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坏》 正文 第一章 爱是饥饿之最 说实话，一看到她，我又感到了深深的饥饿。她的有如邓丽君清泉般的纯净的声音加重了这种饥饿。 “小程，我的电脑速度越来越慢，你给修修。半年前叫你修过的。” 我一直习惯于被人叫为胖子，现在这么一个动听的声音叫我小程，觉得自己像是脱离了躯壳，浮到空中打量着这个小程接过了一个穿着白衣黑裤素净又优雅的苗条女孩递过来的电脑机箱，在一个有点破旧的堆满零件的写字台上放好，开始插连接线。由于对他太熟悉，我可以看出他要比平时笨拙一些，也忘了招呼她坐下。听着电脑开机的叽叽声，终于想起了要说些什么：“应该是操作系统有些问题，我给你重装一下，你c盘有什么重要文件拷贝一下。” “别的都没关系，只有一个文档记着我的日记，千万不能有差错，是我的性命。” “这么重要你不会放在c盘吧？e盘没事。系统重装估计要一个多小时的，要不你有事先去办？” 因为等她回答，我就顺势认真地看了看她，眼睛并不大，一付无框眼镜与光洁白皙的皮肤十分相称，嘴巴笑吟吟地配合着秀气的眉眼激活着我内心的某种原始的渴望。 她自己搬过一把凳子坐下，看着我说：“反正没事，顺便跟你这个大师傅学点技术。对了，上次你给我安装的飞车游戏，一段时间我很喜欢玩，本来我不喜欢玩游戏的。” 我插入安装盘，问：“王老师喜欢这个游戏不？” 有一会没听到回答，我看了看她，见她手撑凳子两边，摆出一付悠闲的样子。 “沙扬娜拉啦。”她的口气里装出的轻松连我这么愚笨的人都听出来了。 “怎么会呢？你们的爱情故事都已经是镇里的传奇了。” 她慢悠悠地说：“说好听点是师生恋，说难听点是师生勾搭成奸。” “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十七八岁就跟了他吧，最多可以说无良教师诱奸花季少女，怎么能说勾搭成奸呢？” “你不知道，虽然我今年还只有二十二岁，但我的经历已经远远超过许多人的一生了。 看她的样子清纯秀丽，听她的声音清洌动听。怎么也看不出沧桑来。 我一时无语。她也无语。这时卖水果的小贩推着手推车经过店前，随便问着买鲜荔枝吗？我说买，称两斤。 小贩送过来，我叫她吃，她大大方方地拿了一只剥起来。 我问：“你说有个文档是你的性命，是不是记着你以前的事？” “嗯，如果我把自己的故事整理出来，说不定可得诺贝尔奖。”她开心地笑起来，好像真的很开心的样子。 我拿出记着店里流水帐的本子给她，她问干吗？我说：“趁你还没出名，给我签个名。” 她又开心地笑起来，我发现自己是多么喜欢看她开心地笑。“好嘞，朱大师给小程签名留念。” 她在桌前坐好，认真想了想，写下几个字，递还给我。我一看，大出意外，本子上几个狂草字体，龙飞凤舞，力透纸背，难以相信出自眼前这位斯文的小女子之手：店不在大有心则强朱丽亚。 “我真心膜拜了，文如其人，我难以想像你会是怎样内心强大的女性了。”听刚才介绍，她年长我一岁，我说：“我真心想叫你一声姐。” “好啊，看到小弟肉肉的模样，姐就开心了。或许是互补效应吧，我排骨差不多的人，看到你胖胖的就舒服。”她这么说，我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喜好，果然更加喜欢苗条修长的女孩，看到肉多的心里发腻。 这时，隔着巷口的文具店的二楼传来了争吵声，我一听就明白是多嘴与他母亲又爆发了常规战争。战事有点升级了，多嘴跑到街上，举着一把斧子嚷道：“你们看，这个是什么人啊，木匠给她干活，她连他的斧子都要偷的。” 朱丽亚问我他说的是谁，我说是他的娘。她无语。 我说：“他也算是我们街坊当中的一个恶心了，不管说什么，他都能讲出一套大道理来。反正我有记忆开始他就叫做多嘴了。” “本来也不该这样说自己的妈的，不过有些当妈的也真的是不像样。”听她这么一说，我猛然想到了她的妈毛云凤：原来她刚才的无语还有深层的意思。我一时无语。 “有位母亲，带着十三岁的女儿去见情人，这个情人是个老色鬼，装作疼爱的样子，把她的女儿抱到膝上坐，摸啊摸的，女儿十分难受，挣扎着跑开了，回家路上，她竟然为此事打了女儿一个耳光，说她不懂礼貌。” 停了停，她接着说：“有位母亲，带着十岁的女儿去吃喜酒，女儿指着一只大闸蟹毛腿上沾着的泥巴问这是什么，当时她母亲白了她一眼，回来的路上为这事打了女儿一个耳光，问她没吃过蟹吗，丢脸不丢脸？” 我疑惑她的那个文档里会有多少这样的故事，有这样的母亲也肯定会有更痛苦的遭遇，我不想再听下去，说：“听你讲述，真像听电台的主持人在说。” 她笑笑说：“你耳朵不错，我读书的时候就是学校广播站的主持人，学校的文艺演出也基本上是我主持。” 眼前坐着的是我二十一年的生命中遇到的最文艺美丽的女性，她的神情这么无邪c眼神这么纯净，一点也看不出她说的复杂。 对面的小百货店里传来了多嘴的声音：“从传统文化上说，你的女儿嫁出去了的，她怎么还要来分我的房子？照做人的道理，你能这样对待你的儿子吗？” 每次他高谈阔论的时候，一般是没人接腔的，但一点也不会影响他的话如滔滔江水般流淌。 我说：“姐，这些我当然都知道的。像你这么优秀的，应该过着一个十分幸福的生活。” 她又无语，转过头去倾听对面多嘴的声音：“虎毒不食子，她不是比老虎还毒吗？一次我单位发了几斤带鱼，她偷偷拿去给了她，还以为我不知道，几斤带鱼虽然是小事，但是这事你都干得出，什么事你干不出来？” 听到这，她又笑出声来，声音真的很好听。 “小程，姐实话告诉你姐是什么人：姐是天使，姐又是魔鬼。” 见我一脸茫然，她又笑了：“比如酒精，小酌像天使，酗酒就是魔鬼了。” 我还是不解，问：“假如说你是酒精，那什么情况叫小酌，什么情况叫酗酒？” “碰到一个理性的能够自我节制的人，可能会是小酌，碰到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就只能是酗酒了。” 系统重装已经完成，我还不想她马上走，就装作没发现，问她：“那王老师的性格，不是应该属于小酌一类的？” 她愣愣，说：“他更像一个缺少酒精分解酶的，这事复杂，不谈了。对了，你姐程伟伟是我同届同学，听说在镇里上班了？” “嗯，我姐挺崇拜你的，带领着我也早早地崇拜你了。” “笑话我吧，我是丑闻巨星，还是毛云凤的囡，谁还会崇拜我？不说了，电脑还没好？” 我忙说快了快了，然后开始设置，又说飞车游戏有升级版了，我给装一个。一切搞定了，我说我摩托车在，送你去吧，免得抱这么多路。她的家在东街，我载着她很快到了，她母亲毛云凤正手舞足蹈地与一个阿婆聊着什么，见到我们就一脸堆笑地过来：“小程，生意好吧？” 我从踏板车的踏板上拿起机箱，递给朱丽亚，一边回答她妈还好还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 梦中的快感 回到店里，牛皮正刚已经双脚高翘地坐在那里了，一见到我，马上跳起喊道：“死胖子，死哪里去了，店也不管？” 对面百货店的素芬接腔道：“还说他，人家送货上门去了，你这牛皮没福气，早五分钟来就可以看到美女了。” 听到美女，他就来劲了。“死胖子，你别的都好，就是太花心了。” 素芬没生意，这时已经过来这边了，说：“这话说你牛皮倒是蛮合适的。” 停了停，她对我说：“拐脚云凤自己这样，囡文文静静的倒是蛮好的，可惜怎么会跟了那个老师，又闹出大动静来，不然真的可以嫁个好老公的。” “我还以为说谁呢，丽亚啊，学校的广播站我不是跟她合作过一次的？诗朗诵，内容我忘了，反正当时我很感动的。” “这个不是牛皮吧？” “什么话？素芬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家叫我牛皮其实不是因为我牛皮，只是我父亲大号叫牛皮，也就扣了我一个名字叫牛皮，街上这样的不是很多？上代卖雨伞的，下代全叫雨伞，上代卖泡虾的，下代全叫泡虾，本来我爸卖狗皮膏药的应该叫狗皮才对，不知怎么叫成牛皮了。” 我与素芬都笑了，我说：“你也说句良心话，牛皮是不是比狗皮更适合你父亲？我也说句良心话，牛皮不是比狗皮档次高了一档吗？我可以证明，你比你爸文艺多了，可以料想，你的牛皮很快会青出于蓝胜于蓝的。” 素芬摇摇头：“我看难。他爸一没钱二没貌，能够把一个小姑娘搞到手已经是奇迹了，还能够与老婆仨同个房间睡觉，真的有点像聊斋故事了。” 正刚与我走得近，情况我熟悉，以前正刚仨兄弟读书，羽翼不硬，现在大家相继工作，终于在去年发动了一场政变，将那个姑娘赶回家了。镇子小，什么事大家都知道，像牛皮家的老牛皮与丽亚家的拐脚云凤都属于镇上的赵本山或刘晓庆这样的名人。 素芬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都说宝富要关多久的，今天不就出来了？” 宝富是我左边隔壁开香烟店的，近来卖走私烟赚了不少钱。 “边防那两个头与他关系很好的。”牛皮在水产公司上班，都是边防的关系单位，这情况应该比较清楚。 素芬回去后，我低声对牛皮说：“你只要有你爸一半的功夫，加上你的小白脸，你绝对可以拿下宝富囡的。” 他摇摇头，说：“你不知道，我爸花死死的名气太大，一般胆小的女孩干脆就不敢与我往来。”他抬头看看钟，接着说，“五点了，关门吧，我带了些海鲜，咱们去大亨家喝酒去。” 大亨初中没毕业就混社会去了，一桌人吃饭，不熟悉的一起吃下来，肯定会觉得他是整桌子人当中最有学问的。他父母在外承包砖窑厂，难得回家，他家也就比一般人家方便多了。 厨房里忙碌着的是大亨的第n个女友了，本来也会是个让我眼红的美丽，但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平淡了。一想，原来是下午刚与丽亚接触了的缘故，可见一个人的眼界有多么重要。 像大多数人家一样，厨房c餐厅c客厅其实就是同一个房间，我们七c八个人围坐在一张八仙桌旁说事，大亨正在作着报告：“你们这样直接去找林百万是没用的，他就当你是个小混混，给二百三百打发你。必须先得设计个情节，让他找上我们，他就会先给我们尊重，有了尊重，才能有一切。” 我对正刚说：“下面涉及军事机密了，我们回避一下吧。” “道德，你代我打死胖子三拳。”道德是坐我旁边的一个阴阳怪气的十六七岁样子的小孩，他就三拳扎扎实实地打过来，打得我痛，喊起来：“开个玩笑，你还真打了。” 大亨严肃地说：“兄弟，委屈你了，革命纪律必须要窂记。” 看着眼前这几个年轻又老成的社会上的人，突然觉得羞愧了：他们开始了自己的事业，我还一事无成。 当夜大醉。恍惚中，觉得身处一间极为幽静清凉的日式房间，丽亚也像印象中的日本女人，温婉异常，水到渠成地成了好事，那汹涌而出的激流无边无际，一时丧失了时间感c空间感，只剩下一大团弥漫收缩又扩展不绝的快感。又温润又清凉的女人，多么妙不可言。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内裤一大片湿冷湿冷的，诧异怎么会有这么真实有质感的美梦。起来洗了澡，又回去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 太平洋鲑鱼与古老渴望的萌芽 这一觉睡得沉，直到隔壁楼下的香烟店的吵闹声把我弄醒，睁眼一看床头柜上的钟，已经九点半了。听着楼下传来的声音有些熟悉，赶紧下楼开了店门，隔壁已围了一些人，正拍着柜面的是昨晚也一起喝酒的斧头鱼，旁边一声不响的就是道德，斧头鱼像极香港电影的大傻，也是大亨比较得力的一枚棋子，形体粗犷与道德的精瘦正好形成反差。 我赶紧问：“怎么了。” 斧头鱼说：“杀猪杀到我头上了，把假的红塔山卖给我。” 宝富面无表情地说：“什么都不用说了，赔两条给你吧。” 斧头鱼声音更大了起来，那巨大的与大傻一模一样的怒容十分吓人：“说得轻巧，以前我送人情还买过几条，结果送过去是假的，对方也不响，坏了我的大事。” 道德一拉他的胳膊，阴声说：“好了，不说了，我们回去。” 斧头鱼把那条已拆的香烟往地上一砸，狠狠说：“行，我一分钱也不让你赔。”两人扬长而去。 宝富去捡起那条香烟，摇摇头，无语。待得人散去，他说：“还不是上星期向我借钱没给他！三日两头的借，怎么弄得好。” 素芬说：“严打抓了这么多人，太平了这几年，现在新一代又冒出来了。” 宝富说：“严打抓去的那些人，还都是些讲道理的，你说大头滦平c鲳鱼嘴c洋芋头哪一个不讲道理的？那时除了玩女人其实没别的事。这一代出来的，完全没道理了。” 我说我去跟大亨说说。宝富说他们是真正的寄生虫，这本身就是他们的活法，讲人情是没用的，不麻烦你了，我自有办法。 我回到店里，想起昨晚列席的扩大会议，对大亨心生敬佩：这家伙早生几十年，说不定也是一代枭雄了，乱世出英雄，他也是生不逢时啊。 时间过得快，这就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一个穿着艳丽的中年女人手拿一新一旧两只皮鞋，来到素芬右首皮鞋店前面的补鞋摊，要求将旧鞋的皮去补新鞋的洞。摊主叫木脑志贵，长得是一表人才，这几天天气有点热，他仍穿着中山装，他一见到花俏女人就要东拉西扯的，偏偏今天这女人不像是街上熟悉的，他说什么她也接腔几句，沟通就不可避免地热烈起来，活儿过半，这女人忽然喊起来：“不得了，你怎么弄反了？” 我应声望去，志贵愣了一会，怯怯地说：“你不是说这只的皮补这只的鞋帮吗？” 那女人气急，抓起两只鞋，大叫：“我有毛病吗？把活人的皮剪去补死人的枪眼？” 这时皮鞋店志贵的侄女琳巧已经出来，神情悲痛，埋怨叔叔说：“说过多少次，叫你做事用心点，这下又闯祸了。” 琳巧今年有二十六七了，人漂亮c做生意水平一流，对象谈了几个，都因为对方担心她家有傻气的遗传而谈不下去。 “要不这样吧，你这种鞋我店里有，我半价卖给你，你这鞋叫我叔叔重新给弄好，你下雨天穿穿也好。” 这方案那女人显然是满意的，嘴里嘟囔了几句，像是柴油机熄火后空转了几下，也就没声了。 待得那女人走后，志贵愤愤地对素芬说：“什么女人，明明自己说这个补那个的。” 琳巧在屋里说了一句：“叔，你少说一句。” 志贵像接了圣旨，马上换了一付平和的表情，摇起鞋机，埋头干活。 琳巧的父亲志才比弟弟灵气一些，自己号称镇里的棋王与鞋王双料王，原先他经营着皮鞋店，动不动要与顾客吵上一场，现在女儿让他完全赋闲了，有时在店里坐坐，老婆女儿会问他怎么不去下棋了，想法支他出去。这时正跟与我隔着小弄堂的文具店的小奇下着象棋，文具店还是集体单位，有人来买纸笔还得等小奇舒舒服服地下完这盘。 据说志贵原来的老婆还是很漂亮的，我没见过，但他的儿子三十多岁了，在农行上班，一表人材像他，我还与他吃过饭，没有一点异常的感觉。在他一c二岁的时候，他母亲就带着他离开，再也没有往来的。 这几年差不多每年志贵都要西装革履去上海一次，声称去会女大学生。回来后有几天，都会十分陶醉地大谈上海女大学生的气质，以及待他如何得好，以及会了上海女大学生以后，我们小镇的女孩如何让他看不下去。 我明明知道大家都把他当笑料的，但不知为什么我还是信了几年，心理还非常羡慕，觉得他去上海会的情人肯定像我们班的音乐课代表那么可爱。他做生意一般倒还看不出有毛病，近来补鞋生意差一点了，他也知道捎带着配钥匙的，但是每年一次去上海还是不改，只是现在本地人听他一说起上海女大学生就走开，幸亏外地人来打工的越来越多，他就说给他们听，因为现在他岁数大了些，一说便露馅，常弄得外地人一怔一怔的。 我想这就是所谓的妄想症吧，他肯定觉得自己不是普通人，这一点从他的衣着上可以看出，基本上他一整年穿的是中山装，风纪扣是必须扣紧的，好像这是保证他伟大的事，马虎不得的。 他让我想起一种鱼叫太平洋鲑鱼，每年数以亿计的鲑鱼历尽三千英里的磨难，从大海回游到出生的小溪产卵，虽九死而不辞。志贵去上海究竟干什么，不得而知，但他心中因为有了女大学生这个信念，年年太平洋鲑鱼般地回游，也算活得有奔头。 我问自己：什么会是我九死而不辞的信念呢？也是繁殖的信念？我想起了昨晚的梦，想起了梦中丽亚无比的温存，想起了一种可能：有一种渴望已在我的内心深处萌芽，这种渴望与太平洋鲑鱼的信念一样古老。 牛皮一下班照例来我店里报到。素芬看到了，走过来，轻声说：“宝富囡的男朋友来了，听说是信用社的信贷员，后生标致的。” 牛皮说：“那我还有什么机会？” 素芬说：“可能宝富老公老婆俩就是看到你在他囡周围嗡嗡声飞着，怕出问题，叫人介绍了对象。” 牛皮说：“把我说得这么难听，好歹我也是高中毕业，全民单位的职工。” 素芬说：“我也不怕你生气，你总归会让他们觉得不窂靠。” 牛皮说：“你能保证谁就窂靠了？” 素芬懒得再说，转身回去。 牛皮说：“其实我也一直因为她没正式单位下不了决心，要不早开足火力，什么阶级敌人能挡得了我？” 我说：“嗯，最死路一条的是像我这样的个体户。对了，告诉你一件事，昨晚我睡了一个女孩。” 牛皮说：“说什么胡话，昨晚你醉得不认人了，还是我送你回来的。” 我说：“这女孩气质真的好，我睡过了就忘不了啦，今天一整天时不时地想起。” 牛皮伸手过来摸我的头，被我打掉：“没发烧吧？噢，明白了，肯定做梦睡了谁，你这家伙也太差劲了，有喜欢的就去追，靠做梦睡人家，你这胖子算什么本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 情窦大开 晚上去大兴路的新屋吃饭，我对伟伟说：“昨天朱丽亚来修电脑，说与王老师分手了。” 伟伟说：“我早知道了。两个理想主义者走到一起，现在又这么不尴不尬地分手，成了理想主义的反面教材。” 母亲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崽打地洞，云凤的囡破坏老师的家庭一点也不奇怪。” 