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江山为玉狂》 正文 第一章最恨生在帝王家 男儿有志在四方,一腔热血洒疆场。堪叹古今情难却,半为红颜半为郎! 这日正午,在京城石头城,几匹快马正飞驰奔向皇宫,人们都议论纷纷,不知道哪方边陲有什么紧急奏报。眼下西北战事正紧,西宁王爷正带着皇二子也就是太子水泽,皇四子水溶皇五子水洵,还有神武将军冯唐等诸多重将及朝廷二十万大军,西征已经近四个多月,听说战事十分惨烈,战争仍然还在进行。天子忧心,五月的端午节和前些天的中秋节,京城没有往日的热闹,尤其有参加战事的将士家里,更是彻夜忧心难安。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可是朝廷的邸报,只有两次传出关于西北战事消息:一次是要朝廷急送良医良药前往西北,说是天气热,将士生病受伤较多;一是朝廷因急备军饷粮草,缺少押送粮草的得力军将,所以再从世家子弟及擅长武艺之人中选拔副将护送粮草到西北。 皇宫承德殿中,年近五十的天子水若阳正在细看刚才西北快马送来的奏报。只见他看了一会奏报,露出笑脸道:“西宁王和冯老将军真是难得,终于有了好消息!戴权,你让人把这两份奏折消息登上邸报,让京城上下分享这个好消息!”戴权听了,领命出去。 却说远在西北和田的朝廷征西大军,此时正在与挑唆回民作乱的罗刹强敌拼杀。太子水泽和北静王水溶身先士卒,在敌阵中奋力拼杀,十分勇猛,眼见敌军渐渐退却,冯唐老将军大喊道:“擒贼擒王,这次不乘胜追击,更待何时!”太子水泽听了,忙对身边的水溶道:“溶弟,冯老将军说得对,这是全歼灭敌人的好机会,当以此一搏!”水溶身边的副将冯紫英也道:“太子说得对,现在我们士气正高,一鼓作气,定可以事半功倍!”水泽听了,忙大喊一声,率众将士跟在冯老将军身后,狠命追赶残敌。那些罗刹军将见天朝追兵紧,也回身拼杀。一时战鼓阵阵,杀声不断,又是一场昏天昏地混战。 在这场混战中,皇五子水洵也在其中。本来这次西征天子水若阳并没有让水洵去,因为几个长成的皇子中,皇长子水涛乃故去的穆贵妃所生,身子不很好,且正犯眼疾,不日还要前往封地咸阳,所以没有西征;皇二子也就是太子水泽与皇四子水溶是故去的董皇后所生,文武俱佳,水若阳知道这两兄弟亲厚,怕水泽有失,特令水溶一起西征;皇三子水沐乃田妃所生,正在府中养病;皇五子水洵是目前暂管理六宫的周贵妃所生,文武也通,虽然水洵的正妃将要临盘,水洵却自请要去西征,倒让水若阳赞叹了一番。 水洵正领着身边的将士要跟上冯唐及水泽水溶等前去拼杀,只听身边的副将周奎道:“洵王爷,且听我几句话。”水洵勒住马头,忙问道:“周将军,有什么话快说!”周奎打马近前水洵,伏在水洵耳边说了几句话,水洵听了半响不语。周奎大声道:“洵王爷,大敌当前,是扬我天朝神威的时候,听我的绝对没有错,冲!”水洵听了,犹豫了一下,当即夹马领军往前面冲去。 却说冯唐冯紫英水泽水溶几个领着众将士,在一个开阔地将敌军已经团团围住。忽然听到西侧喊杀声不断,一阵灰尘滚滚,只见无数罗刹骑兵飞马奔来。被围住的敌兵看到援军已到,勇气大增。水泽和水溶见了,忙打马前去迎敌。冯唐大喊道:“敌人援军远道而来,我们不用怕,他们不过是疲惫之师!”说罢已经冲了过去,冯紫英忙策马跟上。一时两军对决,又是一场恶战。 众人正在恶战,只听东边杀声又起,一时只见征西大元帅西宁王爷手舞银枪,领着护帅帐的两万精兵前来增援。众将见西宁王爷亲摔援兵前来,士气大增,一时敌人纷纷溃退。水溶喊道:“泽哥,刚才冯老将军说得对,擒贼擒王,我们将那个穿红袍的主将解决了,不怕他们不投降!”水泽听了道:“溶弟说得对,我们一起杀过去!”水溶忙道:“水安,柳芳,叫上冯紫英,我们一起冲过去!” 水泽水溶手持长枪,策马砍杀,所到之处,敌军纷纷倒下。那个红袍敌将见水泽水溶直向自己冲来,情知不妙,由几个副将护着往后退去。水泽水溶哪会放过这绝好机会,眼见无法脱身,那敌将只好奋力一搏,领着几个副将回马迎战。一时刀光剑影,杀声不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水溶和水泽将那满身血迹的敌将擒住,让柳芳和水安押着回走。水溶和水泽正要上马,突然几支冷箭飞来,水溶忙道:“泽哥小心!”一面急忙挥枪挡住,水泽也忙拔剑相挡。冯紫英边挡边急道:“那边有人在放冷箭,太子,王爷,你们快走。”正说着,挡在水泽前面的水溶大叫一声,手臂已经中了一箭。水泽身边的夏守明忙也上前护着,柳芳和水安忙飞身上马,往放冷箭的那边奔去。冯紫英扶住水溶,见水溶左臂受伤,水溶脸色惨白,忙道:“王爷忍住,我帮你包扎!”水泽扶着水溶坐下。水溶忙忍住痛道:“泽哥,我没有事!” 一时包扎好水溶伤口,四周也逐渐安静下来。只见冯唐和西宁王都策马过来,见水溶受伤,冯唐道:“北静王爷,我看还是速回军营处理伤口,现在天热,伤口要尽快处理才好。”西宁王忙问水泽有没有伤,水泽道:“幸好溶弟反应快,要不我可能都没有命了。”一面叫人押送那个敌将一起回营。 三天后,罗刹国主派使者前来求和,说愿意两国缔结盟约交好,并愿意进贡财帛若干,并承诺再不干涉天朝西北一带内政,只求放回被俘虏的罗刹国将士。西宁王和冯唐及太子商议一番,决定让罗刹使者随大军一起回京城,等两国在天朝缔结好盟约后,让他们接战俘一起回罗刹国。西宁王一面给朝廷送信告知西北战事情况,一面先安抚回民,让地方尽快选出回民首领。两天后,西北战事区一切安顿好,新任回民首领愿意以亲女送京城给天子为妃,送亲队伍与罗刹使者一起随西征大军班师回朝。 九月十五日,天朝西征近五个月的大军终于回朝,天子水若阳亲率文武百官出皇城迎接。因北静王受伤较重,天子亲自令人用软轿送回北静王府养伤,三个月不用上朝办差。另外还派两个太医常住北静王府,负责医治水溶。送到皇宫的回民新首领之女,封为和妃,入住碧玉宫。天朝与罗刹国的盟约两日后签订,使者五日后可返回罗刹,所有俘虏过来的罗刹将士随使者回国。 十月十六日,皇三子水沐病故,享年二十三岁。皇妃朱氏五日后绝食而亡,所生一女只有两岁,接回宫中由田妃教养。 却说水溶被送回北静王府,北静王妃陈瑞莲和北静太妃忙来看视。北静太妃今年四十五岁,只生三个女儿,长女去世,次女嫁到漠北,小郡主如今才十一岁。五年前老北静王病重,想到北静王府的劳苦功高又无世子,天子水若阳让十四岁的皇四子水溶过继到北静王府。两年后北静王病故,水溶就承袭了北静王王位。今年年初水溶十九岁,天子将齐国公孙女陈瑞莲赐婚给水溶。陈瑞娇虽是国公之后,贵妃之妹,外表端庄温柔有礼,内则俱狭窄风雷之厉。她不喜欢文墨,且略通武艺,与水溶性情大不相同。又因水溶形貌俊美,陈王妃生怕水溶别处留情,婚后两个月后,原来水溶身边的一些亲近下人尤其丫头,非死即去。水溶虽然怀疑陈王妃动了手足,却因没有凭证,只能闷在心里。况且陈王妃在水溶西征前两个月已经诊断出有了身孕,所以水溶借故干脆搬到书房边的听雨轩居住。 北静太妃知道水溶和陈王妃关系很不和谐,况且水溶本非自己亲生,十四岁才来府上,又是故去皇后所出,也不好劝说水溶。因为陈王妃有了身孕,太妃十分关照,对陈王妃更是放纵。看到受伤回来的水溶竟然直接叫人送到听雨轩,陈王妃强压住自己满腔的不满。太妃走后,陈王妃冷眼看着躺在床上的水溶,见水溶并不说话,不由指着身边的陪嫁丫头秋莲道:“王爷既然受伤,就该有人照看,不如让秋莲在这里照看吧。” 水溶听了,看了一下陈王妃道:“你有身子,你回去歇着吧,我明天才换药,这里不用伺候。”陈王妃道:“我知道王爷对我有气。秋莲是我的陪嫁丫头,长相性子做事也不会比原先伺候你的那几个丫头差,难不成王爷把我娶过来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水溶听了,冷笑道:“没有想到我西征回来,我的王妃变得这么贤良了。既然这样,秋莲你留下来这里陪我。秋荷,你陪王妃回去歇息。”陈王妃听了,赌气由秋荷扶着回去。 次日,水溶让太医换过药,来到书房,看了一会书,把水安叫进书房一起下棋,水安见水溶心情不好,忙劝道:“王爷,等你伤好了些,我们和柳芳一起去外面好好逛逛?”水溶叹气道:“我现在去哪的兴致都没有,除非去喝酒!”水安听了道:“那明日晚上叫上冯紫英一起这里陪王爷喝酒,如何?”水溶点头道:“也好,能醉一天是一天吧,你告诉柳芳,到时我们四个人一起喝酒,痛快地喝一次!” 午后,水溶正靠在床头歇息,水安来回说太子水泽来了,水溶忙起身相迎。水泽进屋子,水安忙倒好茶,水泽忙道:“溶弟,你还是躺着,都是因为我你才这样,皇兄我心里不安呢。”水溶道:“皇兄这么来看我,让我这个弟弟感动。”于是对水安道:“水安,你陪夏守明外面喝茶,我和我皇兄说说话,不要让人进来!”水安应了,忙走了出去。 水安出去后,水泽道:“溶弟,我怎么看你脸色这么不好,莫非病了?我听说弟妹马上要生孩子了,论理溶弟应当高兴才是,溶弟有什么心事,不妨说说!”水溶苦笑道:“泽哥,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瞒你,我不喜欢过这样的日子,我有时真恨父皇!”水泽听了,也不惊讶,只叹气道:“溶弟是恨父皇把你过继到这北静王府?那都是过去几年的事情了,何必还记在心里。况且,溶弟不来这北静王府,长大也是要封王搬出皇宫,还要去自己的封地。