍旧在调查之中的事情,相反,他只是自己在考虑。 琮若闻并不傻,但他也很清楚,朋友如果真的不想说,是怎么问也白搭的。所以他放弃了追问。 与傅晏和琮樾不同的地方在于,傅晏和琮樾是经由相亲认识,要深究的话,确实与琮若闻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也是在后来交往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双方约在了家中吃饭时才惊讶发现早有渊源。 石磊与方晓雯,真正的自由恋爱。 从方晓雯指控是石磊歹毒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子到现在,已经是三天了,却不是完整的三天时间,但这些都无所谓。昨天细细绵绵的小雨在临近了晚上的时候有过停歇,到了今早持续了没多久,就又缠绵悱恻了起来。 ——很糟糕的天气呢。 朋友是这样看着阴沉沉的天空说的。 琮若闻深以为然。 即便是在这种看起来什么也做不了的天气里,昨天依旧是周五,也就是工作日,何况对他而言,或许没什么工作日与休息日的区别了吧。 试图寻找石磊的下落。 那晚过后,方晓雯并没有再见到自己的丈夫。 搜寻未果。 在这样找不到人的情况下,往往那人就会被理所应当地升级为嫌疑犯,更有甚者,直接被破格认定为加害者。当然,这也是看个人对那人的定位了。琮若闻并不会这么肯定地就将失踪了的人选定位成加害者,却也不能不加深自己对躲藏者的怀疑。 ——也可能是遇害了? 嗨嗨!我在胡想些什么! 对于自己这样的想法,他只能归咎于悬疑片看多了。 不合时宜。 当务之急是找到石磊了。尽管琮若闻今天休息,工作却依旧有条不紊地再运行。 顾伦那边也不知道怎样了。想到了这一点,他拿起了放置在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未接电话“0”,未读消息“0”,就连平日里还算比较热闹的微信群里也是“0”。 怪事了。 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他将手机面朝下搁回了桌面上。 按女人的的说法是,当初石磊追的她? 现在想来,琮若闻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他们仨要认认真真地坐在那里听这个女人讲自己的恋爱经历,期间说是虐狗吧——当时三个人面面相觑,很有默契地吞下了狗粮——但看看女人现在的样子,多少也是受了些影响,在心里打过那么些微的退堂鼓的。 即便如此,也并不妨碍。 傅晏如是说道,然后闭着眼补充了句“影响微不足道,关键还在你们自己”。 是这样不错,究竟要不要谈恋爱不还是在个人的心理倾向? 石磊只混到了个初中毕业,方晓雯要好一些,读完了中专。这样的说法,虽然听起来并没有多少差距,但不可忽视,落差确实存在。 是怎样认识的?方晓雯回忆着,毫不意外哭了。不过这对于那时在座的三张几乎可以说是毫无恋爱经历的白纸来说,或许理解深浅不一吧。 是在她十九岁那年校园秋季运动会上。 不知道为什么,学校允许外来人前来观看,可能是图个热闹吧,当然,只是有这么个可能性。 中专的学校与大学在管理方式上有那么一点相似,就是不会有高中那么严格。傅晏说起这点时,颇为感慨地介绍了他的高中四年生涯,“全封闭式c军事化管理,简直” “嗯,一言难尽”,他好像很感念那段时光,连没有出门证不得出校门这样的细节都给琮若闻再次介绍了一遍,最后做了个结语,“不过我还是挺感激它的啦!” “哦哦,其实我不记得我们学校办运动会时会允许外面的人来参观呢。”琮若闻强行扭转话题。 “嗯,是不允许”,因为读的是同一所大学,所以傅晏对他的说法毫无疑问地认同,“只有校友。” “对!校友!”琮若闻接过话来,“无论如何,总之,方晓雯就是在学校里的秋季运动会上认识了石磊的。” 认识了石磊,然后? 方晓雯说那个时候就是觉得这个男生清清瘦瘦的很那个清秀。说到这里,女子的脸上泛起了红晕,琮若闻c顾伦和孙晓俊他们仨看着莫名其妙。 不解。当然是不解。不过无伤大雅。 而且很阳光。方晓雯补充道。是很有朝气c很有活力的男孩子。 嗯,运动会嘛,看出这一点好像没什么问题。琮若闻当时是这样思考的。 即便是自己喜欢的类型,依着方晓雯那样的性子,是绝对不会主动发起攻势的。 好在的是,名字叫做石磊的这个男孩子对自己也有意思。 这下,琮若闻算是明白了。这就是常常能从电视剧还有那些言情小说中听到或是看到的“两情相悦”吧他觉得这次自己用对了词。 嗯,也可以这么说。方晓雯没有一点迟疑地回答了他。 当时年纪都小,想法也不成熟,觉得两个人只要喜欢,就可以在一起。 “不可以吗?”孙晓俊很是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顾伦剜了他一眼。 “根本对对方毫不了解”,方晓雯自暴自弃一般,“连学历什么的都没问就在一起了。” ——这就是所谓的恋爱啊朋友听到这句话后,如同老人家一般再次感慨了起来。 “咦?” “所以说恋爱和结婚到底还是不同的,若闻。”傅晏这么补充了一句。 “哇,你到底谈过多少次恋爱啊!” “嘘,闭嘴!”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方欣蓝好像挺喜欢这个男孩子。她说这个男孩子让她想起了自己那不幸夭折的孩子。 方晓雯从很早之前就听自己的母亲提起过,在她之前有过一个哥哥,然而母子缘浅。 在知道了清明节的含义之后,她问过自己的母亲,为什么没有对哥哥的祭拜。得到的回答大概是,依照习俗,三岁之前的孩子都不成人。 奇怪的风俗方晓雯并不能理解。 而风俗传下来必定有传下来的原因,所以也没什么需要过问的地方。对于哥哥这个话题,方晓雯与母亲之间早就达成了一种默契,是尽量不提。 直到石磊的出现。 “妈妈,我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子。”——回忆中,方晓雯觉得自己当时是这样和母亲坦言的,那时候她与石磊认识了已经有半年的样子了,再过不久,就将迎来她的二十岁生日。 她说,她想让石磊出现在自己的庆生晚餐中。 并不是什么生日派对,因为实在没有多少人。首先是连派对的人数都达不到,那就不如姑且称作庆生晚餐了。 方晓雯没有父亲。 不是说她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当然,也不可能只靠她母亲一人就能让她诞生。而是 “缘浅。” 母亲口中,又是缘浅二字。 小时候她想过这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哥哥与母亲是母子缘浅,那么,自己的父亲与母亲就是夫妻缘浅,而她和自己的父亲是父女缘浅。 哥哥早就不在世了。 ——那么,父亲也是彼岸人了吧? 那个时候的她还很乖,或者说方晓雯这个姑娘一直很乖更为妥当一些。在询问自己的母亲未果之后,她不再多问,只是暗自揣度。 毕竟啊,如果在世,哪有不联系的道理。她甚至都没有主动从母亲口中听到过任何关于父亲的消息。 ——相比提起哥哥更不易提起父亲呢。 方晓雯在说出自己的意愿之后,本以为母亲会责备自己,却不想只是良久沉默。 “生日那天,带他过来一起吃顿晚饭吧。”沉默过后,确确实实是这样的话语。 意料之外的回答,她本来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母亲却并没有反对。方晓雯当然不知道母亲当时的想法。可能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女儿吧。她当时是这样揣度母亲的心思的。 无论如何,生日那天,石磊打扮得很像那么回事地出现在了方晓雯的家中。而这一顿晚饭,除去多了石磊一人,与平常的晚饭说不上有什么差异。 如果,蛋糕之类也算的话 就像是在孤岛中一样呢,除了固定的几个人,再见不到其他的人。 方欣蓝是个孤儿。 所以没有那边的亲戚也很正常吧。方晓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虽然每逢佳节,看着别的家庭对比了会嫌冷落了一些,但母亲是深爱自己的。 这样就已经够了。 至于父亲那边方欣蓝从来没有提起过父亲那边有没有什么亲戚,当然,也没有提起过那个男人的身世。 ——但不是不能理解吧。伤心的事情,多提无益。 方晓雯看出了母亲对石磊的喜欢,而那天晚上,方欣蓝也确实跟她袒露了心声。 “你的哥哥如果还在,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哥哥?” 石磊长方晓雯两岁。那年已经是二十二岁了。那次的晚餐怎么看都是个很美好的回忆,或许不仅是对方晓雯而言,对另外两个人也是一样吧。 也很顺顺当当的,竟然没有丝毫的阻碍,这可能也与双方都没亲戚有关,因为人少,所以更容易商量与作出决定。 直到一年多的时间,方晓雯才知道,这个男孩子也是福利院长大。 是不是母亲也察觉到了他身上那熟悉的气息而倍感亲近?方晓雯在知道了石磊举目无亲之后是这么作想的,但也只是想想,因为她喜欢这个男孩子,而这个男孩子也喜欢她,这是很肯定的事情。 这样就足够了。 毕业后,方晓雯进了一家私立医院,是之前实习的那所医院,待遇相比之下也还不错。而石磊则辗转了多个行业,最终在不知什么样的关系帮助下进了一家公司做起了安保队长这样的工作。 一开始的那段时间,看起来都还不错。 丈夫依旧疼惜自己,每天回来对着自己嘘寒问暖。 方晓雯坦言,护士这一行确实是太辛苦了,经常是连班c中班c夜班这样轮着来。她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家里,也不能像寻常女子那样完成日常家务。几乎是每次下班到家洗完澡就累得只想睡觉了。 但是石磊并没有怨言。 甚至是,石磊回来得早了,包揽了家中的一切事务——包括看望自己的岳母。 琮若闻他们在初三那天有去方晓雯家中了解情况。毕竟,初二那天晚上,时间怎么也不容许她将事情说完。恰好,那个时候方欣蓝也在。 孙晓俊因为临时有事走不开,并没有过去。 中年女子很是客气地替两人倒了茶水。 这本该是由方晓雯来做的,不过二人也看得出,女子现在的模样铁定了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了解到更多的关于石磊的事情,还是从方欣蓝口中得知的。 “是个很好的孩子” “不知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提到过关于石磊被公司强行辞退的事。中年女子说她是有过察觉,也不是没有提醒过他。 “都到了我这个年纪了,这些还是看的出来的” 客厅里满是颓丧的氛围。说实话,琮若闻很不适应。 “晓雯她这么说,我怎么也不能相信” 是,不相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琮若闻这么想着,没有说出口。 对方欣蓝来说,那个男婴是她女儿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外孙。亲情血浓于水,按常理,对于更有直接血缘关系的父亲来说更是如此才对。 琮若闻不解。顾伦也不能理解。 但是这样的人应该有吧,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吧。 毕竟大千世界呢! 从警这么些年来,大大小小的案子不能说少,千奇百怪的事物总该见得够多了,却还是不能理解。 但也说不定! 石磊只是说了那样的一句话来,到底有没有做也只是方晓雯的一面之词,更为紧要的,方晓雯因为赶着去医院上夜班,觉得丈夫只是喝醉了而胡乱说话,就并没有留下来,所以也根本没看到就是石磊对自己的至亲骨肉下了这样的狠手。 “没回来?”顾伦写写停停,在听到了方晓雯说根本就找不见人这样的话时这么问道,“手机也” 一旁,方欣蓝摇了摇头。 琮若闻倒吸了一口冷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事情的进展如狄华所想一般,也就是毫无进展。 找不着那件案发时本该在现场的红色毛呢大衣。 是被有心人特意带走了。 嗯也不一定是带走,只是 作为证据,或者说整件事的见证物,这样的东西如果无法被完全销毁,还是带在自己身边比较令人心安呢 古松和他的想法一样。 “销毁?”他扶了扶眼镜腿,然后并不难得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同行,“找到是迟早的,销毁也肯定会留下痕迹。” “我没说不是。” 两人并没有心思互相反驳,所以这段对话到此为止。 “啊,这个”从安顺酒店前台传来经理的声音,给人很慌乱的感觉。 餐厅内的大功率空调几乎是没有间断地运作了两天。之所以选择在餐厅,是因为上上下下实在不方便,而且餐厅的空间够大,也很方便进出,就连透过玻璃质的两扇门看前台那边的情况也很方便。 古松被声音吸引了过去,他抬起头来。 黑衣的男子正笔直地站在柜台前,看起来正和经理说着些什么。 “什么事?”他拉开了餐厅的门走了出去。男人身子没动,撇过脸来看他。 “哦,警官,这位先生说要找301和302的两位客人。”经理一副得了解脱般的模样。 “你是?” “初二早上八点左右被打电话的c301c302入住者的委托人。” 详尽c再明白不过的回答。 然而古松有些犯愁。他并不认为在事情一团乱麻的情况下再凭空——当然,这位也不能说是凭空——插进来旁的人是什么好事。只会将事情越搅越杂罢了。 “我记得你是他们的‘老师’?”思索一阵,古松从记忆中翻找出这样的一个称呼来,那个301室的小姑娘苏聆远确实是这样称呼的,“你来有什么事吗?” 黑衣的男子点了点头:“对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但是我的工作不能被延误。” 前半句话像是对酒店经理说的,至于后半句,则更像是在针对古松他们。 说实话,男人的口气令古松这个尚可以称得上是年轻气盛的毛头小伙很是不爽,虽然他今年也已经三十二岁了。 不过一个人的真实年龄与其所表现出来的性格经常是不对等的。 何况事件毫无进展,这个毛头小伙现在正在压力的风头浪尖上。 “哦,要工作啊,你缓缓,都发生了这样的事。”这句话本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用那样的语气说出来,感觉就完全变味了。 黑衣男子微微蹙眉。 “说什么呢古松”,狄华在他出去之后就一直留意着三人之间的对话,酒店经理那边没什么好说,所以尤其是留意了古松和柜台前的那名陌生男子的对话。现在他走了出来,“就算是犯罪嫌疑人也不能完全限制自由吧,何况那两位还只是有嫌疑。” “嗯。”黑衣的男人像是赞同一般舒展了眉目,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 就像是和稀泥一般,狄华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做这种与和事佬的工作本质上没什么区别的事情。而等到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做了时,陌生的男人已经开了电梯门,按下三楼的按钮往楼上去了。 独留下他与古松二人互相看不顺眼。 狄华觉得,古松这个家伙对自己的恨意又更深一步了。 他无奈地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一通。却并不后悔自己这样的做法。 如果真不出面,会怎样收场?狄华不知道,但也不想知道。 这样的做法是对的。肯定了这一点,狄华就不顾其他了。 “是我。”301室门前,伴着一阵极其规律的敲门声,苏聆远好似他乡遇故知般从床上跳了起来。 “哎呀,老师!您怎么来了!”看到平日里再熟悉不过c当然,有时也甚觉讨厌的面容,她的眼睛再次充满了活力,“也没提前打个招呼呢” “有必要吗。”傅晏将她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有点邋遢”——他是这样作总结的。 “还不是老师你没有提前打招呼嘛!”苏聆远颇有些难为情地顺了顺自己的衣服,开门来得太急,她那时还真没有考虑到“形象”二字是怎么写的,“唔,说来老师你也真是的呢,对别人要求是一套一套的,放到自己这里就好像什么要求都没了。” 她说的正是傅晏之前对琮若闻c也不仅仅是对琮若闻一人的关于“尊重”c“涵养”的教诲。 但傅晏并没有理她。 “还真是任性。”苏聆远解嘲一般说道,然后她错开了身子,“老师你不进来吗?” “不,我去扬茗那里。”这点倒是依旧有要求,即便这并不是苏聆远的闺阁,只是区区酒店住宿的一间,但怎么说,也还是女孩子单独住的地方吧。苏聆远这么想着时,傅晏已经转过身,然后他开口:“你也收拾一下,过来。” “收拾一下?”苏聆远低下头瞧了瞧自己的衣服。又不是睡衣。她想。再抬头时,就看见傅晏微微侧过了身,看着她,然后拿手捏了捏自己的左耳。 “啊”苏聆远瞬间明白了过来,“我知道了,老师!” 傅晏敲响了隔壁302室的门。 因为无所事事,所以更加贪睡了呢。苏聆远几步走向床前,在枕头处翻找了一下,一下子就找到了滑落在两个枕头中间缝隙内的银质耳钩。然后她走去了盥洗室对着镜子端正了仪容。 再等到出现在扬茗面前时,就已经完全看不出先前那所谓的“邋遢”模样了。 换言之,“人模人样”——傅晏坐在茶几一旁的单人沙发位上看着走进来的她这么评价道。 苏聆远很是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了,毕竟在那之前有过“有点邋遢”的评价,所以她有点没好气,却没地方撒,因为傅晏说的是事实。但对于扬茗来说,则是一头雾水,他不知道为什么傅晏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苏聆远在听到傅晏的这句话后看起来有点生气。但他也不能多问什么。 “对了,老师你怎么过来了?”打破这种有点紧张的氛围的是扬茗,他和傅晏认识的时间与苏聆远差不多,虽然他并不是在为傅晏工作,但不明缘由地c竟也随着苏聆远一道称眼前这人为“老师”了,而且出奇地顺口,简直让旁人看不出有一丝的尴尬或是拗口之处。 “嗯,有点在意。”傅晏却并没有多说,只是让二人将目前各自知道的情况说个清楚。 并没有过问一点关于工作的事情呢苏聆远这样想着,将这几天的所见所闻c包括所感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完全没有一丝隐瞒了。 扬茗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这人口中的“在意”是个什么意思了。 ——不像是为了工作过来的。他这般作想。 然而 “这样啊,所以说你们根本就没出去了?”却听到傅晏用一种带有些压迫感的语气在质问二人,同时挑了挑眉毛看向了同样是坐在单人沙发位上的苏聆远与颇有些放松感觉的坐在床沿的扬茗。 扬茗不由自主地直了直脊背。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谷霜霜觉得自己很闲。并不是她手头没有一点的事情要做,而是事情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钩子?结仇? 她并不觉得像张萍那样的女人能和谁结下这般的深仇大恨。 “是可以说‘深仇大恨’吧”她把那小巧的下巴抵在了暖桌垫上,绿色的暖桌垫,本该令人感到神清气爽,对现在的她来说,却好像没有达成意料之中的效益。 “铁定了是深仇大恨啊。”对面的邵书羿转着手中的笔,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不是深仇大恨的话,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确实没必要。 就算是深仇大恨,也没必要。 只是对她而言,想不通的地方在于,像如今这样的社会,就只拿工作党来说,生活的模式从本质上基本是和在校学生并没有两样,也就是三点一线——家c工作场所c餐馆。而这一天之中,除开了在家休息的时间——那样的时间基本上也不会有别的人来打扰——真的就是在路上的时间和工作场所的时间了。其中,尤其以工作场所的时间占去了很大的比重。 但是,前天去了佳艺印刷厂,似乎什么有用的消息也没有得到呢。 无功而返。 那位厂长说话能退能进,不愧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多少年的人,像谷霜霜和邵书羿这样的初生牛犊还确实不怎么会应付。 也是亏了人民公仆的身份吧——邵书羿这么作想,所以才能虚壮了胆子,一旦是抛却了这样的身份,他和谷霜霜两人或许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好在是全身而退了。 这边在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楼梯口急促的步伐声就伴着熟悉的长者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两个,跟我出去一趟。”开口的是尹翁。这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他人已经站在了两个人的桌侧。 下着雨呢 早上是延续着前两日的淅淅沥沥,真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当然,谷霜霜也没有想去剪,她也并没有文人伤春悲秋的心思,何况现在距离春天还有些时日。乱却是真的,不去理还稍微好些,一旦动了那个心思要去整理思绪,就更是乱上加乱了。 南方的冬天,不见得就比北方逊色。那样直直钻入皮肤毛孔以及骨骼表面缝隙里的湿冷,和把人泡在盛满冰渣子的浴缸里没什么不同。是浴缸而不是水池,更不会是野外那可见的湖泊川流。即便同样都被称作是“水”,这水与那水之间的比热容也是存在差异的。这就像同被称作为“人”的群体一样吧,三六九等这样的说法或许存在了某种程度上的歧视意味,有一方面却是说的很对,这人与那人也是完全不同的存在呢,虽然都被称作“人”。 ——虽然都被称作“水”。 邵书羿说起来也在南方待了有四年了。 不该说什么祖籍。要认真追究起来,祖籍这个存在是真的很难追本溯源的。所以说老家就挺好。 邵书羿的老家在h省g县。高考结束并公布了成绩之后,填报志愿他却选了怎么看都离家挺远的c属于南方的j省c市。 一南一北。坐动车吧,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现在的这个年代较之以前那已经算是很快的火车,实在是便捷了太多。再加上零零碎碎的公交车之类,最多也是在四个小时之内就能抵达目的地。 而家中长辈依旧是觉得远了一些。 这并不是不能理解。好在的是他父母都尊重他的选择,何况还是个男生。在邵书羿的双亲看来,就算是个女生,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他们也该放手。因为成长是属于个人的,而每一次岔路的选择都只是其中的必不可少环节。 ——是孩子自己的事。 邵书羿感念父母让他放手一搏。如今,他显然也是习惯了这里的气候,所以也就没有了差异。相反的是,每年从老家再回到c市反而不太习惯了。北方虽冷,室内温度却绝对不低,当然,也是大多数,但凡有暖气。 他出了门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常态,跟着尹翁上了车。 ——说是,钩子被找到了。 这很奇怪。 邵书羿知道,因为并没有其他的目击者——包括录像资料,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钩子这样的物证了。不过,那个人会傻到把钩子随地扔掉?他不清楚,寒冷似乎将他的脑子给冻了起来,运转得十分艰难。 或者说十分混乱吧。就像程序错乱了的机器人,不知道自己在哪c又该做些什么。 “鱼c鱼钩?” 即便在立案初就已经对划伤张萍右腮帮子的器物有了定论,真正看到的时候,谷霜霜还是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张萍只记得是个钩子,是个怎样的钩子,她说得不算太清楚。 ——银色的 谷霜霜记得那时是写下了这样的字样的。 ——好像不是很大 好像不是很大啊谷霜霜印象中的钩子或许只有平时晾衣服用的那种包胶衣架。时间用久了的话,外面的那一层胶会裂开,然后露出里面的铁质金属来,往往那种时候也都是生锈了的,然后,那种衣架上面的那部分,也能被称作是金属的钩子吧。 现在,她看到了眼前的这个钩子。 被深深嵌在暗红色的毛呢大衣右肩部位的银色钩子。 倒刺c真疼。她看着露出来的那一部分,闭了闭眼睛。 清早的古运河码头被笼罩在一片雾蒙蒙的水汽之中,尤其是现在还在下着雨。尤其是雨势转作了中雨。 他们都赶得急了一些,三个人都没有带伞,但也是因为现在这样的季节,雨总下不大。 是没必要。手中撑了伞的话,怎么说都不方便。是不如孑然一身来得自在了。 速战速决吧。 这件带有钩子的毛呢被提起来时出乎意料地重,比一般的毛呢大衣都要重。却也是理所当然的。冬日里的大衣吸了水又哪有不重的道理。 在滴水。隐隐约约能看到血色。 血腥味很淡,被水冲淡了,但即便是正常人的鼻子,稍加留意就能察觉出来。所以这件大衣虽然是暗红色,但可以肯定的是,从大衣边沿滴落的略带粉色的液体不全然是大衣上褪落的颜色。 何况,这样的暗红色,如果漂洗干净了,应该是很鲜亮的正红吧。尹翁用手遮住嘴巴,看下巴的动作,好像在说些什么。是自言自语了。 在思考吧。 鲜亮的正红,大衣袖口的磨损程度不像是未经固色的大衣。 估计着距离三十日那晚张萍遇事的地方大概有两公里。如果是驾车,也就五分钟的车程吧。步行的话,三十分钟差不多了。 不算远。 古运河这边,尤其是临河的这条老街道,这一年来被拓宽了不少。好在临街的那颇具古香气息的建筑物多少也是保留了下来。 容一辆私家车通过是毫无问题,如果是相向而行的两辆车,稍微错开一下彼此的车头,也能过去。算是宽敞了。 但从街头到街尾并没有发现有车辆经过的痕迹。 也一样,取不到监控视频。 盲区。 这里并不是被隔绝的世界,当然也不会是什么世外桃源。往来的人要说多的话,本地人不算多,游客要多一些。至于入了夜,会有热闹,也会有寂静。供住宿的c同样听起来颇有古香气息的“客栈”临街而建,只有一家。是唯一能提供视频材料的店家。而门庭监视范围有限,看不到码头这边的情况。 最近游客少了。 返乡多了。 以为是救命的稻草,到头来却发现有等于无。 看着这样的视频材料,虽然都会有点颓丧,但事情总算是推进了一大步,毕竟,还有那很值得深思的大衣啊 尹翁记得张萍并没有提到过自己少了随身带的什么东西,也没提到过家里失了什么东西。而且,那晚他们过去的时候,被抬上救护车的女子穿的分明是一件浅灰色的短款羽绒服。 在羽绒服外套上毛呢?怎么想都是反过来更说得过去吧!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鱼钩上并没有检测出第二人的dna,当然,也不会有指纹。 寄希望于指纹这样的身份唯一标识的想法,说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尹翁也很清楚,自从这样的痕检手段被普遍使用开来,近些年,想要靠指纹这种东西来锁定目标,可能性接近零了。 并不是说没有,只是所占比重实在算不得大。尤其是像他们手头上的这件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复杂的案件。 只是,如果再加上这件红色的毛呢大衣或许就不能再说得上是什么单纯的事件了——如果两者确实有联系。 没联系怕也是不可能的吧。凑巧的事情会有很多,却不会是这样的凑巧法子。无论如何,像这样的两样东西对某类人来说都该被妥善处理掉或者保管c也就是掩藏。 从那大衣上残留的红色物质中确实检测出人的血液成分,而且绝对不是张萍的。 另一个受害者吗?尹翁首先想到的是这一点,这也是很符合常理的想法。但很快他便发觉不妥之处。 ——被河水浸泡,即便那残留在毛呢表面的血渍已经瞧不清轮廓了,那渗入纤维当中的血液成分所涵盖的面积依旧是可以原原本本地将血渍浸润处还原。 这个面积实在不能说小。像是伤到了颈动脉之类而大出血,虽然血渍的位置有些奇怪。无论如何,是没张萍那般走运了。 也不知道这大衣的主人到底是谁。 市医院等地都没有接收到这样大出血的病人,而一般的小诊所肯定也不敢接收这样的病患,却也不见有人来报案。 说是流浪者,这样的服饰看不出有一丁点的流浪痕迹。何况,即便是在本地举目无亲,怎么说也该被人发现吧。 基于这衣服与鱼钩被发现了,尹翁并不觉得这个对手隐匿的手法会有多高。这样的推测说不上有什么逻辑,而且很多事情是不能用逻辑来解释的,也有那么一部分的事情的发生与进展乃至结果都完全脱离了逻辑。说是“乖离”也不为过。但他觉得这次可以相信自己的这个论断,这或许正是所谓的从业多年而在不自觉当中获得的天赋异禀吧。 是一种在直觉与推测相互并行且相互作用之下做出的判断。 最大的可能是暂时没被发现。尹翁注视着桌上的几页纸,纸张是散着的,还没有被装订起来。他觉得散着看能让自己的头脑更好地运作。 但总会被发现的吧。他想,时间早晚的问题。 现在已经过了中午一点了。从早上九点左右去了运河的老码头到现在连四个小时都没有。所以 ——遇害的女子的尸体没被发现也是正常的吧 尹翁已经在心里下了定论,这件大衣的主人现在必定是成了彼岸的居民。 即使是忙着送去医院也来不及。 回天乏术。 他想的是诸如此类的问题。又很快回过了神来,比起这样的话题,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大衣的主人,无论对方现在到底还是不是活着的人。因为这对他c也是对这两个案件,当然,也包括对那大衣的主人——如果他所想的是完全错误的,那个人还侥幸残存着一口气的话——都是最为紧要的事情,是最为正确的做法。 尹翁不是那种习惯了守株待兔的人,这一行也不可能守株待兔。事情看起来很迫切,尤其是遇上生死未卜这种情况。早上回来开完会议后就动员了能用的人出去,以运河老码头和张萍出事的那个巷子为两个中心点,由小范围渐渐扩展开来不放过一个暗角地在公共区域内搜寻。地毯式搜寻,到现在没有半点的消息。 情况并不乐观。 就在前天,他还在试图排除连续犯案这样的可能性,虽然再犯下案子对他们调查张萍的案子来说会有助益,但他并不想。 该说是很矛盾。尹翁不是没这么想过,而道德上的约束却令他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惭愧。也同样是那种社会上约定俗成的道德规范令他想着犯事者再次犯下罪行。任由漏网之鱼逍遥法外这样的情形他不想看到,再牵扯进另一个弱势群体这样的事情他同样也不想看到。所以他真的很矛盾。 矛盾归矛盾,该怎么吩咐行动依旧是有条不紊地在进行之中。想法只是想法,做法也只会是做法,想法与做法两者之间本来就没有必然的联系。 他想起了狄华。 两个人是昔年同窗,也很是有缘分地同在c市工作,当然也是同行。虽然分管的区域并不在一起。 这个朋友摸不准什么时候心情不好,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说出来的话语气常常也令人很不舒服。但也通常,这样的时候狄华做的事情并不会令人反感,反而会是对比性很强烈的令人感到动容。 所谓的情谊。 有半年的样子没见面了吧即便是在同一座城市。 友情这种东西很捉摸不透,相知相识相互交心的两人就算是几年不联系,一旦见面,依旧是熟络得好像半天前才见过面一样,并不会有想象当中的那种被称为“尴尬”的情绪。当然也就不会有什么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这样过激的行径了。 其实尹翁很怀疑电视剧里那些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是不是真正的朋友。就他的人生经验看来,老朋友就该是像他和狄华这样的。 总觉得是想想想想就扯远了。 他在心里将自己责骂了一通,却又想到他们两人也真的是很久没有通过电话了。而像微信之类的现代通讯软件,不能说不会用,都说时事造人,这点不错。一开始尹翁确实不会用,用的也十分不顺手,但捱不住像带谷霜霜他们这样的年轻人总是用这要比用那电话短信之类的来得多些,甚至还把他给邀请进了群。 群是不得不加的,同事群。有些事情直接在群里通知也比一个一个发短信或打电话之类的要便捷许多。除却了看通知之外,尹翁真的很少用微信,狄华也是一样。 他们两个都觉得打电话更有效率。 思绪走到这里就该告一段落了。尹翁打住了自己接下去的想法,总之真要叙旧情也得等到晚上了。他猛地晃了晃脑袋,取过了被撂在桌边沿摇摇欲坠的一页纸。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琮若闻不大能理解男主人的这个逐客令。说是逐客令,更近乎于毫无客套可言的要求。 ——“下午两点五十,送我去汽车总站。” 是要求吧 放在平时,正午的阳光该说明媚得喜人。尤其是主人家南向而居。然而,今天毕竟是阴天。 也不仅仅是阴天,还几乎持续飘着雨。 琮樾那时已将残羹冷炙处理妥当,正从厨房出来,就听见了自己的丈夫没来由说了这样的一句。 “我不记得你今天有什么事?”更适合做陈述句,在她口中说出来变成了疑问的语气。 “嗯,临时决定的。” 在去车站的途中,琮若闻有那么几次想问傅晏到底是什么事情,非得在今天这样的糟糕天气里出行?但一想到是朋友的私事,就打住了。 去总站哪 “那你今天还回来不?”换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看情况,我觉得回不来。” 什么叫你觉得!琮若闻很想这么反诘他。也有可能是情况特殊?到底是什么事啊?他再次想到。 简直没有办法好好开车了!过于在意,而比起在意这样的说法,或许说是好奇更加合适一些。虽然好奇是人的天性,也同样都是人,但在这人与那人之间却很是神奇地存在着越不过的沟渠——差异实在太大,也正是因为差异大了,才叫人感慨——这才是造物的奇妙与不可思议之处啊! 琮若闻承认,自己年轻的时候可没有如今这般好奇心强盛。 虽然他现在依旧还很年轻。 那也或许只是一种工作上养成的习惯。虽然不见得每一个干这行的都有,他想,但是就是这样吧。 错不了吧 “好奇吗?” “有点哎呀,你在说什么呀” “没有吗?你的脸上写满‘好奇’两字哦。” “哎哎,有吗?” 仿若心中所想尽数暴露于人眼前,琮若闻讪笑两声。傅晏却耸耸肩表示这没什么,并终于再度开了金口。 “是大前天你到来之前的事了。” “大前天?你是说” “嗯,没错。” 我还没说完呢——琮若闻在心里嘀咕了这样的一句,就听着傅晏将位于c市下属l市的郊区那边打来的电话说了个明白。 “你是怀疑”这次,他只是点到为止,并非傅晏打断了他的话。 傅晏沉吟一声,听得出来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般,回答他道:“何况我这边还有两个人被牵扯在那件事里。” ——是不放心吧?是不放心。琮若闻没来由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照你这样说,我觉得有点担心呢。” 他在担心的当然不会是苏聆远与扬茗他们,即便是傅晏,也不担心这点,因为毫无必要。所以说到底,琮若闻是在担心自己突然发觉这两件事情之间存在某种联系。而如果是真的存在联系,说实话,他个人并不乐意面对这样的局面。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最终被证实完全是两个独立的案件,他倒宁可是自己现在是虚惊一场。 就怕不是虚惊一场 从傅晏住处往车站,驾车约莫九分钟,除去了下楼发动车子以及路上红绿灯c人流与车流量之类的杂七杂八的琐碎事情占去的时间,十五分钟也算绰绰有余。 “你看,要不我把车停在停车场一夜” “免谈。” “今天周六!” “免谈。” 琮若闻觉得自己有些语塞,朋友态度之坚决他早就见识过了。这次他想要跟着朋友一道去l市事发地看看当然是有着自己的私心,显然的是,傅晏也清楚这点。 所以才被回绝了吧。他认真反省了自己,只是将傅晏放了下来,而后接受了朋友的忠告,与人道别后直接离开了。 傅晏离了那车辆临时停靠的地方,走上了建筑物前的平地上,转身看了驶去的车辆一眼,而后就往售票大厅去了。 “他是不是在外有女人?”没有继续自己难得的休息日,而是毫无顾虑拨通了顾伦的电话,在得知了对方与方晓雯母女会面的地点,琮若闻便火急火燎赶了过去。咖啡店里,他这样问道——即便是有过顾忌,担心过这样的问法是不是会对面前的两名女子造成无法想象的伤害。 是临着酒吧的一家咖啡厅,现在这样的时间点,虽然适合来杯下午茶并配上些许可口的小食,但显然,隔壁的酒吧更为吸引年轻的或中年的群体,何况还下着雨,怎么看都嫌清冷了一些。 咖啡厅尤其清冷,却因为清冷而变得极其适合谈话。 隔壁传来的嘻哈声响也好,柜台内咖啡机在研磨咖啡豆的声响也好,怎样都好,恰到好处地将四人之间的谈话遮掩。这样的谈话不会有太大的波澜,青年的女子即便现在就情绪崩溃,也多少要顾虑场合,所以稍有抑制。 “嗯。”方晓雯那时正捧起了咖啡,在听到琮若闻的话后,咬着瓷白杯子镀金的边沿,有过一瞬迟疑,最终还是从喉咙里咕隆出了这样的一个词。 “是”两人虽然都知道,丧子之痛以及丈夫的背叛——在他们看来,这应该可以说是背叛——对一个女人来说到底是怎样的灭顶之灾,却也清楚,有些事情必须揭开伤疤,无论会有多痛。这样的事情,顾伦与琮若闻都自认做得不少了。 “g省的,是g省具体哪里的我不清楚,”或许除了青年女子自己,谁也无法知道她那时的心情。话语虽有逻辑,语气却透露着压抑,是琮若闻一直避而远之的那种压抑感,“好像叫宁媛媛吧?”方晓雯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那丫头c是。”显然,中年女子并不愿提起这个名字。 “宁媛媛啊”顾伦写下了这个名字。 琮若闻一共续了三杯咖啡,这家店他没来过,更确切地说,像咖啡店这样的小资场所他很少会去,可能是格格不入,也可能是不好意思,总之都是他自己的原因。至于顾伦,好像时常出入这样的场所,因此在回去的车上,当琮若闻提到他自己关于对这家咖啡店续杯的疑惑时,顾伦很是老前辈般地用那种一本正经教育晚辈的语气说道:“就是因为不忙时能续杯我才选的啊!” 哦,原来是这样,这个精打细算的。琮若闻再度坚定了自己对顾伦的看法。 虽然并不清楚顾伦是怎样找到这么一处没多少客人光顾的小咖啡店,但店老板却出乎意料是个和气的小老头子。也正是因为顾伦时常光顾,或者说三天两头光顾,两人你来我往地互相吹着牛皮聊聊家常琐事居然还成了忘年交! 琮若闻感慨着人与人之间这奇妙的结识与相处,不适时宜地损了发小几句。顾伦却并不在意,兀自介绍起老人来。 原来也是清闲之人。在得知了店主是退休后无所事事,开了这咖啡店来打发时间,琮若闻竟觉得自己有些能理解他二人之间的相处了。 “刚才不方便问,话说,你突然放弃休息就是为了问那个c外面有人?”顾伦是坐公交车来的,他平常就很会偷闲,用他自己的话,叫享受生活。所以能坐着就绝不会站着,能躺下就绝不会坐着,同样,能坐车就绝不会开车,况且,现在这个季节,公交车上空调正是呼呼作响,很是暖和呢。 除了空气不大好。 但很不幸,他现在在开着车。 车是琮若闻的,顾伦是不清楚为什么自己的发小让他开他就真的接过了钥匙去了驾驶室了。不过他也并没有意识到这点,包括现在在他和琮若闻说着话的时候。 “对,我觉得很重要。”琮若闻系好了安全带,又觉得不是很舒服,调了调副驾座的座位,这才惬意地靠在了靠背上。身体虽是惬意了,心里却说不上惬意。 “怎么重要?” “这个,目前还不好说。” “哟,葫芦里还卖着什么药呢?” “你不懂。” “那就不懂吧。”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宁媛媛。” 用餐的时候,接到了这样的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再熟悉不过的语调与语气,既冷漠又疏远,当然,接听电话的人与拨打电话的人都不会这样觉得。 “宁媛媛?!” 既惊且奇。毫无疑问的是,这确实不是琮若闻想听到的消息。 下午送这位极其有缘分的朋友去北站的时候,他就不希望两件事情之间真的存在关联,但往往是越担心什么,什么就越会发生。 傅晏是答应了他,到了目的地找那边的两位了解具体情况后会给他透露一些消息。也正是因为朋友这样说了,琮若闻才肯放弃自己也跟过去看看这样的想法。 却没料到,朋友是如此言简意赅地将毫无准备的他当头棒喝。 “是这样啊”电话那头,傅晏像是从他的话中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在颇有深意地说完了这句话后只是稍作了停顿,而后毫不犹豫就挂断了电话。 连招呼都没打 琮若闻满身怨气看着手中那话筒,“嘟嘟嘟”的挂断声依旧还在响着,他重重落下了话筒。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这栋建筑一共有四层,食堂被设在了顶楼,也就是四楼。琮若闻下来到孙晓俊这边接了电话,因为电话那头指定了要他来听。 真是个固执的人。他想着放下了话筒,这时二楼的办公室里已经过来了人,是顾伦。 “再不去吃饭就没有了。”这位损友抬起手腕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头也没抬地匆匆走过琮若闻身边,回到了自己位于办公室一进门左侧的办公桌前,拉动椅子按下台式机上的回车键,将睡眠状态的电脑打开。 “谢您提醒。”琮若闻心情说不上好,所以就这样回敬了他一句,同时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两扇窗户之间墙壁上的挂钟。 顾伦这语气虽然欠了些,话却不假,已经快要到十九点了,食堂确实快关门了。他忙转过身往门外去。 “打电话找你的是谁呀?”孙晓俊看起来已经吃好了,但似乎一直在等着琮若闻过来。琮若闻一坐下,他便拉着他这样问道。 “我姐夫。”琮若闻没好气翻了个白眼,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不待人问就接着说道:“还记得下午小顾回来和你说的?” “哦,你是说那情妇的事?”孙晓俊恍然大悟一般,虽然毫无恍然大悟的道理。 “对!l市那边c出了一件事,死者也叫宁媛媛。”食堂的空调是开着的,但也捱不住这季节的冷气。粥已经是凉了的,琮若闻却看不出在意,也可能是心思完全不在吃饭上,就只当作是例行公事了。 “啊?” 既是有了这样的看似巧合之事,琮若闻这边是很快就与l市那起事件的负责人取得了联系。接电话的从声音上听起来应该是位中年的男子,那就是自己的前辈了。琮若闻这样想着,语气难免恭敬了起来,却不会是太过分的恭敬。 信息的核对,在这样的情况下很便捷就能被完成。二十一点前,已经确定了这看似巧合的宁媛媛确实是同一人。g省g市q古镇人。 “这”算不上早,也谈不得晚的时间点。在核对完信息c确认了两件事之间的关联并挂断了电话之后,办公室内的三个人彼此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事情看起来该说是有了新的进展,但却没有一人感到哪怕一丁点的如释重负,反倒是担子上更添加了几分重量。 肩膀有些酸疼。 即便如此,也只能说是加重了石磊的嫌疑,因为实在没有直接的证据。 酒店的那段视频资料很快被传了过来。现在的这个时间点,打电话给方晓雯母女肯定不大合适。好在他们这边早就做了记录,也得到方晓雯的同意,从她那里直接取得了石磊的旧照。 传过来的这段视频资料中,那名可疑的男子虽然看不清全脸,轮廓却与石磊相像。孙晓俊几乎就要下断言了。 但是,不可以! 琮若闻自认不是什么严谨的人,因为要与傅晏相比,他还太欠缺火候。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开始有了计较。 绝对不可以就这样下论断! 他浑身散发出的这样的气场生生地将孙晓俊要说出口的话给逼了回去。 那位自称是狄华的负责人并没有告知他们男子具体出现的时间,可能是顾虑到会在无形中对他们的判断产生影响。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并不清楚。不过琮若闻欣然接收了这样不划重点的视频,因为现在毕竟是两方,也可以说是众人拾柴火焰高,保不齐就能发现对方忽略掉的细节。 视频资料是从初一一直到初二的完整的记录。具体需要检视的话,琮若闻他们三人与狄华那边一样,是选在了那名叫做宁媛媛的女子入住以及狄华他们进入之间的这段时间。却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发现,疑点同样在那陌生的男子身上。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该过去看看?”孙晓俊试探一般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但他也很清楚,这两件事既然是毫无疑问地存在着直接的关联,无论是l市那边的人过来,还是他们这边的人过去,都是必不可少的正确安排c或者说程序。所以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而他也没有因此感到失落,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g省g市q古镇”琮若闻喃喃自语,“既然是知道了信息,那她的家人” 并没有人接下他的话,就在两个多小时之前,与l市联系的那通电话里虽然已经将整件事情的轮廓说得很清楚了,但电话毕竟是电话,即便是要比短消息一类来得便捷,但在对方没有想起要问的问题的时候,电话所能涵盖的信息量依旧是片面的一厢情愿。 说到底,还是要面对面相谈来得更顺意些。 细节 确实,对于那边发生的事情,琮若闻他们对细节毫不清楚。而往往在类似的事情c也不仅仅包括类似的事情当中,细节其实尤为重要。琮若闻他们初出茅庐的时候就吃过细节的亏,虽然并不大愿意去提,毕竟被事情牵着鼻子走了,整件事当中如同在厚重且粘稠的胶质里摸索道路一般,晕眩c晕眩,现在想起来依旧觉得晕眩得有些透不过气来。而无论愿不愿意提起,这都是他们职业生涯中极其重要的一课,所以三人心中都有了相似的见地。 由于石磊并不具备逮捕的条件,到目前为止,依旧是私下进行探访与搜寻,而具体负责这件事的,是孙晓俊。不过今天下午顾伦与琮若闻回来之后一直也没听他提到过什么,毫无进展这样的结果便可想而知。 “不知道l市那边的做法是什么呢。”孙晓俊的心情有些复杂,这样复杂的心情很容易就被琮若闻听了出来,因为他也一样。 这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联系越多,虽越能将事情向前推进,却也不可避免地更为复杂起来,而且 如果视频中的那个模糊身影最后真的被证实了是石磊,那么 父亲孩子 不离十了。 说是惨绝人寰绝不过分,虎毒尚且不食子,而如今事情的走向似乎愈发明晰。这么想来的话,就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 也不知方晓雯母女会如何。 他自问不是什么心善的人,对于这样的人伦悲剧却还是不忍心看到,哪怕是让他自欺欺人,不要亲眼瞧见也好。 偏偏他才是那现场的发现人。 琮若闻顿时觉得有些好笑,却笑不出来。无论是平心接受还是由衷拒绝,事情毕竟是已经发生了。面对这样的既成事实,除了迎面而上再无其他办法。他突然觉得要一个人认命是件很简单的事情。这样的简单,甚至不关乎抗拒与否。 是无能为力。 已经是凌晨了,黑夜里格外寂静,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没人再说话c也没人再关注于那段视频资料时。外头的雨是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偶尔有一两阵风从窗户的罅隙挤进温暖的室内嘶嘶作响。办公室内的三人纷纷有了困意,虽然没有一个人合上眼就能睡着。 明天或许是个好天。 这也是说不定的事。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琮若闻与l市这边的负责人一点也不熟悉,就连面熟这样的感觉也没有。总之就是没有碰过面的意思,萍水相逢也没有。 但在他刚进来的时候,就碰见了一位极其熟悉的人。 傅晏那时正好坐在大厅前台对面的那个还说得上大的餐厅里吃着早饭。时间是早上八点多,所以他轻而易举地就推测出琮若闻他们是在早上六点左右出发的。然后他就看着琮若闻扯开了笑脸,那样子是要过来打招呼。 傅晏摇了摇头。 相处久了的人c尤其是朋友之间,总会难以解释地存在一种默契。而说难以解释,或许也不难,但却没办法证明,那或许只是一种习惯造就的默契。琮若闻接收到了朋友的意思,动作稍有停滞,随即微微调整了前进的方向,往傅晏前面的那一桌去了。 “你好,我是”再熟悉不过的自我介绍,千篇一律却从来没有让他察觉到自己究竟说过了多少遍。 这或许也是一种习惯。 中年的陌生男子站起身来,自报了姓名,是昨晚与他们通话的那位负责人。至于他身旁那位 “古松。” 看起来可能有些不大好相处呢。琮若闻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也希望这只是自己的错觉,毕竟那名自称古松的青年男子与他们三人年龄相仿,按理说不,不能按理说。他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要真按理说的话,顾伦还和那咖啡店的老爷子店主忘年交呢! 同行之间互看不顺眼,年纪相仿者之间互相竞争这样的事情,还是相当平常的。 “二位,”傅晏这时已经吃过了早餐,正向着他们这桌走过来,“我需要带上我那两位帮手。”他看了琮若闻一眼,然后盯着狄华与古松说了这样的话语。 显而易见,所谓的帮手肯定不是在说琮若闻,而是被卷入这场无妄之灾的苏聆远与扬茗。 琮若闻起初并没有反应过来,好在当他在思考除了自己之外的另一位帮手是谁的时候察觉了。也对,傅晏过来这边是为了工作,他过来这边同样是为了工作,但两人的工作摆明了不是同一件事。那么,帮手又怎么会是他? “傅晏。”在这样的场合,虽然没有必要特意向除了认识傅晏之外的人介绍他,表明两人认识这样的最简单的关系还是有必要的,因为可以规避不少未知的麻烦。所以琮若闻打招呼一般向人点了点头。 “嗯。”意料之中的回答,当然不可能有过多寒暄。 “你们认识?”这次换了古松没沉住气问了出来。 “这位就是你的姐夫吧!”顾伦虽然也早就因为自己发小的关系而认识了傅晏,但孙晓俊却是第一次见这男人的。昨天晚餐的时间他正好想收拾一下桌子所以就迟了一些过去餐厅,却没想到办公室的电话很不会挑时间地响了,电话那头指名道姓了要琮若闻来接。 原来打电话的就是这位啊孙晓俊想着,完全忘记了场合,毫无顾忌地感慨了一句。 琮若闻瞬间觉得自己的立场很是尴尬。 “姐夫啊”古松皱眉扫了傅晏一眼。就在琮若闻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时,很快的,他那令人不快的目光又扫向了他。 琮若闻觉得浑身不自在。 正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傅晏却表示无所谓一般忽视了那人的话语,直接看向了孙晓俊,说了句初次见面一类的寒暄话,而后扔下了众人离去了。 琮若闻看到,那名叫古松的青年男子眼中似乎有怒火。 他当然不知道在他们到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他并不是不能猜到。朋友的性子虽然不至于直接就得罪陌生人,但很明显,眼前的这位青年男子确实很有锋芒,至少也是令他感到了不快的。 不大好相处呢。他再一次想到。 而无论如何,事情总还要解决,所以适当的合作无法避免。琮若闻只希望不要因为私人之间的细微成见对整件事的进展造成阻碍。 “哇,老师,你还真敢耶!” 傅晏一直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和同龄的女孩子差不多,应该都是属于那种冬天起不来的类型,因此即便是早上发了消息通知了吃过早饭就来303室,他也没抱丝毫希望。却没想到,苏聆远已经在303室等待了。同样在等待的,还有扬茗。 303室的门并没有关,考虑到正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间段,空调是打开了的,门就被虚掩了起来。等到他推开了门走了进去,正站在窗前眺望隔了一马路之遥的那覆了雪——当然,目前肯定是被踩踏实在成为冰块——位于所谓的百年养生源的温泉度假中心内的白色沙滩的苏聆远听到了声响收回了目光转过身来,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一旁,扬茗正捧着杯热水放空自己。说得难听一些,正在发呆。 扬茗与她是直接拨打了前台的电话,拜托了餐厅的工作人员送餐上来。不知为什么,苏聆远总觉得和那些人在一个餐厅里吃饭的感觉很不自在。 她觉得吃饭该是一种享受,而不是折磨。 但当然,感受到不自在的可能也只有她自己一人。扬茗吗,算是陪她一起吃早饭,说是既然待会儿还要有人上来收拾餐盘,那他也就懒得下去了。至于傅晏 ——吃饭是吃饭的地方,休息是休息的地方。 撂下了一句话,大概这么个意思。 死板教条。苏聆远那时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这样嘀咕道。 现在,傅晏也已经吃过了早饭回来了,而且看起来心情还不错。不过要问是怎样看出来的?这个苏聆远说不清楚,就是一种感觉。 “都吃好了?那收拾东西,和我出去。”好像没有多余的话。 “老师您过来还真是工作哪?”苏聆远撇了撇嘴。 “怎么,你看我是来旅游的?” “总觉得老师您是在明知故问” “嗯这么说吧,对这件事感到好奇或是关心都没有必要,这不是你我的职责,而是现在聚在餐厅里那群人的事情。” 那群人——显而易见,是在说狄华与琮若闻他们。不过苏聆远与扬茗并不知道c市那边来了人。这当然是因为他们没有在餐厅用餐,也当然是因为傅晏并没有和他们提起。而傅晏不提,是因为没必要提。 正如他所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通俗一点,也就是狗拿耗子,多此一举。 其实也没什么要准备的,主要还是在扬茗。摄影的器材,最为关键了。 从电梯内出来,经过餐厅的玻璃大门之前不可避免地就听到了里面的那群人在说着什么,好像是在谈论死者的家属。苏聆远不由地停下了脚步,被傅晏扯住了袖子离开。 扬茗突然觉得有点搞笑。如果可以记录下来竟是动了摄影的心思,却很快就打住了,匆匆跟着两人出了安顺酒店的大门。 “请等一下,你是说她只有丈夫?” 即便是坐在前台柜台内的圆脸姑娘,稍加留意的话,也能听清餐厅里的人聚在一起在讨论什么。餐厅的两扇玻璃门只是由再简单不过的玻璃制成,也是很常见的那种玻璃门,并非中空,所以不具备良好的隔音效果。当然,无论是平时正常营业,还是成了现在这种临时的办案场所,良好的隔音性能都不被需要。因此也就无所谓。 “对。”心里有气归有气,古松明白公事公办这样的道理,又不是三岁孩童,怎么做才能尽快将事情解决他很清楚。“不过她的丈夫说早就和她夫妻恩断义绝。” “恩断义绝?” 孙晓俊下意识般重复了这么一句,这话不说还好,说了只是换来古松一个白眼。 也是,这样的事情,放在任何一个正常男子身上怕都会接受不了吧,能接受的,也不一定就说是不正常,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爱对方太深了。 ——但这样的,还是占少数吧。 宁媛媛结婚证上登记的另一人名叫陆淮,那人的资料在初二上午就被送了过来,与他的妻子一样,这个丈夫同属于g省g市q古镇人。司法解剖不能往后推,所以在依照流程通知了她的丈夫之后,无论陆淮是选择到场还是不在乎,都不影响进程。只是再往后来既是肯定了不是自杀,那么,陆淮赶过来还是必须的。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是个极其年轻的男子。琮若闻靠在一边的墙上,见着了这名说恩断义绝的男人。 从g市到l市,近二十个小时的车程,男人显然有点累了。 通知到场据说是在初二上午,毕竟接到报案是初二凌晨,时间上而言,确实不大方便。琮若闻估摸着应该是和通知傅晏的时间差不多。 今天已经是初六了,叫陆淮的男人隔了这么久才到。 说是有事情要处理。是私事,也就是工作上的事情。距离实在太远,又有很明确的不在场人证,而且不止一人,因此,古松他们虽然有些心急,却不能说什么。 事情是碰到一起去了。从c市那边接到了电话将宁媛媛这事向前如推箱子般推进了一大步,再然后,宁媛媛的丈夫也在第二天就赶了过来。但要说乐观,还是太早。 临近了年关,事情总会多起来。这本来就是常态,无论是c市的琮若闻他们,还是l市的狄华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忙碌,但今年的不同之处在于,往年都是偷窃诈骗一类多些,这次是出了命案。 像类似烦心这样的情绪很难被语言描述与传达,却轻易可以被身旁的人体察并感染。所以虽然都清楚不能自乱阵脚,也都只能做到表面上不流露出来。真正是怎样的,算是心照不宣。 每个人的心里都被塞进了一团扎人的乱麻。 想要在年前将事情解决个干净 也正是由于有这样的想法,反而更显得手忙脚乱起来。但依循着线索走总不会出错。 差不多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 坐在古松和狄华对面的那个男人虽然清楚自己的妻子在外面和别的男人鬼混,却并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那你是怎么知道她在外面有人的?” “呵。”陆淮低垂着脑袋看着面前什么都没有的木质桌面,语气满是鄙夷,“她就是个妓女。” 妓女琮若闻虽然并不清楚男女之间的感情,但隐约也觉得很少会有男人这样评价自己的妻子吧。 所以才会说出恩断义绝这样的话?他不能肯定。 按照陆淮的说法,两人算是初恋。宁媛媛和他同岁,初中也是同班同学,因为两家住得近,所以时常有往来,这样的往来,当然也包括了一起上学与放学。 学生的年代,尤其是四年级往上,男女同学走得稍微近一些就被其他同龄的或是同班的同学调侃是情人之类的也再正常不过。同样从那个年代走来,琮若闻很能理解。 直到初中毕业后真正生活在一起。 “你刚刚提到她的家人?是父母?”狄华话中的意思很清楚,他想要问的是什么也很清楚。算是豁开一道口子,将话题深入。 “是她爸妈。”陆淮捏紧了交叉放置在桌上的手,骨节处有些泛白。“那个女人,真是可耻!” 原来差不多是老来得子,宁媛媛的父母在有了宁媛媛的时候都已经过了五十岁。是儿是女都已经不再是问题了,何况就算是放到现在,高龄产妇若要引产,那也极其危险。宁媛媛就在这种情况下被生产了出来。 对于这样的一个孩子,父母要超乎平常的父母一般去重视也是可以理解,不幸的是,那两位中年人都没有意识到,双方对于这个掌上明珠的爱渐渐偏离了常轨,发展成了溺爱。 如果说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太过宽泛的概括,虽然听起来确实是那么回事。 g市的古镇虽是5a级景点,但这并不意味着生活在那里的本地人就有多么富裕。与各地一样,每个地方都有富足但也绝对少不了乞丐与流浪汉的影子。 宁媛媛的家庭算不上富裕,那些年来奔波为了求子,已是积蓄寥寥。随之而来的,还有因年龄带来的教育支出。 即便有心要为自己的女儿提供富足的生活,心有余力不足。这不单单指的是家中闲钱无几,还有两位中年人的生理原因。长久的奔波以及年岁的增长,更关键的在于积年而来的对子女求而不得的压力与焦灼心境,加上有了宁媛媛之后更加不分昼夜地忙碌,终于坚持到了女儿成婚后有了依托才再也坚持不住。 可怜天下父母心——不知宁媛媛是怎样作想的。 陆淮告诉在座的几人,那是在他们成婚一年半后的样子发生的事情。 他对这个女人,喜欢还是喜欢的,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感情的基础肯定是有。当初宁媛媛嫁给他时,是两情相悦。而就在成婚后将近一年,他的岳父岳母双双病倒了。是怎样的病说与不说没什么打紧,但既然是病倒,那就不是寻常的小痛小病。 治疗需要一笔费用。 但他们两家都不富足。 陆淮的家里相较宁媛媛家还算得上宽裕。不过这样的宽裕肯定是针对没有重大疾病的情况而言的,也就是没有意外地平淡生活。因为治疗很快捉襟见肘。新婚燕尔都成为过去式,婚前关于一切美好的愿景都成一场空,遥不可及,是连想也不再需要去想的。 那个时候,宁媛媛突然拿出了一笔可观的费用。 陆淮当然有问过她那笔钱是从哪里来的。小两口是再普通不过的上班一族,也都在基层,要说认识什么能在这种时刻帮得上大忙的,那肯定是没有,连结识都不可能。但那时宁媛媛确实将一笔数目不小的费用给支付了。 “说是资助。” 陆淮笑着叹了一口气,很是颓丧。听到了这里,结合男人先前对自己妻子的评价,再怎么不清楚都能明白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了。 “你相信了?”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既没有见报,又没有多余的亲戚可以再借钱,陆淮当然怀疑宁媛媛支付的这笔费用的来源。他原先有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想法,看到了忙前忙后两头照应的妻子最终还是没忍心问出口。 宁媛媛说是要加班,因为加班费很可观。 陆淮当然也清楚,加班费确实是可观的,即便是没多少,但那时的情况是能攒一分是一分,所以撇去这一点,他自己那段时间也选择了加班。两人就变得很少能见面了,甚至是在家能见着面的时间还没有在医院监护病房内见面的时间多。 就算见了面,大多数的时候宁媛媛也在陪着她的父母。 双方见了面也还会打招呼吧,差不多也仅限于打招呼c关切一般说句注意身体注意休息之类的话。虽然听起来不痛不痒,但陆淮中那时候听到妻子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他的心里还是很温暖的——当然,那是他的感受,在后来知道自己的妻子那段时间到底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只觉得所有的温暖都被恶心替代。 “想想那时的真心,太可笑了那个女人根本也不需要吧!” 落魄的丈夫——琮若闻只想到了这样的一句话来形容眼前的男子。 原来并不是加班,而是流莺的行当。 “这”狄华本来想问什么,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考量,他只说出了一个字之后就缄了口。古松微微瞥了他一眼,再次看向被自己的左手按住的笔记。笔记上已记录了不少的信息。 如果说要怨男人自己没有能力,逼得妻子不得不靠出卖这样的方式来尽孝心,那或许是对男人的苛责,所以相互抵消的话,看每个人自己的想法。是原谅妻子的做法或是责备妻子再怎样艰难也不能不顾人伦行下贱之举,看起来都说得过去。而接下来的事情却让所谓的孝心变了味。 宁媛媛的面容虽不出众,身材却是不错的。这一点,虽然当时现场一片混乱,尸体也因为重力的作用变得不忍直视,但多少也能有“身材匀称”这样的一种直觉上的印象——只是当时并古松他们并不会留意到这个印象已经被植入了脑中。 所以,现在在陆淮提起了宁媛媛彻彻底底沦为与妓女没有差别的人群的时候,古松他们很快就想起了宁媛媛的资本在哪里。 何况还有随后传过来的那些资料。 无论是身份证件上的证件照还是其他,都能看得出来,宁媛媛相貌虽平庸,但也正因为平庸,只要稍加打扮,化化妆之类,还是相当出彩的。 流莺啊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会走上这样的一条路,全部都怪罪在生活,说什么生活所迫肯定是太过分了一些。 是女子自身也有原因。 陆淮说,宁媛媛起初还是会一周一次来医院看看她自己的父母的,好景不长,他不记得具体是半个多月还是一个月之后,宁媛媛变得不怎么过来了。打电话过去,只推脱很忙,抽不出身。 那时,作为丈夫的陆淮并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完完全全变了。 只需要便能得到的富足生活,无论在他人的眼中这样的富足是真富足还是假富足,宁媛媛的虚荣心都得到了满足。 陆淮说,他早就知道那个女人是爱慕虚荣的。 但他却没想到,就是因为虚荣真的可以做到那样的程度。 从幼儿园一直到初中毕业结束了学业生涯,两个人一直是同校同学,也几乎都是同班。相处的时间肯定不少,但宁媛媛是女生,所以与同样是女孩子的同学在一起玩的时候要更多一些。好在那时大家都小,对男女的概念一直到了初中c大概初二下期的时候才逐渐清晰。在那之前,男生女生课间混在一起玩闹也再正常不过,尤其是幼儿园与小学的时候。 陆淮在初三那年,从宁媛媛的眼中以及口气中看到并听出了羡慕嫉妒一类的意思。 当时,他有些明白,但却不是很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情绪。 结婚是很早了。早婚。没有再继续学业,除了家庭条件,更主要是两个人都没有继续学习下去的心思。住得很近,两家的家长聚在一起一商议,再看看两个孩子也都说什么认定了彼此那样的话,都觉得早点把婚事给定下得了。 算是将各自的担子放下,余下的人生就交在了孩子自己的手中。 那时,陆淮完全忘记了之前有那么几次他从宁媛媛眼中看出的不知名的情绪,当然,更不可能去细究,也就完全不会料到后来发生的事情。 婚后的生活平淡得毫无波澜,激情渐渐消去,再面临的,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样的琐事与不得不看清的现实。 宁媛媛出现在医院里的身影越来越光鲜,妆容也越来越精致。 陆淮见到她时,渐渐有了不可企及之感。 那是云与泥的差别。