伟伟说：“也不能这么说，他们好起来的时候，男方与老婆的关系已经很僵，男方的老婆已经公开与别的男人一起了的。” 母亲说：“这么一个自己的老婆都不喜欢的半老男人，你十几岁的小姑娘搅进去，傻不傻？现在明白过来就迟了，好好的鲜荔枝有人吃过了，还能卖什么价钱？” 我看看桌上的鲜荔枝，佩服母亲的联想，嘴上却说：“完全不同的两码事你都能扯到一起。” 我又对伟伟说：“姐，鲜荔枝一上市，越早越能卖得好价，懂不？” 她伸手过来作拍我头状，我本能地一缩头。 母亲说：“你弟这话说得还是有道理的，女孩子的花季短，错过了，找合适的就难了。” 伟伟说：“不嫁就不行吗？你这死胖子怕姐没嫁，影响你找对象。” 母亲拍拍她的手，有点生气了：“你怎么也跟着别人叫他胖子胖子的！” 伟伟说：“妈你不懂，弟弟长得高大健壮，胖得可爱，胖是他的优点的。” 母亲认真看了看我，说：“有道理。” 我说起下午木脑志贵补错皮鞋的事，一家大笑。 时间一天天过去，到了第七天晚上，我梦见了人民大会堂，巨大的舞台上，朱丽亚身着一袭超长的白婚纱，手捧一大束玫瑰花，深情演唱卡门的咏叹调“爱情像一只自由的小鸟”，梦中的歌声，所有的杂质已被滤去，就像世界上最纯净的水，浇灌着我的渴望，只觉得通体舒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无法一回闻。唱罢，全场万人起立鼓掌，我仰视着她，目光中充满了崇拜。 醒来后，仿佛仍在梦中，无比幸福。 第二天下午，我打电话给她：“这个飞车的升级版怎么样？” 她说：“我还没怎么玩，前阶段心情不好，特别喜欢加速啊加速啊然后车毁人亡的感觉。现在心里特别宁静，只想唱唱歌，看看书。” 我说：“怪不得我昨晚做梦听你唱歌，还在人民大会堂。” 她扑哧一笑，说：“还梦到我了，没梦到我做坏事吧。” “也梦到过。”我老老实实地说。 “什么坏事？” “不方便说。” “嘿，看不出我这个胖小弟还是老江湖c老油条的。” “在姐面前，我不敢说谎。” “那好，你告诉姐，有女朋友了吗？” “梦里已经有了，现实世界还没有。” “阿唷唷。碰到高人了，想不到你这个小屁孩还这么会说。” 听到叫我小屁孩，心里十分不爽：明显没把我放眼里。一时我觉得自己枉称胖子，却轻如鸿毛。心里闷闷不乐。 “怎么不开心了，这么不禁说？可见就是小屁孩。我不是还夸了你高人吗？”可见她是个十分敏感的人，一下子觉出了我的不快。 “姐，跟你一起，我有自卑感。” “阿唷唷，你这么说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我才是那个自卑的人。”听她的口气也不像是自谦。 “姐，认识你没多久，觉得好像很久很久了。” “阿唷唷，这是花死死的人挑逗良家妇女的常用语，你小弟对姐说，不伦不类的。” “嗯，说得有道理，可是我心里真的是这种感觉啊。” “噢，那我刚才说错了，你有这感觉也正常，说明我特别有人缘。”她以开玩笑的口吻说，“老老少少的都能跟我合得来的。” “这叫老少咸宜吗？” “阿唷唷，如果别人说这话，我说不定会觉得对方有恶意。你一本正经地说这话，我还觉得说不出的可爱。”她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姐，你觉得与我相见恨晚吗？” 她愣了愣，说：“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对一个小屁孩相见恨晚呢？” “姐，你这么说我很伤心，岁上岁下的算什么，其实我还不是你的同龄人？” 她又沉默了一会，说：“话是这么说，可能我自己经历得太多，觉得同龄人都特别幼稚。” “噢，我明白了，比如我一声声叫你姐本来是觉得亲近，实际上是无比幼稚，从此我不叫姐了，我叫你亚好吗？” “阿唷唷，我的汗毛腾地全竖起来了。感冒了要找你报销。” “报销算什么，我还要床前床后服侍你。” “假如现在坐你面前，我肯定要好好地瞧上你一瞧：原来我以为你是个纯情少年，看来大错，完全像个阅人无数的老鬼精。以后不能这样与姐说话，太油腔滑调了，姐不喜欢。” “姐，我本来说话不这样的，就是怕你觉得我太嫩，特意装老的。其实我真的连初恋都还没有的。” 她叹了一口气，说：“嗯，我知道，我特别羡慕你们有个纯真年代，我的一生就没有过什么纯真年代。” “噢，上两天我看过一个报道，说十岁的女孩已经有八十岁的衰老，你就好比是精神上的早老症。” “嗯，这个比喻好，我早老的灵魂。” 我很想请她看电影，不敢说，怕又笑话我。 她是一个有经历的女孩，她是一个眼界很开的女孩，她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孩，我少男的情怀为什么会被这种女孩吸引？ 那些端庄美丽的女同学，那些腼腆温柔的邻家女孩为什么从来没让我这么钟情珍爱过？ 她是高度的糟烧？她是呛口的外烟？她是我九岁时与同学一起去乡下偷番薯时的心跳？她是我已故的祖父大骂同事是奸臣时的痛快淋漓？ 她是我母亲眼中的坏，她是我心里的好；她是我母亲心里不值钱了的下脚料荔枝，她是我眼中高高在人民大会堂舞台上优雅绝伦的美玉。 她是我的初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 这是给汪总留着的 牛皮说：“昨晚林百万请大亨吃饭。” “为什么事？” “好像与女人有关。谁讲人情都不行，最后请出了大亨给摆平。” 果然又是一场漂亮的战役了。 素芬过来低声说：“宝富囡的对象好像当什么大官的样子，高傲得不得了，中午经过我前面，我说你来了，他鼻子里嗯了一下，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说：“当信贷员的，别人巴结得多了，习惯这样了。” 素芬说：“嗯，我经常说的，什么都可以有，就是不可以有事求别人的。假如我要借钱碰到这种嘴脸，还不气死？” 牛皮说：“看到这种人，我就巴不得大亨派人打他一顿。打了就识相的，这种人都是贱骨头的。” 我说：“算了算了，这种小人得志的多如牛毛，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素芬说：“供销社那个姓袁的，以前去买酱油，冷着个脸爱理不理的，现在承包了，那种笑，真的是叫贱。” 我说：“不管是供销社还是信用社还是水产公司，都不应该让贱人有犯贱的机会，如果有，就得改革。” 牛皮说：“死胖子你吃了我这么多海鲜了，说话还刺我。” 我说：“我也不是刺你，如果一个单位的贱人可以犯贱，那就不是好单位。派出所c工商所c税务所c镇机关全都一样，都必须改革。” 素芬说：“有道理，最后都要像我们个体户这样热情服务。” 素芬回去，半道折回，说：“昨晚汪啸东的几车走私烟被抓了。” 牛皮说：“没关系的，反正死银行的钱。” 素芬说：“不是的，他的钱起码一半以上是社会集资的。许多是阿公阿婆的养老钱。” 十多年前，陶瓷商店租借了多嘴家的一间房子，楼下仓库，楼上办公室兼会议室，汪啸东是陶瓷商店的负责人，每天晚上召集员工开会读报纸，我的卧室正对着他的会议室，严重影响了小程我的学习与睡眠。 几年前，他看准了形势，组建了青年商场，名义上是安排镇上待业青年的工作，实际上大肆走私香烟，一跃成为本镇的四大烟贩之首，也是全县有名的富人。菜场上如果有好东西，你嫌贵，贩子便懒得跟你说：好了好了，等一会老汪来了，都会拿走的。 连他的二级贩子宝富，不可一世的信用社信贷员都能看得上，可见作为烟贩之首的他会有多少身价。 他也是个几上几下的人物了。他现在大红的时候，已经六十多岁了，或许是一生受过的屈辱较多，他功成名就后特别高调，到菜场收买名贵海鲜是他的爱好之一。如果什么东西有人说：这个是给汪总留着的，这意思就是说这货与皇家贡品一样尊贵。一次邻居一个老头问他菜篮里的是什么，他看了看他说：小玉，这个你不要问了，买不起的。弄得小玉的两个女婿知道了，不惜代价地买了来为岳父大人争回一口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 阴火窜出了地面 半夜，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我。我心里恼怒，抓起了电话，一听声音，便心中大喜：“是你啊。没事没事。方便方便。” 她的声音却是毫无喜色：“小程，如果我不找个人聊聊，恐怕会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沮丧的声音也消除不了我对她的音色的喜爱。“这几天我刚刚平静了些，我妈又让我没法做人了。” 我问怎么了。 “她又去找王老师借钱了，她借二千，结果他借给了她一千。我心里好不容易残留下的一丝丝骄傲都已经被剥夺得一干二净了，我有一个多么残酷的妈啊，我一直以为我长大后她就不能对我怎样了，没想到阴魂永远不散。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肯定会卖了我。去年有一次乘大客去上海有事，一个黄岩的老板与我邻座，说自己在上海办了一家企业，到站后给了我一张名片，叫我有事尽管去找他。回到家，我随便一说，她便有心了，经常叫我去找他，说给老板做情人也远远比给这个瘪三当老婆强。从小她就教育我不管怎样一定要找有钱的男人，岁大点没关系的。 “偏偏我这点不像她，从小对金钱不感兴趣，对感情却特别敏感。一直信仰爱情至上。王老师一个穷教师，又比我大十多岁，不知怎么我就疯狂地爱上了他。 “其实他也不是我的初恋，我十四岁时就与一个也比我大十多岁的男人有了关系。那人也没钱的，我却一直叫他sunshe。 “有时我想，我这样让自己堕落潜意识里是不是为了报复我妈？” 这是我二十一岁的生命里，第一次有女人告诉我这么的事。我说：“那你怎么又离开了王老师？” “也可以说与我妈有关。她时不时跟他借钱，我也从来叫他不要借给她的，我知道我妈的想法，以为自己的黄花闺女跟了你老男人，已经吃亏得不得了，每次跟他要钱都是理直气壮的。他每次多少也会给她一点，心里又心疼，老是叫我要妈不要来借，好像是我没说过似的，有时我们就免不了要辩上几句，说着说着最后还会说出一些绝情的话，感情也就淡漠了。我离开他，是为了维护心中的骄傲，现在她又这么一弄，晚上我想着想着真的十分想去五丰闸口跳下算了。” 我说：“千万千万不能这么想，不是说赖活着都比好死强？我觉得你的先天条件这么好，你一定会幸福的。” “你说些什么，我还先天条件好？这样的母亲就像一座大山压着我永世不得翻身了，不说她压着，就是基因的缺陷，也会让我自己被自己压垮的。” “丽亚，你不能这么自暴自弃地想，好比辣椒，好比苦瓜，如果你自暴自弃地想可能是一无是处，但在喜欢的人心里却是喜欢得不得了的。” “嗯，这我知道，我也知道自己不是没人喜欢，我虽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但我的感情还是由我自己主宰的。如果过几天我又喜欢上哪个老男人了，我不管他有钱没钱都会认真地去爱的。” “为什么一定要老男人？” “我知道自己，对同龄的男人产生不了感情，觉得幼稚。” “那我从今天开始不剃头发了，让你觉得我成熟。” “小程，你说什么，姐这么晚找你聊天不是来害你的。” “我是很认真地说的，晚上一起看电影去好吗？” “快别说了，越说越像是真的了，如果我答应与你去看电影，可能就是我一生做的最害人的事了。晚上我们一起去看电影，明天全金清镇的人都会知道了，将来你还讨老婆不？” “我十分严肃地说，如果你能做我的老婆，就是我梦想的幸福。” “别说傻话了，你对我还根本不了解，过些天你想起刚才说的话，你脸上都会发烫的，再说，我对你这样的小屁孩一点兴趣都没有。” “如果你这样说，你就连病毒都不如，病毒传染了一个人，至少会跟这个人生死与共，现在你让我得了重病，却说什么对你这个小屁孩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说的是事实啊，我不能骗你害你啊。好了好了，不能再说下去了，半夜三更我把你当垃圾桶了，把心里的垃圾一咕脑地扔你那里了。” “好啊，我不是垃圾桶，我是焚化炉，你的垃圾越多我就能燃烧得越热烈。晚上你说的这些话，一点也没能让我降温，只能让我更加热烈地想你。” “真的不能说下去了，我也理解你这种感情，我也曾经产生，以为自己追求的是多么伟大的爱情，其实都是假象，在你发昏的头脑前面的，并不是你想像的那么美好的人，而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 “反正我也睡不着了。” “我在害你，我挂了。”没等我回答，她已挂了。 我的初恋，这些天来一直在地底下阴燃着的初恋，现在窜出了地面，像大兴安岭的大火一般无法遏止地燃烧起来。 我的初恋，就像太平洋鲑鱼基因中回游的信念，一旦被激活，生命里就剩下了这唯一的大事，虽九死而不辞。 我等不得天亮，受不了时间不紧不慢的步伐，我可怜世界上的人所过着的庸俗的生活，我庆幸自己就要开始一个意义非凡的征途。 等我从信用社取了钱出来，觉得好像已过了几个世纪，当我向金清中学驶去的时候，心中燃烧的是亚历山大c成吉思汗出征的激情。 我找到了王老师，一个三十多岁儒雅的语文老师，我告诉他，朱丽雅叫我来把她妈昨天向他借的钱还给他，还告诉他不要再将钱借给她妈，会让丽雅十分痛苦的。 王老师手拿着钱，有些不知所措，然后我优雅地一挥手，说声再见就转身离去，留给他的是一个勇士强大的背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 美女在聘请计划中 然后我去了她的家，啪啪啪地敲门，她妈出来开门，我说丽亚电脑有毛病，来修修，她便高声地喊起来：丽亚，丽亚。 楼上传来了她的声音，我提高声音说：“我去菜场，顺路给你看看电脑。” 我从窄小的楼梯上去，二楼被楼梯分隔成两个房间，她住着后面的那间。 房间不大，一张小床外，有二个毛竹的书架，满满地摆着书，还有一张写字台，台上放着电脑显示器和键盘，一张纤巧的靠背椅子。 她一声不响带我进了房间，指着椅子让我坐。 她母亲也跟了进来，我就坐下开启了电脑。 她妈说：“你做生意这么有心，一定能做大的。现在老百姓买电脑的也越来越多了。” 眼前的她妈不像传说中的那个不堪的女人，而是一个心地善良c热情待人的阿姨。 我说：“嗯，阿姨，今年买电脑的明显比去年多了，迟早有一天，每一个家庭都会有电脑。” “妈，你不是说去南街买包子的，怎么还不去？”丽亚这时已在床边坐下，拿起一本杂志来看。 她妈好像很开心地样子，说：“对了对了，宝贝囡想吃包子，小程，你慢慢修，我走了。” 听得她出了门，我说：“你妈待你不是挺好的？” 她苦笑了一下，说：“不坏的时候都是挺好的。” 我说：“我刚刚去找了王老师了。” “你找王老师了？”她满脸的疑惑。 “嗯，我对他说是你叫我去还他钱的，还说你叫我告诉他再也不要借钱给你妈。” 她站起来，急急地说：“你这是做什么啊，与你一点也不搭界的事。” “以前不搭界，现在搭界了。” 她又坐下去，看着我说：“你神经病啊？” 我发现自己还假装着修电脑，不觉好笑，站起来，转向她，认真地说：“你说得一点不错，我是神经病了，你看的许多书中都介绍过我的这种神经病。” 她沉默了一会，也站起来，同样认真地对我说；“小程，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不会对你产生感情的？” 我焦急地问：“为什么，你不是说喜欢肉肉的感觉吗？” “喜欢与爱是两码事，我喜欢包子但是不能说我爱包子。” “我愿意努力成为你爱的那种人，你说同龄人太幼稚，我会让自己变老。” 她笑笑说：“别讲笑话了，你连胡子都还看不出呢，再说了，一个人的成熟也不是长相就能决定的。” 我觉得悲从中来，恨不能早生几年。 “可是，我觉得只有你才是我的密码，让我能够登陆进一个成熟长大的世界。没有你我就永远进不了那个世界。” 她走到了窗边，看着后面小弄堂里亲昵着的一黑一黄两条狗，叹了口气：“不要再说了，不现实的事，你回去吧，现在我身边没这么多钱，过段时间我送去给你。” 我更急了，说：“不管怎样，就算我是你的弟弟好了，弟弟帮姐姐挣口气难道不应该吗？” 她抓住了我的手说：“好吧，就叫小弟吧，我也说过，虽然我比你只大了一岁，但我的早老的灵魂比你大了一代人都不止了，我们之间是有很深很深的代沟了的。” 她的手是如此地纤细柔软，是我愿意将我的心交由它捧着的那种手。 下午四点多了，我看见她走进店里，以为她来还钱，便心生不快。 她在我面前坐下，面色尴尬，说：“我向我妈要钱，告诉她你替我还了王老师的钱；她说，那个王瘪三是欠我们的，他发什么神经去还钱；我说是我叫你还的；她说如果有男人愿意替你还另一个男人的钱，这还会有什么帐吗？我说你这么说不是有毛病吗？我是叫他代还的；她说囡啊囡你枉读书了，男人与女人之间从来就没有欠账这种事的，多少男人为女人连命都不要的；我说你越说越胡说了，我与小程之间说什么男人与女人的；她说不是男人与女人的，也要努力发展成男人与女人的。你听你听，我从小接受的都是什么教育？” 她妈的说法听着确实可笑，但最后一句却是正中我下怀，我说：“你妈说得没错啊，我们确实应该发展成男女关系啊。” “小程别说了，你这钱过些日子还你，谁叫我这么穷？”我发现一直以来她的神色更多的不是忧伤，而是尴尬。 我突然有了主意，对她说：“要不你就帮我卖吧，现在生意越来越好，我一个人也有些忙不过来。” 她显然是乐意的，但马上又显得犹豫了。我问：“有什么顾虑的？” 她说：“本来也是很好的，只是我这种名声的人帮你卖，你家里人肯定不会同意，别人看着也会说闲话，弄不好还会影响你找对象的。” “你的心思真够缜密的。