昨天父皇还在说要让洵弟去洛阳的封地呢,大皇兄这个月二十六就要去咸阳封地。我看这里的太妃性子也和善,所以,溶弟就不要记较这些了,父皇是一朝天子,有时也是没有法子。” 水溶道:“泽哥,你知道吗,我并不是恨父皇把我过继到这北静王府,我是恨父皇为我指婚!”水泽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溶弟你一直说自己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可你找到十九岁还没有找到,所以父皇着急才为你指婚。我看弟妹长得不错,又是国公爷嫡孙女,眼下还有了你的骨血,等孩子出生后,一切会好起来的。女人做了母亲,性子也会变温和些,溶弟将就些过吧。像你原来说的在天做比翼鸟,在地成连理枝,那不过是文人想象的。不要说我们帝王之家,就是一般的豪门贵户,也不可能有这么如意的婚姻。平民百姓之家,也应当少之又少!看在孩子的份上,我劝溶弟想开些吧。” 水溶苦笑道:“孩子?这个孩子可不是我想要的。泽哥,我告诉你,自成亲后,我喜欢上了喝酒。因为除了酒,没有谁懂我的心!在这里,如果不是水安柳芳和冯紫英,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知道父皇要我早成亲,要我早生孩子,尤其这里的太妃,因为他们最怕北静王府后继无人。所以我常常喝酒,现在孩子已经有了,父皇可以放心了,这里的太妃也有了依靠,我想我该做的已经做了。泽哥,若不是想到皇宫还有皇兄你,你信吗?我离开这里去出家的想法都有过。所以泽哥,如果你可怜我,等我好些了,你帮我求父皇,让我去京西军营,也许在那里我还可以多活几年。要不,只怕过不了几年,我也随三皇兄去了。” 水泽听了忙劝道:“溶弟千万别这样想。若只是因为现在陈王妃的事,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法子。等有一天溶弟有了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子,再娶回来就是了。大家子三房四妾的也多,何况是我们皇室中人。”水溶道:“连我原来的丫头她都容不下,要么死要么伤要么走,就是人家愿意来,只怕也过不了几天日子!我又何苦去糟蹋人!男人喜欢追颜夺色,泽哥也知道我并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恨我为什么要生在帝王家,一切由不得自己做主!我现在只有十九岁,我都想象不到和自己喜欢的女子一起会是什么感觉,若是真这样去了,我哪甘心!” 水泽见水溶如此沮丧,忙劝道:“溶弟,你安心养伤,母后走了,父皇忙碌,我们兄弟要记住母后的话,好好相互帮扶。我每天午后没有什么事,有空我会来陪你。至于你说的去京西军营的事情,我也会向父皇说。换一个地方,少见烦心的事情,也许你会好些,只望不要多想,溶弟你这么年轻,总会有心想事成那一天的!” 兄弟两又说了会话,水泽再三嘱咐了水溶一番,方告辞返回东宫。 ------题外话------ 续曹公原作八十回后的《红楼梦外梦》已经完本,喜欢红楼的读者不妨一看。这本也相继上传,本人这两部作品,无穿越无重生,只求将人物品性塑造更真实,欢迎指教!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章皇宫父子起争端 却说太子水泽从北静王府回到东宫,已经是近晚饭时分。太子妃见水泽回来,心情似乎并不很好,忙前来问候。原来这太子妃,也是将门之女,因五年前水泽陪天子到北漠巡视,偶然见面,情动万分,水若阳见这张家姑娘文武俱修,长相性子都不错,且太子水泽很爱慕,于是给两人赐婚。成亲以后,两人感情颇好,去年,太子妃已经生了一个女儿。水泽见太子妃问候,也不好将实情告知,只说水溶伤势重恢复慢,所以忧心。太子妃知道水泽水溶两人感情深厚,也不好多问。 次日下朝后,水泽被水若阳身边的戴权请去承德殿,说圣上有事情相商,水泽只好过去。到了承德殿,水泽给水若阳行过礼,水若阳一面看奏折一面问道:“听说你昨日去看溶儿了?”水泽道:“是!”水若阳问道:“现在溶儿怎么样?”水泽听了,忙跪下求道:“父皇,儿臣想求你一件事情,肯请父皇答应!”水若阳有些惊异地问道:“起来,这里没有外人,什么事情?是为了溶儿?”水泽点头道:“是,父皇,儿臣想求父皇,让溶弟去京西大营!”水若阳有些惊讶道:“这是为何?北静王府在东,京西军营在西,溶儿竟然想要去京西军营?朕还听说北静王妃马上要生产了,是不是溶儿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水泽想了想道:“父皇,你也知道溶弟喜欢舞文弄墨,更喜欢使枪弄棒,他说这次去西征,才知道骑射武艺的重要,所以想去军营那里历练几年。”水若阳听了,放下手中奏折道:“那他怎么不求去禁卫营,禁卫营就在皇城内,往返北静王府很近,那里的校场虽然比京西军营小些,他要历练在那里不是更好?说,溶儿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水泽看了看水若阳,只好道:“父皇,溶弟说他不喜欢在北静王府。”水若阳听了,有些生气道:“溶儿放肆!朕知道他因为朕把他过继到北静王府心里不痛快,但眼下已经过了五年,还还在计较这个,都是你母后惯坏了他!怪不得朕让他在北静王府养伤,眼下一个月了,只进宫两次。他是不想见朕这个父皇了吧?就这么恨朕?” 水泽听了忙道:“父皇,溶弟没有怪你将他过继到北静王府。”水若阳道:“没有怪朕将他过继到北静王府?当初我告知他已经让他过继到北静王府,他可是当面回答朕说不去。这小子,还真记着这不放了!真是牛脾气!”水泽道:“父皇,可你也知道,溶弟被接到北静王府半年后不是再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他怎么可能还会记着这样的事情。” 水若阳道:“那你说是什么原因?一个堂堂的北静王爷,不愿意去兵部,不愿意去禁卫军,倒喜欢去离自己王府很远的京西军营,而且自己成亲不到一年,王妃还马上生产了,一心想离开自己的王府,这像什么话!”水泽道:“父皇,溶弟有时确实固执,但是,儿臣还是希望父皇答应,让溶弟去京西军营吧?”水若阳道:“泽儿,你是太子,溶儿糊涂,难道你也这么糊涂?原来几代北静王劳苦功高,又是我们皇族中人,溶儿过继到那府里,还是王爷,北静太妃也是和善之人。你们母后已经走了,他呆在宫里,不会比在北静王府好到哪里。溶儿就是他不过继到北静王府,他满了二十岁,也是要离开皇宫的,还要去京城外的封地过日子,现在你们大皇兄已经去了咸阳,洵儿不日也要离开京城去封地。而溶儿他现在却因为是北静王爷,可以一直留在京城,你们兄弟也得以可以常聚。亏溶儿读了这么多诗书,这个道理也不明白,难不成真去北静王府后变傻了?你告诉他,要求什么,让他自己来,朕要看看这个老四怎么把这些荒唐的想法圆好!” 水泽听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想到水溶昨天的沮丧,水泽还是鼓起用勇气求道:“父皇,儿臣知道你其实很疼溶弟,但溶弟说真很想去京西军营,求父皇还是让他去那里吧?这次溶弟受伤,完全是为了救我,那些箭本来都是射向我的。”水若阳见水泽一直跪在那里,想了想道:“泽儿,你告诉朕,溶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看他前两次进宫,完全没有一点原先的潇洒谦和行样,倒变得一块冷板似的。难道他很不满意这个陈王妃?”见水泽没有答话,水若阳道:“如果是这样,朕明日传溶儿进来,朕自有办法!你先下去吧!” 水泽走后,水若阳望着龙案上那些折子,叹了口气道:“这个溶儿,真是不省心!”戴权听了,忙劝道:“皇上,你别忧心,北静王爷还年轻,等王妃生下孩子,王爷做了父亲,一切会好起来的。四皇子本性是谦和之人,满朝文武都说今后他定是一代贤王,皇上的苦心,北静王爷迟早会明白的。”水若阳叹气道:“朕老了,现在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听朕使唤,今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老三是早早去了,老大身子这样那样一年到头不安生,也不知道真假,老五倒能越大越懂事,其他几个还小呢。泽儿虽然已经二十三岁,眼下各处都不是很太平,他只怕还需要多经历才挑得起这个重担!比其他几个,太子还是最妥的一个!戴权,你让人去北静王府,让溶儿明日午后来这里,就说朕要见他!”戴权应了,又对水若阳道:“皇上在这里坐这么久了,还是出去走走吧。”水若阳听了,也觉得身子有些发酸,点头道:“也罢,出去转转。” 水若阳出了承德殿,正是冬日,皇宫显得一片寂寥。水若阳沿着承德殿前的回廊走了一会,只见周贵妃在一大群宫女的拥族下走过来,见了水若阳和戴权,忙笑着迎前。周贵妃给水若阳行过礼,笑着挽起水若阳的手道:“皇上,我那里炖了野鸡子汤,还让人熬了皇上最喜欢的莲子羹粥,臣妾正要去承德殿门口等你呢。”水若阳听了笑道:“还是周贵妃会疼朕,好吧,我们一起去!