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慕》 正文 楔子 楚柚永远也忘不了三年前初入帝京时的那一场大雪,纷纷扬扬,似道尽了人世间所有的哀怨,漫天的白色刺眼苍白的似三年后再次回来时候待拾起的散落的回忆。楚柚踏雪而来,冷漠的看着帝都稀稀疏疏几人来往,雪飘飘洒洒的落在了她的青丝,落在了她的眉眼。帝都真是个好地方,无论是分离还是重聚都能让人习以为常,似太医见惯了死生的波澜不惊。她抬头望去巷口那一处人家的院子里的梅花,依旧孤傲的盛开着探出院子来,轻晒一声,是杏花罢,可杏花未曾在雪中盛开。楚柚倒是提前来赴约了,因为她在江南再也等不来那个为她开启桃花酒的故人了。楚柚沿着记忆进了清欢楼,三年前倒是这里的常客。三年后最想来的地方也还是这里。楚柚卸下了一身蓑衣,叫了小二上了两壶茶,便沉默的看着说书先生在台上打着拍着说着那些老生常谈的风花雪月。谁家高官又收了几门小妾,谁家的公子得了哪些秘疾,书生看上了楼阁里的小姐教人给私奔了 半盏茶凉,那说书先生把折子一拍,便道一声,垂手下台去了。便到下一场故事。 来的却是着青衣的玉面小生般人物,这人唤作白恍,听说早些年初入京都之时,便在京都到处下战帖,邀同行一决高下,不自量力之人反倒最后成就一番名声,据说那三天言谈内行人不屑赴战,但是鱼龙混杂之人来了一通,白恍也不知怎地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说个三天三夜。便硬生生的在京都里出了个名堂,迅速京都里落下脚来。只见他缓步的走上台来,笑容冷淡了许多,说了几出惯例,便把折子一顿敛了笑容,双手作辑,道了句,“今日举国同殇,小子就暂歇几日,不便之处,请各位看官见谅。”说着,便走下台去,脚步有几分虚晃苍凉。茶馆的气氛顿时一冷,在座的各位看官皆披一身素衣,风吹动着馆子里外的几盏白色灯笼,茶馆外面的,是茫茫的白色大雪,先前的几分笑语也在冷风中凋零下来,如这茶水一般缓慢的冷却。快入春了,君主最疼爱的九皇子故去,举国同哀。楚柚摇了摇茶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三年前说三年后要来看故人,没想到成了看已故了的人。再次来到帝都再也没有那个能陪自己喝两口小酒道几声哀思的人。你看这人生一世,辗转轮回,也不过如此。你瞧瞧这本该喜庆的春日,却因你一萧清珝而变得如此哀怨罢了。曾以为该死得轰轰烈烈,而不应该是这般惨烈收场。 你听,走街弄巷的童谣都在夸你呢,艳色天下重,公子世无双。 楚柚抬头,柳絮一样纷飞的白雪便落进了眼中,叹息一声,你也算是名满京都了。 走出小茶馆时,天色已晚,只是雪还未歇,楚柚一身白融入雪中,转角的巷口,那一出梅花依旧盛开着,恍惚中又看到故人的清浅笑意,美得让人莫名的落泪。 巷口的深处,有人自雪中而来,天青色的衣裳。垂眸拱手,“姑娘请留步,我家公子有信赠与姑娘,望亲启。”楚柚手一扬,便揭开了信封,眼中入目字迹依稀墨色未干。只一行,“且去莫留。“ 楚柚一晒,冷笑道。“替我谢谢你家公子。”是呢,苏公子的苏栴回来了,萧清珝,你开心了吧。说罢,跌跌撞撞地往雪深处跑去。好一句好去莫回头,苏公子,终究是你负了阿九!萧清珝,你求而不得,念兹在兹的也不过是一场春梦罢了。 多年后,楚柚撑着一把油纸伞,再次踏过青石板,雨丝溅在青石板上开出了朵朵花来。多年前,红遍大半个京都的春宛早已没有了颜色,她抬头望去那已落下匾额,散发着腐味的大门也在风雨飘摇中不堪一击。这里,是九公子一手把毫不起眼的她捧红的地方,这里曾经如这京都繁华处的任何地方一般人满为患,朝歌夜弦,可最终也因为九公子故去的禁忌而衰败萧条。戏班子也早已散了,楼里的姑娘也不知去向,看客更是逢水之客,早已无人挂念。楚柚久久的矗立在雨中,她还记得那年雨滴过屋檐落下的声音和九公子走过庭院的步伐声相映和时的场景,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曾回来过,就像是未曾发生过一般。 后来楚柚在江南的烟雨里每年逢九公子的祭日便点上一炷香,同阿九那些来不及看完的故事娓娓道来“听说公主殉情时早已没有了萧琴声的公主府已被改造成供达官贵人赏花品月的楼台,听说名满江湖的琴师每年在凤凰台上抚琴引凤,痴等着一个故人。大皇子最终被册封为太子登上皇位,褒唯也如愿以偿也成了唯一的皇后,只是这多年来萧再稳坐圣主之位而对于边疆之事向来求和,和亲的队伍一次一次的往宫里塞满了貌美如花的女子。唯姑娘当年可是样样不愿输于他人的,眼里更容不得半点损己的成全,可不知芺姑娘坟头的草可有高过唯皇后身居高院的凄凉。大将军的女儿出月绯一去边疆也再未归来,这里头也没有谁和谁的故事了。最后啊,旃公子升了职做了丞相,也不知道皇帝心里头怎么想的”说罢,楚柚冷笑了一声,“你一定最爱听我说他,苏旃他还未娶妻呢,只收养了一个童子,分外疼爱,模样有几分似你年少时的模样,我想你应该不愿再听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壹章 浮生意 这忘川水涨涨落落也不妨阿九巡视这阴间,四处瞧瞧是哪只倒霉的鬼失了魂魄的将其牵回浮生殿。这一日阿九百般无聊端坐于忘川岸上,黄泉路口摆滩算命的老头便一大早摇头晃脑的站在阿九身后敲了一记粟子在阿九的脑袋上,笑道:“你小子今日倒来的早,莫不是也听说今日是含姑娘摆渡,来凑这一份热闹。”老头摸着他的胡须,也不须阿九回答什么,便将滩位摆好,一桌,一椅,一招牌而已,阿九殷勤替老头将壶嘴里的酒倒好,回复道:“哪有什么漂亮姑娘值的阿九这般患懒病晚期之人特地早起守着呢,再说这百年来也不是第一回见看美人,更别说这美人可不敢高攀。”事实上,阿九也不知何故了醒来便已经身在这忘川河畔上。 闻言,老头转过头来,头上那顶装模作样的帽子便要歪歪扭扭起来,阿九不自禁笑了出来,更觉得老头着实有趣。只听得老头叹,“可惜了,这含姑娘倒是个好姑娘。” 身为摆渡人,终生无嫁娶。 阿九难得的没有回话,将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着。 陆陆续续的,各种各样的鬼便聚在了忘川的岸上。阿九听着他们的交谈,便得知除了寻常摆在这忘川岸上的商铺,还真不少人来凑一番热闹。 刚到卯时,鬼门关开启。 一道金光浮现,一扇刻满了咒语的大门在破晓的晨光中凭空长在了忘川岸上,隔了鬼气,同黄泉路相望着,四周充斥厉鬼凄惨的叫声,烟笼漫开来时,阿九伸手不见五指。 忽尔,一声极其细微的声音传来,是生了锈的铁锁被人用钥匙打开的声音。倾刻间,鬼门便消失没了影。 望着远处袅袅升起的烟雾,风声呜呜呜传来,似极无助之人绝境处的悲鸣,幽怨从地下传来,声声不歇,忘川河水便翻起了一阵阵热浪,有歌声从头上传来,是安置魂魄的镇魂曲,便见一鬼从远处驾着灵舟而来,一身白衣与雾几乎快融了去,唯身姿傲立不减半分。灵舟所过之处层层叠叠的曼珠沙华竟相盛开,染红了整个黄泉,倒映在了灵舟上那鬼腥红的瞳孔中,从此,那盛开的地狱之花便刻在了的眼中,盛开不败,妖美c艳丽。 静,风也停歇,鬼也失音 呼吸也觉得沉重,累赘起来。 此时忘川岸上的黑白双煞便手持铁索将亡人仔细铨好,恭敬同摆渡人道一声谢便飘然离开。 阿九直勾勾的将含姑娘望着,手支着额头眼神意味不明。忽尔阿九感受到一道极冷的目光射来,不及细看,便听得有人在耳边道,“公子今日可看见一个和尚,留了头发披着布衣袈裟的。” 阿九回过头来落入眼中的是身着一身火红嫁衣,撑着一把二十四节节油纸伞,容颜又颇为殊丽的姑娘。望进那双豪无波动的眼珠里c不知怎么阿九便生出一股怜悯之心来,那一句无,生生地卡在心口。 姑娘待在黄泉好久了,久到忘了来处,忘了姓名,却独独记得那个身着布衣袈裟,留着头发的人。每每有摆渡归来的灵舟她便如何都亲自来查看一番。眨眼百年已过去,那人如何也该入了土。许是早已还俗罢, 许是早已错过罢,偏偏姑娘面对外界质疑,总是茫然地睁着那双黑白分明曈孔,然后坚决摇头,便强自从容撑着油纸伞归去。 姑娘望着阿九,眼神闪过失望的了然,便不发一走了。火红的嫁衣拖起长长的裙摆,头上发饰在虚晃的步伐中铃铃作响,像极了姑娘心中长长的c痴痴的梦。 阿九归来时,浮生殿门口土生土长的菩提树下有不少刚渡过来的新魂正将手中系有红色许愿带的桃木符用力的抛向菩提树上。 所求的大多也不过是期盼来世或结为夫妻,或结拜为友。 阿九望着在风中犹自飘荡在菩提树上的红绳子,轻笑一声,来世啊,是人是畜未可知呢。 人们常常喜欢对未来的事物存幻想,以求现在的心安。 宿命这种东西,月老,神君妄自称着主宰因缘宿命的人都说不清,道不明东西呵。 阿九轻巧取下一快桃花符,不曾想并无字,呃,那桃木符的主人可真是有趣,阿九便替符主自行收下了。 便在这时,一颗菩提子从菩提树下砸到阿九的脑袋上来。阿九正待望去,余光却见一人从殿中缓缓的走出来,身着一身天青色的衣裳,腰间悬挂着浅青色的佩带,佩芾上别着一块羊脂圆形玉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贰章 众生镜 阿九是牵线人,专门负责把残魂给牵回浮生殿,同画骨师是浮生殿的第三等打手。 地狱有三殿,阎罗王居住的主殿位于十八层地狱下,阎罗王专管世间未了的纠纷,又名俗世殿,为三殿之一。 罗生殿是管前世与生的殿,伫立在通向人间的路口,其中大司命与少司命是一等官。少司命则司人于嗣之有无,大司命统人之生死。孟婆c女罗利c为二等官,自不必说。 来人正是浮生殿的大当家,阿九的门主大人。看着那鬼走来阿九浮夸的拿一只手遮脸,调笑道,“门主颜色倾城,气质卓然,真是明亮如光教阿九睁不开眼睛来。” “分明朴质无华。”青衣男子眉宇间的霜寒在望向阿九时候消融了不少,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容。 阿九见此便趁机问道,“门生屈驾,不知找我何事。” 门主神色一凝,“倒不是我寻你,阎王殿下宣你。”说罢,略望了一眼阿九,“上次宣你还不到半月,你便又惹了不少事,罢了,总归无大不了,去吧。” 闻此,阿九这才将收紧了的心放了放。 阎罗王端坐在宝座上,带着张骷髅头狰狞的面具,背后有二只凶残忌鬼举看两面相交分别画着斧头和烈火的旗子。阿九跪在鬼气森森的大殿的正中央,两边尽站满了面目全非的鬼,或带着恐怖面具手持利器恶鬼,或支着骨架子白骨森森的木偶人一般鬼差,或皮肤被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焦黑的鬼官。这儿从来都是歌颂死亡。 尽管来了很多回,阿九依旧心底莫名发寒,惶恐不安行礼,有问必答。头是不敢抬,行为举止却也教人挑不出毛病。 阿九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已出一身冷汗,面上却不敢显出慌乱,你失了分寸,别人只会道你心虚。 走出殿门,阿九恍似没回过神来 一阵阴风吹来,阿九觉得有点冷,原来,做鬼也会怕冷的? 阎王殿里。 “殿下,真判他无罪?”有小鬼望着阎罗殿里的众生镜,再望着阿九的身影,忍不住上跟前问道。 “正是你们都不信他无罪,他才只能无罪。”阁王意味深长地说。 阿九迈出步伐,惶惶忽忽中竟又到了那片枯树林,敛了敛眉目。忽尔一禀,耳边传来温热,一道叹息落得很轻,“回去罢,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阿九眼神亮了下,望着丰神俊貌,衣着朴素的门主,微微勾起嘴角,“都道这住在枯树林里的鬼最善鼓惑鬼,自称天上人间无所不知,不知门主见过没有。” 门主凝视了阿九片刻,盯到阿九发慌,直觉得比枯树林传来的断断续续歌声还要憷人。便收起玩闹态度,恭敬跟上门主,不敢发一言。 路上,门主冷不防道,”知道为何你被唤得频繁?” 阿九望着门主凉凉的眼神心里也变的凉凉,面如秋草色,干干巴巴地道,“不知。” “三生石被破坏了。”门主赏了阿九个眼神,一副你好之为之的模样。 阿九摸了摸鼻子。思绪便飘起来了。 是的,众鬼皆知枯树林的女鬼喜好破坏,犹其针对承载着众鬼记忆三生石。 枯树林的女鬼被抓了。 原来,是三生石被破坏了。 阿九经常被抓去审问。 因为,阎王殿里的众生相的镜子里,最后见到女鬼的是,阿九。 枯树林里住了美艳的女鬼,事实上,枯树林住着的是无脸鬼,性别不明。因为喜欢扮作美艳的妇女,诱人前往,所以传着传着枯树林便住了个美艳的女鬼。 那是阿九最后一次见到枯树林里的女鬼花澈,如同每一次进枯林树林时心虚的很,寻了符隐了鬼气。 那日,是阿九第一次见到枯树林来了客人。客人身着紫衣,阿九是侧背着客人,却也觉得紫衣客人芊芊细指拨动着琴弦的时候那张面容应该是温柔的神色,因为,花澈幻化出来的那张温婉如同江南水乡里走出来的面容的面容也尽是温柔,就连平日里如同这抬树林般死气沉沉的眼眸也带上了水汽和痴迷。 可阿九听了半响,迷惑的紧,只听得四周只有风声难道是只能听懂的鬼才能听到琴弦上的声音吗? 画面如同一场静默的戏曲。 客人罢曲,敛了衣赏,落下的声音如同微风吹过平静的湖面,掀起阵阵波澜。“花寒入骨,辗转凋零,那些曾经耿耿于怀的只不过是当初不甘心还而已,你又何必惑人把鬼魂之力献于你,来复你容颜。” 阿九承认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不平静的。阿九望着花澈那张温婉朴素的脸,才知道无脸鬼一开始也是有脸的。 紫衣的客人挽了衣袖,抱着她心爱的琴便转过身。阿九惊地连忙捂住嘴,那人正,正是女罗刹。 花澈笑了,“你放你的心,若我真要做些什么不会等你发现。”说着,阿九便看见花澈将身子倒挂在枯树枝上,枯树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将身上的支支条条舒展开来很快便把花澈五花大绑的束好,手腕上还贴心的束了个蝴蝶结。寒风中,花澈身上的白陵挂了满树,远远看去自带背景氛围。 花澈这是送客了。 女罗刹扫了一眼花澈,瞬间化成一股青烟消失。 想到这枯树林里只剩下自己和花澈,阿九心里的小人便瑟瑟发抖,估计了一下自己和花澈的实力值,总觉得被杀鬼灭口的可能性挺大的。 阿九慢悠悠的走在路上,望着前端门主的身影,却发现自己对这一段却是如何的想不起来。只知道最后醒来是躺在自己的雕花床上,而自己所想却实现了!所以至今阿九依旧在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她做的梦。 如今想来,应该不是梦。 是梦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叁章 殿前宠 这几个月发生了许多大事,许多鬼官忙得很,独独浮生殿一干闲杂鬼等闲得很。 浮生殿的门主没事爱找鬼下棋,阿九不想与门主下棋,因为门主从来没有让过阿九,一来就是血虐。为了让门主感觉阿九也很忙,路上遇到门主,一定会目不斜视然后同风般消失来表明自己的尽职尽责。假如在自家的庭院里遇到门主,阿九望着屋檐上也会觉得有人生可以思考,就算是闲庭的落花也都是要被拿来悲怀一下春秋的。 一般来说,黄泉里的时间概念是很淡薄的。 比如,到了寅时睡不着,邀小伙伴在庭院里开心的玩花牌消磨时间,也是很正常的。 今夜阿九就很无聊,便去寻来燕归和阿楚说说笑笑,便听得抗奋的小鬼迎叶来报,尚纨来了。于是四人便聚在一起吃酒划拳。 可能鬼一旦倒霉起来连喝水都会灰飞烟灭,以前,阿九是不相信这句话的 直到那么一天,阿九与小伙伴莫名其妙一起进了地狱第一层的狱里。 尚纨与阿九面面相觑,一旁的阿楚与燕归互相拥抱着痛苦流涕。 忽尔,尚纨执着阿九的手深情款款地道,“我早听说你是浮生殿门主最宠爱的臣子,你出去后可要多挂念小弟啊,小弟我与你相知多年感情,知根知底,你应该知道小弟我鬼品,可从来没有干过什么坏事” 阿九一脸懵逼地望着尚纨,便听得耳传来呯的一声。 又被扔进来一个人,来人头发凌乱,看到阿九同尚纨开心扬起嘴角,一动便扯到了伤口。“嘶,好巧啊!”入目是一张被打得鼻青眼肿的脸阿辞。 “啊,娘亲啊,这是谁!”尚纨直接扔开阿九的手,抱着柱子哇哇哇大呼。 阿楚和燕归见有鬼差来便拍着铁栅栏大呼小叫起来。 “哎,大哥,别走,我们到底犯了什么事被关起来了?” 鬼差仿若没听见一般,径直大踏步的走开了不消片刻,狱里又多了几个鬼,也都是少年模样。 一时间,地狱第一层里的哀怨声声,竟有了几分热闹的意味。待到卯时,阿九所在的牢里已塞满了鬼。 “隔壁的,别吵了,还让不让人睡了,明早还要赶早受刑呢。”隔壁的放满了各种刑具的牢房突然冷不防的传来了一声叹息,阴气森森。 四周莫名一静。 “你谁啊你。”阿楚率先跳起脚来骂,背对着厚厚的墙指着黑乎乎的隔壁牢。 阿楚性子点躁,忘性也大,且一向倒霉。比如说他刚来到阴间那一年刚好赶上投胎年,结果排队排到最后一个刚好是他前面那个人,于是硬生生的,莫名其妙的又在阴间呆了三个年头。当年孟婆汤喝了不少,名字都忘了一干二净,索性携带的玉佩有字,便自取姓楚,众鬼便叫他阿楚。 隔壁波了动静,燕归懦弱的地问道,“该,该不会是死了吧?” 阿辞顶着他的猪头脸试探问了句,“我们把他吵死了!?不会啊,刚刚听他吼得挺有力气的,鬼气也足。” 与阿九他们差不多时候进来的鬼们躲在另一边切切私语,望向阿九他们眼神不善。 再过几日便是鬼节,届时,新鬼可回人间,旧鬼耳入生门。若真恰好被关上这几日不小心错过了时间就不好了。过了半响,阿九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一次没挤进人间。阿九还记得上一次鬼节众鬼压城,百鬼夜行的盛况,可惜自己着了管理秩序的女罗刹的道,女罗刹一袭紫衣飘飘,纤手纨琴,一首曲,众鬼不敢踏进人间一步,硬生生的控制了挤进人间的鬼数。阿九想到这里,莫名烦燥起来。躺在铺满稻草的牢里,时不时的在指尖幻化出一撮小小的鬼火。 尚纨又在阿九旁边哇哇大呼起来。 天,亮了。 阿九敛眉,便见一人在鬼差牵引下迎光走来。来人来是尤吉,门主手下得力助手,尤吉指指阿九,片刻便有鬼差低眉哈腰的将阿九迎了出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是浮生殿门下牵丝人。” 尤吉冷冷将鬼差看着,不耐烦将阿九领走了。 阿九的小伙伴们一脸求生瞪着小眼神直勾勾的趴在铁栅栏里将阿九望着。 阿九一一招手,表示懂的。 彼时,阿九站在一片狼藉浮生殿里内心其实是崩溃的。 尤三令站在阶上打手势,左手搭着右手,小拇指微微的弯起。阿九一惊,这个信号表明门主正处于盛怒状态。 门主看起来有些疏冷,性格倒很是温和,阿九自打记事起就没有见过门主动怒,望着紧闭的大门,阿九生怕自己壮士一去兮不复返,踌躇着不敢进去。 听说,上次门主小怒便将一个鬼族算计到十八层地狱里去,侥幸从地狱里出来的,便沦入畜道。 这次真的玩大发了。 无面鬼花澈逃出了十八层地狱,盗取了三生石,竟然大胆的跑来算计了门主大人,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花澈成功了,并且还带着胜利的果实打破鬼门结界逃往人间。一时间浮生殿大乱,门主受了重伤闭门不出,天上阴间到处通辑无脸鬼花澈。 鬼差到处抓人,都是受过无脸鬼鼓惑的年轻鬼,试图寻找什么线索。很显然这样找线索真相,是不可能的。很可能的是,今年的鬼节取消。 呜呼哀哉。 阿九正在忧伤的抬头望天,尤吉冷不丁的站在阿九身后道,“呵,门主最宠爱的臣子。” 谁说的,我打死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肆章 酒中欢 天上派了个玉面书生来协助,名唤无崖子,照无崖子自己的说法是主动请缨打秋风来的。彼时手拿着拂尘颇有几分得了道法的的无崖子站在浮生殿的主殿大门口那一棵菩提树下面容沉思c掐指一算,便算了一整天。 “你职业是做什么的?”同样站在菩提树下的阿九好奇的看着旁边的玉面小生。 “捉鬼。”无崖子转过头来露出他的小白牙,笑得阴险,硬生生的毁了在阿九心中第一印象的仙风道骨。 阿九的身子一抖,脚步不自觉的又往后挪了一步。 “小鬼别怕,我其实原来是写野史的。”无崖子甩开他长长渐变蓝色的袖子,一脸温和的拍了拍阿九的肩膀。“后来生意不好,跑去悟道了。”但是本性难改,哪里有八卦,哪里便有他。 正说着便听得一声尖叫。“救,救命啊!”主殿的大门缓缓开了,身着浅黄色衣裳的标配版戏服小生趴在门口艰难的向前伸出一只手来,喘着粗气逃命似的马不停蹄向阿九这边跑来,手扶着膝盖叹道,“浮生殿门主的院子里设了结界,前面一批鬼误闯全,全都灰飞烟灭了。” 浅黄色衣裳的小鬼和众鬼皆是阎王派来打秋风的。 惊! 门主想不开了。 阿九小心翼翼的把了黄衣小戏子的脉,无视黄衣小戏子一脸良家妇女被调戏的屈辱感的脸,片刻,阿九将身上的鬼气收了回来,脸上的凝重和惊慌褪却。 阿九对门主有接近对神谕的崇拜,放在过去,阿九没少对门主做过难以言喻的事,可阿九还是活得好好的,还活成了门主最宠爱的臣子的形象,在阿九心里,门主是不会杀鬼的。 “那应该是转移阵,众鬼应是回了俗世殿。”阿九给了黄衣小戏子一个冷漠的眼神。想来应该是门主不愿接受外界的帮助打算置身事外了。 这样想着,阿九鼓起勇气迈步向前走了,走进那一扇大门,走进那一座庭院,用手轻触结界,阿九悲催的回到了自家庭院 阿九身后默默跟着的黄衣小生无笙子和道士无崖子眼睁睁的看着消失的阿九,相视摇头,皆叹惋。 阿九的庭院里种有一树梅花,冬末来,干枯的枝在风中萧条很是可怜 阿九呆呆望,不知想起什么,眼泪便决提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鬼界有一口店,名叫有钱能使鬼推磨。顾名思义,只要给钱,什么事都能办成。 月上眉梢,阿九慕名而来。衣着光鲜亮丽的阿九揣着一窝的鬼钞,霸气的往桌上一甩,店主笑眯眯的看着阿九。阿九上下打量着店主,犹豫着是该去捉无脸鬼花澈还是破门主的结界,又一想,抓鬼是不现实的,于是阿九道。“破浮生殿主的结界。” 店主面上犯难,可是阿九看到店主的眉头跳了两跳,于是阿九又把窝里的钞票往桌上一甩,店主的眉头跳得更厉害了。阿九了然的点了点头,只要有钱,没有办不成的事。于是阿九把怀里所有的钞票贡献出去了。 店主一脸高深莫测的笑道,手脚麻利的把钞票通通的抱走。“小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为兄弟两助插刀,这是义不容辞的事。” 阿九走出鬼店的时候,笑容灿烂,意气风发的走向了门主的院子里。 阿九一脸俯睨天下的站在结界前,小心翼翼的含着鬼店拿出来的神丹妙药。刹那之间,顺利的进入门主的屋子里。 阿九探头探脑的往屋子里看了看,半刻便看到盖着锦被躺在床上的门主,望着那一双苍白无色的脸,阿九表示心碎了满地。 阿九迈开步伐向门主去,门主紧闭的双眼如心有灵犀一般睁开来直勾勾的看着阿九,然后又合上去了。 “门主你不要死啊。”阿九戏精上身,激动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伏在床头。 门主的嘴角抽了一下,最终无奈的睁开眼来。“知道的人认为是你三魂七魄少了,不知道的人以为你脑子烧了。” “门主,我见识少。”阿九委屈的撇着嘴。“百年来我都没见过门主生个病。”然后阿九神秘兮兮的靠近门主的头,眼神炯炯有神的盯着门主的眼睛道。“门主,你是不是故意放水呀,一个区区无脸鬼怎么可能在你手下逃走。” 门主在笑,脸色苍白却不减他的风华绝代。阿九把背挺得僵直僵直的,盯着门主的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便不会动了。 下一刻,门主伸出他那双苍白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将靠得极近的阿九的下巴抬起,“记住,除了我,莫轻信别人的话。” 阿九可怜巴巴的眨着眼睛,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对门主的话深信不疑。 一番唠叨之后,门主又仔细的交代了几句话,便将阿九送走了。 画骨师来找到阿九时,阿九正一副哪家小狗被主人抛弃的可怜模样坐在台阶上。于是默默的坐在阿九的旁边。“哎,明日便是百鬼夜行。” 画骨师说着便略施法术让阿九庭院里的满树的梅花开个遍地,安慰的拍了拍阿九的肩膀。表示愿意开后门带阿九去人间,阿九当下便用星星眼看着画骨师,电闪雷鸣之间,脑子里又想起了某鬼的话,然后面上难受的得滴出了水,过了好久,坚定的摇了摇头。 画骨师想起了阿九的家教很严,同情的看阿九一眼,“要喝酒不?” 阿九嘴中喃喃道。“我要新酿的七步落。” “七步落”是鬼界出了名的烈酒,名字跟人间七步蛇异曲同工,很毒,味道却醇美。喝一杯之后走七步必倒,一醉难醒,千金难买,也是杀人放火,方便行事的上好妙药。 “呃,这个没有。“画骨师为难的看着阿九。“最近生活艰难呢。” 阿九眼睛转了转,向画骨师勾了勾手指。鬼鬼祟祟的两人话了半日,便勾肩搭背的扬长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伍章 鬼话篇 阳光透过窗,阿九从满片狼藉的屋子里惊醒,身子不自觉的一翻,便从床上倒下滚到了地上,一声痛呼。 迎叶从屋外听到动静,慌慌张张的破门而入,焦急的将阿九扶起来。 “我睡了几日?”阿九扶着脑袋问道,然后惊觉的发现自己的神思清明,并不像往常宿醉时思维混乱,全身肌肉酸痛的难受。阿九陷入了沉思,难道喝了假酒?难道被灌入了醒酒汤?还是喝酒的方面天赋正在觉醒。 “一个月。”迎叶欲哭无泪的道。 呃,所有的幻想被推翻,阿九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来,“帮我打听打听画骨师怎么样了。” “他,他”迎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阿九的眼神一瞪,迎叶一惊,苦着一张脸道,“一个月前画骨师脱了衣服在鬼界裸奔了一圈,被抓去醒酒了。期间,鬼梦谷的鬼找了他好几回,回去的时候,鬼梦谷的鬼脸色阴沉的吓人” “那,那我呢?你知道我干了什么吗!我的清誉还在吗?”阿九吓得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扭曲的一张脸,惶恐不安的看着迎叶,眼神可怜巴巴的盯着迎叶,双手绞着手帕子,生怕听出令自己心碎的答案。 “你,呵。“迎音打着一盆水从屋里外走进来,冷笑。“当然,你可是好福气呢!门主大人亲自将你抱回来的,看着就像门主抱了一块木头,呼吸有的进没得出。在床上一躺便是一个月,动也不动一下。” 阿九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又一想门主将她抱回来的应该是浪漫才对嘛怎整得就像抱木头一般呢。尔后阿九又反应过来,“门主出门了?” 迎音与迎叶同时朝阿九翻了白眼。 阿九兴奋的跳了起来,转身就要跑出门。“我这就去找门主报恩。” “主子,你已经一个月都没洗澡。” “主子,你衣冠不整。” 迎叶与迎音异口同声的道,并将一只脚迈出一只脚迈出门槛的阿九拽回来道。 一刻钟后,阿九独自置身于木桶中,然后悲哀地自上而下看着自己。这世上,有什么比平胸更可怕的吗。 仿佛有人听到阿九心声,一个声音在阿九的脑海中响起。“有啊。” 阿九吓得迅速的跳出木桶,拿着她的尚方宝剑,利索的穿好衣服,眼神警惕而不安的望向四周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难道是醉酒的后遗症:疑神凝鬼。 阿九一边自嘲一边低头仔细的将衣带系好。 一声叹息在空荡荡的屋里响起,阿九掩耳盗铃般捂住耳朵,脚抖个不停。不断的勉励自己,自己已经是鬼了,怎能怕鬼。 “哎,你方才在找我吗?”忽尔一阵风吹过耳边,阿九被反剪了双手,巨大的威压使阿九半跪着身子。 阿九惶恐不安瞪大了眼睛回过头来看着来者何鬼,哭丧着脸迅速的说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可从来没有干过伤天害理的事,你莫要找错鬼了”阿九的话断断续续还没说完,便见来的鬼一身火红的衣裳,一张过分妖艳的容颜,嘴角噙着的笑容似笑非笑,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泛着流光滟滟,勾鬼心魄。阿九怔神,屈于美色的淫威默默的把所有的话吞进去了。 “别来无恙。”妖艳的红衣男子一双桃花眼里透出几分危险的味道。 阿九强忍着恐惧,咽了咽口水。那人说别来无恙表示见过,阿九仔细将所见过的人在脑中过滤了一遍,发现查无此鬼。按道理说这么好看的鬼,秉着宁愿杀过也不愿错过的原则也不可能见过不记住啊。良久,以为自己早已失了声的阿九说道。“你,你找我有事吗?” “特来好心和你说一件事。”那鬼像丢垃圾一样随手将阿九一扔,阿九便得了自由,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警惕的将红衣男子看着。 阿九又见得那鬼笑了,心里头莫名的涌起一股不安。便听得那人刻意压低的声音道。“三生石是你破坏的。” 阿九一惊,狐疑将那人望着,这难道是试探。这个鬼叔叔好奇怪哦,他在说什么? 一身火红衣衫的男子不急不缓从怀里掏出指南针大小的一面镜子,“阎罗王的众生镜里只看到了你与花澈枯树林的身影,而我手里是你打破三生石的全部证据。” 阿九看智障的看着他。“我现在已经确定你跟我有仇,但是不用这样诬陷我的。官方都不能说明什么,你认为我会信你吗?” 红衣男子表示听不懂鬼话,继续说道。“对了,你还可以去查一下生死簿,你并不在名单上的。” 阿九觉得心里凉凉,红衣男子凑近同阿九咬耳朵,温柔的目光望着阿九的心里,“你是个假鬼,你丢失的魂魄安稳留在人间呢。”换句话说,你还活着。 阿九惊吓得不能自已,突然就想起了门主说的话,除了门主的话,谁的话都不要听。 阿九颤抖的伸着双手捂住耳朵,表示自己听不到。心里却是平地一声惊雷,直到四周只剩下阿九自己一个人,还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陆章 旧时曲 “你说主子是不是被邪物附身了,前一刻卵足了劲兴致勃勃地准备去找门主,怎么才刚过一会儿就倚着窗心神不宁,要死不活的模样。”长长的走道上,迎叶小心翼翼的碰一下迎音手臂问道,忧心重重的望着那个一身清爽神游太空的阿九。 “主子朝令夕改你还见得少吗?”迎音吐嘈。 彼时阿九将手托着下巴,一会想着门主无形撩鬼的俊美身姿,一会又想起红衣男子似真似假话来,表示很优伤 好看的男子一般都有毒,果然至理名言。 阿九感到好无奈哟,不过喝了个酒,醒来之后感觉世界都变了,连阿九自己的性质都变了。 “你有没有觉得主子神情很像相思。”一会儿,迎叶又担忧问道 “是吗,你不觉的更像在干某一件坏事未成的郁闷?”迎音不屑道。 在阿九踹踹不安中又过了几日,见红衣男没有再来,阿九暗暗松了一口气。决定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其变。 想通了这一点,阿九的心情大好,便去寻画骨师的热闹。 画骨师的院子常年冬天,阿九刚踏院子里便觉感受到温度指数一路下降到负指数阿九默默给自己加了件衣,埋怨看看多年来未改善生活条件的画骨师道,“生活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你未来媳妇肯定不会喜欢的。” 画骨师的目光悠然地看着阿九一眼,便不理会阿九专心的投入写字当中。只见画骨师斜着身子,前方古色古香的案几上滴了几点墨痕,墨色在干冽的冬风里粘稠了,修长的手握着狼毫,清瘦的面容,深陷的双目,专注的样子像极了冬景的一道影子。 阿九识趣的屏住了呼吸,直到画骨师将笔搁下,暮色卷入阿九的眼中,纸上庄重而深远的字迹映入阿九的眼中。仿佛烟火散尽,只留一隅廖远的肃穆。 雪花飘在阿九的指尖,院子里的梨花迎着风吹了满地,梨花的淡淡优雅和着纸张在冬风中捎来墨香。 这是一份世外高人的背景。 阿九表示好像已经习惯了,在画骨师的院子里梨花雨和雪一年四季下着的。 阿九无语的又看了身着一身白衣的画骨,侃侃而谈。“若不是你眼珠子同头发还是黑的,我定不看不出来这里还有一个人。” “好笑?”画骨师平静脸上龟裂,显出几分恼怒来。 “我这不就给你赔礼道歉来。”阿九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画骨师。莫名又想起了迎叶说起画骨师在鬼界裸奔的事迹,忍不住又勾起了嘴角。 “阿九,我跟你没完!”画骨师甩了甩袖子,狠狠的刮了阿九一眼便往屋子里面走去。 候在屋子里的一小童持着一把油纸伞,接了画骨师递给的物几,另一小童已在屋里温好了酒待客。 阿九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享受屋里的温暖,便听得不远处有鬼踏着脚步唱和着歌声而来。阿九仔细一听,是丧歌,面色一变。令阿九吓一跳的是却是用愉悦的调子唱和的丧词。阿九看了看刚刚温好的酒,眼神询问,“这是你等的客人吗?”说着阿九便诡异地笑了。 有一些恒古不变的感情一旦失了敬,便显得轻浮,滑稽。 画骨师将手放在杯盏磨砂片刻,笑而不语,盯着眼前的酒水。 来的鬼着一袭浅黄衣裳,簿簿的迎风吹起,小童恭敬的将黄衣服的鬼引入门来。 画骨师若有所思的盯着身着浅黄色衣衫戏服的无笙子道,“今日喜?” “陈朝灭亡,天下一统。”无笙子抿着嘴角道。 阿九被噎了一下。“陈朝很腐朽?” “我是陈朝前头的朝代,梁朝人。”无笙子将眼光放了一点儿阿九身上便悠悠的转回来,看着眼前的酒水。 阿九一愣,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戏子也有情?阿九难得的好奇,禁不住的问道,“梁朝可有什么难得的故事?” “梁朝啊,梁朝传奇的故事多了去了。”无笙子眼神恍惚。 “你是戏子?你最拿手是哪一出戏?”阿九像猫看见了鱼一般将眼神粘在了无笙子身上。 “哈,他最善长不就四幕传奇!”无崖了破门而入,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摸着他的长胡须,面带怀念。“当年我在东街算命时,京都最热闹的戏院里咿咿呀呀的的唱的便是这一出。” “你转的行不是悟道去了吗?”阿九意味不明的对着无崖子笑道。 “咳,算命也是悟道法嘛。”无崖子强行解释。 “你俩是旧相识?”阿九垂目问道。 “不是。”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 “那你有兴趣再唱一台吗?”阿九犹豫了半响,心里痒痒。 “我考虑。”无笙子说道。 “可以。”无崖子说道。 “哈哈,有趣的灵魂相遇。”画骨师拿着筷子敲着碗笑道。 “你莫是以前的营生还兼唱戏?”阿九揉着眉头望着无崖子。 “老夫怎么会干这种事情。”无崖子冷哼。 “对,他就是干这行的!在唱戏的部门里专门招人才的。”无笙子道。 两鬼又是异口同声,然后相视一眼,各自别过头去。 “行了,那就唱一台吧。”画骨师拍板定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柒章 欲抽丝 门主的庭院很是单调,最漂亮的的工程不过院子南边那座雄浑壮阔,高低起伏,以假乱真的假山了,后来阿九来来去去觉得清一色的灰色调实在无趣,软磨硬泡了门主一番,硬生生的求得了在院子里修建一个小工程的权利,便寻鬼工引一条河通向南院假山,种上几树枫树,枫叶火红飘落假山流水,有种说不出来灿烂。阿九总算满意的想着。好歹图了个红红火火的意象。 天知道院子里的鬼每每路过有多嫌弃阿九的恶趣味。 因为这出戏今日开演,阿九特地着了身和门主同款的天青色衣服,一大早兴冲冲的直奔门主的院子里去,招呼不打一声。 候在屋外尤吉冷着眉,拦截住阿九:“门主有事,你不能进去。” 阿九暗自晦气今日是尤吉守门,然后忙堆出笑容来,“我今日也有事,非找门主不可。” 尤吉眼神上下打量阿九一眼,那眼珠子在说话,阿九听“它”说,你能有什么事。 阿九摇晃着她的脑袋想,还真没什么事。不,听戏也是大事,这可是制造浪漫的绝佳机会,事关终身幸福大事。一想到花前月下,儿女情长,台上一出戏,台下一出戏,阿九忍不住激动起来。于是阿九想强闯。尤吉皱着眉不让,于是两人打打闹闹纠缠了半响。 屋里却分外安静地让阿九感到不同寻常起来,便蛮横将尤吉一把推开,不想用力过度c撒拉一声,一个冷不防的尤吉衣服破了。 阿九拿着从尤吉身上扯下来的破皮,看了看尤吉分外阴沉的脸色。 果断,落荒而逃。 这也成功的让阿九一天都不敢上门来。 屋里。 尤三令守着面无表情的门主,期间茶水冷了三盏。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门主脸上恢复了温和,那僵直的眼珠也有了神采。尤三令略一行礼,便恭敬的便退了出去,唤尤吉进屋了。 “她有说什么。”青衣男子温柔的眉目,细细的磨砂着酒杯。 “她能有什么,听戏!”尤吉没好气的道。 “什么戏?”青衣男子勾了勾嘴角问道。 “梁朝旧曲。”待得尤吉说完,青衣男子眼波流转,噙着温和的笑,便没再问什么了。 画骨师在院子里搭起临时的戏台,因为唱戏的是梁朝名噪一时的戏子,唱的还是梁朝的名戏,慕名而来不少鬼。为了维持秩序,每一个来的鬼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一无作奸犯科,二来五官端正。 这出戏讲的是一出经典,讲的是公主与琴师的故事。大幕缓缓的拉开,公生开始出场。 无崖子坐在台下,他旁边预定的位置是阿九,戏开了场,已见台上伶人踮着脚尖捻步,轻轻一甩锦,一唱三叹,婉转中带着铿锵。一时间,无崖子竟听得入迷了,略一回过神来身旁鬼依旧迟迟未来。突然无崖子看着台下那青衣墨客缓缓的走来,一束青白的光打在青衫小生的身上。眼睛一瞪,这剧情不对,灯光,灯光师呢?这束光打错鬼了! 不知哪来的一阵强劲的鬼风将公主的面纱吹掉,露出了公主胭脂娇冷的妆容。台上抱着琴,婷婷站立的公主明显一愣,眼光不自觉的随着手帕的方向望去,手帕随风飘呀飘,吹落在一脸俊俏玉面小生样的阿九的手上,阿九也是一愣,眨了眨眼。见到公主凝视的目光,果断的选择本色出演,眼睛迷惑,拿着面纱,眼角眉梢荡漾着柔意,款款的望向公主。 突然嘶的一声,台下倒抽一口气。观众便睁大了眼睛看着临时搭建的戏台回风一般呼啦啦的倒下。戏台塌了,这时琴师还没有出场。 阿九将一根白暂细长的手指竖唇边,大家把焦点聚在阿九的身上,阿九一脸无辜,“不关我的事。” 还好身大家都是有素质的鬼,损了些鬼魂之力也就不欢而散了,不了了之。 “怎么回事。”画骨师偷偷将阿九拉到一旁黑暗的小角落里问道。 阿九抠着袖口,觑见对方脸色,也是仰天长叹一声。“大概这是命吧。” 虽然大家还是心存着怀疑,但是没有证据的事情,便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闲多几日,阿九便去无花林寻了任务。 无花林相当于一个义工团。在里面收到任务,获得唯一奖赏就是增加的鬼魂之力,危险系数越大,增加的归魂之力越大,当然一旦失败没任何的报酬。只要是在阴间为官的,每年都要去一趟,大官领取危险任务,小官领取小任务。 多日不见门主,阿九觉得分外想念,平日无事又不敢光明正大的骚扰。想到明天要走了今夜便特地来到门主的房门口告别,这次很有礼貌的敲了敲门,便沉思看着那个剪影倒映在烛光上。 不肖片刻门开了,阿九一脸兴奋的扑了上去,门主身子一斜,阿九便扑了个空,巨大的冲力使阿九踉踉跄跄的又往前走了几步。阿九撇了撇嘴,回望看门主那张戒欲的脸,不知为何竟是胆大包天的从心底升出一股隐秘而羞涩的情绪来,咽了咽口水,忽然鬼使神差地问道:“门主,我醉酒之后没做什么吧!” 风吹动烛火摇曳,烛光打在阿九长长的微卷眼睫毛上,投下一片阴影似抹上了落日的温婉,看着那道温软的目光,门主有些话在舌尖打转又若无其事地吞咽下去。 门主绷着他那一张俊脸,叹息一声,苍白而修长的手用力揉两下阿九的脑袋“你能做什么。” 阿九呆呆地望着门主那一双手,悲哀地发现自己连门主大人的一双手都能遐想出什么来。于是一脸郁闷的拿脑袋往门主手上蹭了蹭。 回归正题,门主这个问题其实不好回答,摆明了佛说,不可说。阿九便望着门主瞳孔里倒映的是自己堆满笑意的小脸,阿九正想盈盈开口。 便听得门主说“好了,道完别就回去吧!” 阿九表示:这么容易就放弃我了。说好了自由开口的权利呢。这一腔含情脉脉的热血还没有喷发呢,怎么就下暴雨了呢。 阿九抬头望着门主的侧颜,不禁自我疑问道,难道我就是来走一个形式的吗? 门主长得又好看,资质好,待人又好,不知为何总觉得有所欠缺。比如,阿九觉得门主只对她一个人好那就更完美了 其实也不能怪阿九贪心不足蛇吞象,主要的是优秀的鬼合该当得上一份喜欢。 尤其是最近阿九就对门主苦恼得很,门主脾气阿九摸了百来年也有个准的,但因为太熟悉,才会觉得不敢追求什么。可是最近门主的脾气行为就够为古怪,比如c以前,门主对阿九好,可距离足够,比如,现在门关对阿九的眼神明显带有罕见的关怀。 难道,最近被无脸鬼折腾的? 难道,门主指拍一算,阿九大期将至,准备对阿九好一点?阿九顿时脑袋一空,警铃大作。 阿九那股隐秘的感情,恨不得天下皆知的情怀,让一向对她颇为忌惮苦恼的门主向来是退避三尺的,其实。 可是阿九毕竟是一朵盛开在沙漠的霸王花,生命力顽强不说,还无孔不入。消灭是不可能的,搁浅,也只是养精蓄锐之后,越挫越勇。 这样的结果导致,每次门主对阿九眼睛里忽忽闪过的小失望凝聚成一点点的愧疚,在看到阿九很快又堆起一张不知死活的笑脸时,那一点点愧疚便迅速碎成渣渣。 这也是为什么阿九对门主绝对是一朵高岭之花,难以攀登的。毕竟人设没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捌章 万生林 一早,阿九着一身天青色的衣衫,腰间别着把精致的小刻刀,头上挂着玉葫状的的发饰一摇一摆的迈着步伐姗姗来迟。 由于无花林接受任务的对象是对外开放的,和阿九同一批次的来了不少鬼。 阿九恭恭敬敬的接过无花林前台年长的鬼发给的任务方简,快速浏览一遍,知道了大概的任务便警惕扫视四周,约莫十来人。 每人的方简内容可能是不同的,但也可能是有同样的,而果实只能一人享有。 有人的任务是相反的,比如一分为守护,一方为进攻。 有的为合作c有的为猎杀,同时在合作的队伍中,也可能是存在猎杀者的卧底。 时间为十日,十日之期必须在规定同时间回到传送阵。否则,便回不去或者等下一次传送降传这到那个地方无花林试练的地方有百千余处,下次再抽到原来的地方机率是不大的。 阿九为鬼官,被迫进练试,不求任务如何出色,只要求完成任务。来的前一天啊,阿九紧张兮兮的,可谓是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天南地北的保命的东西带了满身。 毕竟在任务中,一旦灰飞烟灭,便就是灰飞烟灭了。当然有的鬼比较丧心病狂,高价去买续命水。像阿九这种抠门的,明显是舍不得在这方面花大钱的。并且表示对自己半吊子的实力还是很自信的。 阿九在认真的看了一遍任务方简之后,不动声色的用三味真火将方简烧得灰飞烟灭。 互不知道的任务是保底的最大底牌。 看着阿九如此熟练的运用三味真火,不知道的鬼以为阿九实力强大,知道的鬼仔细观察了阿九的指甲盖里藏有三味真火的引子。 啪的一声,竟是一鬼的方简落地,阿九抬头望去,方简的主人是一身黑色衣裳阴沉着脸的青年。只见青年若无其事得迅速引了地火毁了方简,嘴角勾起阴气沉沉的的笑容,如毒蛇一般的目光扫了四周。但阿九望见阴气沉沉的青年的指尖却是几不可微的颤抖了下。 很明显,阴沉的青年被算计了。 嫌疑犯嘛,在场的看谁都像是。 阿九心里默哀道,他要完了。方简落地,肯定有不少鬼偷窥到了。果然,四周的鬼望向青年同望着死物一般。 “阿默,你没事吧。”格格不入的是一个俊俏的小鬼用担忧的目光望着青年,眼角处上挑的是弯弯的月眉。 被唤作阿默的青年皱了皱眉头,冷眼望着俊俏的小鬼,仿佛眼无一物浑不在意的样子 “宋宋,你何必多管闲事。”一道温婉的声音插进来,这可能是全场唯一穿女装的鬼,当然,除了那一身不男不女的宋宋。只见女鬼三千墨发温柔地挽起,那张如同被天使吻过生动而美丽 叫宋宋的俊俏的小鬼回过头来看着漂亮的小鬼姐姐,嘴角勾出大大的笑容。 “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吗?”一声稚嫩而清脆的声音在阿九的周边响起,一个身着华衣锦服的小鬼,端端正正的站在阿九的旁边,扯着阿九的衣角问道。阿九低头,只见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忽悠地转着。怎么看都觉得不怀好意,有故意装嫩,准备勾搭成双的嫌疑。 但是阿九现在在意的不是这些,在听到那一声称谓之后,阿九浑身一僵,一股电流从头到尾转动着。姐,姐姐。 阿九穿的男装,在鬼界装了百余年没有鬼发现,一个小屁孩竟然扯着她的衣角叫姐姐。 阿九希望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是又一想,阿九勾了勾嘴角,将小正太扯着自己衣服的手果断的推开,默默的把身子侧开,让出一条道。阿九的后面,站着一个如天使一般漂亮的女鬼。 不知是否错觉,小正太呆呆的看着被推开的小手,脸上闪过不悦。但很快阿九便松了一口气,见小正太哼的一声,脸色倏冷的从阿九身后走去。 不知是否阿九的错觉,从来到无花林,阿九总觉得一道目光如影随形的盯着自己。 无花林的工作人员一声令下,准备入阵了。 十几个人聚在一个散发着蓝色光芒的圆形圈中。阵中,阿九摸着耳边的挂绳,猝不及防的撞上一束目光,是一个面相平凡的青年。青年身后背着一框药,眼珠子望着阿九转了转,长得似狐狸一般精明。 阿九也望着狐狸一般的鬼,艰难的扯出一抹善意的笑容。 “哈哈,你有病。”那个狐狸一样的鬼突然盯了阿九半响,诡异的大笑道。 阿九顿时感觉自己的脸就如同阎罗玉案上的墨一样黑。随即毫不客气的怼回他。 装模作样的摸了把不存在的胡子,摇头晃脑的道。“小弟你印堂发黑,你有血光之灾呀。不宜出门,不宜出门。” 长的像狐狸一样的鬼貌似谦虚的笑了,朝阿九拱手,“彼此。彼此。”说完,又忍不住抬头朝阿九笑道。“这位鬼兄,你的病可不轻啊,得治啊。” 四周的鬼闻此言,也都偷偷的笑了。 阿九的眼神化作飞刀。欲说什么,这时阵法已经启动。 不久,已到达了目的地。 一众鬼便沉默的不说话。 阿九的任务是过万生林,万生林的遍布眼目,道路错综复杂,且只有一条生路,但一般鬼也正是死在这一条生路上的。 阿九的眼睛转了一圈,便慢悠悠的朝着目的地走去。一路上偷偷的动了不少手脚。 路上两三个鬼,树林阴密,一阵一阵的风穿过肠子一般空空的吹来。 “你跟着我作甚?”阿九正在发呆,前面的一个小鬼突然转过头来瞪着阿九,眉眼弯弯。 阿九正在想心事,思路徒然被打断。抬目一望,正是叫宋宋的小鬼。 阿九心头一颤,深入万生林,举目四望,只剩下阿九和宋宋。 风刮的越来越大了,阿九挠挠后脑勺。“我,我路痴。”说着阿九便眼神呆呆的望着宋宋,诚恳的语气问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你往后走便是了。”宋宋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将两手放在后背。 “啊,谢谢。”阿九也回了个大大的笑容,脚步却未动分毫。 宋宋疑惑的看着阿九,阿九道,“不太喜欢用后背留给别人呢,你先走可好。” 宋宋一听,脸色都变了。然后在原地思考片刻,风一般的消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玖章 保护者 阿九走了两圈,又碰到宋宋了。 这时时间已过了五天,两人狭路相逢,心照不宣的笑了。 此时的宋宋衣裳变得破破烂烂的,望想阿九的目光可怜兮兮的,眼中波光荡漾,令人怜惜。反观阿九,一身干净的如同刚走进来一般。 两人在路上望了很久,突然,宋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望着阿九道,“可不可以,捎上我一起上路?” 阿九看着宋宋那双令人心头发软的眼睛,干脆果断的闭上了眼睛。直接跌跌撞撞的往前自顾自的走了。 看宋宋活得好好的,很明显就不需要阿九帮助的人。阿九又实在猜不透宋宋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自然是胆小的避开。 结果阿九走得不快,宋宋从身后一把抱了过来,阿九身子一僵,冷汗大滴大滴的冒出来,假如这时宋宋拔的是一把刀 宋宋刚碰上阿九的衣裳,阿九脚一跳,直接把宋甩出十里八里外。 阿九回过头来看宋宋,宋宋灰头土脸的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的道,“我,我没有。”说着,宋宋的眼珠子里面像藏有流水,说这话间顺其自然的便哗啦啦的流了一地。 阿九叹息一声,好像自己的确也没受伤,正在不知怎么办才好。结果对面的宋宋望向阿九的可怜兮兮眼神变了,嘴角勾起了笑容。 阿九被持鬼魂之力的刀捅了,手臂,左胁受了重伤。换做平时也是无关紧要的,但是,阿九直愣愣的回头望着凶手,悲哀的发现自己的怀里珍藏了好久草药还有迷惑对手的的工具没了。 原来宋宋不仅是个诱珥,兼职还是个偷!还很有可能是个神偷! 阿九笑得僵硬,一边同凶手做搏斗,一边还要防着身后的宋宋。 逃?这就是万生林那一条唯一的生路。 “阿默,我抓到他了咯。”宋宋突然伸手鬼魅的抓住了阿九的剑,那个叫做阿默的青年便阴沉沉的笑了,掏出他的双剑想做个了结。阿九眼尖,直面的感受到了危险。直接在两个无恶不作的凶手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从裤脚掏出了长鞭,甩出了一个鞭子把剑给一块勾了甩到旁边去。 结果一个不防,大腿又被刺了一顿,很明显这刀上了毒,阿九更行动不便了。这样打下去,就像被当做靶子一样打。阿九感觉自己的鬼魂之力快透支了,很明显这种情况硬碰硬是很难有胜算的,阿九眼珠子一转,便从宋宋这边下手。 阿九一向很相信自己的运气,并且坚持的认为,一个任务中应该不会有两个猎人。于是装作鬼魂之力已经透支般在阿默放出大招之后,倒在地上装死。 然而阿九一躺,便失去了知觉。 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阿九觉得大事不妙。 怎么就假戏真做了呢。 不知过了多久,阿九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而自己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阿九赶紧爬起来望了一下四周,四周一片疮痍,再放眼看去是真真袅无人烟,阿九猜阿默很可能已魂飞魄散了。再一看,并不见宋宋,正想爬起来走了。结果又听到了高处传来一声闷闷的呼救。 阿九沿着声源望去,只见宋宋一身是伤得吊在树上。阿九比宋宋还要大惊失色。 难道!来了一个匡扶正义正义的大侠。 阿九坐在树下看着宋宋的热闹,顺便抽了宋宋封口的布。嘲笑道,“小鬼的爱好很特别。” “哥哥好小气,我也只不过是偷了哥哥的东西。”宋宋口得了自由,便哭了个天昏地暗。 阿九沉思的想了一下,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又的确是宋宋引起的蝴蝶效应。不,说不定宋宋还是幕后主谋。 阿九看着宋宋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又想起了自己丢失的东西,直接去搜身。结果令阿九无语的是在宋身上搜来搜去也只剩下自己的东西还有几块破铜烂铁。狐疑的盯着宋宋看着,心道:这么穷的吗? 掂量着手中的破铜烂铁,又拿眼神将宋宋上看下看。这气质不对啊! 天亮了。 宋宋与阿九双双坐在树上把酒话桑麻。阿九掏出藏在腰间的小葫芦,饮了一口,便递给宋宋。 宋宋接过,没喝,眼神呆呆望着酒水,许久平静的笑道。“明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却还想着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可悲吧。” “我听过夜莺的歌唱,至死的哀鸣依旧婉转动听。”阿九道。 “可能你没有尝试过一旦失去了那层漂亮的包装,自己一无所有的样子。”宋宋望着阿九眼神依旧平静得可怕。“我模模糊糊的记起在人间时,我也是这般一无所有的。”宋宋嘴角勾起的笑容又道。“所以我是个偷啊。可是我胆子又小,也不敢偷太重要的东西,你看,同样是物,别人拿出来消费,而我却只能用来投资。但这也没有什么不公平的呢。” 在三言两语中,阿九心里迅速的勾勒出一个,家徒四壁,举目无亲,却努力的活着,并争取活得光鲜亮丽的闻者为悲伤的鬼的故事形象来。 然而,阿九心里的丫丫还没有打完,便悲剧了。 “真是个狡诈的小鬼。”阿九说着便两眼翻白,晕了过去,从树下掉下来。 阿九表示,她走过最长的路,便是宋宋的套路。 阿九还真没想过喝自己的酒也会中毒,她的酒一直未曾离身在怀里捂了好久的呢。怪不得递给宋宋,宋宋看着酒不喝,不是营造悲伤的气氛,而是不敢喝。说话盯着阿九的眼睛也绝对不是因为礼貌,可能想看着阿九的状态计算自己说该说多少个字。 原来,今日已经是第九日了,宋宋望着天。逃跑的步伐突然定住在,原地打了个圈,又转了回来。最终居高临下绷着一张阴沉沉的脸站在一身重伤晕得不省人事的阿九面前,最终踢了阿九两脚,眼神肆无忌惮的盯着稳妥的趴在地上的那个人,恍惚忆起被魂力之剑刺入胸膛时那鬼杀破天的魂力和那双不带感情的漂亮的眸子,再看看地上那连低级算机都逃不过的躺着的那个鬼,实在略有差别,要么是深藏不露,要么另有隐情。 若是深藏不露,他便卖一个情,若是另有隐情便试探一二,好做最佳打算。 宋的任务是一个保护者,但是他选择了猎杀猎人,当然,猎杀的这一把刀自然是任务上受他保护的鬼,很显然的是,这把刀不咋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拾章 天欲晓 天就快亮了,十日之期也将至。活下来的零零散散的几个鬼都聚在传送阵周围。 阿九被宋宋毫不怜悯的从肩头上摔下来,吃了满口尘灰,迫于无奈的睁开眼来。表示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半路醒来发现在别的鬼的肩头,本着多快好省的原则,自己裸的打算装死到底。 阿九抬头,看到远处篝火冉冉升起。一个踉跄刚站起来又摔了一下,不用抬头,她都可以知道宋宋一定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 “有些鬼太不懂事了,什么样的同伴都救。”此时一道声音冷笑道。 阿九不用抬头便猜得是那个长得似狐狸一般的鬼说的话,但不知为何阿九眼前出现了很多重影。 莫非是被摔成星星眼了? “哈哈哈,白宋这个名字取得好啊。”阿九又听得有鬼半路插嘴道。白宋?谁的名字?阿九的思路越来越不清晰。 天将破晓,有白衣剑客试剑煮酒。阿九脑袋还是冒着星星,傻乎乎的凑过去笑道,“你怎么不连这月光一块煮了?”并且我觉得你长得很像月光啊。 白衣剑客无疑在众鬼之中实力是强大,此时众鬼望着阿九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智障。阿九不理会,反而用手托着双腮呆呆的将白衣剑客望着,然后在众鬼不可思议的目光转身将篝火灭了,自顾自的左脚搭右脚,貌似在跳大神,手舞足蹈的捧着一怀草,边跳边笑。笑完之后逮到鬼就抱。 宋宋此时脸色无疑是最黑的,因为阿九抱着他狂甩出去又抱回来。令宋宋又吃一惊的是,此时的阿九的杀伤力远超于她一开始所表现出来的样子。 然后,阿九遭到了围攻。但很明显,她自乐其中,毫发未损。 最后阿九是被狐狸男一个拿手菜给打晕的。 阿九再次醒来的时候,狐狸青年与阿九面对面大眼瞪小眼。阿九正想开口说声感谢,便听得那鬼道。“你有病,得治。” 突然一道身影笼罩了阿九的所有月光,一鬼站在阿九的身后,越过了阿九将一盏温好的酒倒在了狐狸一般的鬼的头上。 酒水顺着狐狸男的头上一直往下流,温醇的酒气从狐狸男脸庞滑落,滴到阿九的掌心。 咝,刺激。 “我已经放过你了,你同我闹什么。”狐狸青年毫不在意的擦了擦身上的酒水,甩了甩头发,撇了撇嘴角,漫不经心的道。 “教我输给你这样的鬼,委实天理难容。”白衣剑客面容冷肃的将他刚试好的剑抵在狐狸男的脖子上,剑上的锋芒令鬼不寒而栗。 “孩子,你欠虐啊。”狐狸男温柔的拿着指间别开了剑尖,一脸宠溺的望着白衣剑客。 “废话。”白衣剑客嫌弃的瞪着狐狸男,将嘴抿成一条直线。“少说。” 阿九听此一个踉跄的栽倒在地。 “呵,你家托我照顾好你,我便让你三招,不欺负你。”狐狸男笑意浅浅的望着白衣剑客,话没说完,白衣剑客一剑劈过来,狐狸男赶紧说道。“尊老爱幼,尊老爱幼。你怎的长辈的便宜也敢占呢!” 白衣剑客还真的就停下了剑,一脸冷漠的别过脸。“你先请。” 高手之间的战争,两招便退到小树林深处去打了。 这时,宋宋偷偷的拉着阿九的小手,趁着阿九神智未完全清醒一路拽到不远处小树林。 阿九此时背靠着树,一脸懵逼的看着宋宋将两手撑在自己的两侧,看得宋宋放大的精雕玉琢的俊脸,只见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若隐若现。阿九眼神左顾右他便开始胡乱的瞄起来。 宋宋就靠阿九越来越近,阿九的脸便蓦的就红了起来。 宋宋的眼神愈加的深远幽冷,阿九的心越来越慌。结果阿九便听得宋宋神秘兮兮的贴着自己的耳朵道,“你知不知道你有双重人格?” 一刹那,阿九心头所有的旖旎便四处逃窜,心头高唱着一首凉凉。过了半饷,眼神突然冷了起来,一把将宋宋推开。 宋宋看着阿九犹豫了片刻,突然间像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物一般,后退了两步,仓皇逃窜。 阿九独自倚在树下静静地看着无边的夜色,然后结结巴巴的对自己呢喃一声。“我,我知道啊。” 好像是有别的鬼说过,自己鬼前鬼后反差很大嘛。 月色即将褪尽,死亡的烛光为之倾倒,生命依然漂浮在生长着忧愁的河上。 今夜,注定不是那么太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拾壹章 关系户 “哎,你有没有觉得近月来这些曼珠沙华少了很多?”一只鬼摸着自己的脑袋上的乱发,拿着手指头数了又数,有些憨憨的问道。 “叫你不好好关注一下气候,最近司天监预测最近几个月都会发大洪水,花应该被先前的大洪水被冲走了不少。”另一只鬼不耐烦的的解释,生怕祸从口出,要担下什么罪来。 尤吉听着两个鬼差相互讨论着,冷着脸快步的回到庭院中。 庭院的偏门里,满屋子的曼珠沙华盛开着,像鲜血一样鲜红妖艳。细看的话,这一室的漫天的红色中却有不少的红色花瓣尾端带着不同的花色,这便是某只鬼孜孜不卷培育出了不同的品种。几簇杂色的曼珠沙华在满室妖艳红色中显得格外的不同,跟培养它的主子一样。尤吉哼的一声,赶紧把门关上,锁好阿九临走前送给门主的这一堆“宝贝”。 阿九真是实打实的把教书先生所说的日积月累用到了实处上了。 前院,迎叶又来门主跟前哭丧。声音哀哀凄凄,眼泪横飞,凄凄惨惨的用力扯着着门主的裤脚。“门主,我家主子已经整整二十天未归了,呜呜呜,主子他,主子他,呸呸呸,呜呜呜,嗝,嗝,嗝” 尤吉无语的看着迎叶哭的惨不忍睹的脸,得了,这会还哭到打嗝。 尤吉便看得门主温柔的扶起快哭的断了气的迎叶,顺带将捎一旁沉默不语跪着的迎音。温言的宽慰道。“只是传送阵出了点问题,很快,你家主子便出来了,且放心归院等着罢。” 事实上,这样的话,主子在十天前已经讲过了一遍了。可是这样的哭戏,十天来天天在院子里都会上演。然后戏散场,门主每天都会去一趟无花林,尤吉心里对门主暗暗的恨铁不成钢。 这哪是被闹着去,明摆着是门主想去,所以才不拦着她们闹尤吉悲切的怨念着阿九连走了都不忘魅惑门主。 无花林,今日聚集了不少鬼,因为万生林阵法修好了。 无花林每天都有鬼来试练,基础设施的好坏可是非常关键的。无花林内部矛盾严重,人手一直忙不过来,建筑师又被请走了,导致修理的日期一拖再拖。最终还是上头派的鬼一锤定音,干脆利落的搞定的。 尤吉随着门主一同去,旁的没见着,却见到阿九在鬼群中来了一场白莲花现场教学。 “林主,这蚁群是祁商引来了,想来他也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请林主从轻发落。”阿九故事已经到了总结收尾阶段,跪在鬼群之中同她家的丫头一般模样哭得凄凄切切,好不无辜。 赫然,阿九所在的那一块地,全然成了她自己的戏场,满脸正义与不忍,有理有据的将鬼一口钉死在了犯罪现场。 待得阿九说完,纷纷引起了众鬼的附和声。 尤吉只见那个被叫做祁商的鬼一脸阴冷的向四周望了一眼,哼的一声,直勾勾的盯着阿九,那模样是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连祁商别过头时连身上背着的草药筐都一颤一颤的。 只见阿九察觉到他的目光回过头,勾起嘴角没心没肺的笑。这的确是事实呢,若林主真的信了,就表明主的脑回路正常,心思细腻而已。 那日众鬼停下忙碌准备阵法开启,结果狐狸男与白衣剑客放大招引来蚁群,蚁群是地狱的鬼望而却步的生物,专食鬼魂之力。 一众鬼纷纷都躲在阵法里头,临时结阵御蚁群。镇内的阵法未开启,却也有驱邪之功。届时因不堪承受众鬼释放的鬼魂之力而红光大闪,警报声声。结果在阵法开启的前一刻,阵法给崩了。 不知所以的传送阵里的工作人员以为阵法年久失修是自然损坏,解释道让里头的鬼多呆几天很快就修好,并隔空送不少保命的好东西。 后来东窗事发,总得拉出一个一个鬼来顶罪的是吧。阿九不忍心白衣剑客受到诽谤,想着反正都是有罪,不如让狐狸男一只全顶了算了。于是事先打好了说辞,趁着林主质疑的时候,一个箭步的拉仇恨。 门主将阿九带回去的时候,阿九还是眼泪跟鼻涕一抽一抽的耷拉在脸上,模样好不可怜。走的时候阿九亲眼看得见了狐狸男祁商认罚,才放心的扯着门主的衣角,一脸受惊过度的模样大摇大摆的回殿。 菩提树下,阿九莫名又被菩提子砸了满头,便抬头委屈的看着门主。门主摸着她的头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将她的发簪取下来。阿九神不思蜀的将门主望着,突然看到发饰上的哑铃,眼睛一瞪,脸都黑了。这,这,簪子上不应该挂着玉葫芦吗。 阿九不动声色的把簪子收了回来,望着门主笑意浅浅的玉容,略为心虚的道,“入无花林里时突然想到这簪子挺贵重的就没带了。”阿九说完生怕门主要她找来对质,便冷汗渍渍的迅速的转移了话题。 回到了院子,阿九给自己全身上下搜了一下身,果然少了不少好东西。阿九掐着嗓子阴沉沉的发誓,待她抓到小毛贼定叫他永世不得超生。 明日,有小鬼上门来。阿九客客气气的将他迎了进来。于是两只鬼关上了房间门在里头讨论了好久。 门主很闲,寻思着就送了阿九 这一件比较值钱的东西,想来她丢了应该是愧疚的,便又挑了支发簪上门来。不期而遇,阿九正站在梅花树下与门主遥遥相望。然后门主看阿九旁边那鬼温柔的将阿九的墨发挽起,将带有玉葫芦的发簪插进阿九的发里。 门主没吭声,细细的将那鬼端详着,勾了勾嘴角,便风轻云淡的走了。 阿九站在院口呆呆的望着落花满地的院子口那碎成两半的玉簪子,有心无力的喊道,冤枉啊! 一脸悲痛的把玉簪子揣在怀里,尤不死心的问跟在旁边的鬼。“你觉得这还能修吗?” “抱歉,术业有专攻。你出门左转有一条街,第十三处鬼家便是了。”那只鬼一脸温和的冲阿九颔首,示意阿九可以给银子走了。 阿九心痛的把别在腰间的一袋子钱恋恋不舍的交在那只鬼的手上,一脸愤恨的出门找玉匠修修自己手中的被折断簪子。 阿九抬头望天,一脸的悲痛欲绝。看来,又要破费了 玉阁高纺机构,站在阿九旁边的小鬼是玉阁的工作人员,阿九头上戴的是刚纺造出来的产品。 七天后,阿九因着心情略微郁闷便没有出去浪,在院子里悠哉悠哉的摇晃着脚丫,正啃着瓜子便听的迎叶传来的小道消息说因为狐狸男是阎罗王的关系户,所以还真的给从轻发落了。阿九气得一把吐出了含在口中的瓜子,准备去做个正义使者,欲聚众演说一众鬼是如何如何辛苦的逃脱蚁群的,狐狸男又是如何卑鄙无耻的。走到半路脑海中浮现出门主那一张温柔可亲的脸,突然又调转回头,生无可恋的望着头上的那一片天,算了,不惹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拾贰章 开后门 夜深了,阿九从床塌上惊醒,便听见疾雨敲打着雕花窗的声响,屋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阿九想起了屋外的梅树,悄悄地打开了窗户的一角,探出头来便见一树梅花尽数夭折。 不妙啊,出大事了。 阿九用力的抹了一把糊在脸上的雨水,在屋里来回踱步。一抬头便见床上美人图笔墨淡了不少。窗外一道闪电劈来,光将阿九倒映在屋里的影子衬得愈发清晰起来。看着自己的影子,阿九有点神伤。在人间话本里描述的鬼怪是没有影子的,但是那只是在人间的鬼,鬼在自个的地盘也是有影子的。没影子的鬼在鬼界是接近灰飞魄散的鬼,不,不仅是影子,只要是那只鬼在鬼界的所有手迹都会随着主人淡去,直至消失。 阿九哀伤的托着脑袋想,可能花澈被捉回来了,也可能花澈自个作死了。 为了印证脑中所猜测,阿九又翻箱倒柜的的找出压箱底的一块残缺的方简,竹简被光阴消融泛黄,本来字迹暗淡不清了又因得方简主子生命垂危,字如同粘在阿九脸上的雨水一般糊成一团。 阿九倔强地将染上的尘埃的方简用干净的袖子擦了又擦,蓦然又想起了初见方简时那眼泪一滴一滴如断了线珍珠滴在方简上的自己。乍闻方简的主人要没了,心头空空的,其实花澈也不全然是个坏人。 阿九又记起昨夜做起的一个梦,梦见初见花澈时种种情景。梦里,如冬日一般暗哑无光的枯树林渐渐的远去,留下的是桃花纷飞的时节。 阿九摸不着北的坐在桃树下百般无聊的盘算着树上的桃花何时会结果。耳畔吹来一阵风,便见一身影凭空的出现在桃树上,望着阿九笑意嫣然。 “你是谁?”阿九一脸发懵的望着树上那道影。 “我是神,我无所不知,我应你愿来实现你的愿望。”仙人大言不惭,一脸普惠众生的神圣模样循循善诱着。 阿九没见过仙人,望着仙气缥缈,树上那身影气质非凡,组成的画面唯美,确实像是神仙。于是正半信半疑间,阿九又想起前些日子许的愿,便喜形于色,提着衣摆恭敬地拜了下去。阿九见得仙人笑得愈发开心了。 于是阿九双手合指,又张开双臂,双眼紧闭,一脸准备接受神仙普惠虔诚的信徒的样子。兴高采烈的开口,“仙人,来。” 仙人被阿九给摄住了,略为发蒙,坐在树上沉默不语。这娃子搞什么呢,怎么不好好的走套路。 阿九默默地跪了半响,便睁开眼睛来直勾勾的盯着仙人一脸的渴望。 只见仙人清了清嗓子,问道。“来什么?” “赐予我至高无上的智慧。”阿九道。 仙人顿时恨铁不成钢的怒道。“尔等为鬼,自当一心求得修成大能。”又道,“智慧非一夕一朝能够参,岂能这么容易赐予。” “仙人不是无所不能吗。”阿九干巴巴的问道。“仙人开个金手指,够我过完一辈子。” 树上的仙人望着阿九摇摇欲坠的泪珠,气打一处来。