不是有句话叫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有些话说说容易，实行起来是难于上青天的。” 我马上意识到她这话的破绽了，于是反驳道：“现在时代不同了，上青天也不是很难了。我不怕，你也别怕。” 我抬起头，见对门做着生意的素芬也正抬头往我这边看，目光对接，她便低下了头继续着与顾客的谈话。 我不等丽亚回答，接着说：“有什么可怕的？我还从来没怕过什么。” 说话间，牛皮已走了进来，问：“胖子，什么东西怕不怕的？” 丽亚一抬头，牛皮热烈地喊起来：“美女，怎么是你呀？” 丽亚站了起来，说：“正刚，好久没见你了。听说你在水产公司上班了。” “嗯，不知道还能上多久了，马上就要承包了。” “承包好啊，你去承包了，我给你打工啊。” 牛皮连连摇手说：“不行不行，鱼腥味把你这样的美女熏臭了，罪过罪过。” 我说：“那你说，我的店不会把美女熏臭吧。” 牛皮左右嗅了嗅，说：“店还好，你的人会把美女臭晕过去。” 我对丽亚说：“要不美女上岗几天试试？看看我是不是像牛皮说的真的能把你臭晕过去。” 牛皮说：“如果美女能够加盟你的小店，营业额会大增的，镇上的男人会对电脑兴趣大增的。” 我说：“牛皮你什么话。” 丽亚说：“我听不懂你这话究竟是夸我还是骂我？” 牛皮说：“当然是夸你了，意思是美丽具有强大的力量。” 丽亚说：“我怎么听着好像是骂我，一个招蜂引蝶的坏女人。” “我马上去后街河跳死算了，这么冤枉我。”牛皮夸张地用手拍打自己的前额。 我说：“你要去跳后街河死，可见没冤枉你，在水里你比泥鳅还鲜活你还能死？你还是想想别的死法吧。” 牛皮说：“想不到你这个家伙这么重色轻友，我也没说美女什么，你就帮着把人往死里整了。” 丽亚笑笑说：“大家都开玩笑，你也不要太脆弱。” 我也笑笑说：“我们平时都是口无遮拦惯了的。” 对门的素芬见我们这边说得热闹，身不由己地过来了，丽亚偶尔会向她买些小百货，素来认识，两人便亲热地打了招呼。丽亚说：“素芬阿姨，我小时候看你就这样子的，一直没变的。” 牛皮说：“嗯，她十几年前就这副老相的。” 丽亚说：“要命啊，你怎么总是要歪曲别人的话。” 我说：“佩服，这么经典的一句赞美的话，经过牛嘴就变成挖苦对方了。” 素芬说：“没关系的，反正我的脸皮厚得也像牛皮。” 大家都一齐笑了。我说：“素芬，我的店里没个替手很难办，你说让丽亚帮我管店怎么样？” 素芬愣了愣，说：“你的店里确实也需要一个人。”她看了看丽亚，见她笑吟吟的，便接着说：“你反正在家没事，帮帮他也挺好的。” 丽亚只管笑，不答。 牛皮看看我们俩，说：“原来你们早已商量过这事的？我还以为刚才是玩笑，随便说说的。” “噢，随便说说你把我吹到了天上，如果认真地说，你又会觉得我十分不宜了？” 我一方面佩服她的反应，一方面见她这么敏感觉得不忍。 牛皮赶紧说：“哪里哪里，本来每天来这里报到，现在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高兴还来不及。” 对门木脑志贵不知什么事恼了，高声说着：“什么人，还以为我对她感兴趣，还装出一付怕了的样子，如果我给她看上海大学生的照片，恐怕她钻地洞都来不及。” 我走到门口一看，远近并没有他的责骂对象，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魁伟老头叫夜饭的慢悠悠地过来，开心地说：“志贵，谁又这么骚发发的？” 志贵也不理他，低下头又顾自摇起鞋机。 夜饭平时都会在素芬店前站会，顺便通报一下当地的最新消息，这次见店里没人，四下一看，便发现了踪影，气宇轩昂地过来。 “嗬，丽亚，怎么你也在这里？”他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愉快。 丽亚淡淡地说：“随便坐坐。” 我一寻思，他们都是东老街人，也算是街坊了。 素芬回去，夜饭跟在后面说：“吊在廿二洞闸边的那条船卖了，只卖了三十几万，三年前能卖二百多万，利息都不够。” 丽亚看着他们的身影，说：“夜饭是我们金清镇的流动广播电台，相当于tv了。” 牛皮说有事也走了，这家伙就这么机灵。 丽亚低声说：“你看到了吧，当你认真说这事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有点诡异。” 我说你想多了吧，她说：“不会的，他们越是这样，我反而想试试了。” 我说：“那我得好好感谢他们了。” 她说；“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到时后悔了可不能怪我，你可以去怪他们的。” 这话我听着有点不是滋味，说：“难道我是一个会怪别人的人吗？知道什么叫无怨无悔吗？就是说我的。” 她说：“我相信你。不过你还是先跟家里商量了再说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内 我关了门去大兴路的新屋，母亲已准备好了晚餐，伟伟也已下班回家，我先去伟伟的房里，告诉她丽亚要帮我管店。 “这怎么行。”她反应强烈出乎我的预料。 我说：“怎么不行？” 她说你傻了？我说怎么傻了？ 她说赶紧别说了，我说为什么。 她说如果你还继续说下去就会是一场灾难，我说我不明白，你说清楚，说着说着我的嗓门大起来了。 她说听她的，先不要说这事，过几天冷静下来再与我讨论这事。 我嚷着现在就很冷静啊，不管怎样，这事已经定了的。 她说爸妈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我说你这么说我就不告诉他们了。 她说你不告诉有用吗？他们聋了？瞎了？傻了？ 我不再说话，气恼地去三楼自己的房间，关了门，躺床上。 我听得伟伟下楼，楼下传来激烈的谈话声，奇怪的是一下子又沉寂了。 我不去吃饭，也没人来叫我吃饭。 过了一个多小时，伟伟上楼来，走进我的房间坐下，心情沉重，说：“文兵，你这么一弄，全家都吃不下饭了。” 我不响。她接着说：“这事没这么简单的，会要爸妈的命的。” 我胸中强压下的火爆发了，坐起来，喊道：“你们这样搞才要我的命。” 我起身下楼，楼下父母呆坐着，桌上的菜没动过，我也不理他们，顾自出门。 七月的晚上，风也是温热的，我飞快地走着，汗便一层层地沁出，很快湿透了我的汗衫。 家人对我的幸福极度地不理解。我有多么庸俗的家人啊。父母动不动吵架，他们能懂爱情吗？他们知道太平洋鲑鱼为了最终的爱，无怨无悔作几千英里的艰苦追寻吗？丽亚就是我心中那神奇的终点，我会放弃吗？世界上所有伟大的爱情，都是因为种种磨难才成为伟大，我的爱情也不例外，他们越反对，我的爱情会越加珍贵。 我放慢脚步的时候，已经到了廿二洞闸了，闸东的海滩上，那条上午夜饭说的刚成交的船孤独地停在那里。 我往回走，路上是三三两两出来乘凉的人。一个人，如果没有了爱情，不就像这些人一样，整天漫无目的地走着？不是远远不如那些执着前行的鲑鱼活得充实吗？ 我毅然朝东老街走去，街上也坐着一些乘凉的人。到了她家，门开着，我进屋喊了几声丽亚丽亚，却不见回答。 我只得出来，往西街自家的电脑店走去。没想到在后街与西街的拐角却迎面碰到了她与一个同学，我说自己刚才去她家找她了，她说那一起来坐坐吧，我返身跟着她又回去，她去屋内搬出了三张小竹椅子，我们一起在门前坐下。 街上乘凉的队伍相比我们小时候是少多了，那时候没电视看，每到夏天晚上，街道上便会坐满乘凉的人，一些稍微能说些故事的大爷周围便会坐满了人。 “小程，我同学周洁你认识吧？”一坐下，丽亚就开始介绍了，“小洁，你肯定认识小程了，西街电脑店的。” 我说我认识她，家在电影院边上的。 周洁说：“镇小真好，谁都认识谁。” 丽亚说：“像我们家这样的就不好了，大家一听到云凤囡，马上就要打上几折了。” 我说：“怎么不见你妈？” 她说：“肯定在谁家麻将，这么热的天，也佩服她们了。对了，小程，你怎么满身的汗？” 我看看远近乘凉的人，又看看天上满天的星星，说：“一整天汗嗒嗒的不舒服，我想干脆让汗流个透图个痛快。” 周洁笑笑说：“我还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丽亚想到了什么，先笑了，说：“我们刚才在路上碰到斧头鱼，一路走着，一路拿着大哥大说着‘嗯，嗯，我知道，嗯，好的，好的，就这么办’，听人说没人打他电话，也常常假装着打，看来是没错。” 我说：“两种人最注意自己的形象：一种是社会上的人，一种是各单位的领导。怪不得说黑白两道，看来精神上是有些相通的。” 周洁说：“现在当官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我说：“嗯，一些有权的，一边找四大烟贩批香烟，一边叫人偷偷地卖给宝富赚差价，赚个工资的钱还是很容易的。” 丽亚说：“一些人稍微有点权，那付嘴脸真的让人没法看，有时我十分疑惑，我们都是几千年的文明古国了，为什么大多数的人还那么肤浅？” 远处有人骂骂咧咧地过来了：“哪有这种事的，麻将打包了还不认帐，再打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我见她走路有些摇摆，知道是她妈回来了。 走近了，她便热情地招呼起来：“原来家里来客人了。囡，怎么不把西瓜拿出来？你们坐你们坐，我去切西瓜。” 一会工夫，她已切好西瓜放在骨牌凳上端出来。 “黄琅瓜，很甜的，快吃。” 我见她的笑有着丽亚的影子，心里就已经多了几分好感，说：“阿姨，你自己也吃。” 我去屋内又搬出了一张骨牌凳，请她坐，她说：“罪过罪过，哪有叫客人服务的。” 我说：“阿姨，丽亚跟你说过没有，我想叫丽亚帮我管店。” 她看看丽亚，责怪道：“没有啊，这个囡，什么都不跟妈说。” 丽亚对我说：“我们不是还没说定的吗？我不是叫你先跟家里商量一下的？” 她妈说：“这点小事还商量什么？你不是也没跟我商量？” 丽亚有些生气了，说：“我跟他一样吗？你也不想想。” 我忙说：“阿姨说得对，这事我自己作主。明天你就过来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 丢脸 第二天，我早早地开了门。因为家里人的态度，让我觉得进行着的是我一生中第一件重大的事件，也可以说就是我的成年礼。 九点半了，还不见她，我哪里还有做事的心思，忍不住打电话过去。 她接起电话。我问怎么还不过来。 她沉默片刻，说：“你是不是还以为这事真的就是管店这么简单？” 我说：“你不要以为我真的是小屁孩，什么情况我都想到过了，大不了别人以为我们在谈。” 她说你真的以为我们有这种可能吗？ 我心里想说我这边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又觉得这么问答太肤浅，于是说：“其实，我的店也确实很需要一个人。我也知道社会上的闲话会有的，我是不怕的。你可以先与我相处一阶段，如果你觉得我是个坏蛋，你随时可以跟我沙扬娜拉的。” 她说：“我妈的名声在外，我与王老师的故事恐怕也无人不知的，你们是老老实实的人家，对我这样的人最好是敬而远之的。” 我真的想把心挖给她看，让她看看她是怎样蛮横地霸占了我整个的心脏，其它的琐事已经没有了一点的空间。 我说：“你不要想太多，也不要怕，我不管怎么说都是苍白无力的，你只要相信我：我绝不会害你的。” 她说：“问题是我会害了你。” 我说：“我实话告诉你，你来只会拯救我，绝不会害我的。” 半个小时后，她来了，穿一身月白蓝的连衣裙，平底鞋，但仍显得高挑轻盈。 这一刻我觉得幸福就同我面前的写字台c坐着的凳子c脚下的石板地一样充满了质感。 中午我去度珠快餐买了饭菜，留下她一起吃。 饭没吃完，这边电话响了，我接起来，是伟伟，她说：“你不能就这样害爸妈的。” 我看看丽亚，连连说：“好的好的，可以修的。” 伟伟说：“什么好的好的，爸爸要来店里骂你的，妈妈怕丢脸拦着他不让来的。爸妈俩昨晚你走后到现在都没吃饭，你快点回家一趟。” 我说：“我现在走不出，要不你拿过来修吧。” 丽亚说：“我管着店，你可以出去一趟的啊。” 我对电话说就这样了，挂了电话，然后对她说：“你还得先熟悉熟悉。” 不一会，伟伟来了，丽亚招呼她，她没理，对我说：“没说完你怎么就挂电话了？” 我说：“你回去吧，没什么好说的。” 丽亚心里早已明白，冷笑说：“我说你小屁孩你还不承认，我不来你一定要我来，我说要来你也先跟家里说好，这不好像是我嬲着你似的。那我先走了。” 我赶紧说：“这事与你无关的，你别走。” 她说家里还有点事，去看看，然后也没看人，轻盈地离去。 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又生气又羞愧，如果在家，说不定要砸东西。 刚才飘来而至的幸福，现在又飘然而去，剩下折叠桌上的两付碗筷，好像还在诉说着那个梦境。 我对伟伟说：“你不要以为我一时糊涂，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伟伟坐下，说：“嗯，你这样理智我很高兴，姐跟你聊聊，把事情搞清楚。” 我不响。 她接着说：“她父母离异，父亲是个二混子，母亲更是个烂人，她自己没成年就搞得飞飞扬扬，你说哪个正常的人会去碰这种粪坑？连王老师这样一个老男人，现在也受不了啦，不想再与她们搅下去。” 我说：“你说得真难听，什么粪坑？我看明明是出淤泥而不染。” “哪里不染了？你看还有谁高中就与老师同居的？” “这又怎样？敢爱敢恨不是更好？” 伟伟叹了口气，说：“还敢爱敢恨！我看你完全是中毒了，不过也难怪你，她还是比较有欺骗性的，以前对她的某些方面我也是佩服的，现在事情发生到家里了，认真一想，真的是一个祸害。” “真不知你说的是什么？噢，本来觉得蛮好的，因为与你弟有点搭界又成坏的了，不知道你是怎么读得书，一塌糊涂。” 伟伟禁不住笑出了声，说：“你这个傻瓜倒说起反话来了。如果你不是我弟，我还真的懒得说你，我问你：你是不是以为世界上只有她一个女人了？” “我觉得很奇怪，我招个看店的，你们为什么都已经当成我是在找老婆呢？” “如果你招别人，就是正常的招人，找这么一个风花雪月的女人，就复杂了。” “我知道了，你怕我娶了她，会影响你嫁人。” 她夸张地看看我，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原来只怕父母伤心难过，怎么就没想到自己呢？我可以肯定地说，有这样一门亲戚，一定会让我打折不少的。” 我拉起她往外走，说：“快走快走，从此我们是路人，免得影响了你的行情。” 她边走边说：“快去向爸妈认错，他们都还没吃饭呢。” 我说：“从现在开始我也不吃饭了。” 她说你混蛋不，我说什么时代了，我招个人你们都要管。 伟伟也是干脆的人，当下就回去了，留下我却是茫然不知所措。 父母一直是宠着我们的，高中没毕业，就花了一万多给我们买了电脑，将近他们俩全年的收入了，也使我们姐弟成了镇上比较早接触电脑的人了。他们自己没多少文化，但只要我们姐弟说是读书需要的，花多少钱他们都不会心疼。 他们像所有有责任心的父母一样，自己辛苦着，就希望儿女能体面地生活。 丽亚，带给我无比幸福的感觉，却让他们产生巨大的恐惧，好像她使他们的儿子一下子跌入巨大的陷阱，陷入耻辱与麻烦中。 我们的分歧从没有如此地巨大，我们的家庭从没有如此地撕裂。 我也从来没觉得如此丢脸过，英雄最在乎女人面前的荣耀，同样，女人面前的丢脸才是奇耻大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 美女会念经 下午看到牛皮习惯性的出现，我心生欣喜，好像内心的压力有了一丝出口。我告诉他今天的事，他说你还是冷静一点的好。 他的回答让我深感意外，我问为什么。 他说担心以后会有很多麻烦的。 我说就算有麻烦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说毕竟她名声不好。 我说别人这么说可以理解，你最不能这么说，你自己就是因为名声什么的吃了亏的。 他说我们是朋友，我总不能劝你冒险的。 我听了觉得好笑，这都能称为冒险，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应该称为什么呢？ 我叫他留下陪我。我买了两包方便面与他一起吃了，关了店门一起出去。 到了丽亚家，她母亲正在烧菜，看到我们现出十分开心的样子，说快去楼上坐坐，她去南街口买熟食来大家一起吃，我们忙说已经吃了，叫她不要去。 我们刚上楼梯，丽亚已在门口招呼了，我们就跟着进去。 写字台上的一只小录音机正播着越剧，她说她正在听“何文秀”。 我说：“奇怪了，你怎么会喜欢越剧的？一般是老年人才喜欢的。” 她说：“可能是受我太婆影响太深，从小喜欢越剧，还喜欢念经。” “还喜欢念经？”我与牛皮差不多同时问。 “嗯，有时心里难受，唱唱越剧，念念经文，心里就能平静下来。” 我说：“今天是我的责任，让你难受了。” “没事没事，我经历得多了，这点小挫折也没放在心上。” 她总是把自己的经历挂在嘴上，口气又是这么轻巧，让我感受到一种宏大的气场，一股吸引人的磁力。 “我姐平时确实有点崇拜你的，今天她也只是代表我爸妈的。” “我也不怪她，只是有一点心里想不明白，不就是给你管管店为什么你们家就会觉得我会害了你？我以前做过害人的事吗？我跟王老师好，叫他凭良心说说我有没有害他？”我看她的脸色知道她心里又难受了。 “你姐这态度，让我心里还真有个想法：既然怕我害了她弟弟，我不如还真的害他一下。” “怎么个害法？”