戴权,你先回去歇息吧,今晚朕就在周贵妃那里了,不用你伺候!” 水若阳来到周贵妃宫中,果然见周贵妃已经准备了自己喜欢的羹汤,一时心情大好。周贵妃更是殷勤万分,笑着亲自给水若阳舀汤夹菜。见水若阳兴致好,周贵妃道:“皇上,你知道这野鸡是谁送来的吗?是洵儿呢,他说一共得了两只,就送了一只进宫,因为他媳妇就要生产了,留了一只给媳妇,一只送给我们两个吃。”水若阳听了,欢喜道:“洵儿是越来越懂事了,朕很欣慰。爱妃,这都是你教导得好。”周贵妃道:“皇上,洵儿是你的儿子,再怎么也不会差是吧?皇上,要不要喝点酒?” 水若阳听了笑道:“朕难得心情好,就满上一杯酒。”周贵妃听了,忙让宫女传过酒壶,亲自给水若阳倒上满满一杯。然后自己也倒了半杯,笑着举起酒杯道:“皇上,臣妾今天也高兴。臣妾今日听去洵儿府上回来的太医说,洵儿媳妇这次定是个男儿呢。”水若阳听了,大喜道:“真的?那朕要有皇孙了?”周妃笑道:“是,皇上,我们要有皇长孙了呢。”水若阳听了道:“溶儿媳妇听说要到年底,看来还是洵儿媳妇给朕争气,来,爱妃,我们再喝一杯!”周贵妃听了,忙给水若阳再满上一杯,笑道:“皇上,臣妾正想求皇上呢,洵儿媳妇要生了,可皇上却要让洵儿快些去洛阳封地。皇上,让洵儿再在京城呆上几年吧,就算臣妾求你了。” 水若阳听了,放下手中的杯子道:“爱妃,这是祖训,朕不可能违背祖训。你也看到了,老大就算身子常病,现在也去咸阳了,老三要不是走了,也该离开京城,溶儿已经过继出去,现在成年的皇子只有洵儿,所以他是要去封地的。”周贵妃道:“可是皇上,大皇子今年二十四岁,洵儿才十九岁呢。要是洵儿现在二十四岁,那臣妾绝对不会要皇上违背祖训留他在京城的,况且我还想看看我们的小皇孙呢。皇上也知道,今年我父亲母亲都去世,臣妾眼下也只有洵儿一个儿子,臣妾只想再看看洵儿几年,享一享有儿孙绕膝的欢乐。皇上,请你答应臣妾吧。皇上放心,再怎么着,若洵儿到了现在大皇子这个年纪,就是皇上不让洵儿去封地,臣妾也会提醒皇上让他去的!”水若阳听了,想了一会道:“这样吧,看在洵儿这次自请西征和这么孝顺的份上,就让洵儿再在京城留三年。爱妃,这下你可满意了?” 周贵妃听了,大喜道:“谢皇上!”一面更殷勤伺候水若阳,顿时让水若阳一时心花怒放,当晚自是欢愉。 次日午后,水若阳稍歇息了一会,依旧在承德殿批阅奏折,又问戴权道:“戴权,北静王怎么还没有来?”戴权道:“皇上,我今天一早派人去北静王府,让王爷未时二刻左右来这里,想必就要到了。”水若阳道:“你去外面看看,他来了就让他自己进来,朕有话对他说,你们都在外面候着,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搅!”戴权听了,应声走了出去。 水若阳低头看着奏折,只一会儿,听得一声道:“儿臣给父皇请安!”水若阳抬起头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水溶,见水溶依旧像前两次那样板着脸,看了一下自己,又低下头去。水若阳也不叫水溶起身,只道:“今天这里没有外人,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水溶听了,抬头看着水若阳,一字一句说道:“求父皇让儿臣去京西军营!”水若阳看着这个似乎一下很陌生的儿子,厉声道:“溶儿,你正月成家到今不满一年,去西征又四个多月。眼下你媳妇就要生产了,你竟然要求去离王府远的京西军营,你脑袋没有问题吧?”水溶平静地说道:“父皇不要问是为什么,省得不必要的气恼。如果父皇还记得儿臣是你的儿子,不希望儿臣和三皇兄一样,就答应儿臣!”水若阳听了,怒道:“放肆!你现在长翅膀了,竟然学会要挟朕了?” 水溶见水若阳生气,忙道:“儿臣不敢,但儿臣告诉父皇,儿臣可不是要挟你,儿臣是说真话!”水若阳看着这个昔日曾经俊美温顺的爱子,现在竟然如一块寒冰一样沉静地跪在那里,说不出的冷漠,也没有一丝意思的屈服。想起董皇后病逝前的交代,水若阳不由尽量柔声道:“溶儿,你到底觉得哪里委屈了,你说!若说因为当初过继到北静王府,那时你母后已经走了,你自己也知道在宫里并不会比现在北静王府好,太妃是你母后的表姐,人也和善。若说爵位,你是几个皇子中最早最年轻承袭王位的;我也从不认为你比其几个兄弟差,哪怕你的泽皇兄,可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水溶听了道:“父皇既然知道儿臣并不是傻人,那该知道儿臣要去京西军营并非心血来潮,更不是危言耸听。只求父皇答应儿臣!”水若阳想了想道:“溶儿,是不是陈王妃现在有了身孕你不高兴?你不喜欢孩子?朕告诉你,我们皇室总要开枝散叶。如果陈王妃不能让你满意,一会你带四个美人回去,朕会让人去给陈王妃传话,谅她也不会有其他想法!”水溶听了忙道:“我不要!”水若阳道:“如果你觉得自己带回去不妥,那朕派人送她们到你王府,这下你放心了?” 水溶听了,冷冷地说道:“父皇,儿臣只想去京西军营,如果父皇执意要送女人给儿臣,儿臣告诉父皇,父皇什么时候将人送进府,儿臣就哪天晚上将她们送出王府卖了,甚至把她们杀了!”水若阳听了,顿时火冒三丈:“你敢!”说罢抓起龙案上的茶杯往地上一砸,只听叮当的一声,茶杯粉碎。候在外面的戴权听了,忙奔进来。水若阳仍然怒气冲天,大声道:“戴权你出去!”戴权看了一下还跪在地上的水溶,又看了一下满是盛气的水若阳,只好出去。 水溶见满是怒气的水若阳已经重新坐下,才平静地说道:“请父皇保重身子,这天下可以没有儿臣,但不能没有父皇。儿臣只想告诉父皇,儿臣也想开心过日子,可是儿臣可以瞒住别人,瞒不住自己,儿臣真的感到过得很辛苦很乏味。儿臣现在不恨父皇把儿臣过继出去,也不恨母后为什么忍心丢下儿臣走了,如果说儿臣有恨,就是恨自己不该生在帝王之家,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儿臣知道自己不孝,但是儿臣告诉父皇,因为想着母后的话,想着父皇和泽哥,所以儿臣到现在还没有做什么过分的傻事。儿臣想去京西军营,也是想换个地方,看儿臣能不能找回曾经的自己,毕竟儿臣现在才十九岁。眼下陈王妃已经有了父皇和太妃想要的孩子,儿臣就是去了军营,得空也是会回北静王府看视的,所以再肯请父皇答应儿臣!” 水若阳听了水溶这番话,长叹一声道:“溶儿,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父皇也有很多无奈,你能说出这番话,父皇懂了。你记住,你是水家男儿,是皇后嫡子,无论你有没有过继出去,这些都不会改变。水家江山的兴盛,每个水家男儿都有责任,你可明白?”水溶听水若阳的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也尽量缓和声音答道:“父皇的话儿臣明白。父皇放心,只要儿臣活着,在国家大事上,儿臣不会糊涂,父皇尽管放心!”水若阳听了,点头道:“溶儿你能这样说,朕也安心了。你放心,将来有哪一天,如果你真遇上了你心仪的女子,只要父皇还在,定会给她和陈王妃一样的名分。那你想什么时候去京西军营?” 水溶听了,顿时有些欢喜拜谢道:“谢谢父皇,如果可以,儿臣想后天就去!”水若阳道:“你的伤好了?”水溶道:“还有疤痕,还在上药,但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儿臣自己会注意些。现在冯唐老将军在京西军营,冯紫英也在那里,儿臣去那里,应当会很好!儿臣也承诺,一个月定会回北静王府一次。” 水若阳听了,心下稍安,只好道:“那这次父皇就依你,你记住朕刚才说的话,要像个皇家男儿!”水溶道:“父皇放心,儿臣谨记教诲!”水若阳道:“你回去吧,顺便去告诉你泽哥,他昨天帮你来这里求过!”水溶听了,心里一热,给水若阳叩了一头,起身告辞出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章诗助酒兴初闻玉 却说水溶从承德殿出来,又去东宫看了一下水泽,不知不觉已经是近申时。水泽欲留水溶一起用饭,水溶道:“泽哥,你好好陪皇嫂吧,我和冯紫英约好了,一会要去他府上一趟,晚上冯紫英说是要请一个要紧的朋友,叫我作陪呢。”水泽听了,只好不再挽留。 出了皇宫,水溶带上水安骑马飞奔去神武将军冯唐的府宅。原来,这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今年也是十九岁,两年前冯紫英参加禁卫军选拔时与水溶相识,因两人都喜习武使枪,也好舞文弄墨,所以也算志趣相投,从此十分交好。西征回来后,冯紫英被调到了冯唐任职的京西军营,换了原来禁卫军中的三等侍卫陈也俊到北静王府做侍卫。昨日水溶和冯紫英一起饮酒时,冯紫英见水溶心情不好,约好水溶今日黄昏先到自己府上,然后一起去外面酒楼陪客喝酒。 水溶和水安刚到冯府外面,只见冯紫英骑马正从外面赶回。冯紫英见了水溶和水安两人,大笑道:“北王爷,好巧!看来我们真是心灵相通,约时正准!”水溶也微笑道:“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昨天在我那里饮酒论剑,冯兄,今日我们饮酒来换个话题,怎么样?”冯紫英笑着点头道:“北王爷说得对,今日饮酒只论诗词歌赋,不说其他!