他在宁媛媛面前不可避免开始自卑了起来。 但即便自卑,自卑者也有着自己那看起来相当有力度的反抗。 陆淮诘问了宁媛媛,那些衣服c包一类的装饰物与化妆品,是从哪里来的。 ——我自己买的。 毫无疑问会换来女子这样的回答。但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再怎么无视都没办法做到吧——作为丈夫,也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 “所以我就跟踪了她。” “跟踪?” 不需要得到回答的反问。男人点了点头继续着自己的说辞。 确实,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忍受吧 但是男人的跟踪很快就被察觉了。想来也是,跟踪需要一定的技巧与经验,像他这样的普通人怎么能轻易做到跟踪而不被察觉?琮若闻自顾自点了点头,对这样的结果丝毫不意外。 眼前的这个充满了颓丧气息的丈夫没那种胆子直接上去就一把扯住妻子质问,所以跟踪也不过只是为了印证他自己的想法,而印证了之后呢?等待妻子回家后质问妻子? 宁媛媛表示她一点也不在意。 不在意自己的丈夫发现了自己出轨的行为。 要离婚就离婚好了。 “但是你没有离婚,所以你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吧?” 不c不对——琮若闻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丈夫面对妻子的那种无力感,从心底生出来的厌恶c却没有办法反抗,那是 “你错了,古松。” 说话的是狄华,他已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没有开口了,这一开口却是反驳身旁那位名叫古松的年轻后辈。但他的想法,与琮若闻一样。 “是为了利益吧?”这话不再是对古松c而是对陆淮说的。 男人看起来很是艰难地点了点头。“反正她那些钱来得容易,我用一些也没什么,当做补偿了” 强词夺理。 真是个怯懦而毫无尊严的男人呢!琮若闻闭了眼睛,听着男人继续说下去。 对妻子这样的背叛且高高在上的行为,在一定程度上报复在了他的岳父岳母的身上。陆淮承认,他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可能就是看不得出轨者踩在自己头上,想要她尝尝什么叫痛苦。 所以他将妻子做的那种勾当更加添油加醋地告诉了仍旧躺在病床上的两位老人。 即便再怎么溺爱自己的女儿,对这样有伤风化的事情,为人父母的会怎么作想c心中又会怎么着急与生气,是不用说也能想到的。再加上本来就因为自己的病情拖累了女婿一家,现在自己的女儿又做出了这种对不起女婿一家的事情来 “感觉对不住他们吧,但我真的什么都不管了”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里的时候,陆淮居然笑了。 ——凭什么我辛辛苦苦为你照顾你的爸妈,你却在外面做着对不起我的事来 “没想到,她比我更狠” 就在陆淮告知了岳父岳母他们的女儿做了什么样的事情之后,没多久,宁媛媛再次出现在了病房内,一如往常般光鲜,一如往常般对男子颐指气使c不屑一顾。 陆淮说她的父母婉转地劝说了女儿,有些事情绝对是不能做的。 “她当时脸色就变了。” 先是那种被称作吃惊的表情,随后像是坦然,渐渐变得无所谓——连对自己的父母都无所谓的那种无所谓。 男人说,女人自那以后来看望重病在床的父母就更少了。 不是出于愧疚,更谈不上无颜面对这样的理由,是无所谓。活下去或者死亡,都与她再无关联,因为她早已耽于享乐。 ——像照料病人这样的累活,交给你就够了。钱我不会少你的。 女人是这样对男人说的。 并不是出于关心这样的理由才拜托男人来照顾自己的父母,只是一种道义上的过不去。 或许也谈不上道义。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样的一句俗话普遍适用在各种情况下,毕竟一旦你过得比他人滋润,难免就会遭到有些人的眼红。再然后,像谣言之类的中伤举动就常常会发生。 恨人有,笑人无,从古至今都是这个道理。 不过,宁媛媛遇到的不能全然说是谣言,至多是添油加醋了的版本,性质却没什么区别。 她与外人暧昧不清,发展到当街勾勾搭搭及至留宿过夜!对象有时候稳定,有时候改变,有时候c也不止是一位。 陆淮出门会被人怎样指指点点是可想而知的,宁媛媛出门c哪怕是不出门会被人在背后怎么说道也是想都不用去想的事情。 风评自然不可能好,更多的是看笑话的意思。 但宁媛媛却表现得一点也不在乎。 她也确实不在乎。 陆淮却是受不了时不时飘进耳内的言语,更加地封闭了起来。 他说他有过那么一段时间辞掉了工作,就在医院的监护室内待着。除了去医院的食堂打饭,最多出了医院,去对面的小超市去给岳父岳母买些卫生纸之类的日常用品。 “反正定期会有钱过来。” 宁媛媛没有食言,往以前两人存储的那张卡上定期打上一笔费用。而陆淮也靠着这笔费用,得过且过地混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也就半年多吧。” 半年的时间,两位长辈成了彼岸之人。过世时心中有怎样的郁结是不得而知,走得却极其痛苦与不愿。 走得并不平静。 “我立刻就打了电话过去,她却告诉我回不来!” “她还真是个孝女呢!”陆淮嗤笑一声作结。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没有了父母这一层的联系,宁媛媛当然也就没有道理再打钱给他。 而如果要说是作为妻子的宁媛媛她对不起自己的丈夫,所以要拿钱来补偿——这件事情上,勿论谁对谁错。 宁媛媛从来没有觉得亏欠了自己丈夫,陆淮也不可能指望她说那么一句道歉的话。 各自有各自的执迷不悟。 现在呢,是死者为大。当与这个世界做了最后的告别,就将彻底摆脱“人”这样的一个身份。 但活着的人依旧会在计较。 陆淮重新投入工作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他用宁媛媛的钱向来没有打算,也可能是出于报复这样的一种心理,基本是给了多少就花多少。不过这一切,在他的岳父岳母离世之后就断了。因为妻子的事情在当地人尽皆知,他被迫离开原先居住的地方,在g省的另一个市里精打细算着与人合租一间房,再一次不得不讨生活。 如果说习惯可以很快养成,这个男人的可取之处在于,他并不是想象中那样游手好闲的人。虽然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靠着女人养活的生活,但他还是很快就适应了自食其力。 两位老人——姑且这么称呼吧,长久的生活压力与随之而来的疾病苦痛的折磨c再加上对女婿的歉疚以及对女儿的复杂情感,早就将宁媛媛的父母折磨得沧桑不已。两位老人强打着没肯立即咽下最后一口气,却终究要面临女儿拒绝见最后一面这样的残酷事实。是带着遗憾与歉疚的消极情绪离开的。即便是在火化的那日,宁媛媛依旧没出现。 在安置了两位老人的骨灰之后,陆淮便基本与宁媛媛断了联系。 这并不是说陆淮不想见宁媛媛,但也绝对不能说是他想见宁媛媛。 男人那时的心境是极其复杂而矛盾着的。他有太多的话要质问自己的妻子,之前的交流却告诉他,所有的质问对这个女人来说都是耳旁风。 何况,那样落魄失意般的自己,除了是妻子对不起他以及不孝这样的两个资本之外,有什么筹码可以去质问她? 面对男子那自顾自的话语,琮若闻觉得连这本该亮堂的餐厅都在不知不觉当中被颓丧的气息所淹没而显得昏暗了起来。 风尘女子——他想起了这样的一个词来。这样的女子往往是极其容易出事的群体呢,时间早晚的问题! 并不是琮若闻对这样的女子有着成见,但就从他的个人情感上来说,确实是无法接受的,所以要说有偏见也不是不可以,无论是出于怎样的原因都好。 像宁媛媛这样的,爱慕虚荣c为追逐富足生活却又没多大的能力,也或许欠缺吃苦耐劳的毅力,这样的女孩子,在那样的一个行业当中依旧占据着相当大的一部分。 然后是到了现在这样的局面,终于出事了吧 但眼前的这个与她直接关联的男子并不能提供更多的信息。陆淮说他根本就不知道宁媛媛交往的都是哪些人。就算是将别的男人带回来过夜,他也不可能问到对方的名字。至于后来渐渐成了习惯,就更加不会过问了。 再有,老人离世后,有房产证却出于各种原因不能变卖,他把原先的那两个家里能带的东西都带走,就没有回去过了。至于宁媛媛有没有回去,他不知道,而且也不关心。在新的地方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就此可以说是与妻子彻底断了联系。 名义上的夫妻。哪怕是年节也不会见上一面。 算是对宁媛媛的经历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也比较全面了。那么,接下来要调查的范围就可能会很广,这是由女子从事的那份工作的性质所决定的。 显然,无论是c市过来的琮若闻三人还是l市的狄华他们,都没有扩大调查范围的意思。事情如果能简单化,尽量就不往复杂处走。哪怕是再多花些时间。而即便是看起来多花了时间,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当事情有了个终结之后回过头来看看,必定还是少走了弯路,所以说到底还是节省了时间吧。 彼此心照不宣。 虽然陆淮有很明确的不在场证明,而且说的话里满是对女子的不关心与不在乎,似乎是想要划清界限,但这毕竟是他的一面之词,只能是用作参考了。 并不能排除买凶杀人的嫌疑,虽然从现场的状况以及之后的种种联系陆淮的处境都不像。而但凡有关联,就不能潦草行事。 也算是给生者一个交代。 陆淮被安排着住了下来。 有两样在目前看来极其重要的东西依旧没有下落。一是女子的手机,二是女子进入酒店时穿的大衣。 距离事情发生已经是第五天了——无论是就宁媛媛被害一事而言,还是以方晓雯孩子的事情来说。 方晓雯是在这天午饭后没多久赶到的。 她只看了一眼,就认定了视频中的那个男子就是她那失踪了的丈夫石磊。 “绝对不会错的!”她的情绪有些病态的亢奋,“做安保工作的时候他和别人有了争执打了起来,左腿落下些毛病。” “虽然别人看不出来,但我一眼就能看出。而且这件衣服”方晓雯又补充一般地说道。 据方晓雯说法,石磊的腿伤还是经由她手处理的。 同时,视频中这位陌生男子的穿着,根据方晓雯的说法,她的丈夫也有同样的装束。 有了这样的一个说法之后,再仔细地重复审视这段视频,琮若闻竟也觉得自己好像看出了视频中的这个陌生男子行走的时候左腿确实有那么一丝的不协调。当然,他并不能肯定这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在作怪。 而无论到底是不是心理作用作怪,石磊失踪了这样的一个事实是摆在眼前的。不符合逮捕条件,所以搜查起来稍微遇到了些阻碍,但至今没找到便是没找到。 人海中寻一人果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方晓雯是在方欣蓝的陪同下来的。她的母亲看起来对女儿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放心,一直跟在身边,就连自己的住处也没回去。 这次让方晓雯过来这边说不上再有别的什么事情,主要是为了确认视频中陌生男子的身份。但当在座的各位看到了女子的表现之后,也都各自心中存疑。 存疑是存疑,基本还是相信了她的说法。 同样是安置了住下。既是相关的人,如果事情再有进展或者需要请教什么问题,让人住下是比较方便的做法。 在送走了相关的人之后,古松这才想起要仔细盘问琮若闻手上的事情。昨晚,在狄华挂断了电话后,他不是没想过问狄华,对方却只是很简单地概括了一下,至于细节,并不清楚。当然,并不是狄华刻意要隐瞒他,而是因为狄华也不怎么清楚细节。现在,既然新过来的人都已经问话完毕,那么,也该好好请教这位同行了。 那个人的小舅子啊不知道为什么,古松会这样想到。在他察觉到了自己的想法之后,立马打住了所谓的偏见之类的想法。 正事实在太多,而且现在还是一团乱麻——虽然看起来稍微有了那么一点头绪——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哦多余的心思去管这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情。 记住这个人是同行就好了。古松在心里念叨。 琮若闻并不是个喜欢用有色眼镜看人的人,甚至是他经常避免用有色眼睛看人。何况现在这位起初给自己的印象不怎么好的同行主动表示了合作的意思,他就更不能对对方有偏见了。 不能说是言简意赅c面面俱到,但该有的细节他都详尽做了解说。至于有没有漏掉什么,琮若闻暂时不能肯定,因为他实在想不起还有什么没说的了。 漏掉的,碰到了再说吧。 他是这样想的。 两边事情的联系是因为一个人——石磊。除去了这一层联系,就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事件。但想要在事情之间找到联系往往是很简单的——无论是什么事,大事也好,小事也好,怎样都好。所以在有了这样的一个直接联系之后,每个人都清楚石磊这个人对两边任何一件事情的重要性。 l市这边也加派了人手,加入到c市的寻人工作当中。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工作再怎么忙碌,该休息的时候,狄华依旧会明智地选择休息。 安顺酒店位于l市较为偏僻的地段,附近既没有商业街,也很难见到可供娱乐的场所,当然,那个温泉度假中心不作数。 上了年纪,狄华喜欢喝两杯。平常下班,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是和家里的妻儿连招呼都不用打的。显然,家中的妻儿早就默许了他这样的行为。 狄华并不酗酒,也不是个酒鬼。 他推了门走出去,站在安顺酒店右前方的路灯下点燃了一支烟,丝丝袅袅的烟雾就很快在光影下弥散了开来,使人瞧不真切。 周日c也就是昨天,尹翁打来了电话,说是很长时间没在一起喝杯酒了——想要叙叙旧情的意思。 “拉倒吧,我忙得要死。”他想也没想就给一口回绝了。 说实话,狄华现在有点后悔了。 古松和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起来合不来,而且古松这个人既不沾烟又不沾酒,用狄华那种有点自以为是的说法是“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而无论怎样,喝酒这样的事情与抽烟不一样,常常能听见有酒友这样的说法,当然,烟友这种说法也不是没有,更多的意思却只是对烟民的一种统称。 你可以看到经常有人约上个朋友一起去喝酒,却实在很少有约上个朋友聚在一起抽烟这样的说法。 就狄华个人看来,喝酒最好还是旁边有个人比较好,推杯换盏,那是一种交换着彼此情谊的方式——虽然女人们基本不认同他这点。 这一天当中获得的信息算不上少,甚至是涵盖了某个家庭中某些人的大半生。不管这些信息看起来到底有没有用处,对一个普通人——狄华承认,撇开职业上的特殊性,他就是那个普通人——来说,脑容量实在有限。 他想给自己留些空闲来好好捋一捋。 “这么冷,一个人在外面抽烟呢。”并不是明知故问,只是诸如“吃过了没”这样打招呼的一种方式——而不是真的在问对方到底有没有吃过饭。约定俗成的一些话语,往往是不会有人真的正经八百地去回答。 狄华想也没想地“嗯”了一声之后,才想起这绝不可能是古松。听声音也不像是熟悉的人。他微微地转过脸来。 顾伦正好就走了过来。 “没有夜生活的单调日子。”像是抱怨一般,也或许只是在陈述这样的一个事实。他走近了狄华,一点也不生分地借了个火。 顾伦是那种自来熟的人,这一点,并不是相比琮若闻而言。也正因此,他的人缘看起来总是很好。但至于是不是真的好,那就不大好下定论了,毕竟交往的对象是怎样想的,除了本人之外,谁都不清楚。 狄华似乎是惊讶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了常态,客客气气地侧了侧身,将人让到昏暗的路灯光圈下。 而就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从郊区乏味的夜生活谈到人生的大道理的时候,古松冷着一张脸煞有介事地走了出来。 狄华与顾伦都是面向着安顺酒店前的那条马路的,也就是说,在古松出来的时候,他们俩都是背对着他的。但夜里实在太过安静了,可能因为天寒,人的五感也就敏锐了起来,更多的却应该是郊区这单调乏味的夜生活。总之两个人很快就察觉到背后从门那里有人出来了,而且是个男人。 “来根烟?” 顾伦几乎是和狄华同时转过了身来,事前却并没有商量的必要与余地。说话不是顾伦,而是狄华。虽然与这两人相识都谈不上一日,但顾伦隐约也能察觉到名为古松的那位同行与自己身旁的这位老前辈在暗地里较劲。 但这也只是他认为的了。 所以狄华的话在他听来更多的带有了调侃的意味,而并非真正的客气。事实上,狄华确实是在打趣着古松,毕竟他对古松的生活习惯不说了如指掌,还是相当了解的。 果然就见古松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顺带着剜了他身旁正夹着烟的顾伦一眼。说是剜,或许也只是一种错觉。是古松瞪着狄华后顺势扫了与狄华挨得很近的顾伦,眼神是不会被立马被收起的,所以说是错觉也不为过吧。 顾伦幅度很小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这是池鱼之殃。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明明还很年轻,怎么总是看起来不高兴呢。他在心里咕哝着。 就像是谁欠了他二百五似的。 古松当然不会知道顾伦是怎么想的,而且没那个必要。同样,不知道是最好的。 “你们两个,过来一下。” 这句话c再配上他那样的语气,听起来很会被误解有摆架子的嫌疑。好在,这里的两个人看起来都不介意。 捻灭了烟,从零下的室外进到开了空调的室内,有那么一瞬的不适,却并不会立刻就教人有活过来的感觉,直到渐渐适应。 扬茗与苏聆远二人这时正看起来很拘束地坐在大堂柜台对面那靠墙放置的欧式沙发上,在看到了顾伦这样的一个比较熟的熟人——如果是因为傅晏的关系的话,扬茗与苏聆远认得傅晏,顾伦又与傅晏熟识,所以姑且这么认为——之后,才稍稍有了放松的姿态。 “那个”“他们找的?” 几乎是同时,苏聆远与顾伦开了口,瞬间就有点尴尬了起来。 “不是。”扬茗见了这状况,站了起来,但他也同样不能很好地做出说明,因此接了句:“今天的新闻。” “新闻?” 即使对方无法详尽说明,也不至于会错意。抱着满腹的狐疑,一行人回到了餐厅。因为是用餐的地方,所以里面并没有电视,但这并不会造成什么妨碍。 狄华他们一共带来了两台电脑,除去了晚上得空录入资料这个用途以外,基本被当做了播放媒介。这一次却是派上了别的用场。 无论是网络媒体上的资源还是c市他们内部共享的信息,都像是一场及时雨——古松他们多日搜寻未果的红色外套,最终出现在距离事发地相当远的c市城西。 虽然l市隶属于c市,但从位于l市东北方向的安顺酒店往c市城西去,即便是撇开市内那拥堵的公交不提,换而只提从l市到c市,仅仅是如此,就要坐上两个小时左右的长途汽车,若是驾车的话,大概在一小时四十五分钟之内。却也仅限于从l市边缘到c市的边缘。所以,怎么看,都嫌稍远了一些。 如果昨天答应了见见自己的那位同窗,是不是会发现得早一些?在看到了归属于那个区时,狄华这样想到。却也实在无所谓,时间上的早晚,有联系的事物怎样也不会摆脱联系,因为种种的必然性。 所以,只是时间上的早晚罢了。 叙旧情这样的事情,看来确实是无法回避了呢。莫名的,狄华竟开始有了些感慨,而后是自嘲,将这感慨归咎于年龄大了的缘故。 c市城西c也就是z区,两起事件。l市东北方向的郊区,一起事件。有所关联的三件事应该就此形成了一个闭合的空间——琮若闻不觉得在c市还有与之相关联的事情已经发生,当然,他也不希望再发生相关的事情。 到此为止就好了。他就着目前自己能掌握的情况开始细细整理起三件事的先后顺序来。 首先,是初二凌晨,宁媛媛的坠楼?不,准确说来,是初一二十一点左右被害;其次,是自己遇上的c大雾橙色预警的天气当中方晓雯孩子那不幸的事情;再然后,就是现在他们知道的这疑似宁媛媛的红色外套在初六那天早上出现在与l市有着相当一段距离的城西古运河老码头。 总觉得答案呼之欲出c却又遥不可及。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虽然同属于z区,但分属的街道却是不一样的。琮若闻与尹翁并不是素不相识,但说到底也只是有过合作。 ——公事是公事。两位都是那样的人,所以从私情上来说,两个人并没有交集。而顾伦那时还没有被调过来,在当时合作的那种情况下,如果加上顾伦,可能局面会变得不大一样吧。 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已经是初七了,像是衔接了昨日里的多云一般,今天又由多云转阴。天空有些灰蒙蒙的,使得人的心境都有些阴郁了起来。 琮若闻并不是个会关心天气状况的人,他若是会,那就没必要在初二那日特意绕了偏僻的路来走,也就不会撞见那样的事情了。 虽然总会被人发现,但当现场发现者是自己的时候,那种心情即便是过了这样的一段说短不短c说长也不能算长的时间,他都不愿意去再回想的。而往往是越克制自己不要去想,思绪伴随着体验再次如同涨上沙滩的浪潮一般,击打着脆弱的神经。 这样的说法是过了一些。琮若闻的神经并不脆弱,他只是真的不愿意去回想c也不愿意再次体验当时的心境罢了。 人是一种相当奇特的生物,或许也不仅限于人,但对自然界的其他生物并不拥有感同身受的能力,所以姑且只能来谈论人是奇特的了。有那样的一种东西,被称作“联觉”。现在,琮若闻正是很好地发挥着他的联觉作用,除去了对那时场景的记忆以及心境之外,他依旧能很好地感受到由脚底顺着经脉渐渐蔓延到周身的寒意,伴着阵阵砭骨的寒意而来的,还有一种像是注入麻药的僵直,连战栗都不被允许拥有。 总觉得,连脑子也被冻住了。 不,是那颅内空荡荡的c不再有东西的感觉——连同整个躯壳。 糟糕透了! 听起来就像是很遥远,有人叫了他的名字,他被唤醒了。 是傅晏。 琮若闻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觉得傅晏的出现简直就是自己的救世主! 或者说是救命稻草。 傅晏是来叫他过去一起吃早饭的。 “你不回去了?” 电梯那狭小而密闭的空间内,此时正撞上一伙的人赶着去餐厅用餐,场景颇有些好笑的意思。也正是因为拥挤以及差不多是四个团体,彼此之间虽然有认得的,却也有不认得的。这样相互掺杂,就不大方便说话了。所以当琮若闻一点也没意识到除了电梯下行时曳引机与钢丝绳以及轿厢与导轨摩擦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问了傅晏那样的一句话时,挤在身旁乃至轿厢边缘角落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 “你在说什么傻话呀,我的工作还没结束。”傅晏显然丝毫不在意周围聚焦过来的目光,他的话语与平常对琮若闻的应答别无二致。 这反倒令琮若闻更加感到不自在起来。 摸摸索索地,电梯总算是极其艰难地运行到了一楼。傅晏与琮若闻是最后出了电梯门的。顺着人流过去,餐厅里已经有了不少的人,制服统一,简直整齐极了! 界限很是分明地坐着,l市的狄华与古松的队伍市连夜赶过来的尹翁几人 琮若闻c顾伦以及孙晓俊他们,选择了和傅晏三人同在一桌。 因为时间上的关系,无论是狄华还是琮若闻,都对这连夜赶来的几人认得不全。狄华认识尹翁,先前一段时间也听他提起过带着的两名徒弟,所以很轻易就猜到了尹翁身旁一男一女的身份,现在只是不能很肯定。至于古松,当然是对三人毫无了解。 琮若闻的情况相较古松而言要好些,至少就在半年之前,同为z区人员的他与尹翁他们打过交道,只是 不认得身旁的两人呢是新来的? 琮若闻既然也不认得,那顾伦与孙晓俊也是毫无疑问同样不认得了。他们两人来z区工作都要比琮若闻晚上一段时间,先是顾伦被调派了过来——当然,既然不认得,就不会是从z区尹翁那里被调派过来的,再然后,才轮到孙晓俊。 孙晓俊是过来实习,实习期结束并从学校毕业之后,他直接被留下来工作。 从一进来的时候,琮若闻就注意到了尹翁身边的两人,现在大家都在吃着早饭,也没必要刻意跑过去打招呼。像是达成共识一般,确实没有人急着过去打招呼,因为在这里根本就不需要客套。 一切还是已解决事情为先。 苏聆远与扬茗这两天好了一些,至少被傅晏恐吓着肯在餐厅用餐了。 虽然看起来依旧不自在。 他们两人与傅晏一起坐在琮若闻的对面的,所以琮若闻很轻易就能瞧见苏聆远与扬茗浑身不自在又不得发作的神情。 想来也是这芜杂事务当中的一剂笑料了。 “你上午还要出去?” 出去工作,很能理解的意思。 傅晏没有说食不言c寝不语之类的话,因为他自己也不是那种吃饭时就不聊天的人,甚至,他还当面对琮樾有过那样的主张——吃饭聊天,有益于缓和心境,所以利大于弊。 琮若闻记得,当时他的那位姐姐微微一笑,只说了句“你们慢吃”这样的话,然后就放下了筷子。 据说,妻子这边,单方面冷战了半日。 至于为什么是据说,那是因为,琮若闻出于职业上造就的敏锐洞察力c或者说直觉更合适一些,他在琮樾说完了那句话之后就明显感到了气氛不对,因此用过了午餐,就借着手上有事需要赶回去工作这样的看起来一点问题都没有c对他而言也再正常不过的理由,早早地离了席,告别了主人家,速速离去。 其实换在现在想想,依照琮樾那个脾气,就算当时他留下了,也帮不了自己的这位老同学的忙吧。 夫妻二人之间私下解决,或许更好。 傅晏肯定是早就忘了有这样的一件事,但比起说是忘了,他丝毫不在意这样的说法更为准确一些。 像自认为抓住了对方把柄,试图去取笑傅晏这样的行为,琮若闻明智地选择不再去做。因为到头来总会被诱导向对方没有把柄c自己却是把柄与可笑的事迹一大堆这样的处境发展。 而且,以朋友那种舌灿莲花c极其擅长颠倒是非的三寸不烂之舌——当然,在这里,颠倒是非这样的一个说法是贬义褒用了,琮若闻承认,自己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所以他几乎不会有那种与傅晏一较高下的蚍蜉撼树之举。 “嗯。” 对方虽然并不是食不言寝不语的人,却本身就极少开口。琮若闻认识傅晏是在大学,大一新生入校,多半是提前一两天到的,除非是本地人。而若是当地的学生的话,就基本不会有那个必要住宿了。 琮若闻与傅晏,当然也就不会是本地人。 是来自同一座城市,但在进入大学之前的那段生命中并没有过任何交集,即便是在那之前,同在c市z区的街头偶遇,肯定也不会在意到,毕竟只是路人。 就算是现在让他两人中的任何一位去回想,二十岁之前的生活当中有没有遇见过,也没有一人拥有那样超人的记忆想得起。 而这些,当然也并不会妨碍之后的生活,所以也就无所谓想与不想。 学校虽然在n市,却并不出省,这些年来的交通也实在是便捷,往返两市之间,乘坐动车不过两个小时,绰绰有余。 几乎是比从c市的z区到l市的这安顺酒店还要便捷。 有过一段时间没有回母校去看看了。琮若闻这样再发感慨,不经意再次看向了傅晏。 对方却在单字回复了之后,继续闷闷地用着早餐。 实在是无趣极了!他这样想到,突然又觉得,这样的回复也很可能是自己那亲爱的姐姐给培养出来的。 毕竟,食不言寝不语的,是琮樾啊!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7章 餐桌是很快就被收拾得干净了的。 在酒店工作,手脚麻利似乎是必备的基本条件。而即便是这几张餐桌没能及时被收拾干净,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工作。 酒店的餐厅内当然绝不会只有几张桌子,因此,像狄华他们常常就有了固定的“办公桌”——虽然没见过这么圆的办公桌。 三方之间相互做了最简单c最不多余的介绍之外,就很有秩序地交换彼此手头上的信息。 两份血迹的比对数据,一点不出意料,是完全一致的。导致现在所有人都想不通的是,这衣物究竟是被谁c又是通过怎样的方式带出这酒店,而且,为什么要扔到那么远的古运河。 如果先不去问谁带出c怎样带出这样的问题,单单是讨论动机的话,必定是不愿被人发现。 只是如果觉得放在自己身边怎么都很别扭,干脆一把火烧掉要比扔掉更安全吧。 衣物这样的制品,本就易燃。 琮若闻姑且只当是那人没想到这一点了。虽然这样的想法,他自己都不认同。 “这附近有什么河流?” 尹翁考虑的不是没有道理,若是有河流直接通达古运河,那么,就在这附近将衣物扔掉的说法肯定要比坐上两个多小时c或者驾驶一个多小时还只能到c市的边缘这种说法更容易令人信服。 “不对。” 但随即他就否定了自己这样的说法。 因为那个鱼钩。 再怎样巧合,或者说衣服吸足了河水而下沉?——这样的说法显然一点也不合乎常理。 古运河的水流向来平缓,不是三峡c也不是黄河,更不会是临近岸滩的海洋那般,水流足够让下沉了的衣服再次被翻卷出水面,然后如同拍岸一样,搁浅在老码头那光滑的石头上。 鱼钩被深深嵌在大衣的右肩部,是人为,绝不是巧合。 也就是说,这两样东西,是被同一人丢弃的。 而能拥有这两样东西的人,与事件之间必然存在直接的联系。 有过赃物被私下出售的事情,多半是电子产品,但几乎很难相信购买的人到手后会立马丢弃吧! 何况,这两样东西上,还都存留着血迹,尤其是这件大衣。 所以销赃这种可能性是可以排除的。那么,果然还是沿着这两样东西找到丢弃的人才是当务之急。 甚至,不是销赃的话,就更提供了便利,免去了牵扯进中间人这样需要绕来绕去的做法。 是直面。 尹翁在之前并没有听到过石磊这个名字,同名同姓者除外,他对这个如同凭空消失一般的嫌疑人一点了解也没有,直到今天,听自己的同行提起并做了详细的说明。 既然有视频资料,那么,根据他手上目前掌握的材料,以及结合先前张萍对实行侵犯者的轮廓描述,就有必要再看一次了。 安顺酒店前台所记录的画面再一次被播放与定格。 目测身高约在一米七,虽然这段时间天气寒冷,依旧是能看得出男子的身材是属于比较匀称的那种——完全符合张萍的说法! “霜霜,你去接一下人。” 几乎是没有迟疑地,尹翁首先想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做法。这个做法当然没什么不妥,也是在目前这种嫌疑人失踪而无法比对的情况下最为理想的安排。谷霜霜答了个“好”字,没有耽误便要出酒店。 “路上小心一点。” 算是长者对后生的叮嘱,谷霜霜并不是不会驾车,尹翁也见识过她的车技,是可以让人放心的,但对于自己的徒弟,也可以说是私心,下意识就这样关照了一句。 “知道。” 说完这句,女子便出了酒店,驾车往c市去。 好在现在依旧是上午,就说是早上也合适。尹翁估摸着这一来一去需要将近四个小时,算算时间,等到了张萍被接来,也该是用过午餐之后了。但没必要着急。他很清楚,这种事情是急不来的。 无论是哪方,都没有完全的逮捕条件,所以狄华这边只是私下在进行着搜查。尹翁么是今日才得知有这样的一个人,当然暂时按兵不动。 琮若闻他们的情况要好一些,毕竟有家人的关系,作为亲属的方晓雯与方欣蓝,在他们的建议之下,以家人失踪满二十四小时给立了案。 是双管齐下,明里暗里都在追查。 即便是三方都了解了情况,又处在这种找不着嫌疑人的情况之下,无所事事却终究不会被任何人认同。 在谷霜霜将张萍接过来的这段时间内,尹翁去见了现在同样暂时被安置在酒店的宁媛媛的丈夫以及那几乎被认定了是在逃嫌疑人的石磊的妻子。 交谈之中会得到很多意外的信息,这也是尹翁没让邵书羿跟着谷霜霜一起离去的原因。 邵书羿这个人做事算是比较细致的,当然,这并不是说作为女子的谷霜霜做事就粗心大意。 在常人的印象当中,女子的细心程度总要比男子高那么一些。这样的印象当然也不能说错,却也不见得就是适用于全部的男女的。 谷霜霜虽也心细,但在这件事情上,由她去接同是女人身份的张萍是比较稳妥的决定。 是个不错的人选。 午餐都吃得稍微迟了一些,却也是赶在一点之前结束了。有过了十分钟左右的小憩,尹翁看到进出这酒店的,除了与他一样穿着制服的,就只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了。 ——都是生面孔。 因为之前并没有提到过这三人,就算是照了面也没招呼,何况所谓的照面也只有过一次,那就是吃午餐的时候,而说起在吃午餐时的照面,令他奇怪的一点是,与他同区c但所属街道不同的琮若闻看起来与其中的一名男子很熟稔。所以他心中有疑问。 即便是有疑问,却是隔开了一张桌子坐着的,也就不方便过去打招呼或是多问什么。 原先他只当是这酒店的住客,与这三件事并无关联,而在之后不经意间提起,才知除去了那名黑衣男子,另外两人竟也算是有嫌疑的了。 至于那三人与琮若闻乃至顾伦c孙晓俊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尹翁不打算去深究,因为他觉得没那必要。 三个完全不是同行的陌生人,用过午餐之后离席又出去了。 约莫是到了十三点三十分,安顺酒店外有车子驶过并停下的声音。 那时尹翁正在大厅里和前台那圆脸姑娘核对着什么,在车门被重重关上的时候,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谷霜霜走在前头,张萍低着头跟在她身后。 “到了?过来吧。” 他和前台那姑娘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就迎了过去,将两人带到了对面的餐厅。 餐厅里,休息的还在休息,但很快被清醒着的给拍起来了。 “请坐。” 依旧是那常说的客套话,当然,肯定不会有客套的意思。 尹翁在张萍坐下之后也在对面坐了下来。 餐厅里,不知是因为空旷而安静还是另有原因,张萍的表现是很明显地在拘束与不自在的。 “这种时候把你找来还真不好意思。” 简明扼要地说清了原因与意图,那段早就在一旁准备好了的视频被展现在了张萍面前。就看着张萍瞳孔有过一瞬的放大。 ——这样就已经可以肯定了。 “是他。” 女子似乎是在确认一般,又让人倒回去看了几次,之后才这样说道。 狄华与尹翁面面相觑。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8章 本来是素不相识的几个人,因为同一个男子那直接或是间接的关系而彼此之间有了联系,并且这种联系根本就谈不上令人愉快,那么,相遇了会是怎样? 好在,无论是陆淮还是方晓雯,又或者张萍,都不怎么出来。 就像是将自己给锁进了牢笼一般,连平日里不宅的人都会教人怀疑是个宅了。 总之是很少能碰上面的,而且就算是碰上了面,争执c讨说法c对对方怨恨——诸如此类的情绪都被理智地压制了。 换而是点头招呼,再差是佯装没看见。 不明缘由。 也可能与场合有关。 不能将这几人留太久——是没那个权利。 这一点,三方都是很清楚的。 对于石磊的追查一直在紧锣密鼓进行当中,这人却真如蒸发一般。 如果说在石磊的背后另有主使,是借刀杀人之后对石磊进行了灭口保密——这样的说法未免太过好笑了些。至少在场的那三位主要负责人都不会这么认为。 侦探小说与影视当中常见的素材,往往并不适合于现实。又可以说,现实往往不比虚构来得那么戏剧。但谁都无法否认的一点在于,即便是虚拟,亦来自现实。 已将近有一周的时间了,狄华这边派出去搜寻的人依旧没有消息。明面上进行搜寻的,琮若闻却在下午四点左右接到了他就职的z区那个街道的电话。 说是有人看到了新闻,也看到了疑似寻人信息中要找的那人。 现在这个社会,远了不说,较之四年前,寻人信息基本都会被网络公示,涵盖范围之广,是原先怎样也不会想到的。这也提供了相当的便捷,而且看起来,有更多的人主动加入到网上寻人的队伍当中,被寻找之人也以幼儿c老人这样的弱势群体占去相当比重。 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正常的青年的失踪就少了关注了。所以提供线索的那热心人称看到了疑似石磊者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也同样是因为网络的便捷与公开特性,琮若闻他们其实是有过担忧的。 ——如果,石磊同样看到了这条消息 而两弊相权取其轻,最终他们还是决定让方晓雯母女以失踪为由立了案。 据称,疑似石磊者出没于怡苑附近。 那个地方,似乎离张萍一家的住处不远。 留在z区的搜寻人员在接到相关的讯息之时就已经迅速而精准地布置了行动。用不着等琮若闻他们再花上一个多小时过来就已经将那人给控制了起来。 “我没有!” 除却了坦诚对张萍所做的事情之外,男子否认宁媛媛一事以及对自己孩子下手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他做的。 “这个人是不是你?” 等到了将之前备份存留的那一段从安顺酒店调出的视频给面前这拒不承认之人看,男子的神情很是复杂。 “是。” 简短的回答过后,没有辩解。问询者静静等待男子的下一句话。 已经是完全确认了,眼前这从他们视线当中消失了约有一周的男人,确实就是方晓雯的丈夫——石磊无疑。却并没有必要需要琮若闻他们即刻赶回来。 “我没有杀她。” 毫无底气c却并不像有说谎的嫌疑,但也不能说就是诚实的表现。 那是一种既像说谎c又不像说谎的暧昧表情,分水岭的边缘被虚化而模糊起来。 ——或许,这个男人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置人于死地。 只是 “那件衣服,你是怎么带出来的?” “什么衣服?” 虽然承认了三十日那晚确实出现在安顺酒店,而且也的的确确去了宁媛媛下榻的那屋。石磊却表示并没有带走女子那从现场消失了的红色外套。 “我只拿走了她的手机。” “为什么拿走她的手机?” 看起来是明知故问,询问的一方本就有了自己对这做法的看法,而且不说合乎逻辑性这些,即便是从经验上来推断,就能清楚拿走手机是出于怎样的一种考量。但按照流程,这样的问题依旧需要当事人自己给出明确的答复。 “里面有记录。” “记录”这一个词,涵盖的信息可以有很多。就这件事情而言,可以是两人亲密的合照——应当是亲密的吧,毕竟依据石磊的说法,两个人之前作情人关系。也可以是通话记录与通讯软件上那些漫游的聊天。 ——只需要其中任何的一个小方面,就可以顺蔓摸瓜找到石磊。 宁媛媛并不是本地人,也没有工作,是怎样与石磊认识的,这点或许没必要问得那么清楚,却照例是做了详尽的记录。 二人的相识,要追溯到石磊就职安保队长不久c也就是一年之前的事情了。 具体是什么时候,石磊说他记不清了,这确实无可非议。男人在外另有女人,这样的事情似乎总要比被自己的妻子发现c或者说是认为的时间要更早。所以,毫无疑问的是,方晓雯在更早之前便被蒙在了鼓里。 石磊那时是在位于区的永昕环保科技有限公司上班。区位于z区南面,同样属于c市城西。 那个时候,因为冬天里昼短夜长,即便撇开常人印象中男子不比女子更惧怕寒冷,但若是能避免,想来是不会有谁站出来说宁可在外挨冻的。 况且,不谈气候因素,从石磊与方晓雯住处往永昕环保科技有限公司去,约莫有三十公里的路程,是自己驾车也得花上近一个小时,何况石磊与方晓雯并没有私家车。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石磊提出了住在员工宿舍。 方晓雯自然不会有异议,她的工作时间本就不能说固定,排班排到那天c又是什么时候,虽然不是说杂乱无章,夫妻两人除了蜜月及蜜月之后的一小段日子,确实也经常不能拥有大多数的小两口那样的生活模式。 l市,安顺酒店,琮若闻这边,方晓雯说当时只是关照了石磊自己注意身体。 虽然这样的做法在目前这种情况之下不能说合适,因为要顾虑到双方的情感,尤其是方晓雯个人。 作为妻子的方晓雯,早已是认定了自己的孩子是被双向视频当中的这个男人c她的丈夫c也同时是孩子的父亲所杀害。 这样的顾虑自然不是多此一举,好在不知为何,女子现在看起来竟有些平静。或许是对视频当中的这个男人尚存有一丝温情?又或者,时间真的能够逐渐抚平任何的痛楚? 无人知晓。也不便问起。 是再三考虑之下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现在这个时间已经算不上早了,外面的天色在五点过后就开始暗了下来,偏偏从将近四点的时候接到了电话,一直到真正控制住了石磊已经是过了晚餐的时间的。 这种情况,再加上往返时间,实在颇多不便。而既然是能借助媒介就可以极其方便处理的问题,那又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于是就可见到现在这一幕了。 无论是现在留在z区的工作人员,还是在l市安顺酒店内的琮若闻他们,都敏锐地察觉到一点,这个叫石磊的男子说话似乎不怎么利索。 这当然会被怀疑有说谎的嫌疑,虽然看得出到底还是与说谎是不一样的。 只是现实的情况让他们找不出第二个有嫌疑的人,而按照石磊的说法,除却了对张萍实施侵犯之外,另外两件事与他无关。这就难免要教人疑邻盗斧了。 方晓雯虽从情理上而言依旧是没有原谅石磊——哪怕他真的没有对自己的孩子下手,但出轨之事却是确凿无疑——也或许正是石磊言之凿凿,说孩子的事情绝对与他无关,方晓雯也确实对他存有一丝情谊,所以对于琮若闻他们的怀疑,女子开了口为自己的丈夫开脱。 ——说是他八岁那年得了中耳炎,听力受损。 关于这一点,自然需要具体的资料来求证,却不是现在这种时候的事情。 至于因听力受损而间接导致的语言能力上出现障碍——这种事情,并不需要作为护士的方晓雯来做详尽说明,算是常识,两方的人都心知肚明。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9章 调查取证是在初八这日上午。 按照石磊的说法,他是在位于t区的儿童福利院长大,这一点,与方晓雯母子说的完全一样。 从z区往东南方向的t区儿童福利院过去,约莫十五公里。调查取证这样的事情就理所当然地交给了留在z区的同事。 因为目的很清晰,所以根本就没花多少时间。等到了再次联系的时候,安顺酒店内的众人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院方对于每一位在院内成长的孩子都建立了完善的个人档案系统,尤其是像现在这样,用上了可以云传输与云储存的管理软件,对于搜索资料来说就更加便捷了。 不过即便如此,对于石磊是在八岁那年得的中耳炎这样的说法也只是某种意义上的“实话”,毕竟在他被送到这福利院的时候,谁也无法确定他的年龄。 所以只是大概。 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被送了过来? ——这样的问题再正常不过地被提起,而后被告知是因祝融之灾。 双方的气氛有过瞬间的凝滞,即便隔着这样毫无人的气息的屏幕也能轻易被察觉到。石磊这时自然也在一旁,可能是因为那时年纪太小了,对双亲c乃至所有的亲属都尚没有形成完整的记忆,对所经历的,当然也就完全察觉不到所谓的悲痛苦乐。虽然按照如今的某些观点,人在婴儿期便已经有了记忆,只是成长逐渐令其淡忘——是被压抑在潜意识当中的,不再显露到意识层面,所以也不会轻易被察觉,偶或梦境中会以扭曲的形式出现——这样的观点,或许适用于一小部分群体,又或许只是尚且无法得到明确证明的臆想。提出这样的观点的人的依据是,人在成年后的某些超出常理的举动,往往可以追溯到幼年乃至婴孩期。 而到底是被压抑进潜意识层,还是真的没有那段记忆,怎样都好,石磊对自己那时的经历毫无察觉,这毕竟才是目前的事实。警察的工作并不是去探究一个人的成长历程及其性格塑成,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维护社会上的一种秩序。 琮若闻清楚这一点,他的同行自然也不会去做那越俎代庖的事情。 祝融之灾吗这在石磊幼年便被经历的不幸之事,作为当事人的他表现不出半分的忧伤或是遗憾,就像是认命了一般,或者也说是无所谓。 ——至少目前,他还活着,并且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娶了妻,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 所以,是无所谓吧 琮若闻不能肯定,比他多吃了几年盐的狄华也没有明确的答案。 按照年龄以及那个年代的人成婚的普遍年龄来推断,这样的不幸之事——当然,也可能仅仅是他人眼中的不幸——发生的时间应当是在二十多年前。院方给出的石磊被送来的时间也恰好是在二十四年前。 因此,如今有关石磊的所有履历上,年龄一栏被认为是二十四岁。 关于二十四年前的那场火灾,即便是以狄华与尹翁这两位算得上是长者的人而言,那时也不过才是两个岁左右的孩童,当然也就不得而知。 据当时的媒体报导,石磊原先是l市人士。 事情发生在午夜,等到了有所察觉的时候,为时已经晚了。 九十年代末,即便是在城市里,电话这样的通讯工具也不见得是家家都有的,更谈不上是在乡下了。以境内经济较为发达c而既然说是经济发达,那必定是因为与世界接了轨,以这样的一些地方为中心,逐渐小范围地扩散开来,通讯工具才渐渐走近了大众的视野,却绝对不像如今这般几乎每人一部手机的程度。 而且那时,如果硬要找出个能充当手机的角色,那也绝对不会是电话,而是一种被称作大哥大的又重又不耐用的东西。 无论是电话,还是在当时大家眼中极其有面子的大哥大,都自然而然地有相应的不便捷之处。 s镇位于l市西北方向,与如今的建设不同,九十年代的时候家家基本都是早早就闭了门户——最多也就是往邻居或是住得近的亲戚家走走,是绝对谈不上有什么夜生活的。 电视算是普及了开来,虽然只是黑白的盒子电视,笨重且经常飘起雪花,也依旧算是夜间唯一的消遣了。 却也谈不上有多少的节目与频道。 老人们更喜欢的,往往是收音机。 而且老人们似乎都习惯于很早就歇下,然后是在天尚且没有亮堂的时候便醒了过来。 总是要比中年或青少年睡得早且起得早的。 说是火光映了过来 那时多半也都盖起了楼房,而且一家与一家之间也隔着相当的距离,是没有如今这般拥挤,所以火势再怎样蔓延,要说殃及到其他的人家,那确实不大容易。 而且冬日的那晚,应该是没有什么风。 是较为平静c却又绝对不平静的夜晚。 二十四年前某一日的的报纸已经泛了黄,却庆幸依旧能被找到。 报纸是在l市图书馆被找到的,而将复印件带回并提前交到了某人手中的却并不是某人的同事c也不是某人的同行。 是这日午间的事情。 傅晏三人照旧是我行我素一般,看起来丝毫不在意某些人的目光,这三人行当中更符合这一个说法的当然基本上只有傅晏这一人。 也正是因此,早出晚归这种作息只被古松问起过两次,之后,就连古松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眼不见c心不烦——古松是这样自欺欺人的。 虽是自欺欺人,效果却甚佳。至少,他的工作能够如常进行。 这样的作息,三个人就像是不知疲倦一般,无论到底是走得有多远,照旧是不知疲惫为何物地三餐都在酒店。不用多问是谁的主意,大家心知肚明。 能这么做的,自然也只有作为“老师”的傅晏。 所以,当今日再次到了日常的饭点的时候,一行人风尘仆仆入座,也不会教人有过多的注意。 琮若闻却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早在上午与他所在的街道实时联系的时候,对方就完全忘了他还在忙碌这样的事情,竟一点也没有顾忌地给发了短信过来。 中午回来,有东西给你看——短信上是这样说的。 至于是什么东西,傅晏并没有明说,琮若闻当然也就不得而知。 换作平日里,他大多会询问,这次却不一样。 手上毕竟还有紧要的事情没有处理,何况傅晏已经说了中午回来的时候会告知他。 那就没有多问的必要。 应该也不是什么紧急的事情。他是这样想的。 所以短信被撇在了一边,工作依旧进行。甚至是c琮若闻忙于思考,已经完全将朋友说的这事给忘在了一旁。 直到傅晏真正出现在他面前,而且与以往不同,这次是不加寻问地直接将顾伦叉走,他自己坐在了原本该是顾伦的那个位子 ——是挨着琮若闻坐下的。 琮若闻再怎么健忘,这种情况之下也该想起来的。而当他一想起来,就有些坐立不安了。 到底是什么事 原先,傅晏告诉他,来这安顺酒店是为了工作。在狄华与古松面前,这人也是这副不容怀疑说辞。况且这几日,三人确实是为了工作而外出,不见得就比琮若闻他们清闲。 那么,是遇上了什么事情,非得在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说吗? 琮若闻实在是捉摸不透。 随行的公文包被打开了,在他这个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到有两页纸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很突兀的感觉。 就在琮若闻感到很是别扭的时候,那两页纸被平整地取了出来。 眼前的碗筷被人挪开,并更换为毫无生气的纸张。 是最常见的a4复印纸。也是再平常不过的黑白印刷。 却可能是因为原件纸业年代的问题,黑色的字体之下,浮在纯白a4纸之上的c莫名就像是一片灰色的背景。 很淡的灰色。因为报纸已经泛黄。 是绝对不会造成阅读上的阻碍的。 映入眼帘的,首先自然是那一个大标题。 虽然是l市的晨报,在那时对记者而言却却很少有什么稀罕之事发生。而平静的夜色,在将近了天晓的时候,由火光先于朝阳将人从半朦胧之中彻底唤醒——这样的事情,说到底没有什么可读性,也不会有多少的阴谋论,却还是生生占去了大半篇幅。 因为有关于唯一幸存者该何去何从的问题。 既有人生还,无论是从人道主义出发还是其他,都会被探讨或者争执一番。 琮若闻这时才注意看了“l晨报”大标题左下角被两个矩形框起来的模块。那是当时的报纸很常见的形式之一,但具体的,各地又有些出入。l市这份,左边的矩形框内是阿拉伯数字的年月日,下方另外保留有传统纪年法,紧挨着的那右侧的框内,则是详细的本地天气预报。 是无风的天气。 “你” 一种带着满腹狐疑的惊呼几乎是脱口而出,却很快被制住。琮若闻不是不清楚他们在哪里,在场的,当然不仅仅是他们两人。 顾伦向这边看了过来,孙晓俊却好像是饿坏了,已经不客气地闷着头吃了起来。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0章 起火的原因,据称是灶内没有燃尽的草结被带出了一点星火。 那时,农村家家有灶,灶都是靠墙砌的。被打成结的稻草就堆在灶口靠墙的那一侧。 因为只是一点星火,所以即便是落在了草堆之上,也不会很快就燃烧起来。就像是烟头一不小心落在厚厚的毛呢之上,起先只是深深的陷进去,热源的周围会起一圈黑色的印迹,而后才渐渐向外扩散开来。 一般情况下,会因为星火不够旺盛而在半途熄灭——但这也是说不定的事情。 琮若闻见过那种靠墙而砌的灶台,那是小时候在他奶奶家的事情了。也正因为是小时候的事情,所以他对那种灶台只有模糊的印象。何况老人家根本就不让他帮忙去给灶内添柴火。 估计是在睡梦中起的火,由于起先的火势实在太小,而且蔓延得也像是小火煮开水。这样的方式,往往要比突如其来的猛烈更为可怕——因为是在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之下。 所谓的渐渐的可怕,正是如此,如同拿温吞的水去煮青蛙,等到了察觉到的时候,再想要跳出锅外,是完全太迟了。 那时,并没有婴儿房这样的说法。无论是处于婴儿期还是孩童期,都是与父母同一间房,而当到了孩童期的时候,也是在父母房内另外放置一张儿童床,是没有多余的房间,即便是有,在稚子尚未达到一定年龄之前,多半是与父母处于一间屋内的。也或许是该庆幸,猜想是夫妻二人在火势渐渐将卧室包围的时候有了察觉,却很不幸地发现已经冲不出火场,便舍弃自己的性命,护住了尚在襁褓的石磊。 算是一种本能,即便是卧室之内并没有电话,而且即便是有电话,这样的情形之下或许也无法拨打出去。也就是说除去了外面有人发觉而报火警,他二人无能为力——明知是如此,也存了一分的希望吧。 好在,希望并没有落空。 拨打电话的不是老人,发觉邻家房子燃烧起来的,却是个老人。 也算是对石磊有救命之恩,如今当然是不在了。 根据报纸的说法,那日凌晨,老人起夜,薄薄的窗帘却与平常有异地映出了比晚霞还绚烂的色彩。 那时的窗帘,多半是不遮光的。 于是,老人没做多想地趿拉着拖鞋走了过去,并拉开了窗帘 那时,s镇上的镇民多半是与老人同一屋檐下,不像如今这般分开来住。所以老人在极度的惊吓状态之中匆匆忙忙地跑去了儿子儿媳的屋,生生将两人给叫醒了过来。 当晚,打电话的正是年轻的儿子。 s镇并没有配置专职的消防队,所以在从l市市内的消防车过来之前,被种种不同原因惊醒了的周围的住户,不约而同从自己或是河边之类的水源处提了水过来,试图帮忙灭火。 却是杯水车薪。 好在,火势最终被扑灭,焦骸之下,一个婴儿奇迹生还。 在石磊被从看不出样子的扭曲残骸下小心取出的时候,仅存一丝生的气息。因为多少也吸入了些浓烟,无论是再怎样被护住,多少会有的,几乎是与消防车同时过来的救护车忙将石磊送往了市医院,好在呼吸系统并没有受到过大的损伤,终究是捡回了一条性命。 何人领养,这样的问题本来可以很简单解决,但因为基本都是一大家子住一屋檐之下,所以生还的,只剩他一人。也就再没有可照料的亲戚。 镇上,自然也没有多余的人家有那个闲心,或者说富裕到足以领养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 何况,那时,大家都在为着生机奔波。 ——能去帮忙灭火,已是尽了人道。 是这般作想的占了多数。 l市并没有设立儿童福利院,所以在市医院内恢复了完全的石磊就被送往了c市。在儿童福利院接收了这个孩子的时候,正是晚上,即便是在那天气寒冷的情况之下,既然送来了,也就照例填写了资料,将石磊给安排了起来。 说是父亲姓石,s镇来往得比较频繁的,知道孩子有名字,是个三石磊字。于是,就叫做石磊。 现在,琮若闻已经将这篇二十四年前的报导详详细细地给看完了。也对那场火灾形成了初步的印象,但他并不清楚傅晏给他看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 他虽然是需要查明这一点,却不是必要。因为时间间隔实在是太久远了,久远到可以令人忽略。 ——二十四年前,石磊这一家的事情与最近发生的事能产生怎样的关联。 “去查资料的时候看到的,顺便带回来,你不是准备去调查?” 朋友是这样说的。琮若闻觉得自己有些吃瘪。 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情是,傅晏说的不错,即便去查证二十四年前石磊一家的不幸遭遇这样的事情不是必要,他也确实琢磨着得空去找找相关报导。 现在,傅晏已经完全替他省去了这样的一件事情。 “那我该谢谢你了。” 有气无力的回复,琮若闻感到有些疲惫,而这样的疲惫并出于不是职业倦怠,而是处于初步考虑阶段就解决了尚在考虑当中的事情所产生的那种没来由的c像是浑身气力被抽空的放松感。 “你觉得这件事——”琮若闻努了努嘴表示是报纸上所记载的那二十四年前的火灾及其后续报导,“与现在这几件”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就到这里便可以收住了。 有些话确实是不必要说完整的,因为即便是不说完整,聆听的人也必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傅晏并没有一点要回答他的意思,甚至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应和都没有。 现在,朋友正专心于身前的饭菜。 顾伦在被鸠占鹊巢之后就一直注视着自己发小那边的状况,尤其是在那人推了几张纸过去后发小的惊呼。他坐得并不远,只是隔了傅晏一人,所以很是自然地就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到底那份像是复印件的东西上到底写的是什么。 虽然多多少少也是猜到了吧。 “不打搅。” 黑衣男子后知后觉一般察觉是自己占了他人的座位,将已经用了的碗筷以及碟子端起,挪到了原先的座位坐下。 这反倒是令顾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他才是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按理说不应当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觉得不好意思就是觉得不好意思,怎么样都无法释怀。 好在,比起这个,他更好奇那像是复印件的纸张上究竟写了什么。所以他的关注点也很快就在不知不觉当中被转移了。 琮若闻是觉得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也就并没有遮遮掩掩,很是欣然地直接将那两页纸张摞摞齐,转手递给了迫不及待坐过来的顾伦。 所谓的后续报导,是没有如同火灾那样占据了很大的篇幅,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版块。 不是什么足以造成多大的轰动的国家大事,当然,也因为并不涉及众多人的利益,所以在那之后的报导零星散落就不足以为奇。 无论伤痛有多大,伤痛只是一家,而那称得上是一家的,也只剩石磊那样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或许除却了浓烟呛入呼吸道造成的本能上的难受而痛苦之外,连这仅剩的当事人也完全不知悲哀喜乐为何物吧——那种来自家人的悲哀喜乐。 是再正常不过的平淡生活中一不小心涌起的波澜,却也只能是波澜,早晚都会过去,过去了,便再次恢复平庸。 不会有人记得c记得那样的深刻,就连当事人也毫无印象。 只当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或是消遣,也会有故作聪明者,说道是这家人平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都是说不定的。 思想总会散漫无际,甚至不需要考虑后果,往往也只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具体却是如何,谁都忘了。 而伤天害理——背后嚼舌根道人短长何尝不是?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1章 石磊说,他不是居住在怡苑,他只是在怡苑躲藏。 与方晓雯婚后只有一套房,此外便是往返于岳母方欣蓝住处。因此“躲藏”这样的一个说法看起来合情合理。 “你知不知道她(张萍)也住在怡苑附近?” “我不知道。” 或许只是出于一种习惯,难免会让人多想些什么,但即便是在心里告知可能是他们多想了,任是哪一个都撇不开疑虑。 ——总觉得,这人躲藏于那个地方,不会真的就是巧合。 但无论是真巧合抑或是有意为之,不论是哪样的一种可能,刨根问底或是心存疑虑都注定了成为在场几人的职业积习——当然,并没有这样的一个说法。 二十四年之前的事情,石磊可以说是作为唯一一个直接关系的关系人,却没有一丁点的印象,哪怕是感觉。对常人来说,印象中的天灾总比更容易为人接受,且随年岁过去而渐渐消散。原先便不会有恨,到最后,就更谈不上有悲伤c或是痛苦。 即便傅晏将二十四年前的报纸寻来,也即便是傅晏不曾寻来,琮若闻必定也是会去寻找,无论怎样,寻来后看了看对那件事情的梳理之后,便也不会再过多深究。 是毫无必要。 现在的这个石磊,与二十四年前那襁褓之中的婴儿,本质而言是同一人,却怎么也无法联系起来。 或许,很难将一个成年的人,与那纤尘不染的婴孩联系起来吧。何况,眼前的这人,已承认了犯下那样的罪行。 对弱势群体——虽然这样说极其容易被看做是存在偏见,激进的女权主义者会反驳女性不是弱势群体,但无论是看历史的进程还是看生理构造,女性确实是某种意义上的弱势群体,哪怕是单单从相当大的比例的体力而言——的侵犯,从本质上来看,是极其恶劣的。所谓的恃强凌弱,虽有物竞天择这样很牵强的理由,人道主义的观点却并不会认同,而且并不能适用于物竞天择,毕竟都是人,只是性别不一。再说,这样一个强调了男女平等的当代社会,再有以生理构造之优势肆意对弱者实施暴行,岂非是对那些所谓的女权主义c或者是男女平等c又由女士优先这类字眼的最无情的嗤笑? 撇开这些,亦不为现行律法所允许。 是挑战。 张萍见到这个男子的时候,眼中的神情很是复杂,最后却全部整合起来,深深嵌入了眉间。 “是他。” “你能一眼肯定?” “我是说过没印象,但他躲闪的眼神,错不了。” “那么,你有在家附近见过他?” “没有。” 女子摇了摇头,像是在思考c或者说是在回忆吧,最终还是肯定了自己原先的说法。 “我想了想,没有。” 是躲藏得太好还是其他,这点自然不清楚。怡苑附近,邻着是润林新村,正是张萍一家住处。如果不谈是一期还是二期三期这样,大小也就这两个小区。既是小区,高层建筑,即便是一栋楼,住户也绝对不少,所以往来人流量确实很多。 如此的话,说没见过也是情理之中。 何况,张萍虽受伤不是太重,在家静养却还是理所当然的,而且,那伤是在脸上。 怎样都不方便出门呢。 石磊只在女子进来的时候习惯性抬头看了看来的人是谁,之后便一直垂头不语,一直到女子转身准备离去。 “对不起。” 声音很小,甚至有些尖细,说是细弱蚊蚋也不为过,却完全不像是会从一个侵犯者口中说出的。 琮若闻有些诧异,却很快平静了下来。处在酒店餐厅里的这个男子并没有前科,说起侵犯这种事情,怕也是初犯,既然是能向被侵犯者道歉,想必心中尚存一丝人情,并不是他想象当中的那样无药可救吧。 不知为何,琮若闻竟觉得心里有那么一瞬间软和了下来。但也只是那样的一瞬间,无论怎样地道歉或是忏悔,木已成舟的事,既是做了就要承担责任。 所以,他一直觉得天主教内所设忏悔室,言说告罪并悔改便可得到赦免,这样的说法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不过,他并无信仰。因此,即便是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对任何人而言都无妨碍。 若果真要按照哲学上所言的“存在即合理”,也不是不能理解吧——这世间太多看似真理的真理,都因某些人的存在而存在,如果因此而生活得坦然且毫无挂碍,那也就不见得是什么不能被容许的事情——对癔症之类的患者而言,同样如此。 ——诸如此类的道理,作为朋友兼室友且姐夫的傅晏在他抱怨的时候不知拐弯抹角地说了多少遍,每一次都能在前一次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搞得琮若闻都觉得有些头疼。 就像是复习了先前所学之后,再学习新的知识——这里换做见解。 神神叨叨——这是琮若闻对这般作解的傅晏的评价。他承认,傅晏的话说得很有道理,不过总给人一种长篇说教的意味,让他不禁想起在学校上国学课c或是去庙里听老和尚打机锋。 “打机锋?” 某次,傅晏喝着茶扬了扬单侧的眉毛反问。 “原来你还知道这个词哪” 一脸的难以置信。琮若闻看到朋友这样的表情瞬间就明白,自己被小看了。 “这个还是知道的。” 哑口无言一阵,有些没底气,但他确实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不,应当说是原先不知道,某次很偶尔的意外之后,便知道了。 在琮若闻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傅晏并没有接下去的意思,话题看起来就此打住了。 现在,朋友在忙什么?琮若闻并不知道,也没过多时间给他分心。 女子在听到男子的道歉后身子有过一瞬的僵直,却没有回过头来看他——也对,需要多大的勇气面对曾经侵犯自己的人,这样的事情虽然要因人而论,却怎么样也都是存在一些阻碍的吧。 过不去的坎。 玻璃质的餐厅大门上映出轮廓暧昧的身影。门外的门外,正下着大雪,南方已经有十多年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雪了,今年就像是将积蓄了十多年的雪一次全部补偿回来,都不见停歇。 室内灯火通明。 石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而不是那晚出现在酒店监控当中的银灰色羽绒服。 玻璃质的左扇大门上,深灰身影站起,摇摆不定。 石磊在被抓的那天上午去修剪过头发,现在一身灰色的呢大衣,看起来干净利落了一些。 大门的右扇,映出的则是女人那精致小巧的面容,洁白的呢大衣从玻璃上照出的影子看起来令人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散光了。 总觉得格外苍白,如同纸片一般的人。 张萍在听到道歉之后只是站在了原地,最终也没有说什么,甚至是连头都没有回。然后,她推开门去。 对于这样的反应,不会有人提议作为当事人的张萍去做什么,只能是任由她去,而后,门颤动了一下,来回摇晃三两次,终于停下。 与门一起停下的,还有因温差企图钻入餐厅的冷风。 雪紧c风停。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2章 其实这天是腊八节。与北方或多或少存在着些微的差异,南方部分地区并没有食用腊八蒜的习惯。 邵书羿盯着餐厅柜台前的两份没有一丁点差异——如果塑封的外壳磨损程度不算的话——的菜单,而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谷霜霜这时正站在他的身边,他二人是被尹翁吩咐了过来准备一下今晚的晚餐。 根据尹翁的说法,是——今天怎么也是腊八节,回去和家人喝腊八粥是不可能了,你们两个c去看看有什么合适的,稍微改善改善。 所谓的“改善改善”自然不是说平常就过得艰辛了,只是一种玩笑,不过尹翁说吃些好的,这个意思大致不会有错。 比平常吃得好些。 现在,邵书羿却触景生情一般,微微耷拉着脸颊两侧没多少的精肉,沉沉叹息。 “咦?”像是很惊诧。也对,平日里的邵书羿算是个乐天派,这样的忧郁气质,难免要令人一时无法适应。 “你不会是想家了吧?”随后,她这样开玩笑般问道。 “啊?哦,还真不是!”类似于一种做错了事情慌忙辩解的举动,邵书羿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这位女同事,惶惶连摆手,“那个,你知道腊八蒜吗?” “腊八蒜?”