“换个条件。” 阿九的脸上瞬间多云转晴,乐呵呵的傻笑道。“那行吧。” 走出了梦境,阿九醒来,手里便拿着据说记载了门主前世的残简。阿九当即便挑灯夜读起来。故事里里的门主的另一半美貌无双,同门主的故事情节跌荡起伏,越看,阿九越是欲罢不能,越看,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是的,那时还只是小鬼的阿九路过浮生殿,对浮生殿主一见钟情,也是欲罢不能。 阿九合上方简,意味犹尽,厚颜无耻的呼呼大叫仙人给了她一个假的身世。不肖片刻,阿九又开始呼唤仙人,仙人又下凡来给了阿九一张美人图,有图有真相。 这便是阿九至今床头挂着的美人图,美人美得倾国倾城,直接将仙人给比了下去。阿九便将美人挂于床头夜夜观赏,看得那叫一个春心荡漾。 阿九心地纯良,骨骼又清奇。每次呼唤仙人许的愿望也很是愿意替仙人“积功德。” 然而,阿九很快被嫌弃了。为此阿九自哀自怨了好久。 直到那么有一天,一个意外的发生,阿九从仙人的梦境中醒来。 那日纯属例外,阿九眼里所谓的仙人懒得搭理阿九便没有来得及替阿九的圆了梦境,导致阿九走出梦境,浑浑噩噩的醒在枯树林里,睁开眼睛,便见得四周暗哑的风空空的吹来。 和谐美好的假象瞬间破灭,阿九醒悟过来使出浑身的解数逃跑。须臾,阿九就被惊醒的花澈给抓回去了,阿九筋疲力尽的停在枯树林里,见到花澈缓缓的带着笑意的走来。“尔等小鬼,见着本大仙,还不快快跪下。” 那是阿九还只是一个小鬼,那一段也是百年前的事了 阿九只记得那时的自己是瑟瑟发抖,然后,干脆利落的扑通一声。泪眼婆娑的听的花澈道。“你是我遇到的最差劲的鬼了。” 夜越来越深了,阿九从往事里醒过来。佛说万事随缘,人情本是镜里影。 阿九闭着眼睛躺在大床上,屋外已是风平浪静,良久,听的烛光落下的眼泪,叹息一声。 算了,阿九想,反正她的坏事干的也不止这一件了。 夜黑风高,人间正是杀人越货的好场景,而阿九表示只是单纯想让门主开个后门。 太晚了,不好吧。阿九心里的一个小人说道。 这种事情不应该在晚上进行吗。阿九的心里另一个小人说。 当晚,阿九就摸黑进了门主住的庭院里去。门主的庭院在夜深时一向是漆黑的,阿九常年在黑暗里摸爬滚打,让其练就了一双好眼睛,夜视能力是极不错的,不用点灯都能畅通无阻的行走。 阿九顺利走到门处的门前,手一颤,心里莫名的忐忑起来。 深呼吸,阿九小心翼翼推门而入。心境莫名的就淡定起来了。暗暗笑着把手里的墨笔转了个圈,神情专注的蹲在门主床边。还阴暗的想着趁着门主神志不清好画押。胆大包天的阿九肯定忘了,门主什么情况下神志不清过? 今天晚上月色在急风暴雨的肆虐之后显得一片清明,月光洒了门主满面,把门主的面色衬得格外高冷俊秀。阿九犹豫了千言万语对上那斜飞入璧的眉,紧闭的眼睛,掘紧的薄唇,觉得难以启齿了。 阿九靠在床边按着胸口,感觉胸腔里的那颗心突然跳得格外厉害,“咚咚,咚咚”。阿九想,再跳就该把门主给吵醒了,于是屏住呼吸,淡定,等等,不就是要把门主给叫醒吗 恍惚间阿九听见门主在梦语,声音微小,阿九便撑着床凑去他嘴边听他在说什么。虽然阿九更觉得应该是拿耳朵凑近她的嘴,而不是拿嘴对嘴。 阿九皱了皱眉,这说的是个啥啊,不过,好想知道哦。 “你”阿九忍不住小声贴着门主的脑袋问,“门主,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要是再不出去,我就把你扔出去。”阿九一低头,一对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望着阿九的目光冷冷的,褪去了素日里的温和。 阿九觉得靠着门主太近了,有点发晕,一下子懵了,跌坐在地上,便不经思考的说道。“我,我找你有大事商量。” “所以?”门主勾了勾唇,望着阿九如小鹿般水汽弥漫着的双瞳,叹息,“看来素日对你太过放心了,让你没个轻重大小。” 阿九吓得脸色发白,却还是不怕死的开口道,“花,花澈是不是被,被捉了。” 门主望向阿九的的眼神愈加的深邃了。阿九心里疙瘩一声,才恍然想起门主被花澈所伤,直骂自己蠢得要死,总是不自觉的以为门主心胸广阔的什么事情都可以原谅。然后看到情况不妙,转身想要逃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拾叁章 花下魂 阿九去打门,门却打不开,看着门主一步一步逼迫,那张清冷的俊容上神态安然同天上流云,阿九却看的心惊胆战的,任由自己的身子靠着门慢慢的滑落下来,不知为何心慌慌的,眼睛惶恐不安的乱瞧着。 门主在阿九一步之遥处定住,阿九呆呆的望进那平静无波澜的眼里,听得他问。“你想循私枉法的去见他?” 阿九有些为难,点了点头,又摇头。 门主眼里掠过一抹情绪,又很快被笑意掩埋。 他说好。 他最见不得她一脸惶恐不安,可怜兮兮的模样了。 门主温柔地将阿九的手挽着,扶起,眼里不辨情绪,嘴角温和勾起,却是与平时无异。 是的,好像应该就是这样。门主向来对阿九温和的无甚脾气。阿九脸上挂满了茫然。 阿九打着灯,同门主一前一后,穿过一条长长的廊子,有暗香盈袖。阿九望着沉沉的天色,忽尔恍了神。 楼上看山,城头看雪,灯前看月,舟中看霞,月下最适看美人,眼前美人清疏淡雅,恰似水中看花,似远非远,若即若离。阿九心怀虔诚同敬仰,却不抵半盏情丝,败下阵来。 “门主,百年前,为何你在众鬼之中挑到的鬼,是我?”阿九怔然望着那头那人清风明月,揪着那一袭衣角,不知怎的执著起来。 “怎么?”门主回过头来,脸色无异的笑了笑,那双漂亮的眸子将鬼望着时无端撩人。 “因为我是阿九吗?”阿九似乎有一种预感,过了今夜那些浮于明介的犹疑终将尘埃落定。 云子泥,隔千里,怎生的交集。 门主终是落下一声叹息,温柔的将阿九的安抚着。 可是阿九并不是你心中的那个阿九啊。阿九望着那个走远的背影,突然不再想知道真相如何。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钩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 花澈没了。阿九心中的花澈是随着手中的竹简和床头上的画一起消失的。 “花澈为恶灵所化,掌中怨魂无数,食之人,化之容。”阿九孤零零的站在枯树林里,在无边的枯林中,茫然四顾,却不知何去何从。良久,拿手微微的挡住阳光,任凭空洞风一遍一遍的吹过耳畔。 眼前又仿佛闪过十八层地狱里那无边的可怖,满地的恶灵,还有花澈满身煞气和诡异的笑容。 “这枯树林是花澈画地为牢的地方。”阿九愕然的呆立,望着枯树林化为碎片翩翩纷飞,直至消失不见。 花澈爱花,阿九见过花澈所栽的满院桃李,若有风,花瓣飞舞时漫灿如同仙境。阿九漠然的想起那一日,紫衣客来,道一句,花寒入骨,辗转凋零,不过曾经繁华。 “花澈实为男子,凡尘走一趟,便恋上俗世人,那人死后,不入轮回,于百年前灰飞魄散。花澈便从此守着那一片桃李春风,花开败了,便只剩下这一片枯树林了。”不知何时,门主站在阿九的旁边,说着,眼里有道不清的意味,又抬头看了一眼阿九道,“你们道花澈的常容,便是他深爱的那女子的模样,因那人并非花澈手下怨魂,故幻化时需耗费魂力,这也导致了花澈诱人前往借魂力,使那片枯树林成为了禁地。” 门主同阿九一起离开的时候,天已亮透。 阿九回了院子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往昔花澈曾漫不经心的所述的一段故事来。 “云对雨,花对月,晚照对晴空,宿鸟对鸣虫” 那年洛阳城里花间姑娘笑意盈盈的笑容,姑娘素手折花赠予白衣书生。 那时的那人定是敛尽了满身的煞气,着一身白衣,就这么打马走过洛阳,路过了盛开的牡丹的繁街,遇到了他心爱的姑娘。 “一个恶鬼竟在凡间被调戏了。”耳畔似乎又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轻叹,似自嘲,似宠溺。“姑娘是个大家闺秀,品茶下棋不爱,偏向往江湖,那时人间并不太平,姑娘总爱同白衣书生说着天下大事。” “那时烛火跳动着的微光映着姑娘明媚的笑容,不知怎么,心里头有什么在松动。” 良久,阿九才把故事拼凑起来。 那年白衣书生总笑看打趣伏在案几上纤纤素手压着琴弦的姑娘,有我,岂能让你有事。 多年后,白衣书生坐在漫天的飞舞的花瓣树下,透过朱砂窗,却听不见当年琴声。 姑娘是大家望族的庶女,一朝选入宫中,不日,皇帝驾崩,姑娘被拿去活祭。 那时,花澈困于地狱,眼前漫天的火红,三界业火,众苦充满。 那时花澈笑谈起,那张平静的脸上眼中藏着落寞,“白衣书生说,你等我啊,等我赎完了罪,便归来娶你。姑娘说好啊,笑容开心的一如往日。” “可是后来书生发疯一般的回到人间找姑娘,才忽然惊醒,那个等了她好多年,他深爱的姑娘啊,早已不在人间了。”又道,“阴间来来去去百年,却是在尘埃落地时才唤起姑娘的名字。书生记忆很浅,已经忘却了很多,却依旧放不下他心中的姑娘。可是终究没有把他的姑娘认出来” “为何深爱却记不得了,为何书生记不得,姑娘也记不得了?”那时阿九天真浪漫的坐在树下,透过漫天飞舞的花瓣望着那坐在树上的仙人。 “因为姑娘也骗了书生啊。”花澈默了良久,叹息一声。“姑娘没信过书生啊,姑娘一遍遍的在书生的耳边重复着天命,那日姑娘离开时,背影在夕阳下的剪影分外的凄凉,可终究没有回头看那守在树下的书生一眼。” “姑娘天生能通鬼魂,十七岁那年被皇族司天监选为了祭品,一年后便入了宫陪着老皇帝一起葬入皇陵。”又道,“书生在阴间遇到了囚于归途的女子,归途里有浮生幻境,住着都是灵根洗尽而不入轮回的人,书生每日从归途走过,看那女子独自品茶下棋。归途三界怨灵近不得身,女子也从未走出浮生幻境,却在幻境的桃花树下对每日路过的书生抱以一笑,明媚的晃了书生的眼。” “百年前三界动乱,动乱平息后书生路过归途,听归途里的鬼差道,女子已将自己献祭,留下一抹魂魄入了三生石。” “她走时可留什么话?”白衣书生呆呆站在归途入口许久未曾回过神来。 守在归途的鬼差拍着白衣书生的肩道,就这一处摇着头叹息。“那只一直守在归途入口的女鬼啊,她不爱说话,但是她走的时候却是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凡尘能通鬼的人有一次预测未来的机会,那一年她通了天命算的是姻缘,卦里说,那年牡丹盛开的洛阳城会有一个白衣书生打马走过。” 白衣书生忽尔就笑了,视线却越来越模糊。直到自己的身子抵住了幻境,呆呆的看着归途幻境,平生彻悟了至悲无泪。 书生说他有一个愿望,就是有一天能携他心爱的姑娘再看一看那年洛阳城里盛开的牡丹。 后来,书生又回到了当年的洛阳城,牡丹依旧盛开得如当年的雍容华贵,却再也不见花下那个折花的姑娘。 那年阿九站在树下笑仙人入戏太深,平白的叫听戏的人眼泪也崔了出来。 那年仙人听罢也坐于树上笑,笑出了眼泪。 那年阿九还在歪着脑袋疑惑的想,仙人怎么可能有眼泪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拾肆章 少司命 晏起晨光冷,阿九睁开眼来,看着跌落在手中的微光,默了片刻,仿佛又听到弦起时故事里的人往日里手自笔墨绘的一纸寂寞华章,如冬日里褪去春色的荒野,那只言片语的枝丫里黄鹂依旧不歇的歌唱着半阕浮生。 所幸,自始至终,阿九有门主,也只有门主。 “主子,你怎一早起来就生的一张晚娘脸。”迎叶晨起侍阿九晨盥,看着莫名其妙悲怀的阿九,眼里无不感慨同情。 “许是年纪大了,小儿不懂。”阿九自侍年龄,凉飕飕的扫了一眼迎叶。 “主子,尚纨来找。”一向不懂得尊敬为何物的迎音推门而入,打断了迎叶准备好的的反唇相讥。 “还有谁呢?”阿九闭目养神,悠哉悠哉的开口道。 世事无常,总是有鬼欢喜有鬼悲。比如说花澈没了,当初被抓进去的一干鬼通通无罪释放,出来时个个恨不得当个散财童子,吹笙打鼓,来个普天同庆。 “一干闲杂鬼等。”迎音面无表情的道。 “我猜此时迎音丫头一定是一副棺材脸。”阿九闭着眼睛也不忘取笑迎音。 等了不久,一行鬼便热热闹闹地闯进了阿九的屋里。 尚纨积了大半个月的怨气在看到阿九的时候,便噼里啪啦的吐了出来。阿九低垂着眉,不吭声。 阿辞的猪头脸消了不少,扫了一眼说个不停的尚纨,含含糊糊的说。“再过大半个月,就该是投胎的日子,你们有啥看法没?” “哈哈,我看阿九是不会有什么看法的啦,前些日子我还看到姬家鬼族里的小丫头对阿九望眼欲穿的小模样!”。燕归拍着阿久的肩膀,嘻嘻哈哈的取笑道。 “说什么呢,姬家鬼族那小丫头不是一直对浮生殿主有意思吗?”阿楚这脸打得噼里啪啦响。 阿九与他们大眼瞪小眼。有一些鬼得不到的总是想着取其次。比如说姬家的小丫头,得不到殿主的心,就想近水楼台先得月接近阿九。 门主是个全才,药理他懂,治病的毒死人的都会;琴棋书画他无不精通;四书五经比鬼儒还精深三分,法章鬼律说得比鬼官还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家庭背景强大,人又长得五树临风,温文尔雅。最主要的是性格真的好的没话说。阿九想,像他这么厉害的鬼,怎么可能不招邻家小姑娘的喜欢。这基本是一个随便在大街上走走就招满树桃花的鬼。 可惜,门主当上浮生殿殿主的时候便道,一心一意为鬼界服务,并承诺在任期间不娶任何鬼。 这也没办法,徒惹一干漂亮的鬼姐姐,鬼妹妹咬破了手帕子,流干了辛酸泪,也无可奈何。 然而,这样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大人物,却独独的对阿九好的不得了,当然这可能存在疑问,但这也导致了不少鬼打起了阿九的主意。 要不是阿九心有所属,或许早就接受老天爷给阿九的一个安排,勾搭几个鬼妹子鬼哥哥就凑合着过日子算了。在没有遇到门主之前,阿九分外风流,男女通杀,并深深的决定,玩了几把便去投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阿九记得那天人间清明刚过,鬼报大写特写的报了人间死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那时阴界也下着浙浙沥沥的鬼雨,将整个鬼城叠在一片水墨画中。阿九有钱,生活一向不懂得拮据,每日雇佣不少的鬼在这里有一间不大的院子热热闹闹的。 那曰,听得鬼媒上门求亲。 那曰,也是阿九第一次见到门主,阿九倚在院子的门口,画着精致的面容,打着一把十二节骨伞,怀里揣着酒,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便看着对面菩提树下走过一个面容清俊的青衣鬼,阿九便漫不经心的勾起嘴角,指着那鬼对着在一旁说得天花乱坠的鬼媒道,“我喜欢他。” 话音落下,鬼媒瞪大了双眼,哆哆嗦嗦的伸出的手,又复指了指那行走的荷尔蒙。 那青衣不知怎的若有所感的回望着阿九,阿九蓦的就撞入一双滟光交织的眸子,盈盈勾唇一笑便让阿九当场失了神,青衣墨发,温文尔雅。阿九不知怎的心里就冒出一句话来。 陌上人如玉。 或许真的有一种人,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阿九不知怎的就莫名执着这一倾盖如故,义无反顾的选择留在了黄泉。从此阿九每日便倚站在菩提树下仰望着枝丫透过的细碎光芒,看着那鬼从身边经过,或从容,或优雅。偶尔就兴致来了,便寻了借口问两句话,直到阿九欢喜的发现门主的眼里渐有了阿九的影子。 看看阿九傻傻的勾起的嘴角,阿辞拿着手在阿九的面前晃了又晃,“没傻吧!” 阿辞说完,一干鬼等齐齐的望着阿九。 阿九回过神来,继续同他们扯皮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诨话。比如要不要投胎呀,来世做了个女子怎么办才好,又问人间是否真有妖,万一投胎成了个半人半妖。又谈起人道与畜道构造与标志来,万一跑了个急忙来不及分辨走错道了怎么办 与此同时,一个骑着大骏马的鬼官吏从城门外横冲直撞而来,过路的鬼纷纷跑开,买菜的老大爷拉不懂事的小孩,妇孺们尖叫的让开。吁的一声,掀起的尘埃纷纷的扬起又落下,马至浮生殿前,骏马上人披了面纱,着青灰色的衣裳,潇洒的一个跨步,漫下马来。 浮生殿门口看门的大叔一见,赶紧差使小鬼进去通报一声,自己亲自迎了上去。 阿九的小院隔着浮生殿,听到了动静,一干小伙伴们纷纷探出头欲探究竟。 不消片刻,陌生人便被请了进去。满脸泛着好奇心的小伙伴们推桑阿九,“是时候该用到你了。” 阿九板起猫着的身子,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表示她是很有节操的一个鬼。 一干鬼伸起中指对阿九表示鄙视。 阿九耸了耸肩,没办法,多事之秋,不宜惹事 “是,是少司命大人!”阿楚在院子里踱来踱去,突然惶恐的大叫一声。 “那,是男是女的?”燕归回忆起那窈窕的身影,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成功的把话题重心转移。 “不,不清楚。”阿楚皱了眉头,思索了片刻。“此等大官我也就去投胎的路上排队的时候远远的望了一眼而已,反正少司命的面纱从来没有离过脸,衣服也很独特,很让鬼印象深刻。” “虽然你现在又回来了,但是见识倒是长了不少啊。”众鬼取笑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拾伍章 道离别 门主唤阿九去殿里。阿九一步一步的走着,突然觉得这条路似乎太过漫长,诺大的天地风过无声,徒留着几鬼的呼吸轻慢又徒然短促交织着,惹起了阿九的不安。 天起雾了,远近一片朦胧。 今日引路的是江相,江如。路已至半,阿九试探开了口。“不知门主找我何事?” 江相和气的笑了笑,“您还是亲自去门主来的好。” 阿九吃了瘪,撇了撇嘴角,一路无话。 门主一向束发,衣冠洁。今日一脸平静的坐于堂上的门生却是难得额间落下几缕青丝,室内静谧如斯。阿九一愣,两脚哆嗦就差直直跪下,任凭门主将眼底无数的思量掠过,而后缓缓的沉沉的望进阿九的心底。 “你想去投胎吗?”门主将唇一扬,复道,“算了,你投了胎也是个痴儿。。” 阿九一咽,复看门主挂着一张温和的笑脸,阿九正无言以对中又听得他道,“我许是要出去一段时间,你且在殿里守门。” “那是我要搬到这殿里来住吗?”阿九不可思议的道,心里打着小九九。 门主的手一顿,声音一顿,漫不经心的扫了阿九一眼,缓缓的将杯盏中的茶递至唇边。门主决定换一个愉快的话题,“你为什么叫阿九?” “许是兄弟姐妹众多,排名第九。”阿九经一打岔,讷讷道。 “你院门口挂满了风铃?”阿九张口想说什么,又被门主打断了。 “听闻风铃动,知鬼来。”阿九挑眉微微的扫视了一眼门主。 “你这是防盗?”门主抬起手,将阿九唤至跟前来,喃喃自语。“你从前估摸是个瞎的。” “我很早便见过你。”门主眼神复杂望着几步之遥的阿九,“并且确认过眼神。” 阿九咦的一声,眼神都略有迷茫,看了看门生,又摸了摸自己的眼,脚步分毫不动。 阿九脑子突然一片空白,看着走神的门主。 百年前,门主第一次见阿九,那一夜苍茫之上寒月皎洁清华,周周星辰黯然失色,那是杀戮的前夕,阴间红光微芒,鬼火横野,三界大乱。门主惹着一身尘埃矗立在望川河岸上,便见得一亡人一袭白衣不食人间烟火从忘川河上气定神闲渡舟而来,那时那人手纨琴弦,双眼却是空洞而迷茫的。 那亡人上岸来,朝着岸上的鬼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神仙是什么?”不等别鬼回答又道,“神仙既是无所不能,啸雨驭风,为何还会天下大乱?” 门主笑而不语,看着那一袭白衣从身旁掠过,不惹一丝尘埃。 那时,门主听得别人唤她,阿九。 很久之后,细雨渺芒中,菩提树下,门主透过了了氤氲在一片朦胧水汽里看见一道素色身影,听得别人唤道,阿九。 他知道,她回来了。 那是不久前搬来的新邻居,而那个住在院子里的阿九,染着世俗,忘尽前尘,却有一双动人心魄,黑白分明的眼睛。 那一年,他继任浮生殿主,广招门生,阿九远远的在人群中望着他笑,笑容透着几分傻气。 “为什么是我?”那时的阿九眼神专注的在一堆公文面前一笔一画的批改着,字写得很漂亮,带着他的模样。 门主依旧笑而不语,听着她呆呆的在身旁唤道,门主。 起风了。门主回过神来,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按照人间时节划分的话,应是谷雨。”阿九不禁思絮绵延至曾听的,雨生百谷,谷雨断霜来。转头一看门主的神色,哎呀,不对。“应是巳时两刻。” 阿九见门主不理自己,顿时有一种失宠的失落感,略带哀怨的问。“门主,你走后我怎么个看门法。” “安心待在你的院子,哪都不要去。”门主语调甚是温柔。 “你这是禁足。”阿九听得门主一丝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不免不平。“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门主神色不明的扫了一眼阿九,抿唇。 阿九挑眉,又问,“不知少司命大驾光临所为何事?”看到门主的手颤了一下,阿九顿时觉得了不得了,这新继的少司命肯定是个漂亮的女的,少司命可是在门主这里呆了半日!半日。 “大事。”门主看到阿九脸色不忿忿不平,一笔带过的解释道,“与你有关。” 阿九脑子瞬间脑补画面。 “门主,嫁我。”美貌的少女倚在案几上,眼神风流,白暂纤长的手挑着门主下巴。 “不,我心里有了阿九。”门主仰头,笑意从唇边侧漏,一脸温和的道。 阿九猛的摇了摇头,将这香艳刺激的画面退出脑海,抬头便对上门主一脸探究的神情,略有羞耻感。 阿九转眼看去不住又将门主打量了一遍,光线映着门主的精致侧脸。阿九眼睫微垂,眼底映出一片碧水光,显得分外安静。门主忍不住又转阿九那边看了一眼,心中感觉怪异。 然后,门主听得阿九憨憨的开口了,安静?果然是错觉。 “门主,你走的时候真的不带上我吗?”是某鬼一步三回头扒着门角恋恋不舍盼望。 “门主,蓬莱此去无多路。音鸟殷勤为探勘。此时一别,何时能再见。”是某鬼假惺惺的执手相看泪眼。 “门主,你见着什么特色什物记得替我留一份。”是某鬼抹了抹口水泪光湛蓝的恬不知耻的请求。 “门主,” 门主摸了摸额头,略微无奈的问。“你认识阎罗王的小殿下吗?”又补充了一句,“你和他很像。” 门主看着那个一张一合的嘴,与记忆里的那个小鬼重合起来。 “殿下,你为什么也叫殿下?我爹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吗?”小鬼顿了顿,拽着脸,皱着眉头又道。“难道你是他的私生子,可是为什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哎,那个谁,你多大年纪了,你怎样他们一群老家伙走你后面呢?” “哎,灯花,灯花是什么?那么你又是什么?” “为什么我是天地灵气,你又不是?” “哎,你走了什么时候才回来?” 阿九噼里啪啦的话硬生生的顿了顿,阿九心里默了默,竟然拿我跟别的鬼比!又瞧着门主的眼神,觉得也不是什么好鬼。啍哼两声,总算停了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拾陆章 闹红杏 门主走后的第一天,阿九望着满目萧条的园子,在园子里刨坑种埋核桃子,又寻思着去哪里弄几株梅花来。 “木家举办宴会送来了请柬,主子你要不要去?”迎叶眉开眼笑的凑近阿九的耳旁道,手里的请柬精致泛着墨梅香气。 “木家富庶,却也掩了身后的风雨飘摇。”阿九浅笑,所以还是不去了吧。 “那姬家的呢?”迎叶笑嘻嘻的问道。 阿九眼前闪过那个眉目美好的鬼了,名门闺秀,美貌无双。此等劲敌,阿九决定去探一下虚实为好。 两个小鬼丫头伫着,相视一眼,便心照不宣的笑了。 长天净,绛河清浅,皓月婵娟。阿九打开了朱纱窗,绻着腿将脑袋埋在手臂上,阿九皱眉,晒月光晒久了手臂都冷了。又念起不日的宴会,于是便兴冲冲的跳下了纱窗的沿跑到隔壁偏房里去挑衣服。 打开了衣柜,阿九被自己惊愕了很久,大部分都是门主同款的青色还有几件零零散散的冷色系,极少暖色啊。挑挑选选,最终阿九挑了一件水杏色修边衬,阿九试穿了一下,略有阴柔,但是视觉效果却极美的,阿九思索了片刻便把衣裳满意的抱在怀里。 然后 阿九火了。 这场火在阴间从轰轰烈烈的烧了大半个月,成为众鬼茶后余谈的料子。 那天,火的不是因为她穿着格外骚包风流的水杏色衣裳,而是因为她在姬家的宴会上调戏了主角。 姬存希:听说你对我有非分之想? 阿九:我不是对你。 众鬼:这更不得了了。 阿九很多夜从噩梦中惊醒,梦见自己被剁手跺脚,封嘴扎针。悲哀的申辩,这不是表错情,而是她压根没有想过要表情!阿九事后倚在小窗里细细的思量,自难忘。 时光倒退到宴会那一天。阿九一行人打着浮生殿的名号个个锦衣华服出行,香尘扬了满路。 姬府历史悠久,黄泉路上忘了前尘却不愿投胎的姬家后代都会逗留于姬府,而今日,是姬府三公子的生辰。阴界所谓生辰,便是来这阴间的第一天。 姬家小妹亲自出门迎客,阿九便见得姬烟罩着一身轻喜。安静的等候在门口,微微的扬起了嘴角,穿着浅红色的衣裳,风姿卓约,身上有着淡淡的墨香,那样像极了古书里走出来的江南仕女。那眉目美好的女子在望向阿九的时候,不语,眉间切切的,悄悄的带着几分柔情。 阿九下马来,入府中。 觥筹交错间,满座哗然。阿九唇角翘起一个笑,合着满室芬芳,把着酒杯盏,连眼里也含着酒气。 “在下姬存希,受各位抬爱,权且在此敬酒三杯” 阿九眯着眼睛,只见说话的那鬼逆着光而来,墨发同丝绸一般的柔顺迎着风微微的拂过,似是常年不见光一般皮肤白暂细腻的很,面部的线条要柔和,修眉凤目,那人将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眸子望来,嘴角轻勾将一抹笑意落下,美若谪仙,美中又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上位者的威严来。直教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呼,屏住呼吸的是连同阿九在内的大多数女性同胞,阿九痴了许久,挑眉低低的笑了,眼里的醉意如点点的星光在一泓清泉中慢慢的泛滥开来,鬼使神差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踉踉跄跄的向前走去,那如谪仙一般好看的鬼突然停了下来,阿九差点撞上去。阿九一惊,原来两人挨得那么近,阿九甚至可以听见他的呼吸温热的吐在阿九的脸上。 “你可以给我睡吗?”阿九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糊涂。阿九晃了晃酒杯,分明觉得四周一静。 阿九抬头迷茫的望着四周,便觉得众鬼都在打量着她。阿九觉得那鬼不懂她的意思,于是又喃喃的道。“水,水” 众鬼只听的阿九道,睡,睡 阿九感觉到面前的鬼呼吸微弱却紧促,却仍然也不说话,目光略带几分不明的意味透过阿九,似要把阿九看清。 不远处有鬼抚掌大笑,笑声如雷霆贯耳,只见一鬼坐在椅子上笑颠了直直的摔到地上来,还不忘拍着地板道。“有趣,有趣。” 阿九盯眼一瞧,忘进了那一双笑出了眼泪的眼睛里去,便知是故人来,阿九面目表情瞬间僵硬。 是狐狸男。 阿九呆呆地捧着自己的酒杯,感觉整个府都沉寂了好几秒,只留那鬼是要笑岔了气的笑声。 半晌,阿九忽然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想要将刚刚说出去的话撤回,笨嘴笨脚的又说了几句。 安静,像是阿九在自导自演,阿九脸都绿了,又急着解释。“那谁,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其实我很纯洁的。 “哦~”狐狸男在一旁出声。“那你是什么意思?” “呵,睡我?”阿九听到了一个很冷很冷的声音,心颤了颤。不不不,阿九在心里急切地否定着,她发誓,她真的没有这个想法,她真的只是对他一种欣赏,她真的只是想要喝水,只是被美色误了事。 阿九可不想别鬼的话传进门主的耳朵是这样子的:门主,你走后的才几天,你门下那牵丝人就迫不及待的勾搭上别的鬼。 可是阿九在看到那一双像下过雪一般冷寂幽远的眸子,刚想说出的话咽了咽口水默的又吞了进去。紧接着那鬼意味深长的说道。“宴后,我们慢慢聊。” 阿九最终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去的,只记的狐狸男打着算盘一笔一笔的算着账单。 姬存希号称不仅是“鬼见愁”,是连三界望之都不敬畏三分的鬼。 阿九望着院子里的那一株合欢树,觉得那红色同绒毛一般的花瓣像极了倒霉的鬼发急的双眼。阿九发誓,她真的不敢肖想的! 阿九在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现在打道回府,自己活下来的几率有多高? 阿九连忙否决了自己作死的念头,站了起来,不行,还是一定要解释清楚。 众鬼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同情而又怜悯地看着阿九。 姬烟半阖着双眸,宴中不断的打量着阿九,眼里似含满了凄凉。仿佛在谴责阿九:我待你如初,痴心皆负,你却当着我的面说你爱上的是郎君,还是我家里头的郎君! 阿九对上那双含水的眸子,连忙用用宽大的袖子挡住自己的面,佯装喝酒。看着看热闹的鬼越来越多,阿九表情悲壮。 宴后,阿九在小鬼的带路上惶恐的带着自己的僵硬的尸体就比蜗牛快了一点点的速度向姬存希的院子走去,带路的小鬼频频回头等阿九。阿九觉得这次自己去的地方不是主人家的院子,而是鬼界苦境,人间断头台。 而里面的鬼,正在决定着阿九的后半辈子的走向。 等阿九推门而进,阿九咪了咪眼,光线一暗。硬了心肠两眼一抹黑直接跪下来抱住姬存希的大腿,哭着说自己上有老母,下有小儿,请求宽恕。直呼大人风姿如仙,气度如相,不计小人过。 门半开,屋里的鬼将身姿一半笼罩在阴影中,眼神意味不明的将阿九打量着,毫不客气的拂开抱住自己大腿的手。 阿九不敢放肆,乖乖地站好,眼泪和鼻涕挂做一团,略带着委屈道。“大人。” 姬存希没说话,空气中似乎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姬存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轻叩了几下,节奏不疾不徐。阿九的心跳便随着那声音一起一伏的波动着。长时间的沉默,阿九酒未醒,有点犯困了,站着站着又感觉自己的腿肚子快要抽筋了,将腰板一挺,身子不住又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你叫什么?”姬存希低低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阿九。”阿九瞬间醒神,立马狗腿子的应道。 “那个,哈,我喝多了,表错情了”阿九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个对策,哈哈的干笑在姬存希冷冷的目光中那些话语在舌尖转了几个圈又乖乖的滚回了肚子里去了。 “表错情?”姬存希眼神幽暗的问阿九。 阿九一脸严肃的点头。 “好玩吗?”姬存希复看阿九一眼。阿九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姬存希突然一声轻笑,阿九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对天发誓,绝无染指之意。 姬存希漫不经心抬起眼皮看着阿九:“你当着众鬼的面表示对我存有非分之想,你说,我该如何回应呢。”顿了顿道,“本来想存了几分宽恕的心,但是那鬼啊,鬼前鬼后说法异同,令我心寒。” 阿九并不知道往常姬存希是怎么对付了对付自己这类不知廉耻的鬼,不敢开口,生怕吓着了自己。 估计那鬼随便给阿九暗地里来一手就够阿九灰溜溜的吃几顿。以前曾经听门主略提点过,这是一只很恶毒的鬼,还喜欢下黑手。 美色误事 “我要是因为这件事除了你,岂不显得我气量很小?” 阿九眼睛一亮,正要跪下谢主隆恩。 “我要是没有作为,岂不是让我颜面扫地没有威信?” 阿九眼皮一跳,把膝盖赶紧收好,急急的道,“怎生没颜面呢,被人表白表示您受欢迎。您不计较表示你有容人之量,怎么会失去了威严呢?” “你说的略有道理。”姬存希幽幽的开口。“我差点就信了。” 阿九欲哭无泪的表示道,这鬼怎么说话总是喜欢吊人胃口呢。 姬存希轻笑一声,再次将那白暂而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桌面,慢条斯理地开口。“要不这样吧,你隔三差五来赔罪一下。” “赔,赔罪?”阿九磕磕巴巴的问。“隔,隔三差五?” “不愿?”姬存希将声音一沉,眼神略带不悦,杀气毕现。 是不敢!阿九连忙应下,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咻的一声便消失在了院子里。 回到了自家的院子里,阿九还有一种眩晕感,估摸着现在再浓的酒应该也是有清醒了。在府中里面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自己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呢。阿九浑浑噩噩,魂不守舍的。怎么小伙伴们的眼神这么诡异呢,那脑海中那意味深长,令鬼如坐针毡的眼神是谁呢? 阿九坐在床上使劲的想啊想,事实上,到了晚上,阿九呼了一口气,这时候酒精的余辉终于释放出了它最后的一丁点好处,阿九把自己扔在床,倒头就睡,一夜无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拾柒章 梦里人 “主子,你火了。” “主子,你红杏出墙罪名坐定了了。” 阿九眼睛一睁开便听两道声音响在耳边,一惊,连忙向后倒去。 两人分别留出一只手扶好阿九,阿九汗颜看着两只小鬼忽闪忽闪的眼睛,竟一时觉得无言以对。 果然听门主的话是对的,不要轻易出门,要乖乖的在家看门。瞧瞧,这外面的世界多险恶啊。 一番整理后,阿九为了逃避现实,窝在房间里专心致志的研究一把青铜锁。阿九以前有个特殊的爱好:喜欢撬锁。但是这一把无意中得来的青铜锁阿九却一直都没撬开,于是阿九闲着没事就又把它拿出来把玩着。 石子敲打着窗户的声音让阿九从自己的世界里醒过,阿九犹豫了半响,走到窗子里去,稍稍的开了一个缝,便见墙头一鬼张扬的坐着,墨发迎风飞扬,笑容跟一个狐狸似的狡诈。 “醒啦!”狐狸男在墙头嚣张的叫的很大声。 根本就没有在睡!阿九被狐狸男大声嚷嚷的没脸,只好走出房门蹲在墙角,会会他。 “我估摸着昨天我是被下药。”阿九望着狐狸男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一板一眼的分析道。“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身后可是扛着一个草药箱的,我曾得罪过你,你恶意报复也是应该的。” “背着草药也可能是卖草药的。”狐狸男居高临下的望着阿九,轻蔑的笑道。“你个小丫头该不会有臆想症吧。”又叹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怎的我遇到的人都尽是一些贱鬼呢?” “你要明白的是贱人眼中出贱人,你在我眼中可是一朵娇花呢。”阿九恶寒的说,成功的看着狐狸男抖落满身的鸡皮疙瘩。 阿九原是很生气,但是阿九有一个习惯,每当自己郁郁寡欢的时候,哪怕遇到能毒死一个村的恶言恶语,阿九都能鸡蛋里挑骨头金精准的找到歹话中能用来肯定自己的地方,以此来通过达到强行安慰自己的目的。 阿九见到狐狸男说话都不太利索的样子,不禁再接再厉的道,“神神叨叨的一个鬼,大清早的来扰清静怕是多多少少精神有点问题的,看你也一把年纪了,不要忌病讳医。” 狐狸男扶着自己额头,略微的不解。哪有鬼刚刚死里逃生就说那么一堆话。于是维持坐在墙头,一脸傲然的姿势许久,才挣扎了一下,从墙头跳下道,“你既然出来了,就随我去见三公子吧。” 阿九努力的装作不急不躁的样子,“这次怎劳你来请。” “为了给你一个面子,我也是不容易。”狐狸男在阿九的身后紧紧的跟着,漫不经心的讽刺道。 阿九经过了一早的思索,觉得自己的地位尴尬,谅那大咖也不会做出太过的过分的事情。于是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天空,觉得还是略微美好的。 看着阿九似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有一件事情狐狸男就不得不提醒一下了,“才多久不见,你脑子大不如从前了。” 阿九一默,感情在的别鬼的心里,自己的脑子也好使过。 阿九抬手拍了拍狐狸男的脑袋,不痛不痒的威胁道。“我死了,我家的门主回来后会替我报仇的。” 狐狸男拨开阿九的手,谆谆告诫,“据我一些了解,你家的门主上头可是给他安排过姻亲的。就算他真的不娶,似乎正宫的位置也轮不到你耶。” 阿九坚持的认为,门主这种泰山崩于前心神末动的鬼,一旦习惯了自己,将自己放在了心上,哪怕只是一丁点的位置,阿九隐隐有直觉,门主一定会护着她。 “你能这样想就很好了。”狐狸男透过阿九的表面看到了阿九的本质,安慰性的说了两句。 阿九默了半刻,眉毛轻佻,盯着狐狸忍不住挖苦了两句。“总好过某一些鬼,在忘川徘徊了大半辈子,费尽心思等来的鬼,当着自己的面跟别的鬼跑了。” 狐狸男神情一僵,眼底有忧伤掠过然后便轻飘飘的跳了过去。若无其事的同阿九就谈笑风生起来。 狐狸男的事闹得满城风雨,阿九足不出户,也听得三分。只是初见时未能对号入座罢了。 狐狸男在凡尘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彪悍尚武的女人,狐狸男与那个女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门当户对,自小两家约定婚姻。狐狸男从小立下宏愿要当女孩的英雄,然而女孩在去拜佛的路上被劫匪劫走,从此下落不明。多年后,女孩被找回家里的时候家族遭人陷害已经败落萧条,家族的人迫不及待让女孩嫁给了狐狸男。坐在红烛前美丽的新娘掀开红帕子在看到脚一拐一拐扭曲着脸走来的新郎,尖叫的花容失色,一个手势将新郎打晕在地上。 同居三年,狐狸男最终为女孩铺好了后路,放她离开。他说啊,“往日情分一场,若有帮得上忙的,必定倾囊相助。” 她含泪的回头,“若我厌倦了江湖,我必定回来找你。如果不曾来找你,黄泉路上你一定要等我,我同你一起上路,来世,我定不负你。” 女孩总是受伤,后来狐狸男便成为了有名医者,他说,谁帮助过女孩他便免费为那人医诊。 后来,狐狸男医治好许多人,自己的这一双腿却再也没有打理过。他死的时候手里拿着小孩子用的拨浪鼓,眼神温情,恍惚记起那一年,两家互换了喜帖去庙寺里求卦,他亲眼看着女孩被劫走而他的双腿便是那年试图救她时被打断的。 他不曾说过,她也一直未曾知道。他知道的是,那一年那个娇娇大小姐那多年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伤练就了一身都武力,已经,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了。而他,生了一场大病,废了一双腿,也早已失去保护她的资格了。 他眉目温和的在宣纸上画出曾经又是两小无猜,无忧无虑的荡漾在在秋千架上的身影,她说,若是将来有孩子必定是男孩来的好,像他一般,是个英雄。 笔落,他终是没有等到女孩回来过。 黄泉的路上,他等了一年又一年。郁郁寡欢,忧思成疾,最终导致英年早逝的他等了大半辈子,后来忍不住使了手段,将她提前拉到了黄泉来。三生石上,她终是负了当初的誓言,牵了别鬼的手,就此,别过。狐狸男犯了阴间法律,心甘情愿的到了地狱的第三层试炼。 世隔经年,世事无常。当初那个眉目温和的少年一番磨砺出来后变成了一条老狐狸。 其实打心里,阿九是非常同情狐狸男的。 之后的几天里,阿九很后悔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狐狸男恭敬的道了一声,请。然后阿九踏进阴气浓厚院子里僵硬着脖子,听到耳边传来上锁的声音。前面的两个仆从若无其事的带着她,一直往院子里的深处里走去。 第一天,阿九住在那个院子里,一到半夜就有个女鬼狂笑不止,声音之大,阿九醒来自己模仿一下面目扭曲了,但是自己脸上肌肉的抽动却是非常的真实。笑完了之后,又觉得有鬼在哭,哭的呕哑嘲哳难为听,却出其意料的有节奏感。于是,阿九一夜没睡。 其实这也没什么,阿九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第二天,阿九睡得不安稳,时刻感觉仿佛有人在耳边呼吸一般,睁开眼睛,仿佛不远处听见女鬼半夜在锯木头的声音,只是仔细一听锯的好像并不是木头,而像是肢体分离,血肉横飞的场景。阿九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血水飘在脸上的触觉。于是阿九更努力的把自己的身子往角落里缩。 早上阿九起来一看,屋子满片狼藉,连阿九自己盖着锦被都被撕成碎片。进来侍奉阿九的婢女都是一脸奇怪恐惧的看着阿九。阿九比他们还惶恐,因为自己身上的肌肉酸痛,梦里头也有自己的身影。 阿九心塞,佯装淡定将目光轻飘飘的扫着她们。 第三天,倒是没有声音,阿九神经质的感觉到屋里有一道黑蹿来蹿去,月中天,阿九便梦到了阴间里的画本,那些可怕血腥的画面在脑海中也是蹿腾个不停,一下子上刀山,一下子陷火海。然后阿九被折磨的化成了尘埃,在阴间飘得满地都是。 最后几天啊,就梦见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变成了一个傻子,一边喝酒一边唱歌一边呆呆的眼神流着口水,然后傻傻的笑了一整天,日复一日,日复一日。然后阿九自己的口水便流了满屋。 最后,阿九脸上淡定的神情装不下去,死活都要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然而守卫森严,并没有成功。 幼稚,真的是幼稚至极的手段。 狐狸男再次推门进屋,看见阿九的时候,一脸懵逼的看着阿九自说自话讲着听不懂的语言,见她拿着树权比着他,“梆梆c椰梆”的吆喝。“何方妖孽,本道士定要将你捉拿。” 狐狸男不动声色的将怜悯的目光还给了阿九。次日狐狸男便寻思找姬存希求情,然而那鬼并不在。 迎叶含泪接回阿九的时候,便见得阿九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垂着脑袋自己抽打自己。 三人风风火火的离开,回去换了衣服,屋里便传来了哭声。 到了院子里,三人分开去办各自的事情,仿佛生活依旧继续。 但是院子里的小鬼却不动声色的将阿九看的越来越紧了,生怕阿九做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院子里的名医随时随地等候着。 然而,阿九回院子的表现是沉默,安静的很。 每日阿九动不动便呆在院子得一棵歪了脖子都梅树下,斜斜着脑袋面无表情的仰望着天空。 若不是在沉默中灭亡,便是在沉默中爆发。 然而这一场风雨在众鬼提心吊胆中依旧没有迎来。 之后的那几夜,阿九每当要睡觉的时候,总觉得如影随形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抬头看过去,仿佛无数次碾过脑海的,常常被烛火下似梦非真漫天的梅花瓣的艳色所灼伤。 梦里头只见一个年轻男子坐在茶楼上,跨蓝色的袍服,一只手臂漫不经心支在窗台上,落下半袭袖子荡漾在窗沿,透出里层的白衣。微微细紧的绸衣勾勒出结实的宽肩和手臂曲线,修长的手指抬起触了阳光,带着淡淡的昏黄的光晕。 青花瓷器的声音零零作响,寒寒热气从萎口升腾,与晨光交融,那张模糊不清的面容上,在雾气皑皑中显出几分柔和。 那人垂眼看着阿九,眼梢似是含笑,然后又同远处层层叠叠的山水,逐渐模糊消失。 梦醒后,阿九赤着脚跑出院子里去。温柔的风迎着的满树梅花,花瓣纷纷扬扬的洒了满院子,漫天的红色毫无征兆的落满阿九的眼前。 院子外阳光洒了满地,徒留的阿九莫名的倚在院子里的那棵歪脖子梅花树下让无声花瓣划过脸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拾捌章 百病通 “最近有鬼来找我吗?”迎叶与迎音在院子里收拾东西,阿九悄无声息站在她们身后道。 “主子,你是希望有鬼来找你吗?”迎叶对神出鬼没的阿九略受惊吓,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心虚的道。 然后,迎叶莫名其妙的受了阿九一个冷刀子眼,再回过来看着阿九已经走远的身影,迎叶耳边不断回想起阿九的那句,我要出门一趟,任何鬼来都说我不在。 主子,要出门。 独自出门!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小丫头急得满头大汗,同一直沉默无声的迎音对视一眼,忍不住寻了门主走的时候留下的暗影商量对策。 微云淡月,清浅小溪如练。阿九着一身白衣将自己的投影倒映在水中。便见得自己的投影在水中歪歪扭扭,随风变形。 斜风细雨飘进阿九的嘴角,一半冰凉,一半火焰,阿九纠结着肠子一路沿着这条小溪通向门主的院子里去。 殿上堂中,枫叶似红裙飞舞。 月色迟迟,院子里一座亭子飞扬的屋角下挂了几盏红灯笼,风一吹,明晃晃投下几地降红颜色。 浮生殿,浮生事。此处有遗魂。 浮生殿是唯一能容得下残魂的地方,每当阿九将失落的魂魄魂牵回殿里后门主便将他们安置在浮生阁里去。 阿九躺在亭子里,身下铺着一地残红,脑袋枕着刻画了山水的折扇,脚翘在一块菱形的怪石头上,纤长的手不安分的一声声敲在亭上的木杆上,一声叹息一声响。整个亭子被烟雾缭绕着。 一个飘忽不成形的影子站在距离亭子两丈远的地方。 阿九嗅到那影子的气息,激动想要一棒子起来站起身。随即,不知想了什么,遂懒洋洋的翻了个身,眯眼,“不知寻我来何事?” “嗯。”那破碎的剪影走上亭子,发出奇怪的但是还算悦耳的声音来。 “东西,什么东西?”阿九一脸嫌弃的爬起来,将折扇拿在手里,接了东西,拆开看了一眼后,眼神变了变,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影子,一个激灵,略微戒备的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那影子似收到了蛊惑,一个箭步欺近身来。 阿九吓得手脚并爬,小声的喝道。“我有高人赐符,识相的快快让开!” 那奇怪的影子突然化成了人形,盘膝坐在阿九身旁,大帽兜遮住面容,看不清神情。“这是通往人间的隐形符。” “嗯,我认得出来。”阿九发了会呆,想了想,问道。“你想要什么?” 那鬼影突然起身了,阿九无可奈何的跟着那影子走出去。 那鬼面对着一池的河水,声音飘忽的开口“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突然阿九觉得眉眼一阵刺痛,眼中倒映出一个眉目清秀,神色清傲的少年来。 那影子道,“祝你得愿所偿。” 阿九再度睁开眼睛时,眼里一片清明忍不住惊恐的退后两步,将手指抬到一半颤抖的道。“厉,厉鬼。” 回到自家院子的路上,阿九总是心不在焉的,辗转反侧间,便招来暗影问道,“关于厉鬼,你知道多少 ?” 说完这句话阿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想到那个厉鬼曾在自己的耳边呼吸过,曾接寄住过自己的身体干过坏事,觉得两眼一昏黑。 “主子,你还是不要惹事好。”暗影犹豫了片刻,恭恭敬敬的跪下来道。 阿九感觉一千个草泥马在大平原上奔跑。不是她想惹的好不好,是已经惹上了好不好!人家都已经在自个家头上动土了! 一道声音响起,葬于北邙。 阿九觉得自己的表演太差了,话再多说两句自己给崩了,于是对着暗影说,“交出你身上所有的银子,我放你走。” 暗影表示这画风突变得让鬼一口血差点涌不上来,竟然有几分想笑。 月黑风高时,阿九在“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店门口”伫立。 “你能寄居在我身上,我自然有办法让你下来。”阿九心里阴恻恻的笑道,且让我会会你是何方神圣。 “我便是你。”那道身影突然说道。阿九惊的举目四顾,畏手畏脚的道。“别以为我好糊弄!” 空气里便传来一声轻笑。 一跨进门槛儿,阿九发现自己竟然连门槛都进不去。沉思片刻,难道是因为那厉鬼的原因吗。不应该的。 阿九一生气强行的一把推开大门,雄赳赳气昂昂跨于右堂。 “客官,你需要冷静冷静。”守在前台的掌柜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百忙之中抬头看了一眼阿九面无表情的道。“这道门可是很贵的,撞坏了要赔钱的。” 静,夜晚的店里只留掌柜一人在看店。 阿九攥着嘴角,想得了办法让厉鬼现了形。掌柜见此,帐也不算了,饶有兴趣的停下了手中的算盘,拍了下双手,帘幕里便走出了两个美貌的女子来。 “客官,坐地起价,怕是你不能承受的。”一妖艳的女子扭着曼妙的身姿,拿着手帕捂着嘴呵呵的笑道。 是的,开出了天价,简直是把一捆的阿九打包起来都不及这个价格。这让阿九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不能够办到所以故意开出天价来为难客人,达到知难而退的目的。 “客官,这厉鬼只能在您三尺之内的范围活动。”一清冷的女子眉眼轻佻,淡淡的陈述道。 于是阿九佯装淡定的潇洒回身,轻飘飘连一片云彩都没带走。 阿九觉得那厉鬼不值得自己如此花钱。 一如往昔,阿九默默的在心里开口问道,“哎,这位仁兄你究竟是雌还是雄?” 睡梦中,阿九感到有鬼不断拿手摩拳自己的衣裳,抚摸过自己掉落在床上的长长的墨发,一下又一下。搞得阿九睡不安生。于是下意识地唤了声,那只手忽然顿住了。阿九睁开眼睛来,只剩自己。想着自己最近不仅疑神疑鬼,而且精分的严重,越想越伤心,啜泣起来。 不曾想,一截降色衣摆飘入眼帘,阿九缓缓上移视线,看见了一张冷漠的鬼脸。阿九吓得三魂七魄顿时没了。“姬,姬存希” 半夜不睡觉,爬我床上干嘛? 只见他一脸居高临下的望着安静,莫名其妙,“你哭什么?” “那,那只厉鬼是你养的吗?”阿九吞吞吐吐的问道。 “不是。”姬存希望着依旧一脸茫然的阿九,顿道。“是我捡的。” 阿九见姬存希向自己抛来一物件,忙双手捧过来,“你居然还给我准备护身符!“低头又感觉不安起来,手僵在半空,莫非自己已被厉鬼戾气所伤。 姬存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明就里望着突然煞白脸色的阿九,熟视无睹的道。“我来带走他。” “那我有问题吗?”阿九问。 “没问题。” “那就好。” “他可能跟你有些关系。”话语一转,阿九的心又被提了起来。姬存希补充道。“他的戾气散的差不多,也快魂飞魄散了,你看” 阿九巴巴望着姬存希,“他可以控制我的行为。” 姬存希好像明白点什么了,高深莫测的望了一眼阿九,不置可否。 阿九偷偷的打量了姬存希一眼,“你养着那只厉鬼是圈养来做消遣吗?” 姬存希又用那种意味不明的眼光看着阿九,伸出手轻抚阿九的脸颊,“你该不会傻了吧。” 听姬存希这么讲阿九也伤心了,怔怔地流下两行清泪,便晒着说:“我在那厉鬼的梦里真真切切的看见了十八层地狱。” “嗯,厉鬼的梦境一般都是比较残忍的。”说完姬存希便带着他的宠物走了。 阿九简直不敢相信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不禁呢喃道,我是不是喝酒了。 阿九在浮生殿中窥探到了自己的死在那年冬天。 浑浑噩噩沉默在黑暗里不知过了多久,阴间的邪气沾染着心思逐渐蔓延。 烟柳渐浓花渐红,杏花疏影,是幼时的一帘梦影。 梦中从来都是飘飞的大雪,起风时,纷纷扬扬落了满地的梅花。那个模糊的人影坐在寒冷的雪地上,冰意透骨。风雪勾勒出那个模糊的轮廓,那是一张干净笑脸,那张面容完美无瑕。风一吹,便又细细的散开。 阿九第一次窥探到了,另一重人格的自己。 那个每当阿九奄奄一息之时出现的另一个影子。 阿九站于梅树下仰望,花影婆婆,恍惚如梦,伏在树干上,沉沉的睡去。 此时,玉兔东升满天繁星,正是人间才子佳人谈说爱时候,当然,若不是突然来阵瓢泼大雨。 阿九是在阴间的黄泉道上醒来的,周围鬼火蓝光烧得很旺的,路边还矗立着几个碑墓。 难道梦到别家鬼忌日时候了?? “这位兄弟,且慢!”就在阿九想要离开时,一壮汉的声音传来,就像平地一声惊雷。阿九认得是认识的鬼差,心安理得地昏了过去。 那鬼差今日当值来巡逻,寻常时候这条偏僻的道路并无鬼来,尤其是此时天色未晓。便打量着那鬼越觉得可疑,不曾想,自己也就喊了一声,那鬼便倒地不起。于是愈发得疑心起来,脚步慢慢的挪了过去,随手捏了个法诀,定睛一看,哎呀,旧鬼。又仔细的将那倒地的鬼打量了半天,小心翼翼的将鬼魂之力试探一二,鬼差一脸倒了大霉的样子。果然是那个浮生殿里经常惹事的牵丝鬼。 给他碰到这样的事情,怎么办才好呢?鬼差有点欲哭无泪。 想起今日还有半吊子要事在身,一咬牙便走了。寻思着找别鬼来救也是一样的。 走到半路又想起阿九那张落魄的脸来,又寻思着下了一场大雨,地面潮湿,又想起往日共事还有那么一二分情面。良心发现,一阵风似的又回去了。果然那阿九还是一动不动的安静躺在地上,那鬼差二话不说的把阿九扛起在肩上,大踏步地循着阿九的院子里走去了。 没办法,谁叫他心善呢。 院子里,雨过天晴。 “主子,你醒了!”见着阿九手指动了,迎叶一个箭步的冲上去。片刻便见得阿九睁开了眼睛,迎叶激动的握着阿九的双手,一脸担忧的道。 阿九是没有在梦中缓解过来,梦中感觉好热,睁开眼一看,身下的火焰在炙热的燃起,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个树枝上架在火上,阿九试图左右摆摆借力给自己翻身,这该不会又是一个梦吧。闭上眼睛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时,场景没变。 “小兔崽子,以下犯上,胆子不小了?!”阿九怒,眼睛一瞪。努力的摆着身子瞎折腾。 “主子,冤枉啊。”小药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拉扯着阿九的衣角哭。“我们是看主子昏迷了大半个月,寻遍了天下名医都没有将您医醒,已经到了没有办法的地步了。又看主子您手上紧紧握着的护身符隐藏的小字药方,经过众鬼一番商量才这么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的” 阿九低头,果然看到所谓的护身符金光闪闪下的字体,气得两眼一白。 百病通:架于枝上,用火烤之。 “这不刚把您架起来,您这不就醒了吗”迎叶不怕死的弱弱的道。阿九是绝对不会承认她是一个怕火的鬼。 “我要离家出走,现在,马上!”阿九仰天长叹,一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表情。 迎音事不关己的倚在院子里扯起嘴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拾玖章 琴声扬 阿九生气了,后果很严重!所以满屋子里的鬼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费尽心思的准备哄她。 “茶食刀切c杏仁佛手c合意饼c龙凤描金攒盒龙盘柱c雪山梅c蜜饯青梅c洪字鸡丝黄瓜c福字瓜烧里c红梅珠香c宫保野兔豆面饽饽” 迎叶拿着长长的菜单,一个一个的报上名来,这些是人间搜来的食味,哪怕做鬼这么多年来,听了还是富有食欲的。迎叶边说边擦着额头的细汗,然后讨好的两眼放光的望着阿九,软软的目光莫名让鬼心软。 外加一碟甜酱瓜,一碗青菜花熬的白米粥被端上餐桌时,阿九这才的脸色稍虞。 又看一干的丫头小厮在旁两眼放光站着,心情莫名大好。 完全忘记了鬼是不用吃饭的。 迎叶用胳膊时捣迎音,迎音无无动于衷。 感受到众鬼的眼光似豺狼虎豹一般投于自己的身上,阿九不理,边滔粥吃,边摇头晃脑叹道:“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主子毛都没长全,懂甚心”迎叶看着自家的主子饭后酒足感慨人生,心里默默的诽谤道,表示并不想拆穿。阿九哪次犯的事还不是由门主一手兜着,哪里去懂得这些沧桑事情,更莫说有半分憔悴了。 然而就这个小祖宗当了还没半天,便到秋后算帐时候。阿九惯常使的那套在迎音一干鬼中一般来说其实也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主子,那日晚你去哪了。”于是在阿九悠闲的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散步之时,迎音冷眼旁观,咄咄逼鬼的问道。 阿九心中一凉,对上小丫头那双不容欺诈的双眼,心里有些惊讶。默不动声把万金油给搬了上去。“不知。” “你跑出院子了,并且遇到你相当感兴趣的事情。”迎音那一双眼对阿九似要望进心里,“我说的可对?” 阿九笑嘻嘻,突见抬头,半响沉着脸,“我才是主子” 迎音冷冷吐字,眼落半片遗憾,“毕竟我是门主派遣来的人。”你不信任也是应该,但是监督你的确是我的义务。 阿九表情有些训训,:“你的意思是你并不打算衷于我?”不等反应,长叹一声,“既然如此,等门主回来,我便把你遣回去吧。” “不要试图转移话题。”迎音不受影响的继续盘问,那样子和她原来的主子一个样。 阿九清咳一嗓子,眼睛往上一挑,索性觉得没什么好瞒的,两手一摊开,就这么坦荡荡的招了。“遇到了一个可以附于我身的厉鬼。” 一阵风飘过,卷起满地落。 迎叶见气氛尴尬过来圆场:“姐姐你生什么气,主子什么鬼你还不清楚吗” 迎叶一说,气氛更尴尬 阿九揉捏着自己袖子的手一顿,谁也不看,面色略冷了几分接着道:“我与姓姬的仇早也拉平了,至于这件事,你们也莫瞎操心,我自有看法。” 迎叶给迎音使个眼色,迎音住了嘴,迎叶本是阿九一手带出来的鬼,倒是一心偏帮着阿九,所以坦白道。“主子,姓姬的事早就传到了门主的耳中了,门主早派鬼去处理了” 怪不得被处罚的这么轻松 阿九表示多想都是怨,一脸愤愤不平的甩袖就走。 阿九很喜欢门主,可是,阿九并不希望自己的所有事情门主都管得一清二楚。更不喜欢自己的手下,打着为自己好的名义监管自己 阿九走着走着便望见那高入云天的阁子。 浮生阁真的很高啊,从院子下的第一阶楼梯开始走,到山顶一共有上万石阶。 那个阁子可不是能随便走走,里面可多弯弯道道了,这是门主当年设计的,还有不少的阵法。门主曾带阿九一层阶梯一层阶梯的走过,也算是挺熟悉的一个老地方了,每当阿九伤心时,总会一个人循着阶慢悠悠的走上一走。也分不清是为了什么,在执着着什么。 阿九曾经听过一个很好笑很冷的笑话:一条单身狗被下春药最后死了。 记得以前服侍自己的小丫头鬼精灵的说过,阿九上门主的可能性之说。首先天时地利人和,在一个月黑风高袅无人烟的地方,那里只有阿九和门主,门主受了重伤中了春药,阿九身体硬朗兽性大发。 然而,还有和笑话一样的可能,最后阿九并没有得逞,门主死了。 所有鬼都在说,阿九啊,不可能的,很明显就不适合好不好。 可是门主真的对阿九很好。脑海中想起一句某年某月某鬼的嘲笑,那是属于父亲的爱。 两个小丫头默默的跟在阿九的后面,她们看到阿九不断的在跳楼梯闯阵法,两个小丫头抓到了阿九离去的尾巴影子,像是黑夜里尾巴闪着灯的萤火虫。 天色昏暗,只需要跟着那盏灯就好。 天亮了,院子里的一干鬼陆续起来了,却发现梦里的二胡声并不作假。 两个小丫头黑着一张脸,听着那得热血沸腾二胡声,看着一脸专注的阿九。 “门主回信了。”阿九放下拉着二胡的手,笑意浅浅,眼中竟有几分明媚。“说是还有小半年才回呢。” 看着有些喜笑颜开的阿九,院子里的一干鬼有些难以适应。 温和的笑容是阿九心情好的时候,但是现在,明眼鬼都看出来阿九心情并不美丽,可看着那笑容,笑得如此美,好像前些日子沉淀的暴风雨即将开始的前夕。 迎叶想到这些就有些走神,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前方的阿九已经不见了。 “那个,主子又去哪了?”迎叶戳了戳迎音的手臂问道,表示昨夜一夜跟着主子东奔西顾,心有余悸。 “随便吧,反正有的地方给主子闹,主子也有几分小聪明,遇事不会太离谱,咱俩回去洗洗睡了吧。”迎音面无表情的拍了拍迎叶的肩膀。 院子门口,宋宋巧笑嫣然的立着。 阿九一出院门口便见着了意外之鬼,把折扇合起来,笑眯眯的问讽刺着。“哟,这不是小公子吗,我不来找你,你倒主动找上门来了,稀客啊,稀客。”这年头,黄鼠狼就喜欢给鸡拜年。 “我是黄泉书院的学生。”宋宋一见面来了个自我介绍,眼神非常的真挚,然后抿了抿嘴,“上次,对,对不起。”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阿九,“听说你处境落魄,便来找你去个好地方,也算是将功补过,你来吗?” 阿九颔首,也懒得去解释什么。将手放在后背,慢吞吞的随着宋宋去了。 世界这么大,总该去走走。 谁领着走都是一样的 走在小园香径中,阿九听着不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琴声。 “此处可有桃花源?”阿九走的近了,眼前的景物开阔起来,耳边的声音也渐加清晰。沿着激扬的琴声陡转直下,如潺潺流水倾泻而下,抬眼望去那就沉迷在一望无际的湖面上盛开的荷花当中。 歌至舆前。阿九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触碰风中一缕魂魄气息,却发现眼前的美景徒然消失,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阿九叹了口气,往前迈了一步,琴声变了,如泣如诉,深沉悲壮,平白让人心头沉甸甸。 再回头看去,宋宋也不见了。 这怕,是个局。阿九轻晒一声,浑不在意的,又往前走去。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条路从头走到尾唯一没有中断过的便是这琴声。怕是这琴音便是操控梦境的一种手段罢。 嗯,心境随鬼。 眨眼眼前场景置换成白雪皑皑,满地落花。 噫,终于有了熟悉的感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贰拾章 太极拳 阿九走着走着,眼前的场景又是一晃而过,快的只留下一道残影。像灯节时转动的花灯走马观花,令鬼眼花缭乱。琴声慢慢的泄气了,阿九眼神又一花,入目便是一片竹林,风吹动竹叶沙沙作响。竹林深处似乎飘来香气,似梅。 近了,琴声停了。那熟悉的气息萦绕在耳畔,这梅花气息倒是比院子里种的还要浓一些。阿九便大踏步的穿过了竹林。 美人倚梅,红衣妖娆。 那一刻,猝不及防。 看到身着红衣的妖艳男子,阿九好不容易心如止水的心因为无法忽视眼前男人惊才艳艳容貌和绝对话语权的气势又疯狂的跳动起来。 蓦然间脑海中跳出一句话来, __待到山花烂漫树,她在花间笑。 阿九很没有出息的在想着,同时一股威压迎面而来,阿九脸红心跳,身子僵硬,然后身子瞬间都飞出了百八米外。 “你在想什么?”红衣男子向阿九走近,一张盛世美颜带着无边的威压将阿九压迫快要香消灭损,暖味的话语落于空气中,阿九无福消受,稳妥的跪下。看着眼前放大的俊容,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倾刻间,鬼力去了大半。 阿九被遏制了呼吸,奄奄一息。 “娘呀,门主呀,救我。”阿九脑海中将这句话放大,没想到却脱口而出。 鲜血在那鬼红衣上,更显美曼妖艳,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里无声无息的酝酿着一场风暴危机。 吾命休矣! 真的是没费什么手笔,引君入瓮啊,阿九悲哀的觉得自己略有廉价。 阿九动弹不得,眼里凄凉的流下两行清泪,留下最后的遗言。“冤有头,债有主” “你不信我。”那一声压得低低话落得很轻,不知是否错觉,阿九意识涣散的最后一眼竟是红衣男子眼中看到了一抹黯然。 阿九很悲催的想,说好了,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略动。 怎么事实上就成了敌动,我便死。 更说了,那码子的事早就过了不知道多久了,信他还得了。 阿九毫无疑问的被顺利带走,那一个如同莲一般的温润与世无争的鬼渐渐的离阿九越来越远。 信任么,阿九怀疑过世界,却如同信仰一般坚定不移相信门主,一切只有门主说了,才算圣旨。 “你想回人间吗?”阿九在半梦半醒中听到有个声音问,转了个身,阿九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想。”百年来,阿九疯了的想回去。 好像醒悟到了什么,阿九猛的睁开眼,惊的直往后面退去,便见得红衣男子只静静地盯着便无了其他动作。阿九在头上打了个问号。 突然,咔的一声,阿九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屋子塌了意料之中,阿九被埋在了一片废墟下。 果然,骨子里欠虐 阿九在废墟底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还有闲心思想到幸好自己是鬼,死不了。 “呵,是吗?”红衣男子仿佛会读心术一般,毫不留情的反问。“你觉得鬼会受伤吗?” 阿九瑟缩了脖子,感觉神经再一次的绷紧,心里有一根玄摇摇欲坠,看着红衣男子加深了笑容走近,阿九挑了挑她漂亮的丹凤眼,心里阴暗默默的补刀。 阿九一用力,惊!神识空空,感觉自己身上一点鬼魂之力都没有。阿九瞪大了双眼,颤颤抖抖的问道,“你,你做了什么?” “身为鬼,该有鬼魂之力没了却没魂飞魄散,这,说明什么?”红衣男子那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 “说明什么?”阿九犹豫了片刻,抬头又看了红衣男子,天雷勾地火,突然智商就回线了“咦?还活着?”想通了这一点,阿九眼神兴奋又期待的凑上去前去。 “想死?”男子觉得阿九的问题永远不在正题上,但是他并不介意继续这个话题,将那双桃花眼高高的挑起,“想让你死,会绕一大圈的流程费那么大的劲吗?” 阿九发现红衣男子压低的声线,微微上扬的尾音,耳朵会怀孕。但是在这一刻,阿九还是很怂的,连滚带爬的抬起她泪眼迷蒙的脸可怜兮兮的道。“不,我一点都不想死,因为我节省了百年的银子还没来得及好好花呢”还没有来得及实施宏伟的计划与门主大人结为鬼夫妇呢。 “你,你有什么法子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去人间的吗。”阿九懦弱的问道。 “你三魂七魄落了一些在人间,你都不需要通行证的。”红衣男子那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将阿九望着,眼里满是蛊惑。“你现在的魂魄是用咒语粘上去的,本来就不甚牢固,我自然是想去替你找解决的办法了。” “这,这么好的事”阿九虽然没有听懂,但是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条件反射的选择不信。果然,又听得那鬼压低了声线道,“当然啦,你去了可能就回不来了。非人亦非鬼,孤零零的飘荡着,多好啊。” “那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吗?”阿九说完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了,人家这么做的目的肯定不会告诉自己。 “哦?”红衣男子把声线微微的上扬,两手撑在阿九的两侧,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里充满了魅惑。“我在帮你。” “是,是吗,可是我的宗旨一向是上次贵族下至平民断不接受平白恩惠。”阿九真睁眼说瞎话,微微的别开了眼睛,脸色苍白的回。 “看着我的眼睛。”红衣男子把阿九的脸扳正,随手掏出了一面镜子端在离阿九非常近的距离,循循善诱着。“相由心生,你要相信的是你自己,不管是在我瞳孔中倒映的你自己,还是镜子里的自己,更是你心里头的自己,真实的想法。” 阿九那张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两坨红晕,听得他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帮你的忙自然是帮我自己的忙。” 阿九略带迷茫的表情清楚的映在红衣男子的瞳孔中,红衣男子听得阿九此时的心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可不管什么事,不关我的事。 红衣男子嘴角轻扬,听着阿九口不对心的道,“您的事就是我的事,义不容辞。”阿九看着逼近的危险的那张脸,语速快速的说道。“那我就顺便不客气的接受你的帮助了。” 红衣男子听到满意的答案,那双危险的桃花里难得的溢出一丝温柔来,也就暂时放过阿九一马,任凭阿九自动的爬走。 于是阿九美名其曰受到保护政策的眷属,被红衣男子养在鬼气充足热闹的客栈里。 当然,阿九踏进那个客栈便这不是寻常的客栈 客栈门口放着一张压着血的镇符,招牌挂在破布上嘶啦啦的在风中吹着,里头传来热闹的喧嚣声,酒香和肉香飘满了街道,入目多的是大汉潇洒粗犷的姿势大碗吃酒,大碗吃肉。 倒是阿九住的房子隔了喧嚣,房间的门口出来走过一个长长的廊子便是一个院子,院子里囚了低矮的繁花。 同阿九一同住在院子里的邻居也很是和善。 唯一的不好就是通讯技术落后,阿九费尽心思也半点信息送不出去。 算了,随遇而安吧。阿九把自己扔在床上,日子倒也是过同往常一般,该吃吃,该喝喝,该闹还是闹。 也不知过了多久的某一天的早上。 一大清早,有鬼来到阿九门外敲锣打鼓,吼得鬼哭狼嚎:“这位哥哥醒醒,有大事发生了,你赶快赶过去看一下。” 阿九缩在被窝里抓着被子怒,毫不怜惜的扔出摆在离床不远处的茶几上一个上好的雕花茶杯:“你砸个什么门啊!” 啧啧,来的鬼是个蛇精病。是阿九闲着没事,随手帮鬼牵了姻缘线的时候认识的。 那只鬼刚好破开了门,迎面来了个茶杯,身手敏捷躲开茶杯,抹了把泪:”院子里来了个很厉害的鬼,一来就同院子里被精心调教过一群鬼打起来了,打得可是天昏地暗,可精彩了,你快随我去看看。“ 院子的主人便是红衣男子,得了,又是个姓姬的,叫姬子都。许是这个姓上辈子和阿九犯冲,所以来讨债。 当然,阿九也怀疑另一个可能,这个名字是假的。 红衣姬子都练就了一身不错的武功,至少在阿九眼里看来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干起来的应该也是一个人物。但是这样的人物不多,这么一想,阿九心里便生出一种浮躁气息来。 但阿九心里好奇多过期待。 于是阿九一路骂骂咧咧,裹挟着起床气来随着那神经病的鬼使了劲的往热闹处钻。 刚跨过门门槛一路,阿九便听到一大嗓在呐喊。嗓门一大:“来者究竟所为何事,一大早扰鬼清静!” 结果半天没鬼应答,只留下拳脚相加的鬼魂之力呼呼而过的声音。阿九透过重重叠叠包围的弄堂,四下一望,蓝光一闪,阵营又转移了,那就连个鬼影都没有瞧清就跟着众鬼排山倒海的又往另一处挪。 蓦地,屋檐的高处冷不丁响起一个男声:“呵,这是来砸场子吗。“ 阿九知道这潜在的意思是当我是死了吗。 阿九一个回头,便见得院子里上头的屋檐上红衣似火立着一个鬼影,手中一把满腹纹理的剑被主人慵懒的提着,那声线是惯常的微微压低着透出几分魅惑来,在这热热闹闹的场面由于主声音的主人强大的鬼魂之力也顺便传了个全场。 “来接一个不懂事的小子回家。”那一道清清冷冷又显得彬彬有礼的声音响起。呼,火光四射中,两方的鬼迅速分别站好没有了动作。当然是一对多,但很明显那只青衣鬼毫不怯场。 阿九扒开了鬼群,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欣喜坏了。见惯了大小美男的阿九,也被门主天塌下来依旧无动于衷从容淡定的气势惊艳了。来鬼一袭青色长衫,墨发规规矩矩的用一只白玉簪子别好,用一根月白素色发带系在发尾,嘴角若有似无地扬起,斜长的眼眸幽深漆黑一望不见底。此时门主正站在大大的院子正中央清傲站着,单手放在身后,另一只手束着长长的袖子规矩中却又偏偏带着点不羁。 那囚了满地的繁花随风四散落在门主的肩头,落在他的脚下,落在他的墨发上。 姬子都用他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将门主望着,都说十七秒定情,而门主与姬子都的对视让阿九怀疑他们已经走过了相爱相杀这情节直接走进剧终。 “好。”半响,姬子都开口了,谁也不知道他们交流了什么,但阿九看姬子都那阵势分明在说,我敬你是个人才。 散场了,院子里的鬼被姬子都有条有理的撤退了,整一个院子空荡荡只剩下阿九和门主。 门主沉着脸色,略一皱眉,走近阿九,动作轻柔扯了阿九的手上的袖子,牵着便走出院门。门主若无其事的望着阿九,脸上温和的笑容不变,:“想必你也受惊了,但回去还是应该好好想着怎么补过。” 阿九这才回过神,怯生生反手扯住门主的袖子,“你说小半年就回来,结果现在你才回来。” 见势,门主停下了脚步,“哦?假如我不回,你是不是就跟着那鬼去了人间了。” 阿九对上门主那张似笑的很亲切的脸,讨好的笑的有些裂痕:“大人明鉴,天地良心,小人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出来混的难得见到一个那么傻的,第一眼就该寻思着你这般好模必定能卖个好价钱。”门主说着又顶着那张温和的脸用补了一刀,“结果没有发现这娃被卖了还数钱数那么开心。” 阿九听罢,自觉乖乖的低声下气好一番认错。 门主见阿九低下头来那怂样,叹了一口气。“看来是我错了,我应该一开始教你自力更生的。”要不然这么下去随便一个坑都跳,百忙之中哪里抽得了空一个个的填坑。 阿九甚至考虑到回去后的生活该是如何了,于是果断的将揣在怀里的武功秘摸出来,唰地摊开书中名目,虔诚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门主,表示自己在练功,一刻不曾耽搁。 “你没有天赋的。”看着那水到渠成的动作,门主眼神一刹那恍惚起来,不知想起了什么神秘的笑了一下,大手像摸小狗一样的摸了摸阿九的脑袋,“你该换个脑子。” 阿九偷偷瞄了一眼门主,门主的脸色似乎好转了,笑容也多了几分真诚。于是阿九都没等门主念叨完,一把拽过门主手中的袖子,开始撒欢,就差背后的尾巴没摇起来。 门主正色道:“你真的想去人间。” 阿九警惕,“门主,你的看法呢?” 门主一脸温和,一副你说什么我肯定会答应的模样。 阿九莫名觉得脸好热,忍不住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红色扇子扇了起来,试探道:“既然那我就!” “什么?”由于阿九说得太小声了,门主忍不住回头疑惑的望着阿九。 结果阿九直接偷袭,两手抱住门主的小蛮腰,在感觉门主身子一个僵硬又迅速的放开。 谁知阿九一个低头想酝酿着情绪假装害羞一下,忽然一个天外飞物砸中了阿九的脑袋,一吃痛,定时一看,却是不远处红衣男子似笑非笑的走来,手里握着一个余臭未干的鞋子。 鞋子落在阿九的面前,掉出了满地的黄金。 阿九抬头看着那红色的鬼影那双桃花眼笑意连连,抿了抿嘴,听着他道:“不要失约哦。” 阿九原封不动给砸了回去,眼泪涟涟的望着门主,“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他什么,都是他自导自演,你不要信他。” 门主笑得意味深长,却也不追究。一路把阿九带回了殿里,阿九院子里一屋子的鬼见到了阿九一番鬼哭狼嚎,自不必说。 至于后来,别的鬼想从阿九探探口风,阿九的太极拳打得正谓风生水起,堪称一代宗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贰拾壹章 青苔痕 阿九回来之后被严禁出行,门主怕阿九无聊倒是搜刮了不少小玩物给她。但是门主自己却没有来。 “你说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有什么故事?”阿九百般无聊的趴在桌上。 迎音皱眉瞄了一眼阿九藏在桌子下面的隐身符,略带着讽刺说,“怎么,现在你到了门主连见个女的你都要惦记半天吗。” 阿九默默的想着,“其实见谁都无所谓,主要是我不在场,这样不得不防范一下两个人的故事发生。” 那一种隐秘的羞涩的感情总是如影随形的在脑海纠缠着,在见到了宿主之后平白的生出一些不安和空洞。总是有一种感觉,那些招摇过市的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心里经过一层添油加醋之后总会看成假想敌人。那些被绑架着些许情感,在面对喜怒不形于色的门主,自己欢天喜地或嚎啕大哭的情绪都会变得不值一提。阿九心针眼大小,里头至多也就能容得下一个叫苏无换的鬼。 迎叶见阿九半天没答上话,看着眼神揪心着,忍不住剧透道,“门主今天会来。” “被你这么一说,我像深宫怨妇一样。”阿九眼神哀怨的一瞪。“谁要你们多管闲事,假正经。”闭嘴是门主,张嘴也是门主。 门口响起敲门声。 小药童行如流水的端上一瓶药,气定神闲地望着阿九,一脸你不喝誓不罢休的模样。 阿九每当这时常常凝望外面的世界,然后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捧起药便一口喝净。 做鬼这么多年来,感觉所有的味觉在此刻耗尽。 命运多桀,阿九的鬼魂之力透支了,现在沦落到只能喝一些丹药补补。 等到房间里只有阿九之后,有小鬼偷偷的打开门缝探出脑袋同阿九接头,“哎,阿九,快点,我又给你搜刮了一堆好东西。” 离下一次喝药的时间还长,阿九鬼鬼祟祟的开了门将鬼迎进去,小声的问道,“燕归那小子呢?” “他不来了,就我们四个。”阿楚心花怒放的道,近来阿楚和燕归感情处的不甚友好。 阿九脑袋严重一偏,就被阿楚在脑袋上贴了一个鬼画符,隐了身,听得阿楚念念叨叨的道。“这玩意可贵了,你给我省着点用”。 “阿九,你输了。”尚纨压低声音,挤眉弄眼说。 三个月前,阿九回来之后成了一个废鬼,阿九的小伙伴们收到消息纷纷来看望阿九,临走前把通讯符给阿九就跑了,事后阿九因美名其曰养伤便一直困在院子,烦于各种调教。 尚纨便在通讯里头阴暗奸险的问,“敢赌吗,赌你家的门主三个月都不会上门来看你。” 阿九在第一眼见到门主之后就沦陷了,门主的话阿九从来说东不敢向西。阿九自是始终的认为门主不会对她那么残忍。于是欣然的接受。 结果三个月的最后一秒钟都过去了,阿九连门主个影都没见着。阿九只好愿赌服输的一溜的同那群并不靠谱的猪朋狗友跑出去放松一下人生。 阿九表示她也是被逼无奈,虎着一张脸,一脸悲愤。 天香阁里,好酒,好茶,香气盈于室,缭绕不绝。 衣着露骨的美人一堆一堆的晃来晃去,阿辞半斜着身子,拿起了酒杯大口大口的喝着,面色通红的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来。小伙伴们的眼睛瞬间直了。 尚纨缓缓的翻开了第一页,瞪大了眼睛,然后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翻下去。干大事之前总要清楚一下流程的,其中辛密,不足为道。 “总归快要不行了,趁现在还有大好时光正好开个荤。”尚纨转过头来,直勾勾的盯着阿九,一脸惨不忍睹。望着阿九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就像死刑犯践行的最后一餐。 “我一直坚信祸害遗千年。”阿九微红的脸,面无表情的道。“况且还有门主在呢。” “傻孩子。”阿楚的消息灵通,“你家门主可能处对象了,你的一番痴心怕是要付予流水了,你与他不过是露水情缘一场而已。” 好生气哦。虽然阿九一直是自己作死,但是好歹也是听了这些流言蜚语才悲愤出走的。其实怪来怪去,都怪门主不够洁身自爱。 阿九的胡思乱想还没有持续一息,一群小伙伴们如豺狼虎豹一般扑上来扒阿九的衣服,脸上泛着淫荡的笑意。 过了好久阿九在回想起那天依旧觉得捂脸不忍直视。 阿九是在门口撞上门主的,阿九一脸惨兮兮的样子便直接一个踉跄摔倒在门主的脚上,行了个的五体投地的大礼。门主别过脸来扶着阿九,阿九用力过猛直接撞进门主的怀里。衣衫半整,长发披散在露了一袭香肩的臂上,那张白净的肌肤上两三个唇印就显得格外明显。 门主握住阿九的手臂很用力,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阿九忍了半天才没有把她扔出去,脸色阴沉的可怕,耳边尽是阿九呼出的酒气。 不要问门主是怎么找来的,门主的定位系统无人能及。阿九刚踏出房门,门主就已经接到消息了。 阿九心中小鹿一般砰砰乱跳,铁打的意志忍不过一声轻咳,何况咳的是那就一直心心念念的门主大人,阿九脸更红了,醉眼将门主看着,眼中的非分之想一览无遗。 阿九一死皮赖脸的挂在门主的身上,听得门主冷冷清清的声线阴沉沉的道,“安份点,回去再收拾你。” 身后的一群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目送的眼光如同目送一个悲壮的英雄。 “我觉得可能有戏。”尚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 在路上,阿九两眼通红,一脸委屈地被门主甩下,振臂狂呼,“干嘛不把我直接架走算了,半路把我扔了,干嘛在天香阁你又把我掳走” “我怕失手把你打死。”门主俯下身,嘴角勾勒出浅浅的笑意,眼里漫过温柔却不达眼底。 “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不要过来啊”阿九看着逼近的门主,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危险,屁股一步步往后挪。 门主长得好看,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鬼。门主用神识威压了一瞬,然后僵硬了身子二话不说就把眼泪鼻涕横飞阿九扛在肩上,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一路来到院子里,直接破开阿九的房门,毫不怜惜的把阿九就甩在床上。 结果门主甩袖走人的时候被阿九扯到一截衣袖,用蛮力的直接把门主拖到床沿,那凶残模样似极了欲行不轨之事的歹徒,阿九刚想把脑袋凑过去,给一阵风吹开了。 外头,院子里的一干小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阿九开始旁若无人的唱歌,词不着调,旁观者硬生生没听懂阿九在唱什么。 门主低头,见阿九衣衣衫半褪的跪在床沿,玉指兰花,肤若凝脂,两腮通红,安份乖顺的小模样,配上可怜兮兮的小眼神若侍染指。 门主眼神晦涩,随手扯了被子直接把阿九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包起来,脸色难看的大踏步走了。 阿九整个身子缩在被子里面,眼神一暗,心头又想起那句凉凉的话:这是属于父亲的爱。 阴间的气候模拟人天,九月入秋的夏末夜凉,喝完了醒酒汤之后,阿九便佯装睡了。其间门主又来过一次,阿九正在自卑自己并没有魅力,所以就不起身接客,翻了个身,继续睡。阿九略微无奈,反正左右不对,做与不做也不对,什么也不做又浑身不舒服。 嗯,肯定是天气的原因。天道好凉个秋。梦里头,阿九翻来覆去总想起那一声叹息来。 当你没有什么名义的时候,一边看着就好。 若真的是有心,一个巴掌不会拍不响,若真的是彻彻底底的没心,总是窥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免不了感怀春秋,伤己伤鬼,怕要落得不得善终。 可阿九觉得门主应该说点什么。要不然全世界人都知道阿九喜欢门主,结果门主无名无份的依旧对阿九好,这简直是往沟壑里放甜品。 于是,第二天,阿九便找上门去了。 门主愣住,什么也没说,给了阿九一刀,“嗯。是该让你趁早死了心。” 阿九被这把关公的弯月刀劈的面容失色。顿了一顿,略有委屈,“门主,百年来也算是受了不少的污水,但凡爱慕你的总免不了针对我,我也不知道要没名义的承受多久,的确,黄泉莫不以为我们断袖,听说你此次出行寻了个姑娘回来,我想关于流言,我是该澄清一下了。” 阿九也不理会门主的反应,背过身来。“我来澄清一下,阿九是喜欢门主,一直想同门主断袖。” 全场肃静。 阿九走了,门主没拦。 阿九关上房门,哭的揭斯底里,撕心裂肺。 阿九觉得自己自我又固执,好好的机会又被给砸了。这样不是一直很好吗,好吗,好到阿九离门主越近,心感觉越远。 不消半天,整个黄泉的鬼都知道门主不喜欢阿九了。 院子里的小丫头服侍阿九都小心翼翼的大气不敢出一下,望着阿九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新欢上台,旧爱下来。 被阿九一闹,那个被门主带回来的姑娘传得神乎其神,什么前世的情人,狐狸精转世各种版本应有尽有。 不怕喜欢什么,就怕喜欢到丧心病狂自己控制不住。 阿九浑浑噩噩,昏昏沉沉睡了三天之后,破天荒的收到了门主的通讯信息。“抱歉,吾并非断袖,” 阿九张了张嘴,脸色刷的苍白。忧虑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回复,“哦”还是“都过去了”的时候,门主又发来说:如果可以,还是同往常一般罢。 难道说出去的话就像扔出去的垃圾说捡就捡吗? 说我喜欢你,就是想要你喜欢我 有些话一直舍不得说出来就在衣袖里偷偷的歪歪扭扭的针角绣上的名字,或许在也曾不经意的四目相对的眼神里流露一二。飘浮在关怀和暧昧的空气中凝结成执迷不悟的种子,日积月累的揉起只属于自己幻想的艳阳天,日光烧灼,又被残酷的现实破开幻境,那个可怜兮兮的小人便静静的躲在在油纸伞下淋雨。抬头望着的艳阳天出神的时候,一个过路的好心鬼走过来拍拍小小的阿九的脑袋,说,喂小子,醒醒。 最可怕的是,阿九贴切深刻的感受到了拍在肩膀上的力度和身上的痛楚。阿九迷茫的睁开眼睛来,便见得迎音你在床头拍着阿九的脑袋又重复了一句,“主子,醒醒。” 阿九反应过来,原来是思考的太认真导致睡着了 “主子,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望着出神的阿九,迎音忍不住又道了一句。 阿九手中紧紧的握着通讯工具,同时躲避着迎音的鹰眼,不加理会。见阿九魂不守舍的依旧盯着讯息发呆,迎音急中生智的给阿九发了个信息。 阿九听到震动,低头看了一眼信息。迎音消息没看到,率先看到了门主昨夜发来的消息。 阿九倔强的将嘴抿着,抬头传过去一个委屈的眼神。良久,哑着嗓音道。“门主不要我了。” 阿九抬起通讯工具,其中一条信息写道。“最近离我远点。”确认再三,发件人,门主。 阿九快哭出来了,阿九睡了一觉想了又想刚觉得同往常一般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时候结果发现门主又改变主意了。 一旁的迎叶见两鬼的脸色不对,探过脑袋看完字条,火上浇油的又把最近听来的消息噼里啪啦的同土豆子一样吐了出来。“主子,我是真的觉得你没戏了,那姑娘长得真的是漂亮的没话说,最重要的是门主对那姑娘的好谙熟情场一看就是情人的行为,让我感觉门主对主子的好就像是对小狗的怜悯,门主将姑娘光明正大的带回浮生殿带的时候,公开声明他们是一对,那眼睛里的柔情似水简直要揉碎了一池的浮藻” 阿九的脑袋冒着火山,双眼怒瞪着小丫头,这丫头的脑子是被狗吃了吗,没看到主子的心情糟糕怎又来个火上浇油,阿九把眼一垂,“我不听。” 一对这个词很泛好不好,黑白是一对,老和幼是一对,男和女是一对,猪和狗也是一对 今后阿九不想理门主了,亏自己还心心念念想着,门主却毫不理会阿九,想不在意门主对自己的伤害坚持自欺欺人都不可能了。头都没起好就被掐死在摇篮中。 泪眼迷蒙中,阿九突然想起了门主也曾在阿九犯了错自责不已的时候反复说的一些话来。“一切是能够被原谅的,就算我们不原谅,时间也会,我们能做的是弥补错误重新开始,待得余晖燃尽,韶光会告诉走到最后结局是什么。” 怎么办,到了这个地步,阿九心里还是好想原谅门主。这是骨子里的贱,还是骨子里的犯贱? 可是,再继续的飞蛾扑火还要多久才能守得云开。 纯蓝剔透的天空下泛着若有似无蒸腾的热气,似待一场凉风,一阵秋雨。 阿九现在可以自由的在黄泉里活动,没家长管反而心里又觉得空空。 疏散地散落在各地的思绪在空旷寂静一望无垠的忘川突然就显得渺小起来。 阿九独自坐在忘川的岸上,安静地望着忘川的河面。好想安静哦,可是来了一拨又一拨前来安慰的老相识,可就算阿九捂着耳朵,也能感觉到又有步伐在缓缓靠近。 阿九强行的谴责自己,不是有鬼在动,是自己心在动。 是个算命的老头。 老头认真的把自己头上的帽子摆正,在阿九身旁慢慢地盘腿坐下,生意不好老头很久没来摆摊了,所以阿九很久没有看见过老头了。 “没想到你小子是个痴情种。”老头一脸得瑟的摸着自己的胡子。“当初到把你看错了。” 阿九脸转过来,望着老头一脸愤恨,“冲你这嘴,生意肯定就不好。” “我早就金盆洗手了。”老头大言不惭,事实上,老头并没有赚过几个钱。 “你以前不是说想说书吗,你以前同我讲的那个故事写完了吗?”阿九问。 “和你有关系吗,你莫又要想打什么鬼主意?”老头又警惕的道,“我是不会把你的故事写到我的书上去的!” “可是你戏本的主角是占用我的名字!”阿九委屈。 阿九恍惚的很久以前,老头子同他讲起那个故事的时候,正叼着嘴壶皱着眉头,为书中的主角起名犯了难,恰好阿九的眼神笑嘻嘻的望来,老头脑中灵光一闪,一拍定案,就这个名了。 “我同你讲个故事。”阿九眼神凄凉的将老头望着。 老头的一个不字在舌尖打圈,在望向阿九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硬生生的吞了进去,算了,他一个老头跟一个小子计较什么?权就听一场故事,做一回看客罢了。哪怕已经猜到了故事可能会很重口味。 反正他写的书已经涂涂写写着宣纸密密麻麻的文字,记载着大半辈子的心血将就着要完成了。 阿九看着老头子抖了抖胡子帽子又歪了,破涕为笑,将折扇一拍。 戏里春秋,皆为戏言 有道是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情为兴致外来客,不知所起难预所终。 那年烟添柳色犹浅犹新,姑娘坐于月光下又遇见那个梦里见过的人,姑娘以为是神旨,将男子奉为男神。天地可鉴,毕竟每次见到那人都会瞬间血液凝结,神经错乱,望着那笑容笑得干净的男子,姑娘遇到了自己命里的命数,由不得自己。 见着姑娘夸张的伏地不起,那人注意到了姑娘,误以为是自己的威压过盛,就在准备搭把手的时候出事了。姑娘怀中揣着的春宫画册毫无征兆的砸在男神的手上,女子的肚兜刺啦啦的在书上夹着,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入了男神的眼。 姑娘被男神定定看了许久,呐呐解释:这是我朋友的。 姑娘刚说完话觉得更不对了,万一男神以为这肚兜是我朋友的,多不好啊,会不会怀疑我私生活方面有问题。于是又道了一句:这书是我朋友的。 说完姑娘面皮甚厚,淡定从容的从地上爬起来,若无其事得夺回男神手中的物品。明媚的笑容扬起,忍着爆表的心跳,淡定从容的转身离去。 男神望着那个一寸一寸挪走的身影,对东风,满目愕然。 不久之后,夕阳缱绻叠了昏黄光晕,男神又见着姑娘,姑娘牵着马与他对望着,夕置若罔闻向他走来,兀自激动地把那副皱巴巴的画塞进他在怀中,一脸真挚,“我猜出门会遇见你,来的时候,我家院子里的桃花恰好开了。” 周边的人又是一声耻笑,笑着搭讪劣质。男神见过的女子比姑娘吃的饭还多,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虽然这朵花略为奇葩,但望着那一脸期待的眼神,脸上挂起了温和的笑容,勉为其难的收下。 画中是何,男神裸照。 男神摊画,面色难看。 很快,姑娘又见着男神。姑娘望着男神立刻收起梦幻的表情,对着男神硬生生的扯出了温柔的笑,端的是良家妇女的模样,浑然不在意男神的面无表情,道一声好巧。 那时,梅花落了满园,吹得姑娘满眼。 “你就是一直在做无用功,这么多年来犯得着为一个男子死心塌地吗?”姑娘身边的朋友来了一拨又去了一拨,但是他们都劝姑娘别犯傻了那人不是姑娘能高攀的起的,姑娘点头,却风雨无阻的干傻事。 “既然我不能把他一瞬间拿下,那么我用一辈子来画押。”姑娘紧锁眉头,信誓旦旦的笑道。 姑娘闯进了男神的生活,继而转过头笼络了男神周边的人。 姑娘每天打听男神的动静,刷刷刷的在笔上写上日程安排,纸张被汗湿出两个指印。 “开始你的表演,准备好给他个惊吓吧。”随着每次姑娘奇葩的出场,朋友们打趣道。 姑娘笑得十分愉悦,真觉得一个蠢字都不足以形容。 那日,男神一整天都在处理着公事,底下的的人都不堪重负,面露疲态,直到散场整个堂中唯一面露出精神神气的也就男神。姑娘就在堂外折了满怀的梅花,浅笑看着喜欢的人一步步向她走来,擦肩而过,姑娘面不改色屁颠颠的跟在他身后。 姑娘钦佩着那人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想法。他让人信赖,让人信服,也好的让人心疼。跟着他,这条路不曾想要过尽头。 她问他可同意凑合着成一对,那人垂下双眼没说什么。 或许每个人都是这样,有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的自私,总希望无偿得到而不愿去承诺些什么,非为恶,天性尔。所以,他叹息一声说,“就这样吧。” 梅花落在他的眉间,美好的如同一场梦。 那些无聊可笑的感情终究没有被接受。姑娘抱得满地的梅花任由其落下,姑娘走了,或许她哭了,或许没有,他不知道。可能,仁慈只是折磨自己良心的东西而已。 姑娘独自的坐在月下,疲惫地合上了眼睛,揉了揉的太阳穴。那一刻,姑娘的世界前溃了,天都塌了,可她却一声都叫不出,哭不出 姑娘徘徊在那人门外,开门的声音响起,映入姑娘眼中的那轮廓深刻的脸庞,冷俊的毫不留情。 姑娘闪过一丝惊慌,便再无反应平静转身。 姑娘来告别的,姑娘说,她不喜欢和喜欢的人告别,所以同他告别是为了告诉自己以后不再喜欢。 多年后,或许有人会回忆起那那个眼神清澈笑容明媚的姑娘来。 多年后,姑娘订了亲,他听说时眼神是宠辱不惊的,眼中晦涩难懂的情绪亦一笔带过。 后来,他收到了姑娘的遗书,书信的一角被大火烧的漆黑,凌乱的字迹是熟悉的模样,落款处潜藏着的相思已不为人知。 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长。 那一片枯无可怖的地方已经不能住人,可他总是常常矗立在那扇烧得面目全非破败的大门前,他说,总该来看看,怕着姑娘回来见不着人,找不到回家的路。 后来,陆陆续续那被大火焚烧过的街道开始了重建,热热闹闹同以往没有什么差别。除了夜里时,弄巷深处听到哭泣声同交谈声,让人感慨惋惜着当年的二小姐短命的一生。 “挺活泼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这么短命。” “是啊,从小这孩子就最讨人喜欢,又漂亮又伶俐。” “听说还订了亲,夫家是个大官。” “哎,可惜了。” 他木然的站着,半垂着眼。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一年纸片纷飞,那人安静的躺在棺中,蓦然间就记起了姑娘曾说的一句话来,“我既然不能一瞬间把你拿下,那么我就用一辈子来画押吧。”姑娘低着头,梅花落在姑娘的墨发,他站在姑娘的身后,很想伸手将花瓣拂去,眼中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过的温柔。良久,只是无奈勾起嘴角,叹道“你食言了。” 许是当年得到得太过轻易才会不轻易珍惜,又或许也曾放在心底的那一抹笑容太过美好,待到失去时,才会若有所失罢 茶冷了,阿九嘴角勾起淡漠的笑容来,起身拍拍屁股走人,也不理会身旁何人,故事何解。 每个姑娘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豆蔻梢头好年华,精心的编织着自己的迷梦,开在了盛夏的绿荫碧浓,经岁月沉淀之后,苍凉的青苔遗落下的不过当时繁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贰拾贰章 怯流光 其实上天对每个鬼都是相对公平的,你失去一些什么,总会在别处得到。 比如阿九情场失意,掉进钱里的阿九便嗅到了铜臭味的气息。 焚烧纸巾的气味仿佛萦绕在鼻间似的,阿九瞬间毫无原则的被吸了注意力,迫不及待地想滚到俗世殿里去领来自人间的钱,心里头瞬间晴空万里,想当年自个在人间应该也算是一个人物,百年后还有人惦记着呢。 许是太激动了,阿九在去俗世殿的必经之路一个不小心,便扑通一声栽到湖里去了。 湖中央有一个亭子,亭里的有隐约有一对鸳鸯,鸳鸯安静的呆在亭子里被外头吵闹的动静惊动。一双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探出来,撩开了个性化的亭子上亭亭玉立,欲拒还迎的帷幕。 阿九鬼魂之力透支,平时喝的营养液也只够维持着原型。阿九咕噜咕噜的在水里吞了几口水,身子一上一下的在湖中随波逐流。脸上的水就像眼泪,悲伤逆流成河。 这就是所谓第一个被水淹死的鬼了。好绝望哦。 于是阿九扑通扑通的在水里闹腾,濒死的鬼口中的呼叫,尖锐响亮,却又断断续续。 过路的鬼人纷纷凑热闹,他们的眼中纷纷呈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最终阿九被拖上岸来了,拖阿九上岸的鬼兄,将自己的衣服扯给阿九后拍拍阿九的胸膛,吱吱呜呜的红了脸,一脸同情的望着阿九,“兄弟,其实这水并不深。”默默的又补了一刀。“齐腰” 阿九白了一张脸,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瞬间又咕噜咕噜地吞了口水,我也很无奈,我能说什么 “兄弟,救命之恩,定当金钱相报”最后阿九一脸真挚的望着鬼兄,含情脉脉的握着鬼兄手。“揪着你似乎是要去俗世殿,兄弟,一同可好?” 鬼兄长得一脸平凡,眼神也朴素的很。闻言便不知所措的低了低头,在阿九好话歹话一通说中勉为其难的点了头。 亭子里走出一位身着一身浅青色儒杉的男子,腰间别着一块普通的圆形羊脂玉,俊逸的眉眼略带着锋芒却又精巧的被敛起,那张如玉似精雕细琢打磨得毫无瑕疵的脸,不温不火的眼神隔着一片湖水落在远去的阿九身上。自始至终平静的如同看客,在看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垂目,半响,唇角终是遗落下一丝叹息。转头,对亭子里坐立的另一鬼说道:“南织,天色不晚了。” “许是有了牵挂罢了”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清脆悦耳不动声色的隐了情绪,“若是有心,花前月下,怕正是好时候” 女子随手扯开帷幕,一张极美的脸从后面探出,五官相宜,不施粉黛自带倾城颜色,举手投足之间修养高端,眉目含笑,气质矜贵。她不急不躁的辞别道,“心头不过三尺地的距离,来日,方长” 青衣男子儒雅一笑,站起身来微微将举着的酒杯转了转弧度。“告辞了。”说罢,便不加理会女子略带着探究的目送眼光,抬腿便走。 阿九亦步亦趋地跟上鬼兄标准长腿欧巴大踏步的步伐,气喘吁吁的问,“兄弟,你去俗世殿所为何事?” “洗黑钱。”半响,鬼兄半认真半开玩笑的道。 “怪不得我看你这么眼熟。”阿九一本正经的道。怪不得走得这么急 “难道我们见过?”鬼兄呵呵的笑道,打量了阿九一眼。“还是你在说我长得太平凡了,哎呀,其实很多人都说我长得很眼熟。”还是说你也混这条道,在某个角落里对视过 “哦,是吗?被你一说越看越像偷了我八千万银子的小贼。” “是吗?我财大气粗,从不偷别东西,向来都是别鬼偷我的。” “那我给你钱,你要吗?” “要呢。” “这就过分了啊” “一般钱多的人都很吝啬的,太喜欢钱才去赚钱。” “所以像我这样的穷人只会坐吃山空,越坐越穷” “有觉悟啊你,鬼兄” 阿九就在分叉路口同鬼兄道了别,去阎罗王门下的聚宝斋领了可对换成阴间纸币的银子,心里头乐滋滋,回去的时候,路上逢鬼就打招呼,笑眯眯的朝众鬼点头,总让鬼以为阿九最近受的刺激过大,疯了。 有了钱心里就踏实了,爱情算什么,一辈子吃香喝辣也算是逍遥快哉。 阿九踩过地上的树叶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离自家的院子近了。许是怀着宝物总免不了疑神疑鬼,阿九又走了一步,咔嚓咔嚓的声音,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顿住脚步,回眸,身后的确没什么。阿九摇了摇头,念一声多心。突然阿九心里头一灵光,猛的又回过头去。 静静的风拂过耳旁,带着胭脂水粉的气息。 该,该不会是女鬼看上自己了吧? 这么一想,阿九心里更忐忑了,于是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握好背后的行囊,眼神亮亮的望着前方有个影子的院子,恨不得飞似的快跑。 与此同时,一个鬼影飘到阿九的身旁来,那就一偏头,刹得控制身速,急速的后退,然后一屁股的坐在地上。 阿九眼睛黑溜溜的定住,显得有些呆:“我莫不是在做梦?” 那个俏生生的美男子就这样眉目温和含笑望着阿九,不言更胜千言。阿九心里头一悸,门主难道是生气了?生气都说不出话来了?我难道又做了什么吗?赶紧想想,赶紧想想。不对,做错事情的并不是我,应该是他才对,看看,他身上还带着有脂粉的气息呢,不过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他是来道歉的吗?不可能啊。他高高在上的身价,他爱做什么自然是他的事,怎么可能顾及小人物的想法,怎么可能卑躬屈膝?看来问题还是出在我身上。莫非他埋怨我领了这么多银子招呼都不打一声? 阿九唰的一声,脸色瞬间通红,犹豫了半响。“门,门主,您这么忙,怎么有空来找我?” “你很心虚?”青衫男子的眼神透过阿九的瞳孔似要望进她的心底,嘴角扯了一点稳稳妥妥的弧度。 阿九被门主领回殿中,明明才过了几天没回来就像是少小离家老大回一般,有几分近乡却情的味道。 门主静静的看着阿九双手绞着衣摆,局促不安的站着,眼神沉沉的将阿九打量着,多了一丝不明的意味,然后若无其事的开口道“坐。” 那就别过了眼睛,随便找了一个离门口最远的地方坐下,便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趾。 “是我地板上有花,还是你鞋子上绣了有花?”门主一些轻笑,阿九无措,抬头望去,门主眼神一片温和。 难道多心了。还是他根本就不想管了。 “门主,你是不是不要我了?”阿九闷着声音道,眉头蹙着。 “你从哪里推理出这个结论的?”门主又在悠哉的举起茶杯,放在唇边,带着一丝好笑的问着。 “你说叫我离你远点。”阿九噔的一声眼神亮了一下,看到委屈终于可以诉,便凄凄切切的呜呜起来,“你是不是有了新欢,怕我打扰到你们?” “所以你自个跳进水里了?”门主顿了顿,“寻死?” “天地良心,我怎么可能会干这么蠢的事情。”阿九指天发誓。 阿九同门主的谈话,关好了大门慢慢算账。许是门主已经交代过,待得谈妥了也没任何鬼进来打扰一下。阿九记得平时出入这殿里头找门主的时候,隔三差五就来一个小鬼说要汇报事情 在门主的高压政策手腕下,阿九哪里是门主的对手,阿九走进来的时候的眼神虚虚幻幻,左右言他,待得阿九推门出去时,眼神明亮,意气风发,仿佛搁浅在心头,多年的心事得到了开解。 突然,一阵喧闹响起,阿九把在门上的手猛地被人顺其自然的冲开,一女子身姿款款的推门而来,阿九瞪大了眼睛,是了,就是这种香气,门主身上也有这种香气。 女子进来的时候瞥了一眼杵在门口上的阿九,不知是否错觉阿九看到女子的眼里有过一丝的挑衅和轻蔑。 女子身穿着水蓝色的长裙,身姿窈窕,面容清俊无暇,口體生香。女子身后跟著一串仆人,浩浩蕩蕩而來,有门主殿中的,也有女子自个自带的。女子踏进门来,温柔的抚摸着裙摆,眼神专注的将门主望着,眉毛一挑,冷喝一声,带着一丝委屈。“你府上的下人敢拦我,你觉得呢?” “你想说什么。”門主放下酒杯,溫和的笑了笑,“是有人給你使絆子?”隨即揚唇道,“你想太多了,是我的命令。” 女子以为他会温和的笑着问自己为何回来,结果遭着冷刀子赌了自己千言万语。一哽,望着那张依旧好看的面容,好风度的抿唇没有开口,又把目光带着一丝了然投到了阿九的身上。便款款的福了下身,“如此,倒是我打扰了。”便温和的笑了笑,头也不回的转身去了。 阿九站在边上都察觉到了女子临走前目光里的深情款款和叹息声里无可奈何的纵容。阿九冷笑一声,明里头大家都该传自己如何无理取闹,不识好歹,棒打鸳鸯。 这戏做的好,一个鬼全演完了,前世应该是个戏子吧。 阿九刚踏出殿门口,就被鬼死了劲的拉在角落里。明明晃晃的灯火中女子漂亮的脸依旧显得清秀可人,那就抬眼望去,见着女子的身后又是一大波的鬼,撇了撇嘴角。 “你应该早就见过我罢。”女子浅笑,眼中带着一丝危险。“我叫南织,一个本该早就许配给门主的闺秀。” 见阿九一脸不以为然,女子继续道。“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 见阿九不搭,女子眼睛闪过一丝轻蔑。“罗生殿里的大当家是我的父亲。”冷笑一声,“你瞧瞧自己,你拿什么同我比。” 阿九听到这句话,差一点就以为南织在自卑。 阿九抿着唇见女子会退了下人,找了个更偏僻的地方开聊。 女子俯身向阿九,阴沉沉的望着阿九,压低了声音,“你怕是不记得了吧。呵呵,也不知道他把你的灵魂拼凑起来的时候,有没有把你的记忆抹了去。”南织恍惚了眼神,退出来,将一半的身子隐在阴暗当中。“那年,我披上凤冠霓霞兴高采烈的嫁给自己最喜欢的鬼,我偷偷的挑了一角喜帕,见着他面无表情坐在马上,哪怕眼里是清冷的也是我喜欢的样子。那一年,他身着红衣,骑着白马来娶我。” “我是个很阴暗的人,我以为他不会知道。”南织顿了顿,继续说道。“三生的业火并没有把什么烧尽,我坐在喜轿里等着他牵我的手手,然而,我最终等来的是他置若罔闻冲进了火里,义无反顾的弃我而去。他一身是伤,用自己的魂力养了你的残魂,我看着他凑了好久才发现你的魂魄根本就不全。” “生死薄上根本就没有你的名字,你永远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你该回到属于你自己的地方。而我始终是他最合适的选择,你懂吗,你应该退出。” 阿九最怕的不是上门撒泼来了,而是叽里呱啦的给你讲一堆沉重的陈年往事。 阿九顿时脑袋发晕发疼,顿时觉得这个女子的心真大,还狠。幸好,阿九早就看她不太顺眼,阿九不介意给她一记当记头棒喝,将她砸晕了完事。于是阿九气定闲神的抬眼,“这个故事早在我梦里就出现过。”随即挑了挑眉头嚣张的道。“你就不怕我去告诉他你放了一把火,而且既然当年他弃你而去你就应该知道孰轻孰重了。” 南织愤恨地低咒了几句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神倏地变得阴狠,上前一步用毫无血色的手挑起阿九的下巴,“我来告诉你这些只是为了向你指明另一条路,也不知你是否感兴趣。” 阿九靠得近了,便看见南织眉目里隐藏的忧伤,“我并不在乎他喜不喜欢我了,我只知道他最后会和我在一起就够了。况且我不认为他会不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会不知道你已经知道自己的记忆苏醒了一些。但是他是个聪明的,就像当年他心里头依旧有牵挂依旧打马前来迎接我一样,这是他的选择。” 时间长了,女子所带来的一干仆人,干巴巴的紧张地探头探尾的向这边望来。 阿九不断地打了个哈欠,听着女子把藏着多年的秘密一一的揭露开来。开玩笑,听了南织的安排还得了,自己还没有这么荒的饥不择食。 其实阿九知道的,阿九一直都知道。知道当年的青衫少年将拼凑好的残魂姑娘收入门下。重塑的脆弱魂魄经受不住威压,他甘之如饮生生将性子打磨成温和如玉的样子。 知道那一年梅花树下,她偷偷回头,瞧见身后面如玉,立如松的青衫男子的眼中望进阿九瞳中终于也有了缱绻的温情,她扬唇,想着,这个人,她要了。以后,也不会放手 故事的后来,不是姑娘要择婚论嫁,而是青衫的少年穿着一身红衣准备迎娶别人。那一夜,姑娘来告别,亲自撕毁了自己的誓言,那一夜梅花落了满头,姑娘在他的院门口站了一宿。他不知道,姑娘怎么可能一笑置之。 他不知道,看着坚强却心理脆弱的跟琉璃心的姑娘,将酒窑里的酒当白开水一样一罐一罐的喝着,成日得醉生梦死。那一场大火里,姑娘醉眼迷蒙的看着,眼眶里的红色同着漫天纷飞的灰烬落入尘埃。 难过吗? 在乎吗? 还是还想义无反顾的抢回来,早就不可能了,当年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只是想,一直这样就好了。 当年故事的结局,阿九早就写好了,不是吗? 多好啊,阿九死在了那场大火中,然后等着当年的青衫少年每年都来怀念。 然后阿九心里头就再也没有纷纷扰扰,心里最后还会想着,许是,牵挂过 阿九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院子里灯火通明。 迎叶远远的望着阿九走来,怪叫一声,兴冲冲的奔来,像一只小狗一样依在阿九的怀里摇尾巴。 迎音上前来解了阿九身后的包袱,阿九没想到自己还有力气跳起来打鬼。 一个过肩摔飞舞的江淮里的丫头摔出去,心里头盘算着什么时候将小丫头嫁出去得了。 丫头委屈的趴在地上一声闷响,看着阿九打量自己的眼神令人发毛。试探的问了一句,“主子不会想把我嫁了吧?” 阿九始料不及小丫头,这次猜得这么准。“你怎么知道的?” 迎叶丫头眼神地暗了暗,上前将阿九的脑袋摇成脑震荡。 阿九:我只是一个弱女子。 耗費。。。。。 随即阿九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问迎音,意味深长的扬起了眼角,“你说我这个院子是我自个财大气粗盘下来的呢,还是托关系托的呢?” “主子,阴间三大主殿附近的地哪块不是寸土寸金的,谁狮子大开口的买下那么大块的地,就种一些寻常的花花草草,有钱也不带这么使的!”迎音有些无奈的道,似乎是一直在为阿九的趣味反对不得一直憋到心里发苦如今这货逮到机会大吐苦水,又为阿九反应如此迟钝暗暗吃惊。 阿九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嗯,这算是间接的回答了。那就是托关系,关系是谁呢?肯定是门主啦。 “怪不得我刚搬来这院子里的时候,媒婆笼络不绝的上门来。”阿九恍然大悟,敢情她们以为我是超级土豪呢。误会呀,误会。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时候还是真是谜一般的傻,撞来撞去,还是撞倒在门主的怀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贰拾叁 等卿来 话说那日从浮生殿回来之后,阿九心情惆怅的很。 俗话说拿钱消灾,可能钱太多了,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 所以阿九病了,犹豫了好久,阿九三更半夜忍痛着去烧纸钱,嘴里唠唠叨叨着,人间烧给地狱,地狱烧给天上。 阿九扶着床,垂着眉想,肯定是又有哪个小贱人嫉妒我 俗话说,亦多喜亦多可悲,祸和福是相依的。面对小丫头天天个倚在床头以泪洗脸,阿九心里想:太好了,再也不用喝那些这么难喝的营养液了。 阿九又看了一眼那双泪眼,把脑袋转了转,决定忍住不笑。一偏头,见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低低的嗓音从门槛边上传来,和煦一如从前。“看见了也不吱一声。” “吱。”阿九望着门主越来越近,心跳的越来越快。 一阵寒风吹过,空气里飘来了奇怪的味道。 阿九的心瞬间凉了,门主该不会又带来什么奇怪的东西吧。刚刚还揪着门主那脸觉得秀色可餐,现在仔细一瞧,其实跟阎罗王那张脸没什么区别嘛。 下一刻,阿九便被轻柔地捡起抱到了怀中,哄着又喝下了奇怪的类似于营养液的东西。 只要是美人灌的,是毒药也得喝。 阿九表情生动,眼神有些闪烁,听得门主在耳畔边轻笑道,“这是修复你魂魄的。”随即有些赫然,“当年技术不好,粘贴的不太稳妥。” 不太稳妥 小丫头很有眼色,立马的通通退出了屋子外。 还有门主不知道的事情吗,阿九刚想什么,阿九就被光明正大的来敲诈勒索精神损失费来了。 “门主,我觉得我们的姿势也不太稳妥。”阿九望进一双幽深的眼睛,不知是他的手拦在了腰上的感觉太过于炙热,还是他的呼吸吐出的温热有些灼烫,使得阿九脸上泛起了一圈细碎的红霞,目光便也荡漾了起来,一时不知令夕是何夕,如梦如幻起来。 “是吗?”门主若无其事的松了手,模样正经的坐在床沿上,然后神情认真的将瓶盖合上,低着头漫不经心的勾起唇角,“你之前见面把我的衣服扒了,都没好说你什么。” 阿九虎躯一震,直到胸腔内的剧烈跳动将阿九惊醒,深吸一口气,不就是个美色,怎就这么不矜持了 我可淡定从容着呢,怎么可能是这样的,那不是我。 是我的话,如果有机会扒衣服,怎么可能不打算趁机吃干抹净 门主将眉毛一挑,神色温和的摸了摸阿九的头。“好了,现在离我近点应该没问题了,我的威压不至于把你给震死。” 阿九待得门主又将身子靠近自己,心跳越来越急促,蹙着眉心,撅着嘴不吭一声。 沉溺在美色面前,真心看不起自己 “你的魂力只是被收了,改日我去把它讨回来,你且放心。”门主望着有几分魂不守舍的阿九,抚平阿九的眉头,安慰道。 阿九感受到额头上的温热,仿佛有什么在这瞬间开始在心里头溶化,隐隐的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话说的好简单哦,其实操作起来想来是很难。 门主走了,阿九盖好被子装睡。阿九想着若门主再来,就继续装睡。然后阿九就没有再等来门主。 阿九自我讽刺笑一句,“人家毕竟是怀里有美人的,能来看自己,已经是往日情分一场。” 几日后,阿九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下床塌仔细的观察着门主走的时候留下那些他自个鼓捣出来的玩意。 良久,略为失望的拍拍手袖,仰着头走出院外。 绝对不会告诉别的鬼,自己是因为蹲着半天研究这结果并没有看懂什么。 阿九自认为我是一个坚强的鬼,一场大病之后,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流言蜚语,熟视无睹。 无非是新欢vs旧爱。 论门主性取向之说,但是门主的性取向一向是备受非议,可攻可受,可男可女。 真是谜一样。 反正阿九曾经眼里满世界都是情敌,凡是同门主对过眼的,摸过个小手的,到后来更是离门主三尺内年轻男女 说来往事不堪回首,掬的都是一把辛酸泪。 自己养好的白菜,最终还是在自己的面前被猪拱了。 阿九面容无比沉重,像大老爷们一样背着双手大摇大摆的在车水马龙,鬼来鬼往的黄泉路上悠哉悠哉的踱步,在思考着自己是个姑娘还是个小子。 梦里头,自己是个姑娘,现实中,阿九是个小子,实际上,阿九是个假小子。 为什么是个假小子呢,除了方便以外好像还有点什么,隐约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自我隐瞒和自我保护,好像一定要这样,不能露出任何的破绽的扮下去。 那门主应该知道自己是个姑娘,那为什么煞有其事的说他不是断袖呢? 该不会,那时他旁边有其他的鬼吧。 阿九有一些花容失色,她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应该没有说些什么吧。 比如,某一日朋友急匆匆的出门拜托自己拿的金匙子,然后一个不小心的带进了茅坑,刚从茅坑里出来别的鬼看她的眼神以为她在吃屎。以此类推,等等尬事 阿九走着走着看到前头有一座桥,桥上有一个老婆婆捧着一碗汤正在忙乱的招呼着,后面一大堆的鬼排着队等汤。 阿九笑眯眯的上前去,看到孟婆旁边有一个小伙子认真的擦拭着碗里的残渣。 嘻嘻的感慨着,黄泉真是俊男靓女多,连个打杂都长得这么俊俏 孟婆姓孟,每一代的孟婆都在孟家里出,而孟家是医药世家,老字号,值得信赖,孟婆汤的祖上秘方传男不传女。孟家的男子自小行医求的是名扬四海,孟家的女子自小料理药材目标是继任下一任的孟婆,手持这汤水,送鬼上路。 阿九在怀疑,如果孟家的女子受了情伤,解决的办法是不是一碗汤水下去。 然后阿九不用怀疑了,因为她看到了孟家的男子也在那排着队。 狐狸男姓孟,叫孟光,字祁商。孟家杰出的人才。 “唉,你的病也没得治了。”狐狸男看了一眼眼神泛着虎豹狼豺之光的阿九,气色恹恹悲叹一声。 “你一早就看出来了,对吗?”阿九浑不在意的拍了拍狐狸男的肩膀,一脸不把生死放在心头的样子,笑嘻嘻的道。 “我们行医的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不仅身体上有病,心理也有病的。”狐狸砟的一声,将眼中哀色隐去,又开始唠唠叨叨他往年看的病历来。 “你知道你为什么英年早逝吗?”阿九不耐烦的打断。 狐狸南闷闷的望着阿九,听得阿九继续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补充说明。“看你每天想那么多,多管闲事的忧思成疾不说,感情上还屡受挫,不得善终。你以为你感情上的不顺跟你没有关系吗,当年你家的肯定受不了你这样唠唠叨叨的管束才走了”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你别说了,你都要死了却还要管别人,你比我还过分”然后狐狸男补了一刀,同阿九一般有理有据的得出结论。“看你这般性子。怪不得你要早死。” 阿九继续怼回去,听得后面的鬼大声道。“前面的别吵了,我还有最后一段路了,都不让我安静的感想一下吗?” 两鬼非常给面子的默了许久,然后又开始小声的交头接耳起来。 “哎,你知道我当年的那一段故事吗?”狐狸男突然沉重的开口。 “哦,就是那一段啊!这黄泉里头谁不知道。” “其实”狐狸男抬头望天,正酝酿着情绪开口,便被阿九一口打断。“我就说嘛,我早就知道了!其实当年是你负的她,我一看你就不是个好鬼,自己付了人家还要人家背一锅黑水,我可听说那姑娘投胎之后好几个轮回都是被使了绊子的!” 还能不能好好的聊天呢。 “你丑,你说。”阿九对上狐狸男高深莫测的眼神,心一虚,立马收好了一怒为红颜的姿态,垂着脑袋听。 “那一世,她比我先走一步。”狐狸男顿了一顿。“她临死前写了好多信,交代别人一年一年都给我,我是在收到她的第二封信的时候去的”狐狸男望着长长的队伍,面带着笑容。“她自己先一步去投胎了,我找的是她的轮回,所以她不记得我了。” “好大的一出乌龙!”阿九感慨了一下,侧过身来问他。“所以现在你迫不及待的想要追随她了。” “我刚收到消息,她刚去投的胎。”狐狸男难得的善意的笑了笑。 阿九看着那笑容略有刺眼,现在这个时代满世界的都在秀恩爱。负心汉成了痴情种,浪子也回头而作为一只单身百年凭努力都修不成正果的单身狗,实在,伤不起。 阿九:那么祝你投胎成她的姐姐 阿九这么想着,脸上的笑容变灿烂了起来。 有宿仇的两个鬼,就这么面和心不和,在孟婆的店铺里轻易的握手言和。 大兄弟,一路好走。 最后 狐狸男顺利去投胎了,阿九呆呆的眼神望向通向人间的路口,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于是 出门还没走出三四十里路,阿九的病情又复发了。 阿九是竖着进去横着回来的。 阿九累得连抬起手的力气都觉得很费劲,好累噢,睡吧。然后,阿九又睡了七天。 虽然阿九的院里还有放了好些名医备用,但是门主寻思来寻思去,不知怎么却总不放心,又亲自去了一趟。候在门口许久,命小丫头打来温水,亲自推门进去。动手为阿九擦拭干净了脸上沾的尘埃,垂目,掩盖住眼中落下的几缕意味不明的情绪。 营养液没有失去作用之前,阿九还是活泼乱跳的。 新出的药剂制好之后,阿九依旧是安然无恙的。 除非一开始有不怀好意的鬼动了手脚 按这样的线索推理最有可能的是南织,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八成是那个穿红色衣服的 门主眼神沉沉,诱哄地和阿九起床说几句话,见阿九还是呆着脑袋睡的迷迷糊糊的,头一晃一晃,显有气无力的,俊脸煞白煞白似要同白墙一较个高下。 门主叹了口气,忍了忍,便不好打扰了。算了,随阿九睡吧。 待阿九精神好了一些些,终于可以停药了。阿九略带着兴奋睁开眼,苍白的脸上硬生生的拉扯出了三分气色。眼神圆溜溜地看着房间里的小丫头走来走去一阵忙活,反应迟钝似的,阿九过了许久才生硬的转动着僵硬的脖子来,一眼就瞧到门主在窗边眼神专注的倒着液体进瓶子里,瓶子里插着一枝含苞待放的梅花。 阿九心里一扑通,不是羞愤的而是生气的,惊的阿九直勾勾地望着门主手上的梅花,“你是在加崔生液吗?” “醒啦。”门主头也不回,侧着的脸五官端正,阿九见他斜着的神情潺重,一边加水一边自言自道:“还想着你醒来这枝花能不能开果然是不能的。” 门主刚说罢,阿九连滚带爬惶恐不安的的下床来,把门主手里捧着的宝贝花毫不怜惜的掠了过来,紧张兮兮的捂在怀里。眼神盯着门主就像防贼一样,没好气的大声冲门主辩解道,“这不是普通的梅花,它是永生的!” 门主搁下正在倾倒的液体,滴滴嗒嗒的漏了几滴在岸几上,见此,若无其事的拿好这手帕擦拭干净。然而捧着自己的下巴,上下左右细细阿九,眉眼带笑的评价道。“长进了。”在阿九的眼中,感情这么大只又长的俊雅的鬼竟然不如一只花呢。 从阿九的视野望去,便见的门主眉目清浅,眼中温和的笑意如同春风一般拂面而来,又像七月的苦夏湖面上拂过来的一阵清风醉人。阿九瞬间被美色迷惑的找不了北,怒瞪的双瞳化成了清水盈盈。 门主又见阿九灵魂出窍,担忧地朝阿九又望一眼,脚步迈开阿九九走去,俯下身来,用手戳了一下抱着她的宝贝花蹲在角落的瑟瑟发抖阿九,取笑道。“哪有什么花是永生的”顿了顿道,“再美好的东西一旦过了花时,就算定格成原来的模样,也早已不是最初的样子了” 阿九看着眼前的门主眉目如画的谈笑的模样,不知怎的刺眼起来,心头便涌上了一股黯然。 原来那一段花时,早就过了呀 花是美景都浓缩起来,也是被回忆的铭刻上的印记。也许只有像阿九这样生长在痴心季节的鬼才会叹一句,离别最苦。 不忍心离别,所以强行让花不开欺骗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 阿九在把花重新插入花瓶的时候,低头便看见不花瓶有一道裂痕,有些不安,视线迷离了一下。然后转头望向门主恍然大悟道,“你来干什么的?”出于关心?只是这个认知闪过脑海的刹那那就就把它毫不留情的推翻了。 “看你恢复的怎么样。”门主将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放在唇上,笑容便在嘴边溢了出来。 阿九苍白的脸上瞬间裂开一道红晕,沿着阿九的脸爬了满脸。“你一直都守在这里吗?你可曾听过我说了什么?”阿九的心里涌出一股不踏实的感觉。 随即阿九双唇上袭来一只开了半开的花瓣,一个不小心直接栽到花瓶另一头去了。 门主快步上前扶住阿九,捏着阿九软软的手臂,不小心又用了一些力,笑容便更加深了。 阿九摇头,喃喃道。“下雨了。” 阿九表示她做事从来都是不甚专心,耳观八方的。 院子里外头响起了淅淅沥沥的声音,细雨凉薄,阿九迫不及待的挑起窗帘来,隔着雨幕,望着满地落花的香径铺上了淡淡缥色,心里头涌上轻烟似的轻柔欢喜。 阎罗王的离家出走来了十三载的小殿下回来了,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替父亲请浮生殿的门主前去作客。 杏花春雨中,那道模糊的眼身影渐渐清晰,小小的少年打着青纸伞,踏着一路的幽香缓缓的走来,待得近了,便见得少年眉梢间染着凉薄,眼神湿漉漉的同细雨一般。 “姐姐,好久不见。”收了伞,少年背过身来站在屋檐下,面容疏冷的说道。 姐姐,逮着这么漂亮的美少年叫姐姐,也没谁了。 “在出无花林的时候没有看到你,我一直以为你死了,心里头至今还存一丝惋惜呢。”阿九无关大雅的说道。大着胆子将少年的衣袖掰过来,仔细的又将少年的面容瞧了一遍,一副老阿姨的样子正经八百的开口,“门主同我讲过不少你的话,说你小时候也是挺活泼可爱的” 门主将手放在唇上,缓缓的绽放出一丝笑容。 “时候不早了,请你赶快上路吧。”少年没有再理会阿九,冷哼一声,便眼神灼灼的盯着门主,催着门主干大事。听少年的语气是板板得如同人间摧囚徒上断头台一般,不带几分情面。 阿九嘴唇哆嗦半天,依依不舍的望着门主,一张一合了良才溢出一句道别来。 门主却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在阳光下慢条斯理整理好衣裳,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嗯,下次,下次再回来看你。 好,我乖乖的等着你回来看我。 门主走后,阿九郁闷着在书房里百般无聊地翻过一页书,对周边的事物不甚兴趣,置若罔闻。 喊,没素养的一群鬼。 阿九掠了掠掉在额前的一缕墨发,轻轻地咳了两,脸颊上飞扬出两陀晕红来,背对着书架上,混不在意的轻轻的拿手帕擦干净嘴角溢出的一缕鲜红。 鬼有血吗? 有的。 鬼有心头血,支撑着皮与骨之间的脆弱的联系,也是鬼魂之力源源不断得到补充的药馕。 唇齿中透出几缕腥甜,喉咙有些发痒,阿九低头专心的看着手上的书,轻轻呼了口气,指尖温柔的拂过书上文字,用又干涩又枯哑的声音念出来。 清琴再鼓求凰弄,紫陌屡盘骄马鞚。 远山眉样认心期,流水车音牵目送。 归来翠被和衣拥,醉解寒生钟鼓动。 此欢只许梦相亲,每向梦中还说梦。 阿九背后拂过一阵凉风,将衣袂飘起,然后风儿又调皮的从衣袖间裤脚间穿过。阿九白暂细腻的的手指已经挟着书卷抵在桌角,窗外大片的乌云遮去了午后阳光。 许久,阿九感受到了身体的疼痛,弯下腰来一只手捂着肚脐,另一只手遮了眼中细碎的情绪,笑的淡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贰拾肆 落花情 阴影投射在阿九脸上,阿九紧闭着的双眼的睫毛颤抖了一下,感觉到了一丝压迫感,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子。 迎音见此,叹息一声,力大无穷的将阿九一个箭步的抱回床上去,请了名医细细得为阿九又诊治了一遍。 一群名医面面相觑,皆摇头,叹惋。 阿九在睡梦中无意识等将整个身子不安分的扭动,情不自禁地顺着床沿往下溜,迎音眼疾手快的伸出一只手果断的把阿九直接推进床里去,另外一只手稳稳的持着汤药,略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还想去哪?哪都不能去!” 阿九挣扎着起了身,捏着迎音的肩膀,眼眸出奇地亮,“难道之前我都是回光返照?” 迎音嘴角一抽,竟无言以对。 迎叶伫在一旁,迎风落泪,结结巴巴,“主子,该,该不会病傻了吧?” 阿九眼神微微了眯,“你可听说过一眼成瀸,我傻了,可是要你负责的” 迎叶的眼泪止住了,千万个念头在心头呼啸而过,“负,负责什么?” 阿九叹道,丫头这脑子还是有所欠缺。 阿九勉强维持住精神,故意拉长了声音调笑着,“负责啊~”阿九随即拉开了自己的被子,拍了拍自己身侧,指着一处道。“你上来同我处在一块,你就知道负责是何滋味呢了。” “不,不了。“迎叶瞪大了双眼,一脸惶恐,梨花带泪的跑了。 迎音张了张口,一句吐槽又差点儿脱口而出。念着床上的这位还是个病患就把话默不动声的吞回去。又干巴巴的说:“主子。你还是多歇息吧。” 两丫头走了,阿九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阿九撑着身子下床,将身子靠在生冷的板凳上,无奈的扯了扯唇角。阿九幻想的结局,是自己在一片铺天的晚霞中安静的躺在门主的怀里。 事实上,阿九望着对面的铜镜上反射着的苍白无力的自己,自己也生出一股惋惜来。 阎罗王家的小公子拿着一串铃铛向阿九的院子里走来,刚跨进院子门口抬起被漫天飞舞的梅花迷了眼,抬眼看去,房子里头两个小姑娘凑着脑袋交头接耳。便赶忙的跑了去问道,“你们主子呢?”小少爷说话的声音清脆悦耳,是院子里不曾有过的青春朝气。 迎叶定力薄弱,被迷惑住眼,眼里带着几分傻气,乐呵呵的将鬼迎了进来,迎音识得那鬼,便由得迎叶引见给主子,自己刚朝另一方向走去了。 因为阿九的病情反复,院里渐渐忙了起来,说八卦的鬼也就少了。要不然寻常的时候,别说来了一个年轻好看的鬼,就是飞进来一只苍蝇,都得逮到好一顿说。 阿九安静的窝在被窝里,低着头,眼神专注的接着手里的锁,埋头钻研一整天。 怎么就解不开呢,难道需要跟武功秘籍里描述的武林至宝一样需要特殊手段?难不成砸一砸它?锤子锤子,阿九不安分下床来着急得满地找锤子。 迎叶替阿九这几天要喝的瓶瓶罐罐里的药整理好,带到了时候便端上来给阿九。阿九只闻了一闻,就恹恹的垂下了脑袋,眼神诚恳的望迎音,挥了挥手道。:“放一边儿吧,我等下再喝。” 迎音略不放心,但看着阿九一脸认真的神情,又见阿九实在是太专注了,也不太忍心打扰,犹豫了半刻,也就关上门走了。 可等到晚上,那两三个罐子排排站还满当当的,剩下的两个被踢的稀里哗啦,流出了奇怪的液体,看起来格外恶心。而阿九安静的端坐在桌子上,晃荡着两个脚丫,皱着眉,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捏着鼻子。 迎音一向淡定的脸上出现了裂缝,一个劲得把阿九的两只手端正好,一个公主抱把阿九抱回了床上。 阿九两只手挂在迎音的脖子上,有些不悦的说,“不是说了我会喝吗。” “当我眼瞎。”迎音沉默片刻,淡淡地道:“给过你机会了,以后就不信你了。” 第二天,迎叶把喝端来,阿九皱起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照旧还说,“放着,我等一下再喝。”迎音便直接将药倒好,捏着二九的嘴巴灌下去,说:“你看,明明这么简单的事情”。 阿九被药呛到了,一直在咳。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无声的谴责。 此后的这几天,见阿九的反应并不激烈,迎音便放开了手脚将这个政策贯彻落实下去。 每当阿九做势想要把药给吐出来的时候,迎音拿好了一个盆子在下面装着,阿九每当这时顿时的直起腰来,眼角不小心又看到迎音手上又拿了一瓶新的药,听的迎音嘲讽的语气说:“吃了这么多次的药都能吃出苦味,这一箱的糖也不够你啃!” 迎叶便挺身而出的拦在了阿九的面前,开启护犊子的模式,大声的反驳道,“姐姐,你怎么站着说话都不腰疼的!” 然后你一言我一句两只鬼炸开了,这样的事每天都要上演个三四回,阿九都已经习惯了。 小药童屁颠颠的拿了一盒糖来。阿九看到那一盒糖果上的包装,眼神一亮。这是阿九以前路过的时候瞧了好久都没有舍得买的一盒老贵的糖果,犹记得那天自己颇为冷静选了那盒糖果旁边的一盒价格非常合理到普通的糖果便走了。 绝对不会告诉别的鬼,自己是这么理智的一个鬼。 阿九悠哉悠哉的拆着包装盒,其实也说不出与普通的糖果有多大的区别,但是吃起来就会有一种格外的甜美的错觉。 阿九心里头有一股暖流流过,“门主买的?” “还有好多呢,各种口味的。”小药童眼神亮亮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阿九说着,又拆了一个包装盒。 把整盒的糖果吃完了之后,阿九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厚着脸皮开口道。:“既然别的鬼对我这么好,我也没什么好报答的,不如以身相许吧。” 小药童这时正坐在门槛上,一个踉跄,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阿九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喜笑颜开继续畅想。 看着小药童从地上爬起来了,迎音从背后冷冷的说:“以身相许么,这一盒可是我送给你的呢。” 阿九“” 扑通一声,这是迎叶从凳子里摔下来的声音。 阿九随即机智的扳回来,“我的意思是将小药童许给你” 还没有走远的小药童闻言,惊恐的回头,然后加快了速度化作一阵风飘似的飘出了院子。 阿九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觉得不好意思,安慰的看了一眼迎音,“别伤心,我以后给你挑个更好的。” 迎音想了想:“沉迷在爱河中的鬼,脑回路都是不太正常的。”于是选择原谅了阿九。 阿九很幽怨:“请问我对象呢?” 迎叶将平时阿九收起来的棋子掏出来,默默的找出两只相来。 阿九:“滚!主子我还想多活两年!” 明明这个时候做下属的应该大力的赞扬主子的智慧与美貌的。 属下的智商,真是令主子操粹了心呢。阿九垂下眸来,掩饰住眼中不明的情绪。 是日,阎罗王家的小公子推门进来的时候,房里并没鬼,便将手持着的铃铛别在了腰间,抬头疑惑着望着旁边的小丫头。 