走,先进去坐坐,我禀告我母亲一下,然后我们出去!” 水溶水安随冯紫英一起来到冯府花厅,早有丫头给水溶水安上茶。冯紫英道:“北王爷稍等,我去告知母亲一声,去去就来!”水溶点点头。冯紫英于是去后堂见冯夫人,并告知说自己要出去陪客吃饭。冯夫人听了,叹道:“紫英,如今你也快二十岁了,还这么喜欢在外面吃酒交友,让母亲担心呢。你看人家北静王爷,比你小几个月,如今我听说陈王妃快要生孩子了。你是冯家长子,也该听母亲的劝,昨日你二姐说,修国公家的三姑娘侯莺莺很不错,你看是不是母亲帮你去问问?”冯紫英听了,很不耐烦地说道:“母亲,眼下我还不想说这件事情,等我自己想好了,再请母亲帮忙便是!孩儿去了,北静王爷还在花厅等着呢。”说罢告辞出去。 冯紫英引着水溶水安一起出了冯府,来到一个叫“醉半仙”的酒楼前,冯紫英笑道:“北王爷,今日给你引见一个昔日好友,那人刚从姑苏回来,我想柳芳也快到了,我们上去吧!”于是三人上楼,来到一个雅室,只见里面已经有两人坐在那里说话。那两人见冯紫英和水溶水安进来,忙起身相迎。水溶一看,其中一人竟然是荣国府的贾宝玉,还有一个长得十分俊美,尤似在宝玉之上,且一身道家装束,更显一种超世风骨。只听冯紫英介绍道:“北静王爷,这是我原先的好兄弟柳湘莲,论起来和柳芳还是同宗呢。湘莲,这是北静王爷,也是我的好兄弟!”柳湘莲和贾宝玉忙给水溶见礼。水溶忙道:“柳兄弟不必客气,四海之内皆朋友也,今日初次相见,幸会!宝二爷,我们是熟人,何必这么见外!” 冯紫英见几人都很客气,忙笑道:“今日在里略备薄酒,我们只当好兄弟相聚,大家一会说话饮酒不必拘束,我说得对否,北王爷?”水溶忙道:“紫英兄说得对,所谓入乡随俗,今天做东的是紫英兄,我们自然都听你的!”正说着,只见柳芳已经到了,柳芳见了两年多未见的柳湘莲,很是惊异,忙寒暄一番。冯紫英见众人已经认识,忙吩咐入座,又让送茶水点心上来的店小二速速上酒菜,那小二应了,快步下楼去催人准备。 一时酒菜摆好。冯紫英笑道:“时间过得快,转眼我们几个过年后便是弱冠之年了。这里除了宝二爷,我们都是喜欢舞枪使棒的。不过,我们今日换个法子,我们也学那些清客相公,煮酒不论英雄论诗词,你们看如何?”只听那柳湘莲站起道:“冯兄这法子倒新鲜,只是这样,我怕是要落伍了。”水安道:“你们都会文会武的,我不过只认得自己的名字罢了,要我做诗词,我只好胡扯,一会你们别见笑!”冯紫英笑道:“我刚才已经说了,这里除了宝兄弟,我们论武艺身手都不错,平常谈论也多,就是真枪实剑,我们也怕是一时难分高下,所以我说换个新法子助助酒兴!”说罢,又对来添菜的小二道:“小二,给我们送些笔墨纸上来!” 宝玉听了,站起笑道:“冯兄说得对,这法子很新鲜。我看这样,我们每人写上自己最喜欢的一种花名,然后叠好一起放进竹筒,然后我们每人再捻出一个,按照捻出的花名赋诗词一首,大家看如何?”冯紫英看了看水溶道:“北静王爷,你看这法子可好?”水溶点头道:“好久没有论诗词了,这主意不错!不过,在坐的都是男儿,我看写花名或写自己喜欢的动物吃的果子名都应当可以的。”冯紫英点头道:“也好,既然大家认为可以,我们就先饮完现在面前的杯中酒,再去写了自己喜欢的花名或喜欢的动物果子名,以一刻为限,写出相应的诗词。到时没有按时写出的,罚酒一大杯!”众人笑着点头。 一时六人都按照自己喜好写好,将纸叠好,放进竹筒。冯紫英笑道:“在坐我最大,水安最小,那我先捻,水安最后捻,你们可同意?”众人点头表示可以。于是是冯紫英摇了一下竹筒,捻出一纸,打开一看,见上面正是柳湘莲写的忠犬;第二人捻的人是水溶,捻的是宝玉写的桃花;第三个捻的人柳湘莲,捻出来的是冯紫英写的良马;接下去是柳芳,捻出来的是枇杷,是水安写的;宝玉捻出来的是菊花,是柳芳写的;最后水安捻的是水溶写的杏花。 众人看着自己捻出的名称,都坐回位子上思索。不一会儿,六人都下座去拿起笔,铺好纸张。宝玉见众人已经动笔,又想了一下,低头慢写。 不一会儿,除了水安,五人都已经写好,眼看时辰将到,水安也刚好写好。冯紫英将各人写的诗拿好,吩咐众人坐回位子上,笑道:“现在我们来慢慢品味我们几个的大作。我给你们每看看一个人的诗作,你们五个也评议一番,如何?”众人点头。只见冯紫英展示给众人看的第一首诗,是水溶作的《桃花》:东风第一枝,桃李占先锋。借来天下秀,来染山川红。飘零不须怨,明年可再逢。武陵春何在?桃源自可寻! 冯紫英《忠犬》:生来贱命不敢怨,摇尾只为保残年。不求九难均化吉,但愿一生常饱暖。长夜慢慢唯我醒,短生庸庸惜良伴。寄言吾辈与众生,忠义寿禄古难全! 柳湘莲《良马》:一腔忠义随主生,四蹄腾起引尘烟。老能识途少可伴,为革裹尸慰英魂。日行千里本吾志,遍踏匈奴镇国门。长鸣一声震华宇,冠勇三军定乾坤。 柳芳《枇杷》:满树挂黄金,暮春第一新。墙角五人问,院落孤零零。寒冬凌枝放,人把梅来颂。润口须常忆,堪惜枇杷情。 贾宝玉《菊花》: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 毫端蕴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 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水安《杏花》:柳绿桃红弄春晴,借助烟雨落凡尘。满阶芳草送碧翠,一树香杏悟光明。暮色苍茫愁无限,晓雾弥漫恨难寻。出墙何须怨红杏,只因春风太多情。 众人让冯紫英将这六首诗摆开,又细细品味了一番,都赞宝玉这手菊花诗写得最好。宝玉一笑,众人齐贺宝玉作的好诗。冯紫英道:“细品文意,果然是宝二爷的这首菊花诗好。要说男儿豪爽气,我喜欢湘莲兄这首诗。长鸣一声震华宇,冠勇三军定乾坤,多有男儿本色的气势!”水溶柳芳水安都点头称是,一时众人又尽情畅谈喝酒。 一会儿,水溶如厕,返回时在廊下正遇上出来透气的宝玉。原来宝玉本来有些体弱,那比得上这几个文武俱修的年轻才俊的酒量,几杯酒下肚,早有些受不住。水溶见了,忙道:“宝二爷,你没有什么事吧?”宝玉摇头道:“王爷,我没有事,出来透透气。”水溶道:“几个月不见,没有想到宝二爷的诗写得这么好了,可喜可贺!”宝玉听了,笑着近前轻声道:“北静王爷,我只告诉你,其实这首诗并非我写的。”水溶听了,有些惊讶道:“不是你写的?古今诗词我也看过不少,可确实没有看过这样一首诗呢。不是你写的,哪是谁写的?” 宝玉微笑道:“王爷绝对想不到,这首诗其实是我的表妹林妹妹写的。刚才看你们这么快就写出来了,我有些着急,就把我表妹林妹妹的诗写上去了。”水溶听了,不由好奇道:“一个女子,写得出这么好的诗?我倒有些不相信了。”宝玉笑道:“不瞒王爷,我那个表妹,论起写诗,只怕天下没有几个可以比得上她的。她写了好多诗,每一首都是好得不得了。只是我那个表妹特别喜欢流泪哭闹。”水溶听了,更是好奇,忍不住问道:“那你再念两首你表妹的诗来听听。”宝玉得意地说道:“那王爷好好听着,我再念一首我表妹的菊花诗你听:篱畔秋酣一觉清,和云伴月不分明。登仙非慕庄生蝶,忆旧还寻陶令盟。睡去依依随雁断,惊回故故恼蛩鸣。醒时幽怨同谁诉,衰草寒烟无限情。还有一首是我表妹咏白海棠的: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王爷,你觉得怎么样?” 水溶道:“你把刚才那两首吟慢一些,我还没有听清楚。”宝玉于是又吟了一遍道:“我表妹写这些诗时,还不满十四岁。唉,我这个表妹,才情容貌天下无双,就是太喜欢哭闹了。常常看花泪流,对月叹气,所以身子不很好,都让人担心呢。”水溶听了道:“莫不是你那个表妹在你家里住着?她为什么这么喜欢哭?”宝玉叹气道:“因为我表妹六岁时,我姑妈病故了,姑父在扬州任巡盐御史,所以我祖母把她接到我们府上住;林妹妹九岁时,我姑父在扬州又病死了。我那表妹回去奔丧后就接在我们家,因为她又没有亲的叔伯及兄弟姐妹,所以一直在我们府里。我表妹林妹妹性子也古怪,春天人人欢喜赏花,她却一个人在我们大观园偏僻的地方扫落花葬花,她还做过一首《葬花词》,看了更让人揪心,偏她住的地方又选在有好些竹子冷清的潇湘馆。算了,不说了,要是我那林妹妹知道我在外面说她,尤其说她的诗,她又要哭闹了。王爷,我们进去吧!”水溶回过神,点头道:“也是,闺阁中的诗作还是不要外传才好。省得误了女儿家的清誉!宝二爷,走,我们进去!” 水溶和宝玉回到酒席上,冯紫英笑道:“你们两个出去这么久,莫不是逃酒?来,再满上一杯!”于是众人都满上,一时觥筹交错,笑语阵阵。看看快到亥时,冯紫英道:“今晚就到这为止吧,大家回去好好歇歇,改日再聚!”于是众人纷纷告辞。冯紫英对水溶道:“我送你回去?”水溶摇头道:“不用,我和水安一起回去!”冯紫英看水溶并没有醉意,点头道:“那好,王爷小心些,我好久没有和湘莲说话了,我和湘莲一起走!”水溶点头道:“放心,我没有事,我反正现在在府里养伤,后天才去京西军营!”冯紫英于是又吩咐水安几句,看着水溶和水安骑马远去,这才和其他几人分别离开。 水溶回到北静王府,水安伺候水溶洗漱后,自去歇息。原来,这水安几年二十一岁,不单父辈是老北静王亲信随从,祖上也是皇族近亲,几代一直在北静王府当差,深得北静王和太妃重用。但水溶过继北静王府不久,水安的父母相继去世。水安家里离北静王府很近,但水安一直随着水溶,名义上水安是王府侍卫,实则两人如兄弟一般。