谷霜霜抱着胳膊眯着眼,目光向上走去,像是在回忆什么,然后她的视线下移,看着面前的这位同事眨眨眼睛说道:“你是说绿色的那种蒜头?” “对!”他乡遇故知般的,谷霜霜在邵书羿的回答当中听出了名为“激动”的情绪。 “怎么了?” “唔哇!今天是腊八节耶,你该不是忘了吧!” “我” 谷霜霜记得尹翁的吩咐,是要他二人来准备晚餐,至于是为了什么要“改善”伙食,她确实是忘了,或者该说是选择性听进了指令,至于缘由,无关紧要,也就没去费心思记忆。 不过无论是知晓或是不知晓,都无所谓,关键的确是在点餐上。 “我们这边好像没有腊八蒜。”有转移话题的嫌疑,却不至于让邵书羿察觉,即便是察觉了,也没必要挑明,因为毫无必要。 “是的呢。”邵书羿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再次移到了早就被他拿在手里的那张菜单上。 “腊八哪”就在两人踌躇不前的时候,负责餐厅前台点餐的姑娘从门外走了进来,又转过两人身侧入了柜台内,“早上我看到师傅搬来了豆子,所以腊八粥可以有的,当然了,这两张菜单上肯定没有。”像是商场兜售货物一般,而与商场内兜售货物给人带来的感觉不太一样。 这明显是个很好的提议,甚至可以说是很友善的提醒了。谷霜霜与邵书羿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接受了白衬衫姑娘的建议。 “那就麻烦你说一声了。” 虽是很虚伪的客套,依旧是习惯了,何况这对任何一方来说,显然很容易接受,姑且被称作“礼貌”与“教养”吧。 等到了饭点的时候,傅晏一行人准时出现在餐厅。与他们几乎同时到场的,还有被暂时安置在这里的几人。 “你倒是很守时。”琮若闻在第二次见傅晏踩着饭点准时回来的时候曾这样调侃过他,却没想到被朋友一句“我向来如此,不是吗”给打发了。 哑口无言,是当时他的内心写照,因为傅晏确实向来如此,无论是饭点还是其他。实在是有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而不得不推迟时间,也会提前打招呼——虽然,这样的事情少之又少,趋近于零。 “还在下雪?”这次,是正好看见了傅晏从门外进来,拍着大衣上的雪。 室内的温度与室外相差实在是很大,但即便如此,依旧可以见到肩膀上c发丝上残留的雪花。傅晏不怎么戴眼镜,毕竟与琮若闻一样,他也不近视c当然也不远视。这次却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是带了眼睛过来,然后就见他像是被一阵雾气挡住了视线,有些不耐烦地摘下了眼睛,顺手塞进了大衣的右口袋。 “嗯,挺大。”照常是边走边说,外套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提在了手上。 一起回来的苏聆远显然是冻得不行,看得出进了温暖的室内后一阵哆嗦,而后才渐渐缓了过来,两侧脸颊与鼻尖还有眼眶的红晕却依旧没能立即就消散下去,最后,在进餐厅之前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傅晏拉着餐厅的门把手,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随后以一种望女成凤却又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对着老老实实站在门外的姑娘说道:“让你多穿些!” 这样的时节里,如果说在空调房里,那还好些,但苏聆远确实是穿得少了。现在,她不过是一身的打底连衣裙配上肉色厚长袜,外面搭上一件看起来算不得厚的呢子短外套。 扬茗在一旁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却没有资格多说什么,主要还是在于,傅晏的确是在今早见到苏聆远时就好好地和她说了,但苏聆远说不冷。 ——是出于关心吧。 这么想着,自然就不能再说什么了。他不是没有想过将外套借给苏聆远,顾虑却太多,他也知道,傅晏当然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的,但轮到他自己——与傅晏的立场完全不同,却依旧也没那个勇气迈出这一步。 ——何况,一定会被拒绝的吧 扬茗的这点顾虑是出于对女子的了解,依苏聆远的性子,的的确确是完全不可能接受他人的帮助,更谈不上是因为冷这样的小事了。 ——是个相当独立的女孩子呢。 好在,三人在室外的时间并不是很长,而室内基本又是空调房,而所谓福兮祸所倚,一暖一寒,这样的条件下才更容易使人感冒。 于是,不负众望,苏聆远感冒了。 “对了,都忘了今天是腊八。”等到了坐下来,看到被端上来的粥菜之类,傅晏才想起有这样的一个佳节,“可惜。” 可惜什么,不言自明,该说是了解他的人不言自明。 傅晏实在是没必要来这里,而他这样的一份莫名的执着,琮若闻到现在也不清楚。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有过那么几次c具体是几次,琮若闻自己也忘了,总之是有过几次,他很怀疑朋友过来是来工作还是其他。 总觉得是不放心留苏聆远与扬茗才过来的,不过也总觉得有可能是c自己想多了——喝着热腾的粥,琮若闻如此想到。 反正就算问了也得不到回答。想到这里,琮若闻决定不做那狗拿耗子的事情,而是专注于自己手头的事。 这显然又是个明智的决定。 撇开应酬之类的附加值,认真说起来,吃饭睡觉这样的基本生理需求算是最不需要动脑子c最惬意的事情了。但眼下,基于各方身份与立场的特殊性,在琮若闻他们看来,总觉得不大好安排陆淮c石磊还有方晓雯和张萍他们。 最简单的办法并不是没有,所以狄华一行人决定不去管,任由他们几人自己选择同桌之人。 方晓雯对石磊看起来尚存有一份情,这一点,早在之前的问话当中就被古松他们看出来了,因此,对于方晓雯选择和石磊一桌吃饭,他们都不感到意外,毕竟是夫妻,况且今天也是个特殊的日子,再怎样的仇恨c如果没到心灰意冷,破镜重圆——可能说得过了一些c却不是不可能的。 至于张萍选择了也与他们一桌 或许是这两日与方晓雯有过交流也不一定,而且,两人同为女性。 张萍是个很善解人意的女子。谷霜霜在第一次和她说话的时候就这样直观地感受到,所以,对目前的她而言,张萍与方晓雯他们一桌就更加容易理解并且接受了。 那么,就只剩下陆淮一人。 可笑的一幕就这样发生。 或许是看到了事件相关的三人都不计前嫌一般围坐一桌,陆淮也受了影响,从而选择了随波逐流。 于是,看起来不大可能坐在一起的几人,众目睽睽,令人难以相信地围坐了一桌。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3章 “你不觉得这三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太过紧密?” 问话的,是狄华。晚餐后他照常是站在安顺酒店门前的昏暗路灯下抽着烟。也像是养成了习惯一般,顾伦自从那晚之后也会无意识地c在无所事事的晚餐过后来到门外灯光下的光圈内,与人套着近乎,顺便谈谈自己的看法。 不过今天晚上,还要多带上一个人,是尹翁。 三起事件——张萍遇袭c宁媛媛坠楼c方晓雯的孩子被害,两两之间的间隔可以说是二十四小时之内。地域虽然不宽阔,局限在c市,说是一时冲动行事,最后一不做二不休确实也可以解释,何况这几日再没有其他恶件。 想想快要过年了,依照他们往年积累的经验来看,为了金钱纠纷会发生的事情往往更多,却完全看不清石磊有着怎样的经济纠纷。 方晓雯也说,石磊并不好赌。之后的种种资料也没有提到石磊有过赌博史。 既然能排除掉赌博这样的最容易失去经济支撑的原因,那么,看起来就只有包养女人了。 狄华他们依旧想相信自己的经验,从经济的原因来着手调查。而且看起来,这个理由目前是行得通的。 张萍遇袭算是一种发泄,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据石磊的说法,他手上的一笔钱被宁媛媛花了个精光——“那个女人,大手大脚”——原话这样评价。这样的情况之下,宁媛媛却还在不依不饶问他还有没有钱c还能不能有钱。在得到了石磊很是肯定的回答——暂时没有c以后会有的——诸如此类之后,可能是觉得这话一点也不可信——但人已死,所以到底是怎么想的,并不能肯定。 “她背叛了我。”石磊是这样说的。 何谓“背叛”。 每个人的理解都不一,对于石磊来说,有钱给花,女人才肯听他的c才肯给他一笑c才会把他捧在手心当宝,一旦没钱了,就避之唯恐不及,冷着一张脸言辞尖利满是讽刺鄙夷,一副铁定要划清界限,只是陌生人c不c连人都不配做的模样,这就是一种背叛。 分明是毫无尊严的一人c或许也就不配得到尊严吧,却又偏偏极爱面子,用那极其可笑的方式自欺欺人以获得自我满足。 简直可悲。 所以为了维持这样可悲的尊严,水到渠成一般在三十日那晚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又于次日直接将怒火发泄在了引燃这引火线的宁媛媛身上,也就看起来极其正常,很说得通了吧。 至于石磊自己的孩子受到了池鱼之殃 按照几人目前的看法是,一来如石磊自己说的“杀一个也是杀,杀一双也是杀”,破罐子破摔,杀红了眼,二来,依旧是手头的钱全部为了能够支撑微薄的颜面而让宁媛媛用光,自己的孩子往后却还要面对教育问题c偏偏还是个男孩,往后结婚一类负担不起——或许是想不通吧。 但这一切在很大程度上都只能说是他们的推断,臆测的成分太大,何况石磊并不承认宁媛媛坠楼和自己有关,也不肯承认他做了那样比禽兽还歹毒的事情c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而且,看起来真的没有撒谎的嫌疑。 狄华也好c尹翁也好,都不相信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过去,能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撒谎而不被发现。 所以,一切的推测最终只是保留意见。 红色的大衣是怎样出去的,又是怎样与钩破张萍的鱼钩纠缠到一起被随意丢弃在了距离l市颇远c距离张萍遇袭的地方还算得上近的运河老码头——这一点,至今没有个明确说法。 石磊的体型虽然匀称,能穿上那件大衣也不在话下,但那日视频中的他分明是短款羽绒服,还是低领的,真要是在里面藏了一件红色的长款女士大衣,是藏不住c必定会被发现才对。因此毫无疑问可以将这一可能性给排除。 是有另一人给带出去了?——三人聚在昏暗的光影下,弥散开来的烟雾将他们包围。这是他们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是视频早就被多少双眼睛仔仔细细地翻看了记不清到底有多少遍,换作一般人,早就到了麻木的地步。 他们并不是不麻木,只是理智告诉他们不能选择麻木,而要很艰苦地克服。 现在,画面的各个细节可以说是都被映在了脑海之中,即便有一人忘了某一点,其余两人中,必定也有至少一人能回忆起。 “没有其他的人啊。” 顾伦眉头紧锁地夹着烟卷猛吸一口。他们三个,是两个老烟鬼带一个小烟鬼。像空调房那样的地方,如果只有自己一人待着,或者是只有烟民待着,那么吸烟看起来并不会对他人造成影响,但考虑到了有不吸烟的,其中自然是最关键的女同志了,烟鬼们当然就很自觉地跑到外面来了。 “外面那么冷。” “你们不冷吗?” “简直是想不开。” 前面的两句听来有关切意味的话,是在晚饭后起身,看到要出去的三人后,谷霜霜与苏聆远两人说的。这段时间,对于他们三人出去做什么,凡是在餐厅用餐的c就算是不用餐的前台圆脸姑娘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最后一句,则显然是傅晏说的了。他们这一桌都已经吃完了晚饭,所以他起身叫住了苏聆远,带着扬茗一同上楼去了。 或许在他看来,和吸毒没什么差别,赌博的人都不是人c醉酒的人都不是人c吸烟的人姑且也算不是人吧——琮若闻转了转脖子,这几日常常站着低头看电脑,他感觉自己都快要得脊椎病了。 而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傅晏又像想起了什么地转过身来。 “你错了。” “咦?” 琮若闻一时杵在原地。自己没有不小心说出口呀!他想着,抿住嘴唇一脸狐疑看向朋友。 琮若闻很肯定,朋友不是神棍,当然也就不会什么所谓的读心术。 “我是说,你们错了。” 很是感慨的语气。傅晏摇摇头。 “老师。” 那边,苏聆远与扬茗已经到了电梯前,而且电梯已经从三楼回到了一楼。 “去我那。” 让人久等说来有些失礼,毕竟对他人来说多少会有些不方便,所以傅晏只是很简单地招呼了琮若闻一声,转身就向着苏聆远二人疾步走去。琮若闻也就很自然地跟上了。 他很清楚,如果是一句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朋友是不怎么可能让他随他们一同上去的,更多的可能反而是直接在吃饭的时候就说了。 不过还有一种例外吧,因为当事人也在同一个餐厅哪。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安顺酒店只有这样一个餐厅,总不能天天各自在各自的房间内吃饭。 室内是温暖和煦,让人想起印象中对春天的描写的,各种能够温暖人心的词汇都适用,像“心花怒放”这样的不合时宜的词汇也可以被接受,但即便如此,对于烟鬼来说,如果要在温暖却不能抽烟与严寒却可以抽烟两种场合中做出选择,他们还是不出意料地会选择可以抽烟的。 不能抽烟,那简直是要了他们的命。 所以,傅晏常常说某些人真可怕——当然,类似这样的话,更多的是带有调侃的性质了。道理却一点也不假。 凡事过度了都不见得能被人接受,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过度了似乎就常常朝着坏事的方向发展了,好在,往往过度了之后就开始会有回落。 对于吸烟这样的事情来说,这样的一个回落点应该就出现在吸烟过度而导致的某些疾病吧。基本是在肺部与呼吸道,也不排除其他并发症。 即使如此,有了好转,就又由着回落到低谷的地方上升至制高点,如此循环往复,直至这一人的终结。 终结,才是真正的结束,如果不算上神秘学当中以及宗教当中所涉及的轮回或是天堂地狱一类。 是这一生的结束——这么说来,更为妥当一些。 总之,是治标不治本,控制权还是在自己的手上。傅晏只是觉得,很少能有人拥有那样的自律,痛定思痛之后真的就能将恶习彻底抛却罢了。 而即便这样,当事人乐在其中——这也就无所谓了吧——他如是作想。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4章 “请坐吧。” 傅晏是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招呼了这么随意的一句之后就已经坐在了房间内的藤编茶几一旁。苏聆远这时正忙着拿热水壶去接水,虽然刚用过了晚餐,但就像是成了习惯一样,她一定是将琮若闻当做了以前来画室的人一样对待了。 傅晏没有出声阻止。 因为并没有什么必须他在场的事情了,扬茗这时已经回去了自己的房间,摄影器材搬来搬去确实挺累,虽然他还只是个年轻力壮的好小伙子。 “你不是来工作的?该不是找我叙旧吧!”琮若闻有点开玩笑的意思,同样,也是试图挖出朋友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总觉得,也不像是来放心不下苏聆远他们了。 “叙旧?”毫不意外地,琮若闻被语气给轻视了一番,然后就听到傅晏接着说道:“我是来工作不假,至于这次找你过来,是因为有些东西对你有用。” “哦”恍然大悟的神情,虽然琮若闻很想问问朋友为什么会有对他有用的东西,而且对他有用的话,肯定就是和案件相关的东西了,为什么会有——但想想也知道,真要问了,得到的答案一定是“找资料时看到的,顺便就给你带回来了”或是“顺便告诉你”——诸如此类。 因此,他依旧不问多余的话。就在他瞪着傅晏,预计着要看傅晏从随行的包中取出复印件一类的东西的时候,挨着一侧墙面的柜子台面上,苏聆远已经将装了适中水量的热水壶给插了上去,而后同一侧墙面被放在办公桌下方的办公椅给她挪了过来,就坐下玩手机了。 看起来,傅晏并没有准备说她怠工的意思。 只是这次,傅晏并没有去碰一进门就被他放在办公桌上的公文包,而且一点要去拿的意思也没有。 那应该就是有话要说了。 琮若闻猜得不错。傅晏只是开口问了他一句:“二十四年前的那场火,你对报纸上报导有什么看法?” 工作虽然很忙碌,尤其是没多少日就要过年了。无论是琮若闻还是狄华和尹翁,任是哪方都急切地希望能在年前将三件事解决,也好回家过个舒坦的年——虽然,年节期间,免不了还是会发生意外,不过这都是未来的事了。当下,他们还是这样希望着的。急切却并不能解决事情,因人而异,对他们而言c也是对大部分人而言,适当的急切会提高工作效率,依旧是如傅晏说的,什么东西过度了都不见得是好事——只会成为弊端。 这两日,两个老烟鬼加上一个小烟鬼在外面很想不开地抽烟商谈讨论,孙晓俊与其他的人则在吃过晚饭各自选择时间回房去洗了澡,然后又回到了餐厅。 至于琮若闻,也像是形成了习惯一般,这两日的晚餐后,要说放松的方式,那绝不是吸烟,也不是去餐厅与同行们海阔天空胡扯,而是经常过来找傅晏叙旧。 虽然说起来是叙旧,可以说是少部分叙旧,更多的还是和傅晏说起手头的事情。 ——算是一种倾诉,毕竟压力也大吧。 多少也会感到放松一些,是比天南海北吹嘘胡扯更为有效的放松方式。 至少,对琮若闻而言,是如此的。 “有点怪吧” 二十四年前的那场大火,琮若闻一直不能释怀,直觉上总在告诉他哪里不对,而且就算是撇开了直觉不提,他也清楚是哪里不对。 应该说是火灾的原因。 报导上说的是灶内没有熄灭的火星被带到了摞成一摞放置在灶边靠墙的草结堆上,而且因为是渐渐被引燃,所以火势一直到夜半严重起来,一直到被人发觉。 琮若闻并不清楚灶膛内带出的火星会是什么样的,也不清楚草结遇到火星会怎样,因此,他只能很模糊地去想象,也正是这样,凭借想象,觉得有点可能吧,再按照他的可以说是理性的推理,又觉得不太可能。 所以,他只能说存疑。 但存疑也只能是存疑,看起来同事c哪怕同行,都不怎么关心这点,毕竟这是二十四年前的事情了,当事人的石磊毫无印象且对失去的亲人毫无情感基础不说,真要假设现在发生的一切只是为了报复的话,也太令人难以置信。 说起报复,报复的对象肯定是人,也同样,假定“报复”这一说法成立,琮若闻并不觉得石磊有什么理由去报复方晓雯他们。 宁媛媛就是另外的说法了,却也与二十四年前石磊的不幸遭遇无关,纯粹是她只爱财而已,看不出与二十四年前的事情的联系。 琮若闻不是没有去考虑过从宁媛媛的父母方面着手,因为那时双方都还小,结怨是无稽之谈了,那就只有从父母着手。他也确实已经着手了,调查的最终结论是,两家毫无联系。 那就只能是因为爱财了。 “从三十日夜晚一直到初二早上你遇见的事情,严格来说,现在,在这酒店内的人并不是所有的当事人。” “你是说” 还存在另外的一人?——这样的话,琮若闻没有问出口,因为他很了解,朋友会继续说下去。 “我记得你和我提起,石磊否认是他杀害了那个女人,也不承认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对!”琮若闻点头应道:“你的意思是,还有一个人,是那个人杀害了宁媛媛和石磊的孩子?” “我可没这样说。”傅晏撇撇嘴,这时候,热水壶的控制开关已经自行跳了过来,苏聆远站了起来,将手机搁到了柜子的台面上,取了台面上被洗过了且放了茶包的杯子,走过来替两人倒水。 “不过我的意思也不是不存在这样的一个人c当然了,是不是一个人到目前为止还是很难说的”,傅晏微微让过身,以方便人倒水,“能作证的人还没有到齐吧?” 这句话说得一点也不直接,不过也没必要直接挑明,像对话这样的事情,只要交流的双方都听得懂就好,其他还是不太需要去计较的。 琮若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是在说方晓雯的母亲之类吧。毕竟,即便看起来与事情毫无关联,但与当事人还是有关联的。 他计算了一下,有方晓雯的母亲,然后还有张萍的父母,再然后 “佳艺印刷厂厂长?” 这是在询问,如果要这么计算的话,牵牵扯扯,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别的不说,就佳艺印刷厂也有百号人,张萍是做人事的,不能说在那厂里的每个人都与她有过联系,至少也有个几十人吧 这么想起来,实在是 傅晏并没有说话,意思也很简单——这毕竟是你的事情——琮若闻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这一点。 下了楼,顾伦他们三人已经过够了烟瘾,精神焕发地在餐厅内忙活着,因为没有洗澡,就算是洗了澡,这种天气和环境之下,他们本就是轻车简从,除去了内衣之类,别的是不会换洗的。 所以,琮若闻不用走过去,就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一股时淡时浓的烟味。 “你终于舍得下来了!”依旧是发小那惯常的开玩笑的语气,然后就见顾伦向他招手。 琮若闻走了过去。 “我们刚刚一直在讨论,你说那件外套是怎么出去的?” 这件事情确实很可疑。琮若闻在得知了安顺酒店这边的事情以及在听了尹翁说的之后也有过不解,不过很快就在接下来的忙碌之中直接给忙得忽视掉了,这次,或许是大家都劳逸结合的功劳,存在疑点的地方就被再次翻找出来,并给摆上了台面。 “我们在想这个酒店里还有别的人了。” 有歧义的话,这个酒店当然还有别的人。但琮若闻并没有计较这句话存在歧义,因为他也清楚顾伦说的是什么,就没有必要去忙上添乱了。 他细细回想了一下,却依旧没有想起视频当中还有其他什么人。 “会不会是这酒店的人” 可以说是喃喃自语,却意外地被几人的耳朵同时接收,就听到“我们也是这么想的”c“很可能”“对”之类的表示赞同的话。 “这样,就有点麻烦了。”琮若闻低头,桌上,电脑屏幕上不知疲倦照例是看过不知多少遍的视频。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5章 “现在的天气预报还真的挺准!” 像是在感慨一般,一大清早,尹翁在外吩咐了谷霜霜c另外,琮若闻这边让孙晓俊也跟了过去,毕竟是在两个不同的街道管辖范围内发生的事情,就各自派了一个代表了,也好与当事人的亲属说明情况,在看着车子驶离的时候,尹翁这般感慨道。 作为“同好”,琮若闻很容易从中嗅出了“此人也不爱看天气预报”这么个再精确不过的消息。 驾车的自然是孙晓俊,并不是不相信谷霜霜的开车技术,只是毕竟是女同志,这样的事情想都不用想,孙晓俊就坐到了驾驶座上。 经过了将近一天一夜,沿路的积雪已经算是很厚了,等到了真正绕到主道上,情况才好些。 主道上的积雪早就被铲雪车之类给清理得比较方便了。说比较方便,是因为路面多少还有些地方结冰。 这样的气候,实在是不适合开车出远门——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算得上是远门。 一路行驶,两人都不怎么能见到私家车,公交车是照常运行,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孙晓俊和谷霜霜都觉得现在的情况下开车出来,有种作死的感觉。但顶头上司的话,又不能不听。 “你们慢些,这事不急。” 话是尹翁说的,但无论是谷霜霜还是孙晓俊,还真没看出不急的意思,真不急,那不如是改个好一点的天气。 心底的声音当时就被尹翁察觉到了,所以尹翁语重心长一般解释:“我听小邵说了,这场雪要下将近一周。” 有时候,话的确没必要说得太明白,这毕竟不是幼儿园,一旦动了要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的心思,那花费的时间必定不少。 只要对话的双方都能懂,那就够了。 尹翁的意思,谷霜霜与孙晓俊是很明白了——将近一周的雪天,事情却需要尽早解决,实在是耽误不起。 那就小心驾驶了。 比平常往来花费更多的时间,好在,人无恙地回来,而且张萍的父母与方晓雯的母亲都被捎来了。 “真是抱歉。” 两方各自的负责人迎了上去。这样的天气里,说出这样的话来打声招呼是再正常不过的,然后就见方晓雯的母亲总有些躲闪的意思。 “方阿姨,室内暖和。”孙晓俊不解的是,方欣蓝一直不肯摘下口罩,而且特别奇怪。 在他下车到方晓雯家中接方欣蓝的时候,方欣蓝还是一脸和气,看起来与往常无异,偏偏在他说了来意之后,女人推说自己年龄大了,又没注意保暖,今天身体不适。 好说歹说,总要给个交代。方欣蓝最终是被接了过来。 “感冒了,传染给你们不好。”满怀歉意的话语,却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 和琮若闻说起去接方欣蓝时遇见的那令自己不解的事情是在方欣蓝以及张萍父母进了餐厅之后,孙晓俊是将琮若闻拉住,特意走在了最后面,确定不会被他们听到才说的。 在他二人之前,正是尹翁,耳尖的,他当然也就听到了。 询问事情发生时各自在哪里c又在做着什么——诸如此类的话题的时候,尹翁给了狄华一个眼神,狄华心领神会地与琮若闻他们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在了大堂之内说起了这件事来。 也很快,询问的存疑之处被标示了出来。 在问道三十日那晚在哪里c又在做什么的时候,方欣蓝的言语之间显得吞吞吐吐。 是宁媛媛那事发生的那晚呢 大堂内,狄华默默地听着手下那位小青年说了报告,而后抬抬下颚示意他回去。接着他转过了身来对着尹翁和琮若闻他们,什么话也没说。 往往是在自己内心有压力的情况之下,再有外力的推动作用——当然,也因人而异,同时,也得看这外力是怎样的推动法——之下,心里的压力是很容易被暴露出来,而且,导致压力的原因也会轻易显现出来。 但方欣蓝即便是说了自己说谎,也不肯说出到底说了什么谎,那时她究竟又在哪里。 讯问看起来不得不暂时告一段落,有时确实没必要急于求成,换种积极的说法是趁热打铁,但那得看情况,对方欣蓝来说,直觉上,在场的大多觉得不怎么合适。 所以就带着她出了门,准备去前台看看还有哪几间屋子适合安排三人住下。 “方阿姨?”圆脸的姑娘本来是闷着头在玩手机,不知道是走路的动静吵到了她还是什么,抬起头站起身来的瞬间,下意识一般说了这样一句话。 “方阿姨?”这次反问的是琮若闻。加上姓氏的话,也可能有巧合。但在现在方欣蓝总隐瞒着什么的情况下,几乎是可以肯定,她与这里还是有联系的了。 “你认错了。”毫无力气而又尽显拙劣的反驳,方欣蓝捂着脸的口罩即便不被摘下,也已经可以确定了。 显然,方欣蓝也很清楚自己的否定苍白而无力,所以没有再次开口。 “她是?”再正常不过的追问。 “哦,方阿姨是负责给我们酒店做打扫的”,在稍微解释了一番之后,圆脸姑娘也很明白了,现在的情况哪里不对头,但话即便是不交代,迟早也会被调查出来,所以面对了再次的询问,她没有隐瞒,当然,也没必要去替人隐瞒,说到底,她与方欣蓝不过是在一个地方工作,也因为工作的缘故,方欣蓝戴口罩时是什么样子,她很清楚,“是啊,方阿姨这段时间一直见不到呢。” 前台的姑娘回复着话语。琮若闻他们也才知道,方欣蓝在酒店是住员工宿舍的,那么,之前的视频 三十日下午,十五点十五分,是有两位保洁人员出入。再然后,就只见到一位回到了酒店,并且在宁媛媛坠楼之前一直没有出现。 “那个林阿姨啊,她三姨家的女儿结婚,那天之前就请过假了,然后那天晚上就出了这事,经理跟她打过电话,人还在z市,就说酒店现在很乱,没必要过来了”,姑娘解释道,“我记得林阿姨还以为经理要辞退她,在电话那头哭了呢。” 对另外一人的查证很快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物证也有,人证也有,是可以排除在这次的事情之外。因此,几人的关注点再纯粹不过地聚焦到了方欣蓝身上。 视频被重新打开。人群中找到了方欣蓝的身影,是在门外很混乱的时候,这个女人提着旅行包在经理的陪同下出门的。 经理就被找了过来。 “她在我这工作了十几年了,可以说是这酒店什么时候建的,方阿姨就什么时候来工作的。”经理的意思大家都清楚,不过员工对于酒店的忠诚度与这次的事情看不出有丝毫的联系,所以,评价一类的话语并不是狄华他们想听的。 “哦哦,警官你是说这件事啊”终于踩到了点般,酒店的经理作恍然大悟状,“那天啊,方阿姨是来跟我请过假,说是自己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我当然就同意了,反正也乱嘛,这两天也乱” 后面是咕咕叨叨的埋怨的话,听起来对影响了生意这样的事情,经理的抱怨很多,不过这些大家都能理解,权当耳旁风,吹吹就过去了。 而所谓的“受不了这”,在酒店经理的理解当中,说的当然是目睹了宁媛媛坠楼后的惨状。 现在,好巧不巧的,方欣蓝正十分瑟缩地站在孙晓俊身后,手上的那个旅行包,正是那晚视频当中出现的那个。 里面装的,自然是换洗的衣物以及一些女人的生活用品之类,而那晚她走的时候装的是什么,就很难说了。 出于惊恐不安的情绪,也是困兽犹斗,在顾伦要去取她被死死攥在手中的旅行包的带子的时候,方欣蓝暗自较劲与他拉扯,不肯松手。 “阿姨,你最好” 孙晓俊看着这一幕,结果会怎样,他显然清楚。 现在,已经晋升为当事人的方欣蓝,心里其实也是很清楚的。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6章 “妈,你!”基于母女血亲这样的一层绝对唯一的特殊联系,方晓雯在得知了这样的一件事情之后,语气有错愕,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却已经完全忘记了去谴责。 方欣蓝只是躬身垂头站立一旁,沉默不语。虽年纪尚且只是四十出头的人,岁月却已经毫不留情地渐渐销蚀了这个女人——琮若闻竟从中看出了佝偻老人这样的一个意思。 方欣蓝无话可说,也无从辩解。 三十日c也就是一周之前的事情,单单从视频材料中来看只能说是一知半解,其余的,便只能是从当事人的回忆当中来作出合理的推断,毕竟即便是撇开了当事人特意说谎或是隐瞒事实的某一部分这一方面来说,人的回忆当中,多少是会有些瑕疵的,尤其是没有经过特意记忆训练的多数人。 所以,回忆与现实c也即发生过的事情,多少还是有些出入的,做到百分百的准确的,或许只能说是某一部分数据,或者其他可以被核实的细节。 ——对于琮若闻他们而言,比起纠结于此,逻辑上的相符更被看重。 方欣蓝并不是住在c市,这一点,从方晓雯和石磊处就轻易得知了,只是先前并没有在意,因此有了遗漏。而说是遗漏,也并不是很妥当,因为在此之前,方欣蓝只是作为一个遭遇凄惨的方晓雯的母亲出现。 而方晓雯第一次出现在琮若闻他们的办公场所的时候所说的与石磊居住在自己母亲家中——诸如此类的话语,当时自然而然也就一笔带过。 因为那时大家的关注点都不在此。 方欣蓝的住处,自然而然就在这l市。与安顺酒店所在地相去不远,同在l市东北方向的郊区地带。即便是不做公交之类的代步工具,饭后散步消食也嫌稍近了一些。 就是这样,方欣蓝平常工作的时候,还是选择住在酒店。一来,冬日里天气还是冷了一些,她年轻的时候不是很注意保养,也可以说是没有那个条件去保养,单身母亲要去独力抚养一个孩子还是有些吃力的。关节上就落下了一些毛病。二来,她工作的这个安顺酒店本提供住宿与三餐,往返也就没有必要,何况家中现在只有她一人,一人准备一人餐,也会觉得清冷了一些,倒不如是在酒店与一起工作的姊妹共同进餐,哪怕是虚假的短暂的愉悦与热闹,对于她这样的一个人来说c也是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都是甘之如饴的吧。 安顺酒店进行保洁工作的时间是在每天的正午和下午三点左右。住客多的时候,一间一间打扫整理过来,无论是再怎样快速,也得花上两个多小时,至于像年前这种较为清冷的情况,需要花费的时间自然而然也就大幅度减少了,要说照常忙碌的,大概也就只能负责前台工作的那位圆脸的姑娘了。 ——会有大大小小的电话打进来,安排预定着大年初一往后的住宿。 这并不是不能理解,有远方的亲戚过来,当然,出于怎样的原因过来,是不见得要探究的,酒店只需要提供住宿与餐饮服务,这便足够。在这种情况以及如今普遍是小居室的情况下,酒店的生意多少是受到了照顾,所以这两年来,大大小小的酒店也是随处可见,服务质量也可以说是参差不齐。但即便是再怎样糟糕的住宿地,总是不会缺少前来投宿的人。也正因此,大多数的旅馆c宾馆c酒店,都得以维系。 “这就像是影视作品再怎样糟糕c再怎样恶俗,演员请得好,多数粉丝照例买单,既然有人买单,买单的群体还不少,就有人能获利。利益可观,付出却实在谈不上——也就有了模仿,依样画瓢,如此陷入恶性循环罢了。” “你还真是悲观。” 琮若闻并不是很赞同朋友的这个譬喻,但他并不否认傅晏说的不无道理。而面对琮若闻说的“悲观”这样的对个人的评价,傅晏显然也并没有替自己辩解的意思——他的的确确不是悲观,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说是没有掺杂私人感情也不为过,只是在他人的理解当中,这样的话语如果说是不被认为掺杂了个人情感,那才真正奇怪了。但就目前而言,傅晏说出的这套看似有些愤青嫌疑的言辞只是为了说明各方面都存在明显不足的某些服务场所得以存在的原因。至于他人怎样作想,傅晏并不是很在意,他只需要把原因说明并保证听的人能清晰明白,那就够了。 “这一点,用来说说那个温泉度假中心同样适用。” “同样?” 傅晏点了点头。 安顺酒店年前接到预定住宿的电话的另一个主要客源,正是隔了一条马路的那所谓的“百年养生源”。旅游景点无论大小,宣传与包装,以及一些似是而非的评论c更重要的是体验后的评论,总显得格外重要。l市有一个5a级的旅游区,在那样的一个旅游区内同样有一个温泉,只从宣传上来说,是要比这郊区的“百年养生源”的力度强得多。 但门票价格不菲。 如果说温泉的功效大同小异,那么,能够在花费更少的费用下达到到相似的成效,何乐不为? 也或许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安顺酒店对面的那温泉度假中心,一年之内,往来人员也不在少数,何况还有当地为带动旅游经济而做出的种种宣传包装之类。 傅晏与琮若闻他们都没有去那温泉度假中心体验过,琮若闻是没有时间,傅晏是没有那个心思。既有时间,又有心思的,目前大概也只有一人,那就是苏聆远。在她与扬茗过来的第一天,苏聆远就看到了那温泉度假中心,而紧随发生的事情让她暂时没有心情,现在么,要好了很多。这两日又跟着傅晏出门,总是在一出门的时候,抬头就能看到大大的招牌,不免就唤起了那个心思。 却苦于没人相陪。 现在,苏聆远正静静地坐在另一旁的餐桌前,她的身后就是一堵墙,她在看着隔桌的几人。 ——方晓雯,与她年龄相仿,比她稍微大那么一些,却不至于到说“有代沟”那样的地步。 ——方欣蓝,难免让她想起自己的母亲,虽然,她并不是单亲家庭。 那就或许是年龄的原因吧。发觉自己并没有插嘴的余地,她无所事事地想着。 三十日那天,前来投宿的只有三人,宁媛媛是那日的第一人。因为实在是闲的无聊了,前台的姑娘替她登记的时候都显得有些没精打采c敷衍了事一般。但还是很快就替她办好了手续。 下午三点十五分前,方欣蓝与另一位林姓保洁人员结束了这日的工作一起出了门。 石磊是在那日下午的七点四十一分出现在视频当中的。对于那日的监控当中方欣蓝没有再次出现,方欣蓝解释道,自己是从后门进入酒店的。 “然后,因为是员工宿舍,都在一楼,我就” 就没有必要去乘坐电梯。 也就因此,不会出现在视频当中。 是盲区。 楼梯是在一楼员工宿舍的旁边,紧挨着过道内的唯一一扇c也是最后一扇窗户。方欣蓝起初并不知道石磊就在自己工作的这个酒店内,她知道的时候,石磊已经走了。在走之前,却不知为什么给她打了个电话。 “是无措的孩子祈求母亲的庇护吧。” 喃喃自语,傅晏一直站在一旁,却并没有站在方欣蓝身后,或许是不想给她太大的压力,但除了他自己,谁都不清楚。 “他说他杀了人我问他在哪” 在哪?在安顺酒店。 “你工作的地方c妈6” 电话那头的话说到了这里换作一阵忙音,是被刻意挂断了。也或许是在几句话之后,石磊才察觉到自己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所以做过了的事情,要学会自己担责也不一定。但这一切只是猜想,而像是“你为什么挂断了电话”这样的问题,在现在就显得有些跳脱,总之是不大合适了的。 “我赶忙起身,衣服也没换,怕小姑娘问我,就爬了楼梯,挨着六楼准备一个门一个门的敲,到了602门前,我愣了。” 小姑娘——自然是在说前台的那位。电梯口虽在大堂尽头,但大堂并不能说大,尤其是在那样门庭冷落的日子里,但凡是从一楼走道处出现个人,总会令人警觉的。 而且,方欣蓝从来没有晚上出来的习惯。 “肯定会问东问西,到时候不好说,就更来不及了。” 来不及——方欣蓝在担心着什么是不言而喻。好在六楼并不能说很高,就算是一般的高中宿舍,也大概有六层楼吧,而且,宿舍内必定是没有电梯的。 是花不了多长的时间,也胜在年龄并不是很大,方欣蓝很快就来到了六楼,虽因为很是焦急而险些喘不过气来,踏上六楼的那最后一个台阶之后,她却一秒也没敢停下来喘口气,就匆忙沿着走道过去了。 602室,房门大敞。 石磊已经不见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7章 是出于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支配了整个人的行为。石磊是慌乱之下离去的,连现场也没有来得及好好清理。 “不c我没有杀她”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依旧没有从恐惧当中走出来。方欣蓝现在就在他的右后方。 如果说是因为环境的原因,毕竟这里是酒店,不如说更多的是特意如此安排。 中年妇女相比之前,将头垂得更低了。 这是出于愧疚还是其他,没有人知道,就连方欣蓝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只是她现在这副模样让琮若闻从中察觉到了名为“愧疚”的情绪。 石磊在被控制住后便一直在强调自己并没有对宁媛媛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我们吵了一架,动了手”,他补充似的强调,继而微微偏过头来,像是余光瞥见了身旁的岳母一般。也许是到了如今才察觉这个人仅仅只是自己的岳母,与自己毫无血脉联系,却偏偏像个孩子一样,莫名地想要去依偎她,也像个孩子一样,常常不将这个被自己视为母亲的人放在心上,直到真正面临了无法抉择的事情c或者说是犯了错的时候,才会想起寻求慰藉。只是如今,为了他,他口中的这个“妈”也不幸被牵连。“我真不知道她死了!” 声嘶力竭,妄图求乞谅解,却是枉然。 因为不知道宁媛媛的死活,同样,因为一丝侥幸,所以先前在面对询问的时候,才会那般的斩钉截铁吧。 “不是的。”石磊身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方欣蓝,这时已经站了起来。她抬着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很慎重的决定一般,放松了肩膀,缓缓开口:“不是这样。那个姑娘c我到了的时候确实还活着。” “活着?” 不仅仅是孙晓俊,就连一直抱持着侥幸心的石磊也像是吃了一惊,两人几乎同时瞪大了眼睛看向方欣蓝,说话的却是孙晓俊——石磊这时在想什么,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但他只是吃惊,吃惊得似乎连话也问不出来。 “嗯,她还没死。”方欣蓝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 “我杀了她。” “什么!” “我说,我杀了她。” “可是c妈,为什么?”——这次,石磊终于想起来该问些什么了,疑虑随着名为“吃惊”的情绪消散而渐渐扩散开来。 女人像是放弃了自我救赎一般,颓丧地落回了自己的座椅。石磊在听到她的话的时候很是激动地站起了身。现在,他的右手指甲依旧死死地捏在椅子的靠背上端,就像是要将木质的椅子捏碎一般,不长的指甲尖几乎是陷入了干硬的棕红色漆面之内。 他就那样被石化了一般,伫立不动——如果颤抖的双唇不算在内的话。 “我知道她是谁”,方欣蓝在承认了一切之后,完全是一副全盘托出的模样,“她和你的关系” “妈!” “妈” 几乎是同时,方晓雯与石磊呼出声来,话语虽是完全相同,当语气不同的时候,所传达出来的意思也就自然不会相同。所以对于方晓雯来说,是不愿意听有人提起那个女人与自己丈夫的关系,这一点,也可以说是她自欺欺人,毕竟心里很清楚那个女人是石磊的什么人。至于石磊的这一声呼喊,则是愧疚掺杂了很多不可言说的情绪,而觉得对眼前的这个中年妇女有太多的亏欠则占据了相当大的成分。 整个餐厅,在这两声几乎重叠的呼喊当中陷入了一瞬的沉默。 方晓雯微微侧头看向站在她右前方的石磊,石磊没能回头去看自己的妻子一眼,只是沉默。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好,那么,接下来呢?” 在琮若闻看来,傅晏这样的问话显得很不通情达理,不过也显然,这种时候是需要这样的很突兀的不“通情达理”,因为在这不通情达理的面具之下,才是真正的通情达理——有些事情,在特殊的人面前c或者说在特殊的环境之下,确实是做到看破不说破为好。 与傅晏的想法一样,他现在急切地想要知道,方欣蓝那日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来。虽然,琮若闻自己的心里现在已经是有了自己的见解,也即猜想。 “晓雯,妈妈想c妈妈杀了她,妈妈的儿子c你的丈夫,就会回来了!”泫然欲泣,颤抖的尾音。 方晓雯盯着那位于自己正前方的母亲,霎时呆愣。“可是可是”分明是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 她很厌恶这样的感觉。 似曾相识的感觉。 “妈!我错了” 猝不及防,就像是最为俗套而又在情理当中的电视剧中那夸张作态一般,石磊已经完全站不住脚,膝下一软,竟向着方欣蓝跪了下去。在场众人却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去阻拦。 “不不,那样的场面”方欣蓝忙起身将人拉扯起,之后闭目不愿回想c画面却怎么也无法从眼前抹去,因为那样的画面,已深刻刻入她的脑海当中,所以眼睛是无法遗忘,而头脑自然也不可能遗忘,哪怕遗忘,也是短暂的自我保护之下所达成的假性遗忘,何况是分明没有忘却,“我当时是真的慌了。” 慌了——这样的情绪,在当时必定还掺杂着名为恐惧的情绪吧。方欣蓝在赶到了602室之时,石磊已经从电梯下去并经过大堂离开了。那么,可以说真正发现现场的第一人,应该是方欣蓝才对。那c那时的现场是什么样子。 “都是血c到处是血” 溺于某种令人极度恶心而不快的回忆当中,方欣蓝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嘴,虽然她实在是吐不出什么。而石磊此刻也一直软着腿站不起来一般,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 在与宁媛媛争执的过程当中,石磊失手将她一把推倒撞在了床尾的尖角处。说是尖角,只是相比床的其他部分而言,其实是很圆润的了。然而再怎样圆润,在那样的冲击力之下,还是足以造成损害,何况受到撞击的地方还是在脑部。 是在枕外隆突处。 大出血。 “我逃了。”混杂着几句女人所特有的尖锐叫声当中的,是石磊这样的低声一句。 悔不当初?琮若闻不知。 “这个孩子”方欣蓝说着,稍作迟疑,目光却是极其柔和地看了石磊一眼,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谴责他,而后依旧闭目——石磊认为方欣蓝是不会原谅做了这样的事情的自己了,“逃了呢,连事情都没处理好。” “处理?” “对,打扫什么的。”女人没有抬头去看孙晓俊,只是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打扫的话,很快就能查到他吧” “可是,宁媛媛当时不还是” “她还有气,但她不能有气。”方欣蓝回答孙晓俊的话听起来很是固执。 “为什么?就因为刚才说的她是第三者?” “不,还有一点”,女人终于抬起头来,孙晓俊从她的眼中读不到一丝躲闪的意思,反而很是坚定的神情,“我不想磊磊坐牢。” 这样的考虑,听起来合情合理。 “所以你就” “所以我就按着她又向床角撞了几次。” 宁媛媛那时还很虚弱,不说从体力上而言,正常情况下她就可能比不上常做累活的方欣蓝,那样的情况下,更是毫无抵抗之力,即便是很清醒地意识到了危险在逼近,也本能地反抗过,却依旧无法逃脱吧。 “每一层楼都有工作间,我就从那里取了鞋套之类的,先把里面打扫干净了,然后一直等到很晚c大家都睡了的时候” “你为什么要把她推下楼去?” “自杀吧。” “所以你带走了她的外套?” “是的,上面沾了血。” “让她穿着不是更好?” “我太慌了把她推下去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外套落在了床脚的。” “你想这么做?” “我想。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其实,即便你真这么做了,外套内位于中央偏上的那一大片血迹也会令人起疑——这样的话,尹翁当然是没有说出口的,也不见得有那必要。他们负责维持社会长久治安,将事件解决只是通往这一目的的手段,却并不是目的,更谈不上指点违法乱纪者如何改进方案或是手法以达到反侦察这样的目的了。如方欣蓝这般自作聪明者,他已经见识过太多。 是基于缺乏严谨科学性的自作聪明与自以为是,相当的想当然耳。 “你不担心监控?” “这里的监控只是摆设。” 当着酒店经理的面,这次是方欣蓝毫不留情地将这酒店的负责人给狠狠地耻笑了一番。 经理扯了扯嘴角,显然是极其不屑。 “恰恰这摆设出卖了你。” 琮若闻没有替安顺酒店说话的意思,他只是就事论事,的确,不可否认的一点是,这酒店内唯一运作的c前台的监控确实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那你的外孙?” 试探一般,顾伦适时问了这样一句。他不是没有答案,他的答案是否定的,因为他实在无法相信会有人真的能对自己的亲外孙下手。然后,他在女人回答过后松了一口气。 方欣蓝是这样回答的——“不是,我就杀了那个女人”。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8章 “可以解释一下那个鱼钩吗?” 琮若闻那边的事情已经得到了确切的回答,与方欣蓝无关。尹翁并没有忘记那红色毛呢与银色鱼钩的事情,便趁热打铁。 “弄巧成拙吧。” 再简单不过的概括,却也只是概括罢了。所谓的“巧”,也只能说是方欣蓝自以为的“巧”,在他人的眼中,或许只是“愚蠢”罢了。 “他太不小心了。” 而所谓的“太不小心”,也只能是方欣蓝认为的“不小心”,这个不小心的指代对象自然是石磊,但如果不是方欣蓝的自以为是的“小心”与“巧”,恐怕整件事情的进展依旧是止步不前,万万是到不了现在这个进度的。 ——虽则,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你带回去了?” 尹翁一直与琮若闻他们站在圆桌的另一边,是与傅晏在一块的,因此他只需要微微撇脸就能盯住右前方的石磊。那么,这话自然是在询问石磊。 宁媛媛的外套是不必再多说了的,方欣蓝已经承认了是由她带出去的,何况随身的那黑色旅行包内确实检测出血迹与些许的纤维物,经过比对,完全相符。所以,毫无疑问,尹翁说的是那银色的鱼钩。 但石磊好像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似的,有些愣愣的瞟了尹翁一眼,眼神接触瞬间躲闪了过去,这时才反应过来一般,讷讷点了点头,说了个“嗯”字。 “我不敢随便丢掉” 这样的东西,本来是极其普通的,就算是随意丢弃也不会遭人谴责吧,更多的是视若无睹。但眼下的情况,却因为鱼钩被它的所有者用作了他图,在这层附加的色彩之下,再平常不过的事物就变得不再寻常起来。 “我也不知道该丢在哪里才好。”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约定俗成一般,就像是成了定理。这样的一句话个道理即便是放在这件事情上来探讨,也不见得有多少的差错,但无论是再怎样小心,既是做出了的事情,要被发觉也只是时间早晚吧——琮若闻并不能肯定,他看了眼尹翁,那个中年的男人依旧盯着石磊,像尊石像般岿然不动,又极具威严,令人感到莫名的压迫感。 不敢丢c不知道丢哪里,所以就带回了家去。 带回了哪个家?带回了自己家。 方晓雯对丈夫的所作所为显然毫不知情,她的神情在丈夫的叙述过程当中一点点地展现出来,名为“错愕”却又惊慌难以置信的神情——极其复杂的神情。 石磊并不是个垂钓爱好者,游手好闲却是惯了的。这个时代背景下,能提供给游手好闲的人娱乐的事物实在太多,譬如网络游戏,又譬如古来有之的打架斗殴。而网吧的林立当中,网络游戏所能带来的虚拟体验似乎是更加吸引人的,尤其是竞技类的游戏。偏偏,石磊对那提不起多少的兴趣。 “偶尔也会去玩玩,但没有多少朋友。” 不是因为游戏才没有多少朋友,或许是因为没有多少朋友才去选择玩游戏,又或者,只是互补。丢了工作之后,石磊有过一段时间经常整天整天地待在游戏室内,竞技的快感有过那么一段看似很长c回想起来却极其短暂缥缈的时间上带来的精神满足,甚至,他在那段时间的起始阶段有过要在网络游戏当中度过一生的想法。 他不是激情犯罪。 在他做出那样的事情的时候,已经有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有再光顾游戏室。石磊的确在游戏当中认识了一些朋友,女性占了不小的成分,但时常在一起玩的,就是宁媛媛了。 事情却是要追溯到一年前的。对游戏谈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但这是对目前的石磊而言的,在一年之前,石磊确实是无法去过一天当中没有游戏的生活。那时,他还没有通过某种渠道成为永昕环保科技有限公司的安保队长,石磊那时只是在外做些零工,待过理发店,按他个人的说法是得了形体以及样貌上的优势——也几乎是在他说这话的时候,琮若闻才第一次细细地对眼前的这个男子的样貌做出了评价。 那确实是年轻女子所中意的模样——琮若闻只能是这么说。 理发店的工作,无非是来了客人c尤其是女性顾客,在展现自己技艺的同时免不了做些周边的推销,女性的客户往往是会买单的,如果说辞与价格合理,再加上诚恳的态度以及无微不至的暖男效应。而石磊他们,也会接受定期的培训。 按照石磊的说法,工资待遇还是相当不错的。 “为什么后来不做了?” “老人家觉得不体面。” 回答尹翁的问题时,石磊有意抬头看了颓丧于自己身侧的方欣蓝。显然,他在准备回答尹翁的这个提问的时候有了顾忌,根据所答的内容,却可以判断,石磊所说的属实。 尹翁与方欣蓝年龄相近,平心而论,说不出道理的,他也一直对美发店内的诸如美发师之流存在着相当大的偏见,这或许是看不惯小年轻的作风,而这所谓的这个年代的小年轻的作风又在美发师的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吧。 总觉得流里流气的——他在心里如此嘀咕了一句,自己也不曾察觉地点了点头。这在旁人看起来与说个“嗯”字来赞同方欣蓝觉得不体面这样的想法别无二致。 顾伦在一旁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 “老人家觉得不体面”,石磊很小心地再次重复了一下,继而道:“妈知道了我在做这个的时候,让我别做了,她有门路。” “门路?” 换做是面向了方欣蓝,女人的嘴唇有些苍白,尹翁并不着急,他现在很有时间,而且总觉得事情在渐渐被捋顺——这一点,不仅仅是他察觉到了,像狄华c琮若闻他们,几乎都已经察觉到了。 察觉到了,脑中有过一瞬的放松,却又不敢放松,所以活生生再次将稍有松弛的神经绷紧,头脑似乎又再次地疼痛起来。 尹翁虽然下意识地就问出了这样的话来,也下意识地在问出了这样的话的同时,目光看向了颓丧于一侧的方欣蓝,但他其实很清楚,没有必要步步紧逼,所以他转移了话题,将心里关于这点的疑惑暂时搁置到了一旁,而且这个疑惑,根据三方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还是交由琮若闻他们去询问更为合适。 “暂时不说这个”,尹翁转动了眼珠子,拿余光瞥了眼身旁的狄华,然后又看向了石磊,“我记得你说和宁媛媛是在游戏中认识的?不是在美发店?” “不是美发店,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美发店呢”,带有些年轻的男孩的青涩笑意,是那种有些不知所措的不好意思的笑,但很快就消散了,或许是察觉到了眼下的场合并不合适吧,“做那一行的,其实是没有什么下班上班的说法的,客人晚上九点到了,那天还正好排到你的班,你一样要去工作,很忙。” 确实是那样。 苏聆远远远地坐在一旁,在心里同意道。她是个很要好的女孩子,要好到对头发的定期护理从来就没有断过——当然,这一次,遇上了这样的事情,是迫不得已地中断了一次,却也只是一次罢了。但她当然不能说什么。当然了,她也没必要说什么。 这样的事情,应该也算作常识吧。 “你” 不再是男人特有的低沉的嗓门,换做了女子尖尖细细的c带有些啜泣的颤抖声音一般。而循着声源过去,确实是方晓雯在这时吐出了这样的一个字。却暂时也只有这一个字,似乎是在极力忍耐一般,闷闷的尖锐,钝重c哽咽,听起来很是令人感到不舒服。 “你在那时就是吗?” 如果说这样的一句话是意味不明,那么,能成立的条件必须是撇开石磊所述的前因。现在偏偏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再清楚不过地听完了石磊之前的叙述。除了脑子暂时还没有转过弯来的——那肯定是极少的少数——绝大多数的人都很清楚方晓雯在质问自己的丈夫什么。 ——在那时,就已经对自己的妻子不忠,是吗? 换做旁人来转述,应当就是这么个意思。 不忠。没有履行作为丈夫的职责。 不合格。甚至是企图瞒天过海。 还欲再辩解什么吗——傅晏瞪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39章 “我当时没想别的,真的,就觉得很聊得来。” 很明显,这样的说辞,很难令人信服,即便石磊口中说的是实话。 难以信服,便是难以信服,只有作为当事人的自己才能真正清楚哪句话为真c哪句话又为假,因为无法测量,也无法转化为数据清晰不过地展现出来。所以傅晏一直觉得诸如情感一类——言语包含其中——实在是不可捉摸。偏偏,任何看起来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认真追究起来,必定都包含着这些不可测的高深物。 说是新房,方晓雯与石磊也是租来的屋子,屋子算不上大,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拼凑得很紧密。新婚夫妻,自然不会有分房而居的道理,原先多出来的那一间卧房本来是准备把方欣蓝接过来一起生活的,方欣蓝却是说乡下住惯了,怎么也不肯。夫妻二人很清楚老人的脾气,也清楚方欣蓝有自己的工作,也就没有强求,所以那一间屋子除了在方欣蓝偶尔过来看看小夫妻时会住住,平常时间,都是被挪作书房的作用了。而所谓书房,大多也是供石磊用电脑的地方。 在场的,尹翁与古松c琮若闻他们对电脑游戏可以说是停留在八十年代的游戏机时代,完全不知现今的游戏模式c或者说是类型。尹翁与古松是因为年纪大了,而且懒得再接触这些新鲜玩意,至于琮若闻,说出来可能会被笑话,正如他的手机上只存在微信之类的聊天软件一样,他是完全不感兴趣,也就在某种程度上落伍于同年人,简直可说是有代沟了。 ——这就像他对流行音乐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来一样。只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但就是想不起来。 “不是有结婚系统吗,然后我就” 因为感觉上很聊得来,石磊能休息的时间完全是不确定的,而几乎是他每次上线的时候,宁媛媛都在,不单单如此,女方还会主动发消息过来问好。 游戏当中得到的某种缺失掉的满足吧。 无微不至的关怀,说是体贴入微也不过如此,这样的话语,再加上女子暖暖糯糯的口音,很难让男人不动心的。 石磊就这样将宁媛媛分类到了好友列表的单独一栏。 也就在那一年的某一天,因为做得不错,石磊获得了一笔奖金,零零总总大概有一千的样子,当天晚上请了同事一起吃了个饭后便火急火燎赶回了家中。方晓雯自然还是不在的,医院总不见得有空闲的时候,哪怕是年节上也一样,因此是可想而知,两人能在家中碰见的几率到底有多大。 而面对空荡荡的屋子,石磊那时的心里竟不再是落寞,反而被一种安宁所填充——这样的事情,他不愿被妻子撞见,妻子的工作,恰恰为他提供了便利。 “我问了她,做我的老婆好不好,她很高兴地同意了。” “真的很高兴。” 第二句话像是在强调,又像是在追忆着什么。当然,如今是什么都不剩了。 任务道具很快就被发了过去,在看到滚动栏上闪烁的两个id的时候,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 “我一开始真的就只是玩玩,游戏嘛” 到底还是和现实不一样的,游戏当中的夫妻,认真说起来的话,该称作二次元?——傅晏皱着眉。虽然与琮若闻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看起来有点与时俱进——这么说来可能是谦虚了,不过谦虚一些挺好。一rpg类型的游戏他也曾经玩过,尤其是在大学的时候。现在,石磊口中的显然也是这样的类型的游戏。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这类游戏的代入感很强,但如果真的当真了的话,那还真是可怕。 可怕——这是傅晏的评价,再要具体来解释,他就觉得不大好说了,总之是因人而异,也量力而行。 傅晏并不反对玩游戏,当然,沉迷游戏他是不赞成的,此外,在现实当中的不得意,妄图在游戏当中寻求慰藉,这在他看来,同样是极其懦弱的表现,是一种逃避。无能的逃避。 现在,石磊所说的,显然就是妄图二次与三次边缘模糊,甚至是希望边界渐渐消散,融为一体了。 “虽然游戏玩家也是人,不能一刀切地说游戏当中产生的感情虚假,但不可排除,游戏角色以及游戏背景带入所造成的无法避免的干扰”,说是在自言自语,不如说更接近在思考,因为很是安静,所以傅晏的话琮若闻他们听得很清楚,“嗯总觉得又有点以偏概全了。” 他好像又陷入了思考的旋涡当中,也似乎是嫌站着太累,便就近寻了一把椅子坐下。琮若闻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面向众人表示继续。 “呃——那个”石磊终于再次抬起头来,追寻着黑衣男子走动的身形看去,等到傅晏坐了下来才开口说话,“是这样没错,如果我早点明白就好了。” 暧昧不清的聊天,对于宁媛媛来说,当然从一开始就存了目的的,但显然,石磊原先可能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能说是“可能”了。 似乎是渐渐无法再满足游戏端的聊天,两人交换了微信号,由石磊游戏不定时在线聊天转化为两人几乎二十四小时无间断——除去睡眠时间,其余但凡空闲,均可聊天。那时就已经渐渐地显现出了现实生活中交往的苗头,是郎有情妾有意,偏偏石磊又辞了美发店的工作,去了永昕环保科技有限公司,再然后,离家车程远c天气寒冷等等一系列看起来再正常不过c作为妻子的方晓雯能体谅在外辛劳的丈夫的理由也一一被合情合理用上。 石磊与宁媛媛终于约好了时间,见了面。 手机号在很早之前便交换了,这一点是毋庸置疑。所以也就没有必要再多言语。至于见了面发生了什么,接下来又怎么样了,在场的人都已经很是清楚了。 就看着方晓雯十指死死捏住自己的膝盖,咬着牙c低头不看自己的丈夫。 是不甘吧?却依旧不能放手。 对付男人的手段,想都不用去想,方晓雯不是宁媛媛的对手,只是很可笑的是,该说宁媛媛这次选错了人? 也不能说选错,那个行当,说得不好听些,吃的无非是青春饭,基于种种因素的考量,宁媛媛会选择石磊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又或者,在与石磊交往的过程当中,还与其他的男人有过来往。于她而言,并不耽误。 “我给了她那么多,她还嫌不够” 嫌够才怪了。孙晓俊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没好脸色。 “我后来连游戏都不玩了,充点卡的钱全部都给她了。” “点卡?” “哦,就是玩游戏的时间,要拿钱充的。” 孙晓俊条件反射一般给琮若闻解释,再转头看到了尹翁和狄华的脸色的时候,有些尴尬的挠挠头,笑着缩到了后面。 “快过年了嘛,想着这段时间上个线陪陪她,没想到,系统提示被强制离婚了,再一看” 再一看,那曾经被当做挚爱的idc现在依旧是单独被放在一栏的id,点开的信息是与另外的一人有了婚姻关系。 “真乱!” 可以看作是在抱怨,琮若闻实在搞不清楚这些,不过清楚的是,游戏中的石磊被带了绿帽子——是这个说法不错。他肯定道。 “我直接下了线,气不过,她当时也不在这,我就打了电话过去,没有提这个,就说约来见个面。” “她同意了?” “怎么可能!我也猜到了,就让她提要求。” “什么要求?” “还c还不是钱。” 一点也不意外,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感到意外。如果要问宁媛媛为什么要离开石磊,那么,很明显的,石磊早就失去了工作,他自己的生计都完全靠女人来养活,当然了,这女人指的是方家母女,怎么可能指望宁媛媛来养活他?而既然宁媛媛再从石磊这里得不到一毫一里——是她眼中的一毫一里,所指代的当然不会真的是一毫一里,必定是不小的开支——那么,这个女人当然会毫不留情将石磊一家踹开,另寻他人。 早就是存了企图而来,既然已经无利可图,自然是离开——石磊或许是直到那时才真正清醒了过来,发现女子的真面目吧。 “我早该知道的,她离开后我的电话她就爱接不接,还总是聊不到两句就说忙什么的,我早该知道的”,像是在忏悔什么,那副神情,“到后来还不停地给她发短信c发微信,让她注意身体,我” “别说了。” 这样的丈夫,懦弱而无能,偏偏好面子,完全不见有什么担当。但即便如此,不可否认的是,他依旧是方晓雯的丈夫,方晓雯依旧是他的妻子。也许直到这一刻,方晓雯依旧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存着一丝温情,所以不愿再继续听他说下去,所以适时打断了。 看着这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般的女人,谷霜霜有过那么一瞬间想要过去拍拍她肩膀安慰她的意思,但也是随即,她打住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因为这样的举动,实在是不妥当。 “约到了这酒店?” “是的,接下来的事情,就是那样了。” 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很清楚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0章 有太多的事情需要问询,也有太多的事情需要逐一捋顺。因为三件事情之间的关联c哪怕是没有关联,往往在一件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当中也会牵扯进不少的人,而相关人员的增多,往往又会将其他的事情牵扯进来,论其中到底有怎样的错综复杂,就拿尹翁原先的意图只是想搞清楚银色鱼钩与红色大衣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c市的古运河老码头,结果依旧是免不了牵扯进了狄华他们所负责的事情来说,可见一斑。 至于为什么没有中途打断,反而是看似越俎代庖地揽下了这活,是双方的默契,何况知晓石磊与宁媛媛是因何在这安顺酒店见面c又是为了什么而走到现在这个地步,间接地,也是对尹翁负责的事情有帮助的。 “颅骨遭受多次撞击啊” 没有强调力度,要做到每一次的力度都控制在某个范围当中可能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多次的撞击分作用于同种物体的相同状态之下才可方便做出测量,至于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段内c多次作用于叠加力度的c绝对谈不上初始状态的颅骨——这样的情况下,显然是极其困难的。何况,并不见得有那必要。 狄华揉着自己的眉心自言自语说着这事的时候,尹翁已经是重新切回到了自己的主题之上。作为朋友c更多的是同事,所需要适时提点的那个方面,该帮的他已经是帮了忙的,所以留些时间给狄华他们整理与思考是个明智的选择。 “说说吧,为什么要对她下手。” 尹翁指了指与石磊隔了一张桌子的张萍。这个女人,似乎从那天见到石磊c尤其是在石磊道歉了之后就变得沉默寡言了。但谷霜霜很清楚,这样的状况c对眼前的这个女子来说,绝对算不上常态。不是说她对张萍有多深的了解,只是单单从张萍在市医院中醒来,她负责从张萍处获取相关资料这些零零碎碎的交往当中,谷霜霜怎么都觉得自己清楚了张萍是个怎样的人。 因此,在那日,也在这相同的地方,石磊与张萍最终见了面,特别是在张萍不应答石磊的道歉之后,或许是出于同为女人的那种不可言说的缘分——谷霜霜不知道该不该说是缘分,只是除去了用缘分来说辞,她也实在是想不出别的词来,也就不顾用在这样的情况下到底合适还是不合适了。同为女人,就是缘分嘛。她想。