小丫头脸一红,探头探脑的朝屋里头东张西望,咦,的确是没主子的身影。 迎音听到了消息,匆匆的赶来,也不管手里打碎的瓶瓶罐罐。粗鲁的踹开了房门,皱着眉头,紧接着便快步转移了地点,将阿九经常或喜欢呆着地方都找了一遍,皆是一无所获。迎音蹲下身子,露出几分无措来。 阿九不见了,院子里的鬼急忙了头,便见得门主脸色难看的踏进院门,见着阎罗王家的小公子的铃铛还在腰间悬挂着,脸色更黑了。 那一束铃铛是阿九刚来到阴间的时候储存在别的地方的部分鬼魂之力,是体内已经枯竭了的阿九急需要的。 许是怒到了极点,门主脸上的神情反而显得淡然起来,脸上挂起了平时温和的笑意,“怎么回事?” “院,院子里贴着那些鬼画符都没有动过,主,主子也一直很安静,上午也一切都好好的,还同我们开起了玩笑,我也不知道主子怎么就突然之间就没了,呜呜,呜呜呜”迎叶跪下来,整个身子都颤抖的不停。 迎音跪下来,沉默不语,肩膀抖了抖。 门主望着空荡荡的屋子,良久一叹,“这便是你自己的选择么。” “很好,很好。”门主抚掌,缓缓的勾起了嘴角。 那么你的病多少是装的? 以前知道你一直爱看戏,不曾想起你演起来也是那么的逼真。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而过。 事隔三年,阿九已经消失了三年。 门主站在院门口看着梅花落了一季又一季,这三年来,基本上把阴间给掀了,都没有见到阿九的身影,若不是自己早就在阿九的身上打上了印记,不得不怀疑阿九已经灰飞烟灭了。 随着阿九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个穿红色衣服的。门主凝目,有一种难以宣泄的悲伤。实在无法相信百年来寸步不能离的一只基本上是自己看着长大的鬼,突然就失去了消息。 门主快出院门口的时候脚步有些踉跄却又稳稳地站住,脑海中那个抬头略有倔强的身影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院子里的鬼还在找,迎叶每天哭红了眼睛守在阿九的房间里。“呜呜呜,主子,我要对你负责,你赶快回来吧” 迎音脸色有些黯然,试探的伸了伸手抚摸着小丫头的脑袋。 院子里的名医遣散了不少,小药童还执着的抱着药箱研究着药 看门的大叔依旧喜欢打着瞌睡,但是怎么赶也赶不走,口口声声的闹着,等着自家的主子回来 佛说一切法,为度一切心,我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 “阿弥陀佛,施主,繁花虽开得灿烂,却易凋零。” 一座古寺隐没在一片苍翠中,深山古寺的深处旁边有一处院子,院子里住着一个颜色倾城,双目失明的鬼。 这只鬼每天早晨前来造访古寺,风雨无阻的来同道观里的鬼聊天下棋论道,不问世事。 阿九用手触了触风,:“花虽易消逝,那么总有它存在的意义吧。”随即叹了声,“要不然这世界满是离离原上草岂不枯燥。” 住即不住,不住即住,无所住,即是住。 阿九披着一身的斜阳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院子里鬼听到脚步声,笑着打趣道。“我来的时候便将你院子里你收藏的藏本一同拿过来了。”然后那鬼走进了阿九,压低声音道,“没想到早些年你的口味是这般惨不忍睹。” 阿九拨了摸手上的佛珠,一尬,也禁不住感慨那些年自己的心真的脏脏的。 山寺里的繁花开得热热闹闹,夜晚,阿九披着衣衫去听落花声。 若说这三年顿悟了什么,便是知爱一个鬼成本太高,尤其是对于阿九来说,要拿生命去承受它的重量。阿九便知道自己注定是炮灰,便也就顺其自然了。 阿九常常在深夜辗转反侧,为自己的处境深深担忧。 一边是怎么都忘记不了的那张温柔的脸,一边是疼得斯心裂肺的脱胎换骨。 阿九的病根本就不是药的问题,而是当初黏粘阿九的咒语年久失灵。 阿九抬头望天,她之所以选择离开,是真的不希望不久将来门主对自己用上那个他认为最保险的方法。 “不就是三魂七魄丢失了吗?可是这种东西阴界不是满大街都有的吗。”依旧是那一道温和的声音。 “用别鬼的魂魄拼凑的那就不是原来的她了。”另一道声音反驳道。 “这是最好的解除方法,不是么?” 阿九想,所以呢,所以你就可以抛弃阿九了吗。 阿九去人间找回自己的魂魄,难道不可以吗? 阿九听着风吹过耳畔的声音,伸出手来,感受到花瓣落在掌心的甜美,阿九记得,那一年自己遇上了一个鬼,长得漂亮对自己又好。 那日天刚破晓,古寺的山脚下住着的那只漂亮的鬼回到了雕栏画栋的院子里虚弱得把身子靠在墙后,支着身子无力的轻笑,便听得屋子里的鬼感慨,声音也漫出一股不易察觉的哀色道,“怕是,缘尽了”随即轻叹,反问道。“你怕吗?” “可能怕极了,反而平静下来了。”阿九苍白着脸色扯扯嘴。 三年前,阿九出逃,将百年前在画皮师手上当掉得脸交换回来,而作为交易的眼睛,便从此失去了光明。 阿九禁不住抚摸着自己刚换回来的脸,喃喃自语,“原来我以前还真的是个瞎的。” “呵,不过百年之间,你的记忆真的是丢丢捡捡”红衣男子冷笑道,阿九垂着眉想,轻笑一声。若她能看见,也必定被红衣男子妖艳的颜色给迷惑了。 阿九原来是长得极美的,可是那一双眼注定是看不见自己的美。所以当年也是舍弃得如此干脆利落,因为那一双眼睛可以看见别人的美 阿九轻笑,眼神朝着发出声音的影子里转去,“谢谢你来找我。”这多出来的三年,她很开心。 阿九是在红衣男子的怀里走的,阿九走的时候,眼睛蔓延出化不开的红色。那个怀抱很温暖,阿九不知道与门主的怀里有何不同 繁花开尽处,阿九无力垂着的手上感觉到了湿意,分不清自己的还是他人的 阿九爱上一个过一个鬼,那个鬼比烟火还寂寞,短暂的盛放,便隐于夜空中。可最后她还是想告诉他,那年的烟火开在了她的心处,并不曾离去 “那么我呢?”阿九垂下了双眸,在意识涣散的时候,仿佛听到红衣男子说道。 阿九走的时候是孤孤单单的,连碎片都没有留下,只有门主手里的一盏魂灯随着阿九去了。 门主坐殿中,刚泡好的清茶来不及喝一口,便生生的打翻在地,茶水肆意横流,如同悲伤一般倾泄的支离破碎。门主颤颤娓娓的用手触摸着散落在空气里的碎片,顿时间仿佛失去了语言,心口的血便喷涌而出。每一寸细胞和血液都在叫嚣,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悲痛到无法宣泄。 一种凉意从心底透出,眼神迷茫的望着虚空,声音沙哑溢出唇边依旧温柔,退后了一步嘲笑道,“就这么,走了啊。” 像在用巨大的石轮缓慢地将灵魂碾压着碾压着,疼痛不堪。 对于阿九的魂飞魄散,院子里的一干鬼哪怕已经有了心里的准备依旧是无法接受,两个小丫头在院子里等了三年,骤然的听到了阿九魂飞魄散的消息后,彻底跨了。迎叶哭得有些疯疯癫癫的朝着满院子的鬼说骗子,骗子然后大笑的跑了出去。 迎音艰难的扯出一丝笑容,眼里漫过一层哀伤 纸钱也用不着烧了,棺材也不用备了,阿九魂飞魄散了。 在一个他们都不知道的地方,悄悄的离去了。 院子里的一干鬼再次见到门主的时候,感觉门主也瞬间老了许多,憔悴着脸庞,清瘦的背影离开时落下长长的剪影,颇为落寞。 门主走出院子门口愕立许久,终落下一抹叹息。回头望去,漫天的梅花肆意的飞舞着,觉得这花也太过无情,不懂离别之苦。 正待拾阶而去,蓦然间想起阿九曾经开玩笑时说过的一句话来:阻止我吻你的唯一障碍就是通迅机的这块铜铁。 门主回过神来不禁神思恍惚轻笑,“那么,现在呢?” 住即不住,不住即住,无所住,即是住。 人生本是一场大梦,如江水东流,常忆往昔,不过自寻烦恼。 过去便过去,如同春梦无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贰拾伍 寻芳迹 “新闻,特大新闻”卖报的小鬼在阴间横冲乱撞,声音大得像自带了扩音器。“浮生殿门主辞官返乡种花” “新闻,特大新闻”小鬼依旧走街弄巷,来来回回的宣传着。 浮生殿?浮生殿门主? 听到这个特劲爆的消息,一时间,小鬼们乱哄哄的一拥而上,报纸很快就被卖完了,剩下的正在加工中其他的报刊似乎看到了商机,纷纷的也印刷起来 阎王殿里,鬼火阴阴森森的闪烁着,夜明珠点亮了整个通道。往深里面走便见得雕梁绣户,飞阁流丹,一片气派。 侍得君山银针的香气飘来,身着官服,身材高大男子动了动鼻子。常年不见光而导致过分苍白的手用力的执着一颗白棋子,然后抬头望着对面温润如玉的青衫男子,将棋子漫不经心的落下。 青衫男子看也不看,便将手中的黑棋落下。 身着官袍的男子脸色一僵,打着呵呵道。“你当官的时候没见得有多称职,却当成了万人迷,一听说你辞官这个消息出来,今天的报纸可卖的好啊!” “老百姓们关心民生,大人应该欣慰才是。”说话间,青衫男子又毫不留情的落下了一棋。 “你说我这是该准了你呢,还是不准呢。”顿了顿,穿着宽袍眼神温柔的抚摸着自己手中的棋子。又意味深长的道。“老百姓们的意见可是很大呢。” “这应该是你关心的问题。”门主将手放在唇上,半抹笑意便从眼中透露出来。 阎罗王一阵恍惚,神色有一丝怀念,喃喃的道。“似是许久没见你这般笑了。” “说实话,我想去寻一只鬼。”门主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官职在身总该是不方便的,怕是要辜负他们的希望了。” “连我的生死薄都找不到的鬼你去哪里找?”棋子下了还没多久,阎罗王被杀得片甲不留,觉得无甚意思的搁下了棋子,神色非常的平静。 “我要寻的鬼已经魂飞魄散了,想必你也听说了。但是她的三魂七魄丢失了,可总有那魂魄容脚的地方罢,不去寻寻,怎叫我甘心?”说话间,青衫的男子眉眼间落下一丝宠溺,又重复了一遍。“总该是要找找的。” 看着青衫男子眼中的痴情,阎罗王将那一句:我一直以为你跟罗生殿那个小姑娘有一腿,默默地吞了进去。然后别过头来,拿手当鼓敲着桌面,将棋子随手一推。“公元前五百八十九年,隋文帝统一了中国,结束了长达三百余年大分裂的局面,公元前五百七十三年,隋文帝禁止民间私修国史。自发修史的工作变成了由朝廷组织的事业,而你所说的那一段年间,并不存于正史,只是在民间史册,画本流传过一二。所以要找到这么一个地方,说实话很难。在那个地方找人,难上加难。其实,我并不看好你” “抬头仰望着头上的那一片星空,多少是亿万年前留下来的一片残影。你看只要是存在过总会留下影子,就连白鹤飞过天空,也会留下残影。”顿了顿,青衫男子一脸认真的说。“就算是海市蜃楼也曾经存在,后来消失了罢了。” “要进去这样的一片残影,甚至连时空都不知道的,就问你一句话,你可是认真的?”阎罗王脑袋有点疼,偏了偏脑袋,回避着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神,最终叹息道。“念在往日朋友一场,你想让我怎么帮你,说吧。”说着,生怕被误会似的,赶紧说道。“我肯定是要收报酬的,你不要自作多情。” “谢了。”半响,青衫男子站起身来,郑重的朝着阎罗王做了一个辑。 “你随我来。”阎罗王沉吟出声。 门主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脚步非常利索的跟随着阎罗王往俗世殿的后花园里走去。 走过了九曲回廊,穿过了奇花异草,走出一个亭谢,便见的阎罗王似是不经意的表情,将手指盖章似的放在亭榭的一个柱子上一个潜藏的暗格上,不消半刻,一个机关阵法出现在眼前。 门主跟着阎罗王的步子闯过机关阵,一条黑溜溜的通道在两鬼身影飘至瞬间灯火通明。 阎罗王随手的拿着左边的第一根烛火,然后不动声色的把它吹灭,左边的一排灯光通通都熄灭了。 阎罗王便拿手扣响左边黑暗的城墙,咚咚咚三声,左边的墙突然塌下来一半,一道门凸了出来。 “进去吧。”阎罗王嘴角勾出一抹笑容,退后一步,做出一副邀请的姿势。 “你家的地方,不应该是你带路吗?”门主笑笑,脚步分毫未动。 阎罗王一副心思深沉的将门主望着,最终深呼吸,给自己带上了一个面纱,便用脚踹开了大门。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尘埃往两个鬼的身上扑去,两只鬼瞬间成了白鬼。 “我感觉头上的尘埃有点重。”门主将头左右晃动着将头上的一坨尘甩掉,略带着惊讶的说。 “哈哈哈”阎罗王拿堆满了尘埃的白手指着门主笑歪了在地,眨了眨眼,便见的门主若无其事得进去。 里头很宽很大,放满了东西,一眼看不见尽头。 左边堆满了各种面目全非的书籍纸张,右边堆满了零零散散各色物品。每走五步十步头上便出现一顶昏黄色的灯光。 “这是什么?”门主随手抽出一本泛黄得连字迹都不甚清晰的皱皱巴巴不说,还沾了有乱七八糟的知道能不能够再称之为书的东西。眼神略带疑惑,略带着好笑,望着阎罗王道。 阎罗王咳了一声,在满是尘埃中,脸色略有些赫然。“这是我的藏本,不,准确的来说这是历代的阎罗王收藏下来的宝贝。我只是刚好继承这个位置,它刚好属于我而已。”阎罗王说话间将手快速的掠过积满了灰尘的书架,一脸骄傲的说。“这里头的东西,大多是外面见不到的。嗯,野史偏多,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你就留下来慢慢看吧,就算是只言片语间也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同僚多年,我相信你是个很棒的鬼,加油,我走了” “你走那么快,搞得我以为你嫌弃。”门主在快速掠过的身影身后好整以暇的说。 “这是不存在的。”下一息,那个后面似被火烧了尾巴的阎罗王嗖的一声出现在门主的面前,笑意盈盈。 “钥匙。”门主盯着阎罗王,面无表情的说道。 “吁,可真是个无情的鬼。”阎罗王随手将钥匙丢给门主,表示终于可以放心的大踏步走开了。这房间可大的很呢,宝贝也多,一时间想出来倒是很难呢。总算可以清闲悠哉好一段时间了。阎罗王无奈的摇了摇头,交了个损友,真是毕生的不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贰拾陆 神医到 梁朝普通年间,从小因为体弱多病而前往古寺养病的九皇子回朝,皇帝自小最疼爱这个小儿子,话说那一天皇帝抖擞着精神激动得亲自出迎。 或许真应了那一句话,天有不测风云。皇帝遇刺了,皇帝没受伤,自小体弱多病九皇子却受了无妄之灾。 九皇子这一病,便愈发的不可收拾,宫里头的御医轮番上阵,三个月过去了,还不见得好。 皇帝震怒,整个太医院受到了牵连。便有臣子上书聘请民间的神医,皇帝准,当晚便下诏。 不日后,宫里头的公公们拿着诏书,走街弄巷。 舍巷是一条世代出名医的巷子。李公公今日慕名而来。 折之今天休假,正在屋里认真的拿着长杆鼓捣着药,心里头寻思着把这半株紫叶竹擀成粉呢还是弄个半碎直接用来煲药好了。 突然砰的一声,溅起满地的尘灰。小药童破门而进,气喘吁吁的弯下腰,望着折之的眼神亮亮的。“小之之,小之之,宫里头来人了,说要请你过去呢!快,快点随我走!”说罢小药童便兴冲冲的折之的衣角,满脸的通红,就差一蹦一跳跳出门才能表现出自己此时激动难以平静的心情。 “这么好的事?”折之闻言停下了手中的活,狐疑的歪了歪脑袋,嘀嘀咕咕的道。便随着小药童一起出门去。刚跨出门口,便见得几个老弱病残,衣衫破烂的病人可怜兮兮的倚站门口。折之心一动,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来,甩了甩小药童的衣袖,将小药童的身子扳正过来,严肃的问道。“怎么门口有病人你也不吱一声?” “我哪知道这哪来的人呢?”小药童的脸白了白,眼神犀利的瞪着那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几个病人。“我一早就出门采药去了。”小药童顿了顿又兴奋的说道。“我就是刚刚回来的时候听到前里头闹哄哄的,我便寻了心思去看一看,结果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皇上最宠爱的小太监李公公!” “哦。”折枝漠不关心的撇了撇嘴角。“然后呢?” “他来寻这十里八街的神医,那不正是你吗!” “所以呢,你一听到消息就回来扯着我去见人?” “反正合该就是来找你的,留给一个好印象也是好的,显得您多谦虚啊。” 折之说话的音调都变了,“谦虚?!你没见过世面!”说着又吞了吞口水,“人家公公说要找的是神医,我算是哪门子的神医,不过是自封的!你现在过去,弄错了,可是杀头之罪,欺君啊,大哥!” “欺,欺君!”小药童突然脸色大变。 折之望着小药童苍白的脸色,心里涌上一股天奈的了然,气恹恹的认命般的说,“你同人家说了什么?” “我帮你许了一定会进宫去”还打了包票呢,不得了了。小药童苦着一张脸,唯唯诺诺的望着折之。“你真的是神医,对吧?” “你说我怎么捡了你这么蠢的人!”折之处在原地,仰头望天。 在一处热闹的巷口,这只便远远的见到了传说中的李公公。 然后折之只好朝着人群见着他们两个自觉的让出的一条道中去。待得见着了前头里像战斗胜利的公鸡一般高傲的仰着脖子站着的李公公,折之偷偷的给自己抹了一把虚汗,挺着胸膛,硬把场面给撑了起来。两个人规规矩矩的向李公公跪安。 “这位便是安神医?”李公公尖着嗓子上下将折之给打量着,然后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等两个人跪了许久,便似宝贝的不得了的亲自将折之扶起来道。“果然名不见虚传,人才呀人才。二位快请起。” 站起来还没有两秒钟,又给跪了,而且还是跪下一大片,举目望去,只有李公公一人站着。听着李公公从怀里掏出圣旨,抑扬顿挫的念着。 什么叫心灰大于死。这便是了!折之想把小药童煮了蒸了的心都有了。 待得折之浑身发抖的站起来,苦笑的后背一阵虚汗。“我听到了什么?我是谁?我在哪里?” 待的十里八村的人为折之送行的时候,折之坐在装修的非常豪华的马车上,依旧回不过神来。 “小之之,你要进宫当御医了,别苦着一张脸,笑一笑嘛”小药童拿手指在折之面前晃了晃,略微有点心虚的强颜欢笑道。 “你以为御医是这么好当的,哪有天下掉下馅饼来!”折之回过神来,怒其不争,破口大骂。然后贼兮兮的把小药童的一只耳朵扯过来。“皇帝最宠爱的九皇子快要病死了,你瞧瞧宫里这么多医术高明的人都束手无策,像我们这种民间半吊水的进去还不是等着赐死!简直是拿给别人垫背的” “别,别这么说。”小药童吓得腿都在发抖。“许,许是还有救,我,我们可以试一下” “试?”折之突然拔高了声音,有些尖锐的道。“试?试什么?万一救不活呢?岂不是还要另外扣上一顶谋害皇子的帽子,那可是就诛九族?九族!不仅你我都得死,咱们全村的都不得好死!” “那那怎么办?”小药童被吓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 折之眼神睨了一下小药童,安静的不说话了,双手交叉着。 一时间车里的气氛诡异的安静 刚下了马车里,公公直接马不停蹄的领着折之往王宫里走去。 折之犹豫了半响,腰间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默不动声的塞在李公公的手上,那张平时干巴巴的脸上绽放出我三月的春天桃花盛开一般的笑容,讨好的的看着李公公道。“不知公公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 李公公掂了掂手里的重量,手法熟练的收好银子,嫌弃的看一眼风尘朴朴灰头土脸的折之,侧了侧头,低着嗓音尖尖的道。“自然是去沐浴一番,换好衣衫,进宫面圣。” “面圣!”这么快就面圣!折之瞪大了双眼,支支吾吾的道。“可不可以再缓缓” “缓?”李公公冲则折之笑容笑的更加深了,“别怪咱家没提醒你,你此番进宫来是干嘛的。”说罢,李公公像是被折枝这般小家子气给气着了,挥袖快步的向前走了。 折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只好跟着两个小太监脚步生风的进宫,沐浴换衣裳。嘴角的苦笑一直没有落下,你看,连皇帝都这么急了,九皇子肯定病得不轻了。九皇子病得很严重自己就更难找到办法医治,自己医治不好就人头落地了,嗯,现在就可以想一想自己是怎么个死法了。 折之忧伤得抬头望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马车赶了三天的路,路上都是好吃好喝招待没少,毕竟也像是行刑之人上路一般嘛。到是快进了宫里头这半天一直没有吃饭,也不知道,等一下换好了衣裳有没有饭吃呢。 折之正感怀着春秋,旁边的衣袖被人动了动,折之头也不回的怒喝道。“离我远点!” 小药童可怜兮兮的跟在折之一步之遥的地方,心虚的不敢说话,一路上乖乖的跟着折之进宫去。 “神医道!”尖锐的声音,一层一层的往上报。 折之衣冠整洁,恭敬的低垂着头,跪下听的圣主关心期待两句,一套恩威并施的程序走下来。折之还来不及指天发誓表忠心,话没说多句,就被快马加鞭地领到了九皇子的宫里去了。在大殿上折之甚至都没有勇气抬头看清圣主的面容,一路上心脏扑通的跳着,眨眼间便到了九皇子的宫中。折之望着眼前高大的殿名牌子,这辈子全部的心跳全部加在一块用了的心脏终于安分下来了。 水天宫? 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看来为这个殿取名字的人品味很好嘛,哎呀,有心情开玩笑,还可以嘛,大不了一死了。于是折枝从容的踏进殿里。 一阵药香扑面而来,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在空气里蔓延着。 “为什么不开窗。”折之嘀嘀咕咕的问。 折之被领进殿里之后小太监们通通都退了出去,一群苦着眉头嘴里却扬着笑的漂亮的小姐姐们引着折之走向床榻上躺着那个虚弱而身份高贵九皇子来。 折之大着胆子抬头打量了一下躺在床榻上的人,一时间竟然被遏制住了呼吸。 美啊! 妈呀,这也太美了吧。 说不出哪里好看,但是那张苍白的面容上五官精致的拼在一块看着就是令人惊艳。 脑海中跳出弄巷街头童子们为这惊为天人的九皇子量身定唱的一句话来:艳色天下重,公子世无双。 瞧瞧,这美色都让天下人珍重了。折之不动神色的将情绪隐了下来,假装从容不迫的打开药箱,掏出一根银丝,发了一点内力便轻易的束在九皇子的暴露在空气中的手上。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屋子里的人远远的望着,屏住了呼吸。安神医一动不动的,在这略有些闷热的屋子里,连汗都不曾流一滴。 噗得一声,一声笑声传来。可惜怕是笑得再大声也没有人听得见,阿九虚虚晃晃的影子逐渐的变出人形来,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沉思,眼黑溜溜的眼神在九皇子和安神医之间来回转动着。 阿九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意识,还会莫名其妙的回到人间。明明通向阴间的令牌被门主缴了,明明在阴间已经灰飞魄散了。 可事实上阿九魂魄还飘在人间,一个已经故去的人间,一个在戏本上被反复传颂的时代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是一个安然无恙,神识清晰,五官俱全的鬼。 阿九勾了勾嘴角,将眼神转了转,细细的打量着床榻上的那人,眼珠子便不会转了。 这是阿九床榻前日日夜夜挂着的美人。 第一次见到真人,说实话还是蛮激动的啊。 “好了。”万籁俱静中,安神医收起了自己手中的银线,低声吩咐小姐姐们拿来笔墨。刷刷刷的就写出几行草书,小姐姐们正要抢过草书拿去太医院抓药就被神医给制止了。折之一脸高深莫测的道,“这药非比寻常,我要亲自去抓。”说罢便摆了摆衣袖,大步的向前走了,留下了一群面面相觑的小宫女们。 “这逼装的好。”阿九看见神医低着头眼神闪过的慌乱,在一旁抿着嘴笑,又见得神医出去时同手同脚抿着嘴笑得更开心了。 “出去!”一道冷冷的声音从病榻上传来,阿九转过头来,望着病榻上的那人不知何时已是睁开了双眸,眼里的流光溢彩让满室黯然。一时间让那张苍白的脸色生动起来,同画龙点睛一般。一时将阿九看痴了去。 萧清珝。 这是那人的名字吗?还真好听呢。阿九呆呆的望着那张好看的面容,心里头有些复杂。 屋里的小姐姐们面露担忧,却又不得不遵从命令的退下,又不敢离远,在门口提心吊胆的守着,生怕屋里头的那位主子一个不测,这怎的一个以死谢罪能了得。 屋里头瞬间更安静了。 阿九看见九皇子闭目养神,皱着眉,似乎很痛苦。 阿九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难道是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这么难看的样子? 宫里头的人都说自从九皇子生病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脾气有些爆怒,整个人也冷冰冰的,身体更是被病痛折磨的痛苦不堪。但是服侍在九皇子身边的人看着那一张憔悴的俊容,无论他做什么,更多的是心疼与纵容。 与此同时,在离九皇子宫殿不远处的一个偏僻的房子里。 “小之之,我,我刚刚听到”小药童拿着药方,苍白着脸色。“在你前头那几个民间来的名医都莫名其妙的死了”说着说着小药童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眼惶恐不安的问道,“那我们会死吗?” “你想死吗?”折之认真的研究着古老的药方,头也不抬的问道。 “不想。” “那你就别乱说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贰拾柒 应赌奕 “我以为那只鬼走了,无换公子便会回来娶我。”是夜,灯火通明的鬼城是个不夜城。南织百般无聊的托着脑袋坐在窗前,出神的望着窗外的一排排自个打着转的灯笼,不禁呢喃出声。 “现在都流行得不到你的心就得到你的身吗?”一道如泉水般叮咚动听的声音传来。 “谁在那里?”南织正了身子,一脸恼羞成怒的问道。 一身火红色的衣裳张扬的悬挂在窗边,倒立着的漂亮脑袋上那似笑非笑的一双桃花眼灿烂夺目,三千墨发如丝绸一般柔软的垂下来,那张厚薄适中的唇上微微的勾起嘴角,透出一丝危险而细腻的笑意。 这是一只擅长蛊惑鬼心的鬼。南织被美色愣了好久,默默的下定义道。只见那鬼旁若无鬼的回归原位,那窗上玻璃似纸一般一捅便化为碎片纷飞开来,只见那鬼一步一步的迈着优雅的步伐向自己走近,南织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双眼有一丝迷离。 他想干嘛?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不行,靠的好近。脸要红了怎么办?好尴尬哦。 红衣男子俯身向前,将一只耳环温柔的轻轻的扣在南织的柔软的耳朵上,南织不知自己究竟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就随便他所以所欲为了,等回过神来时,便见得红衣男子挑了个离自己不不远不近的位置端坐着,就这般静静的,似笑非笑的将自己望着。 南织心头颤了颤,涌过一丝悸动,低着头,略带着羞赫朗诵道。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 “呵,你多虑了。”不等她娇柔造作的念完,红衣男子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望着南织带着嘲笑。“你仔细看看。” “这原本就是我的!”南织拿来铜镜仔细的照了照,为自己的自作多情而羞红了脸。 “呵,你哪来的夫?”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直勾勾的望着南织。 “我嫁过了,当然算是。”南织理直气壮的道。 “退了货的,怎么算呢。” “我看你不只是单纯的来还我的耳环吧。”南织的眉目终于露出一丝不悦。 “最喜欢和聪明鬼打交道了。” “你来我这里索求什么?”南织好整以暇的望着,摊开双手,耍了几分无赖。眼神中分明透露着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很简单,你的命。”那双桃花目里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特意压低的阴沉沉的声音在深夜里听来别有一番惊心动魄。 “可惜不是你可以做到的。”南织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管是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对自己家族的实力,都是很有信心的。 “我知道,所以我在开玩笑。” “这其实并不好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的笑点这么低。” “听说你罗生殿守着一片湖。” “嗯,是一片可以通向异界的湖。”南织淡定从容的舒展着自己的身子,打了个哈欠,流出了两滴眼泪,一派悠哉的望着红衣男子。“可惜那一片湖连我们内部人员都打不开。” “很简单,被上了封印了。” “这是天上的神仙做的。”南织很肯定的说,那气定神闲的神情仿佛在嘲笑红衣男子不自量力。 “借给我就是了,何必废话呢。” “你拿走便是了,何必问我呢。” “我说,你是怎么喜欢上苏无换的?” “与你何干。” “本来想可怜你一下的,如今想来你是不需要的了。” “我有什么需要可怜的,我生来就拥有一切,显赫的家世,出众的相貌,琴棋书画,笔墨纸砚,皆有所恃。我缺的不过只是一个可以相守的另一半罢了” “希望你相信,残缺的人生才是最美。” “我不需要相信。”因为为了这个放在心尖的鬼,我曾经所拥有的美好品质已经所剩无几了。南织垂眸,“我想,你不会懂的?”曾经念念不忘的东西,以后还会执着,想割舍掉才发现早就来不及了 一时间,灯火摇曳。 “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红衣男子坐在烛光摇曳下,蛊惑鬼心。 “你不如来赌博意义比较明确一些。”南织别过头不去看灯光下那张侧脸。 “七年。” “什么意思?”南织上下着打量着红衣男子,心里头七上八下的猜测。 “七年后你会忘了他。” “好。” “你说什么?”听到这句毫不犹豫的声音,心里头打个腹稿通通都用不上了,一时间竟然无措起来,眼神狐疑的将她望着。 “好。”南织望进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里,微微的勾起嘴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贰拾捌 梨花白。 从墨茶进门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三炷香的时间,南织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压根就没有发现她的存在。墨茶自顾自的将手中的花牌翻了又翻,时不时的抬眼望一眼南织。 看来大小姐有心事啊。 此刻的南织就像被下了什么禁术一般,两手托着腮端坐在梳妆镜台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半天下来突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一会儿又突然变脸皱着眉。 墨茶刚开始看南织这般模样还觉得蛮好玩的,结果呆坐在这房间里半天望着依旧神经兮兮的南织,禁不住的起了鸡皮疙瘩。 同南织生下来就高高在上的身份不同,墨茶的地位可是实打实的从一个新鬼爬上来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两个鬼交好,两人之间很是熟悉,熟悉到有什么心事都会吐露一二,连昨天对方吃了几碗饭,出了门,见了什么鬼说了什么话都一清二楚。 可是这一件事情南织不知道自己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情愿自己憋着,并不同墨茶说。 但墨茶知道南织是个不自己吃暗亏的鬼,哪怕她最近很反常,她不说,自己便不过问。于是放下手中的花牌,摇了摇头便走了。 为了证明自己很上手,南织一度的冷眼看着姬子都作戏却也投入在戏中,南织开始放飞自己,频繁出门,频繁地见面。 可昨日姬子都晚上突然同她说,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不来了。南织不知是习惯使然还是怎么的,心里头竟然涌出一股茫然失措来。 是夜,南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于是果断利索的往床头一翻,随意的披着衣裳,坐在床前望着满月发呆。突然便看得烛光一晃,烛光便灭了。耳畔有个身影优雅从容的敲了敲窗,不急不躁的问:“你这是在忧思吗?” 南织回神,若无其事把脑袋搬正,望着月光下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冷笑一声。 姬子都转着他那双桃花,猜测:“不会吧,苏无换给你下了什么毒,一听说他不见了你就黯淡成这般模样。” 南织白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你不是说一个月不见,现在来干嘛”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是不会告诉他最新的动向的。你知道的,我是教你忘了他。戒毒需要一个过程,刚开始是很难熬,你且忍着”姬子都想了想,觉得以南织的脾气,如果依照往日的性子,可能还真的会卯足了劲插到到底,才不会在这里故作忧愁。 姬子都见她良久没回话,又道,“难道你不相信自己?” “你不觉得把一个放在心尖的鬼去掉像是挖心刮肉吗,我已经克制了,只是”话到嘴边,又被南织吞吞吐吐的吞了回去。 姬子都斜睨了一眼她道:“最是难伺候你这般口不对心,乱应承诺的鬼呢,嗯?怎么不继续说呢?” 姬子都一下俯过去,将南织压制在椅子上,温热的气息喷在南织的脸上,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挑起南织的下巴轻轻的摩擦着,温柔又邪恶的吻上南织的耳垂,刻意压低的声线微微上卷的磁性令万物动心,“真是” 南织身体猛地一震,最后一个字硬生生的被卡在喉咙深处,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在打鼓,鬼使神差地抬起头,不知不觉的吞了吞口水,望着近在咫尺的笑容全身像被抽干了力气,红唇在姬子都的下巴上似是不经意滑过,留下一抹温润的触觉。 姬子都那双带笑的桃花眼里是有一丝惊愕掠过,然后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若无其事的道一声晚安。 南织微微的喘着气,心里头有一股奇怪的情绪产生。垂眸不语,连姬子都什么时候走了都不太清楚。 第二日,墨茶来,听得门口的小厮道大小姐早就出门去了。她眼看着湿漉漉的外头,这天气出门,大小姐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于是做了一下辑便飘飘然的离开了 “爬山!”一夜没睡好的南织听到通讯仪里姬子都的话,实在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烦躁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看了看外头雨打梨花过后的院子,忍不住叹道,这只鬼倒是越来越会玩了。 一番洗漱之后,南织在拒绝了他之后又在心头盘算着今日也无事,想着不妨陪他玩上一玩,于是怀揣着复杂的心情扭扭捏捏的改变主意应了约。 漫漫山路,曲曲折折,南织在山里兜兜转转的走了半日,硬生生的没走出这个山头,也没有见到半个鬼影。心里头不免盛怒起来,难道他敢耍我! 到了中午的时候,前头的雾散开了,眼前开阔了起来,耳边传来泉水的声音,终于在没有走过出现过自己刻上了印记的路了,南织放心大胆的往前走去。终于到达了沿着层层叠叠的山峰一路盘到了山顶的路,气也不喘一下轻而易举的登上了山巅。 山峰陡崖,松杉面天,山顶上的风吹得衣裳猎猎作响,南织诡异的诞生出了一种唯我独尊,乘风欲去的心态。 “你看到了什么?”正在自我沉浸当中的南织眉头一跳,听到背后一道声音冷不丁的问道。 南织拂了拂被风吹散的头发,回过头来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那双闪烁着琉璃光芒的桃花眼,愤然道:“你难道一直都在?” 南织说这句话时,姬子都挑了挑眉,淡定地反问:“你很惊喜?” 南织忍不住皱了皱眉:“你约我来这干嘛?” 姬子都笑了笑:“带你下山。” 南织一愣,久久不能从这句话中回过神来。还有这种操作?正在举棋不定的时候,便见得姬子都已率先背过身去往山下走去了,一身火红色衣裳包裹着挺拔修长的身形,举手投足透出几分优雅邪魅,乍看就是一只妖孽。 南织嗤笑了一声:“无聊!”说完,南织便自顾自的往另一头走去。 于是南织一路上自暴自弃的想姬子都究竟在搞什么鬼。 而姬子都一直在她身后不紧不慢的跟着,时不时的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你不用勉强自己。”南织没好气地说,用脚踹着地上的石头,却因为那张过分灿烂的笑脸而不争气的红了脸。 山下是一个集市,也是模仿人间的版本,一路鬼来鬼往的鬼在卖力的吆喝着。 南织目不斜视的走着,却见着姬子都随手拾起一只簪花快速的插在南织头上。那张妖艳的脸上偷腥的笑容和平时判若两人。 一下午,他陪她下棋,聊天,还有帮别的鬼做好事。 回去的时候,南织看见姬子都正在替一只手脚断裂的鬼修容接骨。夕阳昏黄的光芒光自他身侧斜射过来,将他的一半侧脸照得愈发妖艳起来,连笑容都都镀上了一层金边。南织静静的看着,莫名的一阵心跳加速,妖孽的善心真是让鬼伤不起。 老鬼的亲戚来了,朝着妖孽拱手抱拳,妖孽笑一笑,便牵着南织的手走了。 南织听得他们在身后议论,笑着说:“瞧着他们可真般配,主要心地都善” 南织撇撇嘴,姬子都眨着那双流光潋滟的桃花眼,笑眯眯地靠近南织,:“他们说我们很般配。” 望着那深不见底的双瞳染满了笑意,南织一时花痴走了个神,一个不小心竟认了真。一阵清风袭来,南织回过神来嘲笑着自己。又一次感慨,妖孽有一张很好的皮相。 傍晚南织院子里是笼罩了一层金边,闪闪发光,梨花未褪尽的雨水反射着夕阳的光芒熠熠生辉。 服侍南织的一干侍女小心翼翼地远离她们的主子。她们的主子今日非常的反常,一直红着脸,脾气格外的暴躁。 晚上刚沐浴完的南织刚抬起手准备使用鬼魂之力准备把头发弄干,便见得一只俊秀的鬼将帘子撩起,笑意盈盈的地迎了上来,一挥手直接把南织弄的干干净净,清爽非常。然后顺势的将她的一头青丝挽好,动作轻柔得使南织猛的悸动,她侧头,闻到他身上独特的香荚兰的气息。 南织却非常忌讳的退后一步,眼神忌惮的将红色衣衫的不速之客望着,咬着唇眼神湿润的将他望着,“答应我,以后不要对我用读心术。” 姬子都眼神似有似无的将她望着,顺势的找了一个离他最近的地方坐下,扬唇笑,“你喜欢就好。” 南织站在原地狐疑半响,然后确定了答案便不紧不慢的上前去坐在他的对面,端起茶便喝了一口。 姬子都勾唇一笑,眼神魅惑的道:“你喜欢的,以后都能做到。” 南织心里又在打鼓,忘记那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里心里有点知难而退。 可在梦境里头南织睡得很是香甜,梦里头他牵着她的手,吻落得很轻。 多年后,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剩下,南织还会偶尔的想起那些年不加管束的岁月,还有那一双望进心底的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南织对姬子都开始有质的变化,依稀是在那一年的四月。 南织在自己的院子里,笑意盈盈的种下一株梨花。 姬子都在身后勾起嘴角笑道,“这一树的白,像你一般。” 她眉梢里染上了笑容,她知道自己心思阴狠,第一次听到有人这般夸自己。眼中盛着不明的情绪,然后无所顾忌得裂开了嘴角。 七年来,她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他的所有宠爱,南织第一次有人如同寻常的小姑娘该有一般的样子。 这七年是一个假像,两人心知肚明的一个假像。 可是在那层假象中,南织张扬的微笑,就连冬日也不觉得凄切寒冷,只觉得满是春光明媚。 姬子都都曾为南织做过一幅画,画中的她在白天蓝云下的一树梨花下翩翩起舞,她的舞步是惊艳的,她的眉眼间尽是喜色。 这也是后来姬子都回忆起来,怎么都忘不了的。 南织沉默不语,他在她的生命里就如昙花开过一般,可是那些刻在心底的年岁,却是从来没有忘记过的。 南织的知道在他面前藏不住东西,便也没有藏过。所以,在看着姬子都若无其事的把玩着从她的胭脂盒里抽出的纸条,南织的脸色一刹那苍白的。 那里头是苏公子的所有行程,包括苏公子在俗世殿的藏书阁里呆多长时,什么时候走的,走的时候动作是什么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姬子都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将她望着,眼中却没有笑意。“瘾君子。” 那是他们第一场不欢而散。 姬子都玩起了失踪,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低头,冷着神情同平时一般,一向没有任何解释。 或许,他之前那么对她所有的纵容,不过是随性而起,计划之内。偶尔的真性情可能也不过是故意捉弄她罢了。毕竟这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赌注罢了,可是没有鬼告诉过她,入了戏,又怎样。 姬子都又一次找上南织,情绪低落,看见南织时,嘴角若无其事的扯出一抹笑容。彼时,南织坐在床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书了。 “你来啦?”南织来了点儿精神。姬子都意味深长地笑:“来看你了。” 后来姬子都常常在南织睡着的时候来看她,天亮时便离开。 而南织行事却越加乖张起来,一言不合便开始恶语相向。而他对她的好,连对她一向唯唯诺诺的婢女也会开玩笑打趣道这一份让鬼都嫉妒的好。 抬头望着苍穹,南织缓缓的勾起嘴角笑了。她去找过他的,在那个深山古寺里,南织远远的看着他跪在一座墓碑前,神情落寞的怀念着。 那夜姬子都喝了许多酒,南织站在他身后也没发觉,默默的听他低低的呢喃诉衷情。 “我曾经想守住一个人,可是最终她还是死在了我的前头。后来在黄泉的时候我找了她许久,她却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没关系,不妨继续守着她,可是我终究没有守住我也是想尽了办法,可终究不能死心。” 四月的梨花盛开了,花瓣支离破碎的飞舞着,晚春景色真好,好的让鬼嫉妒。 南织独自回去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雨但是没有打伞,舔了舔咸咸的雨水,勾起嘴角嘲笑,心是冷的,如石头一般。 这便是他们脆弱不堪的感情。 正在神情恍惚中,南织一抬头,便见他的吻落于她的唇边,南织失神喊道:“姬子都?” 而姬子都望着他呆若木鸡的神没忍住笑出来,眼神里有波光涌动。“说你什么好呢。” 南织动作轻柔的拂上姬子都的眉眼,主动地垫起脚尖将自己的印记打在他的眉上,“妖孽,我听说过山有木兮木有兮。” 那一瞬间,苏公子成了南织可可远观却注定无所得的一轮月光,月光在白日里头是不会出现的,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怀念一二。而妖孽的颜值担当让她神魂颠倒再走不出那一琙天地。心若为城,画地成牢。 那时,他低眸看着她,那双桃花眼里依旧是满着笑意,好整以遐的靠在身后的木架子说,“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个予取予求的。” 那一夜,梨花落得很美。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贰拾玖 拾梦者 “为什么罗生殿满门的挂满了白绫呢?” “你是新来的鬼,怕是不知道吧。” “罗生殿大当家的女儿没了。” “怎的没了?” “嘘,这事玄着呢,闹得天上的人都惊动了。” “是啊,罗生殿守着的那一片湖开了,那一日蓝光大盛照了整个阴间,然后那一片湖嗖的一声就消失了。南姑娘就是那时当场化成碎片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灰飞烟灭,那可不就是!当时看到的鬼都一动不动,眼里的悲伤都快溢了出来,可是怎么能一动不动呢,就像被控制了一样定住了,可邪乎着呢”那鬼说的非常的生动精彩,有理有据,兴起处还手舞足蹈,仿佛当时出现在罗生殿门口亲眼目睹了这神迹一般,于是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新鬼纷纷聚上来,竖着耳朵,听得非常的出神。连鬼差什么时候坐在他们身后听了多久都不知道,一个个探着脑袋,七嘴八舌的提出问题。 “你们几个,跟着我回去吧!”鬼差在身后突然拔高了几度分呗,手里拿着铁锁,凶神恶煞的瞪着他们。 “大,大人,请问我们犯了什么错?”一干看热闹的小鬼新鬼忙两股战战跪下来求请,鬼叫声声。 “诽谤罪!赶紧的,废什么话,赶紧跟我走,慢一点可算不了你少不了苦头吃!” 新来的鬼耷拉着脑袋感觉自己非常的无辜,这年头,连看个热闹都算是犯法了。这年头说两句话,就成了杀人于无形的流言罪魁祸首。真的是世态炎凉,世风日下,鬼心不古阿迫于权威,也就路上敢说两句哀怨。结果进了牢里才发现一大堆的同通道中人,毕竟喜欢看热闹的鬼还是占大多数的。 而像说书这种形式传播又是极为广泛的 牢里头蹲满了鬼,迫不得已只好又放出来一批,又关机了一批 “我觉得成天去抓这些不懂事的小毛头崽,有点大材小用啊!平时我可是去抓头跑去阴间的厉鬼呢!”守门的鬼差趁着天气冷偷偷的喝了两坛老酒,拍着同伴的肩膀,摇头晃脑的大声吆喝。开始噼里啪啦的吹嘘当初的事迹,如今的落魄来 而他的老伙伴则低着头,陶醉的打起了呼噜。 门外听到有鬼差来报,“头儿,又有老百姓击鼓鸣冤,说咱牢里头有许多冤假错案” 傍晚时分,一个面容威严的老者,拄着拐杖孤身一鬼的来到俗世殿,径直的朝着主殿的方向走去,一路竟无鬼拦。 “其实,嘴是最管不住的东西。越是管的严谨了,反而传得更加广泛了,子虚乌有的,假的也就说成真的了”罗生殿大当家神色哀恸,两鬓斑白的发垂在额间,低沉的语气,莫名的让人悲伤得落泪。“放了罢,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麻烦你们了。” 由于端坐的老者身份过大,威压甚重。让前面一干平时位高权重的小伙子们面色苍白,似要直不起腰来,连忙如小鸡啄米一般面色崇拜的望着眼前深明大义的老者。浑然忘了当初是谁一脸怒气双目怒瞪过来下的命令,凡事有妄议他晚年得来的最宠爱的女儿的是非的一律抓捕。 送走了老久之后,俗世殿的一干鬼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担子轻松了许多。然后匆匆的喝了一口水,马不停蹄的去将牢里的一干莫名其妙抓来的鬼放了。 一时间普天同庆,皆大欢喜。 在牢里待过一些时头的鬼,出狱之后,倒是嘴巴也管得严了起来,不敢随随便便的在议论什么生怕祸从口出又被改变主意的大人物抓了进去。一时间竟然安静了很多。流言也渐渐少了起来。 罗生殿里头,内部开启了讨伐大会。核心思想是:弄死姬子都。 姓姬的,姬存希还在。 罗生殿的鬼去请,结果报上来的消息是姬存希早就不知去向了。 找!通通给我去找!还能消失了不成? 在世界的另一头,姬子都一身红衣的躺在细沙之中口中百般无聊的叼着狗尾巴草,风姿依旧妖媚的动人。就这么静静的躺着,一动不动也能一天之内深刻的感受到了昼夜温差,四季变化。 是日的傍晚,一轮火红的夕阳映入姬子都的眼中,半边天的呈现出一种昏黄灿烂的颜色。 姬子都轻笑一声,这便是书里头所说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罢。 闭上了双眼,放空了脑袋,温柔的抚着自己的眉眼喃喃。 身旁没有回音,姬子都睁开眼睛,对空气笑了笑,眉梢间带着一股复杂的情绪,对虚空画了一个圈。“没有遇到你之前,我或许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可是我真正的看着你就眼睁睁的,在我的面前消失了,那七年的光阴怎么样都不能在我的脑海中褪色,或许,终究不过,大梦一场” 抬头,一路发呆。时光便如白驹过隙般,到了深沉黯淡的夜。望着子夜的星空,零星几点光,双手枕在脑袋上。那些过往如同老旧的胶圈一圈一圈的卷过来,带着沉重的老旧的哀伤,身旁吹来很旧很旧的风,生冷而肆虐,唯姬子都的身子不动。或许,我们都是很骄傲的鬼。 南织留了一个梦境,姬子都收下了,圆心的光圈中上头仿佛还滴着泪水。只是不知为何竟然一直没有勇气打开看。 他知道她也在赌,不由得温柔的呢喃道。“连这样了,也不彼此放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叁拾章 生死阵 “你看出什么没有?”阎罗王守在那一片已经消失了的湖的遗迹上,转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由头。 “我估计姬子都应该是走错地方了?”门主扶着自己的下巴沉吟,放眼望去那一片湖消失后遗留的大坑。所谓的神秘消失,不过是这里的水没了,似乎仅此而已。 “你确定你不是嫉妒才故意这样说的。“阎罗王忍不住嘀嘀咕咕,又看着青衫男子蹲着头认真的思考,摇了摇头。 “什么?”门主漫不经心的问道。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看到苏公子察觉到了什么,阎罗王随即快速的转移了话题,又非常的惋惜,叹道。“怕是南姑娘是白白牺牲了。” “有兴趣的话,可以把浮生殿的那位散落的碎片拼一拼,我想还是可以补救一点什么。” “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可具体清楚南姑娘的武力值?按照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可以排除他杀的可能,倒是”阎罗王犹豫了片刻,“南姑娘是自愿的,那不妙啊,自愿的是属于自杀罪,就算是碎片,也不归我们俗世殿管的,怪不得罗生殿的大当家都束手无策” 门主俊秀儒雅的身子突然猛的一夹,手指颤了颤,闭上了眼睛,一字一顿干涩的声音开口非常艰难。“当年,阿九我也没有在你们俗世殿找到。” 阎罗王瞪大了双眼,表示震惊了。原来,当年这事还真的是另有隐情良久,平复了一下心绪,阎罗王无所谓的挥挥手道。“也是,想当年你那么高难度的活都做成了,有一就有二嘛,反正合该也和你扯上有关系,你去做是最合适的啦。”见青衫男子面色难看,无奈的将手摊开。“你不喜欢,就不说了。”真是的,现在青衫男子心里头的那位连谈都不能谈了。怕是绝望了吧,呵呵。 “不,不一样。南织找回来的魂魄聚不成形的,阿九的却可以。”门主面无表情的说道。“南织的魂魄是全散了,阿九还有魂魄安稳的留在异世界。” 阎罗王陷入了沉思,结果一分心便见的青衫男子已然走远,忙举手招呼道。“哎,你去哪,别走啊。”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阵法。”阎罗王见苏无换在布陈,拿着木枝在地上随意的笔画纸稿图,微微的俯下身子好奇地问,阵法他倒是见过许多,但是没有见过苏公子这般的。 “哎,我想起一件事情,姬子都他收了那片湖时就布了一个阵,你说你的阵法要不要也祭什么?”犹豫了半响,阎罗王皱着眉,“你也知道我的原则,我不能允许你这样做的。” “在你眼里,我满脑子都是歪门邪术?”门主冷不丁的反问道。 “你也知道的,有些鬼本质纯良,但是在为了达到某一件极其渴望的事情,难免心思有遗策,误入歧途。别说,我越看你越像。” “放心,我不会丧心病狂,走火入魔的。”门主象征性的安抚二下,继续埋头研究。 第二日,门主亲自上门来,向阎罗王寻的天机处的遗址。 阎罗王一口茶喷了出来,“你是想借用天机阵?!”随即又摇了摇头,觉得这不可能。“那是生死阵,阵法不仅自身就很凶险,而且还是个国家机密,你知道的,我很爱自己这一身官袍。”阎罗王说完,又好像越觉得自己无情,于是很恶寒的补充道。“当然,我也很舍不得你,我怕你遇到不测。” “我看你一点都不像着急的样子。” “如果算准了时空,甚至可以在阿九落入那个时空的第一瞬现身。” “挺神奇的定理,独立而平行的时空?”然后阎罗王感慨完了之后,又看着一把年纪的门主,无不惋惜道。“当初是你手脚利索一点,你家的孩子都快赶上我家的了,何苦现在搞得那么大劲兜兜转转去寻那魂魄。” 想当年,三殿联仪。觥筹交错的晚宴上,罗生殿新来的小姑娘就在晚宴上用“枯木龙吟”弹唱了首“平湖秋月”,阎罗王醉眼看着那个漂亮的小姑娘眼神就开始不对劲,瞧着瞧着越火辣,在人家小姑娘弹到一半众鬼如痴如醉的时候,二话不说的掏出腰间别致的萧相和起来,宴后,俗世殿和罗生殿的代表人物就牵手成功了。这件事也成为阴间的一大美谈:妇唱夫随。 而苏公子呢,别说琴,十八般乐器拿手捏来,鬼长得又风度翩翩,地位也高,这绝版的黄金单身贵族的条件,按道理来说是招蜂引蝶的很,可苏公子偏偏是每每硬生生的空手而归。阎罗王刚开始还好奇着苏公子是怎么做到的呢,结果一留意,苏公子每逢的大小宴会,总是一腔热血的往男鬼堆里扎。而且谈的话题总是高深而玄乎,能接上话的鬼屈指可数,裸都成为话题终结者,每到一处鬼群四散开来。 兄弟,你这样可是不行的。 阎罗王表示对苏公子的终身大事很忧愁,好了吧,难得遇到了一个喜欢的。结果还是逃不过命运多桀 阎罗王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然后偏过头来望着苏公子。“话说,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门主的面色一僵,眼神深深的将阎罗王望着,不发一言。 阎罗王被门主望得发毛,心里一疙瘩,难道我说错话了? 一时间好尴尬哦。 于是话题又转回生死阵来,生死正是天机门的开山鼻祖所布,设在自家的老巢。书上记载了不少它的传说,无非讲的是这个阵法的不稳定性和凶残性。 生死阵可以短时间将灵魂运输到异世界然后在规定的时间内回来,这也是阵的一个附带的一个修边角功能。 这也是有鬼在阵法开启后,在第九次阵法开启的鬼进去后不小心踏入异时空才发现了这个由于蝴蝶效应引起的的功能。 可惜第九次阵法开启时的那只鬼,现在早就魂飞魄散了。苏公子表示很遗憾,不能询问当事鬼。 开启阵法需要天机门的五大掌门。 其实只需要找一个掌门就够了 因为天机门的鬼,个个自认为聪明,总是常常感慨聪明鬼的寂寞,并且表示,聪明鬼只喜欢和聪明鬼聚在一起,所以得出的结论是:天机门的内部联系非一般的密切。 阿九离开后的院子,被一片耀眼的囍字所笼罩,随处可见一张张精心剪成的纸花儿,被工工整整得贴在视线所及的每一个角落。红丝绸红灯笼挂得满堂皆是,红毯子从院门一直铺到洞房门前。 女子所用的胭脂品堆满了梳妆柜,女子所穿的衣裳放满了一房间。 主持相关婚礼的人员苏公子直接买了下来,一买一整套,随时待定。 已经辞官的苏公子兜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走了两圈,最后又回到了阿九的房间里,面目冷清得看着了铜镜中的自己,眼神黯淡了下来。 “待你回来,我便来娶你” 与此同时,天机门高层内部秘密的举行会议。 会议快开始了,一个会议中重要的鬼却并没有来。 大家要等的是一个年轻的鬼,名气很大。 但是这次会议的内容如何毁了这个年轻的鬼的远大前程。 当然,前提是这只鬼非常地甘之如饮。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已经到了之前所设定的会议的开启时间。 但是那只鬼没来。 把会议延期吧,当时的情况是不允许的,因为阵法开启的玄已经在弓上,不得不发。 “如果他这是要反悔的话,我便亲自去将他的前程毁掉。”会上,一只鬼恶劣的说。 “再等等吧,这并不是一场过家家。” “我还是蛮期待的,我上任以来还没有见过这个阵法开动呢。” “不如这样,直接把你送进去得了。”一道声音取笑道。 “这可不行,我的鬼魂之力可没有某只鬼那么雄厚呢,这一把老骨头的可经不起折腾。” “你说吧,这是怎么回事?你可联系的上?”坐在最上头的女子目光冷漠的指着左下角的鬼不冷不淡的问道。 “哎呀,息怒啊掌门,奴家这就去联系他。”左下角的女子期期艾艾的眼神,梨花带泪的一脸惹人怜爱模样,芊芊细指依旧深情款款的捻着手帕子,动都没动一下。 早就,联系了好不好?女子掩盖了眼中的情绪,嘴角悄无声息的勾了勾。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很早,山南光秃秃的斜坡上的积雪被太阳晒软了。苏公子站在门前,捏了个法术,又下了一场大雪,雪覆盖在院子里的梅花,娇小花瓣遇上重重的大雪直不起身来。 苏公子在等,等一个被无辜牵连的折腾得略微憔悴的姬三公子。 而天机门会议的内部,坐在左下角的方候婠对于那个要来的鬼是深知的,只是随着不慌不忙的众鬼一起等。“他会来的,”横了一眼着那个手不安分的敲着桌子的鬼,“如果他说过要来,那他就一定会来。” “我们现在天机门真是大不如前了,什么样的鬼都有。”敲桌子的鬼含沙射影了一番。 忽然窗外有一串很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进来了一个俊俏瘦削,气质卓越的鬼,穿着天青色的直缀,腰间别着一块普通的圆形羊脂玉。 他面容很安详,恭敬的深鞠躬,“抱歉,临时有事给耽搁了。” 然后苏公子便行如流水的落座,不慌不忙地将带来的相关的资料推到面前来,两手交叉着,“如果我回不来了,你们不必向世人交代。” 大家大吃了一惊:这还有不愿回来的理! 方候馆惊奇得直摇头。“进去阵法的鬼很多,可是谁也没敢这样做过。” “因为他们很多直接在入阵的时候就死了呀。”另一个声音反驳道。 “祝你得愿以偿。”最上方的女子拍案决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叁拾壹 等风来 三月绿染江南岸时,阿九已经没有兴趣再看宫里头的太医怎么个折腾法,也没心思看宫里头的女人怎么跟暗斗法,更没兴趣看皇帝的一日三餐如何个奢侈 所以阿九走了,毫不犹豫的走出了皇宫。 阿九看到一个装修非常的精致漂亮的楼里,毫不犹豫的抬脚便飘去,选了靠窗的位儿,嗯,阿九找了个空位,坐下看别人吃。 阿九舔了舔嘴唇,觉得自己受虐倾向实在是越发严重了。 阿九受不了长时间的阳光,至黄昏日暮,阿九才开始在这繁华的的街道飘来飘去,逛了个遍。每当阿九飘过,便传来一阵风。 没想到在这繁华之处,竟然有一座古寺。阿九微微地抬头看去,心中生出一种忌惮之心。 阿九百般无奈的坐在一个闺女的车上宝马香车上随着辘辘的马车声缓行,车檐缠挂嫩柳条枝,阿九拿手去扯,如同无物般穿过。 傍晚的人们看起来有些疲累,只有巷口嘻笑打闹,无忧无虑的孩童精神十足的笑声在回荡着。 阿九听着耳边传来哟呵的叫卖声,拿着眼神瞅着用碧叶编织的蟋蟀蚱蟠小虫,眼神好奇的打量着压低的斗笠沿正在认真的编着手中的稻草绳的卖家。 阿九正专心注注着,耳边传来一阵呼喊声,“九儿,还不回家!”阿九以为有人在喊自己,便就转过头来,灿然一笑。却见得一挽着头发的妇女眉眼着急的走过来将巷口调皮的小孩牵回去。 阿九也不在意,微微地朝那妇人无声的微笑了一下。 阿九玩闹了一天,最终又回到了宫里头。 阿九第一个便去了安神医的的卧房,只见折之正在歪着脑袋缠绵固结,忽尔小药童在安神医身后拍了一下,安神医吓了一跳,于是回头恐吓道,“天大的事那么冒冒失失的,万一你打断了我本可以想出来的药方,咱们两个都得死在这里!” 小药童吓得一愣,脸色一白,“宫,宫里头差遣人来请人你过去。” “谁?”折之一顿,试探的问了句。“真的是宫里头的人?”娘娘?见到小药童肯定的脸色,顿时一脸的不耐烦,“你就说我正在替九皇子煎药,谁请都不去。” 小药童应了一声,也不敢耽误些什么赶紧出去报信了。 且说宫里另一头,几个娘娘聚在一起说话一面说,一面品着茶。 萦绕着熏香的屋子里一个颜色最为殊丽娘娘将那戴了指环的手举起,嘻嘻哈哈的说道,“姐姐别等了,我猜这人是请不来的人。” 坐在屋子最上头的宫妇微微一怔,抬起手举起手中的杯盏,又将茶水抿了一口,不动声色的道。“那咱们来玩点更有趣的。” 坐在最上头旁边宫妇的侧边的女子,举起手怕捂着嘴娇笑。“咱们来赌这新来的神医活不活得过一个月,可好?” 众人应和着都说好,便开始赌起了安神医的日期来。 三天,三天可好? 这可不行,药效都没出来呢,不好评呢。 上一回来的神医也不过活了一个星期罢了,我这回也赌一个星期罢。 姐姐跟风的真厉害,我赌的比姐姐多一天。 屋子里的一群绿肥红瘦相映相谐,嘻嘻哈哈间便使人上来一些果蔬。 底下的宫妇的手微微一转,说归说,手指却不敢多动。 外头只听得里面悦耳声响,热热闹闹的。 此时的水宫殿里。 “奴婢偷偷的在这药水里加了糖,您可喜欢?”离得九皇子最近的丫头正在服侍着酒还只喝汤药,偷偷的上前一步说道。 然后,那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小丫头就被拖出去了。 九皇子的要重新又被验了一遍,又是一番折腾。 阿九站在案几上默然的静静地看着萧清珝。那双眼也难得的沉静下来,长长的眼睫在漆黑的眼仁上投出一片影,不辨其中的情绪。 良久之后,阿九听得萧清珝的开口问话,声音同阿九想象中那般的好听,如同山泉干净清冽,“父皇那头可差人说了些什么?” 近侍低着头上前一步,小声的回话。 阿九离得远,并没有听清。 只听得侧了侧脑袋的萧清珝追问一句,“母妃那边可安好?” 不等回答,刚想说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便就生生忍了住,挥退了下人,用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手指,轻叹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阿九小心翼翼的跳下桌,走进萧清珝,一时间有阴风吹过,床上躺着的美人瑟缩了一下身子猛的睁开眼睛来,透过虚无直愣愣的盯住了阿九的灵魂。 便听得床上那人冷静的开口问道。“来者何人。” 阿九吓了一跳,忍不住的退后几步,离的床上那人远了点。 阿九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仔细的看着床上的那人眼神,差点还就真以为床上那人已经看到自己了。 阿九忍不住感叹道,真是敏感的一个病人。 嗯,也可能是几经生死,在阴间的路口徘徊过,便格外的忌讳阴间的阴气。 萧清珝定定的看了空气几息,见无异,便又复闭上了眼睛。 晨曦此刻爬上了窗格子,阿九一晚上都守着萧清珝,看着太阳透窗照出一层淡淡的晕,略微感觉有些乏了。 水天宫占地颇广,院落建筑亦是诸多。九皇子所住的府上为了养伤略为偏僻,众皇子也不敢上门打扰。 九皇子本人也甚喜安静,整天翻着书看,看了一天,也不见得精神有多乏,只是气色恹恹。 窗前摆了几株花,阿九也不知是何品种,只是一直觉得美的有些熟悉。 日子便在时光的车轮轴向一圈一圈的转动三着,眨眼就走近了三月尾声,天气也渐渐转暖。 稍微值得一提,是宫里娘娘的赌注注定是落了空。安神医好好的活着,没有缺胳膊少腿。 但是九皇子的气色依旧没有调整过来。 于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就这么小心翼翼的维护在一个平衡的支点上。 “小之之,咱们再多活几天,就打破了民间来的神医到宫中活不过一个月的传奇了。”到了这样火急火燎的关键时刻,小药童还有心思开起了玩笑。 这一个月来,小药童也没闲着,在认真的添赌。 宫里头又派遣了两个管事的娘子同几名药童,折之眼神都没动过一下,直接把他们顺便安排到了旁边的空房子里去了。 祖传秘方怎么能让他们偷窥了去? 又过了几日,天朗气清。折之反剪了双手,正要走出屋子去外头转转,便远远的见得皇帝身边的宠臣李公公又来了。 折之的心里一惊,全身冰冷,仰天长叹一声,来者怕是不善。 果然,走的进近了,便见得李公公阴沉着脸色,尖着嗓子喊道,“请神医随咱家去吧。” 李公公没说什么地方,但是折之猜到了不是什么好地方。 于是折之垂眉一笑,推脱回屋拿东西。李公公勾起嘴角,也就准了。 折之一回到屋里,赶紧将昏昏欲睡的小药童一脚踹醒,把屋子里贵重的东西通通快速打包好,郑重的塞在一脸懵懂的小药童身上,一脸视死如归的认真的叮嘱注意的事项及逃跑的路线,逃跑的时机。 合上了房门之后,折之换上了一脸淡定从容便随着李公公去了。 大殿之上,折之垂着脑袋跪着,听的殿上的皇帝震怒,身子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不敢吭声。 离折之不远的地方,一道身影跟着跪下,一道阴狠冰冷的声音传来,“父皇,何不将这庸医杀了,以儆效尤。” 阴狠的人一旦笑起来,精致的五官也透出几分柔和和喜气来,可惜在水深火热之中的人并没有欣赏的闲情,折之偷偷的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寻思着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他?自己又哪里值得别人针对?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皇帝淡淡的声音问道。 “我想向陛下推荐一个人。”折之恭恭敬敬的朝皇帝三磕头,“再给我一个月,不,是给那人一个月,臣对天发誓定能将九皇子殿下医好,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永世不入轮回!” “一个月?”旁边那道阴冷的声音插口道。“你用了一个月将九弟身子弄垮了,你再给你一个月,岂不是要弄死他!”随即又嘲讽道,“一个月前你怎么不推荐这个人,现在死到临头,莫不是推脱责任吧!” “皇上,置之死地而后生啊!”折之一身冷汗,又重重磕了一个头。