且水安已经没有了父母,倒常在北静王府住。 水溶躺在床上,虽然喝了不少酒,却并没有醉。正要入睡,只听得外面有敲门声,水溶道:“谁?”只听外面秋荷的声音道:“王爷,王妃说让我来伺候王爷!”水溶听了从床上起来,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对站在外面的秋荷道:“这么晚你不去伺候王妃倒来伺候我?你好大的胆子!我今日告知你,你也可以回去告知秋莲和其他几个丫头,明日起若我知道你们哪个进了这个屋子,当心我要你们的命!滚!”说罢碰的一声把门关上。 水溶回到床上,想起上次陈王妃要留丫头在这里的情景,却已经没有了睡意,因为那天水溶赌气留下那个丫头,却让那个丫头一直坐在屋子到天亮。水溶回想刚才在外面喝酒的情形,不由满是烦闷。又想起宝玉说的她那个林表妹作的那几句诗,不由来了兴头。于是披衣起来,坐到桌前,把那几首诗录了出来,又细细品味了一下这几句: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 醒时幽怨同谁诉,衰草寒烟无限情。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 水溶吟读了一遍,不由叹道:果然是好诗!才情相貌天下无双?有这样的女子?六岁失母,九岁丧父,也许只有经历这样的人才写得出这样的诗吧?只是,看着这样的诗,让人怜惜让人痛!眼下自己有父有兄还有妻,为什么也有同病相怜的感觉?想到这里,又想起陈王妃,不由长叹:今生已也,纵然有这么一个女子,也不过是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又能如何! 迷迷糊糊地,睡意随着酒性逐渐袭来,水溶这才睡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章寒日红颜忧前景 且说宝玉带着茗烟回到荣国府,已经是亥时二刻,茗烟一直送宝玉进了怡红院,看见小丫头迎了宝玉进去,这才自去歇息。 袭人本来已经躺在床上,听到宝玉回来,忙披了衣服起来,见宝玉一身酒气,忙让小丫头去给宝玉弄醒酒汤,自己帮宝玉解下披风,又亲自给宝玉倒了杯热茶。宝玉笑道:“你先去歇息吧,我今晚确实回来晚了些,你快去床上,可别冻坏了。”袭人道:“二爷可别管我,你还是快点收拾早歇下吧,一会要是上夜的婆子知道你这么晚回来这么晚睡,怎么得了!”宝玉笑道:“放心,我出去时跟老太太说是去北静王府看王爷,要是问起,我就说王爷留下我,老太太不会计较呢。”又看袭人只穿着红色小夹袄,披着衣服,在烛光下尤其显得娇羞动人,不由凑前悄声道:“这么冷,一会儿我们一起睡!”袭人看了看四周,幸好并没有小丫头看见,忙推开宝玉,走到外面问道:“秋纹,热水好了没有?”只听麝月掀起帘子进来道:“二爷,先坐下吧,秋纹她们马上提热水进来了。”袭人听了,忙对宝玉道:“二爷还是快准备洗漱吧,我去帮你铺好被子。”说罢走了进去。 一时宝玉洗漱完毕,忙吩咐丫头们自去歇息。自己进了屋子,见袭人正在里间自己床上坐着,忙把门掩上。话说‘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此话果然不假。宝玉本来自几年前在宁国府回来同袭人有了肌肤之亲,偶尔晚上或无人时也和袭人狎昵亲香。而袭人自那次王夫人每月给自己加了二两银子的月例后,也清楚自己将来的身份,况且袭人本来是温柔和顺之人,对宝玉确实也忠心细心。怡红院的大丫头,原来不过是袭人和晴雯两个年纪最大,其次是秋纹和麝月,其他都还是小丫头。但是,只有一次,宝玉在里屋和袭人狎昵时无意被晴雯看见,羞得袭人好几天不自在。不过现在晴雯被王夫人撵出去且已经病死,其他丫头只知道袭人是老太太和王夫人看准的准姨娘,却并不知道倆个人早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袭人见宝玉进来,忙道:“二爷好好歇息吧,被子我帮你热好了。”说罢就要下床穿鞋子。宝玉见了,忙过去笑道:“你放心,我已经让秋纹她们去歇息了,现在没有人进来。天这么冷,我们一起睡罢。”说罢推了袭人回床,自己顺势躺下,袭人见如此,又怕两人说话吵醒其他丫头,只好躺下。宝玉轻轻摸了一下袭人的身子,悄声道:“有你在身边多好,我也不觉得冷了。”袭人见宝玉如此,叹气道:“将来二爷娶了二奶奶,只怕就将我忘了。”宝玉听了,迅速将袭人拥住道:“你放心,就是有了二奶奶,你还是你,我待你还是一样。”袭人听了,也不挣扎,只细声道:“我只盼二爷将来娶一个和善的二奶奶,给我一个位子就满足了,也不敢奢望其他。我听说香菱现在可惨了。”正要再说,宝玉已经附上了身子,袭人只好闭口任由宝玉纠缠。 次日袭人醒来,见宝玉还在酣睡,看了一下时辰,已经是辰时。想起昨夜宝玉的情形,一时大窘,忙悄声起来穿好衣服,自己出去梳洗。原来宝玉今年已经十六岁,早已经略知人事。加上前段时间病了好些天,又被贾母王夫人禁在怡红院静养,宝玉倒一时如放了缰绳的马,把一些原来从没有玩过的都疯玩了,几乎不曾拆了怡红院。又让茗烟在外面弄了几本才子佳人之类的书进来,因为贾母吩咐,贾政也一直没有再逼迫宝玉念书的事情,所以宝玉眼下看这些书根本不用偷偷看,只不过看后自己放好而已,毕竟有时众姐妹来看到不雅。这种男女情爱的萌动,宝玉当然不敢在其他姐妹面前表露,尤其黛玉面前。不过想到黛玉的满腔才学和花容月貌,还有宝钗的丰腴温柔端庄,宝玉心里开始有了原先从没有的一种冲动。宝姐姐,林妹妹,两个人都是那样出众,要是真能拥有这黛玉或宝钗这样一个绝世佳人,该是何等惬意。但是,眼下老太太和王夫人都还没有论及此事,宝玉也不敢去向贾母提起。 且说贾母这边,因为迎春回孙家已经多日。自从迎春回来,贾母感到黛玉探春惜春来给自己请安的次数倒少了。这日早饭后,贾母倚在榻上,对身边的鸳鸯道:“鸳鸯,我是不是太老讨人嫌了?怎么三丫头四丫头和林丫头这些天也少来我这里,凤丫头是身子常不好,唉。”鸳鸯听了,忙道:“老祖宗,现在天冷,只等哪天暖和些,我帮你去把她们都叫来这里聚聚,你看可好?”贾母听了,想了想道:“也是,快要过年了,只怕凤丫头三丫头忙碌。这个凤丫头,养了这么久的病,也不见起色,琏儿还没有个儿子,到底让人不安心。偏平儿和秋桐也不争气,几年在屋子里,也没有个男女!”正说着,琥珀来回道:“老太太,林姑娘来给你请安了!”鸳鸯笑道:“老太太,你看,可不是林姑娘来了!” 一时黛玉带了紫鹃过来,给贾母请安。贾母笑着让黛玉坐在自己身边道:“还是我的玉儿孝顺,不会嫌弃我这个老太婆!”黛玉听了,忙笑道:“我看外祖母还和原来一样,我从没有觉得外祖母比原先老呢。”鸳鸯给黛玉倒了茶,笑道:“林姑娘,老太太刚才还在念叨你们,说怎么姑娘们不来,没有人陪说话呢。”黛玉道:“天冷,估计都呆在屋子里吧。难道凤姐姐也没有来?”贾母道:“我刚还在说起她呢。凤丫头人是能干伶俐,和琏儿成亲这么多年,只有巧姐一个女儿,平儿和秋桐也不争气,难不成琏儿真的命中无子?”黛玉听了忙劝道:“外祖母别忧心,琏二哥哥和凤姐姐还年轻呢。”贾母叹气道:“我这辈子也不知道作了什么孽,堂堂的国公府,男丁怎么就越来越少呢?兰儿的爹是早早走了,珍儿和几个妻妾再没添个一男半女,蓉哥娶的第一个媳妇胎都没有人就走了,现在再娶了一个,几年了也就只生了一根独苗,难不成老天要绝我堂堂国公府么?” 黛玉听了道:“外祖母别忧心,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好好保重身子!”贾母抚摸着黛玉的头道:“玉儿啊,转眼你也十五岁了吧?”黛玉点头道:“是,外祖母,玉儿十五岁了。”贾母道:“时间过得快,记得你来这里时,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姑娘呢,现在成了大姑娘了。”说罢又执起黛玉的手道:“玉儿是太瘦了,你可要好好养身子,将来出阁了,才能早早添个小子呢。”黛玉听了,大窘道:“外祖母,玉儿不嫁,将来一直陪着外祖母!”贾母笑道:“女儿家大了,迟早要出嫁的,难不成要做老姑娘?”黛玉听了道:“外祖母,玉儿还小呢,宝姐姐不是也还没有出阁?”贾母道:“是啊,你宝姐姐也是好的,也该定人家了。姑娘家不比男孩子,太大了出阁可不是好事呢。” 黛玉想起迎春上次回府的情形,不由叹气道:“外祖母,如果出阁过得不开心,还不如不嫁好。”贾母听了,忙问道:“玉儿你说什么?莫不是你二姐姐在孙家受了什么委屈?”黛玉听了,忙道:“不是,外祖母,玉儿常读诗书,想到诗书上的一些话,所以有些感叹。我想去看看三妹妹和四妹妹,我好些天没有去看她们两个了。”贾母听了道:“玉儿呀,你们姐妹好久没有陪我吃饭了,一会都来这里陪我吃顿饭,你先去吧。”黛玉听了,起身告辞,带了紫鹃往秋爽斋看探春。 黛玉和紫鹃走到沁芳亭,一阵寒风吹来,黛玉感到一阵凉意。紫鹃忙道:“姑娘若是觉得冷,我们就回去吧,回去再添了衣服出来。”黛玉道:“算了,也不觉得太冷,要不你回去帮我拿那件厚点的披风过来,我在三妹妹那里等你。”紫鹃听了道:“那姑娘走好,我一会便来。”说罢匆匆去潇湘馆拿披风。 黛玉一人慢慢转过沁芳亭,走上石阶小路,往秋爽斋走去。看看满路枯枝腐叶,黛玉方记起,原来住在蘅芜院的宝钗已经早搬出去了,迎春住的缀锦楼也随着主人的出嫁人去楼空。