总之,从那之后,谷霜霜尤其留意起张萍的一举一动来,而就她个人而言,从张萍的一举一动当中,察觉到的是“气愤”c“刻意躲避”。这些并不是不能理解,遭遇了那样的事情,这样的一些情绪被调动起来是再正常不过了。谷霜霜这样解释道。 ——所以才变得沉默寡言吗? 她得不到确切的答案。 “她很漂亮。” “我记得你是从身后袭击的她,你们之前见过?” “不是,她的背影很漂亮。” “所以?” “打扰一下,我可以出去吗?” 不合时宜的,打断二人之间交谈的是一直望着窗外不语的张萍,她的父母一直陪在她身边,作为母亲的袁裴雅一直在留意着尹翁那边的话题,等到了话锋一转,终于绕到自己的女儿身上的时候,她就一直握着女儿的手,像是在安抚她,也像是在安抚自己。 反复闪现起那段令人不快的回忆,对一个女人来说未免太过残忍,何况现在事情已经再明白不过,尹翁偏过头来向身后的谷霜霜点了点头,谷霜霜会意,走向了张萍一家,说了句请“请跟我来”,便带着三人往门外去。 “不,我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男人突然止住了脚步不前,反而是望着自己的妻女,目光笃定。 “那个张先生。” 谷霜霜颇有些意外的感觉,却也手足无措,只好拿眼来看尹翁。尹翁点了点头,最终,张珩回去了先前的位子坐下,谷霜霜则陪同了母女二人离开餐厅,去往大堂休息。 圆脸的姑娘一脸和善地向着出来的三人笑了笑。 “嗯,继续,也就是说你事前并不认识张萍是吧?” 尹翁在男人入座之后抬了抬手中的笔,这样的举动难免会让人联想到在餐桌上拿筷子指人,毫无疑问,是很容易被误会为失礼的,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太特殊了,以至于不会有任何一人觉得不妥,即便是有,也必定很快就能理解。他示意石磊继续先前的话题。 “她的背影也很漂亮。” 这次,石磊口中的这个“她”,很明显地是在指宁媛媛。 “所以” 并不是疑问的语气,话说到了这个地步,一般的人都应该明白了。只是自己明白归自己明白,没有从当事人口中得到确切的回复,也算作是失职。 尹翁在等他的答案。 所以将在他的眼中无可战胜的宁媛媛面前所丧失掉的一切尊严c更可能是他所认为的做人的资本,妄图通过向弱者施暴以求得心理的那种非常态平衡——琮若闻觉得这样的一个道理很是熟悉。人在思考的时候,眼珠子会毫无意识飘忽,所以他很容易就察觉到了傅晏还在这里。 并不是忘记了存在,只是这个男人从那之后就闷声不语,极其安静c却绝对谈不上反常地坐到了一边去,琮若闻专注于眼下的事情,自然而然也就忽视掉了朋友的存在。不过这次察觉到傅晏,并不是因为飘忽的眼神瞥到了他,毕竟思考之时眼珠子的转动可以说很没有道理,基本完全不会看到眼前是什么,反而是脑中在跟着转才对,却也仅限在脑中,对于眼前发生的c存在着的现实世界,简直可以说是毫不存在的。 会察觉到傅晏,或许是傅晏的个人原因。 不能说存在感极强,强到一出场就散发着光芒,惹得所有人都必须去行注目礼——这样似乎只存在于小说或是影视作品之类的虚拟文学当中,往往也伴随着出场人身份的不同而有相应的褒或是贬意义。或者是为了表明主人公与众不同,或者是c常见的,如果不是主人公,这样的人往往出场没多久便玩完。当然了,情况太多,也不方便一一详述,意思是这个意思,算是文学上常有的c不成文的规定,至于什么时候想用c或者是用还是不用,都看创作者自己。却也不能说得如此绝对,现实生活中的话,据说奥黛丽·赫本当初出席好莱坞的某场宴会的时候,确实是惹得全场瞩目,只是 这也只是据说罢了,琮若闻没有机会c当然也就不可能去亲眼见到这样的场面,而这个据说的事情也是他从哪个杂志或是人物传记上看来的,就连琮若闻自己也说不清楚,所以才会用上“某场”这样的字眼。 ——如果在朋友面前说出这样似是而非的话,会被教训的吧? 他的心里当然有答案,而瞥了眼依旧正襟危坐的傅晏,傅晏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在想些什么,甚至是没有注意到他在注视着他,当然了,也可能是完全不想搭理。 琮若闻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的存在感应该要比自己强那么一些。 不,也可能是完全没得比。 总之,在察觉到傅晏的那一刻起,他总算发觉了这个觉得似曾相识的道理是在哪里听到的——没有记错,就是在大寒那日吧。 虽然那时所讨论的对象是方晓雯,眼下分明是张萍,但就性质上来说,这个道理是完全行得通的。虽然想到了这一点,琮若闻却没有多言语,因为石磊已经做出了很详尽的说明,虽然因人与人之间不可避免的要存在理解上的偏差,石磊到现在为止,除了能尽可能详细说出那晚的对张萍做下那样的兽行之时的情绪体验一类,依旧只是在辩解c也不能说是便捷了——他确实觉得,自己那晚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完全归咎于心里很乱时冲动。 而理解与不理解,有自己的一方面,某些时候,也需要外力的作用,但因为成长经历以及之后的种种环境因素,不可避免地,在每个人的理解上都会存在或大或小的偏差,哪怕是同卵双生,也必定不能做到在想法上完全一致。也正是因此,有时候要去向另一个人解释一件事情或是一个道理,往往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而且也不能保证那人就能真正理解了自己所理解的那样。 现在,石磊同样是这个情况。 琮若闻是接过了尹翁的话,在石磊反复强调只是一时冲动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他企图擦干净遮挡在石磊眼睛前面的那块玻璃上的雾气,好叫他看看他到底是怎样想的,是恃强凌弱的懦夫行为,卑微者卑微到尘土里的拼死挣扎却只是徒劳,反而越挣扎越是陷得深。 但石磊看起来很是抗拒这个说法,他依旧自语着只是一时冲动。 无可救药。琮若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想起这样的一个成语来,不过他并不是初上学堂的小孩子,所以并不会对自己突然掌握了一个成语而感到有什么兴奋的地方。他只是在气愤。 石磊的懦弱,比他想象得要更深。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1章 “恨她们漂亮的脸蛋,可以让男人心甘情愿拜倒石榴裙下。” ——这个人,现在依旧不冷静。 琮若闻觉得自己是懒得再和石磊解释了,所以他只是不易察觉地翻了个白眼,仍旧站在了一旁。 “固执己见也该有个限度,该正视你自己了吧!”依旧是平缓的c今天却很是难得地带上了一点情绪的声音。琮若闻顺着声源望去,正是傅晏,这时已经站了起来,丝毫不见顾虑就走到了石磊面前。“让男人拜倒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自己——嗯还有,这句话,就在场的众人而言,目前只适用于你一人。” 真是歹毒的话语哪。琮若闻在心里捏了把冷汗。朋友说的道理虽然听起来一点也没有错,但即便不说就现在石磊那样的情况,什么又叫做“目前”? ——是指在以后,他们当中也可能会出现第二个石磊吗? 不好问,也不好发作。与傅晏不一样,琮若闻至今未婚,顾伦c孙晓俊也至今未婚,甚至三个人都快接近了大龄单身的区间最小值。而这几日相处下来,琮若闻很肯定,与他三人情况类似的c连女朋友都没有的同行,数目不能说多c却也绝对谈不上少了,尤其是还有实习期结束c刚毕业没多久的新人。 因为没有经历过类似的情感,所以不好下论断,肯定地打包票说什么绝不会出现第二个石磊。 这么想着,琮若闻竟有些赞同起朋友的歹毒话语来了。 有时候,直接撕开虚伪的面具,反而要比看起来温言软语的耐心解释更具有震慑力。 痛,是不可避免的。 而一旦道理被之前怎样也无法领会的人领会,至少是毫无准备,无异当头棒喝。头脑中很清醒告诉自己是这样的一个道理,仅存的一丝侥幸暴露于夏日正午的阳光之下,简直是会教人魂飞魄散。 连反抗都来不及。 这样的滋味,必定是不好受的。 傅晏却说长痛不如短痛。 中年男子一直看着这边,因为年纪的缘故,他的眼神早就丧失了昔日里的明澈,至于昔日他的眼神到底明澈不明澈,却无从探究——手头并没有男人年轻时候的照片,说起来,探讨这样的事情看起来也毫无意义。 张珩的眼神,只会令人想起一句话“欲拆之而果腹”。 作为父亲,在自己的女儿遇到那样的事情之后,会怎样去面对犯下罪行者?琮若闻并不清楚,因为他并不是一个父亲,傅晏虽然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说到底也不是个父亲。在场的,除了社会所赋予的特殊身份外,与琮若闻同行的c便也只有狄华c尹翁那样的年长者,以及少部分年轻的警员了——他们有着自然所赋予的被称作“父亲”的身份。 或许还忘了一个人。 石磊本该也包含在内的,只是情况太过特殊。如果事情能简单处理,那就没有必要去特意搞复杂,因此也就按下不提了。 而无论是哪位,在场众人当中,除了张珩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那种情形下一位父亲的心情,任是何人,都无法感同身受的。 当然,也没有任何一人愿意去体会这样的感情。 傅晏很清楚,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已经在相当克制自己的情绪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反倒令人忧心起来。 没有人能肯定,张珩的克制到底需要花费他自身多少的气力,而一旦情绪接近饱和,不是爆发便是消亡,常常是爆发居多。那么,那样的时候,他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似乎是顾虑太多了。傅晏微不可查地吸了一口气,抱臂走回了自己原先的座位。 良久的沉默不语,期间有人员走动或是挪动椅子发出的声响,却是极其轻微而短暂的。 看起来,女人如果存了那样的心思,要从男人身上获取部分利益是相当容易的事情。而因为动机的不纯良,注定了在事情曝光之后,这样的女性是遭受谴责更多的一方。 所以自古以来,哪怕是最先出现女权运动的国外,依旧有将女人比作蛇蝎这样的说法吧,而在本国,也包括周边的很多亚洲国家,流传最为广泛的,常常能听到女妖女鬼这样的说法。当然,这并不是说就没有男妖一类的说法,只是相较之下,比重实在是太小了。但若是深究起来,才会发现这是个极其可笑的误区——与性别无关,换了立场,男性如果同样存了那样的心思,要想去从某位特定的女性身上获利也不见得就无法成功。 换言之,获利的可能性与女性相差无几。 那么,也应该说是社会与文化c历史之类的背景原因,长久以来,无论中外,女性也是到了近代才渐渐开始有了独立的人格,与男性的社会开始有了真正的接轨。如果要探究更加久远的话,即便是追溯到当初的母系社会有关这一点,看看蜂王也就清楚了。 很显然,石磊不过是宁媛媛这只蜂王的众多工蜂当中的一员罢了。 这听起来未免要令人觉得悲怆,却不可否认是残酷的现实。虽然逝者已矣,完全没有办法去验证宁媛媛对石磊是否存在那么一丝可以言说的真感情,况且,即便是能够找到追问的对象,谁又能肯定这样的一个对象所说出的话语有几分真,再者,即便这对象倾诉的全部属实,聆听者又能相信几分?这本来是普遍适用的情况,只是放在这件事情上就显得很是累赘了。 宁媛媛当然不可能对石磊有多少真心可言。 她有目的而来,她的资本是她作为女人的资本,她也懂得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最有效率地取得一个男人的真心,虽然她的利爪毫不怜惜地将男人的真心剜出,弃之如敝屣地抛掷在地,但就像是习以为常——琮若闻当然不知道如宁媛媛一般的女人,会不会也在某一天晚上心中闪现过一丝忏悔? 死者为大这样的道理虽是祖宗留下来的,却也得看情况。诸如寿终正寝之类的正常死亡,或是因为不可控因素所导致的——在这里当然指的是与第二人无关的死亡——诸如此类,才可以抛开平日里的恩恩怨怨,真正做到死者为大吧。至于现在这样的情况,宁媛媛当然就不能被归类于正常死亡,其中要理清的事情实在太多,因此他人的评价,勿论好歹,总需拿来做个比对或是参考。 只能说是相近,却绝对谈不上就是对某一个人的真实评价。毕竟即便是本人,也断然说不出真实的自己究竟是怎样。 这样的事情,不离十,便也足够。是人力所不能及,因而只有全力以赴,争取接近事件最真实的一面——却也永远只能是接近罢了。 不能接近真实,这就是现实生活当中最为真实的一面。因此难免会有缺憾,却又因为缺憾而时常会复制出断臂维纳斯之美来。也就有了眷恋。 傅晏并不是很喜欢去钻牛角尖,虽然他时常在不自觉的状况之下就钻了牛角尖,甚至会教身边的人察觉到他的苛求完美来。但他说,自己并不是个完美主义者。 有些事情想得太多,反而只是给自己平添苦恼。所以,即便是钻了牛角尖,一旦察觉,傅晏依旧会制止自己继续陷落。他觉得自己的神经还没有强悍到可以去接受神经衰弱的程度。 好在,傅晏常常能很快察觉到自己的想法。 他并没有和石磊多说什么,并不是在担心言多必有失,而是有些话本来就没必要去多说,说得多,不如是说得精,至于这说得精的话语当中涵盖了怎样的意思,那自然是需要听者去自行琢磨的。 琢磨得有几分透彻,说实话,傅晏丝毫不关心。 他只是看不惯男子这副毫无担当的懦弱德行。 在这一点上而言,方欣蓝显然是要比这位被自己当做亲儿子般照看的女婿要强得多。却也只是强得多罢了,自以为是,方欣蓝更甚于石磊,是自作聪明,偏偏愚昧地令人笑也笑不出来。 至于石磊,则更像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此刻,正急切去寻求母亲的依偎。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2章 原以为这样的两件事情走到了这样的一个程度就已经算作了完结,剩下的,无非只有石磊孩子的事情。 但也同样是在今日的下午,石磊反悔了。 “妈!”上车前,他撕心裂肺,接下来的话会让人想起良心发现这个词,却也依旧是无法得知真伪,“那天你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几乎是所有的人动作一滞 ——也就是说,先前的记录当中,有人做了伪? 方晓雯一直不愿意走出餐厅的门,不说是去送自己的丈夫一程,哪怕是连她自己的母亲,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 方欣蓝是知道自己的女婿到底做了怎样的事情的,比自己的女儿更早知道,宁媛媛的存在,却一味纵容,简直像位溺爱孩子的母亲。虽然这位母亲最后的出发点是为了让自己的女婿回到自己的女儿身边,但因为有了纵容的修饰,给人的感觉总是变了味。 是理解?还是不可饶恕? 即便是在他二人走出酒店大门,即将被送走这个节骨眼上,方晓雯依旧没能迈出一步。 餐厅因为一下子失了不少的人而显得有些清冷起来,连空气都变得令人有些发冷。吵吵闹闹的,从门外,原本该离开的人却又尽数回来。 傅晏听到了声响,声响当中包含着抱怨,数不清的抱怨。他没抬头,也没起身,只是抬了抬眼睛瞥了一下。 餐厅的两扇玻璃大门被完全敞开,一左一右站着开门的两名年轻警员,然后就见片刻之前出去的那些人鱼贯而入。 “怎么,有了反转?”他盯着走在前面,正往他这边过来并准备坐下的琮若闻小声问道,“岳母代女婿?” “你怎么知道的!”琮若闻压低了声音,同时因为太过吃惊,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尖细。 “你刚告诉我的”,在得到了这再确切不过的回答之后,傅晏收回了身子,把背部靠在椅子的后背上,“你这反应告诉我的,不过之前也不是没有猜过有这种可能。” “猜?” “是猜。” 导致一种结果的,往往可以有多种可能,也往往是由多重因素组合造就。是所谓的殊途同归。因此在看到了某一个结果的同时,傅晏习惯于去猜想种种可能,而无论是否合情合理,因为还有句话叫做“有志者事竟成”,这样的一句话用在这里不见得恰当,意思却无二致,何况就历史上而言,许多看起来不可能为人力所达成的事情,终究被证实为人力达成。所以发散了思维去想象,然后在想象的基础上证实其合理性与可行性,并最终得到精准的验证——这样的做法就不见得不可行。而且,解决事情的办法,总是人想的。 比起说猜,推测这个词听起来更令人取信,因为这个词在“猜”的基础上附加了一层名为“逻辑”的色彩,因此也就更容易令人信服。但傅晏并不欲多作辩解,也没有去教他人“猜”与“推测”两个词之间的相似与相异之处的心思。他并不是个小学老师,会有足够的耐心去教导小孩子们什么才是近义词,哪些又是容易混淆的词,以及哪些特别值得注意。虽然苏聆远称他为“老师”,但那也只是一种称呼罢了,苏聆远这么称呼,他也这么默许,如此而已。 ——区分“猜”与“推测”,这样的事情,对现在的情形不会造成丝毫推动或是阻碍,甚至只是浪费时间与精力。 因此简明扼要,顺着琮若闻的意思答他“是猜”。 傅晏却绝对不是漫无目的地胡乱去猜想,逻辑上的合理性,也算是人之常情,有舐犊情深这样的说法,在这之前,大寒那日,琮若闻与他的对话当中也再明白不过地表现出了方欣蓝将石磊当作了自己的儿子一般这样的感情。那么,对于一方面是自己的亲女儿,另一方又是被自己视作儿子般的存在,再联系上这样的情形,年过半百之人会何去何从? 将所珍视的人当作了信仰,是可以为这信仰失去生而为人的权利。如果不能,那是感情还不够深,也就谈不上到珍视这样的地步,自然也就无法成为信仰。 傅晏对此,并不愿意去多置喙。 “是这样吗?” 这句话,从他们在酒店大门外听到石磊的话后就一路问到了进入大门c走近餐厅。现在依旧在继续。这也是他们问得最多的一句话。 方欣蓝的目光就像被钉在了地面一般,早先的那种从容并不是消散不见,只是更多地令人觉得是毫无底气的沉默罢了。她闷着头一直没有说话。 看起来,双方就陷入了胶着。 “妈,你说呀!”只能说孰是孰非在当事人自己的心里,现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人断无从得知。石磊看向自己的岳母,又拿目光扫视了自己的妻子一眼,最后终于停驻在了傅晏身上,“这位先生说的不错,是我太无能c太软弱了我想改,所以c妈!” “你太愚蠢了!”压抑了的声音,有些嘶哑,更多的是愤愤然。 “不,愚蠢的是你”,傅晏却毫不客气予以回击,就见方欣蓝显然有些诧异,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罢了,“你以为拿你自己去顶罪,留下的人此后便能顺心顺意?你这样的做法,太自私了。” 太自私——余下的当事人生活在愧疚当中而无法得到真正的解脱。如果走一个极端的说法,这当事人毫无人性可言,也即没有感念,不会感到愧疚,往后,再有犯事,从哪里再寻心甘情愿替代之人?是双方都自私。 石磊当然还是属于前者的,因此长久陷于愧疚深渊不得解脱,该是替代一事成真后真正会发生的事情吧。 方欣蓝翕动着上唇,看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死死咬住,没肯开口。 “妈” 一面是她尚存一分夫妻温情的丈夫,一面是含辛茹苦养育了自己的辛劳母亲。这些年来,方晓雯虽然谈不上对得起自己的母亲,无论是从学业上c工作上还是自己的婚姻上来说,都绝对谈不上对得起。也正是在这几日的遭遇之下,方晓雯好像想了很多。她这些天一直和自己的母亲生活在一起,即便是来了安顺酒店,也与母亲住在同一间标间当中。夜间常常有在方欣蓝睡着的时候悄悄落泪,是想起了母亲的不易之处。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母亲真的是为了顶罪 “妈——” 她很矛盾,不知该如何说才好。 饶是多坚强的母亲,孱弱的是受伤的子女,心中会软下来只为疼惜。方欣蓝终于忍不住落了泪,她这段日子的睡眠很浅,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所以对于自己女儿夜间背着自己独吞泪水这样的事情,方欣蓝其实是知情的,只是也为顾及女儿的想法,她选择了毫不知情。 现在,别样的情绪一涌而上,方欣蓝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晓雯。”她嗫嚅着的双唇当中,只吐露了这样的一个词。 “妈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怎么办?”良久,她又如此开口道。 “不不,妈,一直对不起你的,是我。”惊慌失措得宛如被猎狗追逐的野兔。 方欣蓝咬紧了自己的下唇,下唇失去了血色。 “这么说来,确实是”古松紧皱着眉头,试探性地问道。 “是的,警察先生。”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承认了。 一旁的男人看似松了口气,随即瘫软在地。“对不起,妈。”说出与母女二人相同的话语。 却也并不是难以理解吧 一来二去,看起来错过了离开的最佳时间,换个角度来看,却该庆幸——是这个男人终究敢于承担这一次,虽然就他即将面对的惩罚来看或许该说这样的承担来得太迟了,但临了末了,能有勇气站出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也足以令人重新审视这一人的人格来,“人格”这一词,虽是虚无缥缈,却又有太多的人甘愿为之付出一切。另一方面,雪势越发猛烈了起来,如果在片刻之前他们真的离开了这酒店,不是说寸步难行,这一路之上必定会遇上不少的麻烦与担忧吧。 是安全第一。 事情走到了如今这般地步,是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去隐瞒什么。 真正杀害了宁媛媛的,是石磊不错——“已经没有呼吸和心跳了,我慌了”。也正如之前所言,惊慌失措的孩子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的母亲,石磊想到的是被自己当作母亲看待的方欣蓝。何况他又突然想起,方欣蓝的工作地点,正在这酒店。 也是在通话过程那短暂的时间当中缓过神来——有恩于自己,不能拖累——这才适时住了嘴,没有告知具体房间,转而只想到出门躲避。至于天大地大,能躲到哪里去——竟是想在临走之前先回家看看。 方欣蓝被人搀扶着,在一旁静静听着女婿的话语。方晓雯这时才忍不住终于哭出声来。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3章 面前的这个男人,三十日晚上对女子实施了暴行,初一晚间又在l市的安顺酒店内杀了人。 综合这两项来看,无论怎样的说辞,这都该是位穷凶极恶之人,偏偏那懦弱的神情当中读不出一丝的凶恶意来,反倒是令人觉得有些无能。 哪怕是张萍的父亲,心中对这样的一个男人感到极度的厌恶与反感,甚至要满含说不尽的恨意,但同样,如果是放在寻常人群当中,他万万是料不到,正是这样的一个软弱男人,犯下了那两桩不可被饶恕的暴行。 即使如此,也需依法行事,所以私人之间的恩恩怨怨,不可被付诸于拳头。 ——这段时间,比起关心自己的女儿,看起来,张珩关心起石磊的事情要更多。 他攥紧了拳头,牙关紧闭,一直无言地看着眼前已经认罪的男人。好在女儿的性命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也算是不幸当中的大幸,只是清白已被夺取,面部虽能恢复如初,心理上所造成的那不可言说的影响张珩不敢去想。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换过来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适用于世间的一个法则,毕竟人性多面,实在太过复杂。 这一家子的事情,张珩虽然只是听说了一小部分,其中很多的细节他并不知情,但隐约也可从中摸出个大概来。看起来这不幸的人也将不幸的事情带给了最亲的人,未免可笑。 “孩子是我扔的。” 仿佛是心理的防线被突破了最后一关,方晓雯这话刚说出口,便瘫软了下去。 琮若闻感到一股凉意从脚心涌上天灵,一瞬忘记了思考。 “你在说什么呀晓雯!” 先前在大堂沙发上坐着的张萍母女这时也已经随着人流走了进来。想要从餐厅离开酒店,就必须穿过大堂,从正门出去,所以在当时石磊他们一行出来的时候,张萍母女自然而然地就注意到了那施加痛苦给她们一家之人。 说话的虽然也是位中年妇女,却绝对不可能是袁裴雅,除去了有石磊这么个联系,袁裴雅与方家并无交集。 说话的,自然是方欣蓝。 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早先失去了被她当作亲儿子对待的石磊,眼看着又要失去与自己相依为命二十多年的女儿。女人的声嘶力竭是妄图挽回眼下的局面,好给自己留一条活路。 “妈,对不起!” 方晓雯一直没敢抬起头来。虎毒不食子,虽是比喻说法,字面上而言,人这种生物,能做出的事情确实会超出自然界所能想象的范围。是连过后想起来都要觉得战栗的。 那一晚,石磊回来过,这点是没有任何问题,情绪的失常,在怎样都想去控制的情况下也没有办法控制,又有话不投机半句多——方晓雯本就对他在外不归家多有怨言,三言两语,两个人很快就又不和了起来。 石磊扬言“杀一双也是杀”。 “觉得这是上天赐给我的时机”,女人说,“这个孩子不能留,累死累活,在那一瞬间也对丈夫有了一股杀意”。 “别说了,到这里就够了。”傅晏突然站起身来,他想就此打住方晓雯的话,却也并没有把握是否可行,所以他只是站了起来,身子向前探出去,却最终没能有所动作,只说出了这样一句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语来,何去何从,却还是交由方晓雯自己来抉择。 “对你丈夫有了杀意我可以理解,孩子是有不健全的地方?”琮若闻却是尽职尽责。 “琮警官!”傅晏厉声叫住他,并不见下一步的话语。琮若闻突然觉得朋友比自己知道的要更多,其中曲折有难言之隐也是不一定的。 是太过清楚对方的脾气,为人虽尽苛责,却也常常能有体恤的地方。只是 “我也觉得这点很奇怪!”有过了多少年的交往,琮若闻虽然很清楚傅晏的性子,但古松对傅晏却可以说只是萍水相逢,甚至,连萍水相逢都谈不上——古松与傅晏的初次会面,便有过争执。 傅晏瞪了两人一眼,更多的是对琮若闻。随即,他转向了方晓雯:“依你的意思”。 方晓雯在傅晏打住她的话时就一直密切关注着眼前的这人,不知为何,她的眼睛中闪现出一丝温情,而很快又被惊慌的恐惧所支配,讷讷半晌,这才诺诺应声:“是的c不健全c先天有病。” “你胡说!” 最终知道了杀害自己孩子的究竟是谁,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吧。石磊颤抖着站起身来,他有些不敢去面对自己身前的这名女子,不是因为她是自己孩子的刽子手,更多的是因为愧疚掺杂的复杂情绪,也是不想去看眼前的女子。 “体检不是很正常吗!” “石磊!”方晓雯尖声叫道,眼神中已被恐惧覆盖,失神的阴霾似乎在她的体内撞击,试图寻找突破口。 “你比我狠毒”,他的嘴角扯过一丝莫名微笑,颓丧地摇了摇脑袋,终于鼓起勇气正视身前的女人,他拿右手指着她c质问她,“是报复吗?恭喜你,你的报复很成功。” “报复?不不,你听我说”失神的眼神当中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方晓雯对这个男人到底是存在感情的,却不知这个男人对她到底还存留多少感觉。 “还有什么好说的!” 小人物的反戈一击,像是找准了时机终于在自己犯下的诸多过失与对自己妻子的愧疚的对立面,抓住了妻子的把柄而不愿轻易松手,不可饶恕。是企图寻求一个平衡点,好叫自己的愧疚减少半分,甚至是要让他人觉得对不起自己,实在是可笑。 傅晏沉沉叹了一口气,却是在很不经意间,所以不被察觉。他按了按眉心,知晓事态发展必定是朝着最不愿意看到的那个方向过去,却箭在弦上,怎样也无法再阻止了。 “石磊!哥!” 这一声称呼来得很莫名,如果是寻常情况下,会被认作是小情侣c小夫妻之间闹了矛盾,女方撒娇服软,只是无论如何,用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是不是太过了一些? “妈,他真的是你的儿子呀!”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之时,一剂强心针般,除去知情者,几乎是所有人都跳了起来。张珩本意只是来看看对自己女儿犯下暴行的这个男人将遭受怎样的惩罚,却也万万料不到事情的进展竟如此戏剧,简直就是家丑!他突然有些同情起石磊来。 所有人的目光在三人之间逡巡,傅晏却更关注那中年的女子。 方欣蓝双目失神,哆哆嗦嗦地走过女儿身边,她拉着方晓雯的手,无力反驳道:“肯定是你搞错了,晓雯,你的哥哥他不在了啊。” “我没有,妈!”方晓雯使劲摇了摇头,语气中带了些哭腔,“我没有,妈,石磊真的就是” 就是你的亲儿子c我的亲哥哥——这样的话语,怎么都说不出口。 “所以你才”古松清了清嗓子,很不合时宜地插入了两人的对话当中。 所以才会说孩子不能留吧。 方晓雯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你早知道?”琮若闻皱着眉,像是在审问身旁的傅晏。傅晏却并不以为然,他点了点头。 如果说是审问,那也只是在特定环境下的特定语气所带来的一种感觉,琮若闻心里也清楚,今日这事,即便是真的就被那夫妻二人很有默契地糊弄了过去,对整个案情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结果都是一样,而在事情都结束之后,如果自己去询问,朋友一定是会毫无保留地将其中的隐情告诉自己。 发展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实在是不幸。结果终将不会改变,毁去的人却实在多了一些。 有些事情确实无法用过程来丈量,因此有时候不必去寻求最真实的一面,反而更近乎人道。眼下的现实太过冰冷,哪怕数九寒冬置身冰窖也不足以形容吧。 “不,我不相信”片刻之前还在试图按住妻子把柄反击的男人,一瞬之间被抽空了全身的气力,像头被猎人围困的受伤病兽,做出最后那完全不可能脱逃的姿态,简直令人疼惜。 “这怎么可能晓雯?”方欣蓝战栗着,今日她已承受了太多的刺激,抚育女儿二十多年来的坚强,在这样的无形强压之下似乎也能被轻易捣毁。 “我也不想相信,可c这是真的。”方晓雯握紧了母亲的双手,不停地摩挲,“所以c所以孩子不能留,我本来是不想说的。” 是不想说,却也忙于证明自己,不愿被自己的丈夫c现在也同样是自己的亲哥哥所误会。方晓雯看向了石磊,石磊躲避与她的目光接触。 “不会的”男人只是在小声说话,听起来完全像是在自我安慰。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4章 “你有过怀疑不是吗?” “我怀疑过,但我不敢相信。” 在交往的开始,就常常能听人说方晓雯与石磊两人很有夫妻相,现在看来,不是夫妻,而是亲兄妹。 “我以为他真的已经不在了,我已经失去了他两次了。” 像是在回忆,更像是在否认现在的这一切。方欣蓝看着眼前这个可以说是素不相识c即便是同样在这酒店用餐,也决计没能搭上一句话的男人,她突然觉得面前的这名男子令她感到恐惧。 方欣蓝恐惧的本身,不是傅晏,而是她内心当中的那种不愿承认却偏偏是现实的情愫。这样的一种情愫最好是不在现在被揭开,却偏偏,血淋淋地被展示在这么多的人的面前。 无处躲藏。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琮若闻原先是想着看情况,之前方晓雯的表现显然是领会到了傅晏的意思,所以才顺着他们的意思说了那孩子是有着先天的不足吧,却不料,作为丈夫的石磊斩钉截铁给否决了。简直就是狠狠地给妻子打上了一巴掌。 不过换位思考的话,琮若闻自认也不能去强求在那样的情况下要求作为丈夫的石磊给妻子足够的默契——毕竟石磊至今尚被蒙在鼓里,妻子对他而言的另外一种难以启齿的血缘上的联系他丝毫是不知情的。何况,对自己的孩子下手,这样的事情,不说是发生在最亲的妻子身上,换作了其他任何毫无关系的人,作为父亲,他都是无法饶恕对方的吧——偏偏这人还是他的妻子c孩子的生母,极力在给她杀害自己的亲生子一个看似可以被稍微谅解的说辞。 报复?石磊是这样想妻子的做法的。是报复吧!既然如此,他也要不得手软。 所以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方晓雯的谎言。却也万万没有想到,妻子谎言的背后竟是有着这样的隐情。 他颓然了。他再次退缩了。强大的无力感使他第一次真正觉得自己不配做一个人c做一个男人。 是啊,到底是怎样一回事?石磊不敢去想,却依旧很想看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为什么面前这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会比他更要清楚他家里的事情,是做了调查? 石磊也同样感到了战栗。 琮若闻将众人心中的疑虑尽数托出,询问的对象却显然不会是当事人了——处于现在这副模样之下的三人,琮若闻没有一点信心可以教他们有哪怕轻微的气力来将整件事情捋个明白。所以他是对着傅晏提出心中的疑虑的。 调查资料c尤其是调查某个特定人员的资料,这样的事情,说得过分了一些,往往是要涉及到个人的。哪怕是被调查者再怎样留意,尽力去避免留下蛛丝马迹,但正如同蜗牛爬行,路过的地方总还是会留下或轻或重的痕迹的,这时就需要足够的注意与精准的把握度了。 傅晏很擅长这一点。虽然他并没有故意去探究他人的想法。 他是来工作不假,工作的内容本来涉及当地的风土人情,这往往需要追溯到多少年之前,甚至是几个朝代以前。 在他没有来l市之前,就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取得了大致的轮廓,而偏偏在安顺酒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c这样的事情本来也与他毫无关系,甚至是对他的工作造成不了丝毫的影响,但是c被他安排过来负责细节描画的苏聆远与扬茗,偏偏又被牵涉其中。 工作进度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这一点是令傅晏颇有微词的。如果能在最短时间内最高效率完成的事情,他决计不会拖延,无论外界环境怎样沧海桑田。所以他马不停蹄赶往了事发地,尽力撇清造成影响的因素,同时,合三人之力试图将已经被落下的工作进度向前推动,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去弥补。 细节的描摹,往往需要在图书馆中进行。就地取得的资料也更具有可信度。多少年前的报纸与杂志之类是对细节最好的验证,除去这些,已出版的当地的风物志当然只是他在c市时就已参阅的轮廓上的参考。 他原先是不会在意与之无关的报导的,却又在大寒那日听了琮若闻的絮絮叨叨,这也留了心。 临着图书馆服务台的右侧便是提供打印或是复印材料的自助打印机,这段时间,傅晏确实往返于借阅室与大厅打印机之间数次,每次都是满满的材料去,更多的材料回。标间内被闲置的一张床上早就被挪作了档案柜了。 ——有工作的内容,也有与之无关却与这里发生的事情有关的材料。 傅晏只是根据手头的这些材料做了正确的推测,却并没有办法去证实,但强烈的第六感告诉他,应当是无误的。也恰好是所有的人员被召集在了这餐厅之内,作为一介闲人,他确实没有资格说上什么话,琮若闻却早在之前就隐隐约约向同行们透露了二十四年前的那个材料是经由他才知晓的这样一个事实。而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既然造不成妨碍,也就没有人愿意去破了脸出面制止这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人的说辞。 现在看起来,很明显,这个人所知道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多。 也不能说是想象吧,只关注于眼下这三起事件的当事者,已算作是全然忘记了还有这样的一人在暗中做了些怎么的事呢。 一直到不久前,这人言辞当中表现出的制止方晓雯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傅晏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没有道理,一来,是所有的相关人——苏聆远与扬茗自然被包含在内,傅晏既然已经因为他二人而过来这里,多少也是会扯上些联系的——被召集了过来,二来,他也想确实验证自己的推测。 现在,他的推测已经被证实属实了,即便是没有被详细说明,也毫无疑问地被证实是属实的了。就换作了琮若闻问他。 原先,如果真的按照“先天不健全”这样的说法圆满下去,傅晏是要在事情过后才会给出一个单独的解释的,如今,却是将这样的一桩算不得光彩的事情暴露在烈日阳光之下呢。 “二十四年前的那场火灾,仅幸存的那个孩子是石磊,这点不错吧?” “是啊,然后?” “如果说,石磊并不是火灾中丧生的那对夫妻的孩子呢?” “这” “这么说吧,石磊的生母在这里”,傅晏看向前方的中年女人,“孩子为什么会给那对夫妻,作为生母的你应该更能做出解释。” 他在逼她,毫无疑问。 “我我”像是没有料到事情在这里会发生这样的转折。二十四年前的事情,说起来即便是要追究刑事责任,也已经是过了期限,何况还是在当时已经被跟踪报导了的直以来都被隐瞒得很好的事情——连媒体都不知晓孩子的生母不是那场火灾中丧生的女人。 “那时,你还是个孩子。”傅晏言简意赅。 “是的。”方欣蓝闭眼。 “不!这不可能!”石磊就像是个机器人一般,甚至连如今的只能机器人能做到的都比他更强。除了类似的否定话语,他竟完全搜不到其他的话来说,只是在一味地否认c否认。 即便是那年尚在襁褓,对拼死也保全自己的c也是一直以来只在心中有个模糊称呼的“父母”没有一丁点的印象与感情,连感恩都没有,但即便是那样,也总比现在这种情况要强得多吧。 所以他在极力否认。不敢承认面前的这个女人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面前的这个妻子居然是自己的亲妹妹!这样的存活,实在太过可悲。 “我们都是本地人” “住c住嘴!”如果说原先还对眼前被他称作“岳母”的女人存在感念之情,那么,现在在得知了他与这个女人之间的真实关系之后,无论表现出怎样的不愿意去相信,其实石磊的心里已经是相信了的,只是不愿去承认罢了。所以,在得知了这一切皆是虚妄,甚至自己是生来就不被祝福c被抛弃的那个瞬间,石磊对这女人更多的是恨。 因为连自身都是个未成年人,再加上当时的社会环境,连父母都会认为女儿未婚先孕是件足以令家族蒙羞的事情吧。所以,孩子在出生之前,便被方欣蓝的父母拖了人找好了下家。 找好了下家——这样的说法并没有任何的不妥,借此,方欣蓝一家也从中得到了一笔费用,她的家庭条件算不上好。 同在l市的,s镇距离方欣蓝的老家在那时大概有将近半个小时的公交车程。石磊被那对夫妇收养之后就与方欣蓝那边断了联系。 不希望以后打扰孩子——当时双方是这样说好了并且立了字据的。 “你为什么生我?” “我”方欣蓝看向了一直坐在一旁,那个男人——眼神中的怒视多少被怜悯所替代c却依旧无法掩饰怒气的张珩,“还记得文兰吗?”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5章 比起男人更快有了反应的,是袁裴雅。她原先是与张萍一道坐在一旁的,也是临着丈夫最近的位置坐下,听到了方欣蓝的话的时候,却突然站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显然,她很意外为什么话题会突然扭转到她的家庭身上,只是女人那精准的直觉告诉她,自己的丈夫与眼前的那个女人显然是早就认识了的,而且关系不同寻常。 是怎样的不同寻常,她不愿意去想象。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听丈夫提起过“文兰”这样的名字,别说是文兰了,什么兰都没有。 她突然想起了在女儿出生之前,夫妻二人商议着取名的事情。 那时与如今不一样,不需要托关系也能光明正大地去医院做b超,确认腹中胎儿的性别的。她夫妻二人并不重男轻女,男方的家长虽对头胎是女儿这点颇有微词,却也碍于财力上的原因,没敢多说什么。袁裴雅其实是很喜欢兰花的,尤其是墨兰,所以在替腹中胎儿出生做准备的时候,到了取名那个阶段,很自然地就提到了个“兰”字,却见张珩不知为何变了变脸色。他虽然没多说什么,只用了个“俗”字轻描淡写而过,但冷下了的脸色,袁裴雅自问是没有看错的。 而且,那时很明显的,气氛是立马冷了下来的。 这件事情,过了这么些年,连女儿都已经长大成人了。袁裴雅本来是没有放在心上的,偏偏现在又被唤起了不愉快的记忆。 直觉告诉她,与面前的那个女人有关。 她突然想起,丈夫的老家,正是l市的j县——与那个女人是老乡。 “裴雅,你听我说” “不,我想听你说。”虽则心中已经有了定论,眼下,袁裴雅显然还是保持着相当的冷静,她打断了张珩的话,转而走过了方欣蓝的身边,她说,想要听这个女人说。 “哼”,女人像是在嗤笑那个男人,喉咙中冒出这样一个满是鄙夷的单音节词,而后正视着面前这位与自己几乎同龄c却看起来比自己要年轻许多的女人道:“我就是那个文兰,他一定没和你提过吧也对,怎么会提呢?”不是在争夺什么的感觉,单纯的,只是让人感到是在自怨自艾。 “他c”袁裴雅侧身指着身后的石磊,依旧看着眼前的那个中年女人,“是你俩的孩子是吗?” 方欣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她已经完全是自暴自弃了,也就再没有任何的顾忌。 “我警告你,你别乱说话!”看起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早就失了先前的从容,就连眼睛中的怒火也掺杂了别样的情绪,带有些恐吓意味的作态,却只是更多的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你当然不会认识我了,这么些年,你和我都变了太多了”,方欣蓝的目光在男人身上停留了一阵,向着他的身后望去,“我比你变得更多” 像是在兀自惋惜着什么。 “这么说来,我她是我姐姐还是妹妹?”一旁,石磊叫出声来。 “我以为你原先就知道这一点了”,傅晏摸着下巴,像是陷入了思考,“把你藏起来的,不正是她?” “什么?”几乎是同时,琮若闻c尹翁他们,几乎是同时惊呼起来,是无法想象,被侵犯者替实施侵犯之人隐瞒。 “我有想过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傅晏旁若无人般继续道,“不过单单从时间上而言就不足以造成,所以她不必去精神心理科。” 是再简单不过地否定了他自己的这一想法,就听面前这人又道:“而机缘巧合之下得知了你的身世,顺蔓摸瓜c喏,你的父亲”,傅晏撇了撇下巴,“我还在想是不是那一晚你察觉了什么。” “并不是这样”,这似乎是张萍从那日听到了石磊的道歉之后,公共场合说出的第一句话,她没有去顾正扯住自己衣袖的父亲,相反是站了出来,然后就看到她向着石磊走了过去,“我是把他藏在了我的住处不错,但不是知道那一层的关系。” “萍萍,你!” 袁裴雅这时是站在方欣蓝身前的,而方欣蓝又差不多是在石磊身侧,所以母女两人的距离其实很近。袁裴雅是连女儿的神情也看得万分清楚的,面对这样的一个侵犯者,女儿表现出的,不是痛苦,反倒像是一种好朋友相见的愉悦。 “妈,我把他藏在了我的住处。” 所谓的张萍的住处——张萍一家是在c市的怡苑不错,但自从她有了自己的工作后,袁裴雅夫妻二人便答应了她的要求,让她独立了出去。却也是挨得很近,就在怡苑附近新建两三年的小区内给张萍买了间小居室,平日里,张萍的一日三餐,除去了基本在厂里的食堂用午餐以及早上在路边摊买些早饭之外,晚餐是基本准时到她父母家c也是她原先的家中去吃的。这也早就成了这一家子的习惯。 但所有的办案人员都不清楚这一点,也阴差阳错地,误以为张萍一直以来是与父母住在一处——撇开女孩子这一点来说,即便是男孩,这样的情况看起来也没什么不正常,毕竟还没有成婚。 当然,说是阴差阳错,也在于期间并没有任何一人在说谎,却真的就阴差阳错地让尹翁他们产生那样的错觉。 虽然没有人说谎,却毫无疑问的,是张萍有意为之。 “你那些日子,借口出去,原来是” 身为父亲的那人看起来很是气恼,扶着椅子站起了身来,语气像是在质问自己的女儿。 “爸,是磊磊啊!” 磊磊——对于特定的人来说肯定有着别样的意味,但尹翁c狄华以及琮若闻他们,显然不属于那特定的人。 看起来,被人称作“爸”的这人也没能想起。 “你忘了?我六岁那年” 张萍六岁那年,石磊在福利院的记录应当是八岁。那年,石磊得了中耳炎,福利院的卫生所平常只是接管诸如感冒腹泻一类的小病,中耳炎,放在如今虽不见得有多严重,那时却还是需要送往市医院接受治疗的。 两人也就在那样的情况下相遇。 对于一个六岁的孩童来说,已经完全可以胜任去记住一些事情了。重感冒而要去医院打针,而且是静脉滴注,这就算是对一个男孩来说,恐怕都会感到害怕的,何况还是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张萍说她在看到医院上头的红十字标记的时候就死命挣扎着,试图摆脱自己的父母。 现在想想,当初那样的做法自然是万分好笑的,却说不出来为什么,当年就是感到害怕。 在医院的那晚,张萍遇见了石磊。小孩子之间的情谊常常在大人的眼中看来微不足道。是双方都接受了医嘱住院观察,也被分在了同一间病室。在那样的年纪里,是不会在意到性别上的差异的单纯的友情吧,张萍的父母有着自己的工作,因此白日里不会常陪在女儿身边,至于石磊那边,有福利院的老师常常会过来看看,也会有小伙伴。 那时,石磊听着张萍对父母的抱怨,感慨着她能有父母真的很好。张萍却也在羡慕他的小伙伴们。 八岁的石磊喜欢折纸,福利院的老师为了让他打发无聊的时间,也给带了很多工具与材料过来,在两人独处的时候,石磊却误伤了张萍。 张珩在接到了医院的电话后慌忙请了假,匆匆赶了过来,等到他到了的时候,袁裴雅也已经到了。根据两个孩子的说法,是石磊在用裁纸刀的时候,张萍刚好凑近想要吓唬他。 袁裴雅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张珩却意外地比一个女人还要没有胸襟,他看向石磊的眼睛当中,明显透着怒火。即便这样的怒火不是向着张萍的,张萍也从中感到了一丝恐惧。她有想过替男孩辩解,也确实这样做了,但父亲似乎蛮不讲理。 张萍记得,母亲很难得地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总之,那日母亲离开的时候,是刻意在闪躲父亲。 这样的一件事情本来被埋在记忆当中的,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被翻出来看看。偏偏在这时要被重新提起。换作了现在的这个年龄,母亲当时或许有过后悔吧,会选择这样的一个心胸狭隘的男人——张萍不免如是作想,却又突然觉得这样的想法很对不住自己的父亲,父亲也是出于关爱自己啊! 六岁那年,裁纸刀留下的疤痕却是被永久留下了的。 “原来如此!” 邵书羿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三十日那晚,石磊应该是看到了那道熟悉的疤痕吧? ——“小苹果?” ——“你是石头?不不,你不可能是他!” ——“我真是禽兽不如!”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6章 小苹果——这样的一个称呼,一直以来只有一个人这么叫过她。 即便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但面对眼前这个幼时缘分很浅的玩伴,一股莫名的情愫还是涌上了心头。 给过了太多的安慰,也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忆。张萍并不恨眼前的男子,虽然她在流血,但很奇怪,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伤痛。 “对不起,我”面前的男子羞赧如初时见面的那副模样,依旧还是个小孩子,却慌忙起身,想要打电话。 “别。”是张萍及时制止了他。 “你受伤了呀!”铁钩尖端沾上血迹,女子的面颊也在不住流淌着鲜血,原先,他以为自己真的能狠下心来,不,或许也真的可以,只需要换成另一个与他并没有任何交集的对象来。 三十日那晚,张萍赶走了在自己身上实施侵犯之人,并给了那人一个住址,叫他去躲藏,自己则拨通了电话。 她原先是想只拨打急救电话的,却怎样都觉得自己的现状无法解释。 与其是到时候被怀疑,不如主动为好——所以她同时给报了案。 这个区域,这些年来她时常走动,因此很清楚周边的情况,也就很有信心能将整件事情糊弄过去。 何况,像她这样的遭遇,一直以来悬而未决的实在是太多了,除非那人再犯。而即便是再犯,也只是加重了被怀疑的几率,不见得就能将悬而未决的事情真正解决。 张萍说,那时她想赌一把。 “你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 “想过。” 即使是想过,也想要抛开一切c不管不顾去赌一把。而事实上,她可以说是成功了——如果石磊没有做接下来的事情,如果方晓雯坚决不开口向石磊解释,如果方欣蓝不在这里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是非人力所能及,也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掌控。 所以才能那么坚强吗——谷霜霜突然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说是欺骗也没什么不妥,这个女人的的确确从头到尾都将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中,真中有假,假中藏真,真真假假看不清。只好教人将假的也当作了真实,尽数全盘接受。 她觉得,比起犯案的石磊,这样的人才教人更加避而远之。 所以,在这餐厅,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石磊所说出口的那一声道歉,一方面是对自己暴行的道歉,另一方面,还有着对女子让他隐藏起c他却并没有做到的道歉吧。至于那时,张萍冷着脸不肯接受这样的道歉 “你到底有什么好道歉的?”女人如此说道,“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有什么好道歉的!”总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萍萍” “妈,你别说了,我又没怎样”,女人笑着两步走了过去,挽住母亲的左臂,把头靠在母亲的肩膀上,就像是小孩子在撒娇一般,“我原来只是想让他避一避风头,反正磊磊也没地方去,没想到c没想到还有这里的这破事,更没想到”张萍望向自己父亲的眸中闪过一丝戾气,“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会是我的亲哥哥!我居然还有亲哥哥呀,妈!” 在三起案件都算是告破的同时,所有的人都觉得比起案情本身,现在这状况,完全就是在处理家庭纠纷,只是家庭纠纷变作了这样的一场闹剧,真不知该如何作想。 不说当事人该如何自处,琮若闻他们已经觉得自己的存在很是碍眼了。 却又不能离开。 可笑吗? 可笑。 悲哀吗? 悲哀。 依旧是咎由自取。 始作俑者原先的那副得理不让人的作态,这时以完全被泄尽,张萍第一次真切感受到,面前这位被自己称作“父亲”的男人,真真正正的老了。 感到悲哀的同时,她却依旧无法原谅。 比起来自仇人的那种伤害,伤人更深入骨髓的,是来自亲人的背叛——张萍觉得,自己眼中的这个曾经也是顶天立地的男人,现在一文不值,是背叛了她与自己的母亲,也背叛了他自己的c其他的孩子。 但无论如何,他都是她的父亲,最亲的人。 比绝望更痛苦的,是看得见光亮,却不知晓出口究竟在哪里。 “你真的挺让我失望”,袁裴雅安抚一般拍着女儿握住她的双手,没有吝啬一点神情给自己的丈夫,“喏,萍萍六岁那年的事情,我记得回来后和你吵了一架,当时你解释说你也是为了女儿,一气之下才会用那样的语气和行为去对待一个才八岁的孩子。我想也是,就让那事过去了。” 这个女人的言辞听起来很严厉,却不知何故,意外的令人愿意去亲近。就听她继续道:“这些年来也没碰上类似的事情,我当然也就几乎忘了,不过现在看来,你还是那样呢。” “我怎样了?”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底气,竟反驳似的问询起自己的妻子来。 “敢做的事情,不敢承认吗?”袁裴雅依旧是惯常见的面带微笑,只是放在现在这样的情境之下,这样的微笑比起单纯的怒目而视更要令人惊颤,“还是,这次你又有什么好的解释?你要说,我听。” “解释?”张珩的脸色在余光瞥见站在妻子一旁的方欣蓝时有了变化,好不容易提起的那一点底气也在片刻之间便已经完全消无。 “文兰。”这个名字就像是诅咒一般,在傅晏说出口的当下便让张珩瘫坐了下去,“事情究竟怎样,我想在场众人都已经很清楚了。” 虽然说的是“在场众人”,这样的一句话却显然只是说给张珩听的,是告诫所谓的垂死挣扎只是徒劳,不如坦诚,反倒是于人于己都利大于弊。 何况,这样的一件件关联事件,早已发生,是再怎样也无法力挽狂澜的。 大厦将倾。 “是啊,我也很清楚你说的这一点。”有过长久的沉默,却不见任何一人打破这份沉默,所有的人都在等待张珩,而在这段时间当中,这个男子究竟想了些什么却是无从得知,只能是各人心中存了各自的想象罢了。张珩终于开了口:“我很清楚,我当然知道这样的事情现在肯定是瞒不住了,可是我”他抬头仰视着在他心中一直高高在上的女人——他的妻子,“已经是事实了,我还能怎么办呢,裴雅?” “我承认你的业务能力很优秀”,名唤袁裴雅的这个女子却说出这样听起来毫不相关的话,“当初选择了你,考虑过多的也是这一点。说实话,我有点后悔了。” “后悔?我对你不够好吗?” “好,你对我很好”,女人微微侧头,看着身侧的方欣蓝一家,又将视线平移过去,不知在看些什么,“从细节处看人这个道理确实没错,可惜” 可惜她当初被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一直到张萍六岁那年住院,石磊不慎伤了张萍时,丈夫表现出的狭隘以及现在这副模样。 “能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吗?”语气极其温柔,或许是体恤这女人的苦。既然从丈夫那里挤牙膏一般才姑且只能得到一丁点的看起来毫无联系的答案,那不如是直接问问算起来是受到了伤害的一方,想必她是更加乐意告诉自己的。袁裴雅不愿再在丈夫身上白费时间,转而问起了身旁的方欣蓝来。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7章 改名并不是方欣蓝的本意,张珩也没有想到,这位昔日里的“相好”竟然会与自己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见面。 “人在做,天在看”——这样的一句老话,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常能听到同县的老人们提起,也常常是在老人们听收音机的新闻的时候常会感慨出的一句话。如果遇不上突发的事件,寻常这句话是不会被人时刻放在心上。现在,张珩在想,果真就是命运的搅弄吗。 虽然想要极力去否认,这个对自己女儿作出那般兽行的人正是自己的孩子,而孩子的岳母又偏偏是最好的证人,证明石磊确实是他的孩子。张珩没有那个勇气再说个“不”字,也没那个勇气去接受鉴定。 是毫无必要。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生活,还有”方欣蓝的目光变得很柔和,她眼睛当中映出的,正是方晓雯,“为了能让晓雯更好地生活。” 所以改名,只是试图在与过去做个决断?女人的话语中表现出的确实是这么一个意思。 “老家的人都不在了。” “虽然抱歉,打断一下,你的亲人” 这本该更属于家庭之间的矛盾,却因为关联进了其他的事情而令人无法抽身。问话的是琮若闻,他没有揭人伤疤的癖好,纯粹只是习惯性地提问,所以他也是在自己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之后才察觉过来的。 “抱歉。”补充一般,他再次道歉。方欣蓝却显得有些不在意。 说是不在意,给人感觉更像是在勉强装出不在意的模样。就见方欣蓝抿了抿嘴,然后笑了。“没什么,相继过世。本来这边也就只有我父母和我而已。” “我记得,你也是在福利院长大?” “是的,是养父母。” “都不在了?” “不在了。” 那对夫妻在领养方欣蓝的时候,大概正是方欣蓝现在这年龄,或许还要再稍长一些。那时,方欣蓝也已经十六七岁了,正是令人头疼的青春期,尤其是女孩子的青春期要比男生来得稍微早那么一些。 有叛逆,这一点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养父母没有生育能力,好像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和家里闹得分开了吧,我也是听来的。” 家庭成员之间,关系很糟糕。听起来更像是被割裂而独立了开来。 “被领养之后我就转学了,和他一个高中。”方欣蓝给了袁裴雅一个她意料之中的解释,青春懵懂期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似乎与时代背景并没有什么关系,是从很早之前就会发生如张珩与袁裴雅这样的事情来,一直到如今,还常常能见新闻报导,只是对象不同罢了。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说的必要,是两人误食了禁果,而后 “他转学了,他一家都搬走了。” 方欣蓝的养父母家庭条件实在是算不上优越,却对她给予了很大的期望。虽然校内老师们再三强调不允许讨论这样的事情,女儿与同校男生的事情在方欣蓝就读的那所高中内还是很快被传了开来,发展到养父母去接女儿的时候都能清楚听到背后的窃窃私语。 “不得不休了学。” 在她得知了腹内有了张珩的孩子的时候,她很无措,“不敢告诉养父母,还想过去小诊所打掉。” “小诊所”袁裴雅像是在喃喃自语,她很清楚那时的小诊所是什么,哪怕是放在如今,小诊所里出现的医疗事故依旧是难以计数,她看着身侧的这人,只觉得一阵颤抖。 “嗯,我知道很危险,但那时什么都不想管了”,方欣蓝显然是明白了这个本该是自己情敌c现在看来,却完全谈不上有任何敌对之处的女人的意思,她解释道:“真的什么都不想管,就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瞥向了石磊,“生来就不被祝福c被抛弃”——这样的话,石磊先前就已经说过了,方欣蓝并没有忘记,但在谈及这件事情的时候,她还是不得不如此坦言。 面前的孩子,神情很是沮丧,不,甚至不能说是沮丧,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情绪,如果真要去形容,所用的词汇数量恐怕也不可胜数。 “但你还是生下了我为什么?” “因为被发现了。” “什么被发现了!” “被养父母发现了,然后就被带到了县里的大医院去。” 方欣蓝被养父母抓个正着,在步步紧逼的追问之下道出了自己的意思。然后被送往了正规的医院去做了检查。她本该感激这一点,但同样,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她都不清楚自己究竟该不该感谢养父母。 对于养父母的这看起来毫无问题的正确做法,方欣蓝只是觉得她对此的感情很复杂。 “医生说,拿掉这个孩子,以后就很有可能没办法再要孩子了。” “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是吗?”石磊满是自嘲地笑了,他确实只是个孩子,年龄虽已成熟,心智却完全不可言说。 “你真自私!” “是的,我太自私了”,方欣蓝垂头,攥紧了拳头,没敢直视这个正在质问自己的人c她阔别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我不求你原谅,如果你还肯叫我一声妈” 是莫大的恩赐了吧? “不可能!” 这是他在极度亢奋之下说出的话语,而就算石磊现在依旧能超乎往常地保持着冷静,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冷静,除去沉默,到底还能说什么?是原谅吗? 总觉得,果真还是很难。 袁裴雅静静地听着这一切,没有做和事佬的打算。在场的任何一人都没那个打算。像这样的事情,多一人在其中搅稀泥,反倒不如让两人单独处理来得更好,天平的任何一方现在都已经不再能够承受砝码,所以不如让天平去自我调整。 张珩这时已经完全没了辩解的意思,他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几乎是丧失了自己的妻子与孩子,现在,早已是孤独无依。 袁裴雅走过了他的身旁,依旧是如往常般整理好大衣的下摆,坐下,她招呼了张萍过来,然后看向这位泄了气的丈夫:“你一家搬走了,没想过她怎么办?” “你真是够了!”颓然无力,像是即将燃尽的柴火最后闪现的一两点火星,却绝对无法复燃,“就你一直高尚,我软弱,我什么都不如你” 对于父母之间这样的对话,张萍隐隐约约早就有所察觉。在她尚且在读书,也即还没有单独搬出去住的时候,一年当中,夜里总是要听到父母双方要这么争执一两次的。听起来,正如现在的情况一样,是母亲对父亲的某些做法丝毫不赞同。 但父亲说,有些事情,的确得不择手段。 张萍懵懵懂懂,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即便是毕业之后,也是听从了母亲的意思,选择了自己想要的工作,而不是顺从父亲早就铺好的道路。 说实话,她往往是赞同母亲的地方要多得多。现在,她同样站在了母亲的身边。 即便那人算起来该是母亲的情敌——当然,其实是谈不上情敌的,因为毫无资本——即便是如此,张萍依旧觉得父亲当初的做法太过分了,确实就是毫无担当。 如此说来,这个男人竟是很早之前就如此了,性格果真不是一日可以养成呢。张萍这般嗤笑着被自己称作“爸”的男人,面上表露出一丝不屑。 “我爸妈叫我走的。”——最后,竟是将所有的不是归咎到了他自己的父母身上。“我那时才十多岁,除了听爸妈的,还能怎么样!” “哦哦,这简直太过分了嘛!”颇有打抱不平的意思,顾伦虽是局外人,却早就看不过去了。如果能撇下自己的这个身份,他真的很想上去将这人教训一顿。 比起讲道理,他更赞同拿拳头来解决事情。这一点,正好是与琮若闻相反了。 张珩似乎并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仍在辩解着什么,就听袁裴雅笑道:“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样做。” 她是真的笑了。 有那么一瞬间,顾伦觉得,这个女子干得漂亮! “欸,说起来,什么责任都不用负,就那样逃了,不担心?”并不是说资历尚浅,但年龄上而言,孙晓俊确实受到了些影响,显然,他一点也不清楚当时的情况。 那样的年代里,一般家庭都是不愿意将这样的事情造成的影响扩大吧,何况 按照方欣蓝的说法,张珩一家算是当地的富户。 那么,如果说用钱打点了c哪怕只是方欣蓝一家,也是完全可以想象的吧。 是打落了的牙齿往肚子里吞。养父母也告诫了方欣蓝,自己做错的事情,要自己担着。 ——正好长长记性! “那时真的还挺恨他们,这些年来想想,他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8章 “总觉得事情进展到这样的地步让人有些唏嘘,不过好在是在年前解决了呢!”琮若闻看着被铺满一床的复印纸感到有些头疼,朋友并不是个邋遢的人,但要说比起邋遢来,琮若闻觉得自己更受不了的就是满目的白底黑字。 傅晏这时正好打完了电话,从窗户那里转过身来。307的房门从他吃过了早饭回来后就一直敞开,而琮若闻过来的时候他恰好在打电话,因此就没有了敲门声,而他虽然听到了毫不掩饰的脚步声,却也毫不在意,连转过头来看看是谁都吝惜了起来。 之后就听到站在满床的复印纸旁的琮若闻如此说道。 “是呢,该过个好年。”傅晏走了过来,看起来准备收拾凌乱的纸张。 “我没想到到最后会变成家庭纠纷啦。”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琮若闻依旧觉得难以置信,就像是再狗血不过的言情剧,诸如:我爱的人成了我的哥哥,我的老婆居然是我的亲妹妹这样的,实在是太过烂俗——却偏偏发生了。 “你这算是抱怨吗?” “算吗哈哈!” 初十日,阴转小雪。 从初二那天不幸成为现场第一发现人开始,琮若闻便很难得地逼迫自己每天晚上去看天气预报,就连他手机上的主界面,时间栏一旁也被设定了天气栏。而这些,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他成了移动的天气预报站。 “我们准备今天就走了,对了,你的工作结束了?” 他看过了今天以及未来几日的天气预报,看起来大雪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也就今天这路况要好一些,一到明日,又有暴雪将临。 “你以为我很闲?” 傅晏这句话中包含的意思他并不是不清楚,也正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琮若闻才不得不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道谢。 “回去我请客!” 是因为手头的工作都结束了,所以才会勉强过问起琮若闻他们的事情来——是这个意思吧!——琮若闻丝毫不怀疑。 虽然如此调侃了起来,琮若闻的道谢却还是真心的,不说傅晏的帮助究竟推动了事情进展几分,但不能否认的是,的的确确让他们提早结束了各自的工作呢。 临近年关的年味越来越重,琮若闻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时常能听见炮竹声。又或许,是哪家在办喜事。 而就在昨天下午,看起来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苏聆远终于梦寐以求地拉着扬茗去那温泉度假中心体验了一般。根据回来后的汇报是“舒经活络”。 “下一次吧。”傅晏是如此作答他俩的汇报的,何况看起来,他本就没打算往这地来,如果不是他俩摊上了那件糟糕的事情,更准确说来,是因为摊上了那样的事情,延误了他的工作。 现在,苏聆远与扬茗早早就收拾好了东西,已经下了楼退完房,拎着各自的行李坐在大堂那一侧的沙发上在等待了。 从电梯口陆陆续续分批次下来的,是这段时间才熟悉的面孔,看起来也有相当一部分依旧还是很陌生。 狄华与古松二人依旧还是互相看不惯的样子,尹翁被拉扯进了两人之间,姑且作个人肉屏风。 陆淮则是说没自己的事情,所以连夜里买了票赶了回去了。 “嗳,他们呢?下来了吗?” 拦住了顾伦的是苏聆远,问的当然是琮若闻他们。 “唔,没看到呢,我那发小说啊,不用等他们了,所以我就先和晓军回去了”,顾伦一把搭过孙晓俊的肩膀,开玩笑似的说道:“少一个人还省得挤呢,是不?” “我说你也实在太不会打算了,这么多!这么多!你看这多得”307室,琮若闻正被傅晏“强行”留下做苦力,被安排收拾那满床的复印纸了,“都要带走?” “都带走。”傅晏选择性听取了他的疑问,忽视了他的抱怨。 “咦,这是” “哦,这个啊”办公桌前背对着他正在整理电脑连接线的傅晏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在那样的情况下随即应声了,“这正是我回去要和你说的。” 琮若闻原以为朋友转过身来看见了他在看什么,抬起头来却发现依旧是冷冷的背影,只好独自嘀咕一声,随后应答:“你是说另有隐情?” “是的,但我觉得并没有必要说。” “为什么?” “若闻,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看得太清楚的。” “你的人道主义吗?” “我不是个人道主义者。” 一直到电梯口的人员走下了最后的一批,苏聆远这才有些坐不住站了起来,她站起来在大堂内来回踱着步,用扬茗那开玩笑的说法就是——像个老头子。 结果,原本是三个人的返程,因为多了一个琮若闻而变成了四人。但傅晏说这很值。 “这么多的资料,让个姑娘家来总不大合适吧?”分配行李的问题上,傅晏如此意有所指道。 “那他呢?”琮若闻提着几乎可以说是两袋子的复印纸,很是不满地看向了一旁正在偷笑的扬茗。 “咳咳。”扬茗轻咳两声,试图撇清关系。 “你如果想要和他换,我也没意见,当然了,我想,他也应该不会有意见。”傅晏这么说着,目光越过了扬茗,望向了他身后沙发旁,那正被放置在发财树下的一个黑色的行李包。里面装的,正是摄影器材。 “嗯,我没意见。”像是在附和面前这人,扬茗毫不避讳,虽然认真说起来,他与琮若闻实在算不得熟悉。 “哦,那个啊”琮若闻显然也是注意到了朋友目光的凝视处,那样的行李包,他不是没见过,“是摄影机之类吧,还是不了。” “我觉得有个词很适合你。” “什么?” “避重就轻。” “你还是一如往常,喜欢说些冷笑话呢!” 一路过去,退房卡,推门出去。叫的的士这时候已经到了,不多不少,加上司机,正好五人,也算不得超载。 往长途客车中心去的途中,红绿灯处,琮若闻隐约觉得看到了他们的车。如果不是现在这样的路况,再加上风雪天气,恐怕是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了吧。 “说起来,连着两天作案,还真是少见呢。”实在太过沉闷,连出租车师傅看起来都不怎么乐意开口,或许是天气的缘故而不得不更加谨慎驾驶吧。琮若闻这么想。 “少见吗?或许吧。” 因为只有一个女孩子的缘故,所以副驾驶座很容易就被决定了让苏聆远去,好在他们三个都不胖。傅晏这时正坐在右侧车门那里,他扒拉着手机好像在找些什么,但因为中间还隔了个扬茗,琮若闻并不能看到他在看些什么。 而很显然,好不容易找到的这样的一个话题又被闷闷地打断掉了,琮若闻选择保持沉默。 扬茗却觉得夹在中间的时间并不好受。 “对了,老师”,苏聆远试图转过头来,但很可惜,傅晏坐在她身后,也就是说,即便是转过头来,能看到的也是扬茗与琮若闻,所以,她只是意思了一下转过了头,看着扬茗,问的却是傅晏,“那住宿费还有车票” “若闻。”似乎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想起他的存在一般,但就在琮若闻准备了要应声的时候,傅晏却又叹了一气道:“我还是找狄华吧。” “狄华?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的?” “托了你发小的关系呀。” “那个家伙” 回程的路上,除去了雪景也没什么好看的,毕竟,这段时间被白色覆盖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即便是想要找些鲜艳的色彩,都无迹可寻。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49章 等到了琮若闻真正闲下来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一两日了。好在,傅晏并不是很忙,所以总能抽出空来。 这段时间,往自己姐夫家跑的频率要比往常更高,琮樾也在自己的弟弟这次过来的时候这么出言调侃了一下。她对于这段时间在l市安顺酒店内发生的事情是毫不知情。 腊月十三号这天,也就是阳历的一月二十九日,天空总算是放晴了,有些许的东北风,但比起之前,给人的感觉总是好得太多——琮若闻出门的时候分明觉得化雪的日子会比下雪要更冷,但也可能是手头的事情都解决了,所以心情格外愉快吧。 而当他再一次想到这次去傅晏住处的目的,又不免要缩了缩脖子。 琮樾在自己的弟弟过来后稍微招待了一下,看起来又要出去。琮若闻本想等着傅晏说些什么,或者是站起来送送她。 傅晏也确实站了起来送她了,却又立即转过了身来,拉着门的同时看向正捧着一杯热茶显然还没暖过身子来的琮若闻说道:“准备一下,我们也该出去了。” “什么?” “你们也要出去呀!”琮樾好像是早就知道了这一点,换好了靴子转过身来,朝着敞开的大门望进去,满面微笑。 琮若闻从姐姐的这个微笑当中读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意思。 “好吧好吧。”是对朋友的无奈,更多的是对这夫妻二人的无奈。琮若闻觉得还好自己早就搬出来了,如果当初真的听了这么疼爱自己的姐姐的意思,和他们一起生活,那简直是惨不忍睹! 去的是顾伦时常光顾的那家咖啡店。这种天气里,果然没有什么人,而琮若闻很清楚,哪怕是不遇上化雪的天气c阳光明媚,开在这样一个地方的咖啡店里的人也绝对是比不上隔壁酒吧里的人来得多的。 原来,约出方欣蓝更合适的地点应该是在方欣蓝的家中,但方欣蓝最近从安顺酒店请了假,一直在陪着方晓雯,所以是并不在l市,这也提供了便利,不需要傅晏他们再坐上两个多小时的车过去。与此同时,却肯定也不适合在方晓雯家中约着见面了。 是怕女子再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我开门见山”,在方欣蓝到来并点了一杯咖啡后,傅晏没有一丝绕弯子的意思,“你说谎了。”他按住在一旁正准备说话的琮若闻。 “是吗?”方欣蓝应该清楚他们约她出来的目的,只是她现在依旧不确定对方掌握的情况有几分c又达到了怎样的程度,所以她做出的是这样很暧昧的回答。 “实在太过戏剧c也太混乱,所以大家都忘了,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石磊是托了怎样的关系,进入永昕环保公司,又是怎样的关系,能够让他这样一个既无学历也无能力的人高居安保队长一职。”傅晏是特意用了“高居”这一词,也特意加重了在这一词上的语气。琮若闻似乎这时才想起,原先,他也有过这样的一个疑问,却显然,前段时间,尤其是最后即将终结的那一日,发生的事情实在是令人一时无法回过神来,也就再平常不过地给忽视了。 何况,这样的一件事情,似乎与那三起案件没有半点的联系。 “你是警察吗?” “我不是。” “我是。”琮若闻一旁插嘴道。 “你闭嘴,没问你这个”,好不容易能说上话的地方,却被傅晏毫不留情打断,就听他接下来说道:“他虽然是,但他现在的身份不是。何况,你并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要怎么说都可以解释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女人笑着如此说道。 “你明白,但你不能肯定我对你以前的情况掌握多少,所以你只是在犹豫该不该摊牌罢了”,傅晏微微前倾着身子,注视着对面的那个女人,“这么说吧,那三起事件已经结案了,当然了,你也很确信这一点,这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而且”他将后背靠在了软硬适中的沙发背上,端起身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有个人现在一定很感激你。” “哦?你是说”方欣蓝抱臂端视对面这男子,与前段时间在安顺酒店见到时不一样的地方在于,男子今日穿的是一身深蓝的大衣,看起来却依旧令人感到有些压抑。 “张珩。” “这是怎么一回事?”琮若闻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一点的,在之前替傅晏收拾那摊放在另一张床上的那堆资料的时候,虽然有瞥见过一些其他的报导,自然,也是有关l市的,是l市的日报或是周报之类,但他并没有认真去看,而即便要认真去看,因为实在太过庞杂,当时苏聆远他们又在门外说了去大堂等待,基于这种种的原因,琮若闻那时真的就只是在帮忙收拾东西了。 他本来是想动面前的咖啡的,虽然他对咖啡没有丝毫的好感,但现在看来,也只是想想就好。琮若闻的注意力由身前的咖啡杯转移到了朋友身上,追寻的目光急切在探究答案。 “你记住,今日来只负责听”,朋友的话就像是在警告他什么,“正如之前我对方女士所说,你现在的身份绝对只是一个如我一般的平常人。” “这”琮若闻有过一时的犹豫,但确实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看着朋友煞有介事的模样,“没有证据”——就像是想起了傅晏方才说的话来。 那他就真的只需要负责听就好了。 “你说的不错”,出乎意料c却似乎又在情理当中,方欣蓝看起来丝毫不在意琮若闻的存在,应着傅晏的话接着说下去,“看来你都知道了c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是二十多年了,比起s镇的那场火灾更为久远,是将近三十年了。 “那c那和你们刚才提到的托关系有什么联系吗?” 石磊是通过怎样的关系进入了永昕环保公司,而且正如傅晏先前强调的那样,身居高位——这一点,这次琮若闻时刻放在了心上,即便是看起来又要故技重施——两人现在在谈论的话题与两三日前在安顺酒店餐厅内谈论的话题一样令人感到意外,所以会很容易就忘却了原先心存的疑惑。但显然,琮若闻这次已经是有备而来了。 该说产生了抗体也很形象。 “你这点抓得很合时宜”,难得傅晏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几近嘉奖了,这让琮若闻有些受宠若惊,但这样的受宠若惊当然还是不要轻易表现出来为好,否则必定是当头一盆凉水吧,“当然是有联系的,而且是直接的联系,我可以说吗?” 问话的对象显然不是琮若闻,傅晏这时正看着坐在两人对面的那个女人。现在这样的情形,看起来就像是双方都已经摆出了各自的筹码,余下的都没必要遮遮掩掩,只是寒暄着商量罢了。 虚伪的作态——琮若闻如是作想。 “哎呀,让我自己来说还真是很难开口呢!”方欣蓝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琮若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了。现在的他对面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还是不敢轻视的,尤其是谈话进展到了这副境地,看起来这个女人对事情发展成如今的地步很有把握,这到底是“我也想听听你的看法。”就见方欣蓝如此笑着对傅晏说道。 琮若闻觉得,自己显得有些多余了。或者说,傅晏带他过来真的就如先前说的“只负责听”。 当然是不可能发生打架斗殴之类的暴力事件,傅晏不可能这么做,而且他没有理由这么做,至于方欣蓝,不说体力上本来就存在性别的优劣势,就算有“狗急跳墙”之类的说法总有一面是不愿意动手的,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方欣蓝真要这么做了,只能说世事无常了。 总之,这样的事情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琮若闻的存在确实多余,撇开附加的那一条“听”。 “不说你觉得很难开口,我也觉得在第三人面前提这样的事情确实不大人道呢”。所谓的“第三人”,现在明显是在指琮若闻。 那你就不该带我过来!——琮若闻准备这样出口反驳,但看起来,朋友并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 “你别说话,我想想该怎么说”。就在他刚张了口的时候,傅晏已经先他一步堵住了他的嘴,是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的。 琮若闻只能认了这哑巴亏。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0章 意料之外的,谈话是意料之外的心平气和。琮若闻本觉得傅晏约来方欣蓝说其中隐情,而且看起来这隐情是与方欣蓝有很大关系,一般来说,被约的那人应该会拒绝才对吧。 但这个女人还是如约来了。 现在他的处境有些奇怪,说不出的奇怪。既不是当事人,也不是解决事情的人,完全就是局外的人,但c连局外人都说不上。 局外人——傅晏比较合适。而他,现在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多余的人。 可有可无。 虽是如此,琮若闻依旧保持着礼貌性的微笑,安安静静地捧着自己的那杯咖啡坐在一旁啜吸。店主老爷子在他们谈话的期间过来过一次,替三人当中的两人续了杯,而后客客气气地提了咖啡壶又坐回了柜台内。 说起来这是琮若闻第二次过来这里,第一次是因为顾伦把人约到了这里,这么说来如果方欣蓝不是这里的常客的话,也该和他一样,是第二次来这里了呢。 所以店主老爷子看他们的神情莫名的亲切吧 “你和张珩只有石磊这一个孩子,你女儿的父亲,另有他人,但之前谁都没有提到。” “你很敏锐。” “过奖了。” “我说得不错的话,女儿的父亲就是永昕环保公司的某位吧,至于名字,我觉得没必要说,而且”傅晏挑眉看对面的女人,女人依旧如之前那样微笑着,像是最好的防御,却又不免暴露了内心的恐惧。而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忐忑更合适一些,虽然她很清楚,对面前这两人,实在是不必担心什么的。“你以后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什么?你是说她还要做出什么事情来!”琮若闻急得要跳脚,傅晏在这段不短不长的时间内表达出的意思很清楚了,会有先前那样的三件事情以及一出闹剧出来,几乎可以说是这女人的功劳。而偏偏朋友现在又说什么这女人还有用得着某位人的地方。不能说是多想,只是又不免往那个层面去想。 “你放心。”傅晏却轻描淡写一般随口安慰了一句,竟看不出有任何的忧虑。是太过有把握,还是根本没把他人的性命当回事——显然,这样的猜疑并不合适。傅晏让琮若闻放心自然有他的道理。“已经没必要这么做了,不是吗?”他看向对面那女人。 “的确。”女人随声应道。 “为什么?”这次,换作琮若闻一脸疑惑地看着女人。 “因为惩罚的对象只有一人呀,不过说起惩罚啊”傅晏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话究竟该不该说一样,然后就见他再次看向了方欣蓝,“与其说惩罚那个人,不如说是在惩罚你自己呢。” “是吗?也是。”自问自答,琮若闻不清楚此时的方欣蓝是怎么作想的,不过她既然在否定了傅晏的回答之后旋即又肯定了他的这个说法,而且语气总叫人觉得有些悲伤,那么,她现在是在懊悔吗? “你们说的那个对象是谁?张珩?” “是他。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即便受困,张珩现在应该也在感谢方女士?” “记得。这一点我搞不清楚。很奇怪吧,为什么会感谢?” “那我问你,方女士与那人是什么关系?” “高中认识的那c可以说是初恋情人?”本是傅晏在问他,现在却换作了琮若闻用回答傅晏的话语来企图向坐在两人对面的那个女人寻求验证。 “你说笑了,‘初恋情人’这个词,他还不配。”却换来方欣蓝这样咬牙切齿的回答,是咬字加重,言语当中的怒意令人不寒而栗,甚至有要将那人拆之果腹的感觉,这是今日琮若闻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的失态模样,而且这样的失态,显然是极其的失态了。 比起初恋情人,竟更甚仇人。 “这点我就要说你了,若闻”,傅晏却不痛不痒地出来打圆场,在琮若闻看来,这样的打圆场简直就像是朋友事先就安排好了的。他突然有点能感觉出朋友把他也叫来做听众的原因了,该不是给方欣蓝安排了一个好脾气的出气筒吧!人心险恶——琮若闻如是作想。傅晏却并不在意,继续道:“不知者无罪啦,你会这样想也很正常。” 好个一顿鞭子一颗糖! “我说过了吧,方女士说谎了。” 琮若闻这时才很意外地察觉到自己又漏掉了什么。就在三人刚见面的时候,朋友就提到过,方欣蓝撒谎。当时他还是留意了一下的,片刻之间居然又给忘了。不过说起来,这个女人说的谎,恐怕也不会只有一件吧。 说谎成性的人,往往是在不经意间又是满口谎言。而即便刻意去留意,好尽量去避免说谎,先前扯下的谎言,却又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弥补。 傅晏自然是清楚这一点的,但他关注的,似乎只是与这整件事情有关的谎言,至于其他零零碎碎的毫无关联的日常琐事,他看起来并不想过问。 也是毫无必要,毕竟那是他人的生活。他要做的,只是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初恋情人这样的字眼太过美好,用在那个男人身上实在是一种玷污了,我言语当中的措辞有不当的地方,如果你觉得不合适的话”询问对面那女人的意见一般,傅晏等着方欣蓝接下来的回答。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合适吧,其实这件事情,这些年来我真的挺想找一个人来说说的。” 哪怕只是聆听——她想要表达的是这样的一个意思,有些事情需要一个人来独自承受确实会把一个健全的人活生生憋出病来,何况那时她还年轻c比起年轻,程度上轻重的话,该说那时她还小,何况她当时还是个小姑娘。 “但你找不着地方去倾诉,你的养父母责备你,因为他们太过在乎周围的目光,他们选择了忽视你的痛苦,而当你独立,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又无法将过往承受过的这一苦难向你的孩子倾诉。” “是的。” “我还是不明白。”琮若闻在二人谈话的间隙又强行插入。而说起是强行,也姑且算作是强行吧,好在方欣蓝并不是很介意这一点。 “不是情人,是仇人呢,若闻。”傅晏若有所思地撇过脸来看着身侧的昔年同窗,“而且这仇人也不仅仅是张珩一个,还有呀永昕” 他的话语适时打住,或许是顾虑到这样的公共场合。傅晏的声音并不大,咖啡店内旧唱片般的钢琴曲也悠悠扬扬地混杂着隔壁酒吧喧嚣的人声,但身旁的人还是听得清他说了什么的。 “仇人永昕”像是在咀嚼朋友话语中表达的意思一般,琮若闻起初是皱着眉头看坐在对面的方欣蓝,而察觉到方欣蓝也在看他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些失礼而不好意思了,就微微仰起头来,越过女人的头顶看向女人身后上方的天花板。 他并不笨,这段时间以来虽是终于在最近才能得到短暂的轻松,琮若闻自问脑袋还是可以照常运转的。所以他很快就察觉了朋友话中的意思。 “你是说轮c轮”琮若闻哆哆嗦嗦地说着不利索的话。 “闭嘴呀你!是这样。”傅晏对他的举动显然很有意见,但多的是顾虑方欣蓝的处境吧,所以在制住琮若闻的话之后,他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对面的人。 “这也是事情不是吗?”像是在苦笑,又像是在自嘲,也或许是终于有人说出来了,女人终于叹了一口气,看起来轻松了不少,“忍了这么些年了,说实话,我一直不想认命”,她继续说道,眼眶内隐约闪现着光亮,“只是养父母告诉我要忍,要认,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就真的只有天知c地知c你知c我知。绝对不能说,你是女孩子,羞不羞——他们当初居然是这样对我说的,但有错的分明是他们啊!” 有错的是他们——起初是张珩与永昕环保公司的某位,再然后,女人的养父母成了帮凶,连同了县内的人一道成为了帮凶,一直发展到现在,这个女人也双手沾满血腥。 傅晏知道,他现在不需要说什么,只需要聆听。 “然后告诉我说换个名字,搬家,去别人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就好了。搬家?搬家当然要有一笔费用,哪来的费用呢?” 不需要回答的提问,方欣蓝此刻更多的是嘲讽,是对于养父母的嘲讽占据了多数,其次,还有与之相关的那些人吧。 “我说的一点也不严重,走到了今天,真的是拜他们所赐!”女人恨恨道,眼白处几近充血。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1章 方欣蓝母女的家境,琮若闻要比傅晏更清楚才对,毕竟早在先前,他就与顾伦他们去拜访过,只是,有时候似乎不必亲临便能从其他细微处有所察觉。 因为留意了这个女人,傅晏也就很早注意到了方欣蓝的手,那实在是很粗糙的一双手,必定是常常做些劳累的活,也必定是要经常接触冰凉的水——许是在春夏之类温暖甚至炎热的季节无所谓,但其他就——也必定是经常承受酸碱洗剂的腐蚀吧。他的想法也很早被证实了,方欣蓝确实就在安顺酒店内做些保洁的活计。 傅晏要比方欣蓝小上太多,方欣蓝这个年龄其实是和傅晏的母亲的年龄相差无几的。他很早就在母亲处听过母亲那时年代的事情,所以对于方欣蓝高中时的遭遇感到了惋惜。 在那个年代里,作为一个女子且能进入高中,那确实几乎可以说是前途无忧的事情了。但很可惜,方欣蓝遇到了那样的事情,也很可惜,周围人早就对这个聪明得不比自家男孩差的女孩子心中早就存了妒忌,而比起这一切,算是最亲近的养父母却偏偏只顾及了他们自己的面子而唯唯诺诺地应和了他人,说道女孩子早点嫁了这样类似的话语,甚至在方欣蓝出言反抗的时候,动手打了她。 说是——读书读坏了。 “很可笑呢,他们居然真的信了那些人的说法,女孩子书读得越多,越容易坏了性子。” “无稽之谈。”傅晏嗤之以鼻。 对朋友的这个评论,琮若闻深表赞同。 “我有时候想想真的很想回去的,回到福利院去,但好像融不进去了”似乎是在追忆,却只是良久沉默,“也一直融不进去呢。说起来啊,有一个家真的很不错,不过我从来没有真正有过吧。” “是的,你连现在的这个也亲手毁掉了。” “哎哎,这话真让人认清事实”,方欣蓝笑了,她看着面前这个还很年轻c还可以有太多机会去有所作为的男人,却并没有把他当做石磊那样的孩子来对待,“你看我后悔吗?” “你后悔,但比起后悔,报复得到的快意更能令你满足。所以,你选择了这个会让自己后悔的做法。” “你说得一点也不错!”方欣蓝这时看起来莫名心情很好,她叫来了店主老爷子,又给续了杯,然后等老爷子再次坐回那个样式极其普通的柜台后面再度开了口:“那时候,我觉得整个县都不是东西,那些人哎,你不会明白的。”把玩着碟子,像是又陷入了痛苦当中。 “我不是你,我当然不会明白。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的人生脱离了本来的轨道。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没有那件事,那么你如今的生活要比现在更好?” “是啊。” “如果我说不见得呢?” “不见得?” “嗯,不见得。” 女人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来打量面前的这个男人。琮若闻觉得氛围在一瞬间有了凝滞,却又动弹不得,他实在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听到朋友在一旁毫无顾忌地继续说辞。 “遭遇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当然有另外的活法,只是看你自己的抉择,而你现在的处境”傅晏盯着女人,“你现在的处境告诉了我,你当时选择在自暴自弃中寻求救赎。所以,才有了二十四年前s镇的那场大火。” “什么?”如果说之前的事情只是因为女人的误导而使得琮若闻不知情,错将所谓的仇人当作了女人的情人,那么,现在傅晏说出口的这件事情,显然他是知情的,而且,那复印件就是傅晏给他的。不能说是方欣蓝在这件事情上给了他误导,因为这件事,在琮若闻他们看来,与方欣蓝没有半点的联系。 “哦,你连这个都知道哪”,方欣蓝显然是没有料到傅晏手中还有这样的一张牌,但大家都是坐下来谈的,也都是明白人,所以傅晏既然说了这件事情,那么她也没有必要去隐瞒,况且是,那日在酒店说起这事,没有任何一人提到她,她也因此没有去解释——这么说的话,看起来是合情合理,“那个是我,不过大家都不会怀疑到一个孩子的头上吧。” 正如方欣蓝所说,不提那个时候,就算是换到了现在,几天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到她的头上,这姑且要归功于年代太过久远的缘故。 “也没有人知道那个幸存的男婴就是一个女孩的孩子呀”,比起嘲讽,更多的是悲哀,“说起来,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猜的吗?” “不算猜,合理推测,说到底,推测也算猜吧”,突如其来的文字游戏,这点让琮若闻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后傅晏接着说道:“我看过了二十年前的那一期报纸,上面有照片,虽然因为保存的缘故而有些模糊,但还是可以清晰认出来的。”傅晏说着,变戏法似地从大衣左侧口袋中取出一张被叠得四四方方的纸来,打开正是琮若闻之前看过的有关那场火灾的隔日报导。傅晏指了指其中的一个人。 那是个小姑娘,梳着那时很常见的两条马尾辫,被拍进这照片的时候,正好是转过了脸来。 “我和他们不一样啦”,傅晏瞥了眼右侧的琮若闻,再度看向女子,“在酒店的那段时间忙完了工作实在太闲,都在l市,也不能说远,就去了报纸上登的二十四年前的火灾地,那家人丈夫是中学教师呢。” “所以你就去了学校?” “对,然后很巧,我在学校档案室里翻阅当年的所有校记录的时候,发现了一份手抄报,署名很熟悉呢。” “我都忘了,那时我就叫‘方欣蓝’了。”女人又一次笑了,不过琮若闻总觉得,比起先前那几次,这次她的笑容当中有了一些纯净的意味。“就凭这一些c哦,还忘了,我承认了石磊是我养父母给找的下家,就是那一家了,而且当时那一家夫妻两人还说过了不好听的话——所以你就觉得我恨他们,有那个动机放火?” “我说过,我只是推测,也就是猜,究竟是不是如我所想的那样,也只能从你这里得到验证,毕竟只拿时间说事,这件事情实在是过去太久了,久到无从谈起。”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你已经告诉我了”,傅晏也笑了,有点心照不宣的意味,“何况你现在已经没必要隐瞒任何的一件事情了。” ——当然,是在我俩面前。 这句话傅晏并没有说出口,他很清楚,在方晓雯以及其他相关人面前,她依旧还要隐瞒下去,一直到她终老,都绝对无法说出口。 ——毕竟,她是做了那样的事情。她甚至是将女儿c以及儿子这样的血脉都赌了上去,这样的不共戴天之仇恨,殊死的较量,代价未免太大了。 “到现在为止,你说的基本都不错,不过那场火,我想杀的是我的孩子”,方欣蓝的眉尾下撇,看起来很是痛苦,“虽然把孩子交给那对夫妻的时候,他们说的话确实挺让我厌恶的,但那对夫妻确实是个好人,对待学生还是小孩子,都很温柔。” “我本以为他们两个是大人,会逃出来的,也不是没有想过那样喜欢小孩子的人肯定是不会落下我的孩子的,但当时我就觉得呛也能把那个孩子呛死吧,后来我才发现自己错了。”女人捧在手中的咖啡杯早就没有了温度,看起来却并不准备去喝,或许是手中捧住了什么东西能让她更有安全感一些吧。“当然了,他们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其实是我的,如果知道的话,在同一个学校里,会很难堪吧。” 石磊被交给那对夫妻的时候,方欣蓝的养父母是谎称了这个孩子是他们俩的。而那对夫妻在买下了——当时的说法是“送”,像孩子“送”给了某家人之类——这个孩子的时候还是有过担心的。毕竟那年代里重男轻女是常态,方欣蓝的养父母虽然称是有了一个女儿,养不起这个男孩了,但总还是免不了要担心某年某月某日,作为他们认为的“亲生”父母的方欣蓝养父母一家将这个孩子讨回去的。 所以当时要签协议。所以当时说出口的话语在年纪尚是可以说小的方欣蓝——那个孩子的真正生母听来,实在很不友好。 “那你现在对石磊”琮若闻讶异,瞪大了双眼看着身前的这个女人,完全无法相信真有人能狠下心来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人真的很奇怪呢,我现在也不清楚对那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不过当时,我真的想杀了他,因为他不该存在,他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我过去的不堪。” “你怎么下得去手的!”琮若闻叫出声来。好在,隔壁这时实在太过喧嚣。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看到挨着墙那一侧的老爷子抬了抬头向他们这桌看过来,琮若闻颇有些歉意c也有些无措地对着那年老的店主匆忙挥了挥双手,“啊啊,没事!”他向着老人解释道。 老人再次低下头去看摊放在柜台上的报纸。 “双手啊,真像逃犯呢。”傅晏不合时宜地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下——至少,在琮若闻看来是这样的氛围——转过脸来看着他开出这样的玩笑。 “喂喂,太过了啊!”琮若闻立马向后议会双手,而后放下,表示投降,随即换上一副严肃的口吻,向那女人说道:“不过我还是很奇怪,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迈出那一步,就够了。”方欣蓝的回答。 听起来确实就是这样一回事。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2章 与那个女人在那样的一个咖啡店里一待就将近一天。腊月里的天气,室内室外温差实在太大,偏偏又连着下了将近一周的雪,又偏偏就在今天c十三号这日,天空放晴了。 化雪了。 店主老爷子的咖啡店所在的地段,算不上繁荣,却也并不寒酸,或许再等个几年,老城新建,又或者附近通上地铁之类——这些都是说不定的。所谓的经济繁荣地段,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扩大,也一直都在迁徙,有些发生得很突然,有些却真就如“蚕食”这个说法一般的——很形象的说法。 不过,对于那个老爷子来说,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退休后无所事事,开这个店是消遣啦。”老爷子曾这么爽朗地同他们聊到。 这自然不会是今天的事情。而所谓的“他们”,也只单单包括一个顾伦,但今日,顾伦并不在。 天色有些昏晦,道路两旁的灯却都早早地亮起来了。怎么说都是私自做的决定,将方欣蓝给约了出来。 傅晏替她叫了车。 他二人是驾车过来的。在目送了女人离开之后,依旧是由琮若闻驾车回去。时间已经是不早了,按理也可以就这样随处找个地方简单地用个晚餐,但就在不久之前,琮樾来了电话。 “那我们马上就回。” 当时,谈话已经是进行到了尾声,余下不过是些寒暄的话语,这寒暄的话语多半是由琮若闻来说的,傅晏则是替方欣蓝叫车去了。 “当然,你如果想在外面吃完了直接回去,我也没意见,到时我帮你和你姐说一声就好。”在目送女人离开的时候,咖啡店的玻璃大门前,傅晏这般与琮若闻言说。 “哪有这样的道理!”琮若闻看起来很是诧异,不过他并不清楚,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这样看起来是为对方着想,尊重对方的选择的话语,也确实是不一定就会教人往玩笑话方面去考虑,所以琮若闻这样的反应也再正常不过。 餐席之上,本该如往常一般,遵循着女主人“食不言”的教诲。这一次,琮若闻在一时不留意开了口之后,却并没有收到如往常般的训斥。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他偷眼看坐在桌子另一侧的琮樾。 玲珑心思,或许是从丈夫回来的那日c又或者更早——是在傅晏那天下午一定要出门去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重要性也说不定。察觉到了弟弟投来的目光,作为姐姐的琮樾只是抬头耸了耸肩,“你自便”——是这样的口型,虽然面前这位和善的姐姐没有说出声音来。 比起琮若闻,傅晏更清楚,即便是在席间听了他二人的对话,妻子也绝对不会去询问到底是怎样一回事。琮樾的好奇心可能生来就缺失,她所在乎的,只是现下,而不会去追寻过往,也不关乎将来。 这实在是很明智,纠结于过往以及去操心未知的未来,是件很费精力的事情。何况那样的事情毕竟与她无关。这么说听起来是有些自私了,却依旧是事实,一个人有多大的能力,自然就肩负起多大的责任,但绝对没有一个人,可以替万世千代去谋划人生,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做那万世千代的父母。 悲天悯人,这样的说法也是局限在特定的环境之下,倒不如活在当下就好。 傅晏对于妻子的这点,实在是太满意了。 当然,这换琮若闻来看,这姐姐就有点“没心没肺”的意思,但这样的“没心没肺”,也是他贬义褒用了,是亲近的人之间所开的同样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得到了女主人的应许,琮若闻没有了先前的顾虑。晚餐的式样不会太过复杂,是极其简单的家常菜,却因为多了一个人而稍微的丰盛了起来。来者是客,即便是姐弟关系,按琮樾那样的性子,也不会有怠慢吧。琮若闻替自己盛了满满一碗汤,他很喜欢这熟悉的味道,“下午在那咖啡店的时候你们也一直没有提到,那什么永昕环保公司的某位怎么没事?” 傅晏看见眼前影子一晃,又听到了声音,极其自然地抬起了头,就见到昔日的同窗正往碗中盛汤。对于这番吃相,虽然大学之时就相处了四年,他至今还是颇有微词的,这次却并没有发作。 “我总觉得你没怎么认真听我说话呢”,他将这份微词顺势就转化为了抱怨,而他的这个抱怨并不是没有道理,就在琮若闻依旧满脸狐疑的时候,他接下去说道:“在咖啡店的时候我很早就说过了吧——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啊。” “哦,这句话c这句话我记得!”金鱼的记忆在瞬间被唤醒,琮若闻清楚地想起了在傅晏的这句话之后,他那时的心情——不解,实在是不解,而比起不解,更多的是担心。担心女人会再做出怎么的事情来。毕竟,这三件事,听傅晏的口吻,就像是被安排好了一般,一切都在方欣蓝所铺设的舞台之下完美谢幕了。 傅晏当时很明确地告诉了他,不必担心。 “原来你不是金鱼脑袋!”刻薄的说辞,却只是在熟悉的人之间才会说出口,对待陌生的c或是结交不深的人,这人就会换上一副温文尔雅作态c不,或者说是,彬彬有礼。琮若闻撇了撇嘴,显然是默认了这个说法,更准确说来,是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这个话题我确实没有深入,是心照不宣吧” 在举家迁走之后,方欣蓝结束了短暂的学习生涯,被父母送往了当地的一家地毯厂上班,那时,国外对国内的地毯似乎特别钟情,所以地毯厂算每个地方都会有至少一家。也不知是方欣蓝的养父母是有意为之或真的只是巧合,s镇并没有高中,仅有的只是一所幼儿园所小学所初中。毫无疑问,在方欣蓝的眼中,哪怕是如今,都已经坚信了养父母是特意选择了这样的一个没有高中学校的地方,只是为了让她断了继续学业的想法。 肯定是有哭过c闹过,但也必定是无济于事。方欣蓝对养父母的感情,如果在她遭遇的不幸之前还能说是感激,那么,自那以后,所有仅存的情感必定是恨意。这一点,即便是不去问当事人,也能轻易察觉。 对于接触的人的情绪,直觉上的体验往往要比深思熟虑的理性更为精准,也更为简单。是即便隔着话筒c或者隔着屏幕都能受到感染的,更何况像他们那样面对面的交谈。 也像是清楚这一点,傅晏并没有多提方欣蓝对养父母的看法,只是轻描淡写一笔而过,而接下来的话语却怎么都让琮若闻吃了一惊——他并不是不知道在方欣蓝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对她做出那种事情的有两人,也很清楚地记得那两人正是张珩以及一直不曾提到姓名的永昕的某位高层,只是 “石磊到底是谁的孩子,这点就作为孩子母亲的方欣蓝也必定是不知道的。” “那” “但无论如何,即便是不知道,她依旧可以毫无顾忌地进行接下来的行动。” “为什么?” 即便是举家迁移到了s镇,对于学习的热情,也或许只是对于学习的习惯,方欣蓝总会经常找些空闲的时间去学校看看,哪怕只是下了班去学校的操场走上一圈,一直以来也隐瞒得很好,甚至于养父母对此丝毫不知情。 她去得最多的,当然是比较接近高中环境的初中,也是在那里,应该是在周末,遇见过之前买下了她的孩子的那位还算年轻的教师c那个男人。 留下的印象似乎很好,男人当然不可能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就是孩子的亲生母亲,甚至,两人在这之前并没有见过面。 买下孩子的那日,方欣蓝就已经回了家,而养父母将其关在屋内,自行抱了孩子去了约好的地点。“别想着去要回孩子,这也是他们的意思。”——回来后,转述的对方这样的话语,或许在语气上,对方当时并不是这样说的,但总觉得c方欣蓝当时对那对夫妻只有怨憎。 而那次在校园内的意外相遇,直接将她心中的成见驱散。方欣蓝莫名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亲起来。 所以在今天下午与傅晏他们的谈话当中,她坦诚了,并不是想要害那对夫妻,却悔之晚矣。 这算是她至今唯一一件不掺杂任何多余情绪的后悔的事情,没有一点点的为自己开脱,只剩下后悔。 因为表现出了强烈的求知欲,又因为怎么说那时也是由高中辍了学。而谈及自己的经历的时候,方欣蓝自然是无法坦言——那种遭遇,竟是受到了养父母与周边人的评价的影响,让正值青春的方欣蓝也觉得很是羞耻,而将自己的遭遇整个儿篡改。男教师对于方欣蓝被篡改了的经历表现出相当的同情,他常常在方欣蓝出现的那个操场与她聊天,并且是对这个姑娘有问有答。 但男教师并没有贸然登门拜访,做着那个时代教师常做的c劝孩子的父母让孩子继续学业。因为当地的条件实在不允许,也因为c方欣蓝莫名担忧,养父母是与这位教师见过面的,那么 她实在不清楚,依照养父母与这位男教师的个性,双方会不会争得面红耳赤,然后养父母会不会情急之下说出她的那件“丑事”。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3章 “我不清楚你说这事和那有什么关联,石磊总不会是那个男老师的孩子吧!” 依旧是急急切切的性子,从毕了业到工作,这位昔年的同窗这这些年来看起来沉稳了不少,但一遇到事情就原形毕露了。 傅晏对此颇感适应。 丝毫不用怀疑,经过了这些天c尤其是那日在安顺酒店的餐厅的见闻,琮若闻已经完全可以做到往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的方向去想象了,也就是所谓的“脑洞大开”,但显然,傅晏体提及那名不幸火灾中丧生的初中男教师的事情,并不是想要说明这一点。 就听他无奈叹了口气。一旁,琮樾似是心领神会,看着面前的两人,不禁笑了。 “你也将人性看得太低劣了”,他瞥了一眼肆无忌惮在笑的妻子,意思是“你这弟弟无可救药”,旋即是低头继续吃着自己面前的晚餐,看起来简直是对琮若闻失望至极,因而不想搭理。却还是听他继续说道:“方欣蓝甚至是在想如果被买下的是自己那该有多好。” “你是说” “我是说,你那猜想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啦!”加重了的语气,满是鄙夷,但琮若闻似乎早就习惯了。“说起来呢,今天她阐述的每一个事情都是事实,所以你完全可以取信。” “咦?你知道我在怀疑那件事?” 所谓的那件事,正是傅晏刚刚看似多此一举解释的事情,也即 “你还是老样子呢,疑虑写在脸上,让人想要欺骗自己说不曾看见也是不可能的。”傅晏半开玩笑似的说道,就听琮樾在一旁接过话来。 “他呀,这是在夸你呢!” 琮樾的话确实不假,对于这样藏不住心情的性子,在一定意义上,傅晏确实欣赏。因为与这样的人结交,实在是不必有太多的顾虑,总比与那口蜜腹剑c或者是笑里藏刀的人相处要来得轻松得多。 所以,在这样的层面上,他确实很喜欢这样的性子。话虽如此,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成为这样的人。因此,有时候也会出现诸如“羡慕”的情绪吧。 对妻子的解释,傅晏微不可查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言归正传了”,随即是转移了话题,即便是夸奖,也不见得就愿意去留一些时间让被嘉奖之人细细咂摸c满满品味。琮若闻自然是在还没有从朋友的夸奖中回过神来,毕竟这样的夸奖实在是太少见了,但傅晏已经在强调了言归正传。“对方欣蓝做出那样的事情有两个人,而这两人正是张珩与永昕某位,这点没错?” “是这样。” “那么,我想你或许可以调查一下,张珩的工作单位。” “不会吧!这” 面对琮若闻极其自然被牵引出的反应,傅晏一副“正是如此”的表情,再次点了点头,不过这一次,确实肉眼可观的。 “相比尹翁与狄华他们,若闻你是与方晓雯接触的第一人,而且大寒那日你转述的那些话当中,有一点我很在意,就是她的丈夫——石磊,到底是通过怎样的渠道进入了永昕,而且算得上那个岗位的身居要职,毕竟无论是石磊,还是方晓雯,看起来并没有相应的家庭背景呢,更谈不上社会上的结识。” “我却完全忘了这事。”琮若闻微微紧了紧眉头,看起来像是在对自己抱怨。碗中的汤已经温了,他捧起来猛灌一气。 “不过当天下午我就离开去了l市了,所以除去了网络上的可观资料以外,就拜托了你姐实地去拜访了一下。” “咦?”完全是没有料到,琮樾也早早地参与到了事情当中,那么,对于这段时间的事情这夫妻二人必定是一直有联系,琮若闻这般作想。那先前认为自己的姐姐没心没肺,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吗?琮若闻突然发觉小瞧了自己的这位姐姐,但他依旧还是很好奇,“拜托c姐姐你去调查?”他看着琮樾这样问道,语气中的不敢相信是尽显无疑。 “我想,你这位好弟弟真将你当做家庭主妇了呢。”傅晏这话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 “不过呀,我还真不是。”话虽然听起来应该是对傅晏说的,却很明显,更多是说给琮若闻听的。 “你确实不是。”就听傅晏如此应道,而后夫妻二人不约而同笑了。 这让琮若闻一时羞愧难当,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也有着工作,那确实不是家庭主妇,认真想想,也确实完全可以胜任傅晏拜托的事情吧。 “好了好了,不笑话你了”,是琮樾先开口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这都是插曲,还是回到主题吧。”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还会涉及到多少年前,所以” 对于傅晏的提醒,琮若闻点了点头表示完全做好了心理准备。而事情会发展到如今的这个地步,也确实都是那几十年前所埋下的因,结作了苦果。或许当事人当中有人是想到这一点的,因而会有所顾虑也不一定。但也很有可能,并没有任何一人会料到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即便是那位一直被隐去姓名的永昕某人,做出了的补偿或者也只是出于良心上的不安吧。 这也与对方的家庭成员有着极大的关系。 傅晏说,之所以永昕环保公司的那位不像张珩这般,是因为那位在事发后没有选择冷漠逃避。 “说起来你又是怎么知道的?”琮若闻虽然也在猜测是有调查的缘故,也极有可能是有过拜访,但他依旧是无法肯定。他实在不认为在方欣蓝同意了替那人隐瞒这种情况之下,那人还会愚蠢地选择坦言相告。果真如此的话,方欣蓝与这人先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那位先生在事发之后并没有离开j县。”傅晏的话语证实了他的猜想,确实不是直接去登门拜访,只是换了一个委婉的方式,不与当事人正面接触罢了。 “你知道是谁?” “我知道,但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了。” 比起张珩一家的做法,那另一位犯下恶行者相较之下承担了相应的责任。老家的父母领着自己的孩子登门。有了那样的一层联系,相互会面难免尴尬,却实在是尴尬亦要为之。 但不可能成婚。打骂随意,但绝对不可以成婚。 ——所以,只是说相比之下,态度要好一些,却依旧是令人气愤。 “为什么不报案?这种事情”琮若闻当然是依照自己的思维方式来提问,而他的这个提问听来不无道理。遇上了这样的事情,报案本就可以妥善解决,那么,方欣蓝一家又是出于什么顾虑? “为什么不报案呀”傅晏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盯着琮若闻身后上方的天花板,像是在思考什么一般,“如果我摆明了说收了钱呢?” “这”确实,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方欣蓝的养父母收了对方的一笔费用。 “再加上当时,那样的话说出去,你认为县里的人会站在哪一边?”自问自答一般,没有等琮若闻开口,当然,这样的事情,琮若闻确实还在思考。就听傅晏接着道:“是不是更有可能是方欣蓝一家遭受谴责,甚至方欣蓝自身也会受到诋毁?” “嗯事实上,方欣蓝确实受到了诋毁。”补充一般的说辞,傅晏收回了目光,却也没再看任何人,看起来很有怨气地将替人不平的情绪尽数发泄在了吃饭之上。 他说的并没有一点错误的地方,琮若闻依旧还记得今天下午方欣蓝在谈及这件事情的时候的无奈以及其他,那或许也是一个时代的悲哀吧,只是或许也并非时代,就报导而言,性质相似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见过。 简直就是人性的悲凉之处了。 “所以报案是绝对不可能的了,因为受害人自身就已经选择了放弃。”虽然并不清楚方欣蓝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或许在那日之前就受到了来自养父母的威胁也说不定,但毕竟年少,如果说当时的她也拿不定主意而不得不选择了屈服于强权,这点似乎也很在理。最终是选择了私了。 “我总觉得难以置信呢!” “但这就是现实啊,若闻。” 往往要比戏剧来得更为瑰丽,另一个极端的层面上来说,是诡谲。女人在那件事之后有了孩子,这个孩子正是石磊。无论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而如果二十四年前的那场大火之中,方欣蓝的目的真正达成,也即石磊真就丧生在那场大火之中,或许现状会有相应的改变。 但无论是傅晏,还是琮若闻,都不觉得方欣蓝这样的一个很明显是失去了平衡点的女人会因为石磊的不存在而就此罢手。所以必定又会是令样的局面。 “按你的意思,她早就知道了?” “她很早就知道了,所以才有了现状。”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4章 是说方欣蓝早就知道了石磊是自己的孩子,却依旧让他与方晓雯成了婚。 这点实在是匪夷所思,简直教人觉得有些诡异起来。但有些人c有些事,也总无法用常理来理解,这就是所谓的“不正常”,也就是所谓的“变态”了,而在这里,“变态”很显然不是用来骂人的词汇,只是“非正常”的一种说法。 她安排了两人的婚事,又想方设法地将自己的亲儿子送进了那不能被宽恕的人的公司里,做着最底层的活,然后,在女儿诞下那个孩子之后,不露马脚地让亲生女儿发现丈夫与自己的联系。 “我没有想到” 原来在今天下午,从方欣蓝口中吐露的这一感慨,并不是在说她没有想到石磊就是她的孩子,而是方欣蓝没有没有想到,方晓雯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c她的亲外孙下狠手。 对亲骨肉下狠手,母女二人在这一点上倒是颇为相似。 只是当时琮若闻的状态显然不是很好,听得也是云里雾里,竟是会错了意,误以为方欣蓝是在后悔——在那日,方晓雯当众说出石磊是她的亲生儿子之后。 但今天下午,傅晏与方欣蓝之间的对话显然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进退维谷。方晓雯与石磊的这个孩子看起来确实不能存在于这个世间,但同样也是一条生命,如果说就那样扼杀,似乎也很不人道。难以做出抉择。 方晓雯做出的这件事,是完全在作为她母亲的方欣蓝的意料之外的。“是意外之事”,女人曾经这样说道,“除了多添一些烦恼,没什么影响。” 琮若闻这时还清楚地记得她那时的神情,是苦恼的表情,却不以为意。如果说隐忍了二十多年,那这些年来的谋划,看起来确实不应该为了一些错生的枝节而偏离了轨道。 是任谁也无法轻易放弃的吧。 他还记得,方欣蓝说过“不后悔”。 在石磊进入永昕环保公司的时候,无论是张珩还是那个人,都不知道石磊极有可能就是二人中一人的孩子的。而方欣蓝握在手中的把柄,也是拿方晓雯说事。 在两人导致了方欣蓝怀孕之后,私了的事情一结束,方欣蓝一家就搬走了,当然,比他们更早,张珩一家更早就搬走了。所以,张珩与那人无从得知孩子的性别,就连当时的风传也暧昧不清,传得最多的是生下了这个孩子,送了人;以及打掉了——这两个版本。但当方欣蓝真正带上女儿的照片去见了那人,有过简单介绍并扬言可以去做鉴定之后,那人依旧是在气势上就输给了方欣蓝。 毕竟当初做了怎样的事情,他很清楚。而认定了方晓雯就是他与张珩二人中某一位的孩子,那么,真要去做亲子鉴定的话,方欣蓝必定是要让两人同行。 如今的这般身份,以及张珩如今的这般身份,真要如此做了,鉴定的报告总是最好的说明。 无论是他,还是张珩,都绝对不可能接受被暴露在烈炎之下的。 如果能够拿钱或是其他身外之物解决的事情,那聪明的选择当然就是以这样的身外物来解决。所以石磊得以进入公司,而且是除去了方欣蓝与那人之外,即便是张珩,都不知晓石磊并不是通过正常的渠道进入公司的。对外的传言是亲戚,远房的亲戚,当然这样的解释已经足够了,公司里当然不会有人闲的发慌,去检视这个传言是否为真。 而即便是那日在安顺酒店的餐厅说出这样的事情——张珩是永昕环保科技有限公司的项目负责人,那人却是他的顶头上司。他所做的事情距离现在又已经有了二十多年,何况就在二十多年前也没有被立案,所以即便他那日承认了也并没有什么大碍,但如果承认,就不得不涉及到他的那位上司,而一旦涉及了上司,那么,往后所需要继续依托的工作就无法继续,必定是撕破了脸。 所以,张珩曲解了方欣蓝,错将方欣蓝的恶意当做好心,顺着她的意思,真就认同了她的说法,而如今,也依旧在感激吧。 “那方晓雯是” “嗯c也不能说这个说法就有错啦。与石磊同母异父。”傅晏随口应道。 “也对,肯定还是会结婚的嘛。” “话虽如此,却不见得幸福呢。” 这句话听起来的确就是这样一回事。如果方欣蓝在真正成熟之后遇上了良人,心境多少也会改变吧,断不会是如今这般模样的。 “你是说” “哦,早就离婚了。” “连这个都查!”如同被人侵犯一般,虽然按这个说法,“被侵犯”的并不是琮若闻,但他依旧还是感到震惊。 “要了解你的敌人。”傅晏说出这样一句舞台剧一般的台词来,当然,琮若闻很清楚,这只是一个说法,敌人还是谈不上的,所以只能是一个说法了。 “你下午说的她今后还有用得着那个人的地方是什么意思?”琮若闻这时突然想起下午傅晏说的这句话来,先前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去问,现在终于是说出了口。 “她很聪明了,给自己留了条退路。”就听傅晏这般叹气,也不知究竟是在怜悯那个女人,还是对那个女人的做法有微词,又或者,是兼而有之。 “什么退路?” “按照她的部署有了这些事情,你应当也看得清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对于傅晏的这句话,琮若闻深表赞同。将自己的子女完全地c毫无保留地搭了进去,换作他来,绝对是做不到的。当然了,他并没有过女子那样的遭遇,看起来也就没有立场对女人的这个行为做出褒或贬的评价。但他依旧还很清楚,无论是有着怎样的理由,方欣蓝这样的做法无疑是不能见容于社会公众的。 “被追究责任的,照常会被追究责任。方欣蓝得到的,是张珩因愧疚而来的感激,同样,这样的一份感激还来自被隐去姓名的某人。但只要这个女人还在,他二人就绝对没有办法彻底放心”,傅晏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他已经吃好了,就端坐着不挪动,看着两位亲人继续晚餐,“我并不是以后张珩与那人会找人对付方欣蓝什么的,这种事情虽然现在还有,但那两人是不会以身犯险的,尤其是张珩。毕竟有了这样的一件事啊。” 这样的一件事,是说已经等同于向公众坦诚了方欣蓝与张珩的关系,所以一旦方欣蓝真遇上了什么事,最会被麻烦纠缠的,必定就是张珩了。而一旦张珩受不了这样的麻烦,最终,那位也是会被牵涉而出。 好个一箭双雕。 说是一箭双雕,恐怕都在一定的程度上小瞧了这个女人吧。 “现在知道了石磊才是他二人中某一人的孩子,对于这个曾被误以为的女儿,即便是想要去找方欣蓝质问,那人也不能有底气多说什么吧”,傅晏接着道,“对付一个人之前就摸清楚了对方的脾气与弱点,手中又有了足以谈判的筹码。这个女人,并不是你们那日看到的那样软弱呢。” 确实是被那看似柔弱的外表给欺骗了。琮若闻想起了那日将所有的事情“坦诚”之时,方欣蓝所表现出的那种无力模样,简直是教人有些心疼,但今天,他知道了那样的外表之下究竟是怎样的一颗心,瞬间就只余下一阵反感了。 而反感虽是反感,他依旧同情这个女人的遭遇,但同情也只能是同情,这个做法,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接受。 遭遇,并不是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的理由,连借口都不配。 “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走出来吧她c方晓雯。”莫名的,他竟然越俎代庖地有些同情起方晓雯来。比起她的母亲,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深受其害,而不自知。”傅晏如此作结。 母亲的棋子。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5章 “可能你们会觉得我太冷血了,但我并不是没有作为母亲的感情。”那日临走的时候,方欣蓝在上车前转过身来,向着傅晏鞠了一躬。 现在,琮若闻坐在办公室内。因为事情看似圆满结束,以及临近过年,办公室内有些喧闹。但他只是一个人坐着,并没有参与其中的意思,而且即便是顾伦他们过来闹腾,他也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这小子,该不会还没缓过神来吧。” 那样的所谓“真相”,即便就现在而言,琮若闻明白这些人知道依旧只是浮于皮毛,但依旧是对当时在场的人造成很大的震撼吧。也显然,琮若闻很清楚这潜藏于海底的不可被发掘之物是绝对不能见容于阳光之下,除了徒添烦恼之外,得知了这样的另一个真相恐怕是对谁来说都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也就当然见不到任何的益处。 “话说,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啊?”当时,他还如此单纯地询问着傅晏,因为实在是猜不透朋友的意图。 “天真!”傅晏却是如此笑话他,“我觉得这样的事情我不能一个人纠结。” 朋友成功了。现在,琮若闻确实还深深陷在旋涡之中。而即便是如此,他也清楚傅晏的意思——并不是不能一个人来承担,只是想要告诉他浮于表面的背后究竟是什么。 而说起来,现在依旧在捋这件事情的,应该也只有他自己了吧。毕竟,傅晏是早就了然了。 这么想来,琮若闻还是觉得自己被朋友给坑了一把。 如果说是只有一个人在耳边吵闹不断,那必定是会影响到人的思考的。而当喧闹着的人变作了一群——至少是有三人,那么,似乎所有的喧嚣都不复存在,因为并不会选择去特意听某个人的话语,也就完全成了背景音,对思考造不成丝毫的影响。 事情的整理与归档,基本是交给孙晓俊来做的。而从那日回来之后,这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竟是连夜开始了忙碌。这样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吧——琮若闻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是被关照做完了作业就可以打游戏——那种老式的插卡游戏机。不过在那时,这样的游戏机已经是相当令人羡慕了。这当然是指同龄人,而即便不是同龄人,也无论男女,小孩子总是希望自己能有一台那样的游戏机的。 那时,游戏机的保管权在父母手上。所以幼年的琮若闻也像如今的孙晓俊一般,每次放了学都是尽快赶回家,而不是与同龄人四处疯玩。而他一到家,问好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下书包,从书包中取出作业本开始写作业。 “还真是怀念,那时的弟弟真的是很乖呢!”经常在闲聊的时候,琮樾会做出这样的一副追忆逝水年华样。想必琮若闻幼年的出洋相的事情,在这位亲姐姐的状似闲谈当中,早就被傅晏一一记在了心里吧。 想到了这里,未免教他觉得有些尴尬。但看到了那天的孙晓俊,他又确实免不了想起当年的自己,然后就有了“年轻真好”这样的感慨。 “你老了吗?”换作男女之间,这样的对话显然会被抱怨不解风情。而对于当时的状况来说,琮若闻确实很想说,孙晓俊这人,也实在是太死脑筋了。不过他也很清楚,这一反应后的回答,纯粹就是同事之间的玩笑话了。 这两日过去,该整理的材料都已经整理完毕,并都按照规章送去了相关的地方。所以,孙晓俊很适时地加入到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新年的氛围当中,办公室内,唯一看起来闷闷不乐c或者说是忧心忡忡的,就只有琮若闻了。 面对同事们不时投来的关切目光,琮若闻觉得,自己需要出去走走。 所以他简单打了个招呼,就真的提了衣服出了门。 依旧是顾伦时常会光顾的那家咖啡店。这段时间以来,琮若闻简直觉得自己也成了这家店的常客,连老爷子店主看到他的目光都格外的温和起来,虽然这位老人一直很温和。 他并不是很喜欢咖啡的味道,比起咖啡,他更喜欢白开水。但来到咖啡店,点一杯白开水显然十分的不合适。 咖啡豆混合着松木的香气,令人感到格外的安宁。就像是养成了习惯一般,他想也不想地就往之前的座位过去,然后,很出乎意料的,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傅晏也在。 “今天是工作日啊。”这么熟的两人,见了面也就不需要太多的寒暄了,不如是直接提出自己的困惑。琮若闻走过他的身旁,在他对面坐下了。 “上午没课。”就见傅晏放下手中的杯子,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还真悠闲。” “过奖了。” 美式咖啡对琮若闻来说实在是太刺激味蕾了,就要了一杯温和的白咖啡。老爷子的店面虽然不大,品种却很齐全。而即便是齐全,因为所处地段以及隔壁,很显然常往这边光顾的是喜欢喧闹的年轻人了。所以来这里的客人算不上多。 却也不能一概而论,毕竟这家咖啡店开业的时间也算不得长。 与店主的年龄正好对立,是家相当年轻的店呢。 好在虽然隔壁喧嚣,隔音却还不错,因此不会使人困扰。 “你看起来还有困扰?”依旧是直接切入主题,这确实是傅晏的作风,琮若闻倒也没感到有多少的意外之处,但他还是在一瞬间好奇了朋友是怎样知道的。 琮若闻又很快想起了傅晏之前对他的评价——是什么事情都清清楚楚写在脸上——所以,当他在那一瞬之间想起了这样的评价之后,立马庆幸起自己的反应来。 好在是没有一时口快,果真要问出了这样的话语,必定又要面临朋友无情的嘲讽吧。 困扰?他是有困扰。 琮若闻一直想不明白,方欣蓝离开时候说的那句话。所以面对朋友的直击要点,他也选择了坦白。 “母亲的感情?她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这次换作傅晏有过那片刻的空白。琮若闻的提问显然是切掉了头尾,教人摸不着头脑。但因为清楚问的必定是这两日的事情,以及怎么说都与面前的这人有过四年的大学交情,所以也只是需要片刻,傅晏反应了过来。 “你是在问那天方欣蓝离开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吧。”依旧是肯定的疑问句。 “对!”急切寻求答案,而并未在意到自己此刻的失态。琮若闻竟是站了起来,简直像是想要向老师请教的学生,身子前倾,满脸期冀。 “琮同学,请坐下。”看着琮若闻这样的表现,傅晏忍不住笑了,就与他开了这样一个不痛不痒的玩笑。也正是这个时候,琮若闻才察觉自己的失态,他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拉了拉自己衣服的下摆,将其捋平整,重新坐下了。 白咖啡,加了很多的奶。老爷子离开的时候,傅晏正好起了个头。 这个店里并没有多余的人,除去了上了年纪的店主,是并没有招聘店员的。所以一切都是店主亲力亲为。 “你应该还记得,石磊在记录上的八岁那年,不得不入院?” “这我记得,是遇到了张萍吧。方晓雯也说过,是中耳炎。”有关这一点,琮若闻的记忆没有出现一点偏差。确实就如他所说,市福利院的记录上,石磊在八岁那年得的中耳炎,不得不入院接受治疗。 “那么,依你现在的看法,他是痊愈了还是”傅晏意有所指,但琮若闻并不是很明白朋友这样问他的用意。 “好像没痊愈吧,不是说落下了残疾,那个c说话有点结巴?第一次问他话的时候,因为这个还怀疑他是在说谎呢。”即便是不明白,也如实回答了。 “正是!”傅晏点了点头,一副正是如此的表情,而后就听他在大致上赞同了琮若闻的话之后,继续了纠正:“但你的说法有点不妥哦。中耳炎导致的听力上出现的障碍,间接对语言能力造成影响——这只能算是生理上的缺陷”,琮若闻这次明白了,傅晏是在纠正“残疾”这个说法吧,“你也很明白,石磊的听力与语言都还有一定的功能的,所以” “是无法归属于聋哑群体呢。”感慨一般,朋友再次这么纠正。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这句话等同于在问傅晏“你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与正常人之间的交流存在困扰,因而无法融进那个群体——这些,在院里c以及学校里都有记录,像是‘性格孤僻’一类,当然了,表达的意思是一样,记录上肯定是换了说法的,像‘老师希望你能与其他的同学多多交流’之类。另外,因为存在一定的听力与语言功能,所以同样无法融入聋哑人的群体。” “不过我记得,方晓雯当时是被他的阳光给吸引了的?”琮若闻适时地提出了自己的怀疑。 “诸如‘性格孤僻’这样的记录,在小学一年级之后逐渐退出了石磊的记录。