“臣,只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皇帝沉默不语。 折之再次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而推开门便见到小药童双手紧紧的抱着包袱,瑟瑟发抖的蹲在桌子底下。 折之气打一处来,直接抄起了门旁边放着的粗木棒毫不客气的就往小药童身上招呼,也不分个轻重,若不是折之存着一两分理智,差一点就真把不知防守不知避让,一脸呆愕的小药童给打死了。 待的折之回过神,清醒过来,小药童便趴着桌子的衣角,不等着折之又质问,哭哭啼啼的道。“那我走了,你岂不是要背上个蓄意谋杀的罪名。若我被抓回来,那就是人赃俱获。那我真的逃了,那么我一辈子就是逃犯呜呜呜,小之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再不行咱俩一起死,虽不能生同时死同穴也好,也不枉你待我平时情分一场” 折之听了,心瞬间软了。于是细细的帮小药童上好药。颓废的蹲在地上,也嘤嘤的哭了起来 关于苏公子,京都里不乏他的传闻。 比如他的来历,仙门第一个收的俗世弟子,尚书家的二公子。 两年前中探花入翰林,入翰林的第一年,一言不合,便把堂堂的武状元给打趴了去。 同他比试过的,基本上没有赢了他的理,所以这就是一直被奉为传说的理由。 好了,现在苏公子又多出了一个技能,医术高明。 于是走廊下的两个小宫女便吵了起来。 “可是他中的是探花,不是状元!”说来,这也是苏公子较为人性化的地方。 “探花,探花怎么了?你以为中状元很简单吗,你觉得凭着才学就够了吗?我看是有人嫉妒才故意打压的。”另一个宫女握着小拳头反驳道。“你都没有看到苏公子写的文章,那比状元郎好多了,那才是叫真才实学。” 两个小宫女吵吵闹闹便从阿九的眼中消失了。 此时八公主正端着银耳粥向着皇帝笑着,那笑得天真无邪的笑意里还带上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八公主是一朵奇葩,一出手便得罪大部分人的谜一样的女子,一个没脑子又占有欲强大的女子。 冲动是魔鬼,这句话来解释八公主是最恰当的,八公主喜欢拿着鞭子抽人,脾气也相当的暴躁。但是她有唯一的一个优点,非常的是懂得讨好最上头的人。 “好了,没什么事情就去你母亲那边请安吧。”皇帝慈爱的抚摸着八公主的脑袋打发道。 八公主又是一个撒娇:“父皇,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女儿的婚姻大事?” 皇帝给了八公主一个回味的笑容,八公主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父皇就是惜才,一年前父皇对那人那么恩宠,那人还是坚持辞官离开就已经说明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倒不如成全女儿。” 八公主说罢,将期盼的目光放到了皇帝身上,却见得皇帝一脸平静,笑而不语,面色一怔,暗暗的恨道是哪个小贱人在父皇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随即非常识趣的不再开口,脚一剁,扭了扭身子,面色娇羞:“那么,女儿就不唠叨父皇了,这就去向母后请安罢。” 八公主走着走着,又想起了宫里的姐姐妹妹也真是大好韶光,于是临时改了方向,心里头沉郁的决定去她的一群好姐妹那里试探下口风。 话说另一头当事主的苏公子正在京郊的一处私产的偏僻地里头消磨时光,就被宫里头的人不辞辛苦,不计代价的找到,恭恭敬敬的请进宫里头去了。 苏旃接过来圣旨,当即脸上的笑容笑的越发灿烂,一点都看不出心里的想法,又同宫里头张公公闲说几句,便就提出先走一步,一个潇洒的跃上马,也不耽搁什么就快马加鞭的奔着京都的方向去了。 张公公望着马背上的背影,拂了拂手上的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竟然如此的顺利。 阿九流着口水还未等回屋去继续数各路达官贵族送来的天地奇材,便莫名其妙的又感应到九皇子的情绪波动,赶紧回到水天宫里头去看看病娇皇子。 阿九在屋里头踱步,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安分的看着书的九皇子,感觉到非常的疑惑。 一切都那么正常。 阿九真在心里头想着的时候,九皇子突然扑通一声掉下床来。听到声响的下人们赶紧纷纷上去扶,那焦急惶恐的一张张脸上写着恨不得以身代受。 “苏大人到!”门口传来一阵欣喜的声音,紧接着一阵脚步声传来。 屋里头的小姐姐们面面相觑,像打了鸡血般的脸庞胀红兴奋起来,更像看到了救世主一般崇拜的望着门口。 水天宫门口,风声渐起,日光清寒。半掩着的门被一双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推开,进来一个穿着天青色儒装的男子,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 重新躺回病床上的九皇子装作若无其事的瞄了一眼那人的身影,望着那一张出色的脸庞,九皇子眼神一闪。 按道理来说医者,应该是年纪越老看着越可靠。看着像老权威才好 不过,九皇子对天下的所有的医者都不怀好感。医者在九皇子的眼里,等于小偷,扒手,骗子,人贩子诸如此类平白无故坑人钱的职业。 阿九倚在梁柱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翘着双腿,看看下面热闹,然而,当下人鱼龙贯出的走了之后,屋子里实在分外安静的很。屋子里的两个人又没有眼神交流,候在边上的两个婢女也是鼻观鼻,鼻观眼。 阿九不知怎么的眼皮越来越下,最终还是情不自禁的呼呼的睡着了。 门主又做梦了,梦到了百年前自己站在忘川的渡口上看着那艘灵船慢慢的驶进眼中,灵船上的那鬼一身白衣干净的不染一丝尘埃的下岸来,嘴角的笑容融化了冬日的寒冰,然后抱着琵琶两眼无神的低下头来温声问着旁边过路的鬼,“这世上真有神仙吗?”顿了顿,也不等那鬼回答,又道,“如果有神仙,为何还会天下大乱?” 那时,她怀里有的是天下,而他眼中有的是她一人的身影。 风一吹水天,宫里得满地的杏花乍起,乱人心扉。 阿九嗖的一声睁开眼睛,略带着惶恐不安四处搜寻着,好像有一种被撞击了灵魂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阿九的直直的从梁上掉下去,灵魂轻飘飘的又弹了起来。 揉了揉眼睛,瞪大了双眼,见一鬼披着杏花满天从水天宫的院子外走来,青衣墨发,公子如玉,直教阿九看呆了去。 待走得近了,那鬼眉角轻扬,眼底的惊叹稍纵即逝,阿九还在惊愕中,他的表情已经极其的淡然。“阿九?” 阿九的目光一顿,心里几万头的小鹿狂奔乱撞,心眼就要快跳出胸膛来了,结结巴巴的试探着。“门主?” 阿九一时太过激动,硬生生的没回过神来,更别说询问门主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门主皱着眉,抓起阿九的手腕,然后却如同虚无一般穿过。 阿九眼珠子快掉了,喃喃自语道。“原来鬼魂之间也是有穿透力的” 门主的眼神里有亮光闪过,又带着几分寒意,嘴角扬起温和的笑容,轻笑着。“有什么要问的吗?” “为什么我知道她的回忆?”阿九代入感极强,脱口将萦绕在脑海中许久的疑问交代出来。 “你有去照镜子吗?你知道你自己长的什么样子吗?”门主也是非常的尽心尽职的指着躺在病床上的九皇子,对着阿九带着三分无奈和无语道。“我知道你是个不讲究的,但是我没有发现你是这么不讲究。” “别说了,发现一觉醒来,有一个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也是够了。表示心里头正在别扭的很。”阿九此时也顾不得犯花痴了,扶着脑袋表示很忧伤。 “那是过去的你,你现在有机会好好瞧瞧你前世是个怎的样子,按道理来说,你应该是喜笑颜开呢。”门主安慰道。 “不行,我怕。”阿九可怜兮兮的回答。 “别怕。”门主用手虚虚的触摸着阿九的脸颊。 “为什么?”阿九的耳朵动了动,便听得耳边的那鬼说道,“因为你改变不了啊。” 阿九非常失望的看着门主,“我心心念念的等着你说,别怕有我。你太令我失望了。” “嗯。”门主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句。 “你说什么?”阿九表示非常疑惑的门主应的是什么。 他只是笑笑,便没有再说话了。 阿九无数次曾偷偷的幻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同门主再次相见的画面,哪一出不是惊心动魄,山崩地裂的。 这厢,阿九抬头,唔,是自己想太多了。自己编排的戏中,忘了考虑人物的性格,不太尊重客观事实啊。 他毕竟是苏无换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叁拾贰 尘埃定 今晚有月,月光清寒而皎洁,阿九仰头看月时,看到的不是月,而是所思之人 阿九一直围绕着皇宫兜兜转转的走着,而身后的门主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阿九不用回头就知道门主的脸色是越来越苍白的。毕竟,天子皇宫里头的天子之气能够灼伤灵魂阿九此是满身的疲惫,满心的忐忑和犹豫,这样,让这条路一直走吧,反正是一个圆,兜兜转转总是走不尽的。 鬼在人间是没有影子的,身子也轻得出奇,阿九回过头来,笑容明媚,仿佛内心的天人交战不曾有过。“好啊,我随你回去。” 眼前有漫天飞舞的花瓣飘过,那一座皇宫蓦然间好像平地拔起。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座古寺,而阿九自在门外踌躇着,然后门悄无声息的被打开。 门里头的僧人用无喜无悲的语调同她说着佛谒。 又仿佛回到了那一座院子里的漫天飞舞的梅花瓣里,看着谈笑嫣嫣的门主,勾起温和的笑容,缓缓的朝自己望着的目光 阿九抬头望月,原来,这里的故事终将与自己无关。 门主还在,阿九拿手虚虚的的门主的衣袖,暮然间忘记那一双黑,幽幽的像一泓不可测的深潭一般的眸子,阿九接触了那眸光,任凭水天宫门外的院子里漫天的杏花飞舞开进自己的眼里。 门主说,“我带你回家。” “可是,这里就是阿九的家啊。” 门主藏在衣袖里头的手默然的攥紧,面色一僵。“你知道了多少。” “知道我的魂魄是被钉在这里的。”阿九缓缓的扯开了嘴角,看着眼前的深潭漩起万千的巨浪,铺天盖地的朝自己压来。 门主回过神来,面色温和,嘴角勾起了一抹平静的笑容。“没关系的。” “所以阿九是不入轮回的,阿九是归途里的鬼。”阿九扬起脑袋,眼里的笑容灿烂夺目,如同绯色的霞光。“百年前的三界动乱平息后,黄泉归途里的鬼得到了宽恕,可以自由出入阴间,那时,我落户于一处鬼家,那日,我打马走过,遇见你。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呢。” “更早,我第一次见你是忘川河上,你渡舟而来。”门主平静的说。 “但是追究这些有什么用呢,所有来到这里的都是回不去的。”阿九垂下眸子,掩盖住了自己的思绪。“这里同古寺一般,是个阵法,从上头俯视下来整个皇宫是一个大大的招魂图。” “许是,你身前有人不愿你死,但是招魂失败了,所以把你的三魂七魄留在人间罢。” “许是吧。”阿九退后几步,“我一点都不好奇她的事,真的。” 门主面无表情,略一点头,便默默的向前走了几步,阿九瞬间也敛好了情绪,跟上了他的脚步,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风起了。 阿九支着一支脚倚在水天宫的门口,从缝合的腰带里艰难的抽出一张涂满字迹的小纸条,上头的字是用黑黑的,墨水非常潦草都写成的,记载的是某只鬼几年前的一小段人生轨迹 “你应该认识他,或者也曾见过他。”阿九垂着眉头,道“他是个孤魂野鬼,他说,如果我回来了记得将葬于北邙。这是他的条件,我收了他的礼,我应该完成他的愿望,虽然最后还是被你上缴了。” 阿九神情恍惚起来 你为何一定要在那里呢。 那只鬼神志清醒的时候曾附身于自己的身上说过,“那个地方啊,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但是那里放我很喜欢的一个姑娘,我想下辈子啊,能找到一个看得见她的地方,就好了” 阿九眼中没有一丝的情绪,笑弯了嘴角,“不,准确的说,它是很多厉鬼撕裂合成一起的,他应该是没有自己的意识的,只是那一刻,那一个神识占了主导不小心支配住了那个身体而已。” 看着门主僵硬的身体,阿九幽幽的道,“门主是不是觉得这种桥段有些熟悉”回忆里的甜蜜美每喝上一口,嘴里就留下了股苦涩的味道。 “别说了。”门主的眼神有一丝疼痛,看着阿九同审叛官一般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嘴角艰难的深色的,重新绽放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以后,你不愿的我都不会做。” “你是从他身上得到的灵感,对吗?”阿九面无表情的弯起嘴角,反问了一句。“活着有这么重要吗?” “因为在我眼里活着就有可能尝到一丝生活所赐予的幸福,但是如果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门主面色非常的平静的透过阿九望着虚无。“哪怕痛苦大于快乐” “所以,我们都会活着”阿九这一次真正的笑了,打心底的笑了。 那一夜,阿九虚虚躺在门主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在熹微的晨光中,门主睁开眼睛来,略微不安的看着身侧,呢喃道。“阿九?” 风呼呼的吹过,再没有回音。 门主重新回到了阴间,阿九的记忆碎片依旧安安份份的躺在自己的手掌心里。 一刹那的记忆,是她苍白着脸色,泪眼朦胧的模样。 门主很快的收拾好情绪,走进了为阿九置办的大红色院子里,看着漫天的梅花飘落在掌心,从手掌心里啊九记忆碎片有那么一下接触,然后又飞快的擦肩而过。 “我等你回来。”门主抬头,神情有一丝的落寞。 而天机门那一边听到门主回来的消息,纷纷亲自上门来。 院子里只有一群神魂失魄的小丫头们接待了这些大人物。 五只鬼认真的上下打量着门主。 “你的魂力非常的贫瘠。”一鬼开口判断道。 “你找的那个鬼应该是没有回来。”另一个鬼肯定道。。 “你好好休息。”最后一只鬼断尾。 于是这一行鬼又浩浩荡荡的离去了。 “嗯。”门主自言自语的点头,“她会回来的。” 古书上曾经有一种方法,叫自毁魂魄来达到魂魄永世脱离禁术的桎梏。 阿九,做到了。 而且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到了。 好,很好。 所以门主离开了,带走了阿九的记忆碎片。 “你带不走我的。”指尖触碰到温暖的阳光下,是阿九在月光下皎洁的面容,“只要这个阵法还在,我就会不断的重生,死亡。” 梅花飞舞处,乱人心扉。 蓦然间,门主脑海中跳起阎罗王问他的一句话,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阿九,你知道吗?” 风呼呼的吹过,无人回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壹章 思无邪 掌柜娘子深夜听着楼下有马蹄声音传来,微微的睁开眼来,望了一眼旁边睡得同猪一般的掌柜,轻手轻脚的推开窗去,楼下是热热闹闹灯火通明的夜市,一行人风尘仆仆而来。望着他们的方向,怕是朝着自个家的店里来,这年头望着并不太平,也只有朝廷那一帮人在想尽办法的粉饰太平。 谁也不想惹事,但是有白花花的银子哪有不赚的道理。 “掌柜,怕是有一大单生意要做了。”老板娘赶紧推了推身旁的掌柜。 掌柜呢喃的翻了个身,然而并没有醒。 老板娘一脚把掌柜踹到地上去,掌柜这才期期艾艾的睁开眼睛来,带着强烈的起床气骂道,“大半夜的又在发什么疯。” “我认得楼下那马车,怕是非富即贵。总不能让别人便宜了去。”老板娘摩擦着双手,兴趣盎然的道。 “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在某个偏僻的地方开一个黑店卖人肉包子啊,这雍州城算不得繁华之地,但也容不得你乱来。”掌柜神思清明了许多,沉吟道。 “我看那些人倒是像是身上揣着有宝贝的。”老板娘眼神毒辣的开口。 掌柜的眼神一亮,继而又黯淡了下去。把身子探到门角下去,摸索出了一个铜铃。 身着玄色衣上身后背着一把破铜烂铁的剑客,每天晚上他来到这间客栈,也不打尖。这家客栈在雍州城里也是一大特色,客栈的后头才是住人的,前头吃茶看戏,来来往往许多江湖墨客,到了夜间反而热闹得很。 穿着玄色衣衫的男子进来客栈的时候也没有小二来招待一下,显然太熟了便把他当成透明的了。 这时热热闹闹的客栈突然静下声音来,便见得一行风尘朴朴却不减华贵的人一窝蜂的涌进这客栈来,众人禁不住好奇的打量。隐在暗处的目光仿佛在打量着一块上好的肉。 那一行走在前头的俊秀的青年不禁往四周看了一下,皱了皱眉,心里觉得怪异,但是面上不显。 他身后高大威猛的汉子恐吓周边看过来的眼光。 “小哥哥,我们真的要在这里住吗?”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子扯着为首那个人的衣角。 为首的那人面无表情的点一下头,大跨步得进去,把剑用力的压在前台的桌上。 前台的小子抑不可制的抖了一下,然后快速的给他们安排了房间。 台上弹琴的姑娘又开始拨动着琴弦缓缓都弹了起来,旁边拉着二胡的老汉忐忐忑忑的也拉了起来。 客栈里热闹如初。 只是半夜声音才行渐停渐歇 整一个客栈,安静的连屋檐上的猫叫都显得格外的清新。 一大早,客栈里传来了一声尖叫。 房里的客人纷纷骂骂咧咧的都推开了房门,来看个究竟。 客栈里死了人。 还是昨夜衣着华贵,风尘仆仆看,个个看起来像武功高手的那一群人里头的人。 掌柜揉着惺忪的眼睛,面对着一番洗漱的华衣公子的咄咄逼人,大爷淡定从容的打着算盘。 “报官吧。”掌柜的不冷不淡的说道。 “不可!”另一个华衣男子眉目焦急的出口制止道。 为首的男子怒瞪了一下,不紧不慢的开口。“我在贵店可是丢了不少贵重的东西,您又作何解释。”那男子说着,便把身后的剑不动声色的拔了拔。 那样子像是要血洗一番了。 掌柜的眉头皱得死死的,这时老板娘便出来呵呵的笑着打场子,但两方对峙的人依旧虎视眈眈的对方。 “公子有话好好说,我们也是个开店的,做生意也不容易,您丢了什么?这里人多口杂的,哪说得清楚呢,不如你一一写下来,我们也好有借口帮你留意一下。”老板娘见为首的男子面色动都不动一下,又开口道。“要不这样,”老板娘偷偷的走进了那为首的男子,“您怀疑谁?我们偷偷的帮你搜上一搜。” “黑店!”华衣男子和身后的那个小厮跳起脚来骂道。 突然大堂响起砰的一声,一个人从楼梯上一直滚到地上,流了一滩的血。 而楼梯的最上方一个淡定从容的立着一个披着长发,穿着布衣袈裟的少年,少年有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而那一张漂亮的容颜让满室黯然失色。 一时间,整个大堂屏住了呼吸,不自觉的将眼神投向楼上那人。 老板娘突然尖叫一声打破了平静。“黄毛小儿,竟然在我店里伤人!”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杀生。”那不伦不类穿着布衣袈裟的少年浅浅的勾起嘴角笑道,周围便响起一片的吸气声。 一个出家人笑容笑得如此惊艳,真是令人犯戒啊。 “出家人不打诳语。”少年双手合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让所有的情绪都清晰见底,干净得不容一丝尘埃。 地上躺着的是店里的常客,那喜欢对自己玩耍的,总喜欢身后背着破铜烂铁的不会伤人的玄衣剑客。 待得众人看清了地下躺着的那人,面色都变了三变。 掌柜的脸色更是黑的铜锅干一般,只留地上安安分分躺着的玄衣剑客。“那这位,小公子这是怎么解释?” “他杀了人,我朋友不小心撞到他作案,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了。”小公子一脸真诚的说道。 “胡说!”老板娘声音突然的拔高了几个分贝,指着地上的那个人说道,“这个人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杀死,过马路还扶老奶奶,还无偿的帮了很多人打工,这么一个好人,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老板娘说着,便殷殷切切的哭了起来。 周围的人也纷纷都点了头,又有几个知根知底地上躺着那个人的那些不幸,也会不由地感到中到难过。 “小公子会不会是你弄错了?” “是啊,那可是一个大好人。” “他上次还帮了我的忙” “上次他还同台上的姑娘和琴呢” 客栈里的人纷纷指责起来,一时间,风头往另一方向倒。 老板娘紧了放在衣袖里的手,看着风头差不多了,便目光灼灼的盯着小公子,阴阳怪气的说道。“怕不是你朋友杀了人栽赃陷害吧!” “放肆!我怎么可能杀人还陷害别人!”小公子的身后探出一只脑袋来,眉目清秀的好看,却是满眼的戾气。 众人纷纷被他眼里的戾气恐吓的退后三步。 议论声不由大了起来。 这水越来越脏,小公子也不说话。任凭旁边的清秀公子,同台下的人争吵不停。 而华衣公子那一群人,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一场戏剧。 “要不算了吧,反正重要的东西也没丢”那一行人下边的一个胆小的忍不住揪了揪为首的公子的衣袖角。 “演成这样,这场戏已经不是我们说了算就算了的,你们安心看戏便是了。”为首的公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能因为他是个好人,他就不杀人。”小公子突然冷冷的开口,意味深长的。“我们佛家的向来有赎罪之说。” “那照你这么说来,好人都是杀人犯!他们做好事都是为了赎罪喽!”老板娘尖着嗓子继续逼问。 小公子笑而不语,一步步的走下楼梯来。众人不由得跟着她的脚步瞧看着。 小公子突然走到玄衣剑客旁边,而小公子身旁的小子突然一言不合开始动手,撕啦一声。 也不见得怎么出手,剑客里衣同天雨碎花一样通通撕碎了。 整个大堂嗡嗡的又吵了起来。 但是很快又被眼前的场景给摄住了。 那剑客竟然浑身是陈旧的伤疤。 那么试问,一个地地道道的好人。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多密密麻麻的旧伤疤? 一时间,整个大堂安静了下来。掌柜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只要是这一方是任人宰割,另一方要拿出证据,轻而易举。 这时小公子突然盈盈的笑了起来,“我朋友给您带来麻烦了,我会管管他的。给您带来的损失,我们也会一律照赔。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们后一脚就走了,赔不赔那可就很难说。 “等等!”老板娘突然大喊一声。 小公子头也不回地说道,“他身上还有新伤口,你可以和那死去的人对峙一下。” 小公子正要迈出门槛,为首的那一华英男子突然拦住了小公子的去向,眼神平静地盯着小公子,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话。“谢谢,如果以后有我帮得上忙的,你可以来找我。” “无知的小儿!还不给爷爷给让开!”哪有人让别人上门求自己的!小公子旁边那个人毫不客气的横眉怒眼。 “阿杨!需要我亲自罚你吗?”来不及看那一行人如何发青的脸色,小公子回过头望着旁边不懂事的小生,脸色阴沉的道。 那个叫阿杨的俊俏小生立马就闭了嘴,傲着头不情不愿道歉。 那华衣男子眼神都没抬一下,目光淡然的拱手就离开了。 走到一个偏僻的转角处,小公子突然靠近阿杨,低声吩咐道。“那个玄衣剑客还没死透,身手还不错,你找个机会收了。” “公子!那种人,你都敢要!”阿杨非常生气的别过了头。“不去,要去你去,他还把我打伤了呢!” “他能在原来受伤的基础上再把你打伤,公子我当然要把它收下!” 阿杨突然沉默都不说话了,拽紧了拳头,愤愤不平。两人对峙了良久,阿杨仿佛找到了借口快速的说道。“他都伤成这样了,修好了也不能用了。”然后又狗腿子的看着小公子。“而且给他治伤也要费很多药材呢!”还嫌没有说服力,继续再补一刀,“看人家是剑客,我们当场把人家衣服给撕了,人家说士可杀不可辱,他怎么也不会来我们这边呢!” 小公子将阿杨望着,笑而不语。然后突然一个过肩摔把阿阳打趴成个狗吃屎的姿势。“你下次再给我一违抗命令,把你扔进青楼当婠婠!” 一个坐着轮椅的老者缓缓的走出大街同小公子相遇。小公子对额首,然后抬脚擦肩而过。 这世上很多人,忍受苦痛和严酷和孤独一样忍受 小公子心中暗想着,抬头望着头上那一片黑云压顶的天,可是下雨的兆头。 客栈的一个柴房里,一个憔悴的男孩子把房门打开一条缝,然后受到了惊吓似的惶恐不安的跑到掌柜面前,“人,人不见了” 看着快下雨的天气阿杨用眼神询问着旁边换了一身正常衣服的小公子,“我们要继续打尖吗?” “不,快到了,你走快一点,顺便留点力气待得我走不动的时候,你可以背我。”小公子开着玩笑道。 “切!你这个样子代替师太去奔丧,你好意思吗你!”阿杨取笑道。 小公子突然沉默寡言起来,阿杨冲小公子打了个手势,安慰她不会有事。 小公子抿了抿唇,“师太这个病,怕是不能熬过几年了” 在落日的余晖下,外面的车水马恰似一派梦境,人来人往的川流深奥莫测,远远望去,地平线上又缓缓的升起了一个繁华的巷口。 小公子手里扛着褪下了的布衣袈裟打包成的一个包袱,同阿杨两个人悠哉悠哉的走着,突然人群中走过一个人来同小公子撞了一下,那人的戴帽子c黑色的长斗衣和挂着一个黑白相间的破布袋,但是没有看到他的脸。那人经过小公子的旁边放慢了速度。瞧着他的方向是去高酒铺,那人眼神莫测的望了一眼小公子,拐了个弯儿,再也看不见他。 “你可看清什么人?”小公子问道。 小公子始终相信凡事有因必有果。 阿杨沉默了许久,非常骄傲的抬起头来说。“这年头并不太平,尤其是在这块地上,我又一直同你呆着,也没机会出去见识见识,你叫我连个脸都分不清的人给你认什么人呢!” 两个人于是嘻嘻哈哈的又走了一段路程,最终实在忍不住临时买了一只马。 待得天黑,俩人便把那一匹马拴在栅栏上,坚定地走进了酒铺。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像寻找什么似的瞅着小公子,没有抬头,用温和的声调说: “我就知道,公子,你会来的。” 小公子用饶有兴趣的口吻回答:“我就一直在想着你,这家伙可真可疑!” 一阵沉默。那人最后回答说。“我奉命等了七年了。” 小公子一愣,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是哪家派来的,便抿了抿唇,静观其变。 “我有七年多没看见我的孩子们了。如果你回去了,顺便帮我看一看他们,可好?”那人说,“希望你让他们继续活着。” 小公子也没多说什么,同阿杨抬脚便迈进酒铺里去了,已经坐在柜台前的外乡人掌柜和善的笑了笑,小公子也回以一笑,要了一坛酒,喝了几口,便举杯邀着那人饮。 阿杨左看看那个人右又看看小公子,然后头痛的晃了晃脑袋,拿了一个大碗,自己就先喝上了。 那人轻轻地那酒杯碰了碰小公子的。“我叫白马,很高兴认识你,殿下。”他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刻意压低的声音,连旁边坐着的阿杨都没有听到。 小公子的眼神愈发的高深莫测,勾了勾唇角笑。“萧清珝。” 白马像同小公子外与人说然后又像自言自语似的说,”你这般笑的模样,让我想起了”吞进去的那一个名字在舌尖打转怎么都说不出口。 同白马话别了之后,两人又悠哉的上路了。 “你手上还有多少银子。” “两银。”阿杨眼神戒备的望着小公子,“你别看我了,花的最多的是你。” “又没说你什么。”小公子咋吧着嘴巴。“你想不想赚钱?” “你该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阿杨试探的问了句,“然后你自己先走,让我偷偷的偷跑出去?” 小公子的眼神一亮,上下打量着阿杨,“卖到妓院是有点资本。” 不久之后,两个人便蹲在可看到繁华地带的转角处一个二楼隐秘的角落里。 “你看了这么久,究竟在干什么呀?”阿杨忍不住揉了揉自己发麻的腿,禁不住问道。 “嘘,在干好事,你别吵。”小公子头也不回,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川流不息的大街。 不久,一个容颜俏丽戴着面纱的女子那入了小公子的视野。 一个身着华丽的老者刚从小公主对面的一个繁华的街道里拐角而去。那女子蓦然间加快了步伐,故意装出心不在焉的样子,和老者撞了个满怀。她赶忙连连道歉,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老者弯腰去捡了地上掉了的拐杖,说没有关系。 她匆匆向更热闹的街里处走去,拐出转角。瞬间消失在了人流中。 小公子拍案而起,直接从二楼翻下去,在小公子追上她之前,她已经穿过一一层层的人海,准备朝着洗黑钱的当铺里去。 小公子使了全身的力气抓住她的肩膀,微笑着说:”对不起,请等一下。” 她一下子怔住了,然后转过身看小公子,好像小公子突然冒出来一样,只觉得肩膀上的力度让她隐隐酸疼。她一脸不悦的皱着眉头,警惕的看着小公子,“你说什么?” 小公子一脸严肃的说,“你和我最好谈谈。” 面纱下女子的容颜一晃一晃的,语气疏冷。“我一般不和陌生男子谈话。” 小公子无动于衷,眼神平静的看着她。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怒地闪了一下,冷笑道:“我建议你放开我的手臂,要不然我随便喊出点什么,那就别怪我了。” 小公子依旧面色严肃的看着她,“你知道,我是个捕快。”说着小公子拿出了令牌来。 她脸白了。 小公子领她穿过繁华的人群,回到了原来小公子守着她的时候呆的地方,她没有抗拒。 倒是阿杨骤然看突然离去的小公子冷不丁的带来了那么大的一个人,吓唬了一大跳。但是平静的窝着,没吭声。 小公子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然后坦荡荡的坐在她对面。 小公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面的女子,她长着一张得纯洁c无辜的脸,若不是小公子看清了她动手,也是说什么都不信的。 两人相互的看了几息之后。 小公子平静的勾起了嘴角,“亳无疑问,你是我遇见的最不像小偷的小偷。” 那女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那个转角,你下的手,我坐在这。“小公子指了指那个繁华街口的转角,有理有据的将凶手定死在犯罪现场。 那女子顺着小公子的目光看去,脸上已经有虚汗冒出。 小公子装出轻描淡写的样子:“你知道的,我想去领功。”然后小公子冷淡的看了一眼那女子,“你觉得需要我亲自搜身吗?” “我,我不是小偷”那女子摘下面纱,咬了咬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这是我第一次不要把我送到衙门去好不好,我们是不冲突的。你拿了钱财可以上交给衙门” “看你表现。”小公子一脸被触动的样子,装模作样的考虑了起来。 待得那女子走后,阿杨一声不吭的握着手上沉甸甸的财物,向女子投下了怜悯的目光。 然后同小公子狼狈为奸,非常没有良心的马不停蹄的往黑市里去,把财物给换成了银子,货币。 “公子,这如同梦一般。”握着手中沉甸甸的货币,阿杨反而有些不安起来。“我们真的不需要还过去吗。” “我们是抓小偷额外得来的钱,这是正义的,你看有了钱,我们一路上可以救济那些贫困的人。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公子一本正经的勾起嘴角。 “对了,公子,你哪来的令牌呀?”阿杨回忆了小公子所说的细节,突然间问道。 “我见过捕快的令牌,自个大概捏造了一块,其实很劣质的,但是她心虚就没细看,然后我就糊弄过去了。”小公子毫不害羞的道。 “那么问题来了,你平时干嘛弄那个令牌呀?”阿杨开始新一轮的发问。 “这个嘛”小公子摸着自己光溜溜的下巴,“佛说,不可说。” “那你为什么专门盯着那个转角处?” “如果我是小偷,我会在那里下手。”小公子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而且小偷很明显的以为我只是刚好看到而已,只是在感慨自己的运气不好。你看多好啊!” 两人正边走边说着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可怖的叫喊,接着鸡飞狗跳的中传来一阵马蹄声,只见一头怒气冲冲的马,用蹄子刨了刨地,接着痛苦而狂怒地向众人发起了攻击,横冲乱撞的,往街上跑去,马上的主人拿着马绳死死地拉着,手都出血了马却一点都不受影响。所过之处人们纷纷吓的大惊失色,四处奔逃。 待的小公子同阿杨走上前去时,前面的动乱已经平息了。 马死了,主人受了惊晕了过去。 马下发现下面有一个男孩,一个六岁的男孩,一只手提着一只已经死透了的鸡,另一只抱着一束稻草。 男孩面色如土,但是安然无差,就这么呆呆的立在马下,马死了溅了一身的血,小男孩眼神依旧一动不动的。 而有着不幸经历的头发乱糟糟一团的人安静的躺在男孩的旁边,一动也不动,他的头下枕着鲜血,结实的胸膛已经被疯了的马用马蹄用力的踏的皮开肉绽,被撕烂的血淋淋的内脏器在体外。 路人们纷纷下的吓得脸色铁青,呆若木鸡,胆小的尖叫一声,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纷纷绕道走了。 议论声还在继续中,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了。 有人见证了那场惊心动魄的画面,只觉得眼睛越来越模糊了,仿佛看不清,眼睛里还瞪着不可置信的目光。 拦马的人是个手无寸铁又身无分文的人,那毛茸茸的狮子像是几年没有洗过的头,那被头发逃拖着的可怜的面孔,浑浊的目光,大家平时都是印象很深的。 可那个人给人的印象里总是一个有着不幸的经历的一个怪人,一个望着人时总是眼神时而浑浊时而平静的人,一个心灵干枯的毫无感情,疯疯癫癫,动不动就大跳大叫的的人 人散了,疯马的主子将他们的主子领了回去,给了银子给下人安排安葬的拦马那人,小孩子的父母亲被乡亲们拥拥挤挤的快步上前来,一个劲的抱着孩子哭。 聚集的人群也渐渐的散了 没什么关系,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人,死了,而已 “公子,你干嘛?”阿杨挠了挠脑袋,有点不解的看着小公子一脸虔诚的转动着佛珠,口中念念叨叨着什么。 “超度亡魂。”小公子也不理会阿杨,待得将口中的佛珠捏完,面色毫无波澜的望着阿杨道。 “是个英雄。”阿杨脑海中依旧忘不了那人的惨状,但是目光有点不解,“你说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他们都说他是个疯子。” “你记得多年前的一件大事吗?”小公子面色悠远的望着天边,缓缓的,有些沉重的开口道。“十年前,曾有一个名震一时的贵公子被贬到雍州城来,一夜发了疯,不问世事,成了乞丐似的在街上疯闹着” 小公子忽然指了指一个泪水撗流,衣冠整洁但是神情有些疯疯癫癫跑来的妇人,小公子面色带着救赎道。“那是一个将儒道揉进骨子里的贵族。” “那贵公子家的人不管他吗?” “一个疯子难不成成天把他绑起来吗?”小公子忍不住感慨。“自己要作怪呀,管不了的最好办法就是放任其自由。”顿了顿,又道。“你说一个寻常的疯子,能活过十年吗。怕是那家人好吃好喝的放着给他呢,多少也是吃了的,不至于就这么死了” “不过,这么死了,也好。”小公子本来想靠近着那妇人安慰一两句,但是想了想忍住了步伐。因为你是小公子心里始终认为,安慰别人就是重新掀开别人的伤疤再放一点糖进去。 “你为什么会知道十年前的那桩旧事啊?”阿杨又垂着脑袋发问。 “雍州城就这么大块的地,师太将近年的故事讲完,就往更古远的方向发展。”小公子一脸平静的道。 阿杨望着那毫无波澜的双曈,那一句你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又偷偷的吞进去了,每当师太给他讲这些陈年旧事的时候,他总是脑袋里发浑,完全当睡前故事来听 “师太真的是什么都知道。”阿杨感慨了一下,又转过头来望着小公子,“师太,真的是高平郗氏贵女吗?” “你觉得会有假吗。”小公子抿了抿唇,眼神一横。“你忘了当年我母后雪夜叩响佛门,亲自将我送到师太手里的吗?” “可是,她为了什么出家呀,我真的是想破脑袋,都想不到那样要什么有什么的人会出家?”阿杨由衷的感慨道。“当年的高平郗氏啊!听起来就是一本传说,况且师太还是高平郗氏嫡长女!” 小公子一脸看破红尘的望着阿杨,“你还你不会懂的。” 那你懂了? 阿杨忍不住心里嘀咕道。 夜深了,两人找了个店打尖,关上了房门之后,两人将地图摊在桌子上,又认真研究起来。 “按照道理来说,还有一天就到了。”阿杨非常兴奋的说道。 小公子点了点头,然后拿手将阿杨的嘴角堪堪扯开的笑容弄平,“我们是去奔丧,到时候我再看到你这样笑,不等他们把你弄死我就先下手摁死你。” “师太啊”看着阿杨沉重的点了点头,小公子转着手上的佛珠,“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怕是那么多年来的古寺青灯,心中想念的,还是那个家罢” “嗯,师太那么疼我们,我们应该替她回去尽孝!”阿杨拍着胸脯保证道 小公子嘴角一抽,盯了他一会儿,不便再说他什么了。“好了,睡觉!” 阿杨哦了一声,扬声叫来小二,拿多一张被子。 早上起来的时候,小公子一个不注意直接踩到了在地下打床铺的阿杨的身上去,啊呀哎呦的痛呼一声,阿杨裹着被子直接又滚了两圈,然后睁开惺忪的眼睛,怒瞪着小公子。 “我踩到你肚子里捂着牙干嘛?”小公子看着阿杨奇怪的动作,扑通一声,笑了起来,脸上的一点愧疚也散的干净。 “我牙疼了嘛,昨天被它折磨了一晚上我都没好意思磨牙,好不容易睡着了,结果早上醒来又痛了!”阿杨皱着眉头,黑着一张脸,眼神极其的不悦。 “叫小二拿点盐,泡着水在嘴里含着不就得了!”小公子禁不住取笑道。“哎哟喂,忍了一晚上,不得了了。” 阿杨哼得一声,也顾不得衣衫不整,扬声就叫来小二拿盐。 小公子便坐在床上,晃荡着脚丫,悠哉悠哉的道。“叫你平时多了些糖果偷偷的吃了个干净,人在做天在看,苍天又能饶过谁!” 阿杨一手捂着嘴,一手拿着杯盏,大刀阔斧的坐在凳子上,苦着眉头,神情有些微妙,表示被咸到了。 “你这牙疼成这样,肯定是要拔的了。”小公子煞有其事的说道。“若是晚了,说不定直接长出第二只牙来。” “我的天,不会吧,只是疼而已。”阿杨龇牙咧嘴的问,神情不安。 “你忘了你小时候那些牙是怎么没的吗?”小公子幽幽的道。“听说还会传染的,你小时候不是一个牙疼,第二个牙也疼吗。” 阿杨惊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贰章 众生苦 “这便是郗府?”阿杨矗立在高大的门牌面前,看着人来人往,互相面带着哀愁拱手问安的人。 “这些老贵族已经大不如前了”小公子面色平静的说道。 “新来的贵族也站不住脚嘛!”阿杨哼的一声,两手抱胸,见着小公子望着自己的目光,便收敛了许多,脸上便起了期期艾艾的神情。 “总归不会没落的。”小公子嘴角带着平淡的笑容,神色温柔的摩擦自己手指上的板扣。“同琅琊王氏可是一竿子的亲兄弟呢。” 阿杨默了一下,便随着小公子跟着身穿着素色衣衫披麻代孝的下人跨门进去了。 另一头大堂里,郗家内部的人正忙着活着,突然听到下人偷偷的快步的向前来,偷偷的朝堂上的一老妇人附耳说着什么,老妇人面色露出惊讶的神情,而后便将手里的工作放下,柱着拐杖,往前面的院子里去了。 小公子的面色匆匆的打量着郗府,默默的转动着手里的佛珠。这时一沉重的黑眼圈,面带哀色的年老的妇人见的一听说持着郗氏长房那一脉的帖子,老泪纵横的出来迎接,那一句含在嘴里的姐姐没有吐出来,倒见得两个素色衣衫,面容俊秀的小伙子。 老夫人愣了很久,长满了皱子的手颤抖的手扶上了小公子,面色沉重的问了一句。“你,你是?” “师太的亲传弟子。”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同时弯下腰来问安。 “姐姐,她可好?”老妇人哽咽的问完,又复问了一句。“这么多年来,她过的可好?” 小公子不动声色的掐了一把阿杨,捏了捏手里的佛珠。“劳烦施主挂心了,师太这些年来一切安好。” 老夫人哪里不懂得两个小伙子之间的小动作,脸色一正,“出家人可不打诳语!” “我们不算得真正的出家之人”阿杨忍不住低声的反驳道。 小公子心里头一惊,正暗自懊悔中,瞪了一眼阿杨,“胡闹。” 说着,小公子便偷偷从怀里掏出了厚厚的一沓纸来,“她好与不好就信中都有说明。”说着,小公子顺便横了一眼阿杨,“这书信是师太自己偷偷的写下的,她心里头很挂念着家里,我想着出门便与了来。师太一切安好,只是近年来身体不太利索,不能亲自上门,是师太今日来向小儿反复唠叨的一大憾事” 老妇人驻着拐杖的手,几不可乎的抖了抖,面色有几分激动,抓住了关键字眼,反复的念叨。“一切安好,那就好,那就好” 想着小公子他们两个是要住下的,便安排了住所,叫下人领了进。 然后,整整一天,小公子他们都跟族里头的众人走形式。 正说着这日小公子刚吃完饭这时候没什么人,小公子便寻思着回自家的院子散步消消食,便见得不远处的挽起头发的小妇人突然折回头来,但为时已晚,她前面的那人很明显已经看到她了,便快步的向前来。 这怕是又是一段什么孽缘。 小公子心里下了决定之后,便偷偷摸摸的蹲到小角落里去偷看了。 小公子与阿杨努力的爬到下面那一对最近的树上,又忍着不发出一点动静。 小公子屏住了呼吸,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小姐姐脸上的表情,只见漂亮的小姐姐刚开始面对着前面一身儒雅男子毫无表情,继而露出吃惊的神色,接着显得有些无措。 好丰富哦,跟变脸似的。小公子忍不住心里感慨了一句,然后用手捅了捅阿杨,小声的附耳问,“你看见了什么?” 阿杨看着突然靠着自己这么近的身子,眼里的慌乱一闪而过既尔被兴奋取代了,“这男的脸上一脸悲痛,从头痛到尾。” 郗氏的女儿向来是烈烈真性,脉脉柔情。大街小巷盛传:嫁女儿就要嫁王谢,娶媳妇一定要来郗氏挑。 所言不虚。 郗氏百年世族,女儿个个长得跟天仙似的,性子又豁达,书画诗书皆精通,礼仪举止有京城贵女风范。 郗氏二房的二小姐同河东柳家五公子做过三年的夫妻,三年后他们和平的和离。 七出,无子。 被遣回家后,二小姐那张依旧风华正茂的脸上出奇的平静,反而转过身来安慰泪眼的涟涟母亲。 过没多久,柳家的第五子停妻再娶妻。 母亲在这一旁又到处张罗着二小姐的婚事,巧的是,日子定在他娶妻的那一天。 慕名而来的不乏青年好俊。于是像赶鸭子上架一样又定下了一门婚事 这是他们两人三年后分道扬镳以来,第一次同聚。 两人同时说了话,不过还是他先开口的问,“他对你可好?” “很好,不劳你挂心。”女子一脸平静。 衣袖下他攥紧了拳头不让她看出他那副激动的样子。听说她自己重新娶妻的第三个月就嫁了,男方是个文弱书生,虽不是钟鼎之家也是大富大贵。他没有勇气去向这女子讨要同情,因为他还清楚的记得三年前,他轻盛地恶言恶语称她是“克夫命”。 他说什么来者,“毒妇”,“克夫”,“无子”,“善妒” 初遇时女子的时候她是什么样来着,罗衣广袖,身姿清雅,笑起来眼角带着酒窝,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他记得自己是很喜欢她的,后来怎么就变了呢,许是,仕途不顺后开始醉酒,纳妾吧 她呢,她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管他叫“懦夫”。他吼她,逐渐的开始冷言冷语起来。 “你呢?”她依然挂着笑容平静的问,那张脸还是如同三年前一样俏丽。 那么多年才发现原来,他缺的不过是一个借口。 所以哪怕自己没收到帖子,他也去参加老人的葬礼,在看到她的那一眼,他深深的觉得自己做对了。 “你可别再像当年那样,什么话都在心里憋着啊?”柳五朗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是用着似宠溺,似无奈,似哀叹的语气感慨。“你是个好人,我一直都没有来得及珍惜。” 尘缘款款,微风习习。 风吹皱的是一丝一缕在心肺间撕扯的心。 两个人相互点头,离去。 多年后,同别人再谈起时,道一句不过是一场萍水过客罢了。 当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两个性格异同的人便这么走在一起。 他喜静,不喜欢参加宴会,也不喜欢走亲访友。她喜闹,高朋满座,觥筹交错,她眼中的流光滟滟,酒窝浅浅。 年岁漫漫,所遇见的在时光深处落地成花。 花落辗转成泥土,往事不过一场空。 当初被世人传诵的的天造地设如今看来也不过而尔,经不起时间的推敲打磨。 许是那时彼此都年少,互相咬着牙,守着心,留给彼此一个背影。 另一边在树上偷听的两个人望着摇摇欲坠的树沙沙作响,那头相互错开的,两人还未走远。 砰的一声。 小公子也不用扯着阿杨的衣条推推桑桑半天了,树枝断了。 小公子脑中轰咚一声一片空白,然后下一瞬听到了脚步声,努力的在想着自己当作路过好呢,还是赶紧逃跑。 最终折回来的两个苦命鸳鸯立在树下的时候,小公子同阿杨非常机智的藏在离犯罪现场不远的灌木丛。 “有人?”一人仰着头沉吟。 “总之,这么粗的树干总不会是自然折断的。”一人嘴角抽搐的看着地上的大树干。 待得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里,阿杨偷偷的偷了一坛子酒压惊,小公子闭这眼,手里转动着佛珠。 阿杨哼得一声,装腔作势的家伙! 阿杨于是给自己倒了一大碗,眼神又不死心的望着小公子,享受的咂咂嘴巴。 小公子面无表情的提醒了一句。“当心让人发现了你的酒气” 十多年来他们两个倒是一直志同道合,准确来说臭味相投,各自心里头几斤几两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来相处的也算是相亲相爱。 一个人出事都少不了另一个人一起背锅。 一个离开另一个,俩人谁也不能活。 睡着前小公子想道,得多喂几碗行酒汤给阿杨。 第二天醒来穿戴整齐时,大堂上,一片静谧,只有偶尔的抽涕声。 已经开始发丧了。 已经第三天了,郗家族里的人将棺材盖合上,在一片吹吹打打,漫天雪花白钱中下,人们开始抬起棺材放在棺材架上,族里的人哭哭啼啼的相送,更有甚少数妇孺场哭晕在现场。 突然送行的人群中一个不满五岁的小外孙努力的迈着小短腿哭哭啼啼的追上了棺材,面无畏惧鬼神,一路上都在喊,“外公,别走,别带走我的外公”诸如此类。 闻者皆掩面泣泪。 赤着脚跑出来的小孩,面色通红的吓人,力气也出奇的大,下人拉也拉不住。 “他都发了高烧了,谁让他偷跑出来的!”一妇人怒喝道,是日,看管小少爷的那一屋子的下人统统受了惩。 和尚围着坐成半圆形,在他们在诵经声中下了棺。 小公子垂着眉,随着人群也默默的念了经。 回去时,一路人都默默无声。 此时太阳已在正中天,不少娇弱的妇人脸色苍白的又晕了过去。 卢家小姐是个望族的嫡小姐,长得清秀,富有诗书,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 她有一切的好前途,却在二八年华嫁给了一个老头。 所谓一枝梨花压海棠。 若是男方娶了小妾世人虽有争议但也还说得过去,但是却是女方主动请求入嫁,是正妻。 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尤其是女方嫁过来不到六个月,男方离奇死亡,这不得不让世人颇有微词。 郗家长老的故去,所有的箭头都指向卢家的小姐。 而郗家的长老过去故去至今,那位卢家的小姐称病并未出席。 从这位卢家的小姐嫁来到婚后,表现出是一直是无可挑剔的完美。 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好妻子,一个无可指责的好母亲,和家族里的人也处得十分和睦。 郗长老生前对她极尽宠爱,逢人就夸,冯说金山银山就是天上的月亮也会给她摘。 夫妻俩琴瑟和鸣,也在当时成为一段佳话。 郗长老死了,立下遗嘱,不可动她。 小公子准备告别的时候,这位卢家的小姐正在娘家的交接下准备离开,但是很明显,所有人都被拦住了。 “谁许你走,你不许走!”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子哭红了双眼,指着卢家的小姐。“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下人说,听到爷爷在房里呻吟痛苦时你就在那里立着,就算不是你干的,你也脱不了干系!” “不得无礼!”另一个中年男子将快手小姑子拉住。也只是将姑娘拉住,并没有撤走拦截的下人。“你要尊重你爷爷的遗嘱。” 然后中年男子恭敬的拱了拱手,神色真挚得道。“族里事多,您又是这一脉最有资格说话的人,还请大奶奶多住几天主持主持。”顿了顿,又说道。“待的事情少了,您若是十分想念娘家,你也可以回去的,不急一时,还请大奶奶以大局为重。” 中年男子就是不动声色地教她记住自己的身份呢。 生是郗家人,死是郗家鬼。 饶过她性命不代表能让她好过,她会一直留在郗家直到死。 同样的,卢家也知道这个道理,若今日走不出这扇门,日后必定终身囚禁于此。 便有卢家刁奴怒喝。“我家小姐想走,还轮得到你说话!” “我家的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真当我家好欺负的吗!”小姑子又活动着手脚恐吓道。 两方人马双双拔剑。 气氛一时紧张起来。 小公子同阿杨便立在人群中,默不作声的看戏。 “你说那女的走得了吗?”阿杨歪着脑袋问。 “走不了的。”小公子一脸平静的回答。 “你说那女的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图的是什么呀?”阿杨双手抱胸,望着那张清秀而苍白的脸,梨花带泪也另有一番滋味,嫁给一个老头,也实在糟心了点,不由得磨砂着双手,沉思道。“你确定那女的真的是卢家货真价实的小姐吗?” “我以前见过卢家的女儿,面相是有几分相似。”小公子将手放在唇上,“但是,是不是嫡出的就有待看商榷了。” “那你说那卢家的小姐回去之后还有活路吗?”阿杨不解。“似乎对那女的来说进退都是两难,走与不走没什么区别嘛。” 这一场的闹剧在两方的争执中,卢家看表面赢了。 卢家小姐最终还是在重兵拥护下走了。 “公子,要走吗?”阿杨眼神亮亮的低声询问。 小公子望了一眼阿杨,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你看我身体这么娇弱,舟车劳顿,长途跋涉,又悲伤过度,实在赶不了路啦!” “公子英明。”阿杨飞扬了嘴角,装模作样的拱手道。“走走走,咱们再好好再休息几天。” 不日后,有仵处做上门来,带了一个当地名医。 那个名医众人瞧着很眼熟,正是在郗太爷爷病重时,为其诊治的医生。 那名医联合其他的一同看诊医生提出了郗太爷是中毒而亡。 中毒!这话一说出口立刻便不胫而走,很快弄得满城风雨。 那些空穴来风,在有了证据之后顿时舆论一边倒,声讨声阵阵。 连卢家的人出个门都要被鸡蛋砸,到处被人唾骂。 卢家牺牲这么大,肯定从中捞到了不少好东西。 真是手段用尽了。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还名门望族,心黑起来果然是寻常人家都望尘莫及。 连人家的一个老头都不放过。 不是后,卢家小姐暴毙在家中。 众人听到,又是一阵唏嘘。 有的人猜测是因果报应,有的人又纷纷说,老太爷在地上想着她,抓着她去陪伴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小公子同阿杨正在赶回古寺的路上。 “你说那如家的小姐谁杀的?”阿杨问。 “你就确定她是被人杀的,而不是自杀。”小公子笑着扬唇反问道。 “她若要自杀,不早自杀了,落得一身罪名再自杀,不显得太过做作了吗?”阿杨把眉毛扬得高高的。 小公子给了阿杨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我现在都怀疑那些名医是不是做假证。” “是有这种可能,毕竟,郗家的人怎么可能放过卢家,这留了后手呢,怪不得当初就这么轻易的放她回娘家,后面刀枪箭雨等着呢。”阿杨双手抱,又开始摇晃着脑袋疑惑不解的问道。“你说那卢家图的是什么呀?费这么大费周折,最后还落得折了夫人又赔兵,名声全尽了去!” “我若是真知道我就不在这里了,我早就摆个摊当神算子得了。” “你长得这么不靠谱,当个神算子都没有客人来上门的。”阿杨忍不住打趣道。“倒是你这副皮囊能卖到许多钱呢!你要知道,人嘛,最重要的是扬长避短嘛!” 两人说说笑笑一前一后的牵着一匹灰溜溜马便慢悠悠的走着,便渐见得前头一堆的村民围在一起,阿杨来了好奇心,眼神亮亮的看着小公子。 见着小公子点头后,赶紧将马牵好,拿着绳子锁在一个目所能及,但又是看着比较靠谱的地方。 被人群围着的正中央站着一个身着黑色衣袍做巫族人打扮的老妇,她眼神肃穆,手持着柳条,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然后拿柳条沾了水,一点一点的洒在街巷的人家的屋前,她也走不远来来回回这三处人家。不断重复有一天跪上曾经不小心对上天梦里头拉谈说的话。 因为在这个地区,天气总是比较干旱的。 所以每过一些时日,便有一些巫族的女子来祈雨。 还别说!有巫族的大司命来的举办大型的祭祀活动,那日还真又是利风,又是下雨,准的很。 所以一直以来,巫族的名声都是相对较好的,凡是有巫族女子经过之处人们便盛情招待,顺便请求他们赐福。 人群中的这个巫婆,也不知道是有真本事还是弄虚作假,反正雨是招了半天没招来,但是招来了一阵大风。 阿杨跟小公子便站在外围看着那一阵大风吹的巫族那巫婆的衣袂飘飘似乘风而去一般。 “你说这真的假的?心里虚的很呢!”阿杨拿手虚虚的挡着,凑进小公子的耳朵问道。 “真的。把大祭司抓进沙漠里跟上天沟通沟通,呼一下风,唤一下雨!”小公子抬头望着北地,仿佛北地的风沙在眼前呼啦啦的飘过,一派气定闲神的挑了挑眉头反问。“你说那成吗?” “如果你当上了皇帝,你说什么都成。”阿杨抽蓄的勾了一下嘴角。 “这样的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小公子横眉冷眼的看着阿杨,眼神冷的可怕。 阿杨本意是开玩笑来着,但是一不小心又犯了忌,心虚的不敢望着小公子的眼睛,低下头来,不敢吭声。 小公子垂下眸子,漫不经心的将眼中的情绪敛下,然后默不作声的重新把马的绳索给结了,步伐从容的又继续向前走去。 阿杨心思重重的望着小公子,默默的跟上她的脚步。 萧清珝其实打心底很厌恶巫族的那一帮装神弄鬼,传播邪教思想的人。 说来,那是很久以前的一件事了 记得那一年是连续干旱的第三年,大祭师大设祭台来呼风唤雨。 如果是寻常干旱,只需要一些牲畜的血便可。 可是那一次,大祭司已经连续三次失败招雨。 于是大祭司便向陛下请旨,采取人祭。 可笑的是皇帝为了所谓的众生,做出一副为天下苍生忍痛的表情准了。 仅仅几天,大祭司便在人间收集了金童玉女三百对。 那一场熊熊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活活的烧死了六百多大好年华的少男少女。 一个月后,天真的下起了雨。 百姓们载歌载舞。 待得雨停,大祭司便把三百对对金童玉女挫骨扬灰,撒入海中。 装模作样的带领一方的百姓朝拜,谢天赐福! 那年正遇上萧清珝病重,在房间里三个月会不能出一步,师太怕她实在无聊,便把老者一起邀到房间里来聊天了。 那是一位年老有着非常丰富的从事农业的经验智者拜访师太。 他们那时谈的便是这些事。 具体的小公子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只言片语。 “不能,今年是有雨的,大祭司只是没有算准时间!当然,谁都能看见。但你应该明白,我们必须有意识地有理智地处理这个事情,要采取经验。请注意,这不关我的事,毕竟那是六百条人命!” 这位老智者家穿上草鞋走了,一边走,一边直摇头。直呼:罪过罪过。 那时小公子便倚在师太的怀里,看着师太的目光有些焦虑地凝视着天空,眼中是小公子看不懂的怜悯,悲哀,夹杂着一丝丝愤怒。 此后,师太一个人在禅房里念了许久的经,直至夜半,都没有停下手中的木鱼 大约就在这时,小公子便暗暗下决心,若有一天自己是当权者,必定不会信了这些歪门邪道,必要铲除这些社会上的歪风邪气! 三百对漂亮的年轻男女,六百条人命,三天三夜的大火,一个月后,百姓的载歌载舞,大祭司的挫骨扬灰行为 种种,令人发指。 然而,百姓却恍若未觉,就连送上自家子女的人家,也是载歌载舞,打起精神,扬起笑容,感恩戴德。 这就是大祭司口中所说的,所谓天命。 那么上天为何偏偏挑中他为大祭司? 为何那些少男少女生来就有罪,生来就该死? 道观里有百姓来朝拜。 也听得只言片语。 “哎,照我说呀,不就是他家的娃被贡献出去了吗,他也太悲观。丰收在望,你也别喋喋不休了,他家的娃可是被天意选中的人,是好事!怎么就他们那家人好好的就疯了呢,听说还是城里头富贵之家” “谁说不是呢!”另一个人摇着脑袋说道。“不容易想开呀,那家的女儿听说生的也是非常漂亮,前年去洛阳赏花小住几段时间回来后,听说还和洛阳城里的人私定了终身呢!洛阳那里头多的是贵人呢,这大好的年华这般惨淡收,天妒啊” 那两个说说笑笑的人影渐渐的越来越模糊,然后从小公子脑海中慢慢的的远去,小公子整个人一晃神,就被时刻盯着小公子的阿杨非常快速的伸手一扶,小公子摇了摇头,迎上阿杨担忧的目光。 作为一个权力者,懂得不仅仅是权谋,更应该知民生。 多年后小公子再次回头时,便蓦然的想起师太的这句话。 清醒过神来,小公子安慰道。“无事,只是心里头挂念着师太的病情罢了。” “被你这么一说,忽然念想起古寺上的梅花来了。”阿杨突然没头没脑地叹了一句。 小公子勾起嘴角笑道,“阿杨,这才出来几天就想着回去了,以前在古寺里的时候,天天就想着出去闹腾。”顿了顿,又说道。“师太曾说,梅花可是有风骨的,这是从心里头刻上的烙印,心中自有,你又何必垂诞古寺中的梅呢!” “说的极是,梅花的风骨自在心,寓于魂,寄予魄,打磨成粉依旧暗香浮动。心无外物,何必外求。”阿杨挠了挠头,沉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叁章 青衫引 清平寺是雍州城最高的古寺,相传为刘宋王朝工部尚书郎奉旨建造,里头的智慧更有一众佛教高僧手笔。藏密神主大日如来是为理智不二法身佛,是尊崇的主要对象,在寺里的中央位置,其形相类同于释迦牟尼坐像。还有金刚持,密宗菩萨名,大威德怖畏金刚,胜乐金刚,时轮金刚等在内的众多佛像。 南朝四百八十寺,所言不虚,而雍州城的古寺以清平寺最为重笔浓墨。 清平寺早年名扬天下,香客络绎不绝。 清平寺山下众多的繁花,尤其是在百花凋零之后方始开的美景更是吸引每年众多香客慕名前来踏青。 据说,成全了不少的姻缘 踏完青,翠山古寺,上山求个姻缘卦 小公子同阿杨披着风尘朴朴的衣裳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下山前来打水,采集的小和尚,穿过绿竹后的小径,远远看到黑压压的人群。 小公子忍不住上前询问了一句,“何事如此热闹?” “正巧了,你,你们走的那几天来了一个贵客。”小和尚摸着他光秃秃的脑袋,带着和善的笑容道。 “闻所未闻。”阿杨忍不住撇了撇嘴道。“不知道佛门净地应该清修吗?” “来的是道家的。”小和尚听了一会,张了张嘴忍不住道。 “踢馆子的?”小公子意味深长的打量了小和尚一眼。“所以吃瓜群众来看热闹。” 阿杨瞪了小和尚一眼,“还笑!” “倒不是来寻事的。”小和尚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阿杨打断了。“我知道嘛,叫什么来着,互相学习探讨借鉴!” 话别的小和尚,阿杨同小公子脚步加快的往山上走去。 敲了半响的佛门,久久未开。阿杨忍不住在外头喊了一句,不消片刻便来了一个小和尚,急忙忙的把门开了。 小和尚开了门之后,低着头。“师太交代,今日不见香客,我以为,我以为不曾想你们那么快就回来了。” “师太呢?”阿杨探出脑袋,问道。 “师太不在这。”小和尚一脸平静的说。 “庵里头?”小公子头上打着问号。 “那法师呢?法师在吗?”阿杨又问。 “在的,在的,快快请进。”小和尚将他们请进去,便又把门给关上了。 明妃名为金刚露漩,在她的佛身像前种了许多的金婆罗花。金婆罗花又称为金波罗华,一说是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时,即为此花。 小公子同阿杨将云山翠竹抛在身后,踏看香尘转了个角,便见得花下立了一个人。 远远看去只是一个单薄的背影,一动不动的。 “什么情况?”小公子摸着自己手里的佛珠,忍不住将脚步定住。 “我不是同你一道出发一道回来的吗。”阿杨也定住了脚步,又抬眼将前头望了望。“莫非他在欣赏那凶恶的金刚露漩身像?” 外头来了几个矮矮的人头小心翼翼的张望。 阿杨逮住了一只人头张口就问,便指着前头的那人。“你可见过他?他是何人?” “你知道仙门吗?”小和尚神秘兮兮的探过头来。 仙门是传说中人间通往仙界的一个桥梁,实际上那是一个门派,因为那个门派里头不止一次有人得道成仙而闻名于世。 但是他同三座仙山一样,神乎其乎。 那个门派听说高入云耸,俗世弟子未曾见识过。 但是听说仙门收俗尘子弟,每年闻名而去的络绎不绝。但是能真正走到仙山的却寥寥无几,被选上的更是几十年未曾出一个。 阿杨低头压低了声音,“所以,那人同仙门有牵扯?” 小和尚故作玄虚的摇了摇头。“非也,非也”然后眼神高深莫测的望着前端,“你知道仙门收俗世子弟吧。” “我知道了。”小公子怔了好久,然后脚步极缓的挪动起来。 望着小公子这般神情,阿杨声音沙哑干涩的问道。“不要告诉我那人就是传说中仙门收的神龙不见其尾的弟子。” 小和尚一硬,关子也不用卖了,崇拜的点了点头。阿杨粗鲁的用手将小和尚的脑袋一推,表示他要静静。 这样的人要来,别说把山下那一条路给踏了。 这是要把寺里的庙给掀了啊! 这样一想,看着前方那个身影越看越有仙气,这哪是身形消瘦俊逸,分明是仙风道骨,这哪是一动不动酷似傻子,分明是大师悟道,这哪是欣赏明妃,分明是传播众生平等 仙人周身满是仙气,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于是小公子扭头便把阿杨拉走了。 青衣落落,长衫染尘。 小公子将手抵在自己的胸口,望着别人的眼睛。“他这是要来论道吗?”顿了顿,有问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又做过什么?” “他前几日论三玄三要,然后过没两日法师闭关了。”小和尚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不要我们去同他论就好了。”阿杨悠哉悠哉的道。“哎呀,要不我们去会会他!” “输人不输阵,走!”小公子果断回去从头计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肆章 山雨楼 萧清珝同阿杨在师太的门前冲着守门的人拱手一拜,询问道师太的身体状况。 守门的人看到他们两个回来了,内心喜不自胜,正要前去通报一声,却见得萧清珝话锋一转,直接拉着阿杨又退下去了。 阿杨看着拽着自己的手的人,略微的不解,便听得萧清珝小声的愤愤的道。“你还记得我们回来的路上拦截的那个少年手里拿着东西吗?” “你是说我们打劫的骨灰盒?”此言一出,阿杨心里头一咯噔,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萧清珝站在原地不说话,想了好久,终于平静下来,一五一十都给阿杨理清。“师太受过箭伤,每逢冬,疼痛难忍辗转反侧。” “什么剑?腰间别着的剑,还是有羽毛的箭?”阿杨反问。 “有羽毛的。”萧清珝很肯定的道,并且补充道。“并且很多道伤口。” “应该是为别人挡箭,有羽毛的应该是同战事有关。”阿杨垂着头沉思。 “是的,是个将军。”萧清珝毫不羞耻的说道。“我曾偷偷的看着师太画过,是个喜欢穿紫袍的将军,只不过师太从来没画脸。” 萧清羽说着又转到正题来了,“我早就听说那个将军死了很多年了,可是师太不知道,那个将军娶的女人竟然现在将骨灰盒拿过来,还是面容酷似将军的儿子亲自拿过来,你说是存了怎样的歹心!” “其心可诛。”阿杨微微一震,又忍不住辩解道。“可是师太不是早就放下了吗。” “我觉得如果早就放下的人,应该早就还俗去了。” 两人正说着,后边又急匆匆的跑来了两个小和尚,面色亮亮的望着他们两个。“师太叫我来寻你们两个进去。”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掩饰住内心的激动,立马抬脚往回走。 推门而入的时候,师太依旧苍白着脸色,面容肃穆,衣冠整洁的端坐在凳子上,那双长满了皱痕的手微微的转动着茶杯,将就着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厚重的眼皮一掀,便叫阿杨出去门口守着,将萧清珝独自的留了下来。 “不知师太所要交代何事。”萧清珝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然后在师太的对面坐下。 “我寻思着,过没多久宫里头要行动了,提醒你做好打算。”师太也不推脱,直接开门见山。 “是该好好打算了,免得扰了佛门净地。”萧清珝勾唇一笑,眼中有微光流转,顿时满室黯然。 “你最好先回国寺一趟,免得露了陷。”师太又叮嘱道。 九皇子对外宣称养在国寺,事实上,郑贵妃亲自将尚在媬襁的九皇子送到雍州这穷乡僻岭却也不失为一块军事要塞的地方来,萧清珝只有偶尔会去国寺一趟,熟悉一下那里的人和那里的景物,更兼那里头近年来发生的大小事情。 