牛皮的好奇心被激发了。 她笑而不答。 我说：“对啊，今天我也觉得太丢脸了，你怎么害我一下我也觉得心里好受一点。” 她妈上来叫我们吃饭。我们说真的吃了的，她说喝点啤酒。 我们推不过，到了楼下后屋的厨房，见一张折叠桌上已摆着六七样的菜，她妈一边开着啤酒一边说：“大头善的熟食摊生意真好。” 我说：“我家也经常在他那里买的。” 我见一箱的石梁啤酒有几瓶是空瓶，就问：“阿姨，你平时也喝酒的？” “嗯，这么热的天喝点冰啤酒挺舒服的，有时我叫囡也陪我喝点的。”我发现她看向丽亚的眼光充满了慈爱，怎么也看不出一个恶母的样子。 她妈这时给我们仨都倒了一杯，然后自己也满了一杯举起来，说：“先干一杯。” 她一饮而尽，我与牛皮也跟着干了，丽亚喝了一小口，她妈说：“不行，太没礼貌了。” 丽亚也只得干了。 两瓶酒下去，她妈的脸色已经绯红，话说得也有些兴奋起来：“我们是87年去的杭州，在武陵门附近卖烧烤，生意好得不得了，我也不是个不会吃苦的人，几年下来也赚了点钱，她爸不安生了，外面有了女人，你说我还会有心做生意吗？前年回来就离了。谁怕谁啊？你有女人，我就找不到男人了？” 说到这里，也许她觉得自己风趣，开心地大笑，我与牛皮也跟着笑，我见丽亚也笑。 她妈拿起酒杯又要跟牛皮干杯，说：“你爸还想过我呢。” 丽亚马上接着说：“话又多起来了，大家都想你，你是大美女，好了吧？” “你别以为你妈脚有毛病，喜欢你妈的大有人在的。”她又自顾自干了一杯。 丽亚对我们说：“你们不要听她的，她这是属于心理扭曲。” 牛皮看看她妈说：“阿姨的五官与你有几分像的，挺漂亮的啊。”停了停，他又加了句，“特别是喝酒以后。” 加上的这一句又让大家笑了。我又特别看了看丽亚，她更是灿若桃花了。 席间其乐融融，让我产生了错觉，仿佛今天的不愉快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快结束的时候，我叫丽亚明天回来，这事我自己作主的。 她说：“不可能的，我真的没地方去，硬要去你那里讨人嫌吗？” 她不等我回答，又补了一句：“难道我连我妈都不如吗？她都这么抢手。” 说完，她像她妈那样大笑，她妈与牛皮也跟着笑，我则哭笑不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 第一个共同点 接下来几天，我也没去家里吃饭，有时吃方便面，有时去度珠快餐吃点。 想不到的是，给我介绍对象的人突然多了起来，我是一概回绝。一天，我正忙着，伟伟过来说：“跟我回家一趟，有点事。” 我见她神情严肃，只得跟了她去，进得房门，她告诉我三叔婆介绍了一个女孩正在二楼等着，我说谁要找对象，她说既然人来了，不能太失礼的。 我只得上去。那女孩叫彩萍，跟我同岁，街边人，长得不错，比丽亚更丰满一些。 陪同的人回避了，我们随便聊起来，我也不多说，只是敷衍着。 她们走后，我对伟伟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不会找对象的。 她说你也该找了。我说这不是笑话吗，你自己都没找。她说不一样的，你有点等不及了。 我语塞。 母亲送客回来，眼睛里充满了期待，说：“这姑娘不错吧？三叔婆娘家附近的，实实在在的一个姑娘。” 我说我的事情不要你们管。 母亲说幸亏你爸没在，不然你们又有得吵了。她见我不理她就要往外走，忙说：“晚上回家吃饭吧。” 我说：“也不麻烦你们了。” 我觉得古今中外的所有罗曼史中，我是比较惨的一个了，连手都没有碰一下，对方也没有表示一丝对我的喜欢，莫名其妙地就惨遭毒手了。 窝囊，太窝囊了。 一个情场失意的人，还会有什么人生的光辉？ 在南街的理发店拐向西街，远远看到了自己的电脑店，自己一贯珍重的电脑店在我的眼里突然失去了重量，如果爱情一败涂地，赚钱不赚钱又有什么意义呢？ 丽亚，是她激活了我基因里的爱情程序，她就是我登陆爱情的密码，现在她正好与王老师分手了，这不就是老天要成全我吗？ 我绝对不会做懦夫的。 经过自己的店，我骑上了踏板车，不一会就到了丽亚家，发现她还真的在念一段经文，声音空灵清澈，她没有发现我上来，我在她开着的房门敲了两下，她意外地一惊，看到了我，微笑着立起。 “怎么生意也不做了？” “我没心思做生意了。” “为什么？” “因为你。” 她收起了笑容，上下看了看我，说：“你还真的认真了？” “你还以为我是开玩笑的？”我有些不快。 “那你真的并不只是想要我帮你管店的？真的还有你的醉翁之意的？” 好像什么不体面的事被逮住了，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我真的是把你当小弟弟的。” 我最怕听见这话，一把抓住她的手，说：“不要再说小弟弟什么的，我要做你的老程。” 她也没抽回她的手，脸上却泛起了红晕，我乘势用另一手一起握住这只纤细柔软的手，心跳就像开始读盘的电脑热烈而欢快。 她放低了声音说：“你肯定弄错了，不知怎么把我想得太好了。” 我说：“这不是好不好的事了，就是毒药我也喜欢啊。” 她又扑哧一笑，抽回手打了我一下：“骂我是毒药。” 我很想抱她的，却不敢，难道我真是懦夫？不是，绝对不是，就像钓鱼，起钓太早会惊了鱼的。我不是情场老手，这点我还是懂的，恐怕这是千万年来的先祖遗传下来的情场中的实战经验。 “那晚喝酒，我妈疯疯颠颠的，我也说了很多傻话，说实话，我们有时候就这么疯疯颠颠的。” “这种疯疯颠颠也是我喜欢的啊。” 她笑笑说：“爱屋及乌，你这就叫爱人及疯。” 我说：“恋爱中的人自己也是疯的啊。” “听你说话，感觉你是看过一些书的人。”她看看自己书架上的书，床上的书，写字台上的书，说，“我还真有点对你感兴趣了。” 我说：“上厕所我必须要带上有文字的东西，说明书也行。” “好的，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共同点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2章 心掉了 回到店里，这些天无所归依的灵魂好像扎下了根，生命的欢愉通过这根正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我的全身。 一位带着小孩的中年男人来到店里，说孩子要买一套多媒体，让我给拿主意，也没怎么讲价就做成了。 我认为宇宙中是有某种气场，俗话叫运气的东西存在的，如果我幸福了，我就会散发某种神秘的气场，这个气场影响所及，什么事情都会一顺百顺。 牛皮一进店，就感觉到了这气场了，说：“我好像闻到了的气味。” 我说：“你牛屎闻多了吧？” “晚上吃什么？” “还是方便面啊。” 他连连摇头说：“大亨这话说得很有道理：西方人性开放，平时充分享受性爱，对饮食就不大放在心上了，弄来弄去面包啊烤肉啊，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谈性变色，无法充分享受性，只好把注意力转向烹饪，弄出种种十分麻烦的烧法来。你也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心心念念着美女，吃不吃的一点也不在意了，照这样下去，金清街不会再有胖子电脑店了。” 他这么一说，我有了个主意，拿起电话打给丽亚，说我买了些菜晚上和牛皮一起到她家吃饭。 我马上关了店门，与牛皮赶往菜场。又去小店买了两箱石梁干啤。 正巧她妈下午的麻局比较胶着，回家迟。等她到家，我们仨竟也已经整出了一桌像模像样的菜来。 她还不是一个人回家的，一个叫阿明的与她一起。看样子，他已是这个家的常客了。他也是我父母眼中的金清一谜，整天游手好闲，把个人整理得衣冠楚楚，头发打发蜡，吃好用好。 他们俩是讨论着牌局进门的，一见到满桌的菜，有些意外，她妈先说了一句：“好像是庆祝什么的样子。” 阿明跟了一句：“不会是谁生日吧？” 丽亚抢白了一句：“没见过好菜吗？” 这话让我想起她说的大阐蟹的故事，看她妈也是领悟到这点的样子。 “囡，别说笑话。” 阿明也跟着说：“囡，几天没见了。” “脸皮这么厚，还囡囡的。”丽亚也不瞧他，像是对着空气说话。 我不愿大好局面毁于一旦，招呼说：“大家坐，大家坐，冰箱里的啤酒应该够冰了。” 阿明酒倒是不怎么会喝，只是一支支地抽烟，让我产生了错觉，以为他是一个有思想深度的人，但一开口，就又明白了他仍是那种头脑简单的混混。 “现在饭店流行的是椒盐虾狗的，不是这种水煮的。”他这么一评论，她妈就投过去一个崇拜的眼神，他就又深沉地吸一口烟，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 “下午你这付二五八筒的没和出来是可惜了。” “嗯，本来勒子了。”她瞧瞧丽亚，知道不妥，举起酒杯说：“感谢一下小程c正刚两位小兄弟，来我家作客，还让你们破费了。” “我没破费，都是胖子买的，那我就不喝了。” “牛皮，客气什么，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你脸皮薄的，其实还是一张牛脸。”我把杯子同他碰了一下。 “今天汪啸东嫁小囡，你们知道吧？” 听阿明这么说，她娘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老汪的大囡与阿明找过对象的，差点就结婚了。”她的眼神好像是表示阿明睡过了老汪的囡，身体就已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似的升值了。 “别说她了，势利鬼，现在他家三个女儿都好了，嫁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我算什么？” 她妈说：“老汪天天说自己的钱八辈子都用不了的，为什么嫁女儿还一定要找有钱的嫁？” “你不要相信他的鬼话，这老鬼什么时候倒了也难说的。” 我说：“阿明说得也有道理，前段时间他不是有几车的走私烟被没收了，曾传过要倒的，不知怎么又挺过来了。” 正说着，周洁家里吃了饭过来。丽亚问她这两天上班下来习惯不，她说不忙的，一天也没几笔业务的。原来她已被招进信用社上班了。 我问她是不是与宝富囡的男朋友同社的，她说不是的，他是北边一个乡的信用社的。 “上班，几块工资！”阿明很不屑地说，然后抽进一口烟，又吐出一个很圆很圆的烟圈。 “噢，你工资高，整天囡囡的，怎么也不见你给囡买过什么？”可见丽亚平时跟他说话随便惯了的。 她妈接着说：“囡，你真的愿意要，叔叔什么东西不买给你？” 阿明这时已转身问周洁了：“你们社的主任是不是宝德？他女儿跟我好过的？” “王西亚跟你好过？”周洁显然完全不相信。 “嗯，宝德有本事，硬是让女儿对我死心，拆散了我们。” 牛皮问：“你还有多少段这种半成品的爱情？” 他叹了口气，说：“要怨也只能怨我自己不争气啊。” 我说：“大家都光说话了，再干一杯。” 周洁已坐下来，她不喝酒，倒了一杯可乐。她说起上班的感想，说：“有权就是好，手里有权，求你的人就多。” 我说：“现在做生意的人多了，有贷款权的人确实红，怪不得素芬说宝富囡的男朋友好像当什么大官的架子，看来是一点也不奇怪。有一次我去镇信用社贷款，一个农民找一个管片的信贷员贷款，穿着鞋不敢进去，脱了鞋进去，那种眼神叫我一生都无法忘记。这个信贷员口碑还算好的，有些态度不好的老百姓不知还怎么的怕？素芬这句话说得好：做人，真的不能有求于人的。” 阿明说：“这话是完全的胡说八道了，比如晚上你要睡女人，你不就是有求于女人了，怎么会有不有求于人的人？” 丽亚说：“人家说正事，你瞎打什么比方？” “这话话糙理不糙的，人活着，不可能不求人的，昨天三缺一，素珠说自己头痛不想打，我知道她哪里是头痛，肯定是连输了几场避避风头，我们这里又三缺一你说糟心不糟心，我也只好求着她成全我们了。”她妈好像在小心地维护着阿明。 我说：“如果天天有人像那个农民那样来求我，我是受不了的。” 她妈说：“有时候我看到可怜的人，心里也会很难受的，自己没钱，我也会把买早餐的钱给乞丐。” 我有点糊涂了，看看丽亚，她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说：“这点倒是真的，她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有时候心肠硬得像颗钉子，有时候同情起别人来又是真心真意的。” 她妈有点不好意思似地说：“这么说自己的亲妈。” 沉默了一会，她又说：“你妈如果真的一无是处，你的阿明叔叔会喜欢你妈吗？他与上档次的女人好过的。” 我稍稍转过头看那个阿明叔叔，正认真地点着头，又吐出了一个烟圈。 我说：“阿姨这人说话真直爽。” 她妈举起酒杯，说：“我知道有些人看我不起，阿明看得起，我就要谢谢他，来，敬你一杯。” 阿明双手捧杯，干下了这杯酒，有意夸张着一种仪式感。 饭后，阿明与她妈双双又出去了。 这时，天已大黑，我们坐到门口乘凉聊天。 周洁说：“为什么阿姨她们会这么喜欢麻将？” 牛皮说：“寻找刺激吧。” 周洁说：“有些人喜欢串门，打麻将是不是也像是串门的一种。” 丽亚说：“其实麻将也像做戏，也是对人生的浓缩，也是感情借以寄托的一个地方。同样的喜怒哀乐c成功失败，有的人追求做大牌，有的人追求速和；有的悲喜写在脸上，有的城府很深爱玩套路；有时你吃进了一张牌，会失掉后面的许多好牌，都与人生十分相似。麻将还有一个好处：这局失败了，可以开始全新的一局，不像做人，一失足会成千古恨。” “有个这么理解她的女儿，你妈该开心了。” “小洁，你还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妈是我上世的冤家，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我说：“我感觉你们母女不是还算和谐的？” “惨就惨在这点，如果她是一个纯粹的恶魔就好了，我也死心，关键有时她又像个可怜的母亲，这就叫折磨。” 街道中央站定了一个人，声音朗朗地说：“少男少女，真是幸福啊。” 声音很熟，一看，是夜饭。 牛皮说：“夜饭，你少男时候，是什么情况？” “我那时就别说了，女人的影子也挨不着。” 牛皮又说：“夜饭，你为什么叫夜饭？” “说来你们也不会相信，那时候，肚皮那种饿没法形容，经常夜饭吃不饱甚至没吃，倒床上一动不敢动，怕动了更饿，有人知道了就叫我夜饭。那时什么都缺，就是起外号最不缺，饭吃不饱，嘴最闲了，小程妈叫做赵员外，为什么？就是她说了句现在多修行，下世做古代员外那样的人，享享福，对不对，小程？” 我说好像是这样的。 牛皮说：“那时候言论还挺自由的，说这种反动话也没事？” 夜饭说：“有事的总归只是少数。现在当官的哪个不贪？几个有事了？” 夜饭家里去了。 我说：“夜饭的气质像是电影中的伟人，一个夜饭也吃不饱的人骨子里怎么还会有这种自信与霸气。” 丽亚说：“你被表面现象蒙蔽了。前天为了十几元钱，还与人吵得血腥臭了，哪有什么伟人气象？” 我说：“说不定伟人本来也是很平常的一个人，只不过大家把他神化了。他刚才说起贪官的事，让我想起我舅舅这几年最气愤的一件事：十几年前我舅舅是农行的保卫科长，当时梁景才负责基建，把公家的木材拿家里去了，我舅舅与他展开了毫不留情的斗争，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梁景才也调到市农行去了，两年前他回到县农行当了第一把手，把我舅舅气昏了，整天骂上面的领导怎么会这么糊涂的。” 丽亚冷笑说：“你舅舅自己才糊涂，他以为木材真的是他拿回家自己用的？上面领导会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上面领导就是需要这样敢于拿公家木头的下属。为人民服务，说得好听，你一个个看过去，你认识不认识有谁争着为别人服务的？” 我说：“嗯，什么时候升官不再发财了，老百姓就有福气了。” 周洁说她要回去了，我们也各自回去。 我一到店里，马上挂了个电话给她，她问是不是什么东西忘她那里了。 我说：“嗯，我的心掉在你那里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3章 舅舅的思想工作与多嘴的发明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舅舅赵清海难得来到了我店里。他问了问生意情况，说你选择这行看来是对的，现在单位的日子也不好过了，糖厂的效益很差，靠贷款发工资了。舅舅因为梁景才做了他的顶头上司，气不过，托了人，工作调到了糖厂，也算是个国营单位，还是干他的老本行保卫科长，碰到的仍是一个叫他痛心疾首的腐败领导。 “舅舅，表弟还不回家？”十六岁的表弟剑波挑着一付补鞋担去东北补鞋已半年多了。 “嗯，这孩子会吃苦，关键他想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我无条件支持他。” “舅妈心疼死了，一般人家也是不舍得的。” “这点苦算什么苦，我们这一代吃得苦才叫苦。还有，我们赵家与你们程家一样都是世代忠良，赚钱做人都要干干净净的，有些人不要脸的，我们两家与这种人是永远不会沾边的。” “舅舅，有些事与干净不干净没有关系的，比如现在银行一天比一天吃香，糖厂发展下去要喝西北风了，你银行不去要去糖厂，这是傻不傻的问题，不是干净不干净的问题。”我听他话里有话，也知道他的来意，说话也就不客气了。 “我们糖厂包装车间的癞头说有一次与人一起同她妈睡，说得祥祥细细的，不知有多难听。” “舅舅，你说话怎么这么没头没脑的？” “跛脚云凤啊你还会听不懂？” 