那个时候,他大概八c九岁吧。”看起来并不是在回答琮若闻的问题,傅晏这时说的,更像是自顾自言语。但琮若闻突然捕捉到了朋友给他的两个信息——“退出记录”,以及“八岁”。 “你是说,性格上的改变和张萍有关?” “不仅仅是张萍。”傅晏叹了口气。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6章 “竟然是那么早!” 这是琮若闻在听到了傅晏的阐述后的第一个反应,性格急躁的他同样有着看起来很是不沉稳的举动,所以老爷子店主再次看到这位客人如同上次过来一样,又跳了起来,而后,依旧是面向他摆摆手说声“没事”之类的道歉。 “年轻人哪”擦拭着瓷杯的店主一脸慈祥地嘀咕了一句。虽然他的这声嘀咕声音实在太小,因此无法被察觉,但琮若闻还是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向往的意思。 老爷子是在追忆自己年轻的时候也说不定。 而傅晏对他说了什么。琮若闻坐了下来,看着立窗外面树上那随风做小幅度摆动的枝叶出神。 傅晏说,方欣蓝在福利院做过义工。 意思是很明白了,方欣蓝与石磊的联系一直都在。这当然不是在说血缘上的联系,而是可以被触碰的c现实当中的联系。 有关二十四年前火灾的后续报道,可以说,当时的每一个拥有记忆的人都很关注,所以,即便不是去刻意询问,茶余饭后c街头巷尾,只要随处走走,就能听到关于幸存下来的那个唯一的小生命的归属。 那时,方欣蓝的养父母还在。 也正因为养父母还在,当然,也顾虑到了对自己以后的影响,无论如何,方欣蓝是不可能出面认回石磊的。所以,市福利院提出安置这个孩子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而那个时候,方欣蓝的一家必定也是送了一口气。 s镇,那对夫妻在买下这个孩子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几乎是所有的镇民——除去了当事人,都真真正正地认为,这个孩子就是那对夫妻的亲骨肉。 而随着火场葬身的,有关孩子的身世,在这二十多年来的时间内,完全成为了不被探求的秘密。 方欣蓝是在火灾后的第二年就独立了的。所谓的“独立”,是指嫁为人妇,有了自己的家。但这并不意味着就彻底与她的养父母断了联系。所以,一直到她的养父母去世,大概过了正好是七年的时间。 与丈夫的关系算不上融洽,方欣蓝甚至是从心底看不起这个丈夫的。因为原先她有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但高中的时光因为那场阻碍彻底被断绝。 似乎,丈夫连小学也没有读完。 仅仅是如此,就可以想象,这样的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必定是没有共同的语言,而没有共同语言还算不上严重的话,可怕的是话语间也常常会被误解吧。 矛盾不断。婚姻最终走向了破灭。 方欣蓝婚姻破灭真正到来的时候,是在她的养父母去世不久。而养父母在世之时,说什么也不赞同她与丈夫离婚。所以一直拖了很长的一段年限。 而在她觉得自己彻底获得了短暂的自由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市里的福利院。 方欣蓝当时是住在s镇的,s镇在l市,所以要往c市的福利院去实在是不方便。即便如此,依旧是每周至少会有那样的一次,方欣蓝会抽空过去,也恰好,福利院在招募义工。 顺其自然,方欣蓝报了名,成为了为数不多的义工中的一员。 当然是不可能明面上就去找人问那场火灾中被送来的孩子在哪里,现在怎样。但既然是成为了这福利院的义工,往往只需要时间,就可以对这里的孩子有相应的了解。 她有想过,如果得知了自己的孩子如她当年一般被人领养,那就就此罢休。却偏偏,让她找到了依旧还在院内的石磊。 那一年,因为火灾中丧失亲人而被送来的孩子,就只有石磊一个。 也或者是血脉亲情,比起对其他的孩子,方欣蓝总觉得这个孩子与自己格外亲近。 平日里过来福利院的时候,方欣蓝有意无意与石磊的互动最多。这点,无论是院长还是其他人,都不是没有看在眼里的,但他们只会认为她与这个孩子有缘,很喜欢这个孩子。毕竟,前来工作的义工当中,出现了对某一个孩子特别偏爱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不胜枚举。那自然也就见惯不怪了。 从八岁那年的事情之后,而即便是不提那件事情,在石磊八岁之前,福利院内的孩子的来源多样,也有很多是因为存在先天的不健全之处而亲生父母丢弃。所以即便是没有八岁那年的事情,在福利院的生活必定也不见得会有多开心——这一点,如果说还是在小孩子的时候,只需要玩伴就可以完全忽视,那么,随着年岁的增长,石磊渐渐开始意识到了,自己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地方。 并不是没有人提出想要收养他,但或许也是急于离开这里,过度的表现反而令那唯一一次可能离开的机会被破灭了。是让人却步。 而年龄的逐渐增长,一直到了八岁,就更加不可能会有人愿意去领养一个三岁以上的孩子,何况,还出现了听力与语言上的某种障碍。 直到了八岁之后,方欣蓝的到来,或许才是真正让他体会到一些温暖吧。那种温暖暧昧不清,像是母亲,但绝对不可能往母亲的层面去作想。 方欣蓝一直没有向他承认这一点,而且一直到不久之前,石磊都不知道,这给自己母亲般感觉的人,正是自己的生母。 但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没有人去探寻方欣蓝之前做过了怎样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知道,她曾经在市内的那唯一一家福利院当过义工。而她短暂的义工生涯在石磊的性格有了好转并稳定下来之后有了终结,那是石磊读四年级时候的事情了。 据说是好聚好散。 至于这样的好聚好散是通过了怎样的理由,院方不会有记载,傅晏也不可能去刨根问底——只要知道是通过一个很好的理由就可以了,在这件事情上,具体的细节并不会对判断造成丝毫的影响。 傅晏怀疑过石磊在方晓雯的介绍下,第一次见到这位母亲的时候,是不是认出了她来?又或者是完全没有认出? 形貌上的变化不会改变太多,除非是特意做了手术。但方欣蓝没有必要那么做,因为容貌保持原先的样子,是她接下来能够与过去谈判的筹码。 无论如何,方晓雯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早就知道石磊的身份,也无论如何,石磊都不会在第三人面前说出方欣蓝曾在福利院做义工这件事情来,这算是他与自己的这位“岳母”在初次见面并且单独交谈之后所达成的一种默契。 是属于两个人的秘密。 即便是最后必定会败露石磊就是方欣蓝的孩子这个事实,因为事先就做了充分的准备——方欣蓝早就脱离了s镇,也早就在l市的郊区安定了下来,同时,在更早的c她在福利院与石磊有了接触的时候,就一直给石磊灌输自己是为了什么来这里做义工的想法,言辞恳切,恐怕就现在的石磊来说,依旧不会往母亲特意为止这样的方向上去作想吧。 是正常的人都不会这样看待自己的母亲的。 “所以她的意思是,因为对孩子的不放心,特意去福利院做义工?” “那个时候,布局就已经在不知不觉当中布下了,不过” 那个时候,方欣蓝对自己能否成功报复伤害她的人,可以说是在动摇,也就是说,并没有把握。 “不过,真正无法回头,是在将女儿方晓雯嫁给了石磊之后。”傅晏并没有说出内心的想法,无论如何,虽然代价实在太大,但看起来方欣蓝目前很满意这个结果。也就是说,她自以为成功了。傅晏以另外一个事实转移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说的的确有一定的道理。已经有了夫妻之实,那么,无论结果到底会是怎样,方欣蓝都没有办法回头了吧。因为走到了那样的地步再谈回头的话,伤害了的还是她最亲的人,而真正想要报复的,却依旧无从察觉她的做法,是连一根汗毛都没有损失的。 完全就是一出自作孽的剧本呢!亲者痛,仇者却连快都谈不上,完全就是毫不知情——不知道她的存在。 所以她不会允许就此终结,所以必定是会看到这样的一个结果吧。 “那如果,方晓雯并没有嫁给石磊?”琮若闻提出这样的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听起来确实很有道理,不是一般的有道理,是极其有道理。毕竟,方晓雯会喜欢上石磊,这看起来完全就是一种巧合,算是突发事件。但傅晏却斩钉截铁地否定了他的这个想法。 “她一定是会嫁给石磊的。” 虽然不知道朋友哪来的自信,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琮若闻确实打从心里赞同傅晏的说辞,而且一直以来都是。那或许是傅晏的语气或者为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一些无法具象化的存在,令琮若闻没来由地觉得很是可信且可靠吧。 “石磊完全是照着方晓雯喜欢的模样打造,不要忘了,方欣蓝在做义工的那些年,正是一个孩子性格形成最为关键的几年,还有”傅晏突然住了嘴,眯起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就像是在自言自语,“方晓雯是方欣蓝一手带大的哪。” “这种事情也不可能百分百吧!” 即便是如此,相遇的契机又该如何去创造?姑且不谈这契机,其他的因素也实在太多,两个人如果真要走到一起,总觉得造成影响的,必定不可控。 “百分百?是毫无把握。”却不曾想,傅晏也轻易就否决了原先的想法。 但琮若闻知道,傅晏这看似否决的语言之下,必定还有着其他。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7章 如果说先前关于方欣蓝口中所谓的“母亲的感情”的困惑得到了合理的解释——或许是在说给了石磊一个正常的性格。那么,现在琮若闻不能理解的事情就是,傅晏口中说的布局早就下了。 并不是完全不能赞同这个说法,只是还存在的一点疑虑,方欣蓝如何就能肯定女儿方晓雯会与石磊走到一起? 方晓雯是方欣蓝一手带大的。女儿会喜欢什么样的异性,多多少少必定会受到母亲的影响。何况,这母女二人是相依为命。 但无论怎样,周边会产生的影响因素实在太多,因此无论怎样,就有关这点,确实看起来说不过去。 “道路一直在做相应的调整”,傅晏看出了他的困惑,“仇恨太过深入,而无法摆脱。所以,方晓雯与石磊的相识与相爱,不如说是走到了一个她没有料到的岔路口。” 如果说方欣蓝在福利院做义工是在某种程度之上对石磊进行补偿——她当然无法将这个孩子认回去,一旦是认回,必定需要将她长久以来一直隐瞒着的事情尽数暴露在阳光之下,关于这一点,那个时候的她还无法想象。 却也无法由她来领养这个孩子。一方面,是她的缘故导致了石磊不得不在年纪尚小的时候就被送往这福利院,另一方面,方欣蓝也实在无力承担。 那个时候c在福利院做义工的那段时间,方欣蓝确实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了这个孩子以温暖,也正是这样的温暖,逐渐驱散了石磊心中的阴霾,乃至于在石磊今后没有方欣蓝的陪伴,依旧可以如常人一般地生活。 言语上的阻碍,也是在那段时间内被渐渐矫正,也渐渐可以如常人一般。 方欣蓝会在石磊四年级的时候选择离开,是给自己铺了两条路,一条路,是通过留在身边的这个女儿来走,另一条路,因为有着那样的一层联系,必要的时候,方欣蓝是准备通过石磊走下去的。而殊途同归,两条路的最终目的地,都只是通往报复。 当时,这只是方欣蓝内心的大概蓝图,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她也确实在这样的道路上行走,对于身份的保密,毫无疑问,方欣蓝不能让除她之外的任何一人知晓,就连对自己的女儿也不例外。 如果说之前所做的这一切都只能算是人为,那么,在c市这样的一个算不得小的城市当中,两个人相遇的概率到底能有多大? 方晓雯与石磊的相遇,暧昧一些来说,真的就只能算作天意了。 “但我记得你刚刚说,方晓雯一定会嫁给石磊的?”琮若闻对朋友这“天意”的说法显然不是很满意,但不满意归不满意,不可否认,很多事情常常就是这样的天意,所以会有“造化弄人”这样的说法。 “是一定”,傅晏盯着对面的人强调道,“被方欣蓝盯上了的猎物,所以是一定。” 如果不是方晓雯将这个孩子带回去了,或许方欣蓝的计划依旧要等很久才能实施。但天意弄人,同母异父的两个兄妹在这样很巧合的情况下相遇且相爱了。方欣蓝的内心有了别样的想法,也清楚地知道该怎样走下去。 “她是另外开辟了一条道路呢,那种不伦的道路。”傅晏感慨道。 确实是不伦,但对于当时的方欣蓝来说,这简直是上天在给她指明一条道路,是天也看不下去了吧——她这样自以为是地作想。 “一旦通过那样的方式重新与自己的儿子取得了联系,作为猎手的她不会再松手。即便是往后,女儿有了不想与这个男人继续谈下去的心思,作为母亲的方欣蓝一定会以各种方式让女儿认同这个男人,所以” “所以你才说一定会!”琮若闻突然察觉到朋友真正的意图,这么细细想来,他居然觉得有些战栗。 “不错。正是如此”,傅晏点头道:“对于方晓雯来说,与她相依为命的母亲是一辈子的依靠,可以想象,对于母亲的话,她会产生多少的认同。” “听起来是这么回事不错,那宁媛媛的事情怎么说?” “那个女人啊”傅晏靠在沙发背上,很是放松的模样,“完全是意外之事了。” 对于一条人命,朋友以极其轻描淡写的话语一带而过。但琮若闻并不是不知道他的意思。 那确实是意外之事,如果以一棵树来作比,主干是方欣蓝的谋划,枝节则完全是撼动不了主干的旁生。所以 “你意识到了吧,在方欣蓝的局当中,真正有关的,只有三十号那晚以及初二你遇上的那件事呢。” 是在说张萍的遭遇,以及琮若闻他自己成为现场发现第一人的事情。 “现在想想,是这样。方晓雯对自己的孩子下手,这件事情你之前就说过了,那对张萍的事情,她是怎么做的?”琮若闻这时想起了朋友之前就解释的方晓雯的事情,但在他的印象当中,方欣蓝与张萍算是素昧谋面,即便是认识,也不能就让石磊冲动之下做出那样的暴行吧——有关这一点,他很是不解。 “想要与张珩取得联系——关于这点,我早就说过了,永昕某人不是方欣蓝针对的目标,所以排除在外,只需要与张珩取得联系”,面前的杯子早就空了,这家咖啡店与别家不一样的地方在于,点了一杯咖啡之后居然可以续杯!看起来店主老爷子确实是退休后闲得无事可做才开了这样的一间店,而并不是为了谋求生活。但傅晏并没有要续杯的意思。“即便是相识的两人c可以说是相互知道对方犯下的那不可被饶恕的过错了,这样的两人在一家公司内共事,彼此之间,哪怕是在只有这两个人的场合之下,都一定会去避免谈论以前的事情,所以张珩与永昕某位之间的信息并不会存在交换这种可能了。” 私事上绝对不会交换信息。即便是当年的受害人寻找到其中的任何一人,这人都绝对不会对另外的一人提起。乍听之下觉得不太可能,再想想,才会发觉的确就是那样。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情总存在万一,这是高位者谁都无法承担得起的。所以即便是面临了上门“讨债”这样的事情,能通过自己就解决的,就不会再有多余的人知情。 “其实,方欣蓝在之前只与永昕的那位取得了联系。” “我记得你上次说过。” “对。而一直到那日在安顺酒店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做了篡改托出,张珩才额外留意起这个女人来,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认出了方欣蓝。” “你是说,在那之前一直没有联系。” “嗯,没有。或者说,是方欣蓝单方面一直留意着张珩一家的动静。” 这句话一说出口,就让琮若闻产生了一种被监视的感觉,虽然他并不是张珩,但毫无疑问,即便是真的监视了,张珩一家也必定没有任何的察觉。何况 方欣蓝虽会经常来c市的女儿家走动,但在l市的工作照常要做,所以即便真的是监视了,也时间有限吧。 比起监视,更为可怖的是,对于关注对象信息的收集以及对目标对象日常行为的了解程度。 方欣蓝只是一直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她的年纪还算不得太大,所以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提供给她来等待,她也很有耐心。 这样的时机,光靠等待的话,或许永远不会到来,而如果是真的永远不能到来的话,她必定会选择自己出手,去创造一个时机,但正如之前所说,是她自认为的天见尤怜。偏偏出现了个宁媛媛,也偏偏,刺激了石磊。 自从被辞退而终日无所事事的石磊,虽然经常不归家,但因为临近了年关,也会往l市的岳母家走走。方欣蓝非常清楚那样的情绪,她甚至有过一丝鄙夷,但却在认识到了这个孩子怎么说都是自己的骨肉的时候消散了。 还真不愧是那两个人的孩子,都是一样的懦弱无能——当时,她或许是这样想的。 三十号晚上,石磊是在方欣蓝家的。 当时,依旧是以作为岳母的身份,方欣蓝说了石磊几句,无非是在替方晓雯说话,这些看起来也再正常不过,却也不会出任何意外的,是对石磊的再一次刺激。 方晓雯夫妻俩的住处是由作为母亲的方欣蓝给物色的,这一点,也实在是很合常理。而往他二人的住处去,必定要经过一条相比之下太过安静了的道路。 那条路,正是张萍工作所会选择的必经之路。 石磊离开l市的时候,天色还没有暗下来。当晚,他听从了方欣蓝的话,准备回去看看方晓雯。 “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匪夷所思!”听到了傅晏较为委婉的说辞,即便是再怎样不清楚其中原委,琮若闻还是能明白,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回事了。 是铺好了道路,而且预设是必定会走这条道路。 “也是在那个时候,方欣蓝才确定了以张萍作为这次的目标吧”,朋友这般说道,“不过她实在没想到,两人居然是幼年的时候就认识了呢!” “而无论是出了那样的意外还是其他,与张珩一家就此取得了联系。这正是开端。”傅晏最后作结。 “是这样啊”如果说疑虑在这样的时候全部被驱散,那必定不大可能。琮若闻总觉得自己还需要一些时间来对这段日子以来的事情做个梳理。从警这么久,像这样的戏剧般的事情,他确实是第一次遇见。但就此看来,往后再会遇到印象当中怎样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了吧。“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那个c初中现在都放假了吧?你是怎么去档案室的?”完全是与之前讨论的事情毫无关联的其他细枝末节。 “又不是封校,不好有值班的吗!”傅晏一副理所当然,他皱眉看向琮若闻,“你该不会以为我违反了社会规章制度,通过那样的手段进入了学校的档案室吧?” “不不,别误会,我没那个意思。”忙不迭,但解释更像掩饰,琮若闻得承认的一点是,他确实是往那个方面考虑过的。 翻墙c开锁一类虽然眼前这人真要做出这事来还是未免可笑的吧 “我啊,答应了开学后去做一次有偿讲座。” “哦哦,原来如此” “你这副表情看起来很失望?”傅晏话语直中要害,琮若闻一时感到无地自容,好在,很快的,朋友转移了话题,“不过,你对这些倒是比对案情上的细节更上心呢。” “我这是关心你嘛哈哈。” 如果真有天人感应这样的说法,那么,那段时间的暴风雪或许很好地阐释了那样的延续了二十多年的不幸之事。而掩盖在暴风雪之下的c那不能被公之于众的事情的真实面目——无论是对方晓雯,还是对于其他的c与这些事情有所关联的任何家庭,乃至与这些事情毫无联系的路人,都最好不要去轻易发掘深埋在雪下的真相吧。 至少,掩去了这样的一个事实,对于还有着很长的年限的人来说,或许都能稍微轻松一些去生活——最为多数的人得知的现状已经令人相当难以承受,若是再要挖掘雪底下的真相,积压的雪层,再坚强的松木或许也会磨折,自此失去调控的能力。 但这样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无从探讨,亦是无迹可寻。 总觉得,涉足其中的任意一位,都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来平复。 琮若闻站起身来,他突然明白了那一晚,方欣蓝为什么要对面前这人鞠上一躬。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8章 “自主神经亢进,心率120次/分,血压138/94hg” 看着这一系列的数据,蔡思存显得有些无措。 他的父亲是在今日凌晨四点左右被送往急诊室的。三月里,天气回暖,学生开学也已经有了一段时间。 这日是周六。 作为同校供职c且平日里颇多交集的同事——如果撇开学科之间存在的差异的话。傅晏虽然时常会给人造成难以亲近的印象,与各院系同行之间的交情却绝对算不上有多差的。 “是突然神志不清吗?” 寒暄过后,这样的开门见山确实很失礼,不过除了这样的话语,傅晏似乎也找不到其他可以说的。 病房内并没有太多的人,准确说来,病房内很冷清。 这并不是为了给病人足够的安静而特意安排的。就傅晏所知道的,蔡思存的母亲还在世,虽然身子似乎一直不大好,另外,他还有一个听起来极其优秀的哥哥和一个正在读高中的妹妹。 傅晏并没有见过蔡思存的哥哥,但在傅晏看来,这位同事已经足够优秀了。 那或者就是无法想象到底还能优秀到怎样的程度吧。会这样想,并不是出于仰慕或是嫉妒,只是单纯的不愿去深入探究。眼下的情况是,无论母亲还是兄长与妹妹,都没有在这病房之中,也就是说,陪在这个即将迈入老年期的男人身边的,只有这个相比之下可能是平庸的二儿子了。 “是的。” ——如果以上简短的回答能被看做是无心的谎言。 所谓的“无心的谎言”,是指理解中的作为儿子的蔡思存出于对父亲现状的担忧而无心去认真回答他人的话语,哪怕这样的问话很重要。他这回答本来不会被多加留意,因为实在是太正常了。 而之所以可以肯定并不是如蔡思存说的那样,是因为傅晏瞥到了诊断报告。医院里病履上的报告虽时常会有“鬼画符”这样很形象的说法,但对于有着相关知识或是对医药方面有着相关了解的人,还是可以看得懂的。 何况,那份半是手书半世打印的诊断报告被蔡思存放在了独立病床的c姑且被称作床头柜的桌子上。 ——肝脏肿大c膝反射增强。 何况 “三点多吧,我是被突然吵醒的,从爸妈的屋子里传出了声音”,就像是察觉到了之前的回答太过敷衍,对于友人——姑且可以这样称呼,对于友人的好意,或许也是性格的原因,蔡思存这时觉得自己先前的态度很是失礼,有过片刻的沉默,他继续说道:“家里当时只有我和我爸妈,妹妹寄宿,高三嘛,快高考了,至于哥哥” 哥哥似乎是工作了一夜,直接在公司的休息室里休息了。 对于同事家中的情况,傅晏所知道的只是家庭成员以及很是模糊的形象,而这样的形象,同样是通过面前这人口中的评价所形成的c简直谈不上有些许的参考性。 无论如何,即便是在食堂或者图书馆自修室内遇见,交流算不上多,而且必定不会过多的涉及到个人私事。 虽然擅长的完全是不同的领域,傅晏是理学系,蔡思存则是文学系,但即便看起来不会有丝毫的交集的两个领域,这也不代表这两个领域的人就无法交流吧。 所以,可以互相学到很多彼此才会有的知识,而且是在很轻松的氛围之下,潜移默化。 蔡绍儒可以说是一直醒着的,但在某种意义上,这样的“醒着”反倒令人更加担忧。 傅晏是在今天一早收到消息后,九点左右才过去的,九点之前,他给自己的研究生们安排了实验,而下午毕竟是不大适合去看望病人的,难免会有忌讳。等到他到了的时候,诊断的报告早就出来了。 想来整个学校里能帮得上忙c并且与蔡思存交好的,傅晏似乎是最合适的人选。 没有来由地c在联系了家人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呢——打了照面之后,寒暄的话语被这样的自嘲替代。 蔡思存的话语算不上是恭维,但傅晏并不清楚自己究竟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所以在一切还是未定之数这样的情况下,傅晏没能轻易给出承诺。 却也不需要承诺。医院里所能提供的条件,自然要胜过自己的。他当时是这样作想的。 所以,在蔡思存其他家人不在的情况下,傅晏能做的,基本就只是陪着他了吧。 “啊啊,蜘蛛c蜈蚣” “就这样呢,一大清早就被这样的胡话吵醒的呢”,病床上的蔡绍儒这时不住地说出那样的字眼来,蔡思存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因为睡眠不充足的缘故,他显得有些虚弱,因此,虽然心焦,说出的话语却免不了有些平缓,“突然间就那样呢,感觉很兴奋?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用‘兴奋’来形容,癫痫发作的样子吧不过我从来都没见过,简直是吓坏了。” 既往病史,蔡绍儒并没有癫痫史。 “正如诊断上写的一样,是戒断反应,我想,这点医生应该和你说得很清楚了。”相当典型的戒断反应,因此,傅晏先前就能很肯定,在突然出现神志不清之前,必定还有着一个相对激烈的阶段,只是看起来,并没有必要去深究。“不过是因为什么呢?”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句话,显然更像是在问自己。 傅晏并没有期待蔡思存会回答自己的这个问题,毕竟,会导致出现戒断反应的因素实在是太多,这样的一种心理生理症状群,在常人眼中,是极端会受到谴责的,无论是怎样的原因造成。 “因为酒吧”,蔡思存却出乎意料的坦白,“不过我真的不敢相信,不让爸沾酒会导致这样的后果,听起来真是” 真是匪夷所思?——蔡思存想要说的或许是这句,但病床上这人怎么说都是他的父亲,这种情况与这种身份下,说出这样的话语,多少还是会有些顾忌。 既然是被送往了医院,在诊断之前,医生常要做的另外一件事情c也是极其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问询。所以,即便是心中存有疑虑,难以相信这样的一个事实,蔡思存要做的依旧是一五一十地将病人出现这样的症状之前的事情告知。而如果要说与平时的生活有异常的地方,那就只有——这两日,他的父亲被强制戒酒了。 现在,即便是留在这病房之内,除了徒增烦恼之外,提供不了丝毫的帮助。既然医院也已经给出了诊断,这个诊断与傅晏所见略同,那么,倒不如静待就好。 所以,傅晏邀请了蔡思存出去散散心。 只是散心的话,市医院占地面积足够。但医院这样的环境c或者该说是氛围,总会教人觉得不是很舒服,所以二人就离了医院,往学校去。 距离并不算远,坐公交在十五分钟左右。 从东门进入校内,首先会经过的是图书馆,虽是周六,因为住宿生占据了多半,所以图书馆之类的地方还是常常可以见人来人往的,不至于门庭冷落。再往里去,图书馆稍稍偏后的地方,便是理工楼,这段路是傅晏时常要走的,简直是闭着眼睛都能说出路边的银杏树两两之间间距是多少。但对于蔡思存来说,这段路他几乎没有来过。 虽然是同校供职,也不见得时常会在校内转转,对于其他的领域,自然也不会更深入。 三月,银杏树已有了新绿。 在无助的状态下,尤其是如果自己也没有丝毫的头绪,人似乎总爱向身边信得过的对象诉说一些什么,而公交车上人还是太多,确实不大合适,现在这样,却像是傅晏特意营造出来的谈话氛围。 却也不能说是谈话吧。 “一早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的话,还不如不让我爸戒酒了。”像是在后悔,又像是在感慨,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无论如何,事情总是发生了的,在傅晏看来,能做的,蔡思存都已经做了,而且问题看起来并不大。 “震颤谵妄与酒精依赖,替代治疗的话,是不会有什么大碍的,所以”这话并不是特意说来让人放宽心的,言辞当中也听不出分毫的宽慰意思,但常常也是就事论事的说法反而会令当事人倍感安心。本来可以再解释得详细一些,而傅晏却突然转了话题。“我记得之前你说你和你爸妈在家,昨晚?” “是的。”蔡思存当然清楚傅晏是在问他什么,并不只是单纯地回答这样的一个问题就已经足够,话语中的意思,对于特定的人来说,能听出的当然还有特定的意思。显然,傅晏也是看对象说话,因此,蔡思存轻而易举就明白,朋友的这句话是在问他母亲的现状,毕竟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啊 “我妈身体一直不好”,那样的神情,该说是苦笑吧,“总觉得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她就一直离不开用药呢。” “是这样啊。”并没有接下去问话,因为总觉得这样的问话很失礼,就像是在揭人伤疤一样。傅晏抬头看着前方,他们已经走到了岔路口,沿着右手边台阶下去就是理工楼群,左侧则是植满了垂柳与桃树的人造湖。 “你一定是不知道的,以前我的志向是成为一名医生呢,如果可以的话”傅晏原以为蔡思存这人一定是会选择左侧的沿湖的道路,却没有料到,蔡思存反而是向右下了台阶,然后就听他说了这样的话语:“多少能让我妈减轻痛苦吧,爸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这是在说从前想要成为医生的原因吧。即便是听到了朋友这样吐露心声,傅晏也并没有想要去打断的意思,所以虽然对他目前选择了文学而感到困惑,但傅晏还是随人向走下台阶,往理工楼群的道路上走去。 他很清楚,这样的情况,不需要自己去问,蔡思存一定也会自主解开他心中的困惑,一定是这样的。 傅晏想的不错,蔡思存确实是又接着诉说了下去。 对于这位朋友家中的事情,也可以说是对于大多数朋友家中的事情——琮若闻因为与他成了亲戚,所以算是个例外。而除却了琮若闻,傅晏几乎是不会去过问朋友的私事的,除非是他的朋友们愿意说。 他们愿意说,他就愿意听。 因此,要谈了解,傅晏对大多数朋友家中的情况毫无了解,或者说是只有一个很模糊的概念。 这算是他第一次真正接触到了蔡思存的家人,也是第一次深入做了了解。是知道有那样的一位母亲,母亲常年离不开药,药是止痛药。 “我总觉得是因为那些药的作用,妈才会变得那样麻木吧。”蔡思存说着,不由皱了皱眉。 是药三分毒。这句话放在如今依旧是不变的道理。止痛药发展到如今,种类虽然繁多,但副作用算是大同小异。偏偏蔡思存的母亲很早之前就开始服药了。 已经离不开了吧——听着他的话语,傅晏暗自思忖。他不是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人群,就身旁的人而言,他很清楚地回想起某一日琮樾因为痛经的缘故而浑身发冷并且干呕,那时的她,就请求傅晏去给她买止痛药,但傅晏态度极其不善地拒绝了。 虽是如此,虽然留在身边也帮不上任何的忙,傅晏到底还是陪着琮樾一个下午,一直到她趴着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而醒来之后,琮樾却并没有怪他的意思。这样的一件事情,之后两人谁都没有提过。 因为实在是太过清楚,即便是像对乙酰氨基酚这样号称是对胃基本不会造成损伤的止痛药,在另外的层面上,却会造成肾功能的损伤,而且就在去年,它被世界卫生组织列入三类致癌物清单之中。 所以,所谓的不会有任何副作用,只是在没有得到具体证明之下的不会产生任何副作用,至于到底有没有副作用,傅晏极其赞同“是药三分毒”这样的说法。他并不建议长期用药,甚至是能避免则避免,用琮若闻的话来说,这固执,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59章 蔡思存的母亲是因为什么而用药,这点并没有必要去刻意深究,只知道是常年使用止痛药,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使自己好受一些,会对身边的人造成怎样的影响,对于蔡思存来说,幼年的他确实是没有往那方面考虑过的。一切都是在高中的时候才有了了解,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多多少少怀疑,是药物的作用,让母亲对身边的人显得那么无动于衷。 但即便是那时,蔡思存也没有明确的答案。高中繁重的学业,以及与周遭人几乎断绝往来的学习生涯,确实使他被禁锢在了这被称作“象牙塔”的牢笼之中,几近“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说是“几近”,是因为家庭中的物事,他还是不得不顾。 “我读高中的时候,我哥已经大学了。”蔡思存陷入了回忆当中。“距离很远吧,不在本市c那个学校,所以我哥寒暑假还有十一这样的长假才会回来。” 不是没来由提到这件事情,而是这样的事情不得不提。如果想要说明为什么要由他这个次子来照顾家庭,那么,对于当时的状况就不得不做出合理的解释。 也不是解释,听起来完全就是对现状的不安而单纯地想要找个人来倾听。 傅晏是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已经到了那样的程度了吗”与其说傅晏这话是在询问对方,不如说更像是在自语。这样的话说的没头没尾,因此蔡思存一时不能理解。 “啊?” “嗯,没事,你继续。”虽然相当清楚,抱持着疑虑得不到回答对任何人来说都是相当难受的一件事情吧,不过因为傅晏自己就完全可以肯定的确是因为到了“那样的程度”,所以他实在是觉得没有必要解释,而且,蔡思存现在的心绪,也不见得就会在意这件事。 会很快就被遗忘。 虽然完全不知晓他的母亲是因为怎样的原因用药,但傅晏见过因偏头痛而控制不住自己常年用药的人,放在人群当中,是一眼就可以察觉到这人的虚弱的。那么,无论是怎样的原因,蔡思存的母亲情况必定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到了那样的程度的话 “妹妹的情况也不好,与生俱来的哮喘病”,就听他继续道,目光始终是望向前方的,但没有人能说得清蔡思存究竟在看些什么,甚至是如果问他本人,他必定也没有答案吧,“那样的情况下,自然而然” 自然而然,家庭的一部分责任必须由他来承担?——至少,对蔡思存而言,确实如此。 先前对这人的情况可以说是只知道关于他的一部分,而如今,仅仅是因为家中的父亲遇上了那样的事情,便在无形当中对他整个家庭有了相当的了解。家庭的经济来源,在蔡思存还在读高中c也就是他的兄长在读大学的时候,一直是主要来自于他的父亲蔡绍儒吧。毕竟,听起来他的母亲连基本的劳务能力都丧失了。想到了这里,傅晏不由地对那样的父亲有了一丝的敬意,当然,也对在那样的年纪里就承担起照顾家人的蔡思存有了一定的敬重。但他原先不解的地方,现在依旧没有被解开。 “你说原先的志向是学医,那么” “我做不到。” 与预料当中的回答相差实在太大,简洁明快,但其中究竟包涵了怎样复杂的心绪?傅晏随着友人止住了脚步,现在他们走过的这段路,能看到的修饰物完全就只有围绕着三幢教学楼的矮小灌木丛,好像是这周一才被修剪过的,因此很是整齐。 却因为太过整齐,而总教人觉得有些冰冷了。或许这就是在某种意义上失去了自然该有的生机吧。 “我真的做不到,爸说的没错。” 这句话像是在喃喃自语,声音极其微弱,却并非不可闻。 “我不懂你的意思。” 虽然高中年代,傅晏与蔡思存并不在同一所学校,是连见面都不曾有过的,那就更谈不上了解。但近年来零零碎碎的交往当中,他一直肯定蔡思存的优秀,所以对于“做不到”这样的说法难以苟同,而现在,蔡思存又强调了一遍,并且加上了后面这一句。 那是因为有血液恐怖症或是其他显而易见的原因?傅晏这样想到,毕竟,听起来蔡思存的父亲早就对这次子下了论断呢。 “毕竟啊,连大哥都做不到呢。” 回答却再次出乎了傅晏的意料。 不如大哥优秀,那样优秀的大哥都做不到的事情,自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到呢——传达出来的,是这样的消极想法。偏偏傅晏注意到的,还有蔡思存的父亲。 “是这样啊。”虽然对那件事情,傅晏有了自己的看法,而且这样的看法必定要去否定掉一些人,但同样因为是这一点,考虑到朋友目前的处境,外加木已成舟,傅晏并不觉得这个时候适合显摆学问,也不愿意在这样的时候做出雪上加霜的事情,所以他并没有说出自己的看法,反而只是顺着蔡思存的话应和了下来。 至于他内心真实的看法,不是蔡思存真的没有那个能力,而是在很大程度上,他的父亲让他产生了无法胜任这样的“先见之明”。 但这种时候,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这样的看法了。 好在如今的蔡思存看起来活得也相当不错,如果傅晏没有记错的话,这段时间他的这位同事兼友人有了女友吧。话又说回来,却是无缘得见呢。 至于工作,汉语言文学看起来也非常适合这人的性格。对这样的一份专业是喜欢还是厌恶,抑或是一般c毫无感觉,傅晏就无从得知c也不方便询问了。 “也是因为那样的原因,爸才会经常喝酒吧。” 听起来,蔡思存话中的意思很多,那样的原因,必定不能按照常理用逻辑上的那种“逗号之前”的某件事情来理解。而应该是在说家庭内的种种原因导致了蔡绍儒不得不靠喝酒来缓解压力也说不定。 “虽然很失礼,不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饮酒的?” 像因为社交才不得不饮酒,这样的说法很适合用来形容现今的绝大多数人,其中却也不乏是为了饮酒而找到的这样的借口。但是,就目前傅晏所听到的有关蔡思存父亲的信息,他可以肯定,并不存在这样的一个借口。 “惭愧,这么说来,我也不知道呢。” 傅晏并不清楚这一句“惭愧”是对他说的,还是对蔡思存的父亲说的。或许是对他的父亲吧。 “我只记得很小的时候吧,具体是什么年纪我不记得了,不过那个时候妹妹已经出生了”,蔡思存吸了一口气,捂着自己的嘴巴,“爸每次喝完酒,回来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呢。” 喝醉酒的蔡绍儒变得非常暴戾,根据蔡思存的说法是——当时特别不能理解,为什么要打孩子——当然,他现在依旧不理解。 “但是啊,爸现在年纪也大了嘛,我们也都长大了,虽然至今不解,但也不应该旧事重提。” 所以,疑虑依旧存为疑虑,而所有的疑虑积压在心中,时间久了,日子也忙碌了,或许会有一段时间会忘掉了它们的存在。 傅晏突然对蔡思存这一家的相处模式感到有些惊讶,却也只是惊讶罢了,并不是不能理解,也并不是脱离了常态,因为类似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只是他没有想到,就在自己的身边,也会有人拥有这样的家庭模式。 “我妈是不会阻止的啦”,就像是从友人的眼中看出了这样的困惑,蔡思存特意补充道:“从我有记忆的时候起,妈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呢——这么说自己的母亲好像不大合适吧”,说到这里,蔡思存看起来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因为那样一层特殊的关系,他不得不在外人面前有所顾虑。但同样,他察觉到了傅晏并不怎么在意这点,因此,蔡思存继续道:“还是那些药吧,一直以来,妈真正管过我们的时候,真的是屈指可数。” “现在回想起来,我还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呢。”蔡思存的这句话显得很是无奈,也有些可笑的意味,这就算是作了总结了。 “那么,这次强制戒酒是你的意思?” 既然作为母亲的那人已经丧失了照看孩子的能力,傅晏就不会觉得蔡思存的母亲会强制让蔡绍儒戒酒,毕竟,要控制住一个无论是体力还是其他方面都要胜过自己的人,除却了那人心甘情愿,此外就只有在体力上与之相当的其他人这样的唯一一个选择了。 “是我的意思”,蔡思存没有一点隐瞒,虽然他之前的话听起来带有后悔的意思,但他接下来说的话则表现了内心当中相当的矛盾,“你也注意到了吧,病历上那什么‘肝脏肿大’?” 傅晏清楚那样的字眼代表什么,而如果放任下去,蔡绍儒会怎样也不是不能推测得到。这个儿子的担忧虽然不是没有道理,也或者,蔡思存早就出于种种可能看过了他父亲的体检报告之类的信息,询问过了相关的人也说不定。所以是作为儿子能对父亲做出的一份孝心之举吧,只是他看起来完全没有想到,单纯的戒酒举动会让蔡绍儒陷入神志不清的状况当中。 “我还是相当奇怪,我并不觉得你的父亲会配合你主动戒酒。”这是傅晏的个人想法,这样的想法并不是没有缘由的胡乱猜想,而是建立在他通过蔡思存的描述而描摹的蔡绍儒这样的人物的轮廓之上。但想法在没有得到确认之前,只能成为想法,现在,傅晏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就看蔡思存如何解释了。 “你说的没错”,早该注意到了,傅晏一直在强调的“强制”二字,蔡思存这时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但大体上还算坦然,“这是我和我哥两个人的主意。” 说是,强制了给他的父亲请了假,强制了禁足家中卧室之内,一直有一天一夜之多。 “这样的话说出来肯定会被责骂不孝吧,爸现在又变得那副模样。” 话语到了最后,几乎是在自嘲。 “不这么做的话,一接触到酒,会怎么样还真的不能去想。” 面对朋友的坦白,傅晏的心情一时变得很复杂。是两难的处境吧。他是这样想的。蔡思存这兄弟俩这么做的出发点并不能加以任何谴责,偏偏做法却极端了一些。对他而言,这样的极端做法却也并不是不能理解,一般人都不会认为戒酒也会如同戒毒一样,出现这样的一种情况吧。 而无论如何,这样的状况还是发生了。 可以推断的是,蔡思存的母亲当时必定被安排在了另外的一间卧室之内,因为那样的状态之下,即便是常人,也一时难以去面对。 分明是不愿意去窥探他人的——如果这样的事情也算的话。傅晏总觉得自己一直以来会额外得到一些信息,无论是与谁在一起c与谁在交谈。出现了这样的想法之后,他显得有些苦恼。因为这实在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就在二人为了各自不同的苦恼而感到忧心的时候,蔡思存的手机响了。 “抱歉,我接个电话。”在看了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之后,又如此太过客气地与傅晏打了招呼。 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他的兄长吧。傅晏这般想到。而不久,等到了蔡思存挂了电话,确实是说出了如下的话语。 “我哥说是到了,我去一下。”如此急匆匆的道别,傅晏表示理解。就目送了人离去。 至于医院那边,蔡绍儒的现状如何。傅晏却没有那么担心,这并不是代表冷情,只是基于那份诊断报告所做出的合理判断。虽然不能说判断是百分百正确,毕竟难免会有万一,但傅晏依旧还是很自信于自己的这个推断。 现在,往理工楼群过去的,就只有自己了。他的学生们却被留在了实验室当中,一上午的实验,布置了完全超出一上午所能做出的量来,傅晏对自己这样的用心没有丝毫歉疚,反而是预料到会被学生们怎样抱怨了。 在蔡思存离开之后,他走到了建筑物群之间的主路两旁某一公共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像是在整理思绪,但并没有人能清楚说出来他究竟想了些什么。而后他起身,离开了理工楼群,迈上了台阶,往实验楼去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0章 一座城市的文明程度,常常与其在深夜笼罩下的无名交易成正比——这样的说法听起来像是自相矛盾,也常常会受到某类人群的攻击,但同样,不乏支持者。所以干脆是勿论对与错。 在琮若闻的印象之中,校园的生活虽然时常会面临压力,无论是小升初c初升高c再由高中升大学,还是在大学的校园当中,压力也常常会无形而来,要说之间的差别的话,就只有来的频率了。 但总体而言,直到是入了社会,他才真正体会到象牙塔中的生活是多么的清闲,更为确切来说,至少是不至于让人时常去面对丑陋的事物。 现在,他却站在了这所中学的校园之内。c市一中,一所一向是以军事化管理而闻名的封闭式学校,同样,与严要求之下成正比的是每年的升学率,是良性循环,作为市内升学率最高的学校往往能吸引到更多的生源。 与普通高中一样,是男女混校。 “事情发生得很是突然,距离开学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一直是到昨天c也就是周五,学校才召开了开学典礼,地点是在体育馆,喏,就是那里。” 说了这段就像是在读课本一样的话的,是孙晓俊。他要比琮若闻来得更早一些,对于情况也有了相应的了解。就见他领了琮若闻,踏过学校的小径朝里走去。 体育馆占地面积虽大,却只有一层,而又因为其特殊的用途,所以要比一般的一层建筑更高一些,即便如此,层叠茂密c四季常青的香樟树遮掩着,从校园的大门这边望过去,只能隐约看到蓝色的一角。 那是屋顶的颜色。 据说,那个女孩是从这蓝色的屋顶坠落。 就在开学典礼进入,即将终结的时候。 重物砸在水泥制成的僵硬地面上必然引起不小的动荡,这样的动荡虽与地震之类的天灾完全不同,对于亲眼见到的人来说,造成的影响或许是比天灾更为严重。 背对着所有的学生,有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对于距离那门相当之远的校长来说,也只是隐约看到了一个黑点,继而是一声闷响。所有的人都没有动弹。 体育馆内相当安静,是习惯了安静。没有窃窃私语,因为那不被允许,所以,千篇一律。校长的声音在那声闷响之后也顿住了,而后 根据现场目击第一人——德育处主任的说法,他当时被校长吩咐了出去看看。 现在,这名主任就陪在琮若闻他们身边,介绍着当时的情况。他的脸色看起来虽然不大好,却还算镇定。而地面早就被清扫过,甚至是连一滴血迹都看不见的。 消息,对外自然是封锁的。 即便是封闭式的学校,也有周六与周末。选在学生基本不会出现的周六大举进军c实地考察,这样的选择比较妥当吧。当然,这不代表昨天没有人来过。 这年前遇上跳楼的事情——如果在l市发生的那件也算的话,虽然并不是由他们直接负责,但现在,年味渐渐消散,迎来了全新的工作的时候——也确实是全新的工作了,又以跳楼事件为开端。 琮若闻觉得,自己这一年必定过得很好。 “想不通”c“没道理”——类似这样的话语,那名德育处主人一路上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总结起来,大概是“最近没有考试,寒假作业也都交了,这还是个优秀的学生啊,怎么会突然跳楼呢!” 确实奇怪。 “说起来,当时你们没有人察觉到少人了?”想起了一向以严格管理著称的一中,琮若闻不禁这样问道。 “三个年级一起呢。”主任的意思不言而喻,随后却又补充道:“可以问问她的同班同学。” 是以早操的队伍排列的,所以同班同学当中至少是前后的学生会注意到少了个人吧,也或许是被提前告知有事,所以将空缺填补,都没有留意。 体育馆内早就有人在那里了,如果琮若闻没有搞错,那必定是那名女生的家长。家长看起来相当年轻,却因为满面的忧伤而显得有些憔悴不堪。 “我是”没有说“你好”这样的字眼,因为对方的状况显然不好,而在这样不好的状态之下,换作是初出茅庐的琮若闻,必定是觉得自己得应着头皮去问对方,话虽如此,哪怕是现在的琮若闻,都没能拥有那样的“麻木”——而他其实一直想要这样的麻木。 “我知道。”开口的是那个男人,他当然不大可能认识琮若闻何况这次琮若闻他们过来都是便衣。但即使是这样,男人还是在琮若闻刚要介绍的时候就打断了他的话。 不是不能理解,这并不难猜测。也丝毫没有猜测的必要。 “能跟我们说说你女儿这段时间的情况吗,尤其是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一口气连贯地说完这样的话语,连琮若闻都觉得自己有些残忍,但因为职业的特殊性,他不得不被动外加主动地变得这样“不近人情”。 这种感觉很糟糕。 没有异常c很正常——得到的是意料之中的回复。但开学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即便是周六周日,住宿的学生也可以选择回家去,事发是在昨天上午,也就是周五,所以至少是有四天的时间,住校生无法与家人取得联系。 所以,与其问那女生的父母以试图取得信息,不如直接去询问女生的同伴或者是任课教师吧。 任课教师就在身边,这名德育处主任正是往生者的班主任,负责高二三班。但似乎除却了课堂之上,私下与学生没有过多生活上的交流。 在他眼中,这名女学生却有些性情孤僻。 “孤僻”c“不入群”这样的字眼,虽然可能顾虑到逝者已矣,又或者那学生的家长就在这里,而面对琮若闻恳切的“如实评价”之类的话语,这名班主任终于还是这样说出了自己的印象。 “啊,同伴啊”看起来颇有些为难的地方,也对,如果正如这位班主任说的一样,是性情孤僻的孩子,那么,同伴应该不会多,甚至可能是没有,而且,就现在所知道的,这位主任对自己的学生生活上的了解实在是不多。所以,琮若闻没有强人所难。 他与孙晓俊想要自行转转。 极其安静的校园环境,即便自己的高中不曾在这所学校度过,氛围却多少让人觉得亲近,但以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琮若闻也就失去了心思。 这名学生名叫夏钰,今年高二。 c市一中在高二年级的时候进行文理分科,理科班是高二一班c二班,分别是生物物理c物理化学;文科班则是高二三班c四班,分别对应政治历史c地理历史。考试的类别自然是不一样的。 夏钰在高二三班,所以出去了主课之外,最重要的就是政治与历史了。或许有必要去找找她的历史老师,毕竟政治老师就是之前那名班主任。不过,任课教师似乎并不在。 是回去了。历史办公室门前,棕色的木门紧闭,靛蓝的窗帘也被拉起,所以完全不知晓里面的情况,何况敲门并不见有人回应。琮若闻他们站了一会儿,依旧等不见有人经过,于是就选择暂时离开。 是三月里临近了中午的时候,这种天气里,气候相当宜人。而在高大的香樟遮掩的建筑群当中又时常不见有人往来,因此难免会教人松懈。 琮若闻与孙晓俊却皱着眉头,看起来很是严肃的模样。 绕过了教学楼,他们想要去宿舍那边看看。孙晓俊是昨天就来过了的,因此对这所学校的情况要比琮若闻更为熟悉。他带领着琮若闻往教学楼后的楼群走去,在他们左手边的,是食堂,也是这高中之内唯一的一间食堂,共上下两层;在他们右手边的,则是一前一后男女两幢宿舍楼。 两幢宿舍楼并不共用一个出口,而是分别设了两个大门供进出。 孙晓俊不禁感慨了一句:“管得真的很严呢。” 看起来却是毫不相关的题外话。琮若闻剜了他一眼。 食堂与两幢宿舍楼只是隔了一条不宽的道路,如果用五座家庭轿车来丈量的话,勉强可以两车并行的宽度。但这对于学业繁重的高中学生来说,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现在的这个点,已经有留校的学生陆陆续续出来买饭了。人数并不多,想来也多半是留在宿舍里自习吧。 琮若闻与孙晓俊并没有进宿舍楼,原先他们是准备去找宿管表明来意的,但是就在他们准备这样做的时候,被另外的对话吸引了。 “你疯啦?!室长你看住他,我去找老师。” 是从女生宿舍楼后方的男生宿舍楼大门前传来的对话,而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了那三名男生,正拉拉扯扯着什么。 说话的,正是那名动手的男生,另外一名被称作“室长”的,则有些愣在原地,但就在话语声落地,“室长”也忙搭上了手,一起拉着另外的一名男生。 被拉扯住而挣扎试图逃脱的那个男孩,看起来有些恍惚。 进出宿舍楼的并没有太多的人,但还是吸引了几名过路买饭的同学的注意,纷纷围了上去。琮若闻他们这时也已经快步走了过去,并不需要拨开人群,因为实在是没有多少人,他们从两名围观的学生当中的很大的空隙里穿了进去,然后一人一边,分开了互相拉扯的双方。 宿管极有可能不在,闹出了这样的动静,居然没有出面。想来也是,如果宿管在的话,声称是要去找老师的那名男生必定先会去找的,就是能帮得上忙的大人,也就是距离最近c且最容易知道所在位置的宿管吧。 “怎么回事啊你们,嗯?你?”琮若闻的暴躁脾气这个时候又不免上来了,这或许得益于校园的环境,令原先有所收敛的他免不了再犯吧。 用傅晏常挂在嘴边的评价就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孙晓俊推搡了他一下。 虽然这样的语气多半带有了恐吓的意味,但是放在现在这样的急迫情形之下,涉事其中的几人却并没有察觉到丝毫的压迫感,反倒是因为终于见到了两个成年人而有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说什么也是不愿去松开的。 于是形势下转,变作了恳求的语气。 “老师!太好了!” 被误认为是本校的教师了呢。对于这样的称呼,作为朋友的傅晏该是很习惯吧,但对于琮若闻来说,被这么称呼却是第一次,当然了,小时候那样过家家的玩法所充当的角色不能包括在内。琮若闻的愤怒之情在这样的称呼之下瞬间失去了足以支撑的气力。 看起来并不是很适合在有外人的情况之下说出。在轻易觉察到了那躲闪的神色,尤其是先前被那两名拉扯的住的那个男生的神情的时候,琮若闻与孙晓俊都很自觉地将为数不多的围观者遣散了开来。 三名男生被带到了食堂前那幢教学楼的教师休息室内。 或许是因为有大人在场的缘故,这次,先前有过激烈挣扎的男生并没有任何反抗,只是被一左一右夹着给带了进去。看起来,试图阻止的那两名男生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走那是最好,琮若闻并不觉得单单只从这一名男生的口中能得到怎样的信息。直觉告诉他,这名男生的表现绝对与昨天上午发生的那件事情有关,至于是怎样的关系,就只有问过才能知晓了。 五人在茶几两侧的沙发上面对面坐了下来。 孙晓俊觉得,琮若闻现在一点也没有表明真实身份的意思,他在猜测,或许是在顾虑学生知道真实身份反而会忌惮吧,所以他也没有道破,只是看着琮若闻这样顺着学生的称呼,安居“教师”之职位,而面无愧色。 突然觉得,这样的情形有些好笑。但孙晓俊还是忍住了,也硬生生地装模作样了起来。 因为处于相当应激的状态之下,即便是面对直接的询问,被夹在中间的那名男生可以做到的最大程度,也只是张了张口,看起来完全哼不出一个字眼来。所以,不得不借由另外两名“事外之人”来首先将情况做个大概的说明了。 被围在两人当中的这名男生名叫范添瑞,至于说到两个“事外人”的姓名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带而过,很显然,孰轻孰重,不仅仅是高中生,凡是遇到了这样类似的事情的人,都能完全分得清的吧。所以,事情的重点,依旧还在那名为范添瑞的男生身上。 说是,昨天晚上回到宿舍后就精神恍惚了 当然,“精神恍惚”这样的说法,是作为同宿舍的成员对范添瑞的表现的形容。现在,琮若闻他们眼前的这个范添瑞可能好转了一些,反应并没有之前那样激烈了。 “到了周五了嘛,该回去的都回去了,就我和室长他们三人。” c市一中的宿舍,为六人一宿舍,分上床下桌,因此即便是因为种种原因而暂时不能回家的学生,留在学校的这段时间是不用特意去教室或者自习室都可以方便学习的。范添瑞他们都已经是高二了,而且经过了一个寒假,这是高二的下半学年,对于即将升入高三c并且在高三之后面临最后冲刺来说,是相当重要的一个阶段。 同寝室的其他室友并没有想到会发展到现在这样吧,又或者,即便是料到,也无能为力,但对于留在学校的宿舍长以及另外一名宿舍成员来说,范添瑞的行为简直叫他们胆战心惊了一把。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1章 在大多数人一生的回忆当中,对于初恋的体验总是特别的,所以与初恋相关的字眼常常是“美好”之类,而对于大多数的家长c或者是教师等在一定意义上代表着权威的人眼中,早恋是绝对不能被容许的,旦有苗头,必将早除。那么,初恋与早恋相结合又能否绽放动人的花朵? c市一中,从男女宿舍分门进出就可以轻易知晓,校方对于高中男女谈恋爱这样的事情是绝对禁止的。但禁止归禁止,并不能杜绝。因为这毕竟是私事。 如果不是出了周五那样的事情,想必夏钰与范添瑞之间的关系直到现在也没有公之于众吧。 范添瑞是物理化学班,简称物化班,与夏钰的政史班只隔了一堵墙。也就是说,他在高二二班。不在同一个班级,而且课间的高二与高三年级,除却了上厕所会出门c或者是有事被教师找去之外,走廊上是基本见不到什么学生的,也受到了这样的氛围的影响,每一年新入学的高一新生,往往也最多玩闹到第一次月考,之后,是连同高一年级的走廊之上,都异常安静与冷清的。 整间学校,更像是牢笼,然而一旦真正能成功踏出这一个牢笼,或许才能向自由更近一步吧。 总之学生之间没有频繁的交集,只有同寝室的室友能相对来说更加熟悉,所以除去了知情人,任是谁也无从知晓这二人之间的关系,连要好的朋友都被嘱托了守口如瓶,几乎将校方都给蒙在了鼓里。 交代了这位室友与昨日出事的那女孩之间的关系后,两人很明显是在担心什么。会担心什么?是担心从校方开来的处分,至少是会被遣送回家一周吧,不仅如此,或许还要找家长来开会也说不定。 没有人想要让自己的父母再操心。 但琮若闻他们并不是校内工作人员。 出于对同伴的担心,而说出实情又有极大的概率遭受处分,两位学生不得不在这样两难的处境当中做出选择。显然,他们现在这样的选择是正确的。 并没有亲身经历过相爱的其中一人在转瞬之间就彻底消失不见,所以像“感同身受”这样安慰的话语最好不要说出口。 琮若闻与孙晓俊他们也的确欠缺安慰人的本事。 如果说之前往宿舍楼去是为了找到对这女生有相当了解的人,那么显然,眼前的这范添瑞是再合适不过了的。而且必定是与夏钰有着很多的交集吧。至于现在什么也问不出这样的情况,则显得尤其尴尬,这就像是拳头砸在了棉花之上,无处着力。 或许,从较为冷静的同寝室室友身上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本来是单独问话比较好,但现在,范添瑞已经知道了琮若闻两人插手当中,所以,隔开了问话反而会让他更加焦虑吧。 想到了这一点,琮若闻没有起身,而是当着范添瑞的面,询问起详细的情况。 “为了这个,寻死觅活?” 这样的问话,与这样的语气,听起来简直是在否定夏钰对他的重要性一般。看得出来,范添瑞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很明显地咬了咬牙。 会被说冷漠还是不近人情,琮若闻没有去多想,他向来很看不起那些选择自杀的人,无论是为了什么样的原因。因为琮若闻总觉得,再怎样的原因,都只有继续活下去才能反抗,而自我毁灭绝对是下下之举。 所以上面的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的语气的确很不好。即便是语气极其不善,也不会遭到任何人的怪罪或是抱怨。 “比起这个c那个”孙晓俊看了身旁的琮若闻一眼,见人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是示意他继续,因此他又问道:“夏钰她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 现在这个情况,在范添瑞面前提起“夏钰”这两个字无疑是会更加勾起痛苦的回忆,但从反面来说,又是在帮助他认清现实。 或许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连范添瑞也不得不在这样的问话当中认清这样的一个现实——即便是已经得到了双方各自的承认的男女朋友关系,也就是所谓的你情我愿,但对于夏钰,他真的没有丝毫的了解。 成绩优异c面容姣好——对这个小女友的了解,范添瑞竟不比旁人多一分。 这样的现象乍听之下会觉得奇怪,但是 “她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家里的事情,连生活中的小事都不和我说,学校管得严,也就基本上是在休息日,我们选择去自修室,在一起也是在讨论作业上的事情。” 这样的解释,听起来很无力,也很颓丧。 “虽然交往了有一段时间,但和我印象当中的男女朋友处关系一点也不一样。就算是这样c就算这样,我还是习惯了每次经过她教室的时候看看她在不在,以前c像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在自修室了呢” 这是周六。所以范添瑞谈着谈着又不免想起了这样的事情来吧。 “一下子不在了” 接下来的话谁也没有听清,但不难想象,是在悲哀些什么。 “添瑞啊,都已经这样了”很显然,那名之前就极力拉扯住范添瑞的学生试图在安慰他,但更显然的是,他也与琮若闻他们相差无几,根本就不会安慰的话语。就像是很聪明地察觉到了这是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而选择了放弃,那名同学突然抬起头来,颇有警觉意味地盯着坐在他们对面的两位成年人,“我没见过你们。” 如果说先前是因为事态紧急而忘了询问对方的身份,并且是误将对方当做校内那不担任自己课业的老师。那么,现在的这位显然是冷静了下来,再有琮若闻他们的问话方式,实在是会教人生疑。 “自我介绍一下。”在孙晓俊听来,琮若闻这时说的话才有几分大人的意思,相比之前那种虚伪作态,不知让他适应了多少。 孙晓俊也随之出示了工作证。 “不过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呢”在一旁一直正襟危坐的被称作“室长”的学生这时开了口,他的神情很苦恼,“我说句话,不好听,添瑞你别介意吧,夏钰她啊,学习好c长得也不错,就是不爱说话,和谁交流都少。” ——性情孤僻。 琮若闻记得那位班主任是这样评价自己班中的这位女学生的。 “就算有反常的地方,大家也都不会察觉吧” “室长!” 依旧是先前那名拉扯住范添瑞的学生,可能是觉得在外人面前这样说夏钰不妥当,不由自主就开了口想要阻止吧。 “是这样啊,也就添瑞他敢去追了。” “你是说” “对,室长说的没错。”面对孙晓俊的疑问,范添瑞站了起来,看起来想要离开一般,“她没有拒绝,所以,我想就是默认了吧。” “提一句,我觉得就算是去问她同寝室的,也不会有太多的了解。寝室号是401。” 室长也站起了身,余下那位学生见两人都有要走的意思,自然也就随了大流。 即便是学习成绩优异,面容姣好,有着这样的条件,性格上的不见容,依旧会不受欢迎吧。琮若闻觉得,相比夏钰的不受欢迎程度,他二人这样的身份来问及这样的事情,同样是不会受到欢迎的,尤其是,之前他还应和着装作了老师。 高中年代的学生,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都已经逐步向成人迈进,换句话来说,都有了相当独立的自主意识,也就是“不如小孩子好哄了”。 不过看起来的确再也询问不出更多的信息,与其是留下这三人大眼瞪小眼,不如给各自一点私人空间吧。何况,现在的范添瑞也许是在这样的交谈之中渐渐明白了自己对夏钰来说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因此看起来已经稳定了下来。 也是这样的稳定,才让另外的两名学生c尤其是先前那看起来在犹豫着什么的室长,能够放心大胆地选择了不奉陪与告辞吧。 并没有多说什么,那名室长已经很明白地告诉了琮若闻他们想要的信息,所以,琮若闻与孙晓俊目送三人离开了这间休息室。 而面对进女生宿舍这样的事情,孙晓俊就像是在顾虑什么,总之,他的表情很别扭,用琮若闻的话来说,就是“这不像平时的你啊”。 “你该不是在想些什么不好的吧?” “话不能乱说!” 自然,琮若闻这话是在打趣他。与孙晓俊不一样的地方在于,琮若闻可能是女生宿舍进习惯了,毕竟大学年代查宿舍的事情,他是其中一员。不过,前几次去查女生宿舍的时候,他也和现在的孙晓俊一样,是远远躲在查宿舍小队的最后边的。只是,那毕竟是大学,而且是出于当时任职的需求。 说到任职的需求啊现在,不也是因为工作才不得不如此?总之,先去找宿管说明一下情况好了。琮若闻这样打算着。 进入女生宿舍远远没有琮若闻想象得那么简单。宿舍管理员是位上了年纪的老阿姨,头发都已经灰白了,即便是他二人隔着铁艺门出示了工作证c等着老阿姨回管理室取了那副老花镜细细看了c费了不少唇舌试图详细说明情况,老阿姨依旧是固执地重复一句话——“啊啊,什么?没有学校那边开的证明,男的不能进啊!” 琮若闻觉得自己是结结实实地碰了个铁钉子。 “我说老阿姨你能不能别这么固执,查案呢!” “什么,老?阿c姨?” 关注完全不在点上。 “阿姨这不服老的性格挺好的。” 孙晓俊在一旁一副事外人的模样看着陷入争执的两人,不禁笑出了声来,乐呵乐呵地说了上面这样的一句话。 “会不会说话?你们两个愣头青!” ——却更加激怒了上了年纪的宿舍管理员。 无论过程是怎样不遂心,最后,两人依旧是妥协了去找了校方开了证明。那名宿舍管理员在确认了证明上的签章之后,仍旧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看起来,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总之是没什么好话。 但这对于琮若闻他们来说都不是关注点,所以是挨骂还是在背地里被抱怨都好,都假意没有听见吧。 一中宿舍内并没有设置电梯,一般而言,高中宿舍内确实也不大可能会有电梯,因此这是常态。好在,楼层并不算高。 女生宿舍,401室。 因为在宿舍管理员确认了签章之后就先上去了401室给做了极其简单的说明,然后才重新下了楼给琮若闻他们打开了铁门,所以对于琮若闻他们的到来,留校的五名女生除了有些局促不安之外,并没有其他吃惊的反应。 为什么会是五位,那是因为夏钰是那缺失了的第六位401室成员。 