近年来,老皇帝的身子骨愈发的不行了,屡屡对着朝中臣子们叹息道,甚是思念在外头养病的九皇子。 夺嫡之争,当中也有不少人打起了鬼主意来。 风起时,皆为风雨欲来山满楼的气息。 一个皇子,尤其是一个母系强大的皇子,在储君没有立之前是很令人忌惮的。 在佛门清修的萧清珝对皇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反观在宫里头的郑贵妃野心勃勃。 家族里头的人无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等走出这一块地,走出雍州城,以后看人得用有色的眼光来看罢。”萧清珝忍不住开玩笑似的叹了一声道。 师太望着那张略微稚嫩的脸,心里头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话题一转,越到了寻常的俗世当中来。萧清珝又扬起了笑容,同师太对答如流。 听到了里头传来的笑声,守在门外的阿杨将拧做一团的眉毛舒展开来。 “若无事,可以去寻寻那个半仙人。”屋里头,师太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是说那个人啊。”萧清珝略有吱唔,“若是他同我讲道法,我答不上怎了?” “看来你早些年的经学道义听的多了,满脑子的都是些玄学佛法,又不是那等求学的偏激之人,何苦为难你呢。”师太宽慰道。 “好,徒儿受教。”萧清珝表示,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仔细些,别让别人发现了你身份。”师太一语双关的道。 最后萧清珝出了门,回望着师太两鬓斑白的脸,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伍章 思凡阁 清濛微雨时,萧清珝窝在塌上支着脚,眼尾氤氲着烟水色,眸里思绪清澈的一览无余。 手里捧着书,也没见怎么翻页,半响,冷冷的勾了嘴角,薄白温暖的指尖缠绵的划过书的扉,携了一张图出来,图上那人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生的绮丽,萧清珝指间微微的颤了下,眉上又冷了三分。 “那仙门收的俗世弟子去了思凡阁!”萧清珝尚未从思绪中拔出来便听到砰的一声破门声,阿杨将眉头皱得死死的,眼神不悦的说道。 “没有人告诉那人哪不该去吗!”萧清珝面无表情的站起了身,冷冷的勾起嘴角,随手将手里的书一扔,便踏出门去会会他。 “玄容,不可动手。”阿杨在后头赶着,还尚存着几分理智,忍不住唤道。 在外头别人唤萧清珝公子,在寺中,互相唤的是法号,玄字辈。 当众人听到声响踏上思凡阁的时候,众人一头雾水的见得萧清珝一只手持着匕首抵在苏公子的胸膛,另一只手握着一根细线生生缠在那人手里,一滴一滴的鲜血便落在了萧清羽的明白色的衣衫上。 一声轻咳,人群中纷纷让开道来,师太一脸肃穆的望着萧清珝,萧清珝见了血,眼神渐渐的清明起来,垂了眸子,乖乖的退出来站好,神情显得有几分无措。 阿杨站在一旁,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手脚挥舞着指着那个始终无悲无喜的人解释道。“他,他擅闯了思凡阁。” “把玄容带下去!”师太吩咐道,便头也不回地打道回府,一路上正在训寺里头的人不知轻重,吩咐着以后再不许人来,叫人马不停蹄的上了把锁去。 萧清珝没有反抗,举手投足也与平时没有两样,众人寻思来寻思去也想不清怎么又犯了病。 刚走出第一步,萧清珝不住又回过头来望一眼被大火焚烧过的只剩下残亘断壁的思凡阁,复又望了一眼始终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人。依旧还有些纳闷那人怎么就没有反抗呢,莫不是修仙修傻了。 关上了门,师太一脸无奈的望着萧清珝,忍不住揉了揉眉头,忍不住又忧思。“身在皇家,是不可以留下如此致命的缺点的,你可怎生是好。” 萧清珝低垂着眉目,声音枯燥干哑的道。“说来也巧得很,昨日刚做噩梦又见着她,今日便听得有人擅闯思凡阁。” “你勿忧思过虑,佛门重地,以净修为宜。”师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上前来用枯燥而温暖摸了摸萧清珝的脑袋。“明日去同苏公子道歉吧。” 萧清珝点了点头,便不发一词。 临走前师太不放心,又给了萧清珝几瓶药。 月明星稀,萧清珝辗转反侧,忍不住披了一件衣裳翻墙而出,见那破败的思凡阁被上了一道锁,便从怀里掏出一根针来,不消半刻,锁便脱落在地上。萧清珝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望着黑漆漆的夜空下那被大火焚烧过的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院子,带笑的眉梢间有一丝疼痛在蔓延,眸子里的滟滟水光是隐忍着难过到不愿吐出的肝肠寸断。 萧清珝眼前还闪过小时候那些温情的画面,那时也是晚上,自己贪玩跑了出去一直找不到回去的路,下了大雨躲在黑漆漆的角落一直哭,阿姊便在雨中打着来寻,磅礴的大雨毫不留情的留在阿姊的肩膀上,阿姊却把伞倾到在自己的身上,带着笑意温柔的安慰自己道别怕。 最后连同大火一起被焚烧的是她温柔的眉目落下的一抹嘲讽的笑容,睁着一双迷茫的双眼始终看不清被大火焚烧的屋子外头的阿姊那美丽的面容。 “我们明明是双胞胎,为何母后偏偏选了你,为何我总是处处低你一等” “为何明明都是母后生的,总对你如此偏心,就因为你从小生得比我好看三分吗” “我为何害你,哈哈哈,难道不是因为你该死吗” “你真的以为我对你好吗,我巴不得你早死,你忘了你额头上的伤疤怎么来的” “你觉得他们会救你吗,你觉得就算知道了真相他们会怪我吗” “不会的,母后只需要一个儿子,选谁都一样,没了,你只剩下我这样母后就只有我了” 天亮了,萧清珝睁开眼来,望着阳光触碰到指尖的温暖,面无表情的勾起一抹笑容来,有些恍恍惚惚的喃喃自语。“阿姊,一言一语,一思一念,忆及过往,当真剜心。” 梦中在那场大火中哭得撕心裂肺满心绝望的人渐渐的从脑海中离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眉眼清澈,唇边无笑,敛了锋芒,满身虚伪的萧清珝,也是那个母后心中一直所期待的影子。 只有成为别人心中最期待的样子,才能长存于心。 那场大火是滚烫,却让人心头冷淡到了骨子里。 右手手臂上和后背一大片的的灼伤,烧在了心里,烧在了每一抹骨血苦痛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陆章 度苦厄 菩提树下,雪白的一张脸静静的仰着头望着树上的菩提子,毫无征兆的,一颗菩提子砸在萧清珝的头上,微微动了一下脑袋,余光便见得一人不紧不慢的走来。 青衫落落,郎才独绝。 萧清珝见的那人近了,望着那张平静的面容,唇角一掀,“你伤口可好了些,我这有一瓶上好的药,知道你不缺,总是一番心意在里头,你别嫌弃就好。” “嗯。”他径直走到菩提树下圆桌围绕着的石凳上,依旧是没有任何情绪的语调。 “你身上没有半点人气,原来这便是修仙吗?”萧清珝嘴角一勾,笑容便从里头溢了出来。 “我不清楚。”苏公子认真思考了片刻,抬眼望了一眼萧清珝。 “我还以为你性子冷淡至斯,才会一直板着脸面无表情的。”萧清珝眉梢一动,也带上了笑意,然后脚步一挪,便往苏公子旁边过去。 院落空旷,寺里头的香火味萦绕在鼻尖,菩提树的籽时不时又落下一两个。 “为什么突然想去思凡阁?”望着他的伤口,萧清珝略有羞涩的问道。 “有人。”苏公子的眼里掀起了一点点波澜。 “有人叫你去?”萧清珝疑惑的盯着他的眼睛。 “那里有人。”苏公子直晃晃的看着萧清珝,似想从她的眼中看出什么,然而,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中始终平静的没有一丝的波澜,反而里头的清澈流光引的人蓦然一恍惚。 良久,苏公子一脸平静的又收回眼神,垂眸,敛尽眼里的思绪。 这几日天又连着下了几场雨,师太旧伤加新伤,早已落下病根,湿气入骨,身子骨越来越不利索了。 师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又将萧清珝唤到跟前来。 不等着萧清珝低着嗓子问,便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道。“你回国寺的日程事不宜迟,我请一人随同你可好?” 师太话是这般问的,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 出了房门,萧清珝冲着一直尽心守着房门的阿杨一笑道,“我这几日可能要出门一趟,你替我守着师太可好?” 阿杨仔细的看着萧清珝的眼睛,随后爽快利落的点了头。 寒透了的夜色,萧清珝犹自的在菩提树下徘徊,心里头有些慌乱,又有些喜悦,有些惧怕又有些欢愉。 步子踌躇了许久,终立在苏公子的房门前,隔着灯花隔着门,萧清珝朗朗的问道。“师太说,你将带我去国寺。” “嗯。”依旧是一道平静的声音传来。 萧清珝将手放在门上,颤抖了两下,终将用力的推门而进。苏公子望着烛光向她缓缓走来的身影,愣了一瞬。望着她神情不安坐立在自己对头,纤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浓密的阴影,随着风吹过烛光一般那睫毛轻轻的颤了颤。 两人就这么面上平静的对望着。 良久,萧清珝拿手支着头,将眼神望着窗外,微微的弯起了唇,苍白的脸色,在月光下活生生的似极个病美人,美人的声音也很好听,孱孱的同溪水流过一般。“你真的很聪明。” 美人复而低下头来,顿了顿,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道。“不过幸好你告诉我是有人,而不是有鬼魂在逗留。要不然我肯定晚上又睡不着觉了。” 萧清珝将话音一转,眼神直勾勾的望着苏公子,“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苏公子看到萧清珝的眼里倒映全是自己的影子,干净得不惹一丝尘埃,眼神闪了闪,不发一词。 “你不问我为什么?”萧清珝眼神闪过一丝恍惚,很快又归于平静。“他是个疯子,又或许疯的,是我。” 那一场大火惊动了在宫中的郑贵妃。 被师太救出来后,萧清珝一直在养伤。 母后跋山涉水的来寺中,用一路风霜的身子抱着她,触到了拥抱很冷很冷,可是那一刹,心突然暖了起来。 母后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她仰着头,专注的望着母后,才恍然惊觉母后有着酷似阿姊一般的温柔缠绵的眉眼,然后母后将慈爱带着点惋惜的目光投于她身上,叹息的摸着她的头,却暗自摇了摇头。 如阿姊所料,母后要的只是一个儿子,谁来都一样。 所以,阿姊只是被轻惩,而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萧清珝很有可能面临着被放弃。 母后留下了许多人照顾萧清珝,却也同时安排了人教阿姊宫中礼仪,权谋论策。 母后走后三四个月,萧清珝消失了。 可笑的是,所有人认为她只是受不了现实的打击逃走了而已。 而阿姊一步不离的跟在师太身边,就连晚上都陪着师太一同睡去。 没有人会怀疑阿姊。 那个长着一脸温婉笑意的女子 那个从小疼妹妹入骨的阿姊 在众人的眼中更愿意看到的那场大火,只是从小调皮捣蛋的妹妹不小心撞到了灯火。 真相如何知道了又怎样,那些年小心翼翼藏着的身份得好好的掖着。 而母后的态度也决定了一切。 月华泼地。 在被大火烧尽的思凡阁的地下室里 地下室传来了铁锁的声音,萧清珝带着苏公子来了。 要永久的离开了,有一些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到了解决的地步。 “玄商,你来啦”昏暗的地下室里,阴冷潮湿,洋溢着浓重的腥甜。 空气里飘荡着的还有一种腐朽肮脏的气息,浑浊着,经久不散。 一道声音带着急切的渴望,同常年窝在洞口的老鼠,渴望见到光一样,痴痴呆呆的,呢喃着一个名字,引鸠止渴。 “你终于肯原谅我了,终于肯来看我了”那道声音犹自疯疯癫癫,兴高采烈的喊道,烛光亮起时,那张糟糕的面容因长期不见光不自觉的躲开了亮光,却又在下一刻不自觉的向着光靠拢。 “我是玄容。”低下头来,萧清珝定定的看着他,嘴角勾出一抹残酷的笑容。“那个被你亲自救出来的玄容” “我记得。以前你很喜欢阿姊,整天屁颠颠的跟在阿姊的身后,而她,因为你,死在了你身前。” “我将阿姊对我用的手段,通通还用到了阿姊的身上去了。” “我本来可以杀了你,可是终究是你救了我,这是我唯一的一点善心,同时也是残酷的” 事隔两年再次听到那道如同梦魔一样的声音,容华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他挣扎着手上的铁链,大吼大叫着,眼里蕴开了泪水。 而面前的两人始终面无表情看着,无动于衷的听得他道。 “我情愿那天从来没有打开那道门,我情愿死的人是你” “为什么你要杀她,她终究是从小到大最疼爱你的阿姊啊” “她其实心地很善良的,平时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 “都是你们逼的,都是你们逼的”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的存在,她就不会被逼着去做暗影,去做你的影子,染满了鲜血和风霜去替你清除那些道路上的荆棘” “你为什么不连同我一块杀了” 地下室里传过了嘤嘤的,无助的,凄烈的哭声。 萧清珝静静的听着,嘴角勾起一抹平静的笑容,眼里却空洞洞,麻木的,任由微微的风吹过身体的千疮百孔。 那些儿时的记忆,同一阵风拂过心底的空山,温柔缱绻,无声无息。 停留在在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前,流水长长的石桥边,在蝉鸣深处的远处飘来的几声钟声中,在无数个说说笑笑的日日夜夜 玄华睡了,睡在了那一年温暖的春日里,停在了那一眼玄商收起衣袖,眼中泪珠如杜鹃花一般晶莹露珠,眼中似是染了血一样的悲鸣中。 那个是他一直想要保护的女孩。 是他一直想要陪着的女孩。 玄华饮了鸠毒,意识模糊时,眼神缠绵悱恻的望着萧清珝,许是透过她望着另一个人的影子罢,他痴痴的笑,又将眼泪笑了出来。“以后我们还俗吧,闲居时案头瓶花不绝,等到凉秋时,院子里种满的大片大片的杜鹃花便开了,你洗手羹汤,我赚钱养你,余生。如此” 小师弟玄华永远的合上了眼睛,萧清珝攥紧了手心,眼神平静的望着苏公子,无喜无悲。 苏公子直直的盯着萧清珝的眼睛,生生的撕开了她记忆深处埋藏的疼痛。 寒夜花露深,冷月霜千重。 “阿姊,我好疼,让我死好不好”是谁的声音一道一道的叫凄厉,凉风中扯着生疼。 “阿姊,我什么都愿意给你,杀了我可好” “阿姊,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 阿姊 张了张嘴,疼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背后的一大片最大火灼伤的伤口混着新伤,白色的衣衫染成血色,衣服同血肉连在一起,每一处都触目惊心,连呼吸都扯生疼生疼的。 阿姊,求求你,让我死吧。 阿姊,为什么 那个阴冷潮湿的地下室里,阿姊扬起鞭子,嘴角弯起讽刺的笑容。 “阿姊,你就这般恨我吗?”玄容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地上,混着一滩殷红的鲜血,还有淡淡的铁锈味,咸咸的,甜甜的。 难道,真的有一种人生下来就有罪吗 带刺鞭子沾着辣椒水勾起了血肉,玄容耳边隆隆作响,意识逐渐模糊,又逐渐的清醒,眼神睁开又合上 “你知道每天等死是什么滋味吗?”阿姊扬起温柔的笑容。“你懂得什么叫生下来就是一个弃子吗?” “我怎么能让你这么轻易的死” “怎么可能能够这么轻易的放过” “你知道宫里头的人生下了双胞胎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一个人进了宫里,另一个人就必须得死。” “因为你,我连个名字都没有,你不觉得很可悲吗” “你说明明我们眉目已经长得这么像了,我却逊你三分” 那张曾经明媚温柔的眸子酝酿着一场风暴,映进了玄容失魂落魄曈孔中,听到阿姊一声声的质问,内心深处的叫嚣。 阿姊,活着,真的好累好累 “凭什么?凭什么你一生下来把光明的一条路留给你,而我却走向肮脏和不堪” “你以为别人能救得了你一次,还能救你第二次吗” “你不会这么走运,你永远也别想离开这个地方” 室内冰凉冰凉的,玄商手上挥动的鞭子已经没有力气了,垂下手来,睁看通红的眼睛跌落在地上,喘着气,阴冷的风吹来,玄商眼里骤然间有了一丝清明,蓦然抬头,在看到一滩血肉混在一起的玄容,突然抓了抓头发,发疯似的跑了出去。 玄容费力睁开眼睛来看到暗室的门开了一条缝,墙上的风细细的吹来吹得呜呜声响像极了痴情人的哭泣声,那一盏明晃晃的灯在角落里亮着,好似有人在等自己回家。 “妹妹,走,我们一起回家。”犹记得那日阳光明媚,阳光透过树枝落下的光影绚烂多彩,阿姊温柔的牵起她的手,走,我们回家。 “我亲手杀了阿姊,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血染了我满身,温热的一点一点的冰凉。”那一日阳光也很明媚,明媚的令人刺眼,衣裳同头发凌乱的散开,瘫坐地上,眼神没有焦距的望着远方,那时,突兀的笑出声来。 “她从来没有想过我能杀她,她只知道我从小身中奇毒,却不知道我的血液里同样有毒” 望向远方的那布满血丝的眼眶里,分不清究竟是一个结束,还是一个开始。 那时才明白,从自己染红双手的那一刻开始,那个面带温柔,嘴角漾开嘲讽的女子彻底的住进了心底。 而心底撕裂的疼痛,抚平了身上千疮百孔的伤。 空洞洞的风吹起阴冷潮湿地下室内昏黄的烛光,那月色分明的夜里,玄容冷静的勾起嘴角,眼泪却大滴大滴的重重砸在带着腥味而潮湿的地下室里。 明白色衣裳染了褐色尘埃,那双纯洁无瑕的眸里空洞洞的,如斯狼狈。 却不知为何,生生的烙进了苏公子眸中。 苏公子手脚轻柔的将玄容扶起,一阵风吹来,一只手措手不及的撩起萧清珝的衣袖,入目的是玄容手上密密麻麻的伤,像蜈蚣一样丑陋的可怕。在一处雪白无瑕的皮肤衬托下显得更加的可怖,生疼 不只是手,全身上下恐怕也没有一处好的 “什么时候的事?”一道晦涩的声音响在耳边,堵住了门口映入室中的大片月光。 “告诉我!什么时候的事。”见着室内空荡荡的无人回答,那道声音同哑巴刚开口说话一般干燥涩哑的难听。 “你走的那几个月。”玄容闭上了眼睛,不疾不徐的说道。“我叫师太不要告诉你的。” 良久,玄容悲叹一声,“我以为还能再瞒一段时间,我们可以再走一段距离” “可笑,我还一直以为”阿杨踏进门来被风吹的身子渐渐的冷了起来,那种重新冷从骨子里透出来,从头到尾寒意渐渐升起,望见玄容的眼神开始混乱。 “别说了!”萧清珝突然的拔高了声音,眼神冰冷的望着阿杨。 “对不起,对不起”阿杨张皇失措起来,眼神通红通红的,望着那双陌生而熟悉的眉眼,看着那霜雪落了她满眉,听得她一字一言的叫自己滚,那双想去扶他的手,硬生生的僵住。 连同着身体一起僵住。 玄容推开旁人,倔强的捂住自己的眼睛漏出的水滴,硬生生自己站起来。 那些辗转在心间的往事再度提起时,眸色里漾荡着的腓色,心里一片冷寂,伤口却隐隐作疼。冬天没来,就已经疼得生生的苦。 “我什么都应,你不要赶我,好不好。”阿杨睁大了眼睛充满乞求的望着玄容,握着剑的手拼命的颤抖。 那些三个人一起长大的情分,谁也忘不了的。 说没有感觉,是自欺欺人。 “我很恨自己,恨自己,偏偏那时候离开了,我应该一直守着你的” “怪不得你养伤养了一年都没好,我还一直以为,一直以为是你早些年中的毒复发了” “我一直以为玄商真的被带入宫中去了” “怪不得,自我走后再回来见你变了许多” “怪不得艳阳高照,你总是说冷” “怪不得我牵着你手,你都觉得疼” “怪不得你扭扭捏捏的在练左手的笔法” 玄容不理会身后那一道惶恐不安的声音,抬脚踏出门去,话语波澜不惊的飘入风中。“没有谁会一直守着谁” 你看,到了最后你能说出的,也只是说守着,如果再来一次,你会救我,但是你还会原谅她。 当初说好了要一辈子的情分,走到最后,不过遗有长叹。 “没有这次也会有下次,这是迟早的事情”那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悄无声息的凉在风中。 那些前尘我以为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可是才发现每一天过得就像一辈子。 那一年,阿姊笑意盈盈摘一朵杜鹃花系在她手里,面容温婉而美丽,拉着她的手说,“走,我们一起回家。别怕,我会一辈子保护你” 眉梢上有当归情,温存仍留庭院径。 杜鹃鸟啼的,不如归去,不如归去。杜鹃花又悄悄的盛开了一季,一季轮回一季别。 分明记得约当归,远至樱桃熟。何事菊花时,犹未回乡曲。 “这刀法,很像天生的刽子手,准确的没有一丝的偏颇。” 那把匕首刺入了心脏,鲜血流尽处,才换的眼神的一丝清明。 有时候人真是廉价的矛盾,可以痴情的守着心里头上了锁的一寸土地孤独终老,寂静皎洁如天上月却也可以顷刻之间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冷静的如同地狱修罗。 前一刻还可以回忆着记忆里温存的长情,下手时干净利落不似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模样。 朦胧中似乎能听到一道声音, 我佛慈悲,度我苦厄。 月色分明的夜。 “来壶酒,随便什么都行。”玄容轻巧地将身子倚在菩提树上,用手碰了碰香客抛上去的红绳。 苏公子把腰间的葫芦解下,面无表情的默默的递给玄容。 玄容目光痴痴的望着苏公子,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我想活着,也只有活着,才能尝到一点点欢愉,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哪怕这样狼狈的活着,总是苦痛大于幸福。苟且偷生,也好” 阿姊啊,听说槐树养魂。 不知你能否听到我的祷告。 无妨,我一直笑着,用我的眼睛替你看这满山的杜鹃花,听翩跹的风,吹过耳畔的摇曳。 思绪收回处,有风起落沧澜,酒色酣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柒章 故园声 昨夜故园起了大火。 师太突然不知想起了什么,身子一晃,眼神直勾勾的望着萧清珝,“原来,原来如此” 萧清珝读懂的那一句唇语,那是法师丢失的那个傻傻的弟子的名字:玄华。 这一幕幕,多么相似。 就像那一年大火中师太回望着思凡阁的一般,眼神直勾勾的望着阿姊,颤抖的唇上落的是当初的玄容 时过境迁。 人总是要往前走的,走过峰峦遥望的花海,走过茶凉的亭谢,走出那一处钟晨暮鼓,走出那山山水水缠绕的温柔,筑了一座碑,立了一座坟,将那些年的纯真,一同埋葬进去。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 萧清珝眉目含笑,目带着惋惜同师太话别,寺中一众僧徒也纷纷相送。 临行了,最终师太只是面目复杂的盯着萧清珝,话语落下的还是对她的关心,殷勤的叮嘱,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师太,待得寺里的梅花重新开时,我便回来再看你。” “你有心就好了,也不必常回来,朝堂多风波,你万事小心才好。” 阿姊,你说过许多话,有一句话说对了。无论发生什么,玄容永远是师太心中的玄容。 从小到大,师太总是格外的偏爱玄容,真没变过。 那一双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将马车里的帘子拉下,哒哒的马蹄声在众人目送的目光中远去。 在寺中的阿杨一觉睡到天亮又历了一个天黑,醒来时眼神迷茫,似是前尘往事在指间漏尽,徒然生出的是若有若无的怅然所失罢了。 曾经记得什么,又忘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披上了布衣袈裟,便不再是红尘子弟。 “你们两个人啊,谁离了谁都似活不了啊。” 没有谁会离不了谁的。 “为什么不是我的锅要我背,可恶!总和你绑在一起,下次你干坏事时,我可要找出证据脱身呢!” 好啊,下次你的锅我也不背。 “梅花和桃花,梨花都可以酿酒,凭什么杜鹃花就不可以!” 莫不是见识太少了,难道杜鹃花真的可以酿酒吗? “出门记得叫什么?” “叫玄容。” “不,叫公子!” “叫什么?” “公子!” “哎!” “阿杨你找死!” 晨起响起了钟声,连同着那一座亭榭,那一座院子,那一泓流水,一同荒芜。 “阿杨,母亲派你来保护她,你可要尽心点,免得她被欺负了” “阿姊,我才不要他保护呢!我保护他还差不多” 那一年上元节,整个雍州城十分热闹。 “妹妹,阿杨,今年的雕花灯笼好漂亮,我带你们出去看吧” “看!快看,老百姓们在祭蚕神” “莲花灯可以许愿,你许了什么呀” “许了让阿姊永远幸福美满,开开心心” “傻子,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阿杨,你呢你呢” “我,我,我不说,说了就不灵了” “那你明天偷偷告诉我好不好” 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 落日在天边低低的垂挂着,将白云染的光彩夺目,如同上好的玲珑绸缎。 两个人影鬼鬼祟祟的依在苦涩的柳树下 “什么!你喜欢阿,阿姊” “嘘,小声点。以后你得管我叫姐夫,知道没有” “哈哈哈,就你小子也想当我姐夫,还没玄华长得好看,趁早死心吧你” “可是玄华太傻了,你阿姊不会喜欢他的” 两个人影哈哈大笑。 为什么想当她姐夫呢?因为这样可以处处压她一等呢。 多年后,同样也是这般仿佛在情人眼中反复酌量着满怀娇羞的夕阳,他在时不时传来几声鸟禽的叫声中,推开古寺的大门。 “玄商呢?怎么回来这么久都没见过她” “她走了,回宫里头去了” “怎么信也不留一封,招呼也不打一声,还是不是好朋友了!唉,她有同你说什么吗,说要叫你们交代我什么吗” “她根本没有把你当朋友!更没有把我当妹妹” “别这样说嘛,别生气,别生气,是我说错话了” 一夜的寂静,直至天渐渐破晓。指尖微颤,是佛珠落地的声音,声声诛心。 “我走了,你不必跟来,我和母后说好了,毕竟,留着你,是个祸患” 一句话,那些曾经嬉笑打闹的时光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是啊,没有被囚禁,残杀,已经是幸运了。 “如果可以,把后院的杜鹃花留下吧。还有啊,你也不要再回来这里了,回你的杨府,永远不要再回来” 后院的那一大片在风中肆意摇曳的杜鹃花,是小时候三个人亲自种上的。 花开时,阿杨巴巴折花在屋前守着玄商,讨她欢心。 玄华便总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跟在身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趾,不发一言。 而玄容总是能想尽办法的去别处偷来一壶上好的佳酿,等着她最爱的阿姊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共饮。 虚空中仿佛有很久很久的笑声传来。 风将这些声音扯得破碎,然后,消散。 “我呢,我一直在你心中算什么!” “什么都不算。一个普通的仆从而已,母亲用来牵制杨家的一招棋子罢了” 俗世的纷扰,终究不过沧海桑田的记忆。 阿杨代替了玄华,在寺里出了家。 有些罪啊,总得要一个人来背 杨家,我就不回了 留我在这里,你母后更加安心才对 你以后闯了什么祸,就不一起背锅了 “玄容,玄容,你的梦想是什么?” “啊?梦想是什么?哦最想要做的事情啊,当然是执笔为马,行走天涯啦” 暮云收尽溢清寒,阿杨轻拂着纸卷卷上的花瓣,看到了梦中那一张无忧无虑的笑容,然后,点点滴滴化成碎片,消散开来。 天高海阔,你居庙堂之高,我处江湖之远。 其实,到最后,我们谁也没有真正的信过谁。 人心的凉薄,是天生的。 善良在每一个自身难保,挣扎着的的人眼中都是一种奢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捌章 人如玉 “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尾生抱柱而死。” 马车咕噜咕噜的不紧不慢的走着,车上的两人面无表情的对视,没有大眼瞪小眼的视觉效果,只是单纯的,专注的将对方望着。 最终还是萧清珝在那一双幽深平波无澜的双眸子里败下阵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说尾生这是痴情还是傻?” 苏旃依旧面无表情的抿着唇角,过了许久,以为他不会答了,便听得他问,“有区别吗?” “那你这是信了书卷真有这般人?“萧清珝又自顾自的忍不住叹道。”或许吧,世上真会有这样痴傻的人,只是被爱的配不上罢了” 十七年感觉过得混混沌沌,仿佛没有看清过自己,也没有看清过别人。 不知苏旃听懂了什么,眼睛微微的眯了眯。 萧清珝不住的又看了眼前的青衫落落的男子,坐如松,面如玉。 他身上,到处都是传说,而自己是听着传说长大的,第一次这般仔细的望见真人,内心有些忐忑不安,也有着一股电流悸动着。 这辆马车虽然外头不扬,内里头却装饰的非常豪华,一概供求应有尽有。两人坐的前头还有一张圆形的桌固定着,桌上有冉冉的茶香升起,迷糊了彼此的眉眼。 萧清珝端起茶壶,平静的脸上嘴角缓缓的勾勒起一抹笑容,往他的杯里斟酌了满满的一杯茶,溢出来了也不管。 反正他不会出声,萧清珝正等着他出声。 望着苏旃干脆把眸子敛了下来,萧清珝将溢出来的茶水将杯盏稳稳地放在他面前,“我想啊,如果总是我一个人说话,你又半声不吭的,反倒显得你都不是了。要不这样吧,我给你讲故事,你就点点头就好了。” 然后,他就点头了。 “一行人深夜打尖,掌柜子说没有房间了,赶路的那一行人说声随便什么都好,然后掌柜子给他安排到儿媳妇刚死的尸体停放的那个屋子里去,晚上一个客人睡得似梦似醒,看着了于是掀起白纸子坐起来,逐个的往客人身上吹气,很快就轮到醒的那个客人,唉,最后客人跑出去了,女尸追上来了,客人跑到庙里,庙里有个和尚,和尚没有开门。最终女尸没有抓到客人,僵硬地抱着树干一不动了了,天亮了,和尚打开门,将半死不活的客人背进庙里。” “故事结束了吗?”萧清珝勾起嘴角望着苏旃。 摇头。 “哈哈,客人没死,但是也没活着。”萧清珝压低了声音,幽幽的开口。“客人变成了一个行走的尸体。” 说着看着对面的人并没有反应,她笑道,“你们修仙修道的不是喜欢抓鬼吗?”顿了顿,又道。“这世上有鬼吗?” 苏旃端端的望进萧清珝的眼里,“我没有抓过鬼,我也不知有无。但是我始终觉得最可怕的,是人心。” 萧清珝一时出了神,讪讪望着那氤氲在水汽里幽深旷远的眸子,“你又是怎么做了仙门的子弟,那里头真的如仙境一般吗?那里头会同俗尘一般勾心斗角吗?” “我幼时随师傅上山采药,被一珍奇宝物迷了眼,遂同师傅走散,歪打正着,借着月半之夜灵气稀薄,闯入了禁地,直接去了仙门里头。”苏旃倒是直言不讳那一段经历。 萧清珝乍的吃了一惊,开玩笑的道,“哪座山,我月半也去找找!” 苏旃抬头觑她,闭了眼,一本正经的喃喃道。“那里头的人说我有仙缘,终究还会再见面。”愣了一会儿,他继续道。“十年后我就成了仙门的子弟。” 萧清珝看着这个长发束整,目如点漆的半仙人,眸子里盛满了笑意问,“那你可曾遇到里头的仙女姐姐?” 苏旃举着杯盏,将茶水咽下,神色不明的望着萧清珝。“我在的那座山除了老头,就我了。” “你莫是被诓了吧。”萧清珝将嘴角的笑意浮出,望着他很诚恳得到给出答案,心里头不动声色的有一种天性的情绪在萌动。 望着又是紧抿着的嘴唇,萧清珝又笑得很开心。 约莫他是遇到自己所关心的话题答上两句,若是他心里觉得无关紧要的,只会微微的扯了一下嘴角然后用沉静的目光看着你。 不过是随心所欲的人罢了。 萧清珝继续喝茶,就这般用没有波澜的双眼同他对视着。 这茶很苦,苏旃眉头不曾皱过一下。 萧清珝垂眸,敛下的思绪,忽尔抚掌大笑,拿茶当酒一般喝。 他依旧面容平静的望着她。 美人如玉,甚得她心。 可惜,那一点点怯懦,那一点点牵绊,终将不会有交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玖章 倾城色 萧清珝手指轻颤,叩桌问,“还有多久到了?” “约摸着快下雨了,先行打尖。”苏旃听着耳边呼呼穿过的风声,掀开帘子望了一眼天色。 “瞧着你也不像是带银子的,约莫是得我养你了。”萧清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噙着嘴角,嗤的一声,开着玩笑。 “那就麻烦你了。”苏旃望了萧清珝一眼,面无表情的闭上了双目。 话毕,前头赶车的人识趣的将车停在客栈门口,分几个人去安顿车马,萧清珝则随苏旃挑房间。 下马车的时候苏旃突然望了萧清珝一眼,一直安分的放在袖子里的手似乎还微微动了动。 萧清珝一直没有想明白他当时想干什么,一直回到房间都偶尔的抽出一两分神思在想。 莫非,在自己准备跳下马车那时候他是准备拉自己一把? 正出神,便听见了敲门声。 萧清珝是单独住一个房间,她的人通通住在她的隔壁,苏旃住在她的对面。 萧清珝懒懒散散的随手推着门,支着一支脚,略仰着头倚在门口打量着来。 苏公子一脸平静的望着松松夸夸着衣裳准备沐浴更衣的萧清珝,将手里的瓶子面无表情的递给她。 望着苏旃风姿卓约,面容似玉,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萧清珝忍不住心思一动,侧了侧身子,将手伸出来做一个邀请的姿势。 苏旃犹豫了片刻,便踏进门槛来。 萧清珝雷霆迅疾的关了上门,苏旃听到那道干脆利落的声音,不由得又望了她一眼。 萧清珝悠哉悠哉的坐着,亲自给他上了一杯茶,不疾不徐的整理好自己的衣冠,然后自己举着茶盏,烟雾弥漫了眼,缓缓的勾起嘴角道,“你或许知道我要说什么的。” 苏旃垂眸,将茶缓缓的递在唇边。“或许。” “你同我踏上马车的那一刻,你已经上贼船了。”萧清珝忍不住叹了一声,嘴角带笑,但眼里并无半分的笑意。 不需要声音,他望着她的眼神,便已经明白。 他什么都知道。 不过照他这般性子,也注定不会问了。 “我曾经去庙里求卦,我抽的是上上签,按道理来说是个吉卦,解卦之人却解出了下卦之意,你说这是为何。”萧清珝眉目含笑。 她是个天生的美人,就这么安静的捧着茶盏坐着,都有一种让人如遇春风,如遇花海的美感。 一颦一笑,尽成倾城颜色。 可惜,她眼里的万千山水却并没有抵达在他的眼中。 他依旧是那样平静,眼里依旧不带一丝情绪。“祸福相依。” 萧清珝低笑吟吟,两手托着腮,不动声色的将身子靠近他。“嘻嘻,月满则溢,情深不寿,慧极必夭,我都懂的。” 望着萧清珝越来越不正经的样子,苏旃不动声色的将身子往侧边挪了挪,听得她继续道,“既然福祸必有一伤,却不是非进则退,而是逆流而上。” 他回答不了了,茶水没毒,毒在茶杯上。 萧清珝望着苏旃闭上眼,侧俯在桌上,几根发丝落在他清浅的额前。 她怔了一下,眉眼带着柔和,不受控制的倾身,情不自禁的微微吻在他的眼尾,蜻蜓点水,擦肩而过。 他很快便醒了,又或许,他从来没有睡过。 萧清珝是个用毒高手,她下的毒从而都是把控的很好,给人一种一睁眼一眨眼的时间距离感。 让中毒者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已经中毒。 不可否认的是,苏旃懂医。 他睁开眼时,她正用白暂纤细的手托着笑意盈盈的半边脸,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苏旃眉间淡漠,却在对上她含笑的眼神的那一刻,轻轻的都皱了一下眉头。 萧清珝别过眼来,心头略微的慌乱了一瞬。 “别装了,我知道你是张神医的徒弟。”萧清珝低眉,略微有些不自在的说道。 苏旃定定凝视着萧清珝,指间微动,快速的扣住了萧清珝的芊芊手臂,忍不住叹息一声。“你想要什么。” “张神医已故去了之后,竟无一人能清我余毒。自你出现在清平寺里的那一刻,我便知,你与张神医关系非浅。你知道的,吃的药多了,在我鼻子里的味道,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你身上有药香。”萧清珝无奈的撇了撇嘴角,顿了顿道。“很浅,还被檀香盖了些,但是随着路程的开始,却越来越浓。” 而且,你车上所讲的故事,我并不以为只是故事。 苏旃几番话在唇舌间飞翻,却最终压下喉头,眼神平静的看着萧清珝。 “最重要的是”萧清珝眼波微转,染出淡淡的笑意。“我吻你时,你眉毛微微动了一下,” 苏旃放下手,任她自由。 听得此番话,垂眸,眉毛不自觉的又微微动了一下。 萧清珝盯着他笑了,笑的放荡不羁。 “你开心,就好”半响,苏旃呐呐的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拾章 心思动 两人的思绪并没有沉默多久,屋外的天空已经起了变化,风声呼呼的吹打着窗户,最深的闪电把雨水突然释放开来。 雨水冲击着黄昏笼罩下的整个长长的街巷,雨中行人的脚步有些慌乱起来。 在室内,仿佛都能感受到雨水冲刷下来骤然降低的温度。 萧清珝忍不住开了窗,让凉风和雨飘进嘴里。 苏旃下一秒快步上前,条件反射的,嗖的一声,便把窗给关了。 萧清珝忽然呆呆的望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同记忆里的那人的影子重重叠叠了起来。 仿乎中又想起那人温柔的话语和那张温婉的脸。“妹妹,别闹了,你身体不好,不可以淋雨的。” 苏旃已经把手收回去了,但是萧清珝还是直勾勾的盯着虚无处看,苏旃不禁疑问道,“怎么了?” 萧清珝迅速回过神来,“没什么。” 大雨笼罩的天空下,乌云密布。室内的光线变暗了起来。萧清珝便拿起火折子,点起烛光。 在寂寞的空气里,灯花无人剪,不久,便响起毕剥一声。 萧清珝心头忍不住一颤,望向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不知怎的,烛光下,萧清珝脸颊忽尔就漾起了浅浅的腓色,眼眸里便不自觉的藏了一两分道不清的情绪。 许是被萧清珝突然略带攻击性的眸子盯得生出了却意来,苏旃眼神愈发的清明起来,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于萧清珝。“嗯,我是张神医的徒弟。师傅当年说过欠下别人人情,要去还债。三年后他去了,大限将至之前曾修书一封于我,交代我替他还清了这人情。我在山中岁月又耽搁了一年,待得无事可做,便下山来准备替他还了债。下山之后才发现师傅竟然没有给我何地方,我竟一时没有寻着,便干脆弃了。不想两年之后,蓦然就找到线索,想了一想,于是还是来了。” 萧清珝不想这其中还有如此蹉跎繁杂的因果,想通了之后,便勾起嘴角,故意端着脸色,逗着苏旃道。“既然如此,那你岂不是要在我身旁待很长一段时间。” “不用,送完这一程,我就可以走。”苏旃一脸平静的道。 “咦?”萧清珝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我在山上因着师傅给的病方配好了药来,你按时服就对了,届时,我再回来看起色。”苏旃面无表情的板着一张脸,细细的拿着骨节分明手指磨砂着茶盏。 萧清珝望进那一双如清溪一般清透澈亮的眸子里去。心中忍不住叹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同玉一般,同竹一般,清风明月,带着凉凉的喜意。 看得久了,越看这一本正经的模样,萧清珝越是心里头痒痒,又忍不住逗苏旃,于是故作烦恼的愁着眉头,眼神直勾勾的望着他。“你说,我也没带什么婢子,又不能让人知道我身份,我后背还有一大片伤没好呢,这可怎么办才好。” 苏旃眉毛又是轻轻一动,不动声色的又瞧了她一眼,不置一词。 萧清珝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那纤细白暂的手慢动作的勾起自己的衣裳,轻巧一动,衣裳便松松垮垮的。然后若无其事的眉目带笑勾了勾自己的直缀,褪了一好些了。 苏旃耳朵动了动,染上了点点粉色,垂眸,然后,立马站起身来。不等他踏开脚步,猝不及防的一双手将他的腰一挽,又重新的坐回凳子上去。 苏旃微微的扬起了头,看着她衣裳不整的灼灼桃花颜色的样子,眼睛子闪过一丝的慌乱,很快便别过脸去。 萧清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轻裘缓带,那指间带着别样的俊俏风骨滑过他的指间,轻柔将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抽了出来,将手中的药递给他。 凉凉的瓶子,不知道为何透着灼热的温度。 他将脑袋正过来,见她如同丝绸一般的青丝,混着浩渺烟波垂在他肩上。心里头不知怎的,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悸动。同那不安分的墨发一般,一步步的走进心里头来。 望着在眼前愈加清晰的眉眼,见得那一瞬错落慌忙又清明起的眉眼,萧清珝忍不住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萧清珝在那道清明的眼光中,抚额,乖乖的去床上躺好,也不敢作乱,将衣裳直接褪到伤口处,闭上了眼睛,一副可以任人为非作歹的生无可恋的样子。 当他略微粗糙带着点微凉的指尖携着药触摸到伤口的时候,萧清珝止不住的在心底为自己默哀。 萧清珝咬了咬唇,深深的感慨着功夫没有修到家,美人坐怀不乱的事实。 一边严重怀疑自己的魅力之下降,一边又想着莫不是生了病,心思才如此易浮动。 萧清珝悄悄的抬起眼帘望了一眼那始终一脸平静沉默着,敛上眸子的那人,一时间心思千转百回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拾壹章 回国寺 第二天放晴,从外头吵闹声中惊醒,萧清珝忍不住赤脚下塌推开门去,空气中传来凉凉的湿意,下面传来热闹的叫卖声,格外懒惰的性情也散了些。 待得整理好衣冠,洗漱好。招招手,便有人来传话,对面隔房的客人一早走了。 好像意料之中的事情,只不过心里头终究落了一声怅然。 苏旃走了,贴身伺候便落到了炉烟身上。 萧清珝忍不住低低的叹息,常年伴着青灯古寺,并不喜别人贴身伺候,不管是更衣洗漱,还是端茶倒水。 但是富贵人家,若是享受不了这般富贵,便会惹人笑话的。 马车又咕噜咕噜的转转,明明是同样两个人一辆马车,不知为何总觉得一下子变的空空的。 “年芳几何?”萧清珝抬眼望着站在自己旁边的侍卫。 “十七。”炉烟认真的看着萧清珝的眼睛,恭敬的回答道。 “倒是同岁。”萧清珝顿了顿,又问道。“你是暗影吗?” 炉烟点了头,自此,一路无话。 萧清珝支着头,掀起帘子,望着外面呼啦而过的风景,一路上默默的计算着路程,除了马车的声音还有车内续茶的声响,再无多余的声息。 已经被刻意淡忘第几天了,萧清珝到达国寺时,星云暗淡,云翳低垂,只有浅浅的风吹过额头的发。 有人前去通报,萧清珝先行从后门的小道进入。 室内灯盏微黄,一年轻的美人跪在地上,眉眼细细,黛如远山。 门外守着一群侍卫。 母后请来的圣旨也快到了。 明日啊,得去见见法师,通通气呢,今日就由跪在地上的这位美人,详细的讲述镜里头宫中发生的大小事情和民间有何趣事。 美人唤作晃晃,是个地下情报搜集的头目,最是热衷于八卦,最擅长推敲。她口中的趣事拿手捏来,从京都里第一公子公然在桃花渊里选妻,到隔壁有多少个是隔壁老王的儿子,再到寺庙里哪个和尚多看了哪个香客一眼,种种不厌其烦。 细碎的波光灯影里,萧清珝茶水早已凉透。 晃晃喝了整整三壶依旧不肯罢休,她拿着杯子,又抿了一口,接着讲国寺里头有多少人,分别有什么特征,身世背景,还有放在国寺里的冒牌货同哪些人有过接触,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动作,一一道来。 再讲到皇宫,宫里头的形式,竞争对手,各大世家的底细,打算。 待的国寺是里传来了一声声钟声,晃晃才顶着一双浓重的黑眼圈,将一打的书郑重的交给萧清珝,才放心的举步踏出门外。 萧清珝在钟声的敲响下,脑袋又清明了一些过来,推开门,望着外头的天色,便听得下人来报,方丈礼佛的时间开始了。 萧清珝待得拿笔将自己的妆容又化得苍白三分,才放心的走出门去。垂眸,手里的佛珠转个不停。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路幽静,每踏出一个脚步,望着前头似是始终没有尽头,闹腾的一夜未睡的萧清珝脸色不住的又苍白了几分。 “你今日又来迟了。”方丈跪在佛祖的面前,声音空旷而悠远的传入耳中。 “徒儿受教。”说着萧清羽便跪在草蒲中,恭敬的开始礼佛。 待着默了一整篇经文下来,寺里头的烟火味才开始有松动。 方丈是个和蔼的老人,七十又二,德高望重。常年同国寺的住持同出同进,关系匪浅。 萧清珝便是方丈的挂名徒弟。 岁满则去。 虽说来这为了修身养性,养病,但是方丈真的是拿她当徒弟,每年向方丈请教的时候,该教的都会一一教予,尽心尽责,未曾偏颇。 为免长期的习惯使然而露出马脚,在国寺,萧清珝依旧法号玄容。 很尴尬的是,国寺里头按着年龄的辈分,应是弥字辈。这就显得萧清珝在寺里独树一只。 “咦,玄字辈,那不是法师那一辈的吗?”去年,便有小和尚抬着头,疑惑的问。 “弥空,不得胡闹。”然后这句万精油便成了解释的唯一口号。 嗯,所有质疑的人都是胡闹。 再次回到房中的时候,萧清珝恨不得倒床就睡,最终忍了忍,以笔蘸墨,昏昏欲睡的缓缓落字。 待得一切都安排好了,萧清珝鞋袜也不脱,将自己扔在床上,交代外头的人,谁也不许打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拾贰章 初相见 不日后,萧清珝无喜无悲的接了回宫圣旨。夜半,月色茫茫,看不见远方山水,古寺里传来了一阵忧伤如同藤蔓一般蔓延上来的笛曲,犹倦夜清寒。 那一日,京都空前繁华,传说中九皇子颜色倾城,举世无双。却一直养在寺中,不见生人。 画像传入民间,无论达官贵族,还是平头百姓,争相追捧。 人满为患的街头,声势浩荡的仪仗,布帘飘飞中,象牙塔,沉香屑,塌中美人,琴乐声徐徐而起。 茶馆的长袖翩飞的小生停下了最爱哼唱着痴缠怨曲的小调探出身子出神的往外看着,街道上叫卖着的老头停下了身上沉重的负担驻足观望,手拿着冰糖葫芦的小童蹦蹦跳跳的随着黑压压的人群瞪大了眼睛,富贵人家的子弟坐在二楼的雅间谈笑风生,煮茶饮水,山水画的扇子,指向的地方是人群热闹的焦点。 姬昔是相府的二小姐,天性洒脱,不为礼教枷锁束缚。加之是丞相大人晚来得女,宠爱非常。及笄以来,性子愈发的跳脱,未曾谈婚论嫁,更连京中纨绔子弟榜上都曾为她虚位以待。 徒步下了二楼的雅间,姬昔挑高了眉头,拿着折扇,笑着同侍女讲。“我倒是不曾见过画上这般人物,一定要亲自去会会才肯罢休呢。” 京中有风流之名的柳氏三公子拿着折扇宠溺的拍着她的脑袋。 这小丫头为非作歹,一向有他们罩着,倒是翻不了天,最怕的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毕竟都是京中一群纨绔子弟,手也伸不了多少。 怕是美色误事。 风吹开帘卷,繁花翩飞了眉眼,漫天的花雨和着若有若无的琴声阵阵,九皇子一步一步的走下桥,眉眼愈加的清晰,同画中的山水一般,却又更胜一筹。 隔着层层的人海,姬昔望进了那人的眼中,从此心里存着三千的秋水,再不能忘。 那天阳光正好,明亮而清丽。 忍不住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以漫天丝雨飞舞的花为媒,以缠绵悱恻情意绵绵的曲声为聘,以街弄巷的平头百姓,高楼红柱的富贵人家为证,姬昔,出嫁了。 她心里头嫁给了那个住在皇城里的少年,眉目倩兮,巧笑盼兮,那个同女子一般好看,确又远胜于寻常男女的姿容,世无其二的那美人,便是她的情郎。 锁情入匣,附入缓歌,那一刻,此去经年,所有曾遇到的美人皆付流水。 那一日起,姬昔害了相思病。 丞相大人回府,望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儿,非常上道的开口道。“乖女儿又是看上了哪户人家的少年,快同啊爹说说,若实在撩不到,阿爹替你抢来。” 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丞相大人并不知道她女儿看上的为君上之子。当时只是豪气万千的拍着女儿的肩膀,道,我儿,天下男儿随你选。 姬昔眼神一亮,病一天之间就好了。“我爱的人住在宫墙,生了病,咱们把府里的百年老参贡献出去吧!” 姬昔平生有两大特点,一是贪钱二是好色,话说那一日万里晴空,与那人一对眼,姬昔从此只剩下一个爱好,好色。她爹从小告诉她,撩不来的美色那就用抢,美人已经至美如斯,走街弄巷都在传:艳色天下重,公子世无双。 姬昔望了望镜中眉眼含笑,眉梢英气的自己,忍不住叹息一声,若说美貌,自知之明是不若他人。这撩人,不仅要技术,也要皮囊啊。怕是自己还是有所欠缺,那我抢总行了吧。想了想,对这个想法非常地深以为然,并深深付于行动之中。 三个月后。 “皇上不好了,姬家二小姐准备掳了九皇子入府。” 听得这一声来报,皇上执着棋子正在同丞相大人下着,下一秒便紧皱的眉头,连道了三声荒唐,目光灼灼的望着丞相大人,打发他回家管女儿。 丞相大人赶忙跪下来,连连请罪,然后一个箭步的告辞。 “小姐,小姐,丞相大人回来了,赶紧躲起来。” 院子里听到这个消息,姬昔赶紧爬到树上去,最终,怒气冲冲的丞相大人回来之后,直接把树给砍了,将姬昔吊着打。 “我儿呀,你受苦了。”丞相夫人听到消息看这一身是伤的女儿哭得稀里哗啦的,眼神无声的谴责这丞相大人。 我儿能有什么错,错的都是他这个当爹的。 丞相持着鞭子的手微微一顿,又收回了手。 难道又是他这个当爹的不对。 “人生若没追求,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姬昔躺在病床上,苍白着脸色,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自顾爱的至死不渝,并深深认为,总有一天,九皇子会爱上她。 于是家里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姬昔在府里养上半个月伤又去宫里头看望美人。 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拾叁章 从前雨 外里头依旧热闹如初,宫里头却发生了一桩大事。 因为刺客而受了惊的体弱多病的九皇子病重,宫里的太医束手无策,皇帝怒杀太医。 一场大雨如期而至,本该缠绵于病榻的九皇子却突然失踪了。 一时间,急白了服侍着九皇子的宫人的头。 消息传到了皇帝的耳里,当场怒得拍案,连喊了三声废物,派了大量的人去找,大半天过去了,皆是一无所获。 彼时,郑贵妃正在同兄长在长长的廊道里谈着家事,刚刚弯起的嘴角在听到消息之后眼里瞬间酝酿起了雷霆风暴。 大司农眼神微暗,在阿妹出言道别的时候,微微抬起手拦下,准备一同去找。 知子莫若母。 郑贵妃至水天宫时,地上跪了一群瑟瑟发抖的宫女,郑贵妃抬手,冷着脸问。“殿下失踪前可有什么异常?” 宫女们不断的磕头,道的却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郑贵妃皱起了眉头,胸腔中积了一层怒火正在无处释放的时候,一个宫女突然闭上眼睛,大胆的上前一步跪下来,用不太利索的声音道。“娘娘,徐太医入门的时候,外头正下着磅礴的大雨,殿,殿下,一直看着被关上的门,很很久都没有收回目光。” 郑贵妃陷入了沉思,大司农郑粥想象着九皇子直勾勾的望着门外,设想着此时外面大雨磅礴。 突然,郑贵妃眼神一亮。拉起兄长便往着冷宫的听雨楼去。 沿着破败的小径,推开腐锈的大门,便望见那一处梧桐树下瑟缩的人影,远远的看去,那道人影融入了冷宫的凄清和寂寞。 郑贵妃撑着油纸伞的手一抖,仿佛有那么一刻,读懂了那道人影心里头上演的苦情和牵绊的拖累。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萧清珝苍白着毫无血色的脸,抬起头,让雨珠打在脸上,沿着那蜿蜒的雨点,仿佛时光倒流,记忆里那一条长长的河上那一副模糊的画面又出现了。 眼前模糊不清的是满地的废墟,一列破败的梧桐树,还有两个僵硬走来的身影。似梦非梦,似真非真,脑海中却隐约闪烁着那盏朱漆的大门,古寺的青灯,还有漫天遍野盛开的杜鹃花,那一条堆满了落叶的长长的路 那个大雨磅礴的夜里,记忆里的那个人,像发了疯的丢开油纸伞,将躲在角落里的自己紧紧的抱在怀里。 那些故事早就变了原来的模样,可是她还是一遍遍的停留在那里,回放着时间不肯放过的部分。 时间停止了。 她的母后在雨中也同当年的那个人一样丢了手中的油纸伞,发了疯似的红着一双眼,紧紧将她护在怀,哽咽的声音传来,“我已经失去了她,我不能再失去你” 萧清珝回过神来,分不清眼中是泪还是雨水。 大司农郑粥撑着油纸伞,将他们两个护在伞下,表情平静而冷漠的说道。“清珝,别再任性了,你不是一个人,你是荥阳郑氏孤军一掷的荣辱,那些刻在墓碑上的荣耀,等着我们去重振他” 所以,不管你曾经经历过什么也都该放下了。 皇帝的身子骨愈发的不好了,几乎已经没有生育的可能。 留下来的这几位皇子,都有可能改写这朝代的发展。 而九皇子,是荥阳郑氏压下的赌注。皇上未立储,各皇子为扩展自己的势力,压倒敌人,对拥有步曲,典客的世大家族,更极尽拉拢之能事。而同样,有些没落的世大家族为了家族的兴盛,支持皇子夺权,形成不同的政权。 萧清珝低下头,很慢很慢的勾起了嘴角。“以前我便听说,在这座听雨阁里的雨是格外不同的,今日一来,也不过如此,我们回去吧” 那个人曾经在耳边念念叨叨着听雨楼的传说。 人去楼空,替那人在这看一场雨。如此,便作罢。 是圆了当年那个人的一场梦,也是圆了自己的心结。 阿姊啊,连我自己都嫌弃如此狼狈的自己。 郑贵妃一愣,缓缓的点了头,将身上裹着的衣披在萧清珝的身上,然后小心的扶着萧清珝一路都往水天宫里走。 这件事便一笔揭过。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从声势浩荡的大雨磅礴走向淅淅沥沥的温柔缠绵,雨滴洒向堆着落叶的小径,深深浅浅的敲打在满地的梧桐叶上,漏向听雨阁破败的屋檐,漏向记忆去那些已经逝去人和事。 回去之后,萧清珝又是一场大病。 对于萧清珝这次的失踪,郑贵妃将水天宫里的人惩戒了一番,概不再提,便轻巧的揭过。 皇上在萧清珝昏迷的时候又来看过几次,回去之后,便听了大臣的意见,发放皇榜,寻找神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拾肆章 庄周梦 天色初晓,姬昔从梦中惊醒。 周庄梦蝶,蝶梦周庄。 巧了,姬昔梦到自己化作蝴蝶了。醒来烦躁的揪了揪头发,蓦然间想起了西晋年间,梁祝化蝶的故事。 寻思了很久也想不出来这是要暗示什么,是酝酿着感情的破茧而出,还是情人遭遇不测,天人永隔。 思来想去,突然就慌了神。不行,她得好好去打听。 于是一早便派了眼线去宫里头好好的打听。 结果可能真的是心有灵犀:她的心上人病重了。 姬昔伤感的咬着小手帕,莫非真的应了那一句红颜薄命。 不行,她得想想办法见上一面。于是立马起身去灵堂,找着一早被他爹打发去灵堂正准备跪着的哥哥。 听到脚步声,姬存希挺直了腰板,略一侧头,见来的却是一脸肆意横流着泪水的妹妹,眼神闪了闪。 这会又唱什么戏,他这次赤空拳的,不好准备呀。 姬昔扑在哥哥的怀里,絮絮叨叨着小女儿家的心事,讲到最后就剩一句话,总之,就是要带她进宫。 “你怎么不去求阿爹?”姬存希摸了摸她的脑袋。 “求阿爹我会被打断腿的!”姬昔小嘴巴里还含着手帕子,可怜兮兮的道。 “那你就不怕我吗?”姬存希阴测测的勾起嘴角,意味深长的盯着姬昔看。 “怕你干嘛?你敢打断我腿,我就敢打断的未来嫂嫂的腿”姬昔不怀好意的笑道,然后神秘兮兮的扣起姬存希的肩膀,一副咱俩好兄弟的样子,小声的问道。“对了,哥哥,为什么你又被罚跪在这里啊?” “丁男调布c绢各二丈,丝三两,绵八尺,丁女并半之。除此之外,田租,丁调,田税,禄绵,禄米,口钱,杂调等不计其数,皇帝一方面启用寒人典掌机要,另一方面还广泛地罗致世家旧族。其实说明白,不过缓于贵族。你看这王公第宅,僧尼寺塔,锦衣玉食,仆从数千,不夺百姓,从何得之。算了,同你说这些你也不懂。”姬存希悠哉悠哉的望了姬昔一眼,感觉自己已经到了寂寞的要对牛弹琴的地步了。 “哼,说了这么多,你不就竭力反对现世嘛。”身为典型的纨绔子弟,贵胄家族的姬昔自是不懂所谓忧国忧民之思,但是耳濡目染多少懂些世事,撇了撇嘴角,道。“可是只要不反对皇帝的政权,贪污是被允许的,自然是有剥削。”而且有过反对意见的,但最后都被麻木了。 “呵,早些同你灌输些思想,免得你以后进宫一块助纣为孽。”姬存希拍拍自己的双膝,站起身来,眼神俯视着姬昔。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进宫。”姬昔小声的嘟囔道。 “那你就是不去喽?”姬存希打趣。 “贱人,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姬昔直接把手中卖弄风雅的折扇丢在姬存希身上,眼神喷火的看着他,又气又羞。然后快步的跟上姬存希大踏步踏出堂里的步伐,“哎,你等等我,你倒是答应一声啊!” 姬存希又来看他的一匹爱马。那马俊美而高大,毛放油顺光亮,眼神明亮而桀骜不驯,是个马中的贵族和英雄,性子倒同它原来的主子一般难训。 姬昔锲而不舍的跟在姬存希屁股后面,见到姬存希眼神的爱怜,立马狗腿子的猛的盯着那匹马一顿好夸。 夸到姬存希皱起了眉头,眼神阴森森的盯着姬昔,“够了,赶紧回屋里呆着,你再怎么夸飓风,我也不会让你骑它的。” 飓风是那一匹俊美的马的名字。 哥啊,你误会了。 我没有想骑它的意思。 姬昔心里一咯噔,咬着小手帕,含泪的将姬存希望着。 这不,他哥又在睹物思人了。 幼时,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阿爹将那个漂亮的男孩领回家。那时一家子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那个被怀疑的私生子。 阿娘饭都不吃了,一甩筷子,直接回房去,准备好了老虎凳招待着阿爹。 那是阿爹自云娘一案以来第一次没有哄阿娘。 谁也不知道阿爹领回来的人是什么身份,那人一直就在院子里呆着,十年如一日专注于学武强身,姬昔常常听到听院子里的人夸他刀剑弓戈无一不精。 那是哥哥同那个喜欢穿红色衣服的小哥哥第一次交集,是小哥哥特地前来借书。 姬昔记得,那一身红衣似火,将整个院子都照的黯淡无光。 那时年幼的姬昔扒着门槛什么都没有听到,但是自那一日以后,哥哥对那小哥哥的态度就变了。 比如,哥哥不允许阿娘苛刻小哥哥。 阿娘是皇后的亲妹妹,颍川荀氏嫡小姐,她的眼里向来是容不得沙子。 阿爹有过很多的妾和美人,后来呢,那些女人统统不是被发卖,就是送给了别人,甚至,阿娘雷霆的手段让那些女人连一个孩子都来不及留下。 当然,这一切都有例外。比如云娘,那个可怜的女子。 阿爹曾经心里头的挚爱,后来云娘走了,阿爹除了阿娘,就再也没有别的女子了。 许多年过去了,别人都在羡慕阿娘有一双儿女,夫家位列高官还得专宠,娘家又是名门贵族。 可是,那么多年以来,阿爹领回来的那个孩子,却始终是阿娘心中挥之不去的一根刺。 阿娘一直以为,那个孩子是云娘的儿子。 可是三年前,那个漂亮的小哥哥就突然背着所有人去从军,再也没有回来过。 当时的时势早已不是皇帝继位之初,北魏政权日趋衰落之时。那时梁军器械精新,军容甚盛都奈何不了,况且如今王朝日渐衰微,大不如前之时。 阿爹在那一夜风雪中,悔恨不已的道出,那是故人之子。一直不敢说,因为那个故人是个女的。 姬昔永远忘不了的是真相的那一天,阿娘和哥哥可怕的眼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拾伍章 试探询 “这梧桐树更加的粗壮繁茂了。”郑贵妃守着萧清珝,眼神深远的抬头望着院子里亭亭玉立的树,禁不住感慨道。 草木无情,无情却最是长久。 就像曾经盛极一时的听雨楼一般。只有那满树的无情的梧桐长长久久的立在荒芜的院子,叶子堆满了小径,却已不见当年脚步声。 又忆得当年那一对双生花刚出生的时候,自己亲自在满园里种满了杏花,手植几株梧桐树。十七年过去了,杏花开了满园,梧桐亭亭如盖,那一双孩子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那个冬夜里从梦中醒来,似乎听到了延续着历代王朝所上演的哭声,晨起的朝阳不见暖了。 这一切本该就是明枪暗箭的皇朝中上演的,从来都是时间的问题。 满树花,风摇绽。 郑贵妃回望着躺在床上,苍白着脸色苦着脸的萧清珝,压抑住心底的念想,缓缓的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拿着苍白的手轻轻地抚摸着萧清珝的脑袋。 萧清珝抬头,眼里闪着细碎的波光杂着漫天的星辰直直的望进郑贵妃的眼里,郑贵妃看到那水波里漾荡着的的双瞳映出自己的模样,笑容直达心底。 这宫里埋葬了她的爱情和青春,然后,继续用残血来浇灌着杨柳萌发新芽的野心。 坐在宫里的座上道那人啊,他的确是个好人 那年,她站在自己安稳的人生里从容笑着看每一个人,猝不及防的,却撞入那人的怀中。 九五至尊,天下统一。 一向都是那个人的梦想。 那个她曾放在心上的人,怀着美梦一路的疾驰,再也听不见旁的声音。 他耳中希望听到的是北朝衰落下去的消息,每当有人说北朝强盛时他便即便忿怒。萧梁,已经衰落了,可是他依旧开开心心的,四更天就起身点烛批阅公文,自满自傲的,总在等着一个天下统一的时机。 年轻的时候总听见别人夸他才智超群,擅长诗词,精通经学,草隶尺牍骑射,莫不称妙。 她第一次见他,就知道他非池中之物。 后来,她摒弃了一身傲骨,终于还是成了他众多妃子中的一个。 这守望的半壁江山,宫墙里早已听不见宫墙外面漫透的哭声了。 “你必须夺得皇位。”郑贵妃爱怜的望着萧清珝,又像透过萧清珝望着别人。“他的命还很长着呢,你也得好好活着。” “母妃,若是按照传统的规矩,是立皇长子为储君,那皇长子又真的是看起来没有瑕疵的人,众望所归也莫不为过。”萧清珝勾起的嘴角略带苦涩,仿佛嘴里的药味依旧恋恋不舍的停留在舌尖,经久不散。 皇长子甚得民心,每当下雨飘雪时,就派身边的人出去穿街走巷看望贫困人家,如果有流离失所的,并亲切的加以周济。又拿出主衣库的丝绵作衣,冬时施给贫困挨冻者,如果遇到死亡没收埋的,就为之备给棺材。 这样非一朝一夕,打着灯笼收买人心的人。 绝对是终极版豪华套餐的人物。 菜鸟表示恐慌。 “早些年,皇长子没有出生以前,是准备立你父皇的弟弟的儿子为太子,准备继承大统的。”郑贵妃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笑了。 话说三分,留有余地。 萧清珝垂眸,知道她的母后最喜欢干的事便是借刀杀人了。 况且这乱世,最不缺少的便是机会了。 正谈这宫里头勾心斗角的事情,话音未落,便听得一声通报,相府家的公子拿着贵重的药材亲自来探望。 郑贵妃眉心一拢,思绪尽收,她可不记得同这号人有过交集。于是将询问的眼光投到了萧清珝身上,萧清珝一脸无辜的望着她,默默的摇了摇头。 郑贵妃略一沉思,便打了个手势,踏出门口。 城中贵族,无不熏衣剃面,傅粉施朱,列器玩于左右,从容出入,望若神仙。 姬存希以为,姬昔口中所谓美人,便当如是。 然而在拜过礼站起身来时,对上病榻上那一张不施粉黛美若天成的脸,有那么一刹那没有回过神来。 略有感慨,妹妹的眼光这一次竟然还可以。 城中时下审美阴柔为上佳,床塌上那人五官端庄而精致,像是出色的画家用欢愉的语调细细的描绘着百转千回的念想,一刀一刻,笔落惊风。 “有事?”被一个陌生人用着探寻的眼光盯着发毛,萧清珝咳了两声,询问道。 “殿下身体可好了些?”姬存希收回目光,神情自若的问道。 这人眼神好奇怪。 “嗯,劳烦挂心了。”萧清珝不冷不淡的说。 冷了冷场,屋子里弥漫的药香愈加清晰起来。 不咸不淡的又扯了两句,姬存希便起身告辞了。 姬存希走了以后,有宫人上前来说道,他献了一棵八百年的老参,珍贵无比。 呵,怕是只几百年,莫须有扯了慌为八百罢。 萧清珝寻思来寻思去,到底不知道他来干嘛的,于是索性又捧起书,继续看着。 听的郑贵妃说道,他的父皇每每来看望她时,走的时候总是同左右夸道,他这个第九个儿子承了他的八分相貌,九分风神,若不是体弱多病,似足了自己。 心不在焉,捧着半卷诗书的萧清珝,冷漠的扯了扯嘴角。 梁帝幼时酷爱看书,至今对书爱不释手,常常读到深夜。 梁帝新修国学,增广生员。立五经馆,置五经博士。这些就已经很鲜明的表示了他爱书的态度了。 梁帝以身作则,萧清珝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 而宫里的另一头,姬昔焦急着望着天边冉冉落下的天色,心里头犹如百爪挠心般难受。 总算在日落之前等到了姬存希的身影,快步走上前去,细细打量了一下姬存希的脸色,不自觉的,姬昔脸上挂了一抹悲哀。 肯定是成事不足的了,多成为话不投机半步多。 毕竟,她亲爱的哥哥,并不是对谁都有话题可以聊呢。 难道带上经过一番乔装打扮的自己去,会死吗? 什么叫做要有一个惊艳的开场,不觉得近水楼台先得月更贴切点吗。 莫失先机,莫失先机呀。 姬存希略一扯嘴角,真搞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美人美则美,病怏怏的,性子冷淡淡的,话都说不出来两句,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拾陆章 攻心计 秋色疏林,幽冷的青雾笼罩着空枝,月华落了一地绮丽,繁花开谢无语。 这一夜,水天宫里传来消息,九皇子的病情急转日下。 徐太医是宫里赫赫有名的太医,出生于医药世家,族中历代出名医。按道理来说这种人应该是派来医治了不起的大人物,结果皇帝大手一挥,直接发落给了萧清珝。 萧清珝一直知道徐太医不太喜欢自己,因为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徐太医一直在打脸。 