我心里腾空升起一股怒火，也不管平时对舅舅有多敬重，愤愤地说：“舅舅，你什么意思，好好地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舅舅也不是个服软的人，当下也提高了嗓门：“怎么了，舅舅说几句犯什么罪了？我看程家c赵家这么多孩子，没你这么糊涂的，什么样的女孩也想要！” 素芬早就朝这边瞧了，这时隔壁的宝富也出来，装作与素芬搭讪，眼睛却瞧着我们这边。我知道与舅舅辩下去是不会有结果的，强压下了心里的怒火。 他见我不响了，也放低了声音说：“这种事说出去都是丢脸的，你好好的人家，好好的子弟，你要珍惜的。” 我拿起踏板车的钥匙，也不理他，出门骑上车就走了，漫无目的地转了半个小时回到店里他已不在了，但是已经让我这两天的好心情大大打了折扣。 我奇怪：我的爱情之树刚冒出了一点嫩芽，连我自己也看不清它的模样，怎么就会招来了狂风暴雨？他们也不是什么特别聪明的人，对这方面为什么就特别灵敏起来了？ 正胡思乱想间，恍惚有人站到了我的工作台前，抬头一看，却正是丽亚妈，一惊，站了起来，说：“原来是阿姨啊。” 她说：“你坐你坐，阿姨来是跟你商量个事。” 我正疑惑间，她说：“小程，阿姨真的有点开不了口。” 我说没事，尽管说吧。 她忸怩了一会，说：“阿姨身体有点不好，想去看病，不知你方便不方便，借我二千元钱。” 我想也没想，说：“方便啊，今天一笔货款刚送来，二千够不够？” 她说：“三千也行。” 我马上点了三千给她，她道谢着走了。 给了她钱，我的心情好多了，好像感觉到了我的幸福是实实在在的。 多嘴兴冲冲地叫素芬来看看，素芬大概以为又是他与他娘的啰嗦事，不肯去，他说很妙很妙的，快来看看，她无奈只得跟着去，然后他叫她在门口立住，他自己进了屋关了门去了楼上，一会传来啪哒一声门就开了，他又兴冲冲地跑下来，问怎么样。素芬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连青就是人聪明。”说完就回了店，多嘴意犹未尽，跟了她来，一路说将来大冷天也用不着起床给人开门了。志贵今天生意清淡，多嘴的兴奋点不知他怎么就一下子掌握了，说：“多嘴，一年到头有客人到你家来吗？” 多嘴被他干扰不高兴，说：“你这个木脑c饭桶，什么都不懂。” 正巧志才外面回来，听到这话，一下子火了，站住睁眼作脸地说：“多嘴，你说清楚，他怎么不懂了？你自己说说，你上次什么时候家里来客人了？隔壁的你娘倒是有客人来的。” 多嘴明显胆怯了，讪笑着说：“双王你不要这么说。” 双王的高帽也无法使志才满意，他仍是不依不饶地说：“你聪明，懂得多，一停电你就像过年似地高兴，把灯开得白天似的，平时反而省着开灯，你不是有毛病吗？一只唱机整天唱‘王老虎抢亲’，你有钱就不能多买几张唱片？声音又开得这么响，街坊邻居的平时也不说你了。还有对老娘也要好点，都是倒计时的人了，这样对她，别人看了都难过。” 平时大家都讨厌他，也没人认真对他多说话，现在志才直指要害，多嘴听了也不敢怎样，只是讪笑着，大家都觉痛快。连已出来的琳巧也只是一边看着，没什么表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4章 想摸就摸 吃了晚饭，马上去丽亚家，她一个人正吃着饭，见我来了，招呼坐下一起吃。我问阿姨吃了？她说这时候还没回来，在家吃不在家吃都还不一定。我问阿姨身体没事吧？她疑惑地看着我，说她很好啊，怎么了？我说她不是说去看病吗？ 她歇斯底里地笑起来，饭也放下，筷子也放下。 被她的笑感染，我愣了一会也跟着笑，但总归笑得后劲不足，早于她停了下来，等着她笑停。 她说去擦擦脸，等她回来，已是一脸严肃，说到楼上坐坐吧，我们一起到了楼上，她又问我她妈跟我借钱了吧。 我老老实实地说了，她说：“你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缺钱吗？都说女人变坏就有钱，她越变坏反而越缺钱，知道为什么吗？她还挑年青帅气的男人，还觉得自己在享受爱情。她一方面鲜廉寡耻，一方面又有病态的虚荣。” 我们俩都沉默了一会，她说：“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最丢脸的，卖毛衣的吴松阿姨你认识吧？与她同学，待她很好的，有时还留她吃饭，她竟然去她包里偷了五千多的钱，也没全拿，还剩了三百元钱，好像这样就显得自己是一个还有良心的人了，本来她就有百分之九十的嫌疑，她自己做贼心虚，从此就一次也不去吴松阿姨那里了，等于是心里自首了，我知道后去阿姨那里，阿姨说别人都叫她报案，她说不能报，不管怎样，云凤如果最后要死，也不能死在她手里，她说只是有一点想不通，她哪里待她不好了？我说：阿姨，我妈这样了我也一点办法也没有，将来我有钱了，一定还你钱。” 我说真看不出来，你妈会做这事。 她说：“小时候，她去与情人相会常带着我，有时心情好，会告诉我怎么怎么舒服的，那个男人怎么怎么功夫了不起。我告诉你这些，恐怕你都很难相信吧？” 我说确实无法相信。 她接着说：“从小我就喜欢佛教应该与她有关，我一听太婆念经心里就平静下来。我就搞不懂，我前世造了什么孽摊上这样一个妈，就像吴松阿姨不懂自己哪里错了一样。” 我不知道怎么说，听她说下去：“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很坏很坏，有时候我又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母亲还能像现在这样并没有随波逐流，还能够留下一点点做人的尊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她的眼里已有泪光闪现。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男人最无力抵抗的确实就是他爱的女人的眼泪。 我说：“丽亚，你真的是不容易。你这么孤苦伶仃，缺少温暖，还能够对许多东西说不，也不与社会上那些人往来，还能有自己的信念，有自己的做人底线，你这样比一般人能这样要珍贵得多。” “谢谢。”她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我心里怦怦怦地跳，但我仍不敢轻举妄动。 我说：“总该有什么原因吧，让你妈变得这样不可思议。” “我也经常思考这个问题，这也可能跟她从小的经历有关吧，她小时候爸妈离婚，各自成家，都不管她，她就跟着奶奶生活，按理说这也没问题，我也跟着太婆也就是她奶奶长大的，但当她八九岁的时候，股骨头疼，也没人给她看，最后变成跛脚了，对一个虚荣心本来就强的女孩子来说，内心的痛苦是可想而知的。她最后变成破罐子破摔，完全的享乐主义了。” “这么说来她自己也是十分可怜的人了。” “对啊，这就是我不管多么生气，却对她始终恨不起来的原因。” 我重新抓住她放开了的手，说：“你们母女俩都是可怜的人，本来应该相依为命才对，但是你妈却往变态的方向走去，你变成了双重的可怜了。” 她的泪水涮地掉下，我控制不住，把她整个人拉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她把脸贴在了我的胸膛上一点也不动，我低下头，将脸贴她的脸，一直到她的泪水沾满我的脸，又将我的嘴去擦她的脸，很快就摸到了那个经常向往的地方一一一一一她的小嘴香唇，看来她也早已期待着这一刻。 亲热一番后，我们之间原来谈话时的距离不复存在，变成相互依偎着交谈了。 “你这么强壮，被你抱着的感觉真好。”她摸摸我的胸脯说。 “你这么轻巧，被你这样小鸟依人靠着觉得自己很男人。”我抚摸着她的上手臂说。 她说：“我配不上你。” 我说：“从此再也不能说这话。” “嗯。我要你永远相信我这句话：有些事我可能没告诉你，但我告诉你的话肯定是真实的。” 她又问：“你什么时候对我有感觉的？” “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大概是我十岁的时候，那时我家是工业品商品开着的布店，你从对门的土产商店出来走进我家的布店。” 她把头离我远一点看着我：“这你都记着？” “我不光记着这事，我还清楚地记着自己当时的心情：多么美好的女孩子。我想不到现在真的能抱着这个女孩子，想模就摸。” 我夸张地摸了一下她的大腿，她轻轻打了我一下。 “我现在真觉得自己像是在梦游，这么美好的女孩，梦中的情人，竟然能够美梦成真。”我们又一次拥抱在一起，肌肉的细微运动表达着内心的感动。 我又说：“你别看我高高大大的，我的感情很细腻的。” 我又说：“可不能以为我是个婆婆妈妈的人，我还是veryvery大男子的噢。” 我又说：“你妈比阿明大许多吧？还这么有魅力。” 丽亚说：“看来功夫真的厉害。” 这句话就像烈火点燃了干柴，我早已无法把持，一鼓作气，成就了某个晚上梦中的好事。 静静躺了一会，她说：“看来你没说谎，真的是处男。” “怎么看出来的？” 她捏了捏我的，说：“笨手笨脚的，一看就知。” “嗯，小弟才疏学浅，请姐不吝赐教。” 许多电影，都是男的一旦睡了女孩就马上会对女孩没兴趣了，为什么我会一离开她，就开始思念她？ 一到店里，我就打电话给她，内容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就在那边。以前笑某些人怎么会有说不完的话，我为什么会成了自己曾笑话过的人？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5章 上海女大学生的味道 第二天，我去信用社取了钱，送到丽亚家，让她去把吴松阿姨的钱先还了。 她说这不行，还这钱也必须是她自己的钱。 我说那行，你来我店里上班，这是给你的预付款。 她说没有这种行规的。 我说你都是我的人了，还说什么行规。 她说我最想不到的会和比我小的男孩谈情说爱。 我说我比你小吗，我差不多是你两个大了。 她说你能赚多少钱，一次又一次帮我妈还债。 我说假如现在你有生命危险，我肯定会用我的命救你的命，同性命相比，钱还重要吗？ 她的眼泪掉下来了，抱住我，亲我，叫我去锁了门。这次我自己就知道比昨晚进步了很多。 晚上，她和我一起住在店里。 一次又一次，通晓达旦。 如果要测量你的爱有多深，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你想作爱的欲望有多强烈。什么月亮代表我的心完全是一句空话。 她说你真厉害。 她说白天我去了吴松阿姨那里，让我人生第一次感到了做人的尊严。 她说晚上我在你这里，让我一生第一次感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爱。 我说我对你的爱是从十岁开始的，已经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了。 我说世界上最没有第二个女孩能够长在我心里了。 她说真正理解了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意思，我是恨不相逢白纸时。 我说什么年代了，还在意那些干什么，我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 她说你还有你的家人的，他们不像你这么想的。 我说整体上来说，我的家人是善良的人。 她说八国联军还是基督徒呢。 我说那我明天去找八国联军谈谈。 她说一时间他们接受不了的。 因为太过劳累，第二天我们醒来已将近9点，她说我怎么出去？我说没事，你就正式入驻西街电脑店。 我去买了毛巾牙刷和方便面。待开门已9点多了，特意趁对门的淑芬进屋取东西的时候开门，等她回来，已看见丽亚在抹着柜台上的灰尘了，她笑着向丽亚点点头，意味深长。 丽亚低声对我说：“知道她的意思吗？她好像在说：我全知道了。” 我问：“包括昨晚多少次吗？” 她拿起抹布作出要打的样子。 我说：“要珍惜的，打坏了损失就大了。” 她说：“不关我的事。” 我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的，怎出此言？” 她拿起鸡毛掸子打了我胳膊一下：“这对了吧，打是亲骂是爱了。” 我将胳膊伸过去：“嗯，请再亲一下。” 她转过身去了：“想亲就亲？没这样的好事的。” 这样的工作恐怕是世界上最甜蜜的工作了，我正这样想着，隔壁的宝富逛过来了，问：“小程，今天开门怎么这么迟了？” 我说：“昨晚一台电脑修理弄到半夜，今天起来就迟了。” “没另外修别的什么吗？”宝富说着看看对门的淑芬。 淑芬说：“宝富难得开玩笑的，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好？” 宝富说：“年轻真好，眼红啊。” 淑芬说：“自己有过的，眼红什么？小心家里有人要说话了。” 隔壁的宝富老婆桂莲这时也出来了，说：“这有什么可说的，家里的是黄脸婆，人家是鲜嫩鲜嫩的，不眼红才怪呢。”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我们竟然无言以对，只能傻笑着。 我低声问丽亚：“太奇怪了，他们竟然真的全知道了。” 她说：“没什么奇怪的，所以镇上谁与谁有关系，大家全知道的。” 我好奇心上来了：“那你随便说说，谁与谁有关系了。” “那太多了，许多人看着一本正经，骨子里其实是一样的欲男欲女，坐在主席台满口道德情操，私下里一样的偷鸡摸狗。” “像我们这样？” 没想到她生气了，说：“如果你把他们同我们相比较，我以后再也不见你了。” 我慌了，赶紧说：“不是开玩笑吗？怎么就生气了？” “有些事情怎么能开玩笑呢？” “嗯，我知道了，有个地方叫爱情禁区，谢绝普通人等。” 这时志贵说了句：“有一点上海大学生的味道。”把淑芬与宝富说得大笑。 夜饭正经过这里，见他们笑得蹊跷，就站住四下打量着。 淑芬说：“夜饭，日头这么毒，你还出来。” “习惯了，不出来转一圈脚底就痒。什么事这么好笑。” 宝富夫妻俩已回了店里，淑芬也在货盘里添着货，没再理他。 志贵说：“夜饭，你整天走着，怎么也不见你来补鞋？” 夜饭说：“我走路轻，不损鞋的。” 志贵说：“夜饭，你整天在街上转，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金清镇谁最漂亮？” 夜饭头朝四下转了一下，嘿嘿笑着，意思是告诉大家木头志贵问了一个多么傻的问题。 志贵说：“电视上放的什么世界小姐，我看着感觉也没比我在上海遇见的大学生好多少。” 说到这个话题，夜饭兴趣上来了，他平时就喜欢逗人寻开心的：“志贵，上海大学生你究竟睡过没有？” 果然，志贵马上就阴下脸来，好像这话对他是极大的污辱，根本就不值得回答。 夜饭继续往前逛去，一边得逞似地朗声笑着，一边对着我们这边招招手。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6章 朱大与周大 晚上我请客。叫了牛皮c大亨c周洁还有其他两位同学，放在南街的老包饭店。一进门，老包的妻子小飞就迎了上来，她年近四十了，比老包大了十一岁，两人不知怎么好上了，各自离婚走在了一起。 不管我对爱情有多么美好的想法，对老包的这种爱情我还是难以理解，毕竟女方的年纪大了差不多半代了。老包本人有点秃顶，像是中国版的戈尔巴乔夫，他的饭店与同在南街的高平饭店是本镇生意最好的两间饭店，各有侧重，他侧重于普通的请客，高平侧重于一些有事要办的客户，他姐夫是县公安局长，四大烟贩基本上都在他那里请客。两个饭店的风格很有意思：老包饭店你一进去会如沐春风，是典型的和气生财的风格，高平饭店你进去没人搭理你的，透着衙门似的威严。 我们在包厢坐下，大亨说：“边防的陈大队在高平饭店，我等会要过去。” 我说：“我也是难得请客，你还这事那事的。” 大亨叫服务员先开二瓶啤酒来，说：“我先罚二瓶吧，真的不好意思。”他也没吃菜，先干了这酒，坐着东聊聊西聊聊，我知道他的心已不在这里，叫他先去吧，他连声道歉着走了。 丽亚说：“现在的社会好像不是那个谁的社会了，公安最要好的是黑道的，税务最要好的是偷税的，工商最要好的是走私的。” 周洁说：“这话对的，我们信用社，信贷室整天坐着的也都是些不怎么靠谱的人。” 菜陆续上来了。牛皮说：“胖子，有件事我忘了问，晚上你究竟是为什么请客？” 我举起酒杯说：“高兴请客就请客，还要为什么的？来，大家干。” 他还不依不饶，说：“这么多年你就没高兴过？为什么今天就高兴了？” 我举起他的酒杯说：“再多嘴，罚三杯。” 他接过自己的酒杯对丽亚说：“不管怎样，我先敬朱大一杯。” 丽亚问：“我怎么成了朱大了？” 牛皮说：“大亨晚上是去和陈大喝酒对不？” “对。” 牛皮干了杯里的酒，接着说：“陈大意思是边防大队长对吧？了不起吗？在我心里，朱大美女不知重要多少倍呢。” 大家哄然一笑，周洁说说得好再奖一杯。 牛皮说：“周大说再干一杯我就干。大亨那边只有一个陈大，我们这边就有朱大c周大两个大。” 周洁说：“我们这什么大都没用，关键是有权力的大。” 牛皮说：“周大，如果你喜欢权力，我就去争取权力。” 周洁说：“别拍我的马屁了。听说你在追黄挺文的妹。” “别说了，别说了，什么事都在广大人民群众的监督下，太烦了。” 牛皮也不容易，女孩一般都还喜欢他的，但亲朋好友都会好言相劝，好像他就是一处陷阱。 黄挺文也是我们的同学，他经常去他家玩，不知怎么就说得动他妹心了，这点你不得不佩服他的基因。 我有种感觉，牛皮的言行举止越来越像他的爸爸：油滑轻浮。 