原先这五名学生当中是有三位准备回家去的,但因为出事了的正是他们班级的同学,而且比起同学的关系,在常人眼中看起来要更能亲近一些,是舍友之间的关系——虽然,按照之前他们班主任的说法c以及范添瑞那两位同学的说辞,这作为舍友也不见得就比作为同班同学了解得更深入一些,毕竟,与夏钰在一起的时间更多的应该是范添瑞了,当然,大部分时间却是在学习,但范添瑞也并不比其他的人对夏钰了解得多。 总之,无论是关系浅薄还是稍微能够有所深入,高二三班的同学都被班主任吩咐了——如果没有其他特别的事情,像是婚丧嫁娶之类不得不出席的,这周能不回家就不回去吧。 在校内出现学生自杀这样的事情,即便是要封锁消息,对于同班同学来说都是不大好解释的。所以,可提供流传的范围就仅限于一个很小的圈子之内。 事情的出现或多或少都会造成影响,影响足够大的,诸如某国举办奥运会之类的政治文化经济要事,那被称为“轰动”;影响小的c小到微不足道,更多是一个很个人的事情,那或许常常会随着时间被淡忘,被称为“潜移默化”——即便是微乎其微,从精神力上或是对周围人的心理,都不可否认地造成了某种扭曲或是改变。 所以,对于昨日上午发生的那件事情,作为同班的同学c尤其是现在的这五位同寝室室友,必定是受到了相当的打击吧。 校方对夏钰的事情缩减扩散范围并不是不能理解,这样的事情,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知道了,除了可能会满足一部分人那种自私的好奇心与猎奇心理,并没有任何的益处,当然,也无法提供更多的帮助吧。但同样,也是因为不能理解校方的做法,而对此颇有微词的人大有存在。 琮若闻突然觉得,要管理一所学校,也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2章 “她从来不会主动参与到我们的话题当中,像是讨论哪个哪个明星啦,什么什么综艺节目啦,她好像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过我们有作业上不会的地方,去向她请教,她都会很耐心地解释的,所以c所以我不讨厌她。” 娇俏的姑娘原先是距离琮若闻他们最远的c躲在阳台那边。在琮若闻他们刚敲了门进来的时候,看起来这姑娘一点都不欢迎他们的到来。但现在,在问及相关的问题的时候,她却站了出来。 “这么说来,与同学的关系也没想象当中的那么糟糕呢。” 至少是和同班的同学之间,相处应当还不错吧。琮若闻不觉得夏钰这样性格的姑娘会差别对待同寝室的室友与同班的同学,如果有的话,那就不会被说成性情孤僻了。放宽来看,如果有可能接触到不是同班的同学的话,像问问题这样的事情,她一定也是能帮忙就帮忙的。 某种程度上来谈,她也是相当热心的一人吧。 所以,只是性格孤僻c不善交流罢了。 “糟糕?谁说糟糕的?” 这是另外一名学生的提问,具体来说,应该是在问“为什么会觉得糟糕”吧。 “啊,这个啊”完全没有预料到,在对往生者做出这样的评价的时候会遭受诘难吧,而如果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向导致他形成这样的看法的班主任以及那两名男生头上,琮若闻总觉得有些不厚道,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和盘托出或许才能将对话顺利进行下去。“是说性情孤僻吧。” “那是不了解。” “一定不是我们班的。” 你一言,我一语,却都是在替夏钰辩白。 “你们班主任” “除了学习,老师很少管我们别的事啦。” 因为很少问及学生生活上的事情,所以,除却了上课以及检查作业,或者是任何与作业c考试之类有关的事情,这个学校的大部分教师都不能对自己的哪怕是一位学生说出个所以然来吧。 孙晓俊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你说从来不主动参与到你们的话题当中?” “是的。” “那么,你们对她这段时间,生活中也好,学习上也好,有没有发现什么与平常不一样的地方——哪怕是一点点的小事都好。” 这样的语气,简直就像是在哀求对方——请你好好想想,尽最大努力去想想,能说出一点都好啊! 说是哀求,都不为过。 夏钰的事情几乎已经被认定了就是单纯的自杀案件,但但凡自杀,总得有个推动的条件吧,所以,找不出原因来,琮若闻他们无论是对哪一方都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的。 “没有吧?有吗?” 个子稍微高大一些的女生眼睛上瞟,右手食指按着自己的下巴,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回想。 “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啦!” 同伴却做出了这样的回应。 “抱歉,我不懂你的意思。” 琮若闻不知道孙晓俊这样的一声“抱歉”是从何而来,或许是对之前的误会而感到道歉吧。琮若闻清楚的知晓,比起他来,孙晓俊的脾气实在是要好得多,不过,在这件事情上完全与脾气扯不上半点的关系。他与孙晓俊一样,对娇俏的姑娘的那句话感到困惑不已。 “我不是说了吗,根本就不会和我们交流!” 有些气急败坏,但不是不能理解。就算是没有任何的感情,同寝室相处了也有一年之多的室友,突然之间失去,即便是没有感情c或者说是即便憎恶,也会在短时间之内感到不适应而试图找到可供发泄情绪的物品吧。 显然,不好对室友发作,琮若闻与孙晓俊就成了临时的出气筒。 但两人没有丝毫的自觉。 换句话来说,就算是他二人察觉到了这一点,出于工作的需求,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应承下去。所以要在这两种情况之下做出选择的话,还是没有自觉比较好吧。至少不会感到心累。 无疑,就这点而言,他二人算是幸运的。 “不和我们交流,周六周日也很少待在寝室,偶尔会回家吧,然后就是自修室和学生会了。” 高大的女生平静地说道。 这点与琮若闻他们从范添瑞三人那里听来的差不多,高中这样的生活,教室c食堂c宿舍——三点一线,模式基本不会有太大的出入,而所谓去自修室,归根结底,也算是教室的一种。回家么则是休息日,另当别论。 似乎并没有必要去纠结回家的频率,这完全是看个人的意愿以及校方的规定,何况,在c市一中这所学校当中,如同夏钰一般,偶尔回家的也有很多学生吧,所以,即便是宿舍管理员,在休息日的时候也得不到太多的空闲呢。 那么,学生会又是 琮若闻并不知道一中有学生会,虽然在高中有学生会这样的组织存在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他记得他那个时候,也只是到了大学才有的。 那或者又是当时的他只知道死读书以及得了空闲就出去疯玩?所以说,即便当时他就读的高中内存在学生会,他也一点也不知道? ——这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换句话来说,就算是这样,也很正常。 可惜那时他与傅晏并不是在同一所高中读书,而现在认识的人当中,也没有其他的知情人吧,否则,琮若闻还真的想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去问问究竟当时的学校有没有这个组织呢。 “学生会?” “嗯。好像常常去的吧她。我习惯了在她出门的时候问问她去哪里,她都会说的。” 这算是室友之间常做的事情之一,也算是一种关切,不过在这句话说出来之前,琮若闻的心里早就有了成见,他并不认为这样的事情会在夏钰那种姑娘身上发生。现在,事实证明这种事情的确就在那姑娘身上发生了,琮若闻心下将自己责备了一通,觉得他对于这姑娘的看法,值得重新审视。 尤其是他已经形成了的偏见。 “这段时间也去?” “也去。” 也就是说,真的看不出与往常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 “她是学习部的副部长啦,不过,好像是说好了只挂个头衔。” 名誉副部长吗 “也对,她的脾气,不适合那个。” 补充一般,娇俏的姑娘作出了这样的结论。 “那为什么要她担任?” 孙晓俊再次将自己的疑惑之处提了出来,这也正是琮若闻不解的地方,但疑惑归疑惑,两个人当然不是没有自己的猜测。 “说是没有谁比她更合适了,那个c成绩好吧,学习部嘛,挂个副部长的头衔,作为榜样激励之类的。” 这样的解释完全说得通。如果一个人的优异能够得到班主任以及同学们的认可,那想必不是一般的优异了,这么说来 孙晓俊突然觉得有些替夏钰感到惋惜呢。 “她啊,本来是什么职位都不想做的,班长c学习委员c课代表,连小组长都不乐意去做。一开始我们都不了解,当她摆架子,后来才发现,是真的不想做。” “有一次不小心提起了这个吧,唯一一次了,很难得的,她说是自己的性格不适合做那些。” 看样子,夏钰并不是对自己毫无了解。所以,才会推掉班主任以及同学推荐的任职吧,而对于学生会的任职来说,则是谈妥了,完全名誉,不参与任何日常。 “既然不需要参与学生会的事务,为什么还常去学生会?” 琮若闻不能理解,学生会这样的地方,与自修室又不一样,并不是什么完全学习的地方,而且,听夏钰室友的这些说法,夏钰应该也是拒绝了学生会的日常事务的,既是如此,到底是出于怎样的理由,让她主动前往学生会。 总觉得,并没有理由过去。 ——如果真的只是榜样的话,每次大考小考,保持自己名列前茅,这样就已经完全足够了。 “不知道,她没说过。” “这没什么奇怪的吧!” “我看她每次从那里回来后,好像都很开心” 依旧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各自的答案,但就是这样的零零碎碎的信息,对于琮若闻他们来说,常常是极其重要的,甚至是需要额外留意。 “开心?” “嗯。她不说,我也看得出来,那是开心吧。” 个人的情绪会在无意当中传达给身边的人,而所谓的身边人,自然是平常接触比较多的或者是关系较为亲密者。所以,这位娇俏的姑娘说的话语是可信的。而且,就在她说出这样的话语的时候,其他的四人也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能够让夏钰这样的女孩开心的事情他们并没有从范添瑞那里听到过任何夏钰喜欢的事物,只有一个印象——夏钰钟爱学习。 而范添瑞又说夏钰并没有拒绝他的表白,如果说夏钰是在学生会里另外有喜欢的对象的话,是完全没有必要不拒绝范添瑞的表白才对。 还是 脚踏两只船? 琮若闻突然觉得,这是自己多想了。 也不一定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像是爱慕之类的情感,本来就很难说得清,但却不一定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界限在哪里,琮若闻还是分得清的。 所以,在察觉到这还没有得到证实,就胡乱起来的猜想的时候,琮若闻摇了摇头,将这完全就是猜想的猜想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似乎从这里也得不到更多的信息了,他们心照不宣地起身,不约而同想要去这一中之内所谓的学生会去看看。因此就与五名女生道了别。 这五名女生c或者说与夏钰有所接触的任何一名学生c也可能包括部分老师,都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境,也极有可能,需要外力的帮助,但这就不是琮若闻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校内应当是有了安排吧。 无论有没有安排疏导,琮若闻还是会记得找个时间和校方提一下这事,算是有备无患。但确实,这并不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了。 下了楼,交换着各自的意见,路过管理室的时候,固执的老阿姨扶了扶眼镜瞥了他们一眼,没半点好脸色,孙晓俊耸了耸肩表示很无奈,也只是无奈罢了。琮若闻两指并举,做了个“告辞”的动作,然后笑着出了门去。 “也没错,学校有学校的规矩嘛。” 所谓的“入乡随俗”,大概也是这个道理吧。 另外还有一句,不知道合适不合适,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 出了女生宿舍的铁艺门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一点了。这个时间点上,路上根本看不见学生,两幢宿舍楼前也是空荡荡的,淡灰色的水泥地在这样的时刻就显得尤其孤寂了。 在做事情之前,总不能饿着肚子。校食堂就在宿舍楼对面,因此很轻易地就让琮若闻与孙晓俊想起来看了一眼手表。 “快两点了哪” 像是在感慨c又像是在抱怨,他们都不认为一中的这个食堂在过了餐点之后还会继续出售食物,也确实,琮若闻他们是踏着失望的步履走出了食堂的。 小卖部就在食堂的后面,与男生宿舍挨得很近。琮若闻他们顺着先前的那条孤零零的道路又走了过去,就着小卖部内买了方便面。 “明知是垃圾食品,有时候也不得不”他像是在感慨,语气当中带上了一些凄惨意味。 “你也可以选择面包啊!” 面对孙晓俊这样的话语,琮若闻选择无视之。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3章 学生会作为一个相对独立的组织,虽然是由校方提供场所以及成立的意见,管理方面,却基本是交给学生而很少会去主动插手其中的。 在琮若闻他们草草地结束了自己的午餐的时候,即便是不能确认这个时间c以及在发生了这样的情况之下,学生会那边会不会有人,他们也是要过去看看的。因此在离开女生宿舍401的时候,琮若闻就问了地址。 说是在综合楼一楼右手边最里面的那间屋子。 休息日的校园的确太过冷清,不过琮若闻觉得,一中这样的环境与管理,哪怕不是休息日,平时也应该是很安静的吧,除了能看到的人要比现在多一些。 水磨石的地面很光洁,因为是暗灰色的,而这综合楼又向北而建,所以刚进入的时候总觉得有些阴冷。 不大令人舒服的感觉。 由于整栋楼都很安静,估计是没什么人,出乎意料的是,在他们往右边走道走的时候,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用“窸窸窣窣”来形容也很不妥当吧,是那种比较庄严c但由于是尚处在青春发育期而暂时没有发育完全的声带发出的声音,所以总教人觉得有些违和。另外,掺杂的则是一些私语。 听不清是在说些什么。 可能是很没有礼貌,在这种时候,即便是敲了门也显得很不礼貌——这一点,也是琮若闻在敲完门,并且里面的人将门打开之后才有所察觉的。 竟是私自为夏钰举办的追悼会。 开门的学生c以及因有人进入c而且是成年人而暂时被打断的念诵悼词者,还有底下的一小簇学生们,显然对有人意外“闯入”感到惊愕。但如果说是因为有人过来而惊愕,不如说,是没有料到会有成年人过来。 “请问你们是”尚没有发育完全的声带稍作平缓语调,也可以看作是恢复正常或者是强装镇定地问来者何人。 念诵悼词的声音,换作了询问正常的话语,虽然依旧带有孩子般的意思,那也比读悼词要令人感到舒服得多。 琮若闻在猜测这名女生的身份。 在简单交换了双方之间的个人信息,名唤蔡思敏的这位学生会主席兼学习部部长将接下来的事务交给了先前替二人开门的那位男生,据说是学生会副主席,告知一切如常,而后带着琮若闻他们离开了这间屋子。 说是这里并不方便谈论这样的事情。 的确不适合c那样的环境之下。 综合楼一共有三层,最上面一层是校长室之类。琮若闻并没有想到蔡思敏会将他们二人带到校长室来,更没有想到,这名学生会主席居然有校长室的钥匙。不过现在看起来并不方便询问什么,也可能是出于学生会日常工作的需要,所以校长将钥匙交给了她也不一定。 总之,这并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因此,也就没必要去深究。 琮若闻很清楚地记得,傅晏当初还有他导师的办公室钥匙,说是那办公室可以借给他用,而且自己也曾“有幸”随傅晏进去见识过一番。 “叔叔们一定是问过我朋友的同学了?” 像是个小主人一般,极其自然地招呼了两人随便坐,而后蔡思敏接通了最里侧角落里的饮水机电源,整个过程可以说是无可挑剔的。 ——或许不愧是学生会主席,待人接物很是周到。 也可以说是圆滑。 不过,琮若闻并不想对一个尚处在青春期的孩子用上这样的一个词,而且,他一点也不反感别人对他多礼。 这个女孩子的做法本该是被称作有教养的,但可能是太试图向大人靠拢,反而使琮若闻觉得她用力过了一些,也就是显得有点虚假了。 总觉得不真实。 现在,他注意到的是女生话语中“朋友”这个字眼,看一旁孙晓俊的反应,显然也是很关注这一点。 看起来,这个叫蔡思敏的女学生或许与夏钰的关系不同一般呢,至少是要比寻常人亲近得多吧!再者,蔡思敏的身份——学生会主席,兼任学习部部长。 而夏钰则是学习部副部长。 之间的联系,几乎是显而易见。 ——如果两人真的是交情甚笃的好友,那么,即便是有颇多为难的地方,对于学习部副部长这样的职位,也就有了商量的余地了吧。 “是问过了,但是” “但是得不到什么信息吧?毕竟啊,小钰的性格很怪呢。” “很怪?” 这是琮若闻到这学校以来,第一次从校内的师生口中直接听到这样一个很浅显的评价,在对往生者的评价方面,生者都多少会有顾虑,因此说得都比较暧昧,像“孤僻”之类,虽然本质上与“怪”这样的字眼没有多大出入,但给人的感觉还是不大一样的。 而蔡思敏则无所顾忌地将其他人想要说c却没有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那是因为“是朋友”吗? 因为是好朋友,所以可以无所顾忌。 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并不是琮若闻他们没有从别的学生以及教师那里得到类似这样的评价,而纯粹是因为没有想到能听到有人用这个说法说出来。 “咦?没有人提过吗” 显然,蔡思敏完全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该不会只挑好的说,像学习很优秀之类的?” “这点也不是没有说过啦,是说性格孤僻是吗?” 毫无意义的反问,分明是早就知晓答案了的。琮若闻只是觉得现在的状况有些尴尬,在某个人面前谈及其朋友的缺点——这或许与背后道人短长没什么区别吧,当然,也得看听者是怎么作想的。而即便是觉得尴尬,或者还是有着其他别样的情绪,职业的需求,谈话依旧不得不继续。 好在,看起来蔡思敏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饮水机低声地作响,很快就有加热结束的短暂而轻微的切换声。蔡思敏站起身来,取了纸杯替二人倒水。 关于夏钰的这个话题,她没有表现出一点着急c或是慌张的模样。 简直就像是早就料到,会有人过来询问相关信息似的。 也或许是琮若闻多想了,毕竟,从生理与心理两方面来说,蔡思敏都已经算是个小大人了,何况,还身居要职——如果能这么说的话。 “加茶叶吗?” “哦,不了,谢谢。” 孙晓俊与他几乎是异口同声。 这次没有多余的客气,蔡思敏再次回来的时候,将两杯开水放在了二人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再次坐了下来。 “小钰她啊,怎么说呢,性格与环境分不开的,也不是天生如此嘛。” 听起来的确是这么回事,但这就涉及到他人的家事了,或许与这次的事情并没有什么联系。 “不过小钰的成绩很好,长得也不错,所以” 所以即便是在性格上存在了那样严重的缺陷,也不会引来太多的闲言碎语吧。 这确实足以成为资本。 “那个c你们是不是见过她的家长了?” 琮若闻与孙晓俊这次来学生会并不是为了过多谈论旁的事情,而是具体想要问问夏钰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表现,尤其是c如果夏钰与身边的人曾经谈论过有关自杀这样的字眼,或者是能直接问出夏钰是为了什么而选择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能做到这样的话,他们的目的也就达成了。但现在看来,这位学生会主席更希望将话题往寻常的交谈方向去发展。 完全不知是何意。 或者说,蔡思敏也是在找人倾诉。 对于聆听人的倾诉这样的事情,傅晏更合适吧。琮若闻按了按太阳穴这样想到。他自认是没有那个耐心的。不过看起来,一旁的孙晓俊很坐得住。 那就勉为其难了! “刚刚在体育馆那边有见过。” “我是没有见过啦,也不知道长什么样,不过小钰好像一直在逃避吧。” “逃避?逃避家长?” “嗯。” 这就是原因吗?总觉得令人难以置信呢。琮若闻一时没有说话,孙晓俊也选择了沉默。 与蔡思敏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们二人是与夏钰的父母有过了一面之缘,夫妻二人看起来颇为年轻,也不是恶人长相——以貌取人这样的做法虽然不是很合适,却依旧是人的本能的第一印象。 要说性格的话,他二人暂时也没有看出任何与常人有异的地方。也或许是一下子要面对失去女儿这样的一个事实,所以除了悲哀与憔悴,无法再过多的表现出其他的模样吧。 “她以前和我聊过,说会来一中,是听说了一中封闭式管理。所以其实是想躲避吧。不过进了一中才知道,也没有传言中的那样严格呢,周六周日还是可以回去的,要到了高三,才变成三周一回吧。” 没有传言中的那样严格 即便不是这所学校的毕业生,在踏进了一中不久,琮若闻就很鲜明地有一种管理极其严格的感觉,这样的感觉甚至让他不敢高声说话。 但眼前的这位小姑娘,居然说没有传言中那样严格。 或者是,夏钰觉得,没有传言中那样严格。 无论如何,严格与否并不值得琮若闻他们过多去关注,所以,对于借蔡思敏口说出的对市一中这样的评价,琮若闻他们虽然有过短暂的惊异,但并不会过多去留意。相反,该关注的,果然还是夏钰逃避家庭这样的一件事情吧。 “你知道原因吗?” “你是在问小钰为什么要逃避家长?”蔡思敏似乎一直都没有躲避琮若闻他们的目光,反而是处之泰然,清澈的眼神当中有着属于青少年才有的那样的活力吧——至少,琮若闻觉得他已经失去了这样的眼神。“嗯我也不知道呢,小钰不太爱说话啦,你们肯定都知道。” 即便是交情甚笃的朋友,也无法从中获取更深的信息吗? “话说关于这一点,叔叔们不该去问问小钰的家长吗?他们还在这学校,不是吗?” “喔,我想,肯定也问不出什么,让小钰不得不躲避的理由,肯定是问不出来的吧,相当难为情也说不定呢” “呃” 孙晓俊突然觉得,自己的处境很尴尬,是出于连一个高中的小女生都对付不了的尴尬。蔡思敏像是自问自答一般说了那样的话语,简直是在对双方品头论足,而其中的一方就是正在问话的他们。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所说的事情,也正是孙晓俊与琮若闻都在怀疑的事情。 ——如果真的去询问,那估计的的确确是很难得到答案吧。 在座三人,没有一人觉得,夏钰的父母会给出解释。甚至是,即便给出了那看起来完全合理的解释,也不得不去怀疑这解释的真伪性。 但总觉得离事情的真实面目要更近了一些。至少是有了一些头绪。 这都要感谢这位女生吧。 在与蔡思敏交谈的过程当中,琮若闻他们突然能够明白,为什么被称作性情孤僻的夏钰能够与这位女生交好——至少是有些话愿意说出来的,而不是众多师生面前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完全封闭模样。 应该就是一种很可靠的感觉,让她觉得很安心? 或许正是这样,不错。 琮若闻走出校长室的时候这样想到。他先前对蔡思敏毫无了解,甚至是连姓名都没有听说的,但从这短暂的将近一个小时的相处当中,他由先前对这女生礼貌过火而感到有些排斥c甚至是有那么一定点的厌恶情绪,再到现在这样,对蔡思敏所表现出的替朋友抱不平c却又不失大家风范的作为的惊叹。 在这样的年纪当中,能做到这样,实在是相当不错了的。他想。这也或许与校内任职的磨砺有关吧。 琮若闻突然觉得,在夏钰的追悼会上直接将与被追悼者在这校内联系最为亲密的朋友半路给截了出来是相当不合适的。但这样的“不合适”,认真说起来是加速了事情朝明朗的方向发展,所以,换作蔡思敏的话——这位聪明的姑娘,必定是能理解的。 也是因为理解,所以才会二话不说,直接将未尽的事务交给了副主席,而主动带领二人来到校长室以提供信息吧。 这样说来,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对于夏钰的死亡,蔡思敏显然很在意。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4章 完全不清楚夏钰的父母现在是否依旧还待在那体育馆内,偏偏又拒绝了校方的相陪,选择了自行行动。 而无论她的父母是在还是不在,都也是去了才知道的吧。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去找先前那位德育处的主任好了。 琮若闻他们再次回到了体育馆。馆内依旧很冷清,因为空间实在是要比一般的教室或是办公室要来得大的。 夏钰的父母向着走进来的人望去,与此同时,高二三班的那名班主任也在。 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 “会出这样的事,谁都不愿意的。” 他们进来的时候,听到了类似这样的话语,那应该还是在安慰着什么吧。只是想起了蔡思敏之前说的事情——夏钰在逃避这个家庭。那么 是因为这个家庭当中存在不人道的事情,还是作为女儿的夏钰无法理解父母的苦心? 琮若闻暂时只能猜测到这样的两种可能性,而看现在这个情形,他更偏向后者的,虽然蔡思敏在提及这样的一件事情的时候明显对夏钰的父母存在了一些情绪。 那样的情绪,或许很难形容吧,是怨憎?还是其他? 总觉得有怨憎。 ——这却也只是琮若闻自己的感受罢了。他并没有问蔡思敏,所以也得不到明确的回答。哪怕是问了,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得不到答案的吧。 蔡思敏并没有那个义务去回答这样的一个问题。而出于对朋友的情谊,所以因朋友的故去而迁怒于她所认为的c导致这一切的朋友的父母,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在没有得到答案c甚至已经预料到暂时无法从夏钰的父母这里得到答案的时候,琮若闻在往体育馆来的路上就已经和孙晓俊商量了一下。 ——有必要去调查夏钰的保险。 有没有在这之前给自己的女儿投入一笔很大保险。类似这样的事情,从以前就曾经有过。虽然夏钰是自杀,而不是出于其他的意外,但根据蔡思敏的态度,琮若闻觉得最好还是排除一下这种可能性的。 此外还值得注意的是,夏钰一家有没有负债。也就是所谓的经济上的困难。 由于死亡方式的特殊性而多少排除了这种可能性,但凡事还是讲求以防万一为好。 这样的事情,自然就交给了依旧在办公室内“优哉游哉”的顾伦。 那两位家长依旧很憔悴的模样。 “知不知道你们的女儿一直在躲避你们,能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躲避你们吗?” 在与那么班主任交换了眼神之后,班主任给了双方独处的时间。而要琮若闻对往生者的双亲直白地问出这样的话语,多多少少还是感到有些歉意的。 却不得不如是。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是她的爸妈呀,为什么要躲我们。” 得到的,是男人这样的回答。 逻辑上,不存在任何的问题。但显然,不是琮若闻他们想要听到的答案。 虽然希望从对方口中听到确切的答案,而这样的答案对于这个家庭来说必定不是什么能轻易说得出口的,也就是在外人眼中,或许是个笑柄,基于这一点,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眼前的两人不愿意说出事情吧。但琮若闻他们依旧是想知道,即便这样的知道,在一定意义上只是为了满足尽早结束这起事件的那种自私想法。 不得不承认,以试图揭开一个家庭的笑柄却只是出于职业需求,这样的做法确实算得上是自私了。但对于逝者c以及对于关心着逝者的人——也可能包括她的父母吧,不能肯定——这样的做法无疑也是不会被认作自私的。 相当难以划清界限呢。 “你不知道你们的女儿为什么选择来一中读书?” “中考结束后,看到了成绩,我们夫妻俩是想让小钰去外国语的,小钰她非一中不进,我们有什么办法。” “说是一中的管理严格吧,我们尊重她的选择。” 夫妇两人,一唱一和。 琮若闻没有看出撒谎的嫌疑,即便是他现在非常希望从这对夫妻口中说出来的不是实情,但就是看不出有撒谎的嫌疑。 多多少少也有了两年多的工作经验,他自信对于说谎者与说实情者还是能一眼就看得出的。那么,是这对夫妻演技实在高超还是自己的能力下降了?——比起这样的猜测,琮若闻更觉得,这夫妻二人说的是事实。 也就是说,连作为父母的两人,也完全不清楚女儿在躲避自己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躲避?又是为了什么样的原因要躲避? 无从得知。 先前还看起来有些明朗的事情,走到了这里就陷入了瓶颈,这样不上不下的感觉最为难受。好在,琮若闻与孙晓俊都算是乐天派,面对半瓶水,他们会想“太好了,还有半瓶!”所以,现在他们觉得至少是清楚了夏钰逃避家庭这样的一个行为,顺蔓摸瓜,总会搞清楚的。 再尴尬地与那对夫妻待在这空荡荡的体育馆之内,不说会令那夫妻二人觉得万分不自在,就连琮若闻他们自己都觉得待不下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遗传了这对夫妻的基因还是另外的原因,总觉得这夫妻二人也没什么话说呢,所谓的“性情孤僻”吗? 不对。完全不对。 琮若闻否定了自己。毕竟,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而且面对的又是他们这样特殊身份的两个人,换作任何常人,都不大会有什么话想要说吧。 最终,他二人是道了句“节哀”还是什么,总之是类似的话语,然后选择了离开这里。 走出体育馆的时候,琮若闻简直觉得连周围的空气都稍微清朗了一些,但这样的清朗很快又被压抑给取代了。满目的常绿香樟,居然感受不到一丝生的气息。 那或许就是这里的一切都被规划得太过统一了吧。 一丝节外生枝都没有。 冷冰冰的校园环境c槁木死灰般的家长琮若闻突然觉得对于夏钰那样“性情孤僻”的学生,说不定,一中的确非常适合她呢。 所以说,这样的性格才是这里最合适的存在吗? 但无论如何,撇开大多数人的做法而我行我素,这样的人才会被看作异类吧。 也太过显眼了。 “报告出来了,我传给你一下。” 伴随着尸检报告一起发过来的,还有顾伦这样的一个信息。琮若闻接收了那份文件。 校园主道两旁并没有供人暂时歇脚的长椅,但从校内面对着校门,往右手边看去,是有个被充数为风景的亭子的。 琮若闻与孙晓俊自然而然选择了去那里休息一下,顺便看看发过来的这份文件。 ——苯丙胺(安非他明) 无疑,这个字眼才是整个尸检报告当中正常死亡完全不一样的地方。虽然自杀这种方式不能被称为正常死亡。 完全有必要再回到那体育馆去了。几乎是没有言语,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起身。 “你的女儿有用药吗?” 这次照常是开门见山。体育馆内,这次也没有需要那位班主任出去,应该说是直接忽视了那名班主任的存在吧。毕竟,琮若闻二人现在急于知道答案。 何况,班主任在场与否并不会影响到整件事情的进展。 那就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药?你是说安非他明吗?一直用的,小钰啊,从小就有这个毛病了,我们也带着去了不少医院,最后说是疑似发作性睡病。” “发作性睡病?” 简单而毫无意义的反问句。 “这个怎么解释呢” 看起来对方也相当为难。毕竟都没有那方面的背景。 “发作性睡病啊,难怪。” 高二三班的班主任这时有了发言,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说出了接下来的话语。 “我还真不知道这是病呢,巡视的时候经常看到她在睡觉,还因为这个找过她好几次。不过她成绩也没落下,说起来,不是这个原因是不是成绩会更好?” 后面半句也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发言,即便是再怎样优秀,这样的一个人个独立的个体,都已经不存在了。 但多少还是能从这样的发言当中得到一些信息吧,譬如听起来很容易随时随地睡着? 琮若闻与孙晓俊完全不清楚这样的病会有什么具体的征兆,也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的一种病。在他看来,一个人如果常常随时随地睡着,那么,他更多地会将这样的责任归咎在那人意志力软弱与好吃懒做吧。 是怎样都不会往疾病方面去考虑的。 关于这一点,琮若闻准备去向傅晏问问,或许朋友知道一些什么也说不定。 眼下可以肯定的是,这对夫妻的这句话是实话。琮若闻不觉得会有人愚蠢到胡编乱造这样一个连听都没有听过的病来欺瞒他们,而且是否存在这样的一种疾病,只需要找有相关医学背景的人都可以轻易看出是否存在破绽。 “不能治愈吗?” 安非他明——如果孙晓俊没有记错的话,这是西药。不知道为什么,孙晓俊对于西医与西药一直持有恐惧态度,或许是因为副作用太大了的缘故。但他现在并不是因为对西药的这个态度而问出这样的话来。 毕竟,一味依赖药物不是长久之计呢。 “没办法呢。” 那个女人浅浅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之中满是无奈。 “这些年来去过了不少医院,能给出的结果也是什么‘疑似发作性睡病’,听都没听过有这种病。小钰她小的时候啊,我们觉得还没什么,就是喜欢睡觉嘛,没想到,到后来越来越严重了。” “现在也到了高中,高二了呀” 那位父亲总结道。 琮若闻明白高二学年对于接下来即将步入的高考准备阶段到底有多大的意义,所以这位父亲的意思是不得不依赖药物吗 “小钰说她再也不想去看医生了,一点效果也没有,每次都还要做那么多的检查。” “所以,是因为这个躲避你们?” 琮若闻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可能。” 却被那位父亲斩钉截铁地给否认了。 “我们也没有逼她啊,在小钰第二次说她不想再去医院的时候,我们就一直没有跟她提去医院的事情了,就算是现在找到了说是中医可以缓解的方法,我们也一直没和她说,准备等她过了这个阶段再去试试呢。” 听来是相当开明的父母,也不像是会令子女想要躲避的亲人。琮若闻突然开始无法理解了。蔡思敏没有必要在他们面前挑拨夏钰家人的关系,如果真这么做了,那简直就是以卵击石,是相当愚蠢的做法吧。但既然不怀疑蔡思敏说的话的真实性,那又该怎样解释眼前的这对夫妻? 或者是双方都没有说法,所有的一切还是需要去询问死者吗? 而夏钰又怎么能开口告诉他们答案。 简直是荒诞至极! 该不是为了摆脱这什么“发作性睡病”的纠缠而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 琮若闻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一阵战栗。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5章 下午将近三点多的时候,傅晏接到了蔡思存的电话,说是医院这边有事走不开,让帮忙去一中接一下他的妹妹。 是叫蔡思敏吧。 研究生对于这位现在在他们眼中不务正业的导师颇多抱怨,或许是因为被恶意布置了多于正常范围能做完的实验,但在听这位导师承诺了找个时间c最多是下周,请他们去吃宵夜以及k歌一次,就都认命了似的在目送傅晏换了衣服出了门后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一中并不在大学城这边,市医院也不在,但市医院与a大学距离很近,因此,市一中离市医院还是有些距离的。 傅晏自然是选择了开车过去。 这个时间点并不是上下班高峰期,休息日选择出来转悠的人虽然不少,但也不至于交通拥堵,何况,他是去代朋友接朋友的妹妹的,虽然电话里说不急,但能尽快那肯定还是尽快为好。 并不允许私家车随意出入校门,这样的情况,傅晏先前是完全不知情的,毕竟他也不是一中的毕业生,对这所向来以严要求闻名的一中,他实在是没有多少了解。而且也无意去了解。 这对他来说,是完全多余的事情。 不得不将车子暂时停在了门外,好在这一带是学校,所谓的“特殊地段”,所以稍微的停留也不会面临违章停车而罚款扣分吧。 傅晏早早地看到了熟悉的车辆。 在看到车辆的时候,他还不能确定。同种款式的车辆有很多,不一定就是他认识的那人的,所以他留意了一下车牌号。 是琮若闻的不错。 不知道他来这里做什么。 而先前忙于和收发室周旋,当然了,结果依然是碰了一鼻子灰,傅晏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为什么琮若闻会在。 即便他俩中学不在同一所学校,傅晏也很清楚地记得,琮若闻也不是这一中的毕业生。 在他下车进入校园之后,这样的疑惑突然得到了解释。 因为看到了熟悉的人。 孙晓俊这时正好与琮若闻从右手边的小径过来,两个人都心不在焉地走着路c关注点却是在琮若闻手中的手机上。 傅晏重重咳嗽了一声。 琮若闻抬起头来。 “你怎么来了?” 这个问题听起来很愚蠢,在琮若闻问出这样问题的时候,他自己也后悔了,不过看起来,傅晏并没有开口取笑的意思。 “接人。” “啊,我不需要你接。” “你想多了。” 完全就是朋友之间再正常不过的玩笑,这样的玩笑,反倒令先前一直笼罩在周边c怎么也驱散不了的阴霾给驱散了。 ——至少,琮若闻是这样觉得的。 这里的环境c这里的氛围,他一点也适应不过来。 实在是太压抑了。 一旁,孙晓俊听着两人这样的对话,忍不住笑了。一点忌惮也没有,因为经过了上次的那件事情之后,他与傅晏之间也算相识了。而既然已经互相认识,那就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存有顾虑而惺惺作态。 傅晏并没有问琮若闻他们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看起来也并没有问的打算。他自认没有猫的属性,当然也就没有多大的好奇心了。 总之,可以肯定的事情是,必定是这校园当中发生了什么,因此琮若闻不得不过来吧。 ——因为孙晓俊也在,所以傅晏并不觉得琮若闻是为了私人的原因来到这所学校。 但这都与他无关。 “失陪。” 撂下了这样一句显得相当礼貌c却又因为太过书面化的礼貌而显得很是疏远的话之后,傅晏迈开了步子就要往前走。 看样子,是要去综合楼那边。 “嗳,你接谁啊?” 虽然傅晏并没有猫的属性,琮若闻却好像有那么一些。所以,傅晏时常会对琮若闻有“不务正业”之类的评价。那是在说因为过多涉及到与自己本职无关的事情而忘掉了真正的事务吧,也就是所谓的舍本逐末。 “你不认识。” 傅晏这话原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蔡思存与琮若闻可以说是不认识,而就连认识蔡思存的他,在不久之前对蔡思敏也没有半点的了解,那换作是琮若闻,就更加无从谈及认识了。只是,傅晏忽视掉的一点是,这小舅子既是来这里执行公务,那么,就有可能会接触到蔡思敏。 说是“忽视”也并不妥当,是觉得这样的几率实在不大吧。 “对了!”腔调怪异的话语,瞬间有了一分正经严肃的感觉。琮若闻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地锤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而后毕恭毕敬向眼前的人开口问道:“傅晏,有发作性睡病这样的说法吗?” 傅晏以一种看傻子般的眼神瞥了琮若闻一眼后,就立马收回了眼神,似乎多看一秒会使自己也被那种傻气感染,而后他说道:“有。” 非黑即白的回答。但这对于琮若闻而言,就是想要的答案了。所以可以肯定的是,至少就这一点,那对夫妻说的确实是实话。在他肯定了这样的一点之后,也对自己的直觉判断重拾了信心——原先,琮若闻以为是这对夫妻演技高超c或者是自己辨别真伪的本领退后了,现在,傅晏的回答却证实那对夫妻有关这一方面的回答。 琮若闻是不需要太多的解释的,何况,对于发作性睡病这样的所谓病症,有多深入的了解,对这件事情也没有丝毫的帮助。因此,只得到了傅晏肯定的回答,这便就足够了。 “顺带一问,学生会在哪。” 这根本就不是请求人的语气!琮若闻如是在心中抱怨道,只是朋友为什么问起学生会?朋友要接的人,也是学生会的人吗? “巧了,我刚好知道。” “正是知道你知道,所以才问你。” “” 原先是想要乘机占个上风,只是口头上的也好,却不想傅晏的回答让自己乖乖住了嘴。孙晓俊是在一旁看热闹,完全不嫌事多,也没有半点要做和事佬的意思。 不过,现在这样的情况,也不需要和事佬。 琮若闻转了个身,不情不愿地抬起胳膊,伸了根手指向身体正前方左侧的综合楼指过去。 “喏,那个房子,进去一楼右转,尽头。” “不谢了。” 这还真是朋友的风格呢!琮若闻看着那人背过身去,只留给字一个后脑勺,突然就很想跳起来将人暴揍一顿。不过,那也只是想想就够了,他可不愿承担之后的后果。 “哎,你姐夫该不会是来接蔡思敏的吧?” 因为之前见过蔡思敏,并且与她有过交谈,所以,孙晓俊在听到“学生会”三个字的时候立马就联想起这么个女学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虽然是毫无根据的话语,却也是常人就会拥有的习惯。 这样的习惯,有时候是脑内的陷阱,而有时则是歪打正着。 “我听都没听过他有提到过那姑娘,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琮若闻说的也是事实,虽然平日里不能说时常见面,但傅晏认识的人,他基本也都知道,至于“蔡思敏”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那你说说,他来接谁?” 仿佛就是在与自己的同事拌嘴,想要一较高下,也可能就完全是出于无心的缘故,孙晓俊反正是这么问了,他既然已经问出口了,琮若闻自然就得想答案是什么。 “没听说过在一中有认识的啊” 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琮若闻与孙晓俊手头的这件事情,说来也不算有多着急,基本上就是已经确定了夏钰自杀而亡,他们要做的,就只是排除其他的可能了。因此,相比其他更为恶劣的事件,这件事算得上是相对轻松的。 顾伦在这时打了电话过来,说是那个女儿的保险,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就是普通的学校里给办的保险。”电话那头,他是这么说道的。 这一次,真的就完全可以排除掉那对夫妻的嫌疑了呢。但琮若闻一想起蔡思敏的话,就总觉得心里有道坎是过不去的。 蔡思敏没有理由c也没有必要向他们捏造事实。 “不走吗?” “再等等。” 催促的是孙晓俊,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要不了多久,食堂都该开饭了。只是琮若闻突然想起自己的过失,居然还有问题忘记询问傅晏,所以,两个人又待在了原地,看着综合楼那边的动静。 黑色的身影在进去了没多久就出来了,在他一旁的,还有个长发的姑娘,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 距离不是很远,孙晓俊与琮若闻的视力又都很好。 “你还真是乌鸦嘴哇!” 被孙晓俊说中了,傅晏来接的居然真的就是蔡思敏。这样的事情肯定就是巧合啦——琮若闻与孙晓俊内心都是这样想的。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一日之内两次遇到这姑娘,要说心里没有一点震撼或者是觉得不可思议,那是假的,不过 果真还是巧合说得过去吧。他们继续这样想到。 “你们怎么还在?”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走近了,那个高个子才不紧不慢开了口。 杵在原地,可以说是连半步都没有动,显然就是特意在等人了。傅晏是因为知晓了这一点,所以才这样问的。 “哦,刚才忘了问你。” “你说。” “发作性睡病会让一个人跳楼吗?” “” 比起傅晏的没反应的那种反应,他身旁这小姑娘的反应则似乎是激烈了一些。 “叔叔你是在说小钰的事吗?是在说小钰的事吧!” 歇斯底里。 “才不会,你胡说!” 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因无力而有的哭腔,而后是一阵猛烈的干咳,蔡思敏矮下身去。 “糟了,带药了吗?” 完全无法回答面前这人的问题,她出于本能的摇了摇头。 “怎么了这是?” 面对傅晏的反应,琮若闻与孙晓俊都是一头雾水,尤其是琮若闻,他从没有见过朋友如此慌张的模样,简直就像是面临了生死攸关的大事一般。 他不知道的是,眼前的这一幕,的确是生死攸关。 “最近的医院在哪?” 傅晏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语,而是一把将身旁这姑娘抱起就要往门外去。他很清楚,即便校医务室现在有值班的医生,也不足以应对眼下的情况。 “啊,坐我车去!” 像是现在才知道是怎样的情况,琮若闻快步追上朋友的步伐,一行人驾车往就近的医院而去。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6章 傅晏是在挂掉电话之后才向琮若闻二人解释的。 说是同校供职的教师的亲妹妹,这次是要接过去探望病中的父亲。 在得知了这一消息之后,琮若闻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该了,但傅晏却说那也是无心之失。 傅晏是轻描淡写地将这件事情给撇了过去,好在蔡思敏现在的情况已经缓和了过来。现在,他既不能将蔡思敏强行带往市医院,又不能独自回去,因此,傅晏此刻是坐在医院走道的长椅上的。 “发作性睡病”,他开口道,并没有理会琮若闻现在有没有那个心思去听,因为他很清楚,这个人是会听进去的,“长久不治,虽然会导致诸如猝倒之类的问题——当然,这是往严重的方面说,至于自杀,并没有记载。” “你的意思是说,不无可能?” “不,我没有这么说。” 傅晏抱着胳膊,像是在找个舒适的地方一般,挪了挪身子,然后将背部靠在了塑料椅背上。他抬头看了琮若闻一眼。 “小钰是?” “哦,那个自杀的女生看起来,和里面的丫头是好朋友。” 琮若闻说着这话的时候不免转过身向蔡思敏所在的屋内看去,但他并不能看到什么,或许是因为有着那样的愧疚,说出来的话带有了些许犹豫的味道。 “她有用药吗?” “啊?” 尚是处在极度不安的状态,琮若闻与孙晓俊都没有料到会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一件事情,片刻之前,几人还好端端地待在那个平静得死寂的校内,现在,却换了这样一个环境——琮若闻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能知道这个病症,可以肯定已经看过医生,一般是会用药的吧,随身都携带着药物的话,怎么发展都不至于自杀。” 傅晏抬起胳膊支着自己的脑袋,目光却不知望向哪里。那样的目光,琮若闻见识过很多次,那是朋友在思考时才会有的目光。 “药物啊” 孙晓俊在一旁推了琮若闻一把,尸检报告上标注得很清楚,安非他明是在夏钰死亡前半个小时之内服用的,半个小时,对于药效的吸收来说,已经是完全足够了。那么 “那个c安非他明是吧?安非他明会不会导致自杀?” 被轻易排除了上面那一种可能性,看起来琮若闻并不想放弃“夏钰是自杀的”这样的一个观点。其实执着在这一点上也并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将单纯的事件与刑事案件扯上联系,会牵扯进来的人那就要多上一些了。 虽然这么说看起来对往生者很是残忍,却是他真实的想法。 “是安非他明啊也对,中枢神经系统兴奋剂嘛。是安非他明的话,中度中毒是会产生被害妄想一类的啦,不过” 狡黠的目光这次盯住了琮若闻的脸,说话的人依旧是一副慢郎中模样,这让琮若闻这么一个急惊风着实想要拿着棒子在他身后追赶。 “说来,那个女孩是长期服用吧?” “好像是。” “什么叫‘好像’?”在这件事情上,傅晏看起来十分较真,但在琮若闻看来,眼前的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变得不那么较真,才真正是怪事了。“谨遵医嘱是不至于出太大问题的,精神障碍嘛嗯躁狂抑郁c还是人格与现实解体呢?”后面的声音完全就是在自问自答,琮若闻一点也没有听懂。 “那可真是罪孽深重啊!”末了,傅晏垂头感慨着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他在说的,当然是因为没有把握住剂量而真导致了这番后果的庸医。 但条件还没有得到确认,也就是说,这个条件就目前而言并不成立。 “你在说些什么呀?” 由于听不懂这人说的那些东西,只能意会到很浅的表面,琮若闻这时免不了有些抱怨,而抱怨的同时又在着急。是干着急。孙晓俊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不不不,我还真没有听说过为了缓解发作性睡病而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傅晏一连说了三个“不”字,这在琮若闻看来是相当少见的,“真如此的话,那个医生可以咬舌自尽了。” 这当然是玩笑话,不过这样的一句玩笑话,说出来并不会让人觉得有多么好笑。傅晏显然是在强调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问题。只是凡事都讲求个万一,是谁也无法保证万无一失的,所以,他能给出的这个答案也是暧昧不清的吧。 “还是其他什么呢”他喃喃道。 “哦对了,那个丫头提到,夏钰好像一直在逃避她的父母。” “是吗?”琮若闻借花献佛一般给出的这个信息似乎引起了傅晏的关注,男人再次抬起头来,目光晦明不定,“我的建议,这件事最好撇开自杀来看。” 傅晏分明是还有很多想法没有说出来的,这从他那紧皱的眉头就能看出,但看起来除去了这样的一句话,他现在并不想再过多透露出什么。就只是单纯指了个方向,而且是琮若闻他们在极力避免走的那个方向。 再怎样问,眼前的这个人都绝对不再多说一句话,琮若闻选择了暂时的放弃。 这是离一中最近的一所公立医院,驱车连一分钟都不需要就能赶到,所以蔡思敏安然无恙,这对傅晏来说,多少也能有个交代了吧。 而等到众人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灯虽将路面照得很是光亮,三月里的天气却在视觉上依旧要教人觉得有些寒冷意味的。 “哥哥,我爸怎么了?” 才有了好转的蔡思敏像个没事人一样,就在后座问起了一旁的傅晏。 出于时间上的考虑,也是他懒得再回去,傅晏与蔡思敏他们从医院出来之后并没有再回学校,甚至是连校内的假条都没有打,至于他的车么傅晏准备先留在校门口一夜。 所以,他与蔡思敏现在是坐在琮若闻的车上的,有了这么个免费的司机,二人之间交流起来也少了照看交通状况的功夫。 不过,对于琮若闻来说,他计较的不是送他们回去这样的事情,应该说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事情,而这个习惯在很大程度上是要给傅晏记上一功的。 “喂喂,我说你这丫头,怎么叫他就是‘哥哥’,叫我就是‘叔叔’了?” 琮若闻计较的是这个。 “小时候课本上就警察叔叔警察叔叔地叫,习惯了嘛!” 琮若闻突然觉得,对于这样的说法,他居然没有一点辩驳的能力。于是他像是解嘲一般地自语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么” “还有啊,傅哥哥是我二哥的同事,年纪也差不多。” 简直就差“我觉得很亲近”这句话了!就年龄而言,他也与傅晏不相上下,毕竟是四年的大学同学呢!琮若闻替自己默哀了一把。 到达目的地之前,一行人已经是用过了晚餐,准确说来,是从那所医院出发之前,一行人就已经用过了晚餐的。 现在,这里并没有琮若闻他们的事情了,因此,在送到了市医院的大门前,琮若闻便与孙晓俊二人匆忙赶了回去。 顾伦在看到两人时的脸色必定不会好看吧。这周六他本该休息的,说不休息的话白天工作也就算了,到了这晚上c用过了晚饭,他还得留在这里等着两人回来。 ——简直是与加班无异! 在他逡巡了不知多少遍之后,楼底下终于传来了发动机休止的声音,再没过多时,就是熟悉而显得有些杂乱的脚步声。说是杂乱,毕竟是两个人。 “总算回来了!” 三人说的是同样的一句话,但两个对立方的感彩是不一样的,对于琮若闻与孙晓俊来说,是这一日奔波终于结束后的放松的感慨,而对于顾伦来说,则是“我等你们好久!”的变形表达。 那是满身的怨气。 琮若闻二人也是在这时才记起,自己该表现得惭愧一些的c装装样子也好。所以,他们很快就真的装起了样子,又是解释又是道歉。 “够了够了!”顾伦不耐烦地直接打断,“说说情况吧,我不在呢。” 被留在了这里做些类似后勤一般的工作,这是他本周休息日感到最憋屈的地方。早知道会是这样的话,顾伦肯定会选择不要这个休息而直接去现场了。只是等到他换好了衣服,匆匆忙忙从家中赶到的时候,琮若闻他们早就出发了。 “那个家伙也在?” 而等到孙晓俊耐耐心心地将整件事情的经过c包括与傅晏的相遇,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之后,顾伦蹙起了眉。 如同傅晏这般身份与事件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居然都比自己要先一步掌握了情况,说来这简直就是可笑!——顾伦是这么认为的,看起来,从昨天开始,他就错过了太多的东西。 “是巧合啦。” 琮若闻看着发小那极其不善的面色,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试图将这件事情的关注点重新转移到常轨上来。 “正好有些问题要请教,傅晏他又正好来接人,就顺便了。” 这听起来的确是件很巧合的事情,巧合得让人觉得其中有什么阴谋。然而仔细去想想,又会觉得这阴谋论很可笑。 “哦,刚刚有提到过的,那什么睡病吧?他怎么说?” 顾伦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很容易往死胡同里钻,也就是常常和自己过不去,不过,在正事上,他还是有着自己清醒的头脑的。这也是他能胜任这份工作的一个必要条件。 “说是建议撇开自杀来看待呢,哎——” 这句话是孙晓俊说的,即便他不加最后那个表示无奈而复杂心情的叹词,在他将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听者几乎都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这很明显不就是自杀嘛!” 末了,顾伦有些泄气,看起来他的想法是与琮若闻他们一致的,那就是果真这事全部归咎夏钰本人,牵扯进来的人会少上很多吧。只是现在,无论是他,还是孙晓俊与琮若闻,都直觉到,这样单纯的事件即将往不再单纯的方向发展。而这样的发展,他们三人当中无一人能控制。 “有点想见见那个女生呢,不过,见了也不能知道什么吧。” 顾伦口中的“那个女生”,指的自然就是蔡思敏了。面对面的交谈常常是要比从他人间接转述的话语能理解得更为透彻,即便那样的转述是与本人阐述一字不差,但总会忽略掉一些细节,譬如不可控的情绪c由情绪反应在脸上的表情c因这表情听者受到的感染诸如此类。 也或许,真要见面了顾伦是没有一点把握能比琮若闻他们多得到什么信息的。所以他才会说了后面那样的一句。 “见她啊,这个比较方便。” 但显然,两位同事都将他说的这句话给放在了心上。 “咦?” “不远,我刚才不是说了,傅晏就是去接她的?现在,人就在市医院呢,不过好像是说看望病中的父亲,所以现在去不大合适吧。” 的确不大合适,尤其是顾伦记得孙晓俊说过,蔡思敏也是因为他们的缘故哮喘复发。 还真是麻烦!顾伦这样想到。如果是一般人的话,他肯定不需要考虑那么多,而蔡思敏,既是个小姑娘,身体状况看起来又不好。 据说,哮喘复发是因为一下子接受不了那个刺激 那么,顾伦真要和她谈谈的话,至少就要顾及到对方的情绪了。一想到这里,这个男人就觉得浑身有些焦躁起来,很不自在的感觉。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7章 看起来这一家就像是很久没有聚在一起般的感觉。蔡绍儒从昨天入院就接受了药物替代治疗,但意识说不上有多清醒,只能说是渐渐稳定了起来,至少,躯体体征上是没有先前表现得那般怖人了。 由于昨天抵达的时间实在算不得早了,蔡思敏只是匆匆去病房看了一眼,见她的父亲好像是睡着了,这才有些不甘般地蹑手蹑脚挪了出来。 兄妹三人都在。 市医院是不允许陪护的,当天晚上,兄妹三人都回去住了。等到了第二天,也就是周末,蔡思敏守在父亲的床边的时候,被告知有人来找。 会是谁?她那时一点思绪都没有。认识的人当中,要说有事找她的话,除了老师,就是先前找自己问话的那些人了,但是,她不在学校这事,已经由她的二哥打电话向她的班主任请了假。即便学校是以管理严格出名,又即便蔡思敏正值高三,即将面临高考,即便是如此,学生遇到了类似这样的事情,校方无论如何都该同意的吧。 她出了门去,在门外见到了熟悉与不熟悉的人。 琮若闻与孙晓俊,她之间是见过了的,所以可以说是有了一定的了解,至于另一人蔡思敏猜测是与这二人一样。 也不需要过多的介绍,同样,在这样的一个公共场合之中谈论周五发生的那件事情完全不合适,因此,蔡思敏跟着三人来到了职工休息室。 这段时间,感冒发烧的人似乎特别多,撇开这一点不谈,医院似乎就没有不忙碌的时候。休息室内是相当安静的,也没有别的人,这或许是琮若闻他们事前打了招呼。 而转过了阻隔门外视线的简易屏风,零散着坐在茶几旁的,居然是自己的两位哥哥,以及昨天的那个男人。 “随便坐。” 被称作“顾伦”的这个男子像是在自己家一般招呼着她随意坐。蔡思敏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在正对着大门的最左侧,坐着的是傅晏,傅晏对面则是大哥二哥,然后 顾伦他们坐在了正对大门的那个长沙发上。 蔡思敏选择了坐在他们对面,也就是背对着大门c靠着屏风的那个位置。 她这样的举动惹得顾伦心底不由一阵惊诧——通常,这个年纪的姑娘在遇到他们这个身份的人谈话的时候,是会选择与最亲近的人坐在一起的吧。也就是说,顾伦原以为蔡思敏会和她的两个哥哥坐在一起。 不愧是校学生会主席,是相当自立的一个姑娘呢!顾伦在心里感慨道。 诸如“万分抱歉”c“又叨扰了”这样的话,顾伦没有必要说。而对蔡思敏来说,见到了这样的人,心里一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知道夏钰她患有发作性睡病的吧?” 问话的却并非顾伦,就在顾伦诧异的当口,傅晏没有一点自觉地占得了先机。 蔡思敏没有急于搭话,而是点了点头。 “我一开始没有往那方面想,就以为小钰她是动脑子动多了,经常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第一次见到她好端端地站着突然倒了下去,吓得半死,和几个同学送去了校医院,检查说是没一点问题,然后小钰她醒来告诉我说是睡着了。” 顾伦完全不清楚傅晏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虽然这个问题看起来与这次的事情的确存在着联系,但深入探究,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只是眼下,蔡思敏在开口述说着过往的事情,他当然也不能强行打断,再者,看起来琮若闻等人竟是很有耐心。 “你当时信了。” “我信了。根本就不知道,能睡也是一种病,直到” 直到她看到了夏钰用药。 那不是一般的药剂,当然也就不是寻常的感冒药。 “我问她这是什么,她让我替她保密。” 使用安非他明这样的药剂,说出来并没有什么值得羞愧的地方。只是对于夏钰来说,她本身在他人的眼中就是个性情孤僻的异类,一旦再传出这样的事情,恐怕就更会被孤立开来了吧。 那样的孤立,是心理距离上的孤立,即便相互之间的物理距离很贴近,那样的孤寂感反而是会更加强烈。 就像是有堵摸不着也看不清的墙。或者说,就像是有着不可控的两股力量,强硬地将双方拉扯出距离来。只是对于那样的双方,一方是不愿意被这力量拉扯,那是夏钰;另一方却在感恩这股力量,并且尽全力离对方远一些,那是夏钰想象当中的身边之人,多半是同学与教师。虽是夏钰的想象而产生的忧虑,联系起现实,却也轻易可以察觉,这样的忧虑不无道理。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了有发作性睡病这样的一种病,查过了不少资料,也想过高考结束后干脆去学医好了” 说到这里,蔡思敏的语气渐渐弱了下来,也几乎是同时,她与傅晏抬起头来。这两人抬头望向同一个地方,也是在那个地方,像是察觉到了灼射过来的目光,蔡思存张了张口。 却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这也是二哥的志愿吧,我不明白二哥你为什么突然就放弃了。” “敏敏。” 话题似乎越来越偏离原来的轨道,蔡思存开口叫住了自己的妹妹。现在的这个偏离了轨道的话题,看起来他一点也不想听,妄论提及了。 “二哥,我说的有错吗?还是因为爸爸?” “不,是我自己,和爸没有关系。” 几乎是受理的每一起事件,多多少少都要扯上些家庭当中的纠纷,顾伦咂了咂嘴。对这样的家庭纠纷,他本该习惯了,但即便是习惯,从心底还是在抗拒着呢。他试图站起来阻止话题继续下去,却被琮若闻一把扯住,然后顾伦就看见琮若闻给了自己一个眼神。 那是让话题继续下去的意思。 完全不知道这个发小在想些什么,夏钰的事情,硬要涉及家庭的话,那也该是去找夏钰的家庭成员才对吧!怎么现在在这里听着与夏钰一家毫无关联的蔡思敏一家的琐事?顾伦总觉得,发小会这么有耐心,或许与那个男人不无关系。 那个男人——傅晏,现在正低着头。因此,顾伦看不清男人的神情,也猜不出这男人到底有什么意图。 “言归正传吧。” 然后就听到那自进入室内以来就一直没有开过口的蔡思文这样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蔡思文是蔡家的长子,也或许就是这样的一个极其简单的原因,蔡思存立马缩回了身子,缄口不语。但反观蔡思敏,则没有一点想要停下的意思。 “总是这样” 小姑娘口中喃喃自语,像是在抱怨着什么一般看着她右侧的两个哥哥,而后咬了咬牙,轻哼一声。 气氛就这样陷入了僵持。 “说起来,我挺好奇你怎么会有校长室的钥匙的。” 顾伦在等了许久,却不见有人有开口的意思之后,选择了打破这样的局面。他提出的这个问题,不如说是在抛出话题,但他与琮若闻不一样。 顾伦是完全不能理解,即便是想要提供某个场所之类的,也用不着将校长室给挪出去吧。 “这个啊” 蔡思敏像是在顾虑着什么,说着话的时候,眼神不由往右侧的大哥身上看去。 “家父有投资校园建设。” 蔡思文接过妹妹的话来,或许是因着职业的缘故,与蔡思存给人的感觉不一样的是,他的话语当中充满了“礼貌的疏远”。 “我怎么记得一中是公立中学?” 顾伦这样嘀咕着,虽是嘀咕,话语还是落到了众人耳中。 “远水救不了近火。话说,这是完全无关的问题吧。” 夏钰的事情虽然没有登报,也不可能登报,但就在昨晚,蔡思文还是从自己的亲妹妹那里了解了大概的。 而顾伦显然是一时无法应对他的诘问,准确说来,即便顾伦的性子再怎样自来熟,都一直不擅长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你们到底想要知道什么?” 蔡思文的话语当中充满了不耐烦。 “你父亲的病。” 没想到,傅晏却在这时开了口。 顾伦对傅晏开口说话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他不能理解,傅晏现在说的话题看起来与周五那件事是完全无关的吧。 即便如此,像是有一种不可控的力量在之间相互磨合,顾伦竟是决定耐着性子听下去了。 “家父的事情,思存不是和你说得很清楚了?” 看起来,蔡思文对现状了解得很全面。 “那是他的一己之见。” 傅晏没有看自己的同事,当着蔡思存的面对着蔡思文问出这样的问题的时候,他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尴尬。更多的像是理所当然,仿佛这个问题就该在这时被提起。 “你有一个常年依赖止痛药活下去的母亲,还有一个时常醉酒的父亲,但是你很优秀——至少,在你父亲眼中,你是这三个孩子当中最优秀的。” “所以?” “所以你的父亲希望你继承他的公司,甚至为了让你能主动放弃先前的目标而不择手段。” “哈哈你在说些什么呀?” 蔡思文的脸上分明浮现出一丝被戳穿的破绽,而那突如其来的笑颜更是欲掩弥彰。虚伪的面具之下所小心翼翼遮掩的某件事物,似乎就要破壳而出,是再也遮掩不住了的。 “哥?” 他的弟弟一脸惊异地侧过头来看他。在蔡思存的心中,这个哥哥一直是他的榜样,也为了能够企及这个榜样,他私下里的确下过不少的功夫。 蔡思文在蔡思存的心目当中,是这家庭内除去了父亲之外第二有威信之人,而这样说也不是很恰当,在蔡思存的心目当中,他的哥哥几乎是与父亲平起平坐了。 蔡思存从来没有见过蔡思文有今日这般失态。 “你先前的目标多少也让思存受到感染了吧?” 这人完全就是步步紧逼,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仿佛是自己的心思被看穿,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都如白纸黑字一般呈现在人眼前。 “难道说哥你” 蔡思存的惊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突然记起童年的事来,也不单单是童年,那样的事情是在蔡思文进入高中之前常常会在兄弟相谈的时候提起的。 ——想要成为医生,让母亲减轻痛苦。 当时,蔡思文壮志雄心。 而自从蔡思文进入高中之后,回家的次数似乎少了,也正是因为回家的次数减少,兄弟之间的对话不会有往常那般多,所以,当时的蔡思存对于哥哥很少提起先前的雄心壮志也没有任何察觉,只是单纯地觉得他的大哥实在是太忙了,忙到连抽空与他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蔡思存原本以为,他的哥哥真的会成为一名医生,直到高考结束,蔡思文向蔡绍儒汇报,说是选择了管理学。 对于蔡思文的这个决定,作为父亲的蔡绍儒显得很是欣慰,对于蔡思存来说,则是一时的难以置信。 而即便是难以置信,蔡思存也一直认为,他该尊重大哥的选择。 ——我实在做不到。 第一次听到蔡思文选择了另外的专业的时候,蔡思存不是没有找机会问过他的这位大哥,得到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显得有些不清不楚,当时他误以为蔡思文是在说没有那个能力成为合格的医生,直到不久之前,他也是一直这么认为的。只是现在 从傅晏口中说出来的话语,分明是要将他先前的自以为是推翻。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8章 蔡绍儒这时还没有完全好转过来,现在谈论这样的话题,似乎对依旧躺在病床的那人很不友好,但傅晏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既然已经开了头,那么,半途而废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在提及蔡绍儒这人的时候,其家庭成员都有过暂时的缄默。对于这样的一个父亲c这三个孩子共同的亲人,三人各自怀抱着怎样的感觉? “家父酗酒不是一两日养成的。” 蔡思文叹了一口气。与他的弟弟妹妹一样,他还记得年少c也不光光是年少的时候,长久以来,蔡绍儒是时常会拿自身来树立榜样的。 “家父也很可怜吧,我的爷爷奶奶都好赌,赌到什么样的程度呢?赌到常常不能照顾自己的孩子,但家父还是成功了。” 蔡思文口中的成功,指的是蔡绍儒白手起家,并将事业发扬壮大。 “听说也常常酗酒,动辄打孩子。真不知道酗酒是不是也会遗传呢。” 就是这样的一点,年少的蔡绍儒分明是亲身体会到了酗酒后的家暴是怎样教人难以忍受,偏偏等到他有了自己的家庭之后,原原本本地将这一点转移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听来实在是可笑。 “啊,扯远了。” 男人不好意思地搔了搔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的他所表现出来的,或许才是真实的一面吧,至于之前,则完全教人敬而远之了。 “确实存在遗传上的易感性,却也不全然如此。” 傅晏点了点头回答了他,看起来是完全没有想要多解释的意思的。琮若闻心领神会,朋友这么说也是出于对这兄妹三人的考虑吧,毕竟,那个人也是他们的亲生父亲呢。 “你说的对。虽然印象当中,家父在我们年幼的时候就经常借着酒力对我们动手,不过我记得,第一次那样做正好是公司的发展遇到了瓶颈吧。” “瓶颈?” 蔡思存与蔡思敏二人对那样的事情没有丝毫知觉,甚至,在那时蔡思敏还没有出生。他们俩也从来没有从自己的父亲c或者是蔡思文那里听到过这件事情。 “对,瓶颈。不得不说家父对我们的管教向来很严,妹妹你还好一些” 说这话时,蔡思文看了自己的妹妹一眼,或许是在说蔡思敏因为病情的缘故得到了特别的宽待吧,又或者,性别上也是原因。 对于哥哥投来的钦羡目光,蔡思敏则是微不可查扯了扯嘴角——那是一种极其容易被忽视的不屑,但傅晏还是看在了眼中。 “我那时其实是不明白的,只知道那段时间家父的心情很不好,常常回来后都要喝得酩酊大醉,要么就是在外面醉了被送回来。” “妈呢?” 蔡思存忍不住颤颤问道。 “思存,你知道咱妈的” 却换来意料当中的回答。 “你们的母亲怎么了?” 顾伦则完全不知晓当中的情况,他到那病房门前的时候,曾偷偷往里面看了一眼,却并没有见到女主人。原先,他误以为这家或许是个单亲家庭,又或者,女主人因为什么变故不在了,但现在这情况听起来,三人的母亲是健在的,健在归健在,好像有着什么难以诉说的苦衷。 “家母常年服用的那些止痛药,因此变得很麻木呢” “麻木?” “根本就失了心思管我们,对父亲也是那样。” “哪样?”在条件反射一般问出了这样的一个愚蠢问题之后,顾伦立马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到底是有愚昧,他立马佯装咳嗽,眼睛上瞟,试图转移话题,“说起来,止痛药会让人变得麻木吗?” “会的。”回答他的不出意外就是傅晏,“那是类似阻断剂的存在。换个说法,想要得到什么,必须也得付出另外的一些东西吧,拿药物来说,常常付出的是躯体方面原先正常的存在还真是得不偿失呢。” 最后那一句更像是在感慨,但顾伦没有必要去追究傅晏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觉得面前这人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拆东墙补西墙”——傅晏要说的是这么个意思吧?他想。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有的时候又是不得不用药的。 “说起来很可笑,当初想要成为医生,也是希望父亲能够开心吧,对于家母,我实在是没有太多的感情呢。” 如同自暴自弃,蔡思文这话说出来的时候,琮若闻他们很明显察觉到了他的两位弟弟妹妹的反应,那种反应,就像是心里的某种信仰被摧毁。蔡思存表现得尤其明显。 “是想着家母的病能通过自己的手得到好转的话,父亲多多少少会开心的吧” 男人这样补充道。 “不过到我十七岁那年,我才知道我错了。” 十七岁,正常情况下是读高中的年龄。也是在那个时候,蔡绍儒试探过这大儿子的话,在得知了自己最看重的这个儿子,居然不是按照自己铺好的道路走,反而是试图另谋他路,蔡绍儒的脸色登时冷了下来。 “我记得父亲那时的脸色很不好,感觉距离上也很遥远,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让我自己再好好想想。” “爸那时说了什么?” 蔡思存小心翼翼问道,因为实在太过小心,他的声音变得很细微。 “你知道,爸说话向来是恩威并施的,所以” 所以,那时的蔡绍儒先有苦口婆心,再有出言恐吓。 说是“恐吓”,更多的是在打击蔡思文想要学医的决心。 “那c哥你是因为知道了爸的意思,才放弃了原来的志向?” 蔡思文很是颓丧地点头默认。 “爸让我出去之后,我从书房回到自己的卧室,也想了一路,回到了卧室之后还在想——本来决定学医也是为了能够让爸开心,现在,爸既然希望我继承他的公司,那也不过就是将这开心换了个方式。” 果真如蔡思文所言,本意便是让作为父亲的蔡绍儒开心,那么,在得知了自己到底怎样做才能使人开心之后,会明智地选择放弃从医的志向也就顺理成章了吧。 即便当初为了这个志向下了多大的决心,甚至是很早之前就无时无刻不再做出准备。 “有意义吗?” 不知何故,蔡思存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摇了摇头,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这兄弟俩在沮丧方面倒是如出一辙。 “可是二哥,你不也尽做这样的没有意义的事情吗?” 在一旁一直像个局外人一般看戏的蔡思敏,这时才真正有了作为蔡家成员的自觉,她开口质问自己的二哥。 “你不也是因为大哥立志成为医生而有了做医生的打算?在大哥没能成为医生,反而接手了父亲的生意之后,你不也同样没有放弃——只是那时,你把为了让大哥开心变成了为了能让父亲开心!” 面对妹妹的质问,蔡思存一时错愕。蔡思敏说的没有错,他甚至早就忘记了,想要从医的心愿是从大哥那里得到的,只是为了能够更加接近这个自己钦佩的c极其有威信的人,因为钦佩,所以想要成为那样的人。只是 当得知了自己的哥哥最终是选择了管理学,那样的一种幻象就不得不面临破裂的边缘。正是在那时,为了让这即将破碎的幻象留住,蔡思存选择了以自己的父亲来做黏合剂。所以是由为了哥哥而选择从医,发展到为了父亲选择从医。 偏偏就是这样的幻象,也被充作黏合剂的父亲彻底打碎。 “是啊,有意义吗我自己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蔡思存有些失神,这近三十年来,直到如今,他才清楚地察觉到,居然是没有一个时候是为了他自己而活的。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他人的考虑,这样的活着,不免有些悲哀。 “那你呢?” 傅晏在这时开了口,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右前方的蔡思敏。 “我?我和哥哥们不一样,我呀,一直在为自己活着。” 蔡思敏的话语不免带上了一丝骄傲的意味,语气是欢心的,再加上少女特有的嗓音,本该是极其悦耳。 “相比你的两位哥哥,你的确有着相当独立的人格。” 顾伦不能理解傅晏说的这句话,琮若闻与孙晓俊自然也不能理解。事前并没有过多的交流,也完全没有准备。对于傅晏到底有多了解这家人,他们三人的心中是一点数都没有的。 但琮若闻很清楚,傅晏对搜集信息c以及对细节的观察,常常要有着超乎常人的关注度。 “会选择进入一中,我想你与夏钰的理由大同小异吧。” 夏钰!又是夏钰! 也只有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顾伦才会暂时振奋起精神来——他对他人的家事c尤其是看起来与当事人无关的人的家事,是提不起丝毫的兴趣的。 “傅哥哥很了解我嘛!” 少女甜美的声音带上嘴角扬起的笑意,直视着问话的男子。 “至少是有着这样的一层联系,你二人对彼此来说,才有着独特的意义吧。” “等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插话的是顾伦,但问出来的这句话,也是孙晓俊他们心中的疑惑。 “所以说啊,这两个性格迥异的姑娘,才能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呢。” 傅晏并没有特意加重话语中的任何一个字眼,但还是有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所在。 “你说无话不谈?知心?” “对。” 琮若闻完全不知道朋友是从哪里来的自信,这样的自信让他感到狐疑,但在狐疑的同时,更多的是信任。 “你是说她说谎了?!” “嗳,叔叔,拿手指指着人是相当不礼貌的哟。” 即便是面对这样的情况,蔡思敏的表现依旧不显慌张。她这样的表现,似乎是早就做好了准备让人拆穿,或者说是,一早就在等待着吧。 也可能是期待。 琮若闻有些尴尬地轻咳两声,缩回了手。他皱眉看着面前的这个小姑娘。 分明只是小姑娘啊他这样想到。 “那么,现在可以说了吗?” 傅晏的身子向后靠去,没有再看蔡思敏。 “也不尽是傻的,好啦,你们想要知道什么就问吧。” 这样的话语,从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口中说出来本来是会教人觉得俏皮的,只是现在,无论是有周五那样的事情做背景,还是有先前的诸多隐瞒c或者说是挑衅一般的试探,琮若闻都觉得自己没有办法拿对待十多岁少女的心思来对待面前这位。 而想要知道的问题,这次再问,蔡思敏必定是会如实述说的吧。 他看了一眼傅晏,傅晏正闭目养神。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69章 两个脾性相近的人,往往是比他人更容易成为朋友的。 夏钰性情孤僻,蔡思敏却不是。偏偏这样的两个人,就成为了彼此的交心好友,那或许与双方家庭的相似不无关系。 也当然,蔡思敏那有担当而且独立的作风,是夏钰所向往的。因为向往,所以夏钰身不由己地接近了她。 这或许就像蔡思存试图离哥哥更近一些一样吧。 “昨天你说,夏钰是为了摆脱她的父母,这个可以具体说说吗?” 即便是面对这样的一个自己完全不擅长应对的女孩,琮若闻依旧是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随身携带有笔记本,他翻开了纸张,开始了常规的记录。 “这件事情呢,我没有说假话,小钰她是和我提过,但具体的原因,她没有说,不过看起来好像是说不得的。” 所谓的说不得,很大程度上是另有隐情。 “很难开口吧,我只问过她三次,事不过三嘛,她都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我就不问了。” 所以说,有关这一点,还是不得不接触夏钰的父母吗?琮若闻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他在这么想的时候,又蹙起了眉头。 这是他时常有的,或许每个人都不一样,傅晏思考的时候喜欢无视人看前方某个莫名的物体c或者说是空气,而琮若闻则喜欢蹙眉。 但也不总是如此的。 “叔叔,你别一副很纠结的模样嘛,原因呢,我是不清楚,不过我见过她的爸妈,有时候也去她家学习,怎么说呢,感觉不差吧。” 蔡思敏竖起一根手指抵着自己的下颚,好像是在说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声音是渐渐小了下去的。 “我就在猜想,是不是太过关心了,小钰选择逃避。” 因为无微不至的关怀而逃避,这样的事情并非匪夷所思,有时候太过接近,反而是会教人感到害怕而试图远离的吧。 只是那毕竟是她的父母呢。 琮若闻总觉得,女孩说的话既有道理,又没有道理。 “叔叔想要去拜访的话,我可以告诉地址哦。” 昨日虽是在校内的体育馆有见过那对夫妻,却因为氛围太过压抑,结果两人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开口询问夏钰父母的住址,而现在,女孩能提供那对夫妻的住址自然是好事,贸然登门拜访却不是很妥当。 即便如此,琮若闻依旧将地址一字不落地给记下了。孙晓俊则不知在想些什么,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 “啊,对了,小钰不是在高二三班吗?” 蔡思敏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瞪大了眼睛,与先前不一样的是,这次,她不再看傅晏,而是直直盯着琮若闻。 “对,你想起了什么吗?” 琮若闻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生怕再错漏什么信息。 现在,对他而言,再微小的信息都显得极其重要。 “高二三班是政史班啦,我记得小钰以前和我说过,她想和我一样,学习生物与物理。‘可惜不能呢’——当时好像是这样说的,所以我在想会不会和她的爸妈有关,毕竟” 说到了这里,蔡思敏悄悄瞥了眼右前方的位置,那里正是她的两个哥哥所在的位置。 如此说来,这两个家庭确实有太多相似的地方。琮若闻没有听错的话,蔡思敏的意思是,夏钰也是因为家中长辈的缘故,而选择了自己完全不感兴趣的方面吧。 “嗯,你这么说很有道理。” 琮若闻应和道,他觉得是有必要好好地对夏钰的家庭进行一番挖掘,能从她父母口中直接得到相关信息,那自然是最好的,至于到底能不能让他们开开金口嘛 琮若闻的信心几近为零。他把目光放在了傅晏身上。 那是一种将近哀求而带有了商量色彩的目光,只是傅晏此刻正闭目养神,也不知有没有察觉到这道向他过来的目光。琮若闻简直是要认为朋友已经就这么坐着睡过去了。 嚯,发作性睡病——他如此在心中吐槽了一下,有些不甘心地又将目光看向了蔡思敏。 傅晏愿不愿意帮忙,现在不如不提,而蔡思敏作为夏钰校内几乎是唯一的朋友,对夏钰的理解肯定要比其他学生深入一些,即便那姑娘的性子是再怎样孤僻c再怎样不愿意说话。 而话又说回来,没有人是生来就孤僻的吧,或许对于环境的归属感,夏钰要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强烈。 到底是怎样的家庭才会造就这样的性格,琮若闻觉得这真是难以想象。 “你确定她最近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尤其是周五和周五前几天。” 顾伦这时插上话来。他问的这些,琮若闻与孙晓俊昨天也问过,当时,蔡思敏的回答是“没有异常”。 现在,蔡思敏依旧摇了摇头。 “说什么异常呢,小钰她如果突然和人主动交流,那才叫异常吧。” 她的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在谴责那些完全不能理解夏钰的学生,但这样的谴责可以说是作为知心好友那毫无道理的谴责。毕竟,谁都不必要为了对方的孤僻而买单。 蔡思敏可能是在为夏钰抱不平吧。 “没有吗?” 顾伦的表情看起来很紧张。 “有主动来找过我吧,周三的事情了,说什么终于可以解脱了,当时完全听不懂,刚开学没多久嘛,我就以为她是在说假期终于结束,可以回到学校摆脱她的爸妈了,一直到前天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蔡思敏的话语当中带上了些许自责的意味,但这并不是她的过错。想必如夏钰那般性子的学生,真决定要做一件事情,而且决意隐瞒的话,是谁都无法撬开她的口的吧。 所以,那样的悲剧,总会发生的。 “说起来你们都没有问问举行开学典礼的时候,那个班级排队排在她前后的学生吧?” 顾伦突然提起这样的一件事情来。琮若闻与孙晓俊确实是没有问的,即便是得知了一中的队列都是按照学号排列的,而给学生分宿舍同样也是按照学号。 也就是说,排在夏钰前后的学生,必定是她同宿舍的人,因为即便是在宿舍当中,她也不是宿舍内学号最靠前的第一人,同样,也非宿舍内学号最后的那一位。 这算是二人的疏忽。 “问那个做什么?” 顾伦本来是无意间想起这个问题的,想到了就问,事情渐渐复杂的话,他怕自己会忘记这个问题。但没想到的是,琮若闻与孙晓俊没有接下他的话,反而是蔡思敏答了他。 “开学典礼上有人没到齐不是很奇怪吗?” 他的意思在蔡思敏听来有一种——那个宿舍的女生们c至少两个,有嫌疑。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学习部也基本没去。” 自然而然换来了女生这样的开脱。 蔡思敏说的是实话,即便一中是再怎样以校规严明而出名,似乎在所有的学校当中,成绩优异总能被拿出来说话。 一中也不例外。 学习部作为学生会c尤其是对高中而言,作为学生会c乃至整个学校的一个极其重要的风向标,成员都是从各年级当中选出的佼佼者。 而当蔡思敏这么解释学习部的时候,琮若闻突然想起了一个词,这个词叫做“特权”。 特权用在这里是个很恰当的词,只要成员的成绩没出什么大的落差,校方基本不会强制学习部的成员参加任何课外活动,完全就是凭了他们自己的兴趣。而又因为成员之间相互追赶,学习部的风气向来很积极向上,这就更加造成了良性循环。 换言之,学习部几乎是成为了一中的特权地带。 蔡思敏说,周五的那场开学典礼,学习部的人几乎都没有参加。 “每年都是那样的几句话,新学期愿景之类的,有那时间,还不如做些别的事情呢,而且,那些话本来就是说给不好好学习的人听的。” 如果说自古文人多清高,那么,蔡思敏现在的话听起来无疑是带有了些鄙视意味的,虽然是鄙视,却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开学典礼,的确是暂时的提点作用,那样的提点,效果能持续多久,说是煽动学生们的情绪也不为过。 也只是煽动罢了,是维持不了多久的。所以在开学典礼之后,隔三差五也会进行校长说话之类的事情吧。 “当时,夏钰在你们那里?” 这个问题,只能说是一个想法。夏钰分明是在举行开学典礼的体育馆楼顶落下的,而体育馆与学生会的办公地分别在学校的最东面与最西面。单单从距离上来说,果真要在一起的话,夏钰或许不如选择从那综合楼落下比较符合逻辑。 而且既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综合楼要比体育馆更高,所以也会更适合吧。 除非 琮若闻突然想搞清楚,夏钰为什么会选择体育馆,是因为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在那里,还是其他? “小钰确实来找过我。” 没有期待蔡思敏会回答这个问题,偏偏蔡思敏回答了,而且回答的这个答案教人多少感到吃惊。 “之前没有和你们说实话也有我自己的原因吧,她给了我一个东西。” 女孩很是珍视地轻轻摩挲着校服的右口袋。 “什么东西,能给我们看看吗?” 琮若闻停下笔来,不知为何,直觉告诉他,这个东西很重要。 蔡思敏点了点头。 “给你们看可以,不过你们要记得还给我。” 显然,蔡思敏很清楚,这样的东西一旦出现在他们面前,等同于没收——这就是她说的“自己的原因”吧。 因为是朋友最后交给自己的东西,所以特别珍视,不愿让任何人夺去。 她将口袋中的东西取了出来。 那只是个不大的锦囊,应该是护身符一类。 “小钰说我快要到一模了,这是个护身符,一直在她身边的,想给我。” 收到这个被人一直带在身边的护身符的时候,蔡思敏的心情除去了惊喜,当时并没有任何怀疑。她从来不曾想过,夏钰会有自杀这样的想法。 “你没怀疑?” “怀疑什么,快要模考了,我在她面前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紧张的,当时理所当然就认为小钰她是为了鼓励我了,现在想想,还真是粗心呢!” 仿佛是在责备自己因为那样的压力就完全忽视掉了夏钰言行当中的些微出入,蔡思敏这时的话语当中是带了些哭腔的。 但在场没有任何人出言安慰。 有时候,哭出来会更好受一些。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0章 这的确是个陈旧的锦囊,织锦布料因为常年的摩擦而显得有些发毛,但却是很干净的。 不难推断的是,这个护身符对原主人的确有着不一样的意义吧。 “哎,你做什么!” 说这话的是孙晓俊,锦囊原先是在琮若闻手中的,这时已经被顾伦抢了过去,看样子竟是要打开。 “怎么了?” 悬在半空的右手因为身旁同伴那莫名的惊呼声而抖了一下,陷入僵直状态。顾伦不满地朝孙晓俊望去,却见孙晓俊满脸忧虑地看向蔡思敏。 那样的神情,说是忧虑,不如说是满脸的歉疚。 顾伦不知道,孙晓俊在歉疚什么。 “不合适吧,这个。” 顾伦顺着说话的人也看向了左前方的少女。少女本来是坐着的,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c又是为了什么,现在竟是站在了那里,而且看样子,很像要往顾伦这边扑过来。 “这是护身符呀。” 孙晓俊悄声说道,拿眼神示意顾伦停下在蔡思敏面前打开的心思。 “万一里面有什么信息?” 顾伦这么做不是没有道理的,护身符这样的东西,用来作为一些信息的传达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但他显然是没有顾及到作为夏钰知交好友的蔡思敏的心情。 “这个” 比起现在打开,孙晓俊是想说等蔡思敏不在场的时候再打开比较合适,不过这样的话,并不适合在这公共场合说,而顾伦那个榆木脑袋完全不开窍,因此他很是为难。 “叔叔说的也是,虽然有些不甘心吧。” 仿佛是做了怎样艰难的决定,接过话来的却是蔡思敏。她现在面临两种情况,一是这护身符被打开之后,就是正常的符咒类,完全没有有关夏钰那件事的半点信息,这种状况,她当然是不想见到的;至于另外一种,则是夏钰将想要告诉她的话写在了里面,或者说以某种间接的方式暗示给她。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说实话,她都不愿意去面对。能够搞清楚朋友是出于怎样的考虑选择了以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本该是她汲汲以求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即将可能出现的现实,蔡思敏从心底涌现出一丝抵触。 那是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顾伦打开了那个护身符。 护身符里是一张淡粉色的纸,而考虑到年岁实在太久,因此姑且可以判断这张纸是偏红的吧。 纸张被小心翼翼打开了,仔细看看的话,很奇怪,有斑斑点点的暗红色血迹状东西。 顾伦皱了皱眉,那上面是完全看不懂的符。 那么,这就是单纯的护身符不错了吧。他这样想到,自然不会去确认这上面的符到底是什么意思,毕竟完全是门外汉,而且,在座的任何一人都是门外汉。 他重新将那个被搁置在茶几上的织锦锦囊拿起,反反复复审视了不知多少遍。 “有什么问题吗?” 蔡思敏从他打开那个护身符的时候就一直紧张地盯着他们那边的动静,她也想过去看看那不大的纸张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但她实在没有勇气。 而现在,顾伦却又将纸张递给了身旁的另外二人,那二人的表情明显很凝重。 顾伦在审视那个锦囊。 “怎么了” 蔡思敏哆嗦着想要往那边去,迟疑的脚步很难跨出第一步。 “这个可以交给我们一下吗?保证完好无缺还给你。” 琮若闻是以商量的语气与这小姑娘说话,而无论是商量还是不商量,这个护身符无疑是要被他们带走的。 锦囊上面的红色斑点,不认真看的话,很容易教人忽视,毕竟那织锦也是红色,而且 如果真是血迹的话,顾伦他们判断,这个护身符早就被人为地打开清洗过,而从残留在纸张的血迹来看,这不是新近留下的。 一般而言,护身符这样的东西是不大可能打开的,一旦打开,便也几乎失去了作为护身符的功效——虽然不知这样的说法是真是假,但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认知的。 而现在,这护身符里最重要的纸张c以及盛装这纸张的袋子,都明显是曾被打开过。碍于纸张无法清理,所以纸张上残留的血迹要比锦囊上的深一些。 对于这样的一个认知当中已经失了功效的护身符,夏钰这些年却一直带在身边,那必定是有着什么原因。 而且,几乎是可以认为,正是因为很重要,所以,清洗这个锦囊的,恐怕也就是夏钰了。 将这样的一个完全失了功效的护身符转赠给蔡思敏,不大可能只是出于夏钰说的“护佑一模”,还是这个女孩想要通过锦囊传递什么信息。 有的时候,顾伦真的觉得女孩子的想法实在是太多——他这里说的“女孩子”,也包括女人。顾伦觉得,实在有什么事情要通过锦囊来说的话,还不如是直截了当地告诉对方就好。 又或者是——你们读书人事儿多!——这样的偏见? 无论如何,这个锦囊看起来都不再是那样简单的事物了。蔡思敏没有立即回答琮若闻的话,她的目光在三人的脸上c手上一遍遍扫过,终于像是颓丧了一般重新退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她点了点头。 顾伦将二人手中的符取了回来,依照原来的折线折好,重新给放回了囊袋之中。 “蔡绍儒的家属?” 从屏风那头c也就是门外的方向,这时传来了护士小姑娘的声音。蔡思文他们过来这休息室的时候,是与护士站打过招呼的,所以,这小姑娘显然是询问了当时值班的护士才找了过来。 “在!在!” 蔡思存是第一个站了起来的。 虽然这次的事情是任何人都想不到会往这样的一个方向发展,对他来说,更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的哥哥竟是因为父亲的缘故而放弃了原先的志向,更难以置信的是,他这多少年来,竟也是活在哥哥以及父亲的影响之下,但无论如何,血缘亲情是无法磨灭的存在。 “过来吧。” 那姑娘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而后就要往门外去。 “失陪了。” 蔡思文也站了起来,顺次扫视了众人一眼,而后点了点头。 蔡思敏是跟在两个哥哥身后出去的,在她出去之前,尤其是往顾伦他们三人那边回顾了好久,翕动的双唇,好像有什么东西放心不下,但琮若闻向她点了点头。 “完全搞不清小女生的想法嘛!” 待蔡家的人都离开之后,顾伦终于松下一口气来,他双手交叠抱着自己的脑袋就往身后的沙发上靠去。 “说起来,你问他们家的事情做什么?” 比起顾伦的松懈,琮若闻反而对傅晏的举动表示很不理解。 “只是疑虑罢了。” 朋友如此瞥了他一眼,那模样,并不像是心中的疑虑已解的样子。 “你的疑心病还真严重,不过这次也亏了你的疑心。” “不是疑心,是担心。” “担心什么?” 之后,任凭琮若闻再怎样问,傅晏看起来都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他不是不清楚,对于傅晏这个人来说,没有确切的凭据,是怎样追问都绝对不会开口的。所以他选择了放弃。 “事不宜迟,是不是该去夏钰家看看?” 孙晓俊有些坐不住了。比起昨天在校长室得到的信息,今天蔡思敏所说的,在无形当中给他们布置了更多的任务,或者应该说,给他们提供了一点头绪。 “得先回去一下呢!” 顾伦挥了挥手中的护身符。 “你呢?” 三人起身后,琮若闻看了一眼依旧不能释怀的傅晏,傅晏这时抬起头来。 “我想,我该去那病房看看,就此分道扬镳吧。” 先前那护士过来,单单从神情上就可以猜测,是蔡绍儒醒来了。对于蔡绍儒这个人,琮若闻他们完全不了解,对生了什么病c也就是因为什么原因住院的,他们也知道得很模糊,不过,这件事情看起来与他们手头有关夏钰的事件是完全无关的。而作为蔡思存的朋友兼同事,傅晏说他要过去看看,那也无可厚非。 四人就在休息室门口告了别,分作两方离去。 锦囊上c尤其是那符上的暗红印迹很快就被检测出来,那确实是人的血,但却似乎并不是夏钰的,以及,从时间上来说,约莫也过了十多年。 “十多年前哪”琮若闻盯着那份报告有些出神。 “男人和女人的哪!”顾伦走过他的身边,有些雪上加霜般地补充了一句。 这不单单是一个人的血迹。 心中存了疑虑,带上孙晓俊,三个人几乎是没有多停留,连回到办公室坐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就又出发了。 这次,他们是提前打了电话,要去夏钰家拜访的。也只有这样的周末,才能保证夏钰的父母都有空闲吧。 与第一次相见时完全不同,夏钰的父母,这次面上表现出的,更多的是狐疑。 为什么会来拜访——这样的猜想是再简单不过。只是因为出事的是他们的女儿,所以也很快就能释然。 ——需要采集血样。 夏钰交给蔡思敏的那个护身符上所检测出的血迹,存在两点疑惑。一是,那血液并不是来自一人;二是,血液是在十多年前留下的。 十多年前的话夏钰终止了自己的生命是在她十八岁这年,换言之,锦囊上的血迹应该是在夏钰还小的时候就有了。因此,就有关的这一点,琮若闻他们不得不向夫妻俩求证。 是在采集完血样之后才开口询问的。 “这个护身符你们认识吧?” 琮若闻理所当然地问道,这只是作为话语的开端,因此,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他的内心当中早就认定了这夫妻二人是识得这个锦囊的。但偏偏,夫妇二人接下来的回答出乎了意料。 “没见过” 妻子是在犹豫,丈夫则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妻子的犹豫,或许是在猜疑,前来拜访的这三人有着怎样的目的吧。 “不可能啊,这是” 顾伦拦下了孙晓俊的话。 “你们再仔细看看,真的不认识?” “你是说” 女人显然是在揣度三人的用意。 她在猜测什么?还是在担忧什么?琮若闻蹙眉盯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你该不是要说,这个护身符和我女儿有什么关系吧。” 男人终于不耐烦开了口,语气当中不知为何带有逐客的意思。或许,女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谓的受害者也是他们夫妻二人,现在,反倒是被当做疑犯一样审问,这点,确实会教人觉得不舒服吧。 “不是有什么关系,这个护身符就是你们女儿的,你们不知道?” 夫妻二人摆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确认也没有意义,顾伦选择了挑明。 他现在很想看看,得知了这样一个消息之后,这对夫妻该怎样应对。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1章 错愕?惊恐? 用任何一个词都不足以形容夫妻二人现在的面色吧。 也因着这样的面色,琮若闻他们三人对夏钰的父母越发感到了怀疑。 “你们不是她的父母吗,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东西?” 越发像是在质问,顾伦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强硬。 “小孩子的东西,我们不会都过问。” 丈夫却是如此佯装镇定。这样的镇定,实在是太过虚假。 “但这不是最近才有的,这个东西,有十多年了吧。” 想起了上侧检验出的血迹,织锦的磨损程度,以及蔡思敏转述的话语,夏钰这护身符分明是一直被她带在身边。 如果说是最近才瞒着父母求来的,这女孩也算半个成年人了,父母不知情也说得过去。只是 琮若闻实在不觉得,换作一个几岁大小的孩子,能在不是刻意的情况下就轻易瞒过了父母,而且一瞒就是十多年。 除非是有意为之。 那么,夏钰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 完全想不明白。 “十多年?”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夏钰的父亲这样问了一句,他第一次认真看面前来意不明的三人。 “那就是真不知道了。” 但是琮若闻他们并没有一点要回答他的意思。 在血样分析结果出来之前,三人暂时不想透露有关这护身符更深入的信息。何况,面前的这对夫妻是连一直陪伴女儿十多年的护身符都不知道的,要说怪异,也实在是太怪异了。 其中必定是有着隐情。无论是琮若闻,还是顾伦与孙晓俊,都自发地这样想到。 “我们能随意看看吗?” 既然是到了夏钰的家里,那自然是要随处都留意一下的。在争得了夫妻二人的默许之后,三人分散了往大大小小的房间去。 琮若闻是去了夏钰的卧室,高中女生的卧室,即便是再怎样性情孤僻,小女生喜欢的毛绒玩具依旧还被摆在靠窗的那个床头柜上,整件卧室的色调并不冰冷,而是暖色。 不知道为什么,琮若闻在看到了这里的布置之后,突然觉得自己与顾伦他们可能错怪了夏钰的父母。 对女儿的爱意,单单是从房间的整体布置上也是可以看出来的。但琮若闻并不能排除,还有着其他的可能。 虽然就在上午的谈话当中,蔡思敏也说过,夏钰的父母是不错的人。 蔡思敏会觉得不错,一定是因为察觉到了那对夫妻对待夏钰无微不至吧。这么说起来,就显得相当矛盾了——首先是蔡思敏口中,夏钰对父母的刻意躲避,其次,就在刚刚,那对夫妻对自己女儿的所有物竟完全陌生。 琮若闻总觉得,不是夏钰读书把脑子给读坏了,就是这对夫妻还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该不会是 他突然有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这样的想法却是基于一定的事实。 ——恋童? 像这样的事情,当然不可能高明正大地告诉旁人,尤其是琮若闻他们这样身份的人,而夏钰本来就性情孤僻,更不可能c也无从说出口。当然了,或许也是因为从小就待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造就了那姑娘孤僻的性子也是说不定的。 所以稍微长大了一点c有了那方面的一点常识,才会想要逃离吧。 想到了这样的一些事情,琮若闻觉得很说得过去,除去了护身符上那不知道到底是谁的血迹。 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这是一厨一卫三居室,大概有一百多个平方,客厅占据了相当大的一部分。等到了琮若闻他们轮换交替检查了之后,也就差不多该离开了。 “女生毕竟还是女生哪!” 回去的路上,顾伦这样感慨道。他是在感慨小姑娘的房间毕竟还是有印象当中小姑娘的样子的吧。 “我在看到那房间的时候有了一个想法。” “嗯?说说?” 于是,顾伦将自己有关恋童这样的一个想法一五一十给说了出来。 他们是开车过来的,因此不必在意会有旁的人听到。 “不会吧,这c这也太变态了!” 孙晓俊要说的,与顾伦说出口的这句话意思差不多。虽然有着那样癖好的人不能说少,但对三人来说,之前是完全没有接触到的,也就只有在课本一类的书面材料上看到过。 “可是,夏钰是他们的女儿啊” 琮若闻说的话听起来虽然有几分道理c不c是很有道理,应该说是很说得过去吧。但孙晓俊还是一时无法相信。 “你没看,以前不还有对自己亲女儿下手的爸爸?” 顾伦反驳道。他说的是三年前的那篇报导吧。 不过那件事情完全不是在本市发生,因此他们也就完完全全是旁观者了,除却了在看完报导之外对那父亲的谴责c对那女儿的同情,以及对那软弱妻子的复杂情绪之外,也不会再有其他。 但这一次不同。 虽然并没有确定,三人几乎已经在心中认定了琮若闻的这个想法,所以是,这一次他们可能要直面人性的低劣境地。 “不过你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觉得我们该查查夏钰是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就在顾伦依旧感慨着人性泯灭的这个当口,琮若闻又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夏钰并非那夫妻二人亲生,然后再加上夫妻当中有一人c甚至是两个人都有着那样的癖好的话 琮若闻担心的那种事情,看起来就更有发生的可能。 就像是将整件事情给弄了个水落石出一般,三人顿时觉得斗志满满,一时之间几乎是把那护身符的事情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对了,那个护身符” 琮若闻没敢忘。他已经吃过不少类似的亏了,这次,他很庆幸长了记性。 “还是不知道是谁的血呢,回去化验一下就知道了。” 采集来的血样被妥善保管在专门的箱子当中,如果化验出来被证实是那对夫妻的血液 他们三人已经在对种种可能性做猜想了。而猜想的最终结论是,没有结论。 从夏钰家往回赶,不算远的路程,也就三十分钟之内,等待结果出来也很迅速,却由于三人实在心焦而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不匹配。 看着那单子上的最终结论,琮若闻他们在车上的时候虽然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一个结果,但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有点失望的。不过那样的失望又很快迎来了希望。 夏钰父母身上所采集到的血样,经过检验,与夏钰也无法匹配。 也就是说,验证了琮若闻其中的一个想法——夏钰并不是那对夫妻的亲生女儿。 在得知了这样的一个结论之后,看起来是往琮若闻的猜想上更接近了一步,那样的猜想,如果最终被证实了,也只能教人扼腕悲哀,但不知为何,现在这三人居然因为这样的一个结论而感到兴奋莫名。 实在是惭愧至极! 与此同时,察觉到了有着这样的兴奋情绪的琮若闻在心底将自己给骂了一声,然后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围在身边的那两个人。 眼底净是掩不住的期待。 会有那样的期待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当然也谈不上什么谴责吧,毕竟,谁都想着尽快将周五的那件事情给了结。 就像是看到了希望,那种希望名为“即将迎来的终结”,盘桓在三人身上的那股昂扬的斗志一时之间消散不去,就连工作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等等,那小姑娘有没有接受过异体输血什么的?” 琮若闻口中的这小姑娘,现在当然不应该被称作小姑娘了,选择了了结自己的性命,那么,确切说来,这个人在这世上的人格独立性也就就此终结。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准确说来,琮若闻现在问的这句话是极其冷静的。 夏钰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并不好,除去了他们现在知晓的那什么发作性睡病,根本不能排除是不是还因为其他的病症接受过某些治疗,譬如异体输血,又譬如骨髓移植。 尤其是这一两年内。 搞清楚这一点相当重要。就此下定论说什么夏钰并不是那对夫妻的亲生女儿显然还是有可能存在误判的。 至于那护身符上残存的血液,虽然琮若闻他们很想知道那会不会是想象当中的夏钰亲生父母的血迹,但毕竟时间过去太久了,因而也得不到论断。 “这个确实得去调查一下。” 琮若闻的担忧,顾伦与孙晓俊都明白,也就相关的病史一类,算作再次叨扰,这件事情交给了孙晓俊一人。 他三人离开夏钰家的时候,顾伦并没有忘记向那对夫妻讨要联系方式,所以,很快就能得到答案。 自然不会是直截了当去问“你女儿过去一两年有没有接受过异体输血或者骨髓移植”之类的话语,因为现在这对夫妻也引起了他们相当的怀疑。 所以,孙晓俊是委婉地换了方式询问的,也好免被察觉到真实的用意。 ——除了被诊断“疑似发作性睡病”,小钰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从生下来,连个小手术都没有动过。 也就是说,撇开那一点,小姑娘的身体状况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为什么说是相当不错,那是因为发作性睡病虽然从躯体症状上完全检查不出任何异常的地方,但多少还是会对诸如精神状态之类的造成影响。 那通电话结束之后,就完全可以肯定,夏钰并不是旁人眼中她父母的亲生女儿了。 对于她的亲生父母在哪——或者,就像琮若闻他们猜测的那样,护身符上就是夏钰亲生父母留下的血迹,也就是说,现在完全不能肯定夏钰的亲生父母是否还在——这是一点。 另外一点是,夏钰通过怎样的途径c或者说是方式,来到了那个家庭当中。 琮若闻总觉得,接下来的工作并不会简单。 而无论他的猜想到底是不是正确的,现在也都注定了只是猜想而已。光凭猜想并不能说明问题,哪怕这猜想当中的细节再怎样被一一印证,在事情的真相真正出现之前,任何的变数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能解释,不代表一定就是真相。而通往解释当中的细节得到一一验证,也不一定就表明那就是真相。 往往是,一件事情翻来覆去全凭口舌,怎样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至于真相,则不一定就如猜想那般了。 或许该查查,夏钰是否待过福利院。琮若闻这样想到。虽然果真如同自己的猜测的话,对他们来说都能在很大的程度上得到便宜,但也是出于职业上的谨慎,他并不想在这样无凭无据的情况之下就随意“污蔑”任何一人。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2章 有关夏钰的资料并没有想象当中那样容易查询。 那个女孩今年十八岁,所以,琮若闻他们是最多推到了十八年前去调查的。但是,十八年前,相关登记以及办证部门的流程依旧是全人工,也就是说,当时并没有如今这般,凭借电子产品来整理归档的。 总之一个字,“乱”。但考虑到时代背景的区别,那在当时,也算是相当整齐划一了吧。 出生证明这样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就查到的,看起来,那个孩子不是在本市出生。 夏钰的户口是登记在社会救助机构下的。 顺着这样的一条线索,孙晓俊再次拨打了电话,不过这次的通话对象并不是夏钰的父母。 那恰好是位于c市的救助机构,现在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接电话的是位女士,单凭声音,听起来相当年轻,所以对十八年前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了解。但还是帮忙找到了相关的记录。 说是由z区街道办事处交付登记的。 z区街道办事处,那正是夏钰父母如今居住的区域,也是那对夫妻一直居住的地方,算来也有将近二十多年了。 而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登记户口,那就说明了夏钰的的确确与那对夫妻没有血缘关系。 “登记的时候已经五岁了。” 查询的姑娘这样说道,语气平平,这样的事情在他们那里实在是太常见了。 “哦,车祸遗孤。” “嗯?车祸?” “上面是这样写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不知道了。” 只记录了那对夫妻收养夏钰的原因,毕竟,对于办理户口这样的事情,作为监护人的合理性还是相当重要的。 而既然是z区街道办事处交付了这样的一件事情,那么,对于这原因,必定是经过了证实。 结束了通话,孙晓俊看着坐在同一间办公室里的两人,他之前是开了免提的,因此没有必要再转述。 “五岁了啊,你说他们收养那姑娘的时候,姑娘是多大?” 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也有被拐卖的孩子,到了即将上学的年纪,家长才开始操心孩子的户口问题,现在,又得知了夏钰是在五岁的时候接受了登记,五岁,差不多正是该上幼儿园的年纪。 “我觉得,这个问题还是问问她的家长比较合适。” 琮若闻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但一点也不意外地就受到了顾伦与孙晓俊的反驳。 “但是,那两个人不是很可疑?” 这是反问句,琮若闻很明白,孙晓俊的意思是直接询问难免打草惊蛇。 “他们真要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肯定会想办法隐瞒,不过就算是要隐瞒,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夏钰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所以他们肯定还是要想办法解释这件事情的。” “你是说” “对,多少能得到一些信息吧,先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参考一下还是可以的。” 琮若闻的意思已经相当清楚了,而除了这样的一个选择,即便是去当地的街道办事处也不会获得更多有价值的信息吧。 说起来,无论是那对夫妻有着不可告人的隐情,还是琮若闻他们多疑,对夏钰这个小姑娘,那对夫妻都是最为直接接触的人。换句话说,是当事人。 虽然有“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样的说法,但是,在这类事情上,无疑是直接询问当事人最为合适的。 “那现在就出发?” 孙晓俊瞅了瞅两扇窗户之间那堵墙上的时钟,已经是下午三点三十分多了,而就在他还这么征询意见般的当口,顾伦已经火急火燎地站起了身来。 “还等什么,赶紧的!” 于是,那夫妇二人再一次面临大眼瞪小眼的境地。 “再次叨扰,真是不好意思。” 虽然是这样的话语,配上歉意的语气或许更合适一些,但琮若闻说这话时并没有任何的歉意。 这不过只是句再客套不过的寒暄罢了。就像两个有所交集的人见了面,总爱寒暄“吃过了吗”,却并不是真的在问对方有没有用餐。 “这次来,我们想了解一下你女儿的身世,请配合一下。” 对方在听到“身世”二字时,面上明显表现出了惊诧的神色,但那样的神色必定也是一闪而过。 “小钰不是我俩亲生的。” 也不算出乎意料,这该说是很明智的对答。相反,如果两人在这时非得装糊涂,那反而是会引起怀疑的。 “嗯,你继续。” 面对这样的回答,琮若闻点了点头。显然,这是意料之中的进展,只是接下来会有怎样的解释出来,说实话,琮若闻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期待。至于顾伦与孙晓俊,想必也与他半斤八两。 “遇到她的时候,她五岁了吧,我记得。” 完全符合登记户口时留下的记录。这么说来,如果选择相信这对夫妻所说的话,那么,夏钰是在被收养的时候就登记了户口,这一点,恰恰是与那些被拐卖的孩子的情况是完全不一的。 “太惨了,我和我丈夫那时正好吃过晚饭沿着小路散步吧——就是那种乡下的小路,就在那里遇到的。” “是一起车祸,不过看到的时候,就只有他们一家的车在那里,然后就赶紧给打了电话,叫了救护车,大人还是都不行了。” “这孩子福大命大,没想到” 断断续续的话语,事情过去实在是太久了,而亲眼目睹了那样的场面,必定不好受,何况 原以为存活下来的唯一幼小生命,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却依旧选择了以自杀这样愚昧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简直就是讽刺。 “还记得具体的时间,以及是在哪里发生的吗?” 即便如此,该问的问题也不能因为情绪的掺和而有任何改动。线索实在不多,单单凭借“车祸”“十三年前”“孩子”这样的关键字,依旧不能括定到底是哪一起车祸。而无法确定是哪一起,也就无法获得相关的报导。 并不是真的无法获得,而是会给自己增加太多不必要的工作量。 “零五年吧,劳动节的样子,正好休假。道路么在上和路吧——那时好像没这个称呼。” 男人陷入了回忆,琮若闻看不出有说谎的模样,但由于之前的推测实在是过于讲得通,何况是给了他三人很大的希望——总觉得看到了出口。 因此,这个男人即便看起来是没有说谎的,琮若闻他们还是不大乐意轻易放弃原先的推测。甚至,往令人惭愧的方面来说,他们是希望那样的推测方向正确的。 “上和路” 孙晓俊记下了这个路段。 按男人的说法,上和路在零五年的时候还是没有被命名的路段,也就是说,地图上显示的是“无名路段”。 上和路位于s镇,十三年前是怎样的,琮若闻他们完全不知道。因为即便都属于c市,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往别的镇上跑,何况s镇位于l市,l市虽也属于c市,来回一趟,不算进入市中心c仅仅是到了边界的地方,就各自需要将近两个小时。也就是说,一来一去,半天的时间都过去了。 而且这还是依照现在的公交车车速。 “我先总结一下,你是说零五年五一前后,晚饭后在上和路看到了车祸现场,但是肇事车已经逃逸,然后你们叫了救护车?” 琮若闻盯着身旁孙晓俊做的记录,再次确认。 “嗯是的。” “孩子的亲戚呢?” 亲生父母因为那样的不幸而无法照料自己的孩子,虽然亲戚并没有接手的义务,但琮若闻总觉得,即便是平辈当中没有人愿意接下幸存的孩子,老一辈的c譬如爷爷奶奶之类,多数还是不大可能放心让外人来照顾自己的晚辈吧。 “也不光是我们了,医院那边c还有派出所什么的,都试着找过,不过小钰她生父生母当时都没有任何证件带在身上,而且,登报纸什么的,都没有人联系。” 是不知道身份吗?琮若闻不由地皱了皱眉。 出门在外而不随身携带身份证,这样的事情或许很常见,但是,夏钰的父母既然驾车,那无论是她的父亲还是母亲,总该有一人是带着驾驶证与行驶证的吧。 偏偏,连这样的证件都没有。 “交管所呢?” 这个问题其实真的很愚蠢,遇到了那样的事情,想想都会去交管所找寻车主信息的吧。琮若闻在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在心中将自己给狠狠地鄙视了一番。 “查不到。” 果不其然,男人摇了摇头,显得很是无力。 “是这样啊” 琮若闻一直觉得,自己不是那种喜欢说废话的人,但这个时候,他还是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貌似感慨的废话。 他在思考,对方究竟是怎样的人。 或许,夏钰的生父生母,背景就没有那么简单呢。 不知为何,现在的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充满了阴谋论的味道。但即便如此,他也无法反驳自己的这个看法。而因为有点道理,琮若闻选择了暂时保留下来,往后再论。 “对了,那个时候的报纸我还留着,你们等一下。” 男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右手握拳一拍自己的左手掌心,然后离开了沙发。 那个方向,如果琮若闻他们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书房,上次是有检查过的,但对于报纸之类的东西,说实话,他们确实没有多留意。 而等到男人回来,手中多了一个纸盒子。白色的纸盒子,却因为年代有些久了,而显得有些泛黄。 同样泛黄的,还有里面的五六份左右的报纸。 “后续的报导没有多少,再后来就根本看不到消息了。” 是因为完全没有办法确认在车祸中罹难的两人的身份,就连两人究竟是不是夫妻都分作了“是”与“很可能不是”两个派别,整件事情随着时间而被其他的新鲜玩意给磨去,竟是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但这也是常态,所谓的新事物取代旧事物,虽然某种情况下听来总觉得有些不近人情,却没有任何人能站出来说自己完全能做到有始有终。 “小孩子当时肯定被问了很多问题吧?” 作为唯一的幸存者,顾伦很容易就想到了这一点。而且,如果换作是顾伦来处理那样的事情,他肯定也是尽可能从唯一幸存的当事人口中取得信息。 “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呢,哎,现在想想都感觉很可怜,那么小就” 虽然只是个小孩子,也只有五岁,但那样的场面,必定还是对幼小的心灵造成不小的冲击吧。再怎么说小孩子没心没肺肯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出于本能,恐惧这样的情绪是肯定会有的。 夏钰似乎是失忆了。是选择性失忆。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73章 没有接到任何相关人口失踪的报案,也无法从幸存者口中获知相关信息。这样的一件事情,完全就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后来听说了准备把小孩子送到福利院去,我们夫妻俩没准备要孩子,干脆就领养了。觉得有缘吧。”妻子解释道,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略显迟疑地试探问道:“那那个护身符是” 琮若闻明白她的意思,而现在,即便是告知对方详情也没有任何需要顾虑的地方。 “上面有血迹,可能是那时留下的。” 他说的很简单,但在场的人还是都能听明白的。 “是遗物啊” 女人若有所思般感慨了这样的一句,然后她看向自己的丈夫。 “那就是对小钰很重要的东西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你知道,小钰虽然不爱说话,但一直是很懂事的,我觉得,她可能是不想让我们担心吧。” 男人先是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而后扫视着琮若闻三人,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显然,妻子的这个问题一面是真的出于自己心存疑惑,也就是说她想不明白,而另外一方面,加上丈夫的解释,是说给琮若闻他们听的了。 这样的解释,只需要稍微想想,确实也很有道理。 那是因为姑娘想起了什么,除去不愿让身旁的人担心,加之本身就不怎么开口说话,所以便干脆隐瞒了? 还是她的亲生父母果真有着怎样不便公之于众的秘密? 琮若闻反复思考这样的两个问题,但他很快又半否定掉了自己的第一个疑问。 他实在不觉得,一个五岁的姑娘也有着与生俱来的孤僻性情,如果说是因为那样的遭遇,另外,在之后的生活当中渐渐恢复了记忆,性格逐步朝那个方向发展反而说得过去。 那就是在那场车祸当中遇难的两人,的确有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吗?而这样的秘密,也极有可能对唯一生还之人造成了影响,即便这人当时只有五岁。 从这对夫妻处得到了不少的信息,这样的信息多半是与夏钰之前的遭遇c以及未卜的身世有关。男人拿来的报纸,琮若闻他们也在谈话当中一心二用地扫视过。 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因为基本上与这对夫妻叙述的一致。至于后续的报导,则更多的是围绕丧生的两人的真实身份的臆测之类了,而就算是这样的风潮,也很快就过去了。 即便看起来再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这几份报纸依旧被他们借走了。 “小钰都已经不在了,这些留着,对我们也没什么用处。” 妻子是这样说的。痛失爱女,这样的心情,大抵天下父母都一般——自然,这是建立在撇开琮若闻先前对这二人当中c至少是这个男人,有着那样的癖好的说法。 “十三年前肯定也是想尽办法查了,都没有查到,那我们该怎么查?” 回去的车上,孙晓俊不无担忧道。 十三年前的无头公案,如果不是因夏钰这次的事情,恐怕真的是要就此湮灭。 “我们还有这个。” 琮若闻指了指顾伦的口袋,那边,正好是顾伦先前装夏钰的护身符的口袋。 他们的处境确实与十三年前的众人不一样。十三年前,这个护身符并没有被公之于众,也就是说,除去了护身符的拥有者,谁都没有在意到它的存在。而现在,这样的一条线索突然现世了。 “哎——” 饶是手中掌握了这样一个重要的东西,顾伦依旧觉得没有多大的希望。护身符这类的东西,十三年前他不是很清楚,至少,现在是充斥了市场吧。 像是大大小小的旅游景点c集会c古董交易市场什么的,虽然售卖护身符的摊子不需要多大,但真的就是走个三两步就能遇见。而勿论这护身符到底有没有效果。 不提实地,连网络渠道上也居然可以批发! 尤其是对于这一点,顾伦觉得不可思议。在他的印象当中,护身符这类事物,小则小矣,却还是神圣的,而现在,怎么就这样随随便便 只是他人愿意去买——的确是买,而不是如同他小时候,长辈去给“求”来的——他人愿意,自然也就有市场,所以,你情我愿的事情,顾伦不好多说什么,也没有资格去多说什么。 或许十三年前没那么糟糕? 他这样想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口袋。口袋当中,现在自然是没有夏钰的那个护身符的,但他一时还是忘记了这一点。 那样织锦布料的护身符,的确不该是如同现在的那种批发来的c纯粹是自欺欺人的护身符一样吧。或许真的就与琮若闻说的一般,可以据此查到什么不得了的线索也是说不定的。 这样一想,他突然觉得安心了不少。 三人从夏钰的父母家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餐时间了。 这一下午c也不光光就是一下午,连上午都是在奔走当中。而即便是没有半点的空闲时间,三人现在都觉得精力充沛,换言之,很有干劲。 像这样感觉很充实,自过年之后,一直到现在,才是第一次吧。 稍微喝了点水润润口,那个护身符被再度取来翻看检视。装符的锦囊用料还是不错的,但上面却并没有绣任何庙宇的信息。而作为主体的最重要的符咒,被装在这样式简单的锦囊之中。 纸张被再度打开,虽然在场的没有一人能看懂上面画的究竟是什么,但也清楚,这该是符吧。 既然是符,那一般会想到的便是道观。至于道观 虽则没有佛教的塔寺多,也是遍布全国各地的吧。 完全无法弄清楚,夏钰的父母是哪里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没有办法缩小调查范围。 琮若闻顿时觉得,自己在车上想的太过乐观了。一直到现在,他才真正发觉,即便是手中多了这么一个直觉当中绝对不简单的东西c甚至是解开十三年前那桩无头案的关键事物,但没有头绪还是没有头绪,越是看着这线索摆在自己的眼前,却始终没有办法看清楚到底是什么线索,他就越是觉得焦躁起来。 “要不拿去给傅晏看看?” 顾伦提议道,他的提议乍听之下毫无道理。 作为四年同窗以及亲人,琮若闻很清楚傅晏对宗教领域只能说略知皮毛——“怕是连皮毛都谈不上!”——这是傅晏的原话。 但他很快明白了发小的用意。 “你是说让他帮忙给去查查?” “对,就是这个意思。” 琮若闻说的是“查查”,至于通过怎样的方式去查,是查阅图书馆宗教学的书籍,还是去找专业领域内的同事,他就完全不清楚了。但他觉得,顾伦的这个提议可行。 “就不知道愿不愿意帮这个忙了。” 这话是用一种不大抱有期望的语气说的,琮若闻实在是摸不清朋友的性子,看起来没有缘由的事情,傅晏有时候会突然之间就告知相关的信息,而这样的信息往往对推动事情的进展起到很大的作用,而另一方面,也常常有特意去问询反而得不到答案这样的境况。 “我相信你可以的!” 发小说得斩钉截铁,“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c“非你莫属”——很明显,是这样的一个意思。孙晓俊坐在一旁,看着僵持的两人,除了感到好笑,并没有插手的意思,显然是早就习惯了。 “我觉得真的可以试试呢。” 没有插手也就罢休,现在是帮着顾伦,总嫌事不大。 “好好,晚上再说吧!” 面对这样的一唱一和,琮若闻觉得自己很无奈,那是一种寡不敌众的无奈。他瞅了瞅右手边那墙面上的时钟,站起身来招呼两人。 “食堂开了。” 十七点约莫过了一两分钟。 食堂是在顶楼,晚餐时间是在十七点到十九点,一共只有两个小时,但无论怎么说,除去了忘记时间,两个小时都已经足够吃完晚饭了。 被单独交代了事情的琮若闻现在心情有些复杂。如果说是白日里去拜访傅晏,傅晏必定不会有多大的说辞吧,但是 一想到是晚上,总觉得有些慌乱。 傅晏并不喜欢有人晚间拜访,对他来说,白日里才是工作的时间,至于晚上,则该是属于自己的休闲时段。 但显然,朋友这样的“毛病”,顾伦与孙晓俊他们是完全不知道的。 换作是在白天就拜访了友人,晚上留下来在傅晏家中吃晚饭,那么,即便是在晚间探讨相关的事情,也只会被傅晏当做是白日里的延续,这样的延续,傅晏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所以说,断片一般地拜访并讨论那样的事情,才会不受欢迎——这在琮若闻看来,也的确可以称作“毛病”了。 无论心情是怎样的复杂,也无论是抱着怎样纠结的心情吃过了晚饭,到了晚上七点多的时候,琮若闻还是收拾收拾就出发了。 “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你去吧!” 顾伦与孙晓俊看着站在门口一步三回头的琮若闻,好像丝毫没有在意到为难之处地与他告别。 完全是不能理会他的意思啊。 不过虽然傅晏是那样的性子,这样的一个忙,也不至于不帮吧琮若闻下楼的时候边走边想,实在不行,那就只有求助于自己的姐姐了。 一想到琮樾,他顿时就有了信心。 有姐姐在的话,肯定能少绕很多弯! 只是他这样的心思很快就面临了尴尬的处境。与往常不一样,这次是傅晏替他开的门。 在琮若闻看到傅晏的那张冷漠脸,以及在开门瞬间所头来的上下打量的警觉目光,琮若闻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琮樾不在家。他再鲜明不过地察觉到了这样的一点。 “这么晚,你不是来找樾儿的。” 傅晏并没有邀请人进去,而是抱臂倚在门框上,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欢迎的意思,更谈不上待客之道了。 “咳咳,进去说,进去说。”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琮若闻自认只能是脸皮厚一些,不c是需要厚好多。所以他讪讪地说了这样的一句话,也没有询问主人的意思,就换了鞋往客厅冲去。 如果傅晏在他换鞋的时候就拦住了他,并将其驱逐出去,那就真正是过分了,但傅晏并没有那么做。显然,傅晏只是不欢迎在他休息的时候有人打扰,至于真的有人来打扰了,他多少还是会顾及到拜访者的颜面的。 何况,就算是不提同窗四年的情谊,琮若闻还是他的小舅子。 而如果换作是陌生人,或者是关系不深的人,那极有可能是会吃闭门羹。 “是关于那件事吧。” 同坐在了客厅当中,傅晏很清楚琮若闻是为了什么样的事情而来的,只是,现在他并不清楚具体要问什么事情,只知道必定是与周五的事情有关。 “上午在医院休息室里会无意当中帮到你们,那纯属意外,我只是为了解开朋友心里的魔障嗯,这只是一个形容。” “魔障?” “这与你无关啦,不过说起来,也只是解开了一点呢。对了,你这次来是为了知道什么?” 对于傅晏的这些话,琮若闻当然是不清楚的,毕竟,他与蔡家只有过些微的接触,而说到接触的话,更多的还只是与蔡思敏的接触。但无论如何,这样的事情总与傅晏口中的事情无关,所以朋友说的确实也对。 而既然自己都认同了对方的说辞,那就自然不好再过问了。琮若闻决定就事论事。 (本章完)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