故而在徐太医多次提着医药箱子,抖着胡子吹胡子瞪眼望着面容苍白的萧清珝,多次医治无果之后,便一股脑都把自己关进房间里研究他的医药理去了。于是宫里都在传,萧清珝病的快死了,宫中一干御医束手无策。 于是过了不久,皇帝所谓在民间招来的神医如期而至。 萧清珝懒洋洋的躺在病床上,眉眼尽是几个月的逶迤颓然,房间里蔓延着苦涩的味道,屋子里关得密不透风,偶尔一丝凉风倾泻出来,便被民间的神医跳着脚,大呼小叫的关上。 一个月后,已经问罪了三个神医,萧清珝脸上苍白得比白纸还白,仿佛捧起书来都觉得非常费力。皇帝亲自来看望,回去后脸色也白了三分。 安神医是最后一个民间罗来被安上神医名号赐为御医头衔的名医,知道内情的人默默的看着安神医努力的装神弄鬼,故作玄虚的鼓捣着萧清珝的病情,充满了同情。 安神医挺过了一个多月,当神医被父皇召入宫的时候,萧清珝披着几件薄衣,赤着脚用那苍白的脸色望着天上的寒月。 该好的,会好的。 后来,安神医并没有少一块肉,因为他引了一尊大佛。 猝不及防的,萧清珝又见苏公子。 或许,这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有因缘际会的意味。 秋风吹落了布帘,萧清珝懒散的躺在床上眯眼,恍惚间听到婢女们喊着苏公子,萧清珝猛的睁开眼了,直直的盯着那双平波无澜的眼睛,那人走进了房间,像当初的萧清珝一般眼疾手快的关好了门。 苏公子的目光依旧是平波无澜,几月不见,他嘴角的笑容更带着烟火气息。 萧清珝怔了半响,望着眼前放大的容颜依旧是熟悉的样子,欲言不言。最终心虚的别过头来,闭目养神。 眼不见,心为净。 临走前,苏旃意味深长的望了萧清珝一眼,萧清珝一默,有一种被看透的感觉。 “我需要一味药。”第二日,苏公子来,用他惯常的语调说出这句话。 萧清珝将脖子扭了过来,干巴巴的,犹豫了半响问道,“是你需要,还是我需要?” 那是孟家药局的镇店之宝。 萧清珝觉得自己并不需要,所以严重的怀疑苏公子徇私枉法。 “你觉得?”苏公子漆黑的眼神,望不见底的黑潭似的瞳中酝酿着点点的漩涡。 “听说那镇店之宝可以起死回生,我不觉得我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萧清珝敛眸,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一声很浅的叹息传来。 “凡人渴望大道求长生,但生死自死天命,还是你觉得凡尘的药物可以突破这层生老病死的桎梏?”顿了顿道,“不过是一味延年益寿的药,怎的传得神乎其神的。你先天性不足,才导致多病并且病情反复,一病不见好,却又不足以致命。如果你想继续,我并无意见。” “你又知道我有本事取?”萧清珝好笑的看着他。 “我以为,可以光明正大的抢。”苏公子嘴角勾勒出一抹了然。 不日后,孟家收到了一道圣旨,一族的人哆哆嗦嗦的抱头痛哭,双手颤抖的将镇店之宝奉上。 多年许多人打那药的主意落空,孟家的戒心放下许多,如今一朝失足千古恨。 药是苏公子亲自去取的,青衫落落,衣袂翩迁,眉目如玉,恍若仙人。 于是苏公子不自觉的又大出了一回风头。 不管是装的有病,还是真的有病,反正半个月后萧清珝病好了。 正是黄昏的时候,夕阳带着一抹温婉羞怯从窗子里透过来打在萧清珝半边脸上,她拿起细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听得宫里头都在传苏公子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于是,萧清珝面容更加深沉了。 “去请苏旃。”萧清珝如是吩咐。 苏旃来的时候甚是平易近人的坐到萧清珝对面来,冲萧清珝展颜一笑,打破了平常的高冷。 萧清珝偏过头,懒懒得支着头,纤细苍白的手不动声色的将画了一个细致入微背影的图展开。 苏旃目光如炬,一刹之后转复幽沉,“你想表达什么?” “留在宫中,一年为期。”萧清珝干脆利落的开口,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假装礼貌的询问道。“可好?” “这幅画你哪来的。”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却硬生生的被苏旃问成了肯定句。 是的,来路不明。 萧清珝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才突然笑开。“那人对你很重要?” “既然是过去的事情,那就随它过去。”苏旃冷然开口,刚抬头,触碰到了萧清珝茫然的目光。 听说许多年前,苏旃没有进入仙门之前,有一个形影不离的青梅竹马,青梅整日病熏熏窝在屋里,因此苏旃习得一身医术,可是还没等约定成婚,他的青梅迫不及待的向阎罗王报到去了。 后来苏公子再也没有透露出他的医术天赋,他的青梅竹马更是扶风苏氏未曾认可过的,这一段很快便被隐藏了下来,不为世人所知。 萧清珝手上的画像是当年苏公子唯一为他的青梅竹马画的一幅画像。 应该是无价之宝。 然而,苏旃视之,弃掷掷逦,亦不甚惜。 苏旃走后,萧清珝在原地分不清该开心还是该伤心。 隔离了几日后再见苏旃,萧清珝若无其事的将眼弯着,看着那张面上一派清朗文雅的脸上,看着他着了天色走来。 她想留他种子一旦萌芽,生根入土方法可多的是呢。 他的所有前尘往事在她眼里都是透明,可是,她突然想明白,她要的不是他的弱点,而是他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想不清为什么,但是不需要理由。 或许并不想错过一个全能的幕僚,还是个无心无欲的。 向顺是郑贵妃亲自安排在萧清珝身边的陪读,年纪轻轻,溜须拍马屁都是顺手捏来,出谋划策一锅端。 刚开始,向顺说,攻心计。 后来,向顺说,您不觉得让他做你的幕僚太委屈了吗? 委屈? 可是放着大好的资源不用,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俗话说,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苏旃还有几日便辞别,苏旃一来,萧清珝饭刚吃到一半,乖乖的起身来迎接他。 苏旃眼角一抽,对她计划中的敬业精神感到无语。 萧清珝一个猛虎扑地的姿势准备冲到他的怀里,苏旃一躲,萧清珝将下巴直接磕到地上了。 貌美如花的下巴,该不会是脱臼了吧。 萧清珝无比哀怨,但是在医术无双的苏公子面前,经过一番折腾,萧清珝那张磕破了皮又扭伤了下巴的脸如愿以偿的完美如初。 在苏旃准备离开那天,萧清珝高烧不退,就这一个小病把御医折腾得纷纷退休,苏旃又被招了回来。 萧清珝抚平脆弱的呼吸,眼神半眯,通红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然后大义禀然的道。“我并不需要你,你走吧。” 虚伪。 都不带重样的。 什么人突然虚弱到一天病个七八回? 还治都治不好的那种。 闹剧的攻心计,最终在苏旃好整以暇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一方唱罢一方登场,这又是一出好戏,苦肉计。 萧清珝虚弱的支起身子,眼里波光潋滟,弯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留不留随你。” 萧清珝病好的那一日,是苏旃决定留下来的那一天。 而病情托延了许久的萧清珝也因此元气大伤。 看着那直直的背影,萧清珝扑通扑通的疼。 于是,苏旃留下来的第一天,沐浴更衣时衣服全部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当向顺急匆匆的跑来的时候,萧清珝依旧在好奇眼前衣冠整齐的站着的苏公子是谁。 “我的祖宗啊,你拿暗影去干这种事情,被娘娘知道可是要重重责罚的。”向顺很没出息的浮现出了担忧和恐惧。 萧清珝眼睛一动,淡淡的瞟了向顺一眼,以后告诉你再办不成,你死定了。 向顺眼睛一跳,身子扑通一声跪下来,表示他也很无辜。 前一个月,萧清珝变着花样来折腾自己,后一个月,变着花样来折腾别人。 然后,人没有被折腾成,却成功的引起了郑贵妃的注意。 宫里头的人十一二岁就知人世,十七岁早该约定成婚,卷入勾心斗角。 终究是宫外头养的孩子,心性不够成熟。 郑贵妃叹了一口气,于是默默的下了一个决定。 所以? “所以娘娘给你找了一个教书先生。”向顺乖巧的站在旁边回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拾柒章 连先生 萧清珝在连续换了好几任先生之后,被罚跪在大殿上,向顺狗腿子帮萧清珝扇风,刚拿出手绢给萧清珝擦汗,就被她一脸嫌弃的避开了。 “主子放心,下一个先生可是你辞都辞不掉的。”向顺喵了一眼萧清珝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 萧清珝脸上坦荡荡的写着,我不要。 刚罚跪完萧清珝便气喘吁吁的跑去郑贵妃宫里请安。 郑贵妃近日心情似乎很好,化了淡淡的妆,正坐在梳妆的镜子旁把弄发簪。 萧清珝唠叨了一番,便切入了正题,一本正经的挤出笑容道,“母妃,苏公子不是很好吗?” “很好。”郑贵妃看了一眼萧清珝,“我看你在宫里头玩的乐不思蜀了。” 萧清珝余光见了郑贵妃的脸色,心里一凉,果然便听得郑贵妃道。“你当宫里头是什么地方,你当你自个还有多长的命来玩。” 郑贵妃突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萧清珝,眼神冷冷的。“皇长子萧再欲娶谢家大小姐,这风声你给我兜着,待会来的教书先生是谢家长房嫡长子,我希望你知道怎么做。” “母妃的意思是让我借助长房的关系同谢家大小姐攀上关系,阻止这门亲事。”萧清珝敛眸,不咸不淡的问道。 “呵,谢家人倒有些本领,你也好生学着点,总是对你有好处的。”郑贵妃顿了顿道,“尤其是权谋,但是也得看你的表现让人家愿不愿意教你。” 所以说,母妃这么长时间故意放纵自己胡闹,然后借机向父皇把谢家长子给借来。 王谢百年江左盛门。经历风雨吹打之后光听着这个门号,也令人景仰。 再怎么也是当年超一流的名门贵族。 而谢裴两家更是姻亲,如果皇长子娶了谢家的大小姐,便等同宫里头的贤妃一同拉拢。 而贤妃的儿子则不足为惧。 这门婚事倒是无论如何都要阻止的。 但是很明显,郑贵妃要的不仅是阻止这个结果,而是代替。 萧清珝略带着几分可怜的道。“你叫我坏别人的姻缘我可以呀,但是你让我攀上一门姻缘,你不是为难我吗。” “我儿何必谦虚,如此美色勾个小姑娘家我都到觉得大材小用了。”郑贵妃眼角微勾,一丝轻蔑便从眼里泄露出来。 这郑贵妃的眼里,怕是自己这种美色级别应该都可以攻略江湖传说的老谋深算的女魔头了。 “母妃你是不了解那个谢家大小姐!”萧清珝有些忿忿不平的道。 郑贵妃冷哼一声,就差脸上没写着,这算什么事。于是,郑贵妃嘴角的笑容越加温柔了。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萧清珝五味杂陈的端着脸坐在专门属于自己的学堂上,百般无聊的敲着笔,迎接新来的先生。 天色斑斓,点点晨光破开云层酝酿开来,清丽的色彩被红色覆盖住,那暖却又似溪水缓缓流淌一般又泛着淡淡的舒适的凉意,不久,一轮日光已然高高的在天边的一头挂着。 一位素衣男子拎着诗书几卷,款款的在习习的秋风中走来,晨光为他披上了一层暖暖的柔意。 不分时节的杏花在秋风中剪碎,纷纷扬扬的落下。 落在萧清珝摊开的诗集上,看着那人噙着比风还更温情的笑容走来,萧清珝看着那个逐渐扩大的笑容,突然心头未卜先知的感到了一片荒凉,懒懒的眯着眼,晨光也不暖了。 先生自我介绍说,他叫谢连,字微卿,以后就叫他连先生,或者直接叫他先生。 嘿嘿,为毛不叫谢先生呢,咦,卿先生也好。 先生撞上了萧清珝的目光,然后一脸严肃的缓缓开口,读书要有程门立雪的精神。 这是后来萧清珝怀疑人生的开始,萧清珝觉得一定是谢连在打击报复自己。 这也让一开始抱着好好表现,让自己在先生的心中树立一个聪明伶俐,勤奋好学的形象的计划腹死胎中。 怎样才能要先生的家人很好知道自己这号存在呢,肯定是自己很得先生的意,然后先生逢人必夸。 现实总是比梦想更来得骨感。 先生温柔的勾唇,下巴往上微微的抬起一点弧度,非常遗憾的说道。“今天是第一天,任务轻些,你只需要把你手中的诗书都抄几遍就够了。” 书也就三四本。 然而,当星辰洒在玄色的苍穹上,圆月皎洁的挂在空中,萧清羽还在一路风霜的立着身子,执着笔,打着灯抄书。 问题出在哪? 话说,早上晴空万里,萧清珝豪笔一挥,刚一动笔,先生便在站身后冷不丁的瞧着,然后若无其事的把笔给拿走,垂下眼帘笑了笑。“字太丑,练字。” 字,太丑 萧清珝十几年伴着青灯古寺,抄的都是佛经讲议,眉飞色舞。 结果先生一来就要求方方正正,先生说着要讲究端庄。 对上萧清珝的目光,先生干脆说了句通俗易懂的话。“至少让人看得懂你在写什么。” 夜半,萧清珝萧瑟的立在秋风中,不禁潸然泪下,刚刚放下笔的手一直在颤抖。 先生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先生说,年轻人要敢于奋斗,敢于拼搏。 所谓一叶知秋。 萧清珝忍不住给道貌岸然的先生给差评。 人家常说,从一个人就可以知道他族里的人。 据萧清珝所知,谢家大小姐,文采斐然,傲视群雄,武艺高强,嫉恶如仇,一向不屑与同门贵族为伍。 但是要讨好这样油盐不进的人,并且让她芳心相许,无异于痴人说梦。 谢连既然来到这里,当然知道萧清珝是存了几分心思在里头。 谢连的做法,有敲打的意味也有提点的意味。 大小姐怎样就无所谓,主要是她有一个非常疼她的爹爹,陈郡谢氏的当家人。 所以就算大小姐人品没有下线,也理所应当是个香馍馍,况且人家性情率真。 天快亮的时候,困得睁不开眼的萧清珝哆嗦眯着眼下塌来,将房门反锁。 日晒三竿的时候,萧清珝懒懒的整理好衣冠出房门,便听得向顺说,“主子,先生今天没来。” 实在是太了解我了。 不过话说这真是天赐良机。 “您这是要找谢大小姐?”向顺将萧清珝发光的眸子打量了半响,问道。 “说什么呢,我这是去找先生。”萧清珝低垂着眼睑。 “大小姐出府了,先生在府中。”向顺默默的说道。 向顺,你别说话 院子里响起了飒飒的风声,头顶璀璨的天空蔚蓝蔚蓝的。(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拾捌章 大小姐 暮色深深,从二楼雅间的茶馆里出来的时候,萧清珝便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在一场绵绵的秋雨中,打伞走过陌上,走到谢家大小姐的跟前,施展美男计的了。 楼下眉目清朗的人,不顾众人的眼光,打着伞,将大小姐拥入怀里。 那是京城出了名的风流的大少爷,卢子容。 京城里铺天盖地的都是他的风流趣事。 可不知道有没有一桩是属于谢家大小姐的。 卢子容走了,她披着他的衣裳目光凛然的站在屋檐下,怔怔的听着屋檐下漏过的水滴小心翼翼的滴落在石板的声音。 萧清珝想了想,打着伞,一步一步的向谢家大小姐走来,冷静的看到众人望向自己目光中的惊艳。 可是,谢家大小姐的眼里没有萧清珝。 唯有心头的方寸之地放了人,才容不得他人。 萧清珝笑意初展,走到谢家大小姐的跟前,半天不知道该如何的开口。 略有些分神的大小姐回过神来,长出了一口气,掩尽了眼底的失落,淡然的迎上了萧清珝的目光,喃喃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萧清珝将乱七八糟的情绪抛出脑海,灿然的勾起了唇角,故作镇定的说道。“先生请我来接你回家。” 向顺跟在萧清羽的后面,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不远处,谢连若有所思的目光将他们望着。 或许换个人试试,会不会不同结局 萧清珝一本正经的将独角戏演了下去,将大小姐送到大谢家的府第之后,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 “不进来坐坐吗?”谢家大小姐突然邀约。 毕竟,谢家大小姐终究是那样伶俐聪明的女子,自然是看穿萧清珝眼底的所图。就像每一场戏开场的时候,那些人望向自己的目光底下隐藏的情绪一般,于谢氏来说,有点司空见惯的明朗。 “不了,我还要赶着回宫里头去呢。”萧清珝平静的望着谢府,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你是”那半句话,谢家大小姐终究没有说出口,也是,那般的风华,同那心中藏着的人一样,满是铺天盖地的传言。 重新回到了茶馆,萧清羽不紧不慢的站在屋檐下,像是在等人,也像是听雨。 “你来啦。”萧清珝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直教身后的人定住了脚。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阻止你同阿俞亲近的理由。”谢连将手掩在唇上,低低的笑道。 萧清珝转过头来,退后一步,同谢连并列着,听着他略有忧思的道,“家主可以接受任何一个人,除了卢三公子。” 是的,在名门贵族的眼里,庶出,多少有些上不得台面。 卢子容等母亲是青楼的女子,长大后卢子容留恋于青楼。 不管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反正卢子容是京城的笑柄,是卢家的耻辱。 可是卢家子嗣单薄,再不济也是个男丁,就算是庶出也当嫡出来养,从小便请了最好的先生来教导,衣食更是不曾短过。 卢子容长大后凭借着几分才气,出色的外表和风流不羁的性情,一举成为许多春闺女子的梦中人。 有关于他的名字,身后总是带着某某女子的名。 或是名门闺秀,或是良家小妾,或是怀春少女。 京城里的人喜欢谈论他绯色的风流,却是极为忌惮与家中人同他接触。更别提把女儿嫁给这种人,连普通人家都是如此想法,何况是将女儿宠上天的谢家。 “阿俞曾同我说过,她自己是个野丫头,如果那个人心中有她,就算私奔又何妨。”风吹进了眼中,谢连仿佛又看到了记忆中略有痴傻的笑容。 “她怕是要闹得人尽皆知了。”萧清珝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让谢连继续说着。“以前阿俞还会藏着一两分,后来连藏都不屑了。” “我记得卢家派人来求亲的那天,阿俞跪在院子里求了父亲好久,那是家主第一次打阿俞,可是阿俞一滴眼泪也没流,目光痴痴的望着那离开的身影。” “为什么同我说这些。”萧清珝突然不解的开口问道。“难道你以为我可以救她?” “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谢连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我一直以为,自那之后他们不会再有联系。” “所以,你要我做什么?”萧清珝望着他幽幽的眼神,突然间若有所悟。 “希望你娶了阿俞。”谢连嘴角勾勒出半分笑容,目光咄咄逼人。 情节变化得太快,萧清珝捂着自己受伤的小心脏,幸福来得太突然。 前一刻萧清珝还使劲绞汁的,想办法接近谢家大小姐,准备好了,登天梯一步一步的爬。结果万事俱备准备开始登梯子的时候,突然有人告诉自己,你不用爬了,我已经把目标摘给你了。 “皇长子欲娶大小姐,你可知否?”萧清珝忍不住咋舌问道。 “他不是良人。”谢连眼底闪过一丝幽光,然后噙着嘴角笑道。 我更不是良人。 萧清珝忍不住写在心底为自己默默的辩解道。 回到自己的宫中,萧清珝翻来覆去的想着为什么谢连会这样说。 半响,下塌来趴在窗口看星星,突然灵光一闪。 莫不是谢家认定了自己不会登上皇位,加上常年受佛教的熏陶,性情清白,更好控制,定不会叫大小姐受了委屈。 可是,估计他们都错了。 嫁给自己,大小姐才是受了最大的委屈。 况且背后还有一个野心蓬勃的郑贵妃顶着。 而如果是皇长子的话,登上皇位的可能远远大于自己,一旦上位,宫里头女人源源不断的新添,又是一出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戏码上演。况且是满身是刺,一身傲骨,心有所属又不懂争宠的大小姐。 但是如果皇长子的要求娶,他们又无法拒绝,所以先在自己露出一两分意图这头先下手为强。 那为什么是自己呢,莫不是怕凡夫俗子接受不了天家的威压罢。 不,谢家对外宣称,不想加入储位之争。 若是将女儿刚嫁给自己,肯定是明面上假意断的干干净净。 倒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理清的思路后也不藏着噎着,立马就写了一封信放在自己的枕头底下,准备天亮同郑贵妃好好的说清楚。(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拾玖章 褒家女 宫殿深处,金碧辉煌,除了偶尔的脚步声之外,竟无半点声息。 一身素雅的褒芙紧紧的跟在褒唯的身后,将目光放在足下,卷缩着身子,一下也不敢东张西望。 反观褒唯,落落大方的迈着合乎礼仪的步伐,目光端端正正的目视前方,一颦一笑,尽是得体。 荀皇后突然招褒家姐妹入宫,这事让人措手不及。 郑贵妃听到消息的时候恰好一盏茶水喝尽,眯着眼睛,向身旁的宫女道,“将邵室招来。” 邵室是个孔武有力的婢女,被分配到厨房,因性子却出奇的温顺所以同宫里头上下关系打得很好。她不急不躁的跪下,一五一十的将听来的小道消息一一道来。 郑贵妃听了半响,不置可否。 当邵室走了许久,郑贵妃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烦躁皱了皱眉头。 褒氏啊,不得不防。 谢家大小姐的风声刚被添油加醋放出来,皇后便将目光迅速的转移到了褒氏。 褒氏姐妹素有贤名,姐姐八面玲珑,端庄得体;妹妹贤良淑德,技艺高超。 如果是褒唯还好,褒唯年幼丧民,母系氏族又势单力薄,若是褒芙,其母是杨家的嫡女,杨家富可敌国,又暗投于己,倒是难办。 萧清珝听说了之后,笑呵呵的打着哈哈说,“母妃,这有何难,就身世背景而言褒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可她并不是一个皇后的人选,外头传的贤良淑德不过是其母为她包装上的华丽外衣,论人品和心计远不及褒唯,如果她真的进宫,怕被榨的汁都不剩。” “你莫想得太简单了,性格什么的又何妨,你以为真的是在娶一个女人。”郑贵妃讽刺的弯了嘴角。 “我知道,他是要娶了一族的人。”萧清珝冷笑。 “赶紧将谢家大小姐娶了。”郑贵妃望着那张漂亮的容颜将萧清珝耶愉道。 萧清珝被打发回去的时候,她家的先生还在院子里候着。 萧清珝刚想趁机溜开,便被谢连眼尖的叫住,谢连打量着低着头,乖乖认错的萧清珝,一字一顿训道。“怎么就刚好我来的时候你就有事,你逃得不过是一时,何必呈一时之快。” 萧清珝低垂着眸,暗暗的又觑了一眼谢连那长着茧子的手,不敢吭一声。 这谢连愈发的放肆无礼了,但是没办法,谁叫自己要娶谢家的大小姐。 说到底,还是理亏心又虚。 不过按道理来说,既然是亲家,更应该是以礼相待,暗中放水。 但是谢连愈发的苛刻起来,通常练到黄昏的字,如今硬生生的要练到夜半。除了练字还要习武,早上鸡鸣晨起蹲坑,蹲完坑之后便是负重行动,再然后是学习骑射。 萧清珝看着自己曾经娇生惯养的细长白皙嫩嫩的双手,以前也不过是练过剑,骑过马,射过箭而已。现在连体能一块训练上了。 不过看在谢连真把自己当作谢家人来训练,便默默的忍了。 “好的,先生。”待着训的差不多了,萧清珝便狗腿子的低眉顺眼立马认错。 以前萧清珝一直不知道所谓淫威为何物,如今有些懂了。 谢连又好生的交代了一番,便施施然的将两手一翻,放在后面,背对着萧清珝走了。 人一走,萧清珝更是无法无天,半吊子打水来了。 又是一轮清月挂在半空中,萧清珝蹑手蹑脚的推开自己的房门,一溜烟地跑了。 苏公子这个小人,说好了的留下,结果还是人去楼空。 名义上是答应留了,实际上只是给了自己一个哨子,说什么需要的时候再吹吹。 传闻里关于苏公子的故事越来越言简意赅了。 甩了甩沉重的胳膊,萧清珝半信半疑的将手中的哨子吹了吹。半天,刮来了一阵阴风,一个踉跄,萧清珝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果然,没来 一丝风吹过耳畔的发,萧清珝敏锐的感受到了身旁的风更加锐利,猛的回头,便见着一张放大的脸。 “你没走。”萧清珝低低地笑一声,听着传来的熟悉又期盼的声音。 倒不知道他藏在宫里头的哪个角落。 “何事?”苏旃木着一张脸问道。 “请你喝酒。”萧清珝将明丽的笑容扯开。 身后鬼鬼祟祟的稍着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你知道的,我准备娶媳妇了。小时候埋藏的女儿红还在呢,总该拿出来喝的。”萧清珝敛眸,眼里不辨情绪。“不知道该找谁,后来想了想,就你吧。”顿了顿又解释道,“反正你都知晓我所有的秘密。” 再狼狈的样子也被你看到了。 心里头到底存了几分信任的。 苏旃扫了萧清珝一眼,萧清羽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更加萧索可怜了,于是默默的替她开了这女儿红,顺便用一抹药香掩盖了味道。 半响没听来动静,苏旃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攥紧的手心,显得有丝丝略微不安的萧清珝,朱唇轻启,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唉,若是事情败露,母妃叫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她。”最终,萧清珝挪唇,率先打破平静。 毕竟年少,流光也显得分外多情。 莫名的,萧清珝望向苏公子的目光软了软,心中总是闪过谢家大小姐那一抹凄凄的眼神,终有这一丝牵绊,或许自己不该又一次偷偷的去见她。 又或许,不是非得痛下杀手不可。 苏旃未想事情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眸子同星子般明净,直教人看得恍惚。 萧清珝抬头,听的苏旃轻笑,“我一直以为你是得过且过之人。” “这是夸我还是骂我。”萧清珝抿唇,露出了几分真心的笑容,不自觉的又同他亲近了几分。 大智若愚。 怕是要难得糊涂。 良久,空气中传来两道淡淡的声。 “你有带碗吗?” “无。” 沉淀了半响的空气突然又被一道笑声打破。 “哈哈,我居心叵测,倒是你爱喝不喝,这酒可是桃花谷的酿的,当初母妃可是不远万里的搬回来的” “哎,据说味道醇美,三杯醉,你怎么喝了三杯都不醉?” “我说你的影子怎么那么多道呢?” “哎,苏公子,人家说你一诺千金,以前我是不信的”萧清珝抱着酒坛子痴痴傻傻的笑道,眼睛里褪尽了平日的算计,脸颊被酒气熏的熏红。 苏旃将自己惯常别在腰间的葫芦取下取酒,动作行如流水,干脆利落。抿了一口,眼里也有些迷惑,像是在听,又像没有在听,莫名的就勾起嘴角笑了笑。(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贰拾章 永为好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踞。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东方开始泛起微弱的白光,太阳将要破晓而出。 深宫里的歌声幽怨的在空气里飘忽晃荡,远远近近,起起伏伏,若有若无。 举目望去,窥得一丝芳迹。高处,是听雨楼。 袁皇后是皇帝的糟糠之妻,却真的应了那一句,原皇后。 有关于袁皇后的记载,偶然翻阅到的,不过只言片语。 只道是个极美的姑娘。 皇帝曾夸道,他的皇后不笑着的时候,脸颊是月白色的,纯净如雪;笑着的时候是胭脂色的,有着豆蔻年华里面颊上的那一丝羞郝。 比起刘宋王朝建立的金莲台,黄金打造的朵朵莲花,后世传说的步步生莲的盛世宠爱。梁帝则拘谨了许多,可是那一座听雨楼,皇帝亲自从大江南北邀请了最著名的工匠,亲自监工完成的,构造的繁复,建筑的繁华,被当时称为天下第一楼。 而与此楼相匹配的是梁帝对袁皇后万千宠爱集一身的爱恋,自始至终,深宫里的女人都是一群摆设。 后来,汝南袁氏满门抄斩,袁皇后便从楼里跳下来,那座楼便成了皇帝唯一的念想。 再后来,听雨楼毁的时候,皇帝正在同北方打得热火朝天,属下的人都不敢报上,唯恐战事受到影响,硬生生等到打了胜仗之后,才将这件事情告诉皇帝。 皇帝跑死了八匹马连夜赶回来,在听雨楼愣愣的坐了半天,然后失魂落魄,絮絮叨叨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随从听了都有些不忍,怎么劝,皇帝只是小心翼翼的指着某一处角落说道,这里原来有什么,那里原来有什么。 最后,皇帝颓然站了半天,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听说,那一夜听雨楼里传来的哭声,从此听雨楼再也没有人来过。 萧清珝同苏公子登上听雨楼的时候,萧清荷正在楼里踏歌起舞。 萧清珝同苏旃相互对视了一眼,默默的各自将自己藏好。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母妃,当年你说,如果他能对你说一句喜欢,往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不是报答,而是永远不再辜负。可是母妃,你想同他交好,你的报答,那个人,不会懂” 待得萧清荷跌跌撞撞狼狈的离开的时候,苏旃一回头,便见的萧清珝摒着呼吸一脸陶醉的抱着柱子,脸颊熏红的蹭着柱子,昏昏欲睡。 苏旃扯着萧清珝的袖子往回拖的时候,萧清珝不悦的睁开眼睛打量着苏公子,不乐意的龇了口白牙,唧唧哼哼的唱,“投我以木瓜,投我以木瓜” 苏公子投了萧清珝一个爆栗。 拉拉扯扯好一段功夫,苏公子直接点了萧清珝的睡穴,把她直接抱回水天宫里去了。 苏旃低头,怀里的人绯红的一张脸,不安分的蹭着他的胸膛,苏旃干脆利落的将萧清珝甩在床上,落荒而逃。 当萧清珝迷迷糊糊之间,鼻子里仿佛吹过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 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唔,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昨晚? 皇姐萧清荷? 京城四殊之首,唔,还真的是个备受争议的女纸。 记得前前年回京的时候,就听说这位公主要议亲,结果因着袁皇后的缘故,皇帝对公主宝贝的不得了,这人生大事,考虑再三,最终迟迟没有下好定论。 于是这议婚便一拖再拖,拖了许多年。 京城里不乏许多贵族为美人一掷千金搏君一笑,然而公主连眼光都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过。 萧清珝垂眸,这位公主的喜好简直是一个谜。 萧清珝完全清醒的时候,郑贵妃正在前厅冷着一张脸。 萧清珝一听母妃来了,酒的最后一点余劲也消失殆尽,惊起了一身的白毛汗,赶紧的去前厅受训。 “昨日你可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郑贵妃不冷不淡的磨砂着手中的白瓷杯,眼神锐利,仿佛要看到萧清珝的心底里去。 萧清珝心里一个咯噔,颤抖的小身躯,眼神却迅速的调整的如同死水一般平静,不动声色的,略带着几分试探,“母妃可否相告?” 郑贵妃缀了口茶,哼了一声。“你的消息这么不灵通的吗?看来需要给你换人了。” 萧清珝暗道一声不好,自知做贼心虚,还来不及听消息呢。 “你六皇叔被密告私藏武器,欲图谋父,昨日你父皇带了亲信亲自上府去,趁着宴会饮酒半醉,彻查了一番。”郑贵妃望了一眼萧清珝便缓缓道来。 萧清珝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如今并没有听到大的动静,应该是相安无事了。就连心里头那一点点心虚也一同放下,的确自己那芝麻烂谷子的小事。 “百万一聚,黄榜标之;千万一库,悬一紫标,如此三十余间。屈指计见钱三亿余万。屋贮布、绢、丝、绢、漆、室、丝、蚶、朱砂、黄屑杂货,但见满库,不知多少。”郑贵妃冷哼一声,一一道来。 “皇帝见此,暗道并无谋反之心,遂不计前嫌,于是回去继续痛饮,夜半归宫。”郑贵妃垂下眼帘,算了吧,用这样腐败透顶的统治来支撑他的政权,其失败是无疑的了。 萧清珝腆着脸,暗暗的观察了郑贵妃的脸色,看见珍贵妃眼底的乌黑,暗自揣测这真贵妃在其中费了多大能力,莫名其妙的就狗腿子上身,殷勤的帮着郑贵妃揉揉肩,口中一阵宽慰的话。 两人正在说说笑笑当中,突然有一个下人急急忙忙的来到殿前。在门口观望了半响,急得汗水大滴大滴的流着。 急的萧清珝都看不过去了,稳步得走过去,将他领到母妃的面前。 郑贵妃看也不看一眼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人,平静喝着茶水。 满殿的威压让跪在地上的人腿抖得更加厉害了。 挥退了所有的下人之后,郑贵妃还是一脸平静的没有想要听的欲望,萧清珝左看看,右看看,便豁出去打圆场。“母妃消消气,看他怎么说。” “昨,昨日十三皇子遇刺之后昏迷不醒,淑妃连夜跪在大殿讨公道,皇上回宫后雷霆大发,脸色铁青的将奏折砸了满地,彻查此事”跪在地上的侍从看着郑贵妃越来越白的脸色,说得气势越来越弱。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郑贵妃板着一张脸,把唇线抿得死死的。 那侍从又说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便觑了声不敢再答。 半响,郑贵妃柔和了颜色,挥退了人,站起身来,摸摸萧清珝的头,不自觉中发出一声感慨。 “母妃,要怎么做?”萧清珝抿着唇,扯出一丝笑容,恭敬的询问道。 “不过在我们看来最重要的不是谁做的,而是,我们要谁做的。”郑贵妃似是而非的说了句。 “这是要指证二皇子?”萧清珝将这句话反复的嚼了多遍,停留在最后一句,我们要谁做的,禁不住呼出声。 “你觉得呢?”郑贵妃反问道。 聪明如萧清珝,庄重严肃的摇头,表示不清楚。 “昨夜失踪人口有两个人,一个是二皇子,一个是十三皇子,你觉得他们的目标会是谁。”郑贵妃淡淡的开口道。 萧清珝脑袋转了个弯,声音不自觉的抖了抖,蹭蹭蹭的缩到郑贵妃的身边,“裴谢两家联姻,我们这边还没动手,裴家的宫里头贤妃便率先遭了殃” 继续沿着这个枝往下追究,萧清珝皱了皱眉头。“这是要给谢家一个警告让他们知难而退呢,还是要给一个教训?” 这婚事还没成呢,就诸多坎坷了。 “谁知道他们打了什么主意。”郑贵妃不咸不淡的把身子靠在后面。 他们? 萧清珝看着郑贵妃,似乎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自己也懒得用费神去揣摩什么了。 “母妃,我们需要做什么吗?”萧清珝心里头暗暗的道:我们如果什么都不做,会不会显得我们生性凉薄? 郑贵妃凉凉的扫了萧清珝一眼,“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皇长子的确是完美无缺,但是有个皇帝身边宫女的侧妃。” 萧清珝低头轻笑。“我还一直以为他那侧妃是大家望族某个庶出的女儿。” “那侧妃有个亲生妹妹,妹妹的夫婿在十三皇子手下做事,却无故被诛杀。那侧妃可是面对天天以泪洗脸的妹妹,一直对此事怀恨在心呢。”郑贵妃不咸不淡的说道,一寸一寸攀折枝藤往上摸索,不慌不忙。 “是呢,总得拖几个人下水,好让场面热闹一些”听到最后,萧清珝兴趣寥寥,惨惨淡淡的眯着眼,昏昏欲睡的应和着。(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贰拾壹 二皇子 毓庆宫中 “母妃,母妃”躺在病床上的十三皇子苍白着脸色口中不断的呢喃着。 “我儿,可苦啊。”淑妃脸色悲呛拿着手帕拭泪,哭声凄凄切切。 昨夜太医来来去去了好几趟,一听说儿子并没有生命之危,淑妃犹豫再三,最终委屈的跪在大殿里讨个说法。 淑妃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可是皇帝却没来。 同样是他儿子,皇长子一点风吹草动,他就宝贝得不得了。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头养的儿子连根草都不如。 抓到的活的俘虏,通通畏罪自杀。想指证谁也没半分证据,到时候多半又被推上一个替罪羔羊,还能落得一举两得。可恨又是那贱人捡了便宜。 与此同时,武德殿内贤妃摔碎了一地的瓶瓶罐罐,怒气冲冲的指着跪着直挺挺的二皇子骂。 “昨夜你去了哪里给我老实交代!”贤妃恨铁不成钢的怒骂,平时一向注重的衣冠也懒得整理。 二皇子抿着嘴,不吭一声,只差脸上没写着,我死都不会说。 旁边的小太监忙不迭的走向前,忙不时的给正在跪着的二皇子使了眼色。“娘娘息怒,娘娘息怒,让殿下好生说说。” “说?看他能说出个什么来!”贤妃等怒气更大了,三步作两步走到二皇子的跟前,蹲下身子来,盯着阿皇子的眼睛,阴气深深的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干了什么?” 贤妃说完便拍拍手,眼里的火花噼里啪啦的四射开来,“这一个危机你都还没挺过去,你更不要给我节外生枝!” 二皇子犟嘴一个人担着,宫里头那里便马不停蹄的传来了指证二皇子的消息。 贤妃又是两眼一白,马不停蹄的将二皇子捆了,整理好衣冠,进宫请罪。 皇帝昨夜宿醉,晨起喝了醒酒汤,亦没有什么精神。 贤妃跪在寝宫外头,梨花带雨的白着一张脸,磕了一个又一个的响头。 皇帝听着闹心,揉了揉眉锋,年轻漂亮的如妃在一旁软语,说尽了好话。 皇帝看着贤妃那一张憔悴不堪的脸,到底存了几分怜惜。于是亲自上前扶了一把,贤妃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贤妃早年忙着争宠,疏于调教,结果一个不留神便养成了二皇子鲁莽冲撞的性子,为人倒是正直,做事却不经大脑。 这明显是皇家铁打的炮灰,想到这,贤妃又一阵脑瓜子疼。 望着皇帝幽沉的脸色,贤妃梨花带雨的脸上带着一抹阴狠一闪而过,此事怕是已经定罪,已无力回天。 “你、可、知、罪?”皇帝一字一顿的盯着跪着的二皇子,脸色阴沉沉的说道。 “孩儿不知。”二皇子目视前方,一副不怕死的样子又跪了一个响头,背挺的那叫一个直。 皇帝都是被气的手都在抖,将一封密奏直接扔在二皇子的头上。 贤妃哆嗦着身子颤抖的得捡起来,脸色又是一白,扑通一声,又跪了下来,使劲的使眼色,叫二皇子认罪。 二皇子熟视无睹,忽略了贤妃凶残的目光。 二皇子被打了五十大板之后是被人抬着回去的,背后血肉糊作了一团,苍白着脸色,依旧不忘口中呢喃辩解着,嘴里喊冤。 在宫里头的一个偏殿中。 如妃施施然的落座,嘴角展出一抹妖艳翠丽的笑容,声音低言软语。“姐姐,殿下和十三皇子的妃子钩扯不清,怕是今日一过,外头便会疯传呢。两人不对付已久,如今刺杀这种事情由鲁莽冲撞的二皇子来做,真的是水到渠成,毫无争议的事。”顿了顿,如妃赤裸裸的无视贤妃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笑得很开心的道。“二皇子这般性子,怕是谁都能来踩一脚呢。” 贤妃坐在如妃的对面,抿了一口茶水,要吞不吐。最终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将茶水咽下去,声音阴冷的道。“那就多谢妹妹提点了。” 贤妃静静地听如妃说完,不再啰嗦什么,直接甩袖便走。 回自个宫里头的路上,如妃忍不住又想起了贤妃脸上难看的表情,娇艳的脸上又扯开一抹笑容,“有趣” 永安宫内,皇后阴沉着脸色,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副俊朗面容,不怒自威,悠悠的喝着茶水的皇长子,又气又恨。 “早同你说了不要纳那女子,你就是不听。好了,现在惹出了一锅事端!”皇后忍不住又埋怨道,手里反复的翻看着扣下来牵扯出自家儿子的密折本。 “母后何必大惊小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萧再从容的拍拍手袖站起来,嘴角又绽放出一抹儒雅温润的笑容来。 皇后拿他没辙,又抱怨了两声,只好干巴巴的把他遣回去了。 皇长子刚回到他的重华宫,侧妃凌苼便开开心心的迎了出来,白净的脸庞衬着乌黑的发丝,一双明丽的丹凤眼也平添了几分抚媚。 萧再看着跌跌撞撞跑进自个怀里的人,忍不住摸了摸那顺柔的长发,忍不住心里低低的叹道。是她做的怎样,不是她做又怎样,终究自己会护她的。 萧再遇到凌笙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还没有进宫为宫女。那时也是一个秋日,自己上山祈福抄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近路,在林子里遇到凌笙。她就是山里头的野丫头,粗布葛衣,光着脚在河溪出蹚水,哼着不知名的歌曲浣衣。 秋风中单薄的背影回首却有着明媚的笑容。 那时萧再便一眼记住了她,可是最终还是选择放生她。 多年后他再回宫中,在一场宴会中谈笑风生,蓦然间就望见了持着这玉盘低眉顺眼的凌笙。 那是他便在想,或许这缘分是天注定好了的。 于是他如释重负的笑了,风轻快的划过耳边,仿佛又看到了山林中婉转清扬的笑声响起。(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贰拾贰 君何解 十三皇子被刺杀,经过皇后的一番推波助很快便将二皇子的罪定了下来。 裴家听到消息,很快派人入宫来求情。 皇帝终是念的旧情,又想着二皇子初犯,惩戒起来到底留了几分情面。 第二日便收到了二皇子主动请缨离开京城的奏章,皇帝刚扣下,便被身边的如妃巧言令色,一番哄骗下又拿起来仔细看了看,皇帝半推半就的批下。 知道二皇子自作主张的那一刻,贤妃颤抖的拿着批下来的奏章,气的拂袖离去。 “母妃”二皇子躺在病床上,弱弱的喊道。 “别叫我母妃,我不是你的母妃!”贤妃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一场风波过后,已再也无人追究始末。 闲起来的时候,水天宫里依旧可以听到宫女们衣袂相逐,峨眉巧笑的声音。 “主子,今个天气很好”七七望眼欲穿的看着外头,怂恿着萧清珝出去。 萧清珝懒洋洋的支着身子,悠哉悠哉的不坑声,然后在七七好说歹说之下,忍不住逗逗七七说不出。 向顺在一旁看着萧清珝眉宇间有几分蠢蠢欲动,于是再接再厉的道,“主子,您得多走动,同大小姐联络一下感情。” 萧清珝难得来了兴致,“哦?我同她联络感情。” 不知道想的什么,萧清珝唇角微扬,心情很好的样子。 七七和向顺莫名的看着萧清珝。 良久,萧清珝气定闲神的鼓捣完茶水上的浮沫,便站起身来,悠哉悠哉的换了一身好看的衣裳,将容貌稍作处理。便领着七七和向顺出门去了。 路上,萧清珝暗暗的使劲的抠着手上的板子,然后不知怎么触了哪个机关,抠出了一条小纸条。 里面是谢家大小姐的行踪路线,今个萧清珝便要去半路劫人。 走到一半的路程,便闻到了胭脂水粉的气息。 “主,主子我们这条路线不对呀!”七七猥猥琐琐的挪嘴道。 “人家谢氏大小姐去得,你有何去不得?”萧清珝故作天真的睁了一双眼睛,笑眯眯的望着七七。 萧清珝于是嚣张的提着刚从鸟市里弄来的笼子,里面的两只八哥噼里啪啦对话,萧清珝便时不时的逗着两只八哥,悠然的踏进青楼。 刚去到便听到擦肩而过的那里两个大男人在八卦说着京城的八大趣事,其中一桩便是关于姬家的。 “那姬家相府的女儿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生的牛头马面,浓眉大眼,专门喜欢挑戏良家男子,还喜欢屡次来这里找女人听曲,别说!最近还调戏九皇子未果,反遭嫌弃,躲到这里头来纸醉金迷呢。” “哈!这么说来,突然又想起了以前的一桩事,她以前还有一个特别俗的名字,你知道那叫啥?” “叫啥?” “叫姬珍贵。” “哈哈哈” 听这两人渐行渐远的笑声,萧清珝一脸萌萌懂懂的回望两侍从,指着自己问道。“那姬家的有调戏过我吗?” 七七凭着一腔八卦的热血,偏过头来,迅速的给萧清珝补充道。“您还记得第二次去找谢家大小姐的时候,主子你的马不是受惊了吗,便是那姬家的小娥亲自把你的马安抚好了,那姑娘家还特地的拿起手帕子给你擦汗呢,我还记得主子你当时冷着脸,并没有正眼瞧过人家。” 萧清珝神色淡淡的瞟了七七一眼,眼里满是火光的七七整个人瞬间就怂了。 正说着曹操,前面那两个八卦的男子便遭了殃。 一群纨绔子弟居高临下的望着被自家的仆从痛打的直喊饶命的两个男子,目露凶光,口中纷纷取笑道,还敢不敢了呢? 萧清珝躲在一群吃瓜群众当中,挑高了眉毛,饶有兴趣的看着楼下一个传说中浓眉大眼,马高牛大的不三不四的做了男孩子的装扮的姑娘家从容的走下来。 “哎,我说你们,何必大惊小怪,听得还少吗?”顿了顿道,做男子打扮的姬昔轻巧的把折扇收了收。“我都不在乎了。” 然而就在那一群纨绔子弟,打算休事宁人的时候,姬昔突然淡定的轻声反口,“来人,给我掌嘴!” 于是姬昔身后一群浩浩荡荡的仆从瞬间突破人群将地上的两个人噼里啪啦的打了一通。 “少爷我正等着亲自动手嘛。你们也太不懂事了吧!”姬昔很淡定的开口。 “哎呀,我说大少爷,还让不让做生意了,您行行好,卖我一个面子可好,待出了这楼里您就是叫人打死我也不敢吭一声啊,我的大少爷”妈妈从楼上一扭一扭的卖弄风骚,颤抖着身子急急忙忙的赶来,劝道。 姬昔将一只手撑在栏杆上,跳高了眉头,炸毛道。“是我不让你做生意了吗?你继续呀!” 正闹得不可开交,一道悠然的声音自一楼的角落里传来。“我说,昔子你给点教训就好,何必大动干戈。” 众人回头,便见得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正把玩着茶杯,漫不经心迎着众人的目光,勾起嘴角道。 萧清珝抬脚便往那人那里走去砸场子,拱了拱手道,“这位兄台,我看你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呀!” 一个大汉拍案而起,“好狂妄的小子,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放肆!” 听到这道清润的声音,倒是姬昔突然僵住了身子,无奈的扯开了嘴角笑了笑,笑容里竟意外听起来有一丝丝的苦涩,半响,姬昔闭上了眼睛,赌气般的张口道。“算了,我们走!” 一时间,议论纷纷。 萧清珝回望姬昔,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面上依旧是一副冷眉冷眼的样子。 前面的兄台是笑非笑的看着萧清珝,一双眸子狭长幽深,带着几分好奇问道。“依你看何解?” 萧清珝将身子趴在桌子上,难得的换上了认真的神色,俯下身来,一本正经地说。“同我断袖是你唯一的解法。” 七七闭上眼睛,一脸不忍直视。 向顺不自觉的远离了他家的主子,觉得场面有些惨不忍睹。(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贰拾叁 姬小幺 楼里的小曲咿呀咿呀的刚好告一段落,萧清珝以肘吃撑着头休息,面冠如玉的脸上显露出了一些疲惫。 突然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七七刚想斥责几句,便见得一人披风戴月而来。 “哎,我说,你随我回相府可好,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门口矗立的那个人忽略了一旁的莺莺啼啼,极为郑重的盯着萧清珝的眼睛说道。 萧清珝捏碎了握在手里已久的一个花生壳,轻轻的动了动脚尖,给自己换了一个躺得更舒服的位置,勉强的扯开唇角,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哦?你觉得我像是会短了好吃好喝的人吗?” “那你想要什么?我奉陪到底。”姬昔的气息不稳,像鼓足了勇气一般神色有些紧张,却非常坚定执着的望着萧清珝。 萧清珝心绪一动,抬眸,直直的望进姬昔的眼里。“那,那钱” “好,好,好,我奉上。”姬昔不等说完,连叹了三声好,莫名的激动的瞬间打断萧清珝,赶紧掏腰包。 萧清珝低低的笑了,她原本想说的是,钱她不缺,权她也有。 不过居然有一个冤大头,萧清珝也不用这么不识好歹,于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看着姬昔大献殷勤的样子,萧清珝于是扬起一抹恶劣的笑容,好整以暇的开口,“如果我要你的人呢。” 姬昔一愣,然后一动不动好久,心头生出一丝不自在的情绪,半饷扭扭捏捏的开口。“可,可以啊。” 萧清珝望着眼前突然羞涩的女子,顿时满头黑线。 好吧,是自己严重了。 七七神色复杂的凑过脑袋去,低声问着萧清珝,“那,那大小姐,咱们还看不看呢?” “看,如何不看!”萧清珝看着面前一脸真挚的姬昔,难得的心里头涌现出了一股罪恶感。 趁早让姬家丫头死了心也好。 谢家大小姐姗姗来迟的打着伞,刚到青楼的门口,便被人恭敬的请了上去。 大小姐便悠然的迈开了脚步,以为是自己预定好的房间。 结果推开房门,便有一些意外的看到了萧清羽同一个陌生的女子正在淡定的大眼瞪小眼,便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她是谁?”两个女子异口同声地指责对方问道 萧清珝用低沉的声音笑了笑,抬起头来,便换上了柔情似水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谢家大小姐,深情款款的介绍道。“这是母妃替我定下的妻子。” 姬昔搓着手,搓成内伤,咆哮的声音传出八百里之外。“怎么可能,是这么丑的女子!” 萧清珝笑眯眯的看着谢家大小姐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清了清喉咙,正要发话,便听得谢家大小姐杨唇反击道。“阁下何人,竟敢大放阙词,风大了,不怕闪着舌头吗?” 萧清珝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姬昔雷霆怒轰还没有开招,萧清珝便携着七七同向顺淡定从容的走出房门,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的拍了拍姬昔的肩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会。” 说着,便自顾自的留下在原地分辨不清眼里神色的姬昔。 谢家大小姐同萧清珝往阁子里头深幽处走去的时候,萧清珝低垂眸子道。“说实话,大小姐,实在让我越来越好奇了。” “你也让我很意外。”谢家大小姐轻声开口,毕竟人在屋檐下,算不得谁握了把柄。 “话说,你是准备半路来劫人?”萧清珝笑得玩世不恭。 谢家大小姐的脚步一顿,半恼半怒的低下头来,略带着几分无奈的道。“你调查我?” “你是我内定的妻子,你多去了几趟茅房我都忍不住要关心一下,何况是如此大事。”萧清珝毫不客气的说。 旁边的两个人听的膛目结舌。 谢家大小姐睁大了眼睛,眼里清清楚楚的写着两个字,变态。 最后谢家大小姐还是在那双无辜的眼睛里败下阵来,坦白从宽得道,“我是来同他诀别的,他约我来此处,本不欲来,不知怎的翻来覆去,便想着一个了断。” “你看,如此情况,我随你来岂不是更好?”萧清珝亦步亦趋的跟在大小姐的后面。 “是吧。”大小姐的眼神恍惚。 当推开房门的时候,里头浓重的熏香扑面而来,悠扬的琴曲还在响着,却无看客一人。 “他该不会耍了你吧?”萧清珝开着玩笑了。 “不,他来了,又走了。”谢家大小姐眉间落了几分无奈。 “看来你的确对他很了解。”萧清珝意味深长的叹道。 谢家大小姐深呼了一口气,没有回话。 看着默默的燃了的半柱的香,一杯半冷的茶水,萧清珝勾了勾嘴角,百般无聊的又往回走。 卢子容应是早就来了,不过若他真敢出现,那还真的就是理也理不清了。 可见,到底不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贰拾肆 明月影 走夜路回宫的时候,萧清珝总是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默默地叹了几口气。 莫不是有人窥探自己的美色? 随着风声吹过“啪嗒”的声音,萧清珝隐约的听见有人在喊救命。微微的侧目,心里头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按照对一个人的了解程度,萧清珝忍不住探回了身子,原路返回。 果然二话不说打倒了两个行迹可疑的硬汉子之后,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被迷晕准备拿去给人贩子市场交易的一身狼狈的姬小幺。 萧清珝非常嫌弃的得打开麻皮袋,看到了面容普通,衣衫普通,昏迷不醒还流着哈喇子的女纸,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把水把她泼醒。 姬小幺仿佛被雷劈到一样猛的跳起来,睁开眼睛茫然四顾,直到看到了熟悉的脸庞便两眼一发光,虚弱的脸庞上勾起了傻傻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会来!” “如果不来呢。”萧清珝闻言,差点准备把手中的麻皮袋给姬小幺重新套上去,暴打一顿。 七七听到动静,赶忙的走过来,看到姬小幺眼睛里挂着的泪水可怜兮兮的模样,动了隐恻之心,一脸谴责的望着萧清珝。 萧清珝嘴角挂起戏虐的笑容,“你还倒给我装?” 姬小幺瞬间脑回路有些短了,呆愣了许久,感受到灼热的视线便抬起头来,呆呆的望着萧清珝,略带着几分委屈。“你不跟我回家,我跟着你可行吧。” 萧清珝冷笑,此刻的表情仿佛在说,我遇到了一个无药可救的智障。 姬小幺努力的睁大了眼睛,引得旁边的两只对她愈加的怜悯同情起来。 两人对视了半响,然后萧清珝讽刺的勾起了嘴角,扬了扬手中的麻带,“来人!再把姬小幺打包回去,送回相府。” “你敢!”姬小幺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仿佛第一次看清萧清珝的真面目,一颗心瞬间碎成了两半,颤抖的双手指着萧清珝,气得平时的嚣张气焰都发挥不出来。 萧清珝终究叹了一口气,“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可是脑袋又不像你想象中的这么聪明,所以你就不要出来作死了。”说着不由得多看到姬小幺两眼,自顾自地又叹了一口气,模样非常神伤的说道。“也不知道那人贩子眼睛长哪去了,怎么会看中你这种货色,还大张旗鼓的打包起来,要是我,直接扛到肩上干脆利落的就走了,别人想追哪追的上啊!” 说着,萧清珝有些骄傲的抬起下巴,继续推理。“那是人家人贩子故意放水呢,想着这么丑的女子,总不该露脸来的好。” 姬小幺被说的目瞪口呆,自尊心受到了十万伏打击,坐起身子,笑得牵强。 姬昔又忍不住哆哆嗦嗦的生气的指着萧清珝,传说中九皇子长相俊美,沉默寡言,体弱多病。 姬昔一直战战克克的守着这些传言,大大咧咧的性子在沉静如寂的夜里,半响才扯出一抹心酸的笑容。 姬小幺至今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九皇子时,象牙榻,沉香屑,十里歌声,那人自恃倾城的颜色,清冷着眉目,犹自凛然的端坐着,还有一抹从嘴角慢慢的溢了出来的笑容。 那时候,心头仿佛被毫无征兆的强行的上了一层繁重金玉枷锁,从此,对那道人影念兹在兹,再不能忘。 姬小幺被狼狈的被强行遣返回相府的时候,心里头有一种空空的失落,大抵这世上所有失意人的苦境罢了。 水天宫里。 向顺看着卸完妆之后艳比花色的萧清珝,欲言又止。 萧清珝拧着眉头,望着向顺一副哀怨的模样,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突然就出现裂痕,扑通一笑,装模作样的捏起兰花指非常风骚的唱和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而相府内,花前月下,有人抱着一个酒坛子,醉醺醺的亦如是问道。“问世间情为何物?” 姬存希一怔,随机讽刺的勾了勾嘴角训道,“你最近愈发的放浪形骸呢,得改改。” 姬小幺半梦半醒的摇头晃脑,望着坐在自己身侧的姬存希,将眉毛挑高了,说道,“你为什么不去睡觉,我才不信你特地跑来管我讨酒喝咧!” “睡不着需要理由吗?”姬存希面无表情地抬头望天,姬小幺无精打采的搭拉着脑袋,顺着姬存希的视线望天,凄凄惨惨戚戚。 举头望明月,明月照我影。 姬小幺脸色很黑,脑海中回放着疏离的笑容,讽刺的神情,嫌弃的动作,还有在耳边绽开的清润的声音,刻毒的句子 又是一口浊酒入口,那些画面一步一步地消失在脑海中,连同着记忆里的暖阳一点一点的被吞噬。(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贰拾伍 八公主 秋未冬初,梅花迎着寒冽的风,皓态孤芳压俗姿,不堪复写拂云枝。 望着红白梅花一夜之间稀疏的悉数盛开,一花开尽百花杀盛景时,贤妃憋了许久的气,终沦为一声叹息,临摹落拓,大手一挥,邀尽时下有名之士,当朝显贵子女,为儿子封王送别。 那天,萧清珝盛妆出席,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赶往二哥新封赐的王爷府。 满座宾客,青衫洗旧,枝肥绿瘦,妖童娈女,觥筹交错之间,乐声缓缓随空气里弥漫着的的酒香缓缓的飘荡开来。 梅花开尽的亭子里头,美貌的婢女手持着各种糕点来回走动,所过之处,泛起一阵芬芳。一群男男女女正对着梅花议论纷纷,风流才子或提笔蘸墨作画一幅,或偶尔凝神吟诗一首。旖旎风光,满园花色,除却酒杯碰撞的声音,便是时不时某处角落里传来的掌声。 花瓣纷飞,落满了行人眉间,随着无情的冬风道尽得人间风流。 萧清珝是离群的,七七刚扯着萧清珝的衣角兴高采烈的跑去围观了某才子洇染开在宣纸上的墨色,萧清珝拿眼一瞅,便了无兴趣的往人烟稀少的湖畔里走去了。 远处,一对璧人,姗姗来迟。 男的清雅出尘,美如冠玉。 女的眉目英气,天质自然。 萧清珝撇了撇唇角,冷着眉看着苏公子的缓步走来,有些咬牙切齿的望着他身旁声名远扬的女子。 他们两个甫一出现,便引起了少男少女的窃窃私语,直接盖过了美貌无双的萧清珝的风头,让人把目光不由自主的从湖畔上那一抹傲骄的身影转到这一对金童玉女来。 谁叫她萧清珝平时不学无术,没个技能傍身。谁叫苏公子智慧与美貌并存,打遍天下无敌手,功夫信誉良心保证,粉丝更是铺天盖地满天飞。 萧清珝冷哼一声,咬碎了一口银牙,半响,挤出一抹笑容,抬起脚步屈尊的同苏公子打招呼。 苏公子谈笑晏晏之间望着萧清珝走来,目光闪过一丝,意外。 看着两个对望无言,风度翩翩的两人,围观的人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萧清珝眼睛一斜,便望到了他身旁的那个姑娘身上去了,倒要仔细瞧瞧哪个姑娘不长眼的被苏公子青眼相待。 呃,萧清珝指尖微颤,脑海中跳过以前的偶尔闲翻的画卷中的人物来。一个名字呼之欲出,月出腓。 谢家养女,谢将军的故人遗孤。 苏公子青梅竹马的最好的朋友。 苏公子从小到大的好兄弟。 最主要的是月出腓是亲家的人,打上标签,不能得罪。 于是萧清珝瞬间收好了不该有的情绪,毫无违和感的绽放出一个笑容,和善的同他们俩打好招呼。 苏旃望着突然变脸的萧清珝,一怔,眼角眉梢的笑意便倾泻下来,举了举酒杯。 向顺非常效率的萧清珝过来一杯酒盏,萧清珝接过,重重的同苏公子碰了杯。 萧清珝低着头,刚想离开的时候,另一边人群中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声音。 于是萧清珝便理所当然的随着众人一同去看热闹去了。 鲜血沾在梅花的花瓣上,显得分外的妖艳,人群的中央一个手持鞭子的华衣女子目露凶光。 人多,是非多。 丑人,多作怪。 “主子,这不是八公主吗?”七七拿着他的小眼神问道。 “我看还有谁这么不长眼!”手持着鞭子的八公主横眉怒眼的望着她面前握着双手瑟瑟发抖的两姐妹。 然后八公主成功的引起了众怒。 此时宴会还没有正式的开场,贤妃听到了风声,赶紧的提前出场。 人群中纷纷的让开一条道来。 就连在画桥阁楼间独自饮酒,一脸落寞的二哥安庆王也一同被请了过来。 “怎么回事?”贤妃不怒自威。 温家的两姐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半响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你们倒是给我说呀?”一道不凉不热的声音响起。 跪在地上的两人瑟瑟发抖得更厉害了。 “萧灵!别胡闹了。”贤妃连名带姓的喊着八公主,可能是真的生气了。 毕竟好好的一个宴会给人给搞砸了,谁也心情不好。 八公主不情不愿的转过头来,“其实也没什么的嘛,要怪就怪她们乱搅舌头!” 贤妃眉头蹙着,居高临下的逼问那两姐妹道,“你们说了什么?” “说八公主长得丑”围观的人群中,突然一道弱弱的声音传来。 八公主咬着牙,瞪了一眼。 跪在地上的两姐妹哭丧着脸。 这难道是一个不能说出来的秘密吗? 人群中不少的人肩膀一耸一耸的憋着笑意。 贤妃脑袋一大,挥了挥手,让那两姐妹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至于忠心护主而被打伤的婢女,则被请名医抬着出去医治去了。 八公主双手环臂,也不敢不依不饶,满意的点着头,袅袅婷婷的走了。 贤妃气得七窍生烟,严重怀疑是不是宫里头的良妃派这个不省事的女儿特地过来砸场子的。 七七一脸兴奋狗腿子的说道。“如果姬家小幺在就好了,场面肯定更热闹,这一群柔弱的女子,哪里是那个纨绔子弟的对手。”说着,七七便觑了一眼萧清珝的脸色。“当然,如果主子你不要开口说话,那就应是没有人能够伤得了她了。” 萧清珝冷着脸,拎着七七的衣领,“胆子又长肥了?” “主子,你有没有发现很久都没有见过那个祸害精了?”七七眼神复杂。 “肯定被家里头关了禁闭呗。”萧清珝冷哼一声。 萧清珝敛眸,衣角被旁边的向顺扯了扯,只见向顺嗫嚅道,“主子,往那边看!” 萧清珝刚想说我不看,结果余光就不自觉的追随着那一抹青衫。 苏公子在为月出腓挡酒。 这画面一不小心给萧清珝带来了一个重击。 萧清珝艰难的别开眼,再迟钝也发现自己有些不对劲了,敛眸,声音冷漠的道。“我们走吧。” 坐着那车回去宫中的时候,七七一脸严肃的朝萧清珝走来,凑在耳边说了几句话。 “被八公主打伤的婢女突然间死了” 八公主也是个妙人啊。 混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人想算计一番。 萧清珝温柔的抚平衣裳,挑眉斜眼倪着七七一眼,反问了一句。“与我们何干?”(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贰拾陆 三公主 烈风裹挟过着冷意,吹遍了帝都。 一年一度的公主议亲又被提了上来。 民间纷纷的押注,猜着今年三公主萧清荷能不能成功的嫁出去。 有人又向皇上提了个建议,干脆两公主一起议亲,皇上想了想觉得有理。 于是六公主萧所慆同三公主在那风平浪静的一日登上了高台。 这是要打擂台的节奏。 十七公主穿着新裁的月白色裙衫一蹦三跳的奉命来找三公主,三公主端端庄庄的坐着,小头鞋履窄衣裳,青黛点眉细细长,别有一番精致清淡的风华。 六公主沉默的勾起嘴角,望着向三公主撒娇个不停的十七公主,风雅秀美的脸上,连蹙眉愁容都幽然明媚,六公主身上似是始终都有一抹阳光锲而不舍的追逐着,温暖照人。 “皇姐,真的要打擂台吗,打赢了你是不是就要嫁给那个人呢。”十七公主一派天真的问道。 “若是不喜欢的,往后日子相处的得多难熬啊,若是你喜欢,让他赢便让他赢了罢。”三公主微微的抬起了头,将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心里莫名的就松了一口气。 六公主闻此,有些诧异的望了一眼萧清荷,然后缓缓的勾起嘴角,不置可否。 而另一头的水天宫里。 萧清珝整日百般无聊的啃着瓜子,掏着耳朵,偶尔的留出一个耳朵,听着七七叨叨的在耳边说个不停。若是实在无聊,就恶毒的将院子里别人送的那一群鸽子烤了吃,在这北风萧瑟人们恨不得裹紧了自个衣衫的冬日,生个火还能取暖,真是一举两得。 至于,先生哪去了。 哈哈,先生也被抓去打擂了。 皇上疼爱三公主,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就拿圣旨来说吧,三公主选个驸马爷就像皇帝后宫选秀一般,皇帝亲自下诏,凡是适龄男子通通得参加。 甚至都不要求门第如何,只要公主喜欢。 又一阵冷风吹来,萧清珝冷的连门都不想出去,却听得外面风头传来的消息,打的擂台正热闹着。 “七七啊,今年父皇可是下了血本的呀,你猜皇姐能不能嫁出去?”萧清珝在原地画着圈圈,墨在冬日冽风中干裂开来。 七七忍不住搓了搓双手,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有没有听到先生的有趣消息?”萧清珝突然就对这个话题来了兴致,眼里恶趣味的泛着狼光。 “听说先生上半场就出局了。”七七眯着眼睛,贼兮兮的笑。 “哈,先生竟然故意放水,你说我要不要秉公执法,正义一回,向父皇揭穿这一群无耻之徒的阴谋。”萧清珝跃跃欲试。 “小主子哟,你可别添乱了,一夜之间病的都不少公子哥,你说好端端的怎么就那几天病了呢。寡不敌众啊,放水的你又管的人家怎样?”七七劝道。 萧清珝将脸色沉了下来,“不好了,我得把我压的注赶紧取回来,皇姐今年肯定要嫁不出去了。” 七七赶忙的拉住搁下了白毛笔杆欲走的萧清珝,那些人生的至理名言便噼里啪啦的从那张嘴里吐豆子似的了出来,贤慧得将萧清珝安抚下来。 第一场擂台打下来,三天已经过去了。皇帝体恤民情,特地在宫中举行了一场宴会,广邀天下豪杰来参加。 萧清珝对这种瞎掺和的事情本来是不愿意去的,但是一听说卢子容也会在,萧清珝突然轻笑一声,将头发束好,语笑嫣然的去凑着热闹。 第一场拨得头筹的是崔家的公子哥崔少锦,所以崔少锦在宴会中受到了格外的款待。 萧清珝刚踏进黑灯瞎火打着灯笼营造气氛的御花园,新来的小侍从静静便慌慌张张的跑来告诉萧清珝,撞杉了。 “同谁?”萧清珝茫然的问道。 “好,好多人”静静舌头仿佛都在打结,慢吞吞的说道。 