突然，我脑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丽亚会不会随着时间推移往她母亲的方向发展？我偏过头看了看她，她的眉眼有她母亲的几分影子。直到她性格作风上像她妈到几分，我还能坚持爱她？ 多么荒唐的念头，我心里暗笑着，爱意满满地又看了看她。 老包进来敬酒，要求大家对菜品多提意见。二年前，老包的婚变曾是镇里的头条新闻，他们一路过来肯定十分不容易，相比之下，我与丽亚恋爱的敏感性远不如他们了。 这么一想，我心生感激，举起酒杯陪着他一饮而尽。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7章 醋意 第二天晚上，大亨在高平饭店请了一桌赔礼酒。请的主要还是昨晚那几位，多了一位举手投足有一种高贵气质的美女，大亨介绍说叫戴宁宁，新河人，还有一位就是牛皮带来的黄挺文的妹黄琼文。 一开席，大亨又为昨晚的失礼自罚了一杯酒。 我说：“孔夫子的学说继承得最好的我看就是亨总，礼节数第一。” “不是，这么说我好像我是闸头小辉。”大亨开了个玩笑，接着说：“昨晚兄弟请客，我先答应你了的，临时弄出来个陈大，平时他很帮忙的，不去不妥，去了又对不住兄弟。” 我看着大亨，觉得他做事越来越一套一套的，比实际年龄成熟了不小，又看看丽亚，想起她一直来说喜欢成熟的男人，想必她也喜欢大亨这种类型的，况且美女历来爱英雄。 我又看看那个叫戴宁宁的美女，她看大亨的眼神显然是欣然喜悦的，英雄出少年，乱世出英雄，现在天下太平，能在夹缝中成为英雄更是不易。 美女爱英雄，看来是真的。想想也对，当古猿在丛林中生活的时候，只有那些强壮勇敢的雄猿才能让雌性有所依靠。 我发现牛皮一直给黄琼文夹菜，琼文是个性格开朗的女孩，不断被牛皮的什么话给逗得咯咯笑。我说：“牛皮，什么好笑的事，说出来也让大家分享一下。” 牛皮说：“刚才琼文问我大亨说好像我是小辉什么意思，我向她解释小辉是五丰闸头人，大脑中缺一根筋的，什么话可说不可说根本分不清，比如说一次看见父母做那事，他就当作新闻到处说，大家看到他就会兴奋起来，想尽办法逗他说出种种傻话来。可以说是金清东南各村的名人了。” 丽亚说：“我见过的。我觉得以前大家电视什么的都没有，生活太枯燥，取乐取乐还好理解，现在大家生活也丰富了，还这样取笑别人我觉得不好，他家里人会怎么想。” “有文化的人就不一样。”大亨笑笑说，我也分不清他是真话还是嘲讽的话。 “各位应该不会忘记嗦啦嗦兄弟俩了吧。” 牛皮这话马上引来一片附和声。怎么会忘呢？嗦啦嗦兄弟俩是我们小时候街上的大戏，他们都有软骨病，有时候会有人给几分钱，叫他们跳舞，他们便驻着两根竹竿，像两只鸭子一样跳上十几步，边跳边唱嗦啦嗦糖棍榨嗦棍榨，然后就会扑倒在地，引得众人极度兴奋。 “你们冷静想一想，真的一点也不觉得他们可怜吗？”丽亚特意带着笑容问。 “奇怪，以前为什么从来没觉得他们有什么可怜，只觉得好笑，现在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真的有点过份了。” “傍娘说，胖子傍娘说。”牛皮逮着机会又要糟蹋我了。 大亨说：“胖子这话有道理，为什么当时我们都一点感觉也没有？好像一点也没当他们是人似的。” 宁宁看着大亨说：“大亨情感这么丰富，我根本没预料到的，有时候电视看着看着他眼泪都会掉下来。” 丽亚说：“这叫铁骨柔情。” 牛皮说：“胖子的叫肉排柔情。” 大家齐笑，宁宁说牛皮：“你不挤兑他，心里就会十分空虚吧？“ 牛皮说：“这么多年我们都习惯了，整体来说还是我吃他的亏比较多。” 我看到琼文满面笑容，想起牛皮上几天跟我说：我要带琼文私奔，先让她丢脸，她家里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琼文父母都是老实人，她的基因是敌不过牛皮家的基因的。 我又想起我父亲曾说过：现在办厂做老板的，许多都是以前成份不好的，比如汪啸东解放前是个海盗坐过窂的，他一直配合政府，成为被改造重新做人的典型。别人做过海盗是永无翻身日子，他做过海盗却成了他的政治资本，动不动说自己罪该万死，是党和人民挽救了他。 基因进化成汪啸东这样的，不管在哪个社会都能吃香喝辣；基因进化成牛皮这样的，碰到运气不好，有可能吃大亏的，比如他父亲带回家一起睡的那个女孩，幸亏家里都是好说话的。 看着丽亚c周洁c琼文c宁宁青春美丽的身影，不知道十年内c二十年内她们都会经历什么样不寻常的故事。 那时的我，将会怎样？还会像此时此刻这么心爱着她吗？ 牛皮这时喊起来：“服务员，这个麻鸭太咸了，拿去叫老板自己尝尝。” 大亨说：“算了，高平肯定会说，刚好啊，麻鸭就该这么咸的，他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菜有毛病的。” 我说：“这么做生意也实在太过分了。” 餐毕下楼，碰到了傻子忠，大亨正与他争金清的江湖地位，关系有点僵。没想到两人一见面就同见着亲人，亲热十分，争着买单，结果还是大亨占了上风，替对方买了单。 平时相当高傲的高平客气地给每个男性递了一根烟，与大亨和傻子忠开起玩笑：“忠，这点你得向大亨学习，你看他带来的这几个女孩，别人以为是选美大赛。” 傻子忠拍拍大亨的肩膀说：“兄弟佩服。” 大家都在门口站住，傻子忠说还早，大家一起去小东京坐坐。 小东京是傻子忠开的舞厅，大亨不想去，傻子忠说：给兄弟一点面子，难得晚上有这么多美女一起。 大亨不好再说什么，大家就说笑着往金清大厦走去，五层的大厦是汪啸东的产业，是目前金清最高楼，舞厅租了整个第五层。 让我惭愧的是，一行十多人好像只有我一人从没到过舞厅。一进入舞厅，见到舞池里已有十几对人在翩翩起舞，轻柔的音乐声中，灯光变幻迷离，我马上就想到了灯红酒绿c纸醉金迷c醉生梦死等等成语，舞池的周围摆放了二十几张的桌子，已坐了许多人，我们刚在服务台旁边空着的两张桌子周围坐下，音乐停了，曲终人散，有几位往我们这边过来，见位置已有人，便另找了位置坐下，没有一句怨言，感觉好文明。 这边服务员已经送上了饮料，傻子忠给每人发了一包红塔山，几个女性说不要，他不肯，说看不起傻子吗？大家只得都受下。 下一舞曲开始，大家彼此鼓励去跳跳，大亨与宁宁先跳起来，丽亚与周洁也结伴跳起来，曲子是童安格的“把根留住”，伴随着翩翩起舞的人群，这首歌听着有特别的味道，我看着起舞中的丽亚，也散发着特别的魅力。 曲终，丽亚回来坐我边上，说下曲她教我跳。本来我也并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但不知为什么，让我跳舞我觉得十分难为情，我说以后再学吧。 接下来两曲都是一个叫细佬的年过三十的中年人来找丽亚跳，他是镇上的超级男神，以帅气风流闻名，丽亚与他搭档，跳得十分缠绵，跳得我心痛，喉咙发堵。我又想起她说的喜欢男人的成熟，那他则是既成熟又阅女无数的人，更应该是能让她喜欢的人了。酸的，心里真的是酸的。我第一次发现，吃醋原来是这种感觉。 回到店里已十二点多了，她已看出我有点闷闷不乐，说：这你就受不了了？我说哪里，有点累想睡。 她嘲弄地朝我笑笑，说：到底是小孩子。 两人洗漱后，也没怎么说话就关了灯睡，我怎么都睡不着，虽躺着一动不动，她与细佬跳舞的样子一遍遍在我脑中回放，我突然想知道过去二十多年她的点点滴滴，一种想探个究竟的念头在我心中扎下了根，搅得我十分不安。我知道她本来睡眠就不好，也只是假装睡着。 起码两点多了，她翻了个身，我顺势抱住她，吻她的脖子，又吻她的脸，吻她的嘴，她说你怎么还不睡，我说我太喜欢你，太在乎你了，她用力抱紧了我。 她说：我真的不是什么好女人的，如果你不想与我好我也不会缠住你不放的。 我说：我不是刚刚还说太喜欢你吗？ 她说：有些男人以为我这么小就跟了男人，又有这样的娘，就认为我是个随便的女人了，有一次汪耀东还要送我蒙特娇，我与他话也没说过三句，你说笑话不？ 我说你怎么与他熟的？ 她说周洁工作前在他那里上过班，我去找她有时碰到他。 我说：以后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我看谁还敢打你的主意。 她说：嗯，这下你明白了吧，为什么在社会上混的人女朋友都特别漂亮？就是这种力量感。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8章 周洁恋爱了 这天下午我正埋头修理，税务所的小郑过来，我热情招呼，递了根烟，陪他一着，他看看正在对面跟素芬聊天的丽亚说：“有人反映说你这店生意很好，都招人了。” 我笑笑说：“什么招人了，女朋友啊，生意稍微有点好，去年还亏了，今年亏是可能不亏了。” 他拍拍我的肩膀说：“我什么不知道的？” 他沉默了一会，说：“现在配套多媒体的要多少钱？” 我说：“奔腾二处理器的，要一万多一点。” 他说：“我自用的，你少赚点，六千好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知道得罪不起，赶紧说：“没事没事，尽快给你弄好。” 他走了，丽亚赶紧过来，说：“周洁上几天刚告诉我，说有人给她介绍了个对象，税务所的叫小郑，应该就是他吧？他来干什么？” 我把经过说给她听：“进价要九千了，他要我给他六千。” 丽亚听了生气：“凭什么？进价卖给他也是够面子了，怎么能让人做亏本生意的？我晚上去说给周洁听。人长得挺标致的，内心太不干净。” 我说：“算了，万一弄恼他了，不知会有什么麻烦。他与周洁刚谈，也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她还十分不甘，我开玩笑说将来他们俩事成了，我们再敲他的竹杠。 她说不想跟这种腐败分子往来。 一个周六的下午周洁来了。 丽亚问：“两个星期没见你了，打你家电话你也总是不在，怎么这么忙？” 周洁也不回答，坐下来随便敲着一只键盘。 丽亚说：“你人来了，好像忘记带着魂一起来。” 她还是不答，敲着键盘。 “跟我玩起深沉来了？” 她还是不答。 丽亚递给她一把瓜子，她接着嗑起来，突然，钱包里的bp机响了，她赶紧丢了瓜子拿出bp机来看，脸上涌起喜色，说：“我有事，先走了，晚上再联系。”说完就急急地离开。 丽亚扫着地上周洁撒的瓜子。“还想劝她不要理腐败分子，她倒先被腐败分子勾走了魂灵。” 这晚我们刚吃了晚饭，正在店里闲坐着，她又兴冲冲地来了，带着一大包瓜子。 “这两天愁死我了。”我们都不响，她又接着说，“他妈不同意我们处对象。” 我问为什么。她说：“他妈也不说为什么，只说两人不合适。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丽亚说：“怎么会呢？你也算是个有气质的女孩了。那小郑对你怎样？是不是他不想要你了，借口他妈不同意。” “怎么会？他妈反对，他也很生气的。今天他姐特地回家来做他妈的工作，他妈总算说不管他随他自己作主好了。” 丽亚说：“没想到他还是个孝子。谈恋爱还必须娘同意的。”她看着我说，“你得向他学习。先批准后恋爱。” 我说：“你错了，他已经是先斩后奏了。不过我知道小郑的妈，是个很威严的女人。有这样的婆婆你不害怕吗？” 丽亚说：“她的魂都迷进去了，哪还知道怕？” “嗯，这个你懂。”周洁说着看了我一眼，好像有谁在我胸口打了一棍，胸闷，我看了丽亚一眼，见她脸有些红，胸更闷，气更促了。我奇怪以前为什么从来没有这种反应，这种反应很不好受。 “我记得你当时对我说：碰到合适的温度c湿度，每个人心中爱的种子迟早会发芽的，有些人的父母把这种子看得严密，发芽得迟一点，有些人的父母管自己也管不了，这种子就很容易早早发芽。”我很奇怪，周洁晚上为什么这么不知好歹？有些话，丽亚自己说出我不难受，通过别人的嘴说出真的不是味儿。 可以看出丽亚也有些恼，起身拿什么东西，却不知拿什么，嘴里说：“海门沙。”然后马上接着说：“晚上的饺子味道不错。” 周洁楞了楞，不响了，好像被一盆冷水浇了，她的热度马上降了下来。 丽亚又问：“这个小郑人挺标致的，不知道人品怎么样？税务的一些人社会上名声不是很好。” “人都是差不多的，税务的不过权力大点，现在社会风气不好，说法多点也很正常。小郑人很细心的，交往没几天我喜欢什么他就全知道了，与他相处挺舒服的。对了，他说他的电脑就是在你这里买的。” “嗯，他买的是最高配置的。”丽亚说。我知道她心直，怕她说着说着会说到亏钱的事，赶紧偷偷向她摇头示意。 她装作没看见，继续说下去：“你嫁这个小郑，今后经济上你会有福享的。” “为什么？他们家条件还没我自己家好。” “他会做生意啊，比如这电脑，进价九千多的，他杀价杀到六千，你说厉害不？” 我赶紧说：“小事小事，我知道你们俩在找对象，心里有赞助一下你们的意思。” “别装了，实话实说，周洁我这么多年的闺蜜。” 我心里埋怨她说话太直，给人家周洁出难题。 “也许他以为做生意都是这样的，比如小林服饰讨价350元，你还他135元都可能卖给你。他还你六千你没九千以上不卖不就行了？” “你都帮着他说话了，你傻啊，他什么身份？他来买东西，人家敢漫天要价吗？他还了价能不给面子吗？” “我觉得他不像是吃便宜的人，待人都挺热情的，人家叫他帮忙他都肯帮的。” 我知道丽亚说得对，她已经在维护他了，她已经离不开他了，就像我离不开丽亚一样。 她走后，我问丽亚：“周洁爸爸是工商所的领导，她也算镇里的高干子弟了，长得也漂亮，小郑家不是应该求之不得的？他妈为什么会反对？” 她问我：“当时在金清中学读书的时候，应该知道海门沙吗？” “有点印象，椒江人，挺帅的一个人。” “是我们同班的，与周洁认真好过一段时间，毕业了她在汪耀东那里上班的时候他们还经常在一起的，最后她爸爸不知怎么说服了她，她与他分手了。我太佩服她了，这么要好的一对，她竟然可以分开。小郑妈妈反对她我估计与这段故事有关。” 我也无法理解：真正相爱的人怎么能够分开？这种千百万年来潜伏在基因中的力量，怎么是人力可以抗拒呢？比如我，就完全无法抗拒对丽亚的爱，唯有死亡能让我停止爱她离开她。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19章 擦枪走火 这天上午，宝富囡陈华陪着一个小青年来修电脑，不用说，就是那位久闻大名的信贷员洪建国同志了。 他一进来就递了根烟给我，我看他有点熏黄了的手指知道他烟瘾不小，心想做宝富的女婿真合适。 “工作忙不？”我客套了一下。 他笑笑，看着我拆机箱。 “工作忙不忙我不知道，喝酒是蛮忙的。”陈华怕我难堪，替他回答。 “有权啊，没办法。”丽亚以开玩笑的口吻接了一句。 “社会风气不好，没办法。”他的声音低沉有磁性。我又看了看他，他四六的发型无框的眼镜，看着干干净净的一个人。 尽管他也客套着，但仍可看出淑芬说得对，他是个高冷的人，微笑的嘴角掩饰不了眼神里的傲气。 “丽亚，你这套衣服的味道好像空姐，感觉真的很舒服，哪里买的？”陈华扯扯丽亚的腰身说。 “不是买的，我买了这料子，自己画了个式样，叫民主街的英姿做的。” “我看你每件衣服都有种特别的味道。” 这话我听了喜欢，退后了一步看丽亚。“嗯，确实有种特别的味道。” 大家都笑了，丽亚说：“毛病。”仿佛大家都觉得幽默，其实我是真的喜欢。 这时，隔着巷子的文具店里传来争吵声，接着见小奇跑出，骑了店前一辆半旧的自行车往北飞快地骑去，一个中年男子跟出来，站在街中大骂：“什么服务态度，这样做生意，这店不倒我陈字颠倒挂。” 淑芬满脸疑惑地问这人：“怎么了。” “我小孩叫我带笔记本，我一时也记不得是哪种，多问了一句，他就声音大起来，把人当什么了？” “不要气不要气，可能小奇他今天心情不好。” 淑芬想着解劝，想不到让这人更气了：“他心情不好？他心情不好就应该弄得别人也心情不好了？” 不一会，小奇跑回来了，嘴里嚷着滾滾滾。那人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小奇便一拳打在了他的小肚子上，他唷一声蹲了下去，小奇乘势又一巴掌扇了过去。 最近街上有一道风景：每晚饭后，会有一帮据说是跟一位叫阿海的医生学武的青年，一色穿着淡色薄纱的短褂肥肥的灯笼裤，高昂着武林高手高傲的头颅，穿街而过。小奇便是其中之一，刚才这一拳一巴掌好像在印证那位已经传得有点神了的阿海果然名不虚传。 街小人多，一下子围过来了许多人，我与宝富一起拉开了小奇，洪建国过来扶起了那个中年人，说：“老三，老三。” 那个叫老三的缓过劲来，看看大家，又看看激动着的小奇。“好，好，好。”闷声说着掉头往北去了，众人目送着他，谁都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极度气愤的背影。 小奇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这时只是在大嚷：“卵炮卵炮，找死，卵炮卵炮，找死。” 陈华问建国：“你认识这人的？” “新市乡人，七兄弟的，个个都厉害。皮老七就是他兄弟。”建国低声说，正好我也听到。 这时人群中也有人说：“皮老七兄弟老三啊。” 志才这时在训小奇：“不管怎样，你怎么可以打人的？” 淑芬也说：“你把人家的自行车丢到后街河，好笑不好笑。” “卵炮，卵炮，皮老七又怎么样？”小奇还是一付高昂着头的斗鸡的样子。 我觉得不妥，偷偷打电话给灯笼裤中的一个，说明情况，叫他们有所准备。 志贵一身湿衣推着自行车从北边过来了。他把车停在了文具店前，车身上沾着许多淤泥。 淑芬说：“志贵，你怎么一声不响捞车去了？” “我补鞋没办法，鞋机整天响，捞车为什么还要响？”志贵有点着恼似地说。我不知道此刻他心里是不是有幽默感。 我们又回到了店里。 