放眼四望,只感到园子里一片萧索凄凉景象。想着刚才贾母的话,还有迎春回府诉说的凄苦,黛玉不由惆怅万分。自己转眼要十六岁了,虽然与宝玉有很多柔情,府里上下也似乎并不避讳自己和宝玉的事,可是听贾母的意思,又似乎没有意思要凑合自己和宝玉,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黛玉停下脚步,低头捡起一片枯黄的落叶,自言自语叹道:“已经是寒冬,你是最后落下的枯叶,本以为可以抵住寒风,可你究竟还是落下来了。” 黛玉满是惆怅地走着,只听山石那边有人说话的声音,只听一声音道:“你知道吗,这几日宝玉竟然和袭人一起睡呢。”好像是宝玉屋里的秋纹,又听一人道:“这有什么,原先我听晴雯姐姐说,有一次她回屋子拿东西,大白天的,宝二爷和袭人两个一起在屋子做那丢人的事情呢,门都没有关好。”好似麝月的声音。只听秋纹道:“我原先不知道,也不相信,现在竟然真是这样。”麝月道:“袭人每月多领二两银子已经好几年了,反正她迟早是宝玉的姨娘。秋纹,你可千万不要和别人说,况且袭人对我们也不错,晴雯就是嘴巴厉害了些,我们可要记住她的教训。”秋纹道:“你说的是,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情。麝月你说,将来宝玉到底会娶谁呢?”麝月道:“这也难说,看老太太的样子,好像是林姑娘,看二太太,又像是宝姑娘。只怕将来老太太让宝玉娶她们两个也难讲,因为老太太一直说宝姑娘好呢。”黛玉听了,有些发呆,忙快步掉头回走,往惜春住的蓼风轩走去。 黛玉来到惜春住的屋子,只见惜春正在抄写经卷,忙问道:“四妹妹真喜欢上经书了?”惜春笑道:“林姐姐,我不瞒你,上次二姐姐回来,你也知道她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现在想,与其过像二姐姐这样的日子,还不如学妙玉出家,也许真有一天,我和妙玉一样呢。我已经抄了好些天经书,觉得经卷里自有大光明,我倒有些喜欢。”黛玉道:“莫不是四妹妹每天都在抄写经书?我都好些天没有见过你和三妹妹呢,快别抄了,老太太叫我们一起过去吃饭,我们一起去三妹妹那里看看,如何?”惜春听了道:“也好,我们一起去,我好些天没有去看老太太了。”说罢起身放好经卷,又看了一下黛玉,问道:“林姐姐怎么一个人?紫鹃呢?”黛玉道:“外面有些冷,紫鹃回去帮我拿披风了。”于是两人一起往探春处走去。 到了探春处,见探春正在低头做针线,见了黛玉和惜春,探春忙站起道:“林姐姐,四妹妹,快请坐!”黛玉见探春好像在做一双男人穿的鞋袜,忙问道:“给宝玉做的?”探春道:“不是,我也不瞒你们,给环儿的!”黛玉道:“看不出三妹妹有这样的苦心,真难为你。其实这没有什么,不要说是亲兄弟,就算不是,给他做一双也无妨的。”探春道:“我恨姨娘不争气,可她毕竟是生我的人。我们几个虽然是女的,到底也是饱读诗书,起码的孝义我也知道,可我有很多无奈。” 惜春听了道:“三姐姐说的是,我们姓贾,这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现在我最担心的是我们几个会不会被嫁给像孙绍祖这样的人!”探春道:“谁知道呢,大人让我们怎么就怎么,我们还能有什么改变不成!”说罢又对黛玉道:“林姐姐,眼下就你最大,只怕第一个是你。”黛玉想起刚才听到的那两个丫头对话,顿时脑袋里一片模糊。惜春道:“二嫂子她们不是笑话说老太太的意思是将来林姐姐嫁给宝哥哥吗?”探春见黛玉好像满是惆怅,忙问道:“林姐姐,这里没有外人,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自己的终身大事?”黛玉道:“我是一个没有父母依赖的孤女,二姐姐好歹有大舅舅和大舅母,有琏二哥哥和凤姐姐这样的嫂子,可最终不过折了五千银子嫁了孙绍祖这样的人。我是什么也没有,只会比二姐姐更惨,想来真如四妹妹说的,只怕学妙玉出家才有干净地!” 探春听了,有些惊讶地问道:“难道林姐姐不想嫁给宝玉哥哥?”黛玉沮丧地坐下道:“我不知道,我九岁后来到这里,也只见过这府里的男人,看到二姐姐这样,我心里哪能安心!”探春又道:“林姐姐,四妹妹,你们是不知道,那个香菱都快要死了,本来薛姨妈说要把她卖了,宝姐姐可怜她,才留下了。听说昨天躺了一天,饭也没有吃一点,叫大夫看了,怕是不好呢。”黛玉听了惊道:“三妹妹你说的是真的?我只听说宝姐姐的哥哥娶了一个极厉害的嫂子,把家闹得鸡犬不宁。只怕香菱被折磨才这样,香菱真可怜。”探春道:“可不是,现在姨妈也很少进府了,听说气得常胸口疼。”惜春道:“我听人说宝姐姐的哥哥也是个不安分的人,两个一样性子的人,谁能震得住。” 三姐妹正说着话,只见紫鹃气喘吁吁拿着厚披风进来道:“姑娘,三姑娘四姑娘,我刚才听了一个可怕的消息,北静王妃陈王妃竟然死了,是生孩子生死的,才十八岁呢。”探春道:“紫鹃,你听谁说的?”紫鹃道:“我听袭人说的,说宝玉今日早饭后出去,只一会便回来说的,还说北静王前段时间去西征受了重伤,好不容易好些,才调去京西军营两天,北静王府的王妃就出事了。” 惜春道:“太可怕了,生孩子也会死人?”紫鹃道:“听说那个陈王妃还有一个月就会生孩子,没有想到突然早产又血山崩,昨天夜里死了,几个太医来了都没能将陈王妃救活呢。今一大早北静王爷从京西军营回来,都还没有说上一句话,想是气呆了!宝玉是在南街遇上北静王爷身边的侍卫,才得知这消息呢。” 黛玉道:“做女人真太可怕了,嫁人还有生孩子,这么多危险。”探春道:“女人生孩子可怕,若不生孩子又会被人瞧不起,受了委屈也没有人同情呢。前天我陪太太去锦乡侯府赴宴,听席中一人说某人一个女儿,在家时如花似玉当宝贝似的,嫁出去两年没有生孩子,结果婆家让丈夫一下纳了两个小妾,偏这两个小妾争气,只一年便有了身子。现在那个人的女儿说是在那个婆家的地位还比不上这两个妾室呢。不过成亲三四年,说现在看上去像老了十多岁!”黛玉想起刚才贾母说的凤姐没有生儿子之事,方明白为什么凤姐这么厉害也还是让贾琏纳了秋桐,收了平儿,可还是被邢夫人瞧不起甚至嫌弃,现在凤姐病了,众人更是冷落,怪不得几次见凤姐,都似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悲凉。 几姐妹正在伤感,只见贾母处的琥珀过来道:“林姑娘三姑娘四姑娘,老太太说过去用饭呢。”黛玉探春惜春听了,忙随了琥珀一起去贾母出用饭。要知后事,请看下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章再省情恶梦惊心 且不说黛玉探春惜春如何陪贾母用饭。却说北静王府,因为陈王妃昨晚突然早产故去,王府里一片悲切,尤其北静太妃。陈王妃娘家一早得到消息,其年近五十的老母亲和嫂子也就是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的夫人,一起急急过来,看到昔日娇养的陈王妃已经停放后院,不由大痛,泪流不止。 水溶在凌晨已经得知陈王妃之事,虽然与陈王妃夫妻感情冷谈,听了也不由大惊,忙一早急急赶回王府。看到陈王妃身子早已经冰冷,想到曾经的种种,水溶冷峻的脸不由也现一片悲怆。细细盘问几个丫头,都说王妃和平常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亥时开始说肚子有些不舒服,忙去请留在王府的太医来看视,说是王妃怕是要早产,太妃忙让丫头去请两个稳婆。因为水溶去京西军营时,已经听从太妃劝说请了一个太医和两个稳婆在府,以备王妃随时生产。原以为不过是早产,谁知道陈王妃肚子越来越疼,太医和两个稳婆看着越来越急,虽然用尽力法子,未时,陈王妃到底受不住,且血流不止,最终气绝人亡,把个太妃气得几乎昏厥,忙让人当夜去告知水溶和齐国公府。 午后,水溶和太妃经过一番商议,让北静王府总管水明去请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择准停灵七日,三日后开丧送讣闻。这七日内,单请众禅僧在大厅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以免亡者之罪,另设一坛在王妃屋子前,请全真道士若干,打七日解冤洗业醮。然后停灵,并在灵前另外高僧高道若干,对坛作几趟好事,然后才按照钦天监所择日子出殡,将陈王妃葬于皇陵西侧落云岗。又过了七日,水溶才返回京西军营。 且说黛玉自在沁芳亭那边听到秋纹和麝月的对话后,回到潇湘馆,常一人坐在廊下,对着院外的那丛竹子发呆甚至流泪。紫鹃和雪雁以为黛玉是因为听了迎春和陈王妃的事情伤感,只好力劝。这日,紫鹃又见黛玉在廊下流泪,忙劝道:“姑娘,眼下天冷,我看姑娘的身子越发单薄,如此下去,怎么得了!姑娘还是想开些,身子好了,什么事情都会有转机的。老太太这么疼姑娘,姑娘也别让老太太操心才是呢。”黛玉叹道:“外祖母老了,我当然不希望她为我操心。可是,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如今我长大了,这里毕竟不是我长住之地,怎么能不让我忧心!” 紫鹃听了,惊问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我们不在这里,还有哪个地方可以让我们长住不成?”