话说早上阳光极好,天蓝如洗,萧清珝去帝都逛了两圈,遇到了一个卖得很火的成衣店,于是欣然前往,店里头的人服务态度特别好,于是萧清珝就买了他们的镇店之宝。 然后今个儿就穿上了。 萧清珝低下头来,急匆匆的赶回自个儿宫里去,重新换了一身衣裳,阴沉沉的脸色,暗道自己被坑了。 并且坚决的相信,世界上的一切巧合都是多少参杂着阴谋。 果然,萧清珝在回到御花园的时候,御花园里的青年才子猛然间就少了许多。 喝了几杯凉酒,皇帝便来了。 礼部的小官,随侍圣驾。 一群太监和嫔妃屁颠颠的跟着。 一番参拜之后,皇帝和蔼的一张脸笑道,干脆第二场擂台开始。 平地一声惊雷。 不少的华衣贵公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而后在皇帝一一扫视的目光中,勉强的又勾起了一抹笑容来。 这是要赶鸭子上架的节奏啊。 萧清珝偷偷的瞄了一眼台上端庄的坐着的三公主,忍不住走近了去揣摩她的颜色。 三公主的眼里也一定很精彩吧。 正在恍恍惚惚之间,萧清珝又多喝了几杯酒水,眼神四处的寻找着卢子容的踪影。 萧清珝几步蹒跚,便见着了一个背对着光的佝偻着身子饮醉的年轻人,于是萧清珝走上前去和善的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像老朋友一样打着招呼。“你有什么感想吗?” 年轻人低着头,望着眼前波光粼粼的酒水。“你很得意?” 萧清珝表情淡淡的,“兄弟,我很同情你。” 年轻人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萧清珝,眸子深沉,半响才无奈的叹了句。“她脾气不好,希望你以后能多宽容她一点。” 萧清珝稍稍的偏过头来,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传说中风流成性的卢子容。 半响,摇着头笑了笑。 此时,皇帝正对着上一场的擂主好一番夸奖,萧清珝便自顾自慢吞吞的的站回了原处。 一会儿的功夫,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台上已经开始表演才艺了。 萧清珝竖起了耳朵,看着热闹的声音中突然冷静下来的人群,听到了一阵琴声悠扬。 于是萧清珝疑惑的转过头来问七七,“宫里头出了一个惊才艳艳的琴师,怎么还有人敢在宫里头班门弄斧?” “主子,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弹琴的可不是别人,可是享有声望的温家七公子,传说他是技艺高超能与宫里头的人比名的呢!”七七亮着一双星星眼,小声的说道。 “怪不得他们那么快安静下来。”萧清珝翻了个白眼,听来听去也听不出什么意思,于是闭上了眼睛,装作一副深沉的样子。 “谁的主意?” 一曲作罢,满是哄然。 那一句话被淹没在掌声如雷鸣中,温家的七公子袍袖带起微风,施施然的从台上走下来,众星捧月。 “谁的主意?”那一道声音又是不适时的响起。 众人纷纷回头看着声源。 眉头高高的跳啊跳。 温家七公子望着三公主的眼神温柔得不像话,也没有人为三公主解答这句话。 三公主似是喝了不少酒,脸颊红红的,别有一番闭月羞花之态,惹人怜惜。 可是此时三公主脑袋只觉得轰轰的炸开,眼前都是一群鬼影在晃动,眼眶红红的站起身来,十分嫌恶的望着温家七公子走来,声音冷得就像冬日里的寒潭。“你比不上他!” 全场一静。 皇帝见此,赶忙打了圆场。宫里头的各个嫔妃也嘻嘻哈哈将场面活络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温家七公子又把笑容扬了起来,然后若无其事的抱着他的琴转身离去。 留下一众看热闹的目光追随着。 崔家的公子哥紧紧的握着酒杯,一抹有兴趣的笑容倾泻开来。 萧清珝眉目之间带了一丝心照不宣的笑容,这里头真是大有文章啊。(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贰拾柒 师徒情 “先生,我听说你被打成了重伤,特地来看你。”第二天,萧清羽提着一众的贵重礼品,兴冲冲的跑去谢家大府,偷偷的开了个小门,一溜烟的跑了进去。 先生好整以暇的倚在门口,盯着幸灾乐祸的萧清珝,扯出一抹狡诈的笑容。“我的错,让你太闲了。” 萧清珝喜气洋洋的脚步一顿,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听得谢连用着意味深长的语气,一步一步的走向萧清珝,绝地反击的道,“听说昨天你醉酒去找宫里头的那位藏着掖着的琴师,闹着非要听琴曲?” 萧清珝面色有些仓皇,谢连上前一步,她便后退一步。退到无路可退的时候,萧清珝便猛然攥住谢连准备抚上侧脸的爪子,脑海中的画面便不受控制的涌现出来。 神呐,救救她吧。 这事该不会闹得人尽皆知了吧。 不过还好,昨天夜黑风高,自己又蒙着厚厚的面纱,于是萧清珝想着可能是谢连自己根据风声传闻推测出来的。 想清楚了之后,萧清珝便一脸坦然的迎着谢连的目光,安然的勾起了嘴角,用着毫不在意的语气,挥了挥手道。“我说这是什么大事呢。” 萧清珝望着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谢连,刚想着继续若无其事的扯皮两句,便听得有人请自己去见谢家的家主。 萧清珝的眼神一呆,那张风轻云淡的脸上瞬间变幻,可怜兮兮的扯着谢连的衣角,做着抹眼泪的动作道,“先生,如今能救我的只有你呀!” 萧清珝话还飘荡在风中,便脚步生风的跑掉了。 开玩笑!见什么家长? 很恐怖的好不好? “那,那,我回去怎么说?”下人一脸惊恐的看着那远走的身影,求助的望着谢连。 “就说九皇子刚好有急事,提前走了。”谢连头也不回得道。 走出谢家大府的萧清珝带着七七和向顺一路狂奔,走的却不是回宫的方向。 七七沉默了一会儿,抹了抹脸上的一把汗,问道。“主子,我们要去干啥子咧?” 萧清珝自持冷静的定住了脚步,回头看了七七一眼,高冷的问了一句。“三公主在宫中吗?” 七七点头。 萧清珝又问了一句,“苏公子在宫中吗?” 七七说不知道,向顺狗腿子的上前点头 萧清珝傲娇的抬起高贵的头颅,哼的一声。“那不就得了!” 记忆一直慢慢的往回走,倒退到昨天夜黑风高之时。 萧清珝凭着对皇宫的熟悉,一路摸黑的到了宫廷的深处,寂静的长长的走廊上单薄的倒映着自己的影子,脚步声显得格外的彷徨。 也不知道脑袋被纸糊了还是怎样,反正萧清珝是被三公主的那一句“你不如他”迷住了,非得要偷偷来一探究竟。 烛光下一个剪影,一个个音符轻轻的拨弄开来,旋律从指尖流泻而来,弹指间的繁华和悲凉,让人有一种看破死生的领悟。 窗子外面矗立着一个人影,那窈窕的身影用一只手用力的抠着门窗,另一只手捂住了半张脸,泪水从指尖渗透出来。 萧清珝酒还没醒,摇头晃脑的,却也知道此时应该把自己给躲起来。 曲未终,弦已断。 那个闻名天下的琴师面对着烛光怔怔不语,烛光下的灯花,噗噗作响。 良久,琴师声音如同七玄琴冷冷的透过窗随着清风传来,然后落下了几声轻如羽毛的叹息,给了守在门口的那人一个回答。“我不会去的。” 去哪? 去亲自打擂台吗? 萧清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然后,努力的睁大着眼睛望着门口的那个身影。 哦,是皇姐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渡口,你为我弹奏这一曲。”那窈窕的身影将自己的身子滑落下来,低声的质问道。“你不是说你的琴从来只为有缘人弹奏吗,那么我呢?” 门内的人沉默不语,七玄琴又被撩拨了起来。 公主语无伦次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最终哆哆嗦嗦的说了句。“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公主在那一曲终了的时候,又眉目含笑的望着窗里头,像个小姑娘家唠唠叨叨的说了许多话。 “那年上元节,你还记得那年的上元节吗?老百姓们继蚕神,打簇,挂灯笼,整座城都非常热闹。” 公主干脆坐在地上,絮絮叨叨着那些过往。“你知道吗?那是我第一次骑马,我打马走过人群当中,就蓦然听到了你在楼上的琴声。” “我在楼下听了好久,我给了好多好多的金子才得以上了你的楼,我看见你时你正认真将那些世间冷暖融入里头,然后在指间碰撞开,我就突然感觉越过了高山流水,想起了遍地肆意怒放的芬芳。在我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你就突然睁开眼睛来,我感觉你要望进我的心底,那目光仿佛有温度一样将我灼伤,就这么简单直白的把你刻在心头。” “你一眼就揭穿了我女扮男装的身份,可是还是将执着的跪在地上请求教授琴艺的我认真的扶了起来,那个冬天可真冷,可是我却在那一段冷冷的古曲中听到了暖意。我看不透你平淡如水的神情下,对我有着什么样的期望。” “可是我一开始就应该是辜负你的,我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当初会拜你为师。” 一开始肯定是存了几分求索琴艺的心思,后来呢,在那道风神俊秀,龙姿凤章的影子之下,总不免失了本心。 公主呆呆的坐着,神情有些茫然失措。 “我从小到大听到宫里头的人夸我精通乐律,可是我最终是因你悉心的教导而名满天下。” “我在凤凰台的那一曲古琴令世人惊艳,可是我却想起了在那个漫漫长夜的清冷月下喁喁细语。你在台下含笑的看着我,笑意生动,满是欣慰。可你终究看不透我心里隐藏的那一抹苦涩,当我心乱如棘拨乱琴音,你却只是哑声失笑,满脸纵容。” “兜兜转转,离开后终究还是重逢。我想,可能在这世上,除了你,真的就没有别人能入我眼了” 宫外头传来了打更的声音,一声一声的。 后面公主到底说了什么,琴师到底有回答什么,萧清珝已经记不清楚了。 萧清珝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眼腈越来越浑浊,然后默默凭着本能的蹲在了小角落里躺下,直到晨起的阳光刺痛了双眼,当睁开眼睛的时候便见到了一双双陌生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 萧清珝忍不住安慰自己,想着自己裹了这么沉又厚的面纱,应该没有人能认出来。 于是赶紧低下头,迷迷糊糊的在宫中绕了一大圈,才敢就回到自个的宫中。 但是这事却传的沸沸扬扬的。 清醒的时候,萧清珝也是忍不住唏嘘的。 奉茶拜师,命运交错。 这一条线纠缠不清,最终却打成了死结。 萧清珝感觉自己脑袋又疼了,好像还有一些被忽略的画面在脑海深处嚣张的翻腾着。 没脸见的,除了不小心被自己窥探到了秘密的三公主,还有一只被自己不小心非礼的苏公子。 每每想起来,都会感慨自己是如此厚颜无耻。 萧清珝瞳色更加深沉了,刹那间,时光仿若倒流回了刚从宴席上回去的水天宫里。 苏公子作为萧清珝专用的御医,所以在萧清珝醉醺醺的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摸着自己红彤彤的脸蛋感到一阵惶恐不安之后,苏公子给马不停蹄的招了过来。 那个哨子吹得尖锐又难听。 苏旃走到萧清珝的面前的时候,眼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就这么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萧清珝扭了扭身子,一双无辜又迷茫的眼睛呆呆的望着苏公子,手里还拿着吃了半碗的退烧药,非常着急的问道。“为什么我高烧不退?” 苏旃俊朗的眉目显出一丝欲哭无泪的无奈,伸出手想要触碰萧清珝还没碰到,便被一把的抓住。 低头,便见得萧清珝攥紧了自己胸前的衣襟,将平时的矜持抛到九霄云外,拿脑袋蹭了蹭,低声问,“你说是不是又有人给我下毒了?” 怔忡之间,萧清珝清醒的看着镜子里头衣冠整洁的自己,仿佛又穿透了记忆看到了那个眉间疏离隐忍的苏公子。 忽然心生一叹。 满满的对自己的无奈。 莫不是有窥探之心已久? 萧清珝细细的抚摸着自己的脸蛋,还干了什么,就忽然不想再去回忆了。(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贰拾捌 六公主 大半个月的擂台,一轮一轮的打下去。崔家的公子爷一路含笑走到了最后。 可结局最终没有给崔少锦迎来个美娇娘,反而迎来了官袍加身。 “哈哈,皇帝钦赐的状元。”七七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你,你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崔家公子爷眼里思绪的变化万千,好,好精彩啊” 皇帝金口一开,画风突变,连带着整个流程,整个故事,整个性质,都变了。 而的确,皇帝一开始也没有说这一场比试是为了公主选驸马的。 只是大家心里头都明白而已。 萧清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脸奇怪的看着七七笑的弯不起腰来。漂亮的侧脸在漏过窗棂的日光一照,更显得有几分不真实来。 “你别忘了,皇帝含糊其辞间倒有几分意味想把六姐嫁给崔少锦。”萧清珝盯着前方,出了神。 “可,可是六公主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前拒绝了呀。”静静上前一步说道。 萧清珝忧虑的将眉间褶皱压得略深,心里头涌生出一股不安来。“当时八公主反应可是很激烈啊。” 向顺反而扭过头来,忧思的看着萧清珝,神色复杂莫辨,低叹,“主子,你的反应也不正常啊。” 公主府。 八公子手持鞭子,冷笑一声,配上她这副面容,更显得凶神恶煞。“以为有父皇护着你就会没事了吗,你以为装装可怜就可以得到你想要得到的,做梦吧你!” 八公主说完,又一脚踢翻凳子。不久,屋里内便响起了乒乒砰砰的声音。 良妃刚推开房门的时候,一个不明物体刚擦着脸颊而过,眼睛不自觉的瞪大了,脸上脸色又苍白三分。 “哪个不长”八公主话没说完,扭头一看,大吃一惊。 八公主惶恐不安的把手上的待摔的青花瓷赶忙放下,换上了一副委屈的模样,飞奔过去良妃的怀里。弱弱的喊道。“母妃” 良妃娇嗔的看了八公主一眼,赢弱的身子被八公主猛的冲过来撞的摇摇晃晃的,慈祥的摸了摸八公主的脑袋,“我儿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公主撅着嘴不语,眼泪巴拉巴拉的掉。 看的良妃心疼到骨子里去了,又一阵好言安慰。 迷离凄切的月夜之中。 清雪纷纷,梅红梢头,风幽幽的在寂静的深宫中咆哮着。 在离这偏殿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六公主裹紧了身上的衣裳,对着外头的天色,那张常常夹杂着阳光的脸上埋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六公主的身子猛的一僵,一种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沉重了。 风声吹过耳旁,突然一只手按在了六公主的肩膀上,六公主依旧一动不动的立着,听着身后喷来的热辣的呼吸,不敢回头,也不敢甩开。 那曰从大殿离开的时候,六公主便收到了面目狰狞的八公主塞来的纸条。 那时六公主一笑而过,摇了摇头,当做是八妹的闹剧,并没当真。 不久后,六公主又重复的收到类似于此的纸条,不得不被迫回忆起一桩陈年往事来。 刚起了疑心,便也没有再收到纸条。六公主常常地望着外头的天色出神,直到有一天,八公主亲自来府上邀约。 在六公主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上那诡异的笑容时候,发现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件往事一拖再拖,终于还是又见了光。 可惜,见光死。 向家里人交代了一番,留下了几封书信给母妃。六公主便忍着压抑的气氛,一步步便往着这荒凉的偏殿里来了。 很快的,只要一个时辰。 如果她一个时辰未曾出去,就会有人来找她。 八公主认真的将六公主的身子扳正过来,拿起一面镜子,镜子里头照着六公主那美丽的脸庞。 望着自己放大的脸庞,六公主心里头一紧。听到八公主突然低下头,带着有些怀念的声音,微笑着说,“姐姐,你真忘了吗?这是我们曾经一起来过的地方” 六公主后退一步,声音暗哑的说道。“你那时候这么小,没想到倒记得清清楚楚” 八公主又笑了笑,六公主望着眼前的影子,突然双眼有些模糊起来。 仿佛自己又入了梦,梦里头大片大片的雪花下着。 那时候,梅花也是这般天真浪漫的开着。 那是六公主藏在心里头的秘密,连母妃都不能说。 耳畔仿佛又响起了那道很甜很甜的笑声,忽远忽近。 隆冬大雪,一个美貌的女子裹着貂裘,缓缓的走来。 同其他的弟弟妹妹一样脸上带着热情,六公主笑着走过去,喊了声,四姐。 “我们溜出皇宫去玩吧。”貌美如花的四姐低下身子来,露出甜甜的笑容,望着她。 彼时,六艺不精,其貌不扬,还是个干巴巴的小丫头的六公主仰着头,乖巧的应了声好。 趁着春日,外里头热闹得紧,人多了,管得也就松了。 横穿过大街小巷的时候,四姐刚把手中的冰糖葫芦给她,还没有来得及明白什么,两人一同被打晕了带走。 那个梦好长好长 六公主挣扎着醒来,耳边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一个时辰过后,六公主安排的人找上门来。 那大概是六公主一生中形象最为狼狈的一天了。 回去府之后,六公主一句话也不说,茶水油盐也不进,像是与世界隔绝了一般,呆呆的抱着双膝,一坐便是一整天。 许嫔妃哭肿了双眼,呆呆的望着女儿手臂上一夜之间就没有了的守宫砂。心头尖尖的疼,胸腔里的哀戚几乎压抑不住,怒火中烧,几乎要燃了自己最后一份理智,矗立在门口的脚步也变得格外沉重起来。 许嫔生不出儿子,大女儿聪慧漂亮,却年纪轻轻就夭折了。如今连这个小女儿连变得这般人不人鬼不鬼。许嫔抱头蹲在地上,眼泪无声无息地流。 许嫔红这一双眼,不顾众人的阻拦,一路狂奔进了宫里,直接将宫里头正在吃斋念佛,神情专注的朗诵着经文的良妃一巴掌扇落在冰凉的地上。 “看你养的好女儿,小小年纪,不学无术,整日尽和江湖人勾搭成双,如今竟然敢光明正大的在宫里请人污她六姐的清白!”许嫔往日挺直的背倏然弯曲,那一双面容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那一双毒蛇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良妃,撕心裂肺的指责道。 良妃手中的佛珠落了满地,抬起头来,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直勾勾地望着许嫔,嘴唇抖了抖,蓦然间摸着半张受伤的脸,眼神空洞洞的,突然就潸然泪下。 “贱人,我母亲也是你能碰的!”火急火燎赶来的八公主,一脸怒气冲冲的用的拿着鞭子指着许嫔。 “你给我闭嘴!”良妃张了张口,红了一双眼睛,冷喝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滚!” 八公主一脸不可置信的退后几步,看着一向疼爱自己的母妃,眼泪噼里啪啦的就掉了下来。“母,母妃,你就是不信我的话,信那个贱人的话吗?我是你的亲生女儿!” 八公主还在可怜兮兮扳着良妃的衣角,仰着头“母,母妃,你就不想听听我的解释吗?” 良妃一根一根的掰开着多拽着自己衣角的手,闭上了双眼,听得八公主满眼泪水的跌落在地上,沙哑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怨恨问道,“为什么” 良妃心神大震,最终无动于衷的看着八公主一步一步地远离。 许嫔自始至终冷静地看着她们一场母子情深,一步一步的逼近良妃,阴气森森地说道。“欠下的,谁也不要想着逃过!” 六公主的心计远比八公主来的深沉的多,只是论那颗阴毒的心,六公主终是欠缺了一分。 当人证,物证完整无缺的皇帝手里的时候,皇帝一拍案,头发上指,直接把八公主流放到了大理寺听候处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六公主呆呆的眸子里有了一丝的光彩。 一直守着六公主的许嫔当场开心地找不到北,一边找来御医,一边观察着六公主的神情,然后私底下又托了人去大理寺。 当晚六公主便将营养液给戒了,拿起筷子吃了几口饭,然后安静的关上房门,安静的睡觉。 许嫔在床头守了六公主半响,呼了一口气,终于敢悄悄地把心放回了一点肚子里去。 六公主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场大火,可是她眼里的痛抵过那火烧在皮肤上的痛楚。 双手双脚都被勒得紧紧的,有人揪着她的头发,把冰冷匕首横在脖子上,那如毒蛇一般的触觉,如今还在如影随形着。 那一场梦化成碎片四散开来。 那一个端着药进来的懦夫也随着那一场梦消失殆尽了。 那年母亲的乖宝宝小六贪生怕死,亲手将母亲最爱的是姐姐推向地狱。 那年她跪在地上无耻的求饶,姐姐视死如归的喊她走。 然后她就真的走了,踏着姐姐的尸体,在那一场大火中,不敢回头的,一直往前走着。 那条回家的路,今生今世,都没有尽头。 她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 原来,她和姐姐受过同样的考验。 所以在她摇摇晃晃垂着脑袋,端着明晃晃的液体,不敢望向姐姐时候,姐姐心里头如同明镜一般,含着笑喝着她端给的媚药。 然后,在那个房间里,四姐给她打了个暗号,引火自焚,给了她逃出去的生机。 明明,她们两个不至于走到那种地步的。可是姐姐这么倔强,那时的自己又是那么蠢。 每次午夜梦回,总觉得还有很多生机,很多破绽,可是当时,她一点都没有看到。 直愣愣的走进了一条死胡同里。 梦醒了,天亮了。 谁也不知道当年的故事。 当服侍六公主的丫头推开房门的时候,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许嫔亲自端着水给她的小六漱口的时候,猛然听到这个消息,神志不清的喃喃几句,后退了几步,倒晕倒在地,水花溅了,满地呼啦啦的流着。 那条明晃晃的白绫下,挂着的是翻着白眼的六公主。(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贰拾玖 郑贵妃 那日的风雪很大,疏花冬风中,那一簇簇的寒梅开的烂漫,绵绵不绝的雪飘便落在忧伤的眉间。 崔少锦眼神清淡的站在屋檐下,拿手在虚空中勾勒了一下,记忆里的的容颜仿佛再一次浮现出眼前来,崔少锦眼神带着眷恋的望着,声音低低的,暗哑的,像是对身边的侍从说,又像是对自己说着。“她身上总觉得带着有阳光的味道呢。” 韶光恍如昨,崔少锦望着寂寥的白雪,纷纷扬扬的飘落着,怎么也不明白那一抹风雅的身影,怎么说凋谢就凋谢了呢。 犹记那日在走进大殿之前,那个眉如远山黛,笑起来优雅明媚的高贵的女子,低眉敛首,语气含着遗憾着怔怔望着他道。“我怕是要辜负公子的厚爱了。” 而自从崔少锦走上擂台的那一刻,想娶的那个人,始终是六公主。 赠君千黛螺,翠色秋可扫。 后来,大殿之上,他提也不提了,因为她说不愿。 “我后悔了,你知道吗?”崔少锦笑着,浑然未觉眼角早已被蓄着的泪水润湿。 小六子,你倒是安然的走了,可是却留下了种种不甘,种种执念给我啊。“我应该好好和你说说的,你看我,这一错过,就已经没有机会了呢?” 只可惜今生,从始至终,你都没有正眼的看过我呢。 是谁说,因为渴望阳光,所以才向阳。 那些记忆已经很久远了。 既然你都不在了。 我又何必替你铭记着呢。 崔少锦失魂落魄的想着,唇角最终溢出了一丝悲凉。 恍惚间又看到了那一年冬天,那一束束争相盛开的梅花里,皇帝看着御花园里红白的梅花盛开的好,便金口一开,请了不少朝中的显贵拖家带口的来看。 梅花没能入了崔少锦的眼,那个总是笨笨的摔倒在雪中的人却在那片雪光中映入他的眼帘。 “哎,你不出去玩吗?” “哎,你也是陪读吗?” “哎,你天生是这么笨的吗?” 在那漫天的风雪中,那个红着鼻子,红着双颊,摇晃着脑袋的那个人面容愈加的清晰起来,那般的姿态,几欲与长大后的风雪下,那个皱着眉头却在低头之间红了脸颊的六公主重叠起来,让人徒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哀戚。 “我不出去了,你同他们玩吧。”那个看起来呆呆的小女孩,笑起来时样子明亮而鲜活,一静一动,判若两人。 她喜欢拿手遮着阳光,自顾自得笑着明媚。 那个喜欢向着阳光的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终究在自己的世界里,走出去了。 阳光啊,其实一直存在的啊。 你怎么就看不到呢? 水天宫里。 满院的杏花死在了冬日,干枯枯的枝桠在寒风中显得脆弱而可怜。 谢连冷冷的在萧清羽的身后,督促着萧清珝练字,七七旁若无人的唠叨着六公主的种种。 萧清珝一个晃神,握着笔的手颤抖了一下,墨水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又装作若无其事的重新落笔,宣纸上很快又出现了一个字,只是不知为何,眼前的字迹便开始歪歪扭扭起来。 好了,原本就已经很丑的字,现在连狗爬的都比她好看呢。 良久,萧清珝有些歹毒的嗤笑起来,“皇家人一向早夭,是大多挺不过那些生长在心里头的阴暗。” 七七随口的问了一句,“那主子你挺过了吗?” 萧清珝有那么一刹那,感觉空气仿佛被凝固住了,声音低低的,缓缓的,认真的说道。“没呢。” 放眼望去,漫天的纯白,雪花飘落在冰冷的指间,慢慢的融化开来,润湿了那白皙的手掌。 来世,希望能够活在没有阴暗的角落里,自由自在的生长着。 如果这样,那该有多好啊。 许是将笔握得太过用力,笔上便沾了点点的血渍,萧清珝却敛眸,淡淡的勾起嘴角,恍然未觉。 谢连眼疾手快的将萧清珝的笔搁下,轻轻的看了她半响。“今日就练到这里吧。” “好。”萧清珝将袖子一甩,哼着不成音的调调,步履却走得有些踉跄。 谢连眉眼深沉的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走在自己宫门口的时候,萧清珝突然就跌落在雪里,含着满口的雪花,扭头迎着向顺担忧的目光,嗤笑一声。“不过是摔倒,你这么紧张干嘛?” 向顺说,“我不紧张。” “大胆,主子受伤了你都不紧张!”萧清珝两手抓着雪,长长的哦了一声。 七七闻言,赶紧低眉顺眼的将萧清珝扶了起来。 “扶什么扶,赶紧随我去母妃宫中!”萧清珝麻利的站起身来,声音清冷。 午饭过后,郑贵妃一直呆在屋子里头看旧账本。 郑家的人一向精于打算,郑贵妃很好的继承了郑家的优良传统。 郑家世代专出纨绔子弟,记得哥哥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不务正业。但是他们一家子都喜欢财物,并且都很擅长理财。 同白花花的银子打交道,看着繁复错乱的各项财政事宜,非但没能难倒她,反而总让她忍不住恍恍惚惚的想起以前那些美好的事情来。 算盘正打着响亮,门口侍茶的小丫头便马马虎虎的,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禀告道。“娘娘,九皇子来了。” 郑贵妃随手将账本扔下,看着已经走到殿里头的人,眼神一愣,半响,笑了笑。“我儿有何事找上门来?” “在母妃的眼里,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萧清珝打量了一下被屋里的暖炉熏的熏的脸色稍带红润的郑贵妃,缓缓的扯开了嘴角。 见郑贵妃招待了自己坐下之后,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萧清珝又拱了拱手问道。“母妃,我有一事不解,不知你能否为我解惑?” 郑贵妃倒是很淡定的瞧着她看,仿佛从萧清珝嘴里说出什么都不会很意外。 “八公主天资愚昧,又不是什么当事人,她是怎么猜出当年连你我都不太清楚的陈年旧事?”萧清珝握了握手中的茶盏,望着窗外头呼啸而过的寒风,在想着狱中的八公主能不能挺过这一个无情的冬天。 “先不说小六当年那件事太多的破绽,说不定现在在背后出谋划策人就是当年背后推波助澜的人呢。”郑贵妃草草敷衍着萧清珝,蛾眉淡扫,有关于阴谋权术的话题谈的多了,也便觉得无关紧要了。“要了你性命的,也不一定是平生结了怨的仇家,或许只是挡了人家的路罢了。” 萧清珝将身子往身后一摊,带着看得见的疲惫,恍惚中又想起郑贵妃从前说的那句“无情最是长久”的话来。 郑贵妃淡淡的扫了萧清珝一眼,伸出手来,收起袖子,温柔的替萧清珝揉了揉眉间,随口问道。“要在这里留善吗?” 萧清珝一抬手,那些封在口中翻来覆去咀嚼的词眼,慢慢的随着郑贵妃眼里温柔的颜色淡了下去,最终从唇边溢出只是轻轻的一个字,“好。”(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叁拾章 出远游 萧清珝看着冬天怪冷的,便把院子里那个枯秃的杏子树给折了当柴烧。 萧清珝刚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子,便被郑贵妃怒不可斥的打发去庙里祈福去了。 萧清珝望着略显得寒颤的北风呼呼,忍不住又紧了紧身上的衣裳,非常的疑惑,抬头望天。 这个鬼天气,竟然有人会去庙里祈福? “太后病了,做小辈的当然去表表态。”郑贵妃慢条斯理的说道。 “好巧哦,今年的冬天。”萧清珝顿了顿,认真的扳着手指数道,“皇长子刚好病了,七皇子刚好病了,二皇子刚好走了,六公主刚好死了,三公主待嫁,十七公主还小,咦,还剩一个八公主,八公主又刚好入狱了,哦,好像后来伤痕累累的回来了,几百年没什么毛病的身子一下子就病了,这么算下来,又是一个大病一场的人,母妃,结果本来体弱多病的我却没有病,照这么说来,好像就只有我最闲呢。你说是叫我主动请缨呢,还是叫我主动请缨呢?” 萧清珝说完这句话便似笑非笑的看着郑贵妃。 “我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觉得凶多吉少呢。”萧清珝嘻嘻哈哈的说道。 “就是人家明面上叫你去死,你也得去。”郑贵妃毫不客气的说道。 “是啊,要不然怎么能凸现我孝心可嘉。”萧清珝一面漫不经心的扫着秃子似的的杏枝,一面笑意融融的说着。 郑贵妃捏了捏萧清珝的脸侧,听到萧清珝满是娇憨的抱怨,“母妃,我不管!我回来之后,我才不要在看到这里枯树林似的杏林,我要种梅花,我要看到漫天的花瓣。” 郑贵妃愣了愣,那张带笑的脸上骤然的失了颜色,低头看着自己浅蓝色的裙摆,上头还有片片雪花固执的拥着衣裙,而眼里闪过的情绪便来不及收拾干净。 萧清珝心里头咯噔一声,然后若无其事的咯咯又笑了两声,揪着郑贵妃的衣裙,“母妃,我开玩笑呢!” 郑贵妃抬起头,紧了双唇,目光穿越过重重的殿宇,看到了记忆里的杏花下站着的那一个模糊的人影。良久,郑贵妃一声轻如鸿毛的叹息传来。“也罢,依你。” 第二天天大亮,在水天宫一干带着哭腔声的依依不舍中,伴着粼粼的车马点,萧清羽一行人消失在了视线中。 马车里。 萧清珝正摇头晃脑的拿着她那本经书在那看,也分不清是她的头在摆动,还是车在摆动。 武功高强的静静在萧清珝身边,咬紧了唇。 七七拍着自己的脑袋,一颗滚烫的水珠滑落。 萧清珝回过头来,猛然间望着那泪滴,立时惊在了原地。“有这么严重吗,我们是去送死吗?” “主子,你别瞒着我们了,我们都知道了。”向顺叹了一口气,目光怜悯的看着萧清珝。 萧清珝缓缓的将手里的书放下,看着面前的三个人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头上冒出了三条黑线。 “连郑贵妃最爱的那一片杏林都给舍得砍了,此行主子你得做出多大的牺牲啊!”七七的声音低了下去。 萧清珝莫名觉得好笑,然后她就笑喷了出声。临行前那种莫名的恐慌渐渐的从心底拔开出去,随手掐了七七的脸,拍了拍七七的脑袋安慰道。“放心,到时候遇到危险,你们自个逃命去。” “主子,我们不会从的。”向顺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萧清珝。 “你们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刺杀什么的,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了,没有一点新意啊。”萧清珝将衣裳抚了抚,像个孩子一样笑开。 窝在马车里昏昏欲睡,也不知过多久,萧清珝被人说话的声音吵醒。 然后旁边的七七打了个哈哈,推了推萧清珝。 萧清珝半梦半醒,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七七,鼻子里哼的一声,“有事?” “主子,咱们到了” 七七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萧清珝兴奋的打断了,强忍着欣喜若狂,倏的站起身来,结果咚的一声,捂紧了脑袋坐下,便听得七七一脸欲哭无泪的把话说完。“闹市” 然后七七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萧清珝的脸色,低声下气地腼着脸问道。“主子,走了一整天了,瞧这天也快暗了,我们,要住店吗?” 为了掩饰自己刚刚的傻气,萧清珝将自己有些迷糊的的眼神凝聚的极冷,不凉不热的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们怎么舍得让主子你深山野岭呢!”向顺趁机狗腿子的道。 “那行,我住店就行了,你们自便。”萧清珝闪烁着光芒的眼睛里满是认真。 静静不羞不恼的回话,“主子,我们得随身保护你的安全。” 萧清珝摇头轻笑,自恃美貌,随着清风阵阵拂动衣衫,染墨的动作故作优雅,从从容容地下了马车,嘴角噙着笑容不知迷了多少望向这边的少男少女。 掌柜是个女的,她望着萧清珝红着脸,张着嘴,眯着眼,手脚不知往哪放,刚打好的算盘又不自觉的乱了。 萧清珝非常体恤的望了女掌柜一眼,放下了银子就带着两三个人施施然的走了。 七七还在回头盯着那银子看,满脸疑惑,“主子,我们的银子是不是给少了?” “闭嘴!”萧清珝打断七七的话,轻轻地竖起一根指头。 向顺苦口婆心的说道。“七七啊,出门在外,能省着点就省着吧。” 静静嘴角抽搐。 这年头,美色消费也是要算成本的了。 于是三四个人便慢悠悠的迈着脚步,若无其事的上了楼,留下一个来不及反应的双手捧着脸,满眼星星的女掌柜。(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叁拾壹 变故生 解衣欲睡的时候,萧清珝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竖起耳朵凝神又听了一会儿,敲门声还在响着。 萧清珝皱眉,不咸不淡的问了句。“门口谁人?” 外头就突然没有动静了。 然后,萧清珝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来,准备继续刚刚的动作。 一只脚刚踏上塌子里去,另一只脚的袜子都来不及脱下,便听得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阵冷风呼啦啦的刮来,一直刮到心里头去。 萧清珝惊悚的回过头来看,一身的白毛汗都竖了起来,佯装镇定,非常有气势的人喝道。“谁!” 周围一切忽然静止了一般,萧清珝只觉得胸口一闷,眼神一阵的迷茫。 门外空无一人。 这客栈里的门的质量这么差的吗? 一阵风就把紧紧扣上的锁给吹开了吗? 萧清珝一动不敢动的,仿佛一回头,自个的魂灯给灭了,召来莫名的鬼怪。 然而这个推理是不存在的。 但是她还是不敢回头,感觉一回头会有一个冰冷的匕首横在自己细嫩的的脖子上。 于是就这么维持着一个动作,在冷冷的空气中僵着。 过了好久,坚持到自己的脖子都酸了,感觉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耳畔传来了一个温热的呼吸。 终于等来敌人的动静了。 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但是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铺天盖地的杀气。 是没有敌意,还是藏得太深? 萧清珝提心吊胆的心又变的拨凉拨凉的,眼角抽了抽,挣扎着是立马逃跑来的好,还是恬不知耻的求饶好。 “跑吧。”那道声音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平波无澜的说道。 萧清珝心头一颤,听到这个意外却又很熟悉的声音,心里头憋了一口气。 竟然一直没有发现苏公子喜欢玩这一口。 萧清珝僵了许久的脖子,终于舍得扭了过来,光洁的侧脸被烛光勾勒出一个柔和的弧度,眼里黑压压的盖满沉沉的阴影,萧清珝阴沉沉的笑着,眼神危险的望着苏公子,“大半夜的,你要玩哪样?” “宫里头的人叫我跟你过来。”苏公子踌躇了良久,不由自主的给交代了。 “想来她还是爱我的。”萧清珝回答的理所当然,然后嘴角里的冷笑依旧没有放下,话音一转,上前一步道。“但是这不是你冠冕堂皇的理由。” 苏公子依旧是不温不火的样子,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一副随君处置,随你怎样我都无所谓的嚣张样。 萧清珝有些哭笑不得,轻轻地叹了口气,上前的攀在苏公子的胸口。“我要睡了,你自便吧。” “你不能睡。”胸膛感受到那微凉的温度,苏公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与之不符的是眼眸子里染着点点的笑意望着她。 一刹那,整个人都生动起来了。 “还有我不能睡的道理?”萧清珝气的笑了,脸色慢慢的沉下去。 然后,萧清羽一脸不放在心上,一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样子,同苏公子擦肩而过,随意的迈开脚步,双手抱着胸,漫不经心的说道。“发生什么事,不是还有你挡着吗。” 一把剑突然横在了萧清珝的面前。 “乖,等他们来。”苏旃眯起狭长深邃的眼睛,语调依旧是平波无澜。 萧清珝被这句话恶寒的出了神,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不由自主的转过身来,嗅了嗅苏公子身上淡淡的味道。“好几次怀疑你被调包了。” 苏公子嘴角微扬,张了张口,还没有来的及把卷在舌间的话吐出口,空气里便传咻咻咻破风而过的声音。 苏公子横腰抱着萧清珝,同三支利箭擦发而过。 看着自己掉下来的几根头发,萧清珝在一阵天旋地转中,感觉有点头晕,不自觉的干咳一声,没能立马反应发生了什么,铺天盖地的箭雨便随之而来。 躲在苏公子背后的萧清珝撇了撇嘴,看着深深的插入地板箭羽,还有几分闲心思想着,每次都用这招,有点略烦。 这个想法还停留在脑海中,整个客栈很快便热闹起来了。 “走水了,走水了” 客栈里头许多尚未睡着的人看着漫天的火光,破门而出,争相告知。 火苗慢慢的从房间里蔓延开来,火焰绚丽的光芒在萧清羽墨色的瞳孔中,交织着,晕染着,映出了那双略带着兴奋的瞳孔。 在一片火光中,萧清珝用欢快的语气凝声大喊,“嘶嘶,这个,我很喜欢!” 苏旃将萧清羽伏在自己的臂弯中,脚尖一转,便轻巧的将她带出那一片火光。 苏公子清理了几个杂碎,一低头,便对上了那个喜笑颜开的眸子,红彤彤的脸蛋上扬着不解世事的天真的笑容。 苏旃脸色微变,放在她腰间的手愈加的用力了。 苏旃清晰得感受到掌心里传来了湿润的触觉,血腥味愈加的浓重了,再低头看着萧清珝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心尖一颤。 萧清珝安静的躺在他的胸膛,眉头也不皱一下,让人猜测不出萧清珝伤口的深浅。 在一片混乱中,苏旃想将萧清珝带走,谁知萧清羽的脚步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用力的扯都扯不动。 苏旃像是有预感一般,眼皮一跳。下一刻,萧清珝亲自将早已藏在袖口中的匕首刺进苏公子的胸膛。 萧清珝双手一寸寸的染满了鲜血,眼神挣扎着,犹豫着是再次进一分,还是该将匕首拔了出来。 摇曳的漫天大火中,萧清珝将手一松,将染着鲜红血液的匕首随手一扔,慢慢的推开了他的怀抱。微微的勾了勾嘴角,不太利索的笑声又响了起来,将身后苏公子的话语置若惘然。 苏公子依旧一动不动的,除了匕首刚刺进胸膛心神的一震,眼里没有过多的情绪,由着萧清珝折腾。 萧清珝踉踉跄跄的脚步走得很慢,很迟钝,却带着不紧不慢的从容。一步一个血印,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苏旃眼神在夜色中越加的深沉起来,看着那个将一头青丝如瀑散下来的人一步一步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在慌慌张张的人群中。 怔忪的盯着被主人丢在地上的匕首,在想着匕首的主人还有没有它的其他兄弟,至不至于赤手空拳,那被利剑所伤的伤口是否又能够自己处理,身上又可曾带好了药,那些人又有多少人发现了她。 然而,苏公子只是敛眸,一只手情不自禁的捂着胸膛上那道不深不浅的伤口,便迅速钻入人群,找出了一个身形似萧清珝的人,揽在怀里,迅速往着另一头跑了。 来的时候。 宫里的那个女人反复的强调,此行凶险。 却不曾想,最危险的是萧清珝本人。 非常迟钝的三人组在看到萧清珝那间满目疮痍的房,震惊得下巴良久都没有拾得起来。 在听到动静,看着一步一步坡着脚,风轻云淡走来苏旃。 一个个立马急团团的围上去,眼神非常焦急的询问道。“主子呢?” “丢了。”苏旃面无表情的说道。 众人看着他眼前的情绪不似半分作假,眼里满是钻心的疼痛。 一个个惊慌失措的寻找,拨开一层又一层的人。 天快亮了,半点微光从天边透露出来。 疲惫的找了大半夜的三个人连萧清珝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最后只能泄气的跌坐在客栈门口,满身狼狈。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垂头丧气的的聊着。 苏公子擦着他的剑,对周边的声音置若罔闻。只是偶尔,在三人的交谈声中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良久,忽然就弃了剑,缓缓的叹出一口气,终究,给自己下了定义,那个有点奇怪的人还是令人放心不下的。(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叁拾贰 姬子都 萧清珝带着伤痕累累走啊走,往黑暗处走去,毫不犹豫的将那喧嚣被抛在身后。 她睁大了眼睛,望着前方,心头有一些迷糊,但是冷风吹过脸颊,却能带来一丝丝清醒着的快感。 然后萧清珝又笑了,笑得咳出了声。 这条路好长好长,她要把自己身上的血迹给收拾干净,然后把自己藏好。 她要走不动了,明明自己身子是很轻盈的,可是每迈出一步脚步便钝钝的疼。明明穿的很多的啊,却依旧觉得寒风刺骨,浑身发冷。 她眼前越来越模糊了,可是她看到了前面有灯火,有人家。于是望梅止渴一般,又像不知疲惫的继续的往前走着。 后来她真的走不动了,她躺在冬夜的寒风中。梦见自己站在一处人家的门口,望着人家屋里挂着两个红红的灯笼。 她疑惑的抬起了头,是海市蜃楼吗?于是又捏了捏自己的脸,然后又被自己痛醒了。 不,也可能是被伤口痛醒了。 她眨了眨眼睛。 疼吗? 不,一点也不疼。 于是萧清珝挣扎着,继续整爬起来,往前走。 再在走几步,她看到了道路上有一条小小的坡,她忽然纵身的跃了下去。 摔的满地是血,摔的她呲牙裂嘴。 这次是真的疼了,连心肺都被扯的生疼。 可是她的眼神很明亮,她看到前面有人马。 不,有马,没人。 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又睁开,那马还在雄赳赳气昂昂的立在那里。 她咧开了嘴角,一不小心又扯到的伤口。 她忘了自己已经没剩多少力气了,她快步的向前奔跑着,没走两步,又跌倒了一次。 她的马术很可以的。 她在心里对自己笑了笑。 于是她骑上了马,然后出奇意外的被狠狠的摔了下来。 眼看着马蹄就要踏进胸口。 她扬了扬手里备用的寒光凛冽的匕首,毫不客气的一刀下去。 鲜血溅了她满脸,她恶毒的笑了笑。 烈马受伤发出响亮的嘶鸣声,却仍不死心的撒泼着马蹄准备再踏一脚,萧清珝眼神一暗,狼狈的将身子一滚,感觉骨头都被拆了一般,两手便撒了一把粉,马受惊,终于有些后怕的撒泼着马蹄在原地转了两圈,散落一地的热血,又长鸣一声,哒哒哒哒的甩了甩它那英俊的毛发,略带着几分失魂落魄看着它高贵的马蹄,又挪了几步。 萧清珝将藏着的匕首通通都拿了出来,撑着身子缓慢的站起身来,摇晃了两下,冷笑一声,朝着那马走去。 那么马踏着马蹄,敏感的感受到了杀气,撒欢求饶似的乖乖走了。 萧清珝嘴角笑容渐渐变得有些讽刺,连马的嘶鸣声会引来是敌人还是朋友,也懒得关心了。 她压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成大字型躺在大地上。 以天为席。 风大了,疲惫不堪的身体连同嘴角的笑容一起僵硬下来。 原来天大地大,只余她一个人呢。 星华寂然,陪着她这个陌路人,在月影下渐次绝望。 一处温暖的屋子里。 当婢女眉飞色舞的跑过来说那捡回来的人醒了的时候,那一本书被主人翻得只剩最后几页。 于是,座上那眉目妖娆的男子将手顿了顿,连带着呼吸也一顿。 不知是否该相信,世上的巧合,源于缘分。 主人家郑重的把书合上,便迈开了大长腿直奔的那专门为那危险的病人准备的房间。 打开房门便看到床上的病人正毫无防备的,努力的给自己找一个更舒服的地方,房子的主人见此,心里头忽然就涌出了温热的笑意。 他望着安静躺着的那人格外温顺的样子,再看到她惶恐地又将身子缩了缩,骤然将眉间的折皱压得极深的时候,那双长这微簿茧子的在准备摸上她额头,却猛然颤了颤。 高烧不退,神志不清么。 在另一头。 那人,自顾自的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混沌的黑暗里,萧清珝将自己蜷缩得更紧了,没有一丝的光芒,她冷静的看着窝在角落里的自己,那些接近崩溃的情绪终于压制不住的释放出来。 那些肮脏和不堪,只有自己的肉眼能够看到。看它慢慢的侵蚀,慢慢的腐烂,慢慢的发酵,随着缱绻的风,扩散在心里头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骨,每一寸血肉。 而梦外,有烛光摇曳,灯光将满是照的昏黄而温暖。 她伏在自己的臂弯里,是温暖的,是安全的。 时间的漏斗一滴一滴的敲打着。 浑浑噩噩的辗转在各种梦境之中,那些藏在心口的感情,悉数又埋了回去。 她的梦断断续续突然之间便断了尾,她听到了细微的开门的声音,听到了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她其实醒了,眼皮却依旧很沉重,并且很想睡,可是神智却不容置疑的非常的清醒,尽心尽职的凭着本能感知未知危险。 她紧闭的双眼仿佛能感受到烛光的温热,她想,或许,她该睁开眼睛了,于是她抖着颤抖的睫毛。 “萧清珝。” 萧清珝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那个陌生的声音叫着的那个陌生的名字,是属于自己的。 萧清珝终于缓缓的睁开眼睛,一脸茫然的望着那道低沉声音的主人,关于这个名字背后的种种包袱,甩了很久,依旧没有被甩开。越是挣扎,越是沉沦,一寸一寸,无计可施,不能自拔。 “你在叫我吗?你认识我吗?”萧清珝反应有些激烈,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目光怜悯而悲呛。 只是不知,那目光是留给别人的,还是留给自己的。 他静静的看了她半响,忽而问道。“你认得我吗?” 眼前的人,同初见的时候,是一个天一个地的模样。 连那双眼睛也被认真的修饰过一番。 他希望她能一眼认出来,又不抱希望。 萧清珝目光在他身上逗留了许久,拿鼻子认真的嗅了嗅,咯咯的笑了起来,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印堂发黑” 他轻笑一声,不置可否,眼里却有一丝亮光一闪而过。 然后,他轻柔的将她藏在被子下面的的玉臂抽了出来,将那细长若无骨掌心摊开,一笔一划的在上面将自己的名字写上。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眉目含笑望着她,一字一顿,极为认真的说。“你记住了吗?” 手心里传来痒痒的感觉,让她莫名有一种被珍重的欣喜。然后萧清珝小心的,缓缓的又将眼帘掀开了一点,将蹲在床头的人又仔细又打量了一回。 看着萧清珝呆呆点头,他仿佛就得到了满足,然后犹豫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叮嘱道。“醒来了,便将药喝了吧,喝完药,记得好好休息。” 有人影立在门口,萧清珝听到门口传来了小声的交谈。 然后,萧清珝眯着眼睛,看到一双手将伸手要推门,一道狭缝开了,然后很快的就被合拢上去。 蹲在床头的那个人缓缓的站起身来,萧清珝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看着他,缓缓的勾起嘴角,笑了,认真的喊了句。“姬子都。” 他应了声,宽慰的看着萧清珝,便转身离去了。 萧清珝看着桌子上放着的明晃晃的液体,在婢女的狼才虎豹的眼光之下,试探性的抿了一口,然后在婢女鼓励的眼光下,一口饮尽。 萧清珝摸了摸被包成粽子的自己,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萦绕在空气里的那淡淡的香气,还有暖暖的温度,让她觉得无比舒适,恍恍惚惚中,便又进入了的梦乡。 梦里,又站着那个小小的人。 小人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些挑拨开来的记忆脉络。 “皇长子没有装病,他只是中毒了,卧床不起。” “可是总得有一个人要出门啊,我手脚没有七哥快,一下子就病重的恰好的时间,接二连三的人都倒了,我再说重病就显得不好意思了。” 好歹换个借口吧。 况且自己前一天还活蹦乱跳的跑出去摘梅花把玩呢,连苏大夫都成了御赐的贴身名医,再天天来个大小病的,就不好意思了。 这是要折了人家苏大夫的名号啊。 “而且母妃也说了,老是拂了人家的好意是不礼貌的,我们总得给人家一个表现机会呀,让人家觉得我们很好欺负才好呢。” 所以只好拿自己去送死了。 “还有六姐姐,她总给我一种兔死狐悲的同感,若是撑不过那漫漫的长夜,便再也不会等来曙光了。” 听说人啊,都是有本能的,本能的求生,本能的求死。 当负面情绪堆积到一定的程度,便会自我惩罚,而惩罚到了一定的地步便是自我放弃,直至走向自裁。 那么我也会吗? “谁知道呢,别人算计了我,我们也同时在算计别人呢。” “待得寒冰都消融了,皇帝准备御驾亲征,北伐又该拉开了序幕。你看,这是我大梁王朝统治的半边天下,可是那伟大的统治者又一次次通过对外发动战争,来缓和国内的阶级矛盾。” 要不然呢,动手拔掉朝中的毒瘤? 不,这哪是朝中啊。 这是一种风气,一种约定成俗。 惩除,无非是要往自己的身上先刮一层皮,再放点新鲜的药材敷好,再开始忍着疼痛动刀呢。 “出师北伐凶险,谁知道父皇还能不能再回来呢。如果他不回来呢?那么,这个皇帝有谁来当呢?” 谁都可以来当啊。 “储君还没定呢,不过定了又如何呢,在弱肉强食的面前,谁又能逃得过被蚕食的命运呢。” 始终你太弱小了,你看,还没有开始争呢,你就成了砧板上的一块肉。 “不,这皇位接手了又如何呢?南朝的政治,自南齐以来,就已经腐化与恶化。那些黄河流域各族被抛弃的人,谁来给他们幻想呢?” 可哪怕是假的,这歌舞升平的的假象也得竭尽全力的继续往前走着呢。 “那哀鸿遍野的哭声和散就冈垄的亡魂,有谁去同情呢。那惨烈的以鲜血铺路的人民起义,有谁去支持呢。” 或许,待得天下统一,一切便好了 蓦然间,那个洛阳,那首父皇压在岸几砚台的诗,便生动的浮现在眼前。 河中之水向东流 河中之水向东流。洛阳女儿名莫愁。 莫愁十三能织绮。十四采桑南陌头。 十五嫁为卢家妇。十六生儿字阿侯。 卢家兰室桂为梁。中有郁金苏合香。 头上金钗十二行。足下丝履五文章。 珊瑚挂镜烂生光。平头奴子擎履箱。 人生富贵何所望。恨不早嫁东家王。(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叁拾叁 心为城 萧清珝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猛得睁开眼睛来,发现一群人正在自个面前立着,眼睛虎视眈眈的望着她。 猛然间见了这样的仗势,吓得立马清醒了过来,于是从善如流的,弱弱的问了一句。“各位有何贵干?” 然而,他们的表情好好像有些不对劲。 一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她说。“我们来给你换药的。” 萧清珝一听,虎着一副昏死过去的表情,心里头一咯噔,心里头的虚气呼呼的冒着,越来越没有底气,挫败的扶额叹息,快哭了的样子直勾勾的望着他们,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敢问。 是把他们杀光好,还是把他们杀光好。 那么问题得追究他们究竟知道了什么。 正在无言以对中,吱呀一声,一人推门而进,唇红齿白,举止风流。 “那,那药还要换吗?”一人哆哆嗦嗦的问道。 萧清珝冷着一张脸,凶神恶煞的,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你们都出去吧。”得了姬子都的这一句话,两方人马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姬子都气定闲神的喝了一口茶,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眯着,望进萧清珝略带探询的眼神,微微一笑,让被萧清羽镇压的珠光宝气,烨然生辉的窒里黯然无色,“放心,没有人知道你的秘密。” “我的秘密可多了去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桩?”萧清珝支着身子端坐起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姬子都一脸戏虐的打量了萧清珝几眼,笑道。“你别紧张,我其实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萧清珝嗤的笑了一声,很快就反应过来,高高的扬起眉头,面色有几分不爽,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心里头留下一声叹息。挥了挥手道。“说来听听先。” 这时候她的命,待价而沽。 天下间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不报,因时候未到。 以心为城,固若汤匙。 一抹微光,慢慢的在萧清珝眼里冷却。 恶俗的想着,可能昨天真的是心灵脆弱,才会觉得他是一个好人。 姬子都眼神亮了亮,却没有正面的说出要求,只是深深的望了一眼萧清珝,假装不经意的一提。“昔子,很喜欢你?” 姬昔单方面的喜欢早就被传得沸沸扬扬。 只是萧清珝不予回应,避而不谈。 只是如今终究是把柄在别人手里,应当礼让三分,于是小心翼翼的窥探着他的脸色,委婉的给出了拒绝的意思。“我会让她死心的。” 姬子都揉了揉眉头,低头思考了一番,“你不需要来向我交代什么,我来,是另外一件事情。” 姬子都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圈。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不等萧清珝回答,便自问自答。“这是驿站的附近。” 萧清珝心里头是有点震惊的,原来自己走了这么长的路啊。 但是萧清珝很快收起情绪,望着还在反复踌躇的人,开着玩笑道。“你不别再走来走去了,我是病人,你走得我头晕,什么话好好说。” “我需要一份空白的圣旨。”姬子都目光灼灼的望着萧清珝。 萧清珝闷闷的摇了摇头,一边感慨自己的命简直是无价之宝的贵,一边暗暗的盘算着他打的是什么主意,面上却无奈的吐槽道。“现在我没那么大的本事。” “不,你有。”姬子都很肯定的道。 萧清珝迎着他赤裸裸的目光,心中有些不喜,目光有些犀利的望回他。“你倒是很清楚我呀。” 最终,两人的谈话,还是在萧清珝的闷闷不乐中结束了。 姬子都满意的点了点头,“最迟明日我便要走了,救下你是顺道的,我已经耽搁了一天了。” 萧清珝呵呵一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三年前你可是应该死在战场上的,三年后你又去那一片战土,还真是执迷不悟啊。” 姬子都眯着他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凉凉得道,“我觉得你应该先关心一下自己,毕竟我不觉得这很安全。” 母妃这边对别人的兔崽子出手,自个就理所应当的要承受滔天怒火了的洗礼。 萧清珝眼光瞥了瞥姬子都,阖上了眼,“多谢你提醒。” 姬子都眼神忽尔暗了一下,最终归于平静,话锋一转。“你好好休息。” 把话说完,姬子都毫不留恋的转身就离去了。只不过临走前丢了一副个地图在萧清珝怀里。 萧清珝反复的将地图举高高,心里头一动,莫不是逃跑的路线? 这么想着,萧清珝眼里有一丝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将自己蒙在被子里面,打了几个滚。 恶狠狠的想着,某人简直是狮子大开口的无耻小人。 平复了心情之后,萧清珝赶紧挣扎着从被窝里钻出来,蹑手蹑脚的把门锁好,便赶忙的自己给自己换好药。 呼了一口气,又将一些药绑在自己的身上,眼珠子一转,搜刮着房间里可以拿走的东西,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躺回床上去。 到了晚上的时候,有婢女推门而进,萧清珝警惕的望着那一道人影,看着婢女轻轻的将烛光点燃,一片刺眼的亮光在萧清珝的眼里亮起。 然后婢女不经意的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萧清珝,在萧清珝发冷的眼光中落荒而逃。 过没多久,便有婢女端来善食。萧清珝刚吃了几口,便嘴唇泛白,放下了筷子,默默的将手里藏着的银针放了下去。 刚挥退了人,便听到门吱呀一声,一道人影逆光而来。 萧清珝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太高兴。 “再过一盏茶的时间我就要离开了,我离开后,这里的人也该撤了,你好自为之吧。”姬子都叹了口气,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长长的睫毛在昏黄的烛光中颤了颤,落下一片阴影。 萧清珝略一走神,然后看着姬子都,郑重的点了点头。“那就不劳你挂心了。” 姬子都又嘱咐了一番。“这儿你想住多久都可以,这里的东西你也可以随便动。” 片刻的沉默,萧清珝眼神闪烁,应了一声,“嗯”。 姬子都走了,眉目如画,衣带翩跹。 院子里的人也不见了,整座院子都变得空荡荡的。 萧清珝抱着发冷的身体,沉沉的睡去。 没关系,她也要走了。 将屋子里的人留下来也是送死,走吧走吧,都走吧。(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叁拾肆 险象生 “八公主的病情恶化,反反复复,宫里头的大半月已被请了过去,为此宫里头诸多的抱怨声。”郑贵妃在摇椅中支着脑袋悠闲的看着书,偶尔分出一两分神思,听着身边的婢女唠唠叨叨这宫里的事情。 “后来在众多的声讨声中,连御医也撤了一大半,留下寥寥无几的人守着八公主。”小婢女捧着茶,神情有些惆怅感慨,眼神有些怜悯的说道。 “良妃不是还在为八公主鞍前马后么。”郑贵妃听到一半,冷冷的笑道。 但是经过此六公主自溢一事,皇帝怒斥良妃教女无方,干脆利落的降了良妃的品级,从三夫人直降到九嫔之列。 郑贵妃还犹记得那日大殿之上,无悲无喜的良妃一笑置之,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谢主隆恩,从容的搬出上阳宫。 “良妃,也是个可怜人。”郑贵妃心神不宁的叹道。 良妃还有一个儿子。 十皇子,萧清宛。 那个被宫里人否认的存在。 那个从一出生被太医判定为傻子的皇子。 反正,良妃以后的日子,恐怕是更不好过了。 而许嫔自六公主去了之后,面色除了苍白一些,始终平静着,除了偶尔听到有关于六公主的事眼珠子才会有一些波动起伏。 倒是安静的潜伏在暗中呢。 恐怕是时机对了,便会毫不犹豫的跳出来咬人呢。 “娘娘,娘娘,不好了!”正在感怀春秋,一个侍从鬼哭狼嚎的爬进来。 郑贵妃神情不悦地看着灰不溜秋,连滚带爬走匍匐在脚下的人,眼神淡淡的扫了一眼,随手挥退了下人。言简意亥的命令道。“说!” “暗影传来的消息,殿下,殿下被绑了。”那侍从低着头,偷偷的抬起眼,对上郑贵妃满是戾气的眼睛,打了个寒颤,继续把话说完。“被,被一群贼寇给绑了” 侍从看着郑贵妃越来越不好的脸色,咬着牙,卷着舌尖道。“他,他们准备撕票” “荒唐!”郑贵妃站起身来,狠狠的拍了一下扶手,冷然的声音响起。 有哪些贼寇敢胆大包天敢对当朝皇子出手。 真是好手段。 郑贵妃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一脚踹着那侍卫,那张艳丽的脸满是吓人的脸色,质问道。“那么多暗影,都派去干嘛的!” “暗中保护的好好的,结果一行人突然冒出来,去宅子里劫了人走了,换了好几辆车,跟,跟丢了”侍卫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求饶。 郑贵妃觉得霎时间一股气从五藏六府中传来,延伸到肢体。“殿下可曾留下什么信号?” “殿下猜出了一二,但是信号从中途断了,然,然后”侍卫又后退一步,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完整,瑟瑟发抖着身子,生怕会被迁怒。 “然后?”郑贵妃阴森森的冷笑补充道。“然后你们就在焦头烂额的时候就听到九儿传来消息,说要撕票?” 郑贵妃的眼睛一斜,最终扶着头,思索了片刻,声音有些无力的问道。“苏公子呢?” “苏公子跟上山去了,然后山上再也没有传来消息了。”侍从小心翼翼的答道。 “我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了吧!”郑贵妃望进侍卫万分惶恐的眼中,含蓄的道。 看着那人磕磕绊绊的退到门槛时,郑贵妃沉吟了片刻,“等等,你们先不必下去领罚,将殿下给我带回来,好好的将功赎罪。” 那人恭敬的磕了磕头,回去传递消息了。 郑贵妃瘫在椅子上,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总是在想着萧清珝那稀薄的智商够不够逃脱。 一阵沉默,郑贵妃无奈的叹息一番,两手一握,指甲陷进肉里的疼痛又让浑浊的思绪清醒了很多。 暗中布置一番,一面暂时对皇长子那边收了手,一面去秘密的找苏公子联络。 吩咐好这些事情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郑贵妃幽怨的望着一贫如洗的夜色,总是忍不住在想起在古寺里看到那个白衣似雪,身长玉立的萧清珝。张了张嘴,最终无言。 倘若,此次不若如此冒险,会不会就不会落得此结局。现在郑贵妃,连那个万一都不敢去深想。 若是有那个万一,郑贵妃怜惜的抚了抚自己的眉眼,那之前所做的可都白费了。 而另一边。 一脸懵逼的,在半梦半醒中被人持刀打劫,五花大绑捆好了萧清珝,在粗鲁的打包好塞上马车,灌下哑药,一路马不停蹄奔波的在车上咳个不停的,泪眼迷蒙的望着自己身上渗出血的伤口,张了张嘴,将叹息留给了自己。 也不知道换了几批人马,然后萧清珝像被打包一个巨型垃圾一样被直接扔到了一个幽暗的地牢里,举目望着周遭恶劣不堪的环境,耳边传来老鼠车蛐蛐的叫声,在看一眼那散落在地上连老鼠都不吃的饭菜,鼻子嗅了嗅空气里弥漫不散的腐败气息,抿了抿嘴,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悲惨结局。 黑夜里,穿着单薄衣裳的萧清珝,清晰的感受到那一丝寒意深深的刺入骨髓。 萧清珝艰难的动了动冻僵了的手脚,昏昏沉沉中,恶毒的在想着,出去以后怎么惩罚这一堆人。 坐牢里,每日都会来一个人,随着门打开来的半点微光总让萧清珝敏锐的睁开眼睛来。 那人来也不为她治伤,只是强行将一些药给她强行的灌下去,延长她的生命。 饭吃不吃也无所谓了,还有一口微弱的气在就行了。 到了后面那几日,连那个每日来的人都不见了。 萧清珝目光还停留在那随着门带进来的半点微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停留在门口,拧着眉毛。 黑夜中,黎明总是来得迟缓。 萧清珝带着满身的血迹,自己挣脱了束缚在手脚的绳子。 身心有些疲惫,幽幽的叹出了胸口中最后一丝热气。 总不能等着别人来救自己呀。 她有些饿,不,她感觉到很饿。 老鼠可以吃吗? 可以生吃吗? 当萧清羽正在对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老鼠舔着口水,犹豫着要怎么下手的时候。 她耳朵动了动,便听到门口锁脱落的声音。 于是她立马反应过来,将绳索给自己套好,将脸贴在地上,装作一副有气进没气出的样子。 “还不跑,等着被杀吗?”泛着寒气的声音在门口冷冷的响起,声音低沉的,听起来像有些示警的意味。 萧清珝一愣,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萧清珝接着便忍不住咧起了嘴角,慢吞吞的将自己的头给摆正,喃喃自语道。“你来啦,真是我的救命星呢。” 于是闭上眼睛,放心的让自己晕了过去。(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