建国说：“上次岙环走私香烟，我们这边的人与那边的人火拼，打伤了那边几个人，皮老七是主犯坐了一年多，刚上个月放出来。好像当大官回来，吃饭都轮不到。” 丽亚说：“小奇必定有事了，如果他没事，皮老七就没法在社会上混了。” 淑芬过来，低声对我们说：“我一直说，学武是害人的事，现在你们看看？学了武就会以为自己能，手痒了也不知道。” 这时，正好有两个灯笼裤从店前走过。淑芬接着说：“消息蛮灵的，这么快就有人过来了。” 午餐时，文具店里已坐起了六个人，从度珠快餐买了菜，大家喝起酒来。 小奇过来邀我一起喝酒，我说还有电脑等修谢绝了。丽亚偷偷亲了我一下，说：还不傻。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0章 小奇的屈辱 这天意外地平静，第二天c第三天也一样，听他们聊天的内容也像不久前的台风，一直转着方向，从最早的怎样严阵以待，到接下来的各种分析，到最后得出了结论：想惹阿海的徒弟？除非吃了豹子胆。 到了第四天，只剩下一个灯笼裤陪伴，午后有事也走了。 打击就这么精准：就在此刻，四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分头涌入，不待反抗便将他制服，嘴里被塞了恶臭的破袜子，头发被乱剪了一通，脸上被精心割了七八刀，最后反绑了他，朝他的小肚子狠踢了一脚，四人分头离去。 很快，八九个灯笼裤赶了过来，小奇先是不肯去包扎，最后被谁训了几句，跟着两个灯笼裤走了，临走，还大声喊：“绝对不要报案，我一定要报仇的。” 剩下的几位商量了一下，又派了两人去报案。 很快来了两位民警，手拿笔录簿来找我们了解情况。 大家都说不认识那几人，听到几句对话，好像是椒江的口音。 大家也都说到了几天前发生的那事。 一辆黄包车载着俩人停在了文具店前，一人头上三分之二的地方缠上了绷带，还戴了一顶旅行社的帽子，是小奇无疑了。 看到警察，他还气恼地说：“谁叫的警察？” 偏偏一个警察也不是好脾气的，当即虎下脸说：“活该你倒霉。再这么二百五的，名字没有了都有可能。” 小奇也不怕，别人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反正你们是吃饭的料，不是破案的料。”因为缠着绷带，说话吃力了一些。 警察问起情况，他再也不回答了，或者一句不知道。 警察见状，也懒得理他，匆匆走了。 那几个灯笼裤纷纷告诫：不能再缠下去了c与小混混有什么可缠的c终归是你错在先。当中有个响亮的声音说：“我们有什么怕他们的？他们就是来个五十一百的我们也不怕，但是你要想想，跟他们斗，弄得我们也是那个档次了。忍字心上一把刀，能忍才是英雄。” 这话赢得了一片附和，让大家找到了自己正确的定位：阿海徒弟是不与没档次的人计较的，阿海徒弟依然是让人尊重的。 但是小奇并不认同，说：“你说得比唱得好听，去年你家建房与邻居打起来，还不是我们帮你摆平的。” 那人看来是语塞了，另一个低沉些的声音说：“摊开来说吧，我们玩他们不过的。”声音静了一会，他接着说：“什么原因？他们不光是敢玩自己的命，还敢于玩家里人的命，敢于家破人亡；我们只敢玩自己的命，我们注定了是一些革命不能彻底的人。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的。现在出了这事也算是突发事件。我们的关系不能改变。” 丽亚附到我耳边说：“这话有水平。” 那个声音接着说：“这也是阿海师傅的意思。” 阿海师傅搬出来好像给一切下了定论。 第二天文具店来了个代班的，小奇请假在家了。 宝富暗暗对我们说：“皮老七本来计划让小奇残废的，老三硬将他劝住的。” 多嘴见我们密谈着什么，挨过来想听，淑芬挺直身招呼生意去了，宝富说：“明天气象预告说有36度。”也回去了。 多嘴讪讪地转了半圈，见丽亚对他笑，就折过来，对丽亚说：“无法无天了，外国什么事都是打官司的，没我们这样的。” 多嘴这两年因房产的事与姐打官司，刻苦钻研法律条文，已经认为法律知识方面司法所那几个家伙完全不行。恐怕这也不完全是吹牛，我两次看到法庭冯庭长坐在他家，与他相谈甚欢。素芬消息灵通，说冯庭长老婆卖安利的，他这次难得割肉买了安利了。他还有一次重大割肉事件就是居然请了一次客，客人只有一个：菜场负责称量的荣华。他英明地发现了菜场这个岗位的巨大投资价值。 “外国的律师比我们村干部还多，你相信不相信？”今天难得有丽亚这样的好听众，他又拿出了标志性的动作：一边说话一边用食指有力地敲击着半空。我怀疑这动作剽窃于电视里的某名人。 丽亚认真地说：“相信。早上我来店里的时候，半路碰到你娘去菜场，看她走路真是太吃力了，我和她聊了聊，她吃的又简单，不管谁替她带带都方便的。” 她娘糖尿病很厉害，人又胖，走路不像走路，更像是一个人搬着大家俱在挪动。 多嘴先是笑了笑，好像表示她这么说是可以理解的。然后收敛了笑容，弹开了右手食指：“我是她的儿子，百善孝为先，我也是很想孝敬她的。但是。”这时，他以双倍的力度在半空点击了一下，接着说，“虎毒不食子。哪有人这样对自己的儿子？如果一个人这样对儿子，儿子还有孝敬她的义务吗？如果一个人这样对儿子，她还有被孝敬的权利吗？理论上说，她从小哺育我长大，我是欠她的，但是。”又来了一下，“但是我们也要反过来思考一下，她哺育我长大，实质上是在还欠她的父母的。同样道理，我欠她的，我也会像一代代人一样，偿还给我的女儿。这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公平公正的事。你说对不对？” 丽亚看看我，现出那经典的灿若桃花的笑，说：“这理论还从没听过，完全颠覆了目前的价值体系。这个得先等我消化一个星期才能回答。”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1章 牛皮行动了 电话铃响，接起一听，是牛皮，他说他行动了，已经带着她到福建了。 我说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她家里人。 他说没办法了，琼文全家现在防他如防贼，连挺文也做起妹的思想工作，情况不妙，不趁现在琼文热度高的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以后说不定难了。 放下电话，我告诉了丽亚这事，说：“没想到牛皮这家伙还真的动手了。虽然牛他是我老朋友，如果琼文是我的妹，我也不肯。” 她想了想，说：“我不明白，他各方面不是都还不错吗？” “我也说不清，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 她愣了愣，不再说什么。 这天修理比较多，时间过得快，我觉得肚子有点饿，一看已是下午五点多了。丽亚还坐着看书，我说：“肚肚饿了。” “我想晚上回家去吃。” 我说：“行啊，等会关了门，去大头善那里买点熟食。” “要不你也回家去吃吧，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也不好。” 我一回神，不对啊。“怎么了，丽亚，你好像不开心啊。” “怎么会？你对我这么好。”她朝我笑笑。 从她的笑中我更看出问题来了。“不对，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勉强的笑。先不说了，关门去你家吃饭。” 我开始整理桌上的东西，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她的视线，盯着我看像在探究什么。 买了点熟食到了她家，她妈不在家。我又烧了一个蔬菜。她妈风风火火地进门来，说：“我正与阿明两个朋友一起喝酒，夜饭过来说：还不快点回家，你女婿去你家了。我就赶紧过来了。” 丽亚一声不响，看也不看她，顾自上楼去了。 她妈好像听到我在道歉似的，说：“没事没事，从小宠惯了。” 菜准备好了，她妈在楼梯口喊：“囡，囡，快下来吃饭。”楼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上去叫她，天已有点暗下来了，也不见开灯。在暗淡的天色中，我见她端坐在床头，无声地流泪。 我握住她的手，心都碎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这样握了一会，她说：“不好意思，我太感性了。” 她用湿毛巾擦了脸，好像泪水已冲洗干净心里的污垢，她的脸上又洋溢起一片清朗的光。她双手捧过我的头迅速亲了一下我的脸。 此刻，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幼稚，因为我完全无法明白。 此刻，我怀疑自己，真的拥有了想摸就摸的权利了吗？也许，我能摸到她的身体，但能摸到她的心吗？ 恍惚间，她已拉我到楼下，开了三瓶冰啤酒，给各人满上。 “妈，文兵喜欢听故事，你讲个故事给他听。”她自己先喝下了一杯。 我看看她，不知道她什么意思，说我幼稚？ 她妈倒没多想，也喝了一杯，说：“容我想想。” “要不我说个她爸的故事吧。” 我心想：这倒合适，正常情况下，这餐饭不正缺了他吗？ “碰到老罗之前，我好过两个男人，一个是男同学，一个是金丰村的，都愿意偷偷跟我好，不想让别人知道，说穿了都是又想沾便宜，又嫌我瘸腿，那一阵我不知道有多难受。一天，文化站有宣传队来演出，我去了，老罗也去了，我们当然认识的，只是没说过话，看演出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嗑瓜子，我没有，就一个人坐着，不知什么时候，他坐到了我边上，把一包瓜子塞在我们大腿之间，说瓜子给你，就走了，我也不理。因为坐的位置有点偏，也没人过来一起坐。过了一会，他又回来了，好像刚看到的样子招呼我：云飞，带了瓜子怎么不吃，我帮你一起吃。他拿起瓜子袋抓了一把后塞到我怀里，边嗑边说：吃啊吃啊。要死，那几年，他对我真的很好，真的真的很好。以后吵起架来，他会说：你什么人，一包瓜子就能摆平的。我一生最痛苦的时候就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好，从此以后，不管怎样，我都不会痛苦了。”她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丽亚也端起杯子，郑重地对她说：“妈，敬你曾经的苦难，也敬我一直不断的苦难。”也一饮而尽。 “要死，囡，你什么话？文兵对你这么好，还什么苦难？” “对啊，如果你泡在苦水里长大的话，会有这么漂亮迷人吗？”我希望开个玩笑能换换气氛。 “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一切都会变的。美丽会变，性格会变。上午你说牛皮与琼文的事哪里肯定有不对，你说自己也说不清楚。其实我知道：你担心牛皮有一天会变成他爸那样的人。” 我说：“也许吧。” 她接着说：“同样，你也会担心我迟早会变成我妈这样的人。” 我惊得站起来，说：“这话太严重了，怎么可能呢？” 想不到她妈生起气来，怒视着丽亚说：“忍了你这么久了，还越来越猖狂了，你妈怎样了？掏你心，吃你肉了？” “就是掏一我一心，吃一我一肉了。”她一字一顿地说出来。 当晚，丽亚还是跟我回到了店里住，她不跟也得跟，我肯吗？ 我想亲热，她说太热了不肯。我说你上午就为这个不开心？她说，也不全是，也许心理本来就有问题。 我说你妈说再也不痛苦了，是这样吗？她说表面上她嬉笑怒骂挺痛快的。 我心想：幸亏丽亚的内心还这么敏感，如果像她妈那样麻木，不是太可怕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2章 上了一课 这天，一早下了一场大雨，暑气消了许多。早饭刚吃，中学的退休老师高老师过来，叫丽亚这天，一早下了一场大雨，暑气消了许多。早饭刚吃，中学的退休老师高老师过来，叫丽亚一起去金港寺诵经，丽亚欣然前往。 丽亚说过，高老师就是她还活着的太婆。一天晚上她梦中醒来，满脸是泪，原来是又梦见了太婆。她说：“在梦里，我知道自己是做梦，我抓着她的手说：我不要醒来，不要醒来。还是醒来了。” 这天生意其实挺忙的，只是我时不时想到她们：一个不久前还是在职教师，一个是妙龄女孩，坐在香烟缭绕的寺庙诵经，不知是怎样的情景？ 有些修理的生意，我都叫放着了，明天下午迟些过来拿。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再也坐不住了，骑车往金港寺去。 金港寺位于五丰闸口的右边，本来也是幽静的所在，可惜不久前南边建了一个渔货市场，少了几分幽静与庄严多了几分喧闹与鱼腥味。 我还是第一次踏足这个方圆几十里第一佛门净土。 我停车的时候，就听到了里面传出的诵经声。 我从南面的正大门进去。不像旅游过的那些大庙，迎面会有弥勒佛，也不像村里的小庙，一进门，会有高高的戏台，这里进去就是一处较为宽敞的院落，院落里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香烛台。整个院落不见一人。院落两边是两排房子，我沿左边的廊道往主大殿走去。边走我边朝房里看去，房里有几排书架几张桌子，心想这个寺庙不错，还有些钻研学问的人。最北边再上去几个台阶就是主大殿了，因为没有闲杂人在，我担心这样过去会扰着他们，又见左转还有个走廊，便顺势左转过去。走廊两边是齐整的房子，一看便知是僧舍了。我想象着那些僧众平日在这里生活的场景，心里便觉得与他们亲近了一些。僧舍外面种了许多高大的柏树，这树大概可以记录这寺的历史。一条小路绕过大殿通到大殿东边的侧门。我走进侧门，就可见到整个大殿的面貌：北边立着一排佛像，正中位置放了几张桌子，几个和尚围坐着，各人面前都放了一本经书，跟着一个手执木鱼的和尚诵读着。他们看上去都还年轻，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为什么看空了世界？ 地上还摆着一些黄色的跪垫。左边稍僻的位置也摆了几张桌子，六七个女人正坐在那里念诵着，面前也各自摆着一本书。 念诵的声音忽高忽低，我也不知道念的是什么，但听着感觉舒服。在那一片混响中，我清晰地听出了她的声音，依然是邓丽君的清泉般的声音。还是那么纯净还是那么勾连我的心。 我不再进去，从侧门出来，经过东面的廊道走了出来。 一出大门，就见到了对面的渔市一派忙碌的景象，觉得场景的转换太过突兀。 回到店里，我还沉浸在诵经声与庙里特有的香烟味中。 宗教，在我心里一直等同于迷信。如果不是她，也许我不会特地去金港寺。 我心里无法接受有神论的说法，也完全不懂那些教义，但是，那虔敬的氛围，抹去了我平日嘲谑的心情。 是晚，留下高老师与我们一起吃饭。 高老师皮肤白皙，慈眉善目。“其实我早就想跟小程好好聊聊的。” 我给她盛了一碗汤，说：“丽亚也常说到你，说你平常对她的帮助。” 她看看丽亚，说：“人与人的相遇，都是一种缘分，是茫茫宇宙中的相遇，有些像是两个星球擦肩而过，会越走越远，有些星球会相互捕捉，作亿万年的缠绵。” “高老师，你不是教数学的吗？怎么像是既教地理又教语文的？”我挟了一块肉给她，顺便开个玩笑。 她笑笑，算是对这玩笑的回应，继续说：“结缘，一种结的是善缘，比如今天你做了好事，一种善缘就会在别人心里种下，相反的就是恶缘。因果报应，有些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却能通过一种复杂的关系表现出来，比如一个作恶的人，一生荣华富贵，表面上恶没有恶报，但他的恶念有可能潜伏进他的基因里，说不定报应在他某一代的子孙身上，让他的那个子孙因为作恶而下场悲惨。” “文兵可能一下子听不懂。我打个比方，就说我妈吧。”丽亚先自己笑了，说：“我最喜欢拿妈打比方。比如我妈，有可能是她几代前的祖先，玩尽心机，作恶多端，基因里就遗传下了这个恶念，在她身上表现出来就是无廉无耻。我平常念经，也是为了化解心中的恶念，将来能够不再潜伏在后代的基因里。” “那碰到我，是她的祖先种的什么缘？”她们说的太玄，我还是喜欢开我的玩笑。 “丽亚什么都对我说的。她说你十岁时就喜欢她了，这说明她从小就有一种气质正好能打开你心里的那把锁。这种气质，是她的不知多少代的祖先善的精华凝结而成。” 我听不太懂，问：“你的意思是不是她祖先把恶念都传给了她妈，把善念都传给了她？” “也不是，她身上也有许多恶念的，她妈身上也有许多善念的。我们要靠平日的修行存善去恶的。” 我给自己盛了汤，喝了几口，心想：高老师一上来就给我上了课，老师瘾还挺强的。 “高老师，这杯可乐我敬你，过去两年如果没有你，也许我早已崩溃了。”丽亚把可乐杯与高老师的杯子碰了一下，饮了。 高老师微微喝了一点可乐，放下杯子，继续说：“像你这样听从内心不计后果的个性，真的是极少极少的。” 她又转向我说：“丽亚身上有十分珍贵的品质在，关键要有个懂她的人珍惜她爱她。” 丽亚也转向我说：“高老师说过一句话：你妈就是缺少一个人懂她爱她珍惜她，造成了今日她的自暴自弃。有时我仇恨她的时候想起这句话，心也会软化了。” 沉默了一会，她接着说：“其实我的不计后果的个性跟她破罐子破摔是一脉相承的。” “幸亏你从小受外婆影响，心中有信仰。我上课时经常对学生说，我们的社会最大的问题就是信仰的缺失，一个没有信仰的人，就会是一个麻木的人，什么肮脏的事都能做出来。你妈的问题不正是她没有信仰，没有约束，做事随心所欲造成的？” 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认真想到自己的信仰问题。