黛玉滴泪道:“紫鹃,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对我一直都好。在这个府里,除了老太太和宝玉,就你跟我是最亲的。你把雪雁和王嬷嬷叫到我屋子来,我想和她们说说话。”紫鹃听了,看黛玉说得认真,只好道:“那姑娘先进去,我去叫她们。” 雪雁和王嬷嬷带了小丫头春纤正在小厨房忙碌。因为王嬷嬷见黛玉越发不思饮食,说要给黛玉熬粥。听紫鹃说姑娘想一起说说话,忙起身和雪雁一起去黛玉的屋子。黛玉见紫鹃带了王嬷嬷和雪雁进来,忙让两人坐好。王嬷嬷看着黛玉,满是怜惜地说道:“姑娘长大了,身子这么弱,要是老爷太太看到你这样,不知道有多难过呢。”黛玉滴泪道:“嬷嬷,我们离开姑苏快七年了吧?”王嬷嬷点头道:“是啊,还是老爷走时离开的,转眼快七年了,那时姑娘和雪雁还是小女孩呢,现在都大姑娘了。姑娘现在是想老家姑苏了?” 黛玉长叹道:“原来我还小,有外祖母和姐妹们陪着,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么多年。现在二姐姐出嫁了,我也长大了。不知道怎的,这些天我老做梦,梦见我的爹娘,还有我们姑苏的老宅。想是我爹娘怪我这么多年没有回去了。”雪雁听了忙道:“姑娘,你不单是想我们姑苏的老宅吧?是不是听到什么话看到什么了?我看姑娘这些天常流泪难过,姑娘不说,我们也不好问,可是我和王嬷嬷真为姑娘担心呢。姑娘是聪明人,自然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身子好了,有什么做不好的,我们可以再尽心去改变。”王嬷嬷也道:“是啊,姑娘,老爷在世时再三嘱咐我,要好好护着你长大,眼下姑娘长大了,却常这样郁郁寡欢,让我怎么不心疼!我刚才和雪雁在熬你喜欢的八珍粥呢。” 黛玉想了想道:“雪雁,王嬷嬷,你们两个是跟着我一起从姑苏来的,我没有了父母,你们就如我的亲人一样,在这里,你们两个和紫鹃,我从没有把你们当外人。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如今我长大了,是不是该回姑苏去了?我记得我爹走时曾经对我说过,如果我想家了,或者在京城不顺,可以回姑苏老宅,林叔会一直守在那里。说那里的祭田可以足够我一生无忧,还说我的根在那里,祖坟也在那里。” 紫鹃听了惊道:“姑娘真想离开这里?你和宝玉这么好,眼下大了,想必过了年老太太就会给姑娘做主呢。”黛玉叹道:“在这个府里,我知道对我最好的是宝玉和我外祖母。那天紫鹃你也亲耳听到了,我外祖母说到了我已经长大要出阁这样的事,到底没有说过我和宝玉的事,想必外祖母心里有了打算。况且我和宝玉是好,毕竟并没有私情,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比别人亲厚些,他又是我的表哥。假若真是这样,我该如何相处?难道要留在这里让宝玉和未来的二嫂子不痛快?” 雪雁听了道:“原来姑娘是忧心这些。姑娘,那你有什么主意?”黛玉道:“我想回姑苏看看。在这里,我也想养好身子,可是我吃不下睡不好,总觉得心里空空的。”王嬷嬷听了道:“姑娘,你听嬷嬷的劝,我看这里老太太对姑娘还好,若姑娘心里放不下宝玉,就要好好吃好睡好,要不能,只怕姑娘的心愿真难如愿呢。”紫鹃忙问道:“王嬷嬷是不是听到一些什么?难不成老太太和太太真有什么想法?” 王嬷嬷道:“老太太和太太们说什么想什么我自然不知道,可是我来这里这么些年了,府里好些有年纪的人我们倒也可以常一起说些话。听说老太太今年常叹府里人丁不兴,琏二奶奶常病,那边大太太常暗中抱怨她生不出儿子,心里瞧不起琏二奶奶还作践琏二奶奶呢,亏二奶奶这么厉害。但是因为自己没有儿子,还是禁不住琏二爷到处拈花惹草。我想,这府里的奶奶,也不是那么好当呢。况且宝姑娘又是那么好,你们想想,她们会选谁定给宝玉呢?所以我说,姑娘若放不下宝玉,先把身子养好,就是想回姑苏,也要身子好才行!”雪雁和紫鹃两人也点头。黛玉听了,联想起自己听到看到的种种,不由长叹道:“嬷嬷,我不是傻人,自然知道是这个理。可是我这样的身子,只怕真挨不了几时!”说罢又流泪。 紫鹃见黛玉如此伤心,忙道:“姑娘别想这么多,你先歇息一会,一会起来吃些粥,可好?”黛玉点点头。紫鹃扶黛玉躺下,雪雁和王嬷嬷自去厨房忙碌。 黛玉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去,脑海里,一会是迎春在孙家被折磨哭泣的悲苦情形,一会是宝玉和袭人在怡红院狎昵的情形,一会又是自己和宝玉一起在沁芳闸桥边桃花底下一块石上共读《会真记》的情形,时而凄凉时而欣慰,黛玉辗转了好久,才昏昏沉沉睡去。 转眼又是春天,黛玉身子时好时坏,贾母只吩咐好好医治调养。二月十二日,是黛玉十六岁生日,贾母见黛玉身子眼下倒稍微好些,让人去把湘云和迎春都接回来陪黛玉过生日。这一次,众姐妹倒来得很齐,连宝琴也随宝钗进府为黛玉庆贺。众姐妹好久没有这么聚过,都很高兴。又听说湘云已经定了卫家在禁卫营任职的卫若兰,宝琴也已经定了婚期,说是梅家定在三月初二迎娶宝琴过门,众姐妹借机为湘云和宝琴祝贺。众人欢聚了一天,在贾母处吃了晚饭才各自回去。 黛玉因为是自己生日,晚间禁不住众姐妹劝,喝了几口酒,有些把持不住,由紫鹃和紫鹃扶着慢慢回潇湘馆。刚走到潇湘馆院子外面,只听宝玉在后面急急跑过来道:“林妹妹,等我一等!”黛玉停下脚步,见宝玉急急赶来,忙道:“二哥哥今日忙,怎么现在有空来了?”宝玉道:“林妹妹,我知道你今天生日,但我今天真有事,我有个朋友今日成亲,所以我去了他那里道喜,这不,虽然我回来晚了,我没有忘记给你带礼物呢。”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紫鹃见了忙道:“宝二爷,先进去坐一会吧。” 黛玉也道:“宝玉,进去坐坐吧。”宝玉听了忙道:“林妹妹,你今天喝醉了?”黛玉道:“我只不过喝了几口酒,并没有醉,闹了一天,有些困倒是真的。” 几人进了屋子,春纤早已经点上了烛光,雪雁去帮黛玉准备热水。宝玉将手中的礼物递给黛玉,问道:“林妹妹,你看看喜欢不?”黛玉接过一看,原来是一个颇为精致的竹玉雕,那竹叶上还有几朵梅花,上面刻有一句诗:竹影和诗瘦,梅花入梦香。黛玉点头道:“好精致的玉雕,那句诗也正好,这东西不会太贵吧?”宝玉笑道:“林妹妹只说喜欢不喜欢?”黛玉道:“我很喜欢,谢谢宝哥哥!”宝玉道:“林妹妹喜欢就好,为了这礼物,我倒费了一番功夫呢,我还买了一个,妹妹说好不好?”说着又拿出一个东西放在桌子上道:“林妹妹,你看这个又怎么样?”黛玉一看,是一个精致的玉西瓜,黑绿相间,十分逼真,点头赞道:“这个也漂亮,是给自己买的?”宝玉道:“今天还有一个人的生日,准备把这个送给她。林妹妹,你好好歇息,我回去了。”紫鹃听了道:“姑娘你忘了,今天还是袭人的生日。”黛玉这才明白过来,忙道:“那宝哥哥快回去吧,省得袭人等你,代我向她问好吧。”宝玉听了,收好那个玉西瓜,匆匆走了。 宝玉走后,黛玉拿起那个竹玉雕,再细细看了一下,“竹影和诗瘦,梅花入梦香。”吟了一遍,心里似有安慰,可想起那个玉西瓜,突然又没有先前那样的欣慰。黛玉放下那个玉雕,对紫鹃道:“紫鹃,把它放在那个书架上吧。”紫鹃见黛玉一时喜一时失落,忙道:“姑娘喜欢诗,那个西瓜上面并没有诗,所以我看宝玉还是对我们姑娘有心。”刚好雪雁进来,听了道:“什么西瓜?”紫鹃道:“宝玉刚才送这个给我们姑娘,送了一个西瓜样的玉雕给袭人,因为今天也是袭人的生日。”雪雁见黛玉只看着那个玉雕发呆,忙道:“这个玉雕很漂亮,姑娘准备摆哪里?”黛玉长叹道:“随便摆哪吧。” 黛玉洗漱完毕,紫鹃扶着让黛玉躺下。黛玉道:“紫鹃,你也陪了我一天,你去歇息吧,我没有事。”紫鹃道:“姑娘,我在外面,有事叫我。”说罢帮黛玉捂好被子,又嘱咐道:“姑娘,虽然现在已经开春,但千万要盖好被子,冻坏了可不好。”黛玉点头道:“我知道,你放心去歇着吧,叫雪雁也早些去歇。”见黛玉已经闭上眼睛,紫鹃轻轻出去,带上了门。 紫鹃出去后,黛玉确实觉得困,不知不觉睡去。恍惚中,似乎自己还是当日刚进贾府时的情形,王嬷嬷和雪雁跟在后面。一大批贾府的丫头仆妇笑着迎了出来,黛玉随了那些人进屋子,只见贾母高兴地站起来道:“玉儿,你终于回来了,这下真是喜上加喜了!”又见大舅母邢夫人二舅母王夫人还有凤姐李纨都站起道:“老太太,现在林姑娘来了,真是大喜呢,我们这些天好好乐乐。”黛玉见众人都面露喜色,忙问道:“外祖母,不知道是什么喜事,大家这么高兴?”贾母道:“玉儿,你知道吗,你宝哥哥要成亲了,外祖母正想你,你就来了,可不是喜上加喜?鸳鸯,快叫人去叫三丫头四丫头,就说玉儿回来了,让她们姐妹们也好好聚聚!”鸳鸯听了,应了一声走了出去。黛玉听了道:“外祖母,不知道宝玉哥哥定的是谁?哪天成亲?” 凤姐听了,忙过来拉住黛玉笑道:“林妹妹,你猜猜宝玉定的娶的是谁呢?”黛玉心里难过,摇摇头道:“我怎么知道呢,都没有人告诉我。凤姐姐,你告诉我,宝玉究竟定的谁娶得谁?”只听贾母笑道:“凤丫头,别逗你林妹妹了,玉儿,你过来,外祖母告诉你。”黛玉坐在贾母身边,贾母执起黛玉的手道:“玉儿,我告诉你,你宝哥哥定的是你宝姐姐,还有,以后袭人莺儿秋纹和麝月就是他的房里人,你认为他们两个可般配?”