“对了，高老师，我觉得自己也无法信仰什么，我心里百分百地相信这个世界只是由分子原子构成的，没有什么超自然的谁存在。” 高老师的神情有些伤感。“你的情况太普遍了，信仰是不能灌输的，需要你用心去接纳，你必须先空出你的心来，也就是你先要懂得：这个世界还有无数的东西你还不懂，你先要对无限的宇宙c无限的内心世界保持敬畏之心。” 不知怎么，我想到了牛皮，这个家伙对什么都不以为然，是最没有敬畏之心的人了。 “对了，下午我不在的时候，听说牛皮来找过我。”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3章 志才要写书 高老师走后，我们去了牛皮家。 老皮俩正在商量着什么，见我们进去，就招呼着我们不再谈下去。老牛皮说着云凤囡真漂亮就离开了。 “琼文呢？”丽亚问。 牛皮在一张竹躺椅上躺下，指指旁边的长凳意思是叫我们坐。 我踢了他一脚，骂他还真不把我们当外人了。 “太累了，从石狮坐了二十个小时的车。”他想起什么，起来在一个包里取出两版录像带递给我，说：“那里的市场什么东西都有的。你拿去看看，业务提高提高。” 我一看封面就知道了，说：“你这家伙就知道这个。这次带琼文出去钻研透切了？” “下午我找你本来是准备跟你商量这事的，半小时前挺文过来把妹抓回去了，我也就不管了，看他们怎么办。”他掏出一根烟点着抽了一口，又掏出一根递给我。 “挺文是老实人，这次的事气死他了。”我说。 他又回到躺椅上躺下，长长地吸了一口烟，然后一小口一小口一小口地吐出。 我们也不响，等他。 他又长长地吸了一口烟，刚吐出一小口的时候，我一把夺过来踩在了脚下。 他有点懒懒地说：“‘动物世界’这个节目你们看不？动物是怎样占地盘的？撒泡尿，就这么简单。” 我们不响，等他。 他见我们没表示，继续说：“他们觉得我配不上琼文，现在我让他们瞧瞧，生米已煮成熟饭了，我还配不配。” “琼文是个单纯的女孩，你不认真对她好，她肯定会吃大亏的，她怎么能玩得过你。”我瞧瞧丽亚，发现她并不像开玩笑。 “嗯，恐怕只有你能玩得过我。”这家伙一旦不正经起来，就来了精神，这时已坐了起来，挑战似地看着丽亚。 我有点担心地看着丽亚，见她也觉得好笑似地笑，放心了。 我们坐了会，就出来了，路上丽亚说：“你看他的眼神，有种无毒不丈夫的冷光。” “嗯，我也有感觉。我最反感他说的这句话：琼文家条件好，一定要把她拿下。这等于说，我跟你好，这家伙暗地里是笑我的。” “后悔了吧，后悔了吧。”丽亚站住，一定要我回答。 我搂住她的肩，住自己身上狠狠靠了靠，说：“我是透明的一个人，你有x光的眼睛。” 她还是站着不走，说：“你凭良心说一句，我没勾引你吧？” “有啊，怎么没有？”我拉着她走，她更不走了。 “你不说清楚别想走。”我看出她的眼神中有一丝丝的恐惧，好像是对自己的不自信。 “十多年前你穿着那花裙子的时候就开始勾引我了。” 她在我屁股上狠狠地打了一下，我本能地一跳。这时已离店不远，这情景早被站在门口的宝富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也发现了他在看我们，就笑着朝他走去。他说：“以前不懂什么叫如胶似漆，现在懂了。” 我说：“宝富叔，你怎么还不关门？” 他压低声音说：“有些领导家属来卖香烟专挑这个时候来的。” 我说：“那你苦了。” 他说：“我这生意，以后就是做大了，也不能雇人来卖。” 我说：“嗯，人杂了，那些人会不放心。” 正说着话，大亨带着斧头鱼c道德等一帮人从南边急急地过来，宝富看到了，早早掏出烟来递给他们。 “胖子，有一阵不见了，晚上有事，没时间跟你聊。” 宝富乘我们说话的时候从店里拿出了一条烟，交给大亨：“给兄弟们分分。” 大亨顺手丢给了道德，说：“上批货听说你吃进最多。” “不是我一人的，我们是四五个拼伙的。”宝富急于分辨着。 大亨也没认真听他讲，拍拍我的肩膀，跟宝富c丽亚招招手，说：“不说了不说了，有人在等。” 他们一阵风似地走远了。 宝富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问：“上次的事摆平了？” 他回过神来，说：“我同高平商量，他给我弄圆了。” 我心想：怪不得我当时提出给他说说他不肯，原来是背后有这支线。我笑自己的傻，金清大大小小的事，不知有多少最后都通到了这支线。 琳巧的鞋店也开着门，志才坐在玻璃柜台前写着什么。丽亚走了过去，我也跟了过去。 “大伯，你在做什么？”丽亚打起招呼来总是春风满面。 “做什么？”志才抖抖手中的一叠纸，郑重其事地说：“大事。” “什么大事，大伯？” “我要写书。”这口气好像北京市长在说：我要申办奥运。 “大伯，你还有这本事？”丽亚一脸佩服的表情。 我怀疑志才这么迟了摆出这阵势，目的就是钓人过来问询的。 他放下了纸笔。“问得好，大伯还有这本事？刚解放的时候，大伯还在读小学，就在黄岩日报上登过文章。” “我看过我看过，大伯还存着报纸。”我赶紧说。 我还没说完，他已从一个皮鞋盒里取出了一份发黄的报纸，认真地指给丽亚看。 “题目叫：谢谢你，解放军叔叔。”丽亚读起来，内容大概是：一队骑兵驻扎在小学操场上，我过去玩，一个解放军叔叔把我放到马上逗我玩，又给了我一把软糖吃，这都是我从未有过的幸福，谢谢你，解放军叔叔。 “这么小的孩子就能写成这样，真不简单啊，大伯。”丽亚的话明显已说得志才心花怒放。 “回家回家，店里还有许多事情。”我把她拉走了。 路上，我凑着她耳根说：“够了，剂量够了，超量了要出问题的。” 她甩开了我的手，正色道：“我说的是心里话啊。” “好好好，你当然是心里话了。别的不说了，你猜猜看？” “什么猜猜看？” “用你x光的大脑猜猜看？” “你有毛病了？” “你猜，牛皮这次在外面干了琼文多少次？” “要死。” “打嘴，学你妈了。”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4章 母亲骨折了 第二天一开门，淑芬过来说天才回来了。 天才名叫杨顺，跟多嘴差不多年纪，该有四十了，就住在多嘴家的西边弄堂里。听人说他四五岁的时候，三十里外的横街一户人家以十六块银洋的价钱给了这户杨姓人家的。两边也再无往来。长大后，招进镇里的豆腐厂上班，后来豆腐单干的放开，豆腐厂办不下去，合并进了印刷厂，也许印刷厂与文化比较沾边的缘故，一直勾心斗角得特别厉害，这不，干脆没人当厂长了，大家硬把这帽子套到了他头上。 这帽子一套出事了。他横街亲哥的儿媳妇超生逃到了新疆，当地的计生办正无计可施，风闻得金清这边有个当厂长的亲戚，为了给当事人压力，把这个厂长抓去坐了学习班。 杨顺最喜欢八卦，从国际风云c高层秘闻到东家长c西家短无所不谈，无所不知，平时也免不了要大骂那些当干部的人。 他小学还没毕业，比文盲也差不了多少，说的话当然不会有什么深度。但是他也没法认识到自己其实没什么深度，平时聊天，总要与人辩得面红耳赤。有时多嘴过来插上几句，大家都不接腔，好像合谋着孤立他。有时闲坐着没找到话题，多嘴挨近来，他便会正色道：连青，待娘要好点，人有几个娘？有时碰到志才在，志才会接一句：只有畜生大了，才是没爹没娘的。多嘴嘴里会嘟嚷着什么，但从不会生气。他在邻居群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连生气的权利也没有了。 所以，邻居当中，多嘴枉称是多嘴，早已被剥夺了多嘴的权利，最多嘴的反倒是杨顺。 “有两个月了吧？”我问淑芬。 “哪里只有两个月，都四个多月了，也不能怪你，度蜜月的人时间过得快。这次天才回来，不知道我们西街盛不盛得下他的窂骚。” “大坝要倒，洪水要来。”我也这么说。杨顺平时的话就泛滥，现在被禁了四个多月，简单累加一下就可理解。 想不到，一连四五天不见他出现，问他老婆，说有事去外地了。 一晚我门关得迟，见一个瘦小的影子沿着南面文具店的外墙走着，仔细一看，正是杨顺。 “天才天才。”我忙不迭声地喊他。 “有人等我。”他脸色尴尬地点点头，往家走去。 他竟然漠视我身边多了一个美女。 我真怀疑他就是那个叫杨顺的天才吗？那个芝麻大的事都能反复聊上半天的天才吗？ 不远处的关门声像是在回答我：是他。 我正对丽亚直呼见鬼了，见鬼了，旁边的电话铃响了，是伟伟打来的，说妈从楼梯上摔下来，估计骨折了，爸也不在家，叫我快去。 丽亚问她去吗，我说哪有儿媳不去的，她问真的要去吗，我说哪有这么多废话。话语间，门已关了，她坐到车后我们很快就到了大兴路的新屋。 门开着，我们一进去，坐在凳子上的母亲眼光就落到了丽亚身上，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对伟伟说：“我不认识这人，你叫她快走。” “伤到哪里了？”我说。 “你别管，我死也好活也好，你都别管。” 伟伟说：“别说了，先去医院要紧。” 她又对我说：“估计是小腿骨折了，看看能乘你的车不？” 她一站起来，啊唷了一声。我说我背你，我背起她，伟伟在一边扶着，到了车边，丽亚先扶住了车把，我小心地让她坐到了后座，然后自己上去，说：“抓紧我，我开慢一点。” 拍了片打好石膏已十一点多了，我叫了一辆黄包车让伟伟陪着她走，我先送丽亚回店里，然后到家门口等。爸也刚打麻将回来，还不知道这事，见了我还有些奇怪。我们也没打招呼，像个陌路人似地交臂而过。 不久，黄包车也到了，我把妈接住，背到了二楼她的卧室。 “你混蛋不？”刚消停些，爸数落起我：“这么大的事，刚才碰到也一声不响。” 我不响，准备他再说什么就走，他也不响了。 谁都不响。 伟伟倒出药丸给妈吃。妈对着伟伟说：“摔下来的时候，我汗都痛出来了。没想到看到那个妖精，感觉更痛。” 我想走，又觉得冲着刚受伤的母亲这番话就走太残忍，只好如坐针毡似地坐着，不响。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5章 傻子忠的情义 回到店里已是半点了，丽亚还躺在床上看书。 “还不睡？” 她嗯了一声，继续看书，我高度怀疑她真的看进去了一行字。 洗漱回来，我说：“睡吧。”伸手关了床头灯。 她动怒地说：“干什么？”又去拉亮了床头灯。我也生气了，粗声说：“你怎么了？” 她不理，装着看书。 我赌气地睡。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没听到翻书的声音，只听到了的答的声音，睁眼一看，原来是她的泪水滴到了草席上。 我拉过她的手，又拥过她的身子。 “不要伤心。”我说。 她摆脱了我，坐直了身子，说：“你妈看我的眼神，太像有一次某人的老婆与人一起打了我妈，又把我妈抓到派出所，那个年轻女民警看我妈的眼神。” “只能用一个词形容那眼神里的东西：恶心。” “我永生不能忘记的那眼神，万万想不到会出现在我男朋友的妈看我的眼神里。” “这几年我其实很少流泪了的，想不到跟你好后接连流了几次。” 说得我也鼻塞胸堵，坐起身，抱过她，说：“相信我，我永远不会嫌弃你的。” 她继续说：“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女孩，跟你好后，我就下决心要做个好女孩，不能辜负了你的好意。” “我从来没觉得你不是好女孩，相信我，我会爱你到九十九岁的。” 她第一次正眼看我，问：“为什么是九十九岁？” “因为你一百岁了啊。” 第二天一起来，她就催我去妈那边看看。“早点去，免得会怪我。” 我去到新屋，舅舅已在那里了，说是同村的谁告诉他的。 “岁数大起来，不小心，倒床上了，叫谁服伺你？”舅舅对我妈说，我却感觉像是说给我听，意思好像是已经鉴定我为不孝之子。 舅舅又问：“伟伟这个对象谈得怎样了？” 我有些意外，问：“伟伟跟谁在谈？” “反正比你靠谱。”又被妈抢白了一句。 “工商所的小郭，家里条件好，单位好，父母也是老实人。”舅舅能以这种方式教育我好像觉得痛快。 “我知道他，刚开店办工商执照的时候找过他，态度很差。” “你傻吧？现在哪个部门的服务态度是好的？”平日舅舅最反感这个的，今日却成了打击我的材料。 “他们两个好像蛮谈得来的。”妈说。 爸已买了早餐回来，放在一只小脸盆里给妈吃。 妈努力坐直了些，显然一动脚会痛，眉头也皱了起来。 坐妥帖了，她问：“也是在素娟那里买的吧？上次我去买，素娟告诉我，说拐脚云凤口口声声我女婿怎样我女婿怎样的。” 爸说：“嗯，蛮好的，难得这个二百五成了一个让人自豪的人了。” 我说：“一只电脑等着要的，我去了，舅舅。” 我还没走到楼梯口，就听得舅舅说：“想不到这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说变就变了？” 到了西街，丽亚已开了店门，正在搞卫生，见了我，问怎么这么快，我说也没什么事，我爸在家。 宝富站在街中央对着我这边说：“昨晚傻子忠舞厅有人跳舞跳死了，你们知道不？” 我说不知道啊，怎么死的，知道谁不。 “听说是汪啸东姨的女儿，椒江三甲人，跟了傻子忠一二年了，大概是心脏有毛病吧。” 淑芬说：“她我见过的，在我这里买过几次东西，人不错的，可惜了。” 宝富老婆桂莲出来说：“做人真空，刚刚还活灵灵跳着舞，一下子就没有了。” 淑芬说：“有时睡不着，想起再过多少年，世界上就会永远没有我淑芬了，一想到这里我大脑都会麻木c手脚也会冰冷，觉得是太可怕。” “嗯，醒来少赚一分钱都不肯。”志贵不死不活地说。 大家一齐笑了，淑芬说：“做人做来做去，总归还是想不明白。” 几天后，金清举办了历史上最隆重的一个丧礼，所有派别从没有如此团结在一起，卖鞭炮的店里的存货被购买一空，街上比往日多了许多穿着时尚或者另类的年轻人，椒江腔c黄岩腔c路桥腔c温岭腔从来不曾这么密集地出现在这个滨海小镇，所有轿车都被征用，花圈店日夜加班。出殡之时，鞭炮惊天动地，队伍绵延几里，极尽哀荣。 大家都说傻子忠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还没结婚都能这样。我心想：究竟是他有情有义呢，还是他需要有情有义？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26章 牛皮吹了 多嘴娘一挪一挪地挪到宝富店前，问桂莲：“老汪真的跑了？” 桂莲说她也不知道。 近来风传汪啸东一笔巨款投资云南，好像是与什么烟厂合作收购当地烟农烟叶什么的，不知怎么就一分钱也要不回来了。这几天青年商场挤破了想要回投资款的人。 多嘴娘有二万元存那里，每月时候到了老汪的财务就会送四百元钱到她家。这一天是她最开心的日子，她会反来覆去数钱，说自己最喜欢数钞票。 “老汪不会连我这点钱也不还吧。” “应该不会的，连青娘，人家存他那里的几万十几万的多的是。” 多嘴娘好像还不能放心，说：“人家有钱人，几万十几万没了也没关系，我这二万就是我的养命钱啊。” “钞票数数老实有味道。”志贵的频道对准了这边，这时又来互动了一下。 “你这木脑，我棺材香的人了你也来取笑。”多嘴娘恼了，脸色会发黑，看着有点瘆人。 很明显志贵的频道又调到别处了，对她的话没丝毫反应。 我暗暗对丽亚说：“她家一直是殷实人家的，她老公解放前是开药房的，你看她家现在还有这一溜六七间房子，文具店那边的保国，本来老祖宗的房子比她家还多的，因为乡下有些田地，被评了地主，全给分了，只剩下住着的这一间了。” “保国是我同学，考上温州医学院了。怪不得读书时叫他小地主，毕竟是地主家的基因，读书也比一般人好。” “嗯，他岁数与我们差不多，平时很少跟我们玩的，八九年前，我们这边与南岸那边大打了一仗，大亨叫我去叫他一起，他就是不去，我当面就骂他：你还叫保国，南岸人欺负我们金清人，你也不去，你还保什么国？” 说到与南岸的这一仗，我也觉得好笑，当初究竟怎么开始的都已搞不清，反正是南岸属温岭管就不是自己人，平时两边的孩子碰到就有敌意。幸亏那时的打仗用的武器最先进的只是弹弓，最主要的形式是掷土块。 丽亚说：“地主之所以能成为地主，必定在某些方面有过人之处，要不特别勤劳能干，要不特别心狠手辣。” “不知道程朱是什么性格？”我一本正经地说。 “谁？谁是陈珠？” “傻瓜，程朱都不知道。” “要死。”她领会过来了，卟哧一笑。 “严重警告，再不能学你妈这句口头禅了。” 她捂住了嘴巴，连连点头。“是是是，我该死，特别是关于程朱的事。” 过了会，她接着说：“我发现你是天才啊，这个名字起得很有水平。程朱理学，存天理灭人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她想到什么先自笑起来，说：“我妈最需要咱们的程朱去给她上堂课，她最需要修身养性了。” “那我要惨了。” “怎么惨了？” “如果他叫我灭人欲，我不惨了？” “那最好，我坚决支持我们家的程朱。” 正耍笑间，牛皮进来了，脸色不好，坐下，就从我桌上的烟盒里抽出烟来抽。 “怎么这么多天都不来我这里报到了？”我故意起个话头。 见他不响，丽亚说：“蜜月期间，当然忙了。” “吹了。你们相信不相信？” 我们不知道说什么好，呆呆地看着他。他一挥手，说：“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问：“怎么可能？琼文不是很喜欢你的？” “嗯，我也万万想不到。” 丽亚问：“她亲口告诉你的？” 他说她电话打给他，说俩人算了，问她原因，她说你找个比我更好的吧，莫名其妙，肯定是她家里人把她洗脑洗了。 丽亚说：“应该是有原因的。” “有什么原因？挺文拉她走的时候她还不肯走的。” (本章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