黛玉听了,忍不住流泪道:“外祖母,宝哥哥定的真是宝姐姐?”只见李纨邢夫人王夫人笑道:“外甥女这是怎么了?听你宝哥哥定宝姐姐不高兴还是不相信呢?”黛玉流泪,只好摇头。只听王夫人道:“你宝哥哥平常对你最好了,你宝姐姐还常让人送燕窝给你补身子,外甥女是知书识理之人,怎么听了还流泪呢?” 一时又见探春惜春进来,见了黛玉笑道:“林姐姐,你可回来了。你知道吗,明日宝哥哥和宝姐姐就要成亲了。”黛玉听了,更是伤心。黛玉环顾四周,并不见宝玉在,忙问道:“怎么不见宝玉?我想问问他。”说罢慢慢走了出去。雪雁劝道:“姑娘,早知道我们就留在姑苏不要回京城,可姑娘偏放不下宝玉。现在看来,不过是两个月,宝玉就变了,要娶宝姑娘就把姑娘忘了。”王嬷嬷也劝道:“姑娘,算了吧,我们先回潇湘馆歇一会,明日再问宝玉吧。”黛玉滴泪道:“雪雁,嬷嬷,我不信宝玉真变得这么快,我要问问他!” 正说着,只见宝玉和袭人过来,宝玉见了黛玉,惊喜上前问道:“林妹妹,你终于回来了?”挺着大肚子的袭人也忙过来给黛玉打招呼。黛玉道:“没有想到,我回姑苏才两个月,宝玉你就要做父亲了。”宝玉有些尴尬地说道:“林妹妹,对不起。不过现在袭人有了孩子,老太太和太太都高兴,说这府里好几年没有添人了。我明日和宝姐姐成亲,妹妹你准备送什么礼物给我们?”黛玉听了哭道:“宝玉,果然是我错看了你,我原来还以为你和别的公子哥儿不同,没有想到你这么滥情多变,你,你好恨的心!我恨你!”宝玉听了道:“林妹妹,你错怪我了,我一直想娶你,可你突然回姑苏去了。林妹妹,我们现在一起去求老太太和太太,让他们同意我们成亲。到时我们两个和宝姐姐,还有袭人莺儿秋纹麝月紫鹃雪雁,永永远远在一起,你说可好?”黛玉听了,气愤地给了宝玉一巴掌,只见宝玉捂住被打的脸道:“林妹妹,你竟然打我?怪不得老太太和太太劝我定宝姐姐娶宝姐姐,说你小性子没有气度,又一身的病怕难长寿。你这样的性子,哪个男人喜欢?看来我们两个还真不合适,算了,看在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又好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袭人,我们走!”黛玉听了,顿觉从头到脚冰凉一片,心如刀绞,迎面就要倒下。 雪雁王嬷嬷见了,忙上前扶住黛玉道:“姑娘,姑娘,别理他,我们先回潇湘馆。”黛玉哭道:“雪雁,王嬷嬷,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住在这里了!爹,娘,你们为什么丢下我,我受不了了!”黛玉大哭。 “姑娘,姑娘,快醒醒,你怎么了?魇住了?”迷糊中,黛玉感到有人在推自己。睁开眼睛一看,见屋子里点着烛光,紫鹃正坐在床边摇自己,方醒悟是做了一场噩梦。黛玉让紫鹃扶自己坐起来,忙道:“紫鹃,我做了一个恶梦。”紫鹃拿了帕子,帮黛玉擦去眼泪,劝道:“姑娘不要多想,你总这么放不开,身子怎么会好呢。你只想远一点,等身子好了,想去哪就去哪,我一定会一直跟着姑娘的。”看黛玉慢慢安顿下来,紫鹃才扶黛玉重新躺下。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章双玉共赴牟尼院 次日,紫鹃见黛玉两眼有些红肿,忙问道:“姑娘,昨日晚上是不是哭得太伤心了?到底做的是什么梦?”黛玉道:“我梦到我回姑苏了,可又带着雪雁和王嬷嬷回到这里,发现这里一切都变得很陌生。”紫鹃道:“姑娘心思太重了,都是因为太思念姑苏之故。看来要想个法子,解解你这思乡之苦才是!” 黛玉听了道:“怎么解?若我说要回姑苏,只怕老太太不依,毕竟姑苏我没有了父母兄弟姐妹。况且现在府里不比当年,琏二哥哥也没有空送我。”紫鹃道:“姑娘既然知道,就安心养好身子,其他先不要想,等身子好了,姑娘若还想回姑苏,即使这里没有人送,我和雪雁王嬷嬷可以一起陪你回去看看。”正在廊下洗东西的雪雁听了道:“姑娘,若你真想回去,我有一个法子,不过,也要姑娘身子好才行!”黛玉问道:“雪雁,你有什么法子?”雪雁笑道:“姑娘,你忘了当初我们在扬州时林叔怎么带我们出去的?”黛玉想了想道:“是呀,真可以用这个法子。”紫鹃忙问道:“姑娘,什么法子?” 黛玉笑道:“是穿上男装。那时,我常让林叔带我们出去,我爹叫我和雪雁换上男装。”紫鹃道:“真的?我都不知道姑娘换上男装会是什么样子。”黛玉道:“那时扬州街上好些人看到林叔常带我出去,都叫我林公子。现在想起来就像一场梦。”黛玉走下台阶,突然想起道:“紫鹃,我想去看看妙玉,我都几个月没有见过她了,想去她那里借一卷经书来看看,马上清明了,抄几份经卷烧给我爹娘,看她们能不能捎个好梦给我。”紫鹃听了,点头道:“姑娘说得有理,四姑娘就喜欢写经看经卷,心就很沉静,喜怒哀乐都不显现,姑娘也该学学,别总忧思伤自己身子。”黛玉叹道:“我是羡慕妙玉心如闲云野鹤一般,因为我现在做不到!” 黛玉带着紫鹃来到栊翠庵,刚好遇到一个婆子出来倒水,黛玉忙叫进去通报。一会儿,只见妙玉微笑着迎出道:“没有想到今日林姑娘有空大驾光临,快请进来。”黛玉忙道:“好久不见,不知道会不会打搅妙姐姐清修?”妙玉道:“无妨,这里你和四姑娘随时可以来!”黛玉笑道:“那就谢谢妙姐姐了。”妙玉笑道:“我们都在姑苏多年生活过,论起来也可以算是同乡。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我也敬你与众不同,快进来吧。”妙玉说着,已经拉起黛玉的手,又吩咐婆子将庵门关好。 黛玉随妙玉进去,紫鹃在院子里与妙玉的丫头说话。妙玉亲自给黛玉上了茶,笑道:“这么久不见,听四姑娘说你一直身子不好,今见你果然比原来瘦了些,现在可好些了?”黛玉叹道:“心神不宁,忧思难却,正想请教妙姐姐,想你清修这么多年,定可以指教一二。” 妙玉道:“若我没有猜错,林姑娘的忧思有三,一是因双亲故去常悲,一是乡情难却,一是年岁已大愁终身所依。不知道我说得对否?”黛玉惊讶地看着妙玉,点头道:“果然姐姐不是凡人,所以在姐姐面前,我也不隐瞒,正是如此!只求姐姐指点迷津!”妙玉道:“思重心魔生,那你先陪我下一盘棋如何?”黛玉道:“可以,正想多向姐姐学习一二!”妙玉听了,于是亲自摆棋,和黛玉一起对弈。 不到一刻功夫,黛玉输了一子。妙玉道:“林姑娘现在感觉如何?”黛玉道:“没有想到妙姐姐的棋艺这么高了。”妙玉笑道:“不是我棋艺高了,是你现在心思太重了。林姑娘可记得,三个月前,我可是你手下败将。”黛玉道:“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果然也。”妙玉道:“可是你知道吗,现在我和四姑娘下棋,我总是她手下的败将。”黛玉惊讶道:“四妹妹这么厉害了?”妙玉道:“我眼下是一个出家人,虽然好像四根清净,赢得了你,却输给了四姑娘,但也曾经败在你手下。你觉得为什么会是这样呢?”黛玉看着妙玉,想了想了道:“说明万事都有变数的。”妙玉点头道:“不单如此。你想想,若我因为三个月前败在你手下就不再下棋,那你认为我现在可以这么快赢你吗?”黛玉道:“那肯定不可能。” 妙玉笑道:“到底不愧是七巧灵透的潇湘子。所以你记住,人生也如棋,局局都有新。林姑娘父母故去多年,若心里还放不下,你不妨抄几遍《地藏经》,为逝去亲人祈福,若心诚,想必双亲会被你诚心所感,会助你阳世神力;乡情难却,先端正自己心思,悠悠天宇旷,切切故乡情,这是所有人之常情。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有愿望总是好的。你是探花之女,读那么多诗书,难道这理也会想不明白?说到终身,哪个年轻男女不忧,汝只需记住‘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又有说‘命里有时终须有,明理无时莫强求’,想必你自可明白的。”黛玉听了,沉思了一会,点头道:“听姐姐这样一说,我倒有些明白了。姐姐果然是高人,妹妹我受教了。”妙玉笑道:“妹妹只要记住,悟心容易息心难,息得心缘到处闲。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 黛玉听了,似有所悟,叹道:“妙姐姐说这话,我想起了一件事。记得我三岁时,有一个癞头和尚说要化我出家,说我若不出家,除非不见外男不闻哭声。我也知道自己身子不好,因为我忍不住会流泪。若有空,我倒真想去庵堂道观住上几天,看看有没有什么缘法让我可以好些。我听说姐姐原来也多病,入了空门就好了,可是真的?”妙玉点点头道:“是,我入了空门,现在虽然身子不能说很好,但倒没有什么大病过。只是,我师父说家母生前有交代,我二十五岁前不能落发。”黛玉道:“姐姐的师父是你母亲的故人?”妙玉道:“算是吧。我三岁无父七岁起无母,是师父把我教养长大,转眼现在我师父也故去两年了。过几天是我师父六十岁阴诞,我要回牟尼院一趟。因为我现在的师父也就是牟尼院的主持慧明师父,说要一起给我师父诵经超度几天。” 黛玉听了,忙道:“妙玉姐姐要去牟尼院?”妙玉点头道:“当年我师父带我离开姑苏玄墓蟠香寺,来到京城牟尼院,因为牟尼院的主持慧明师父就是我师父的师妹。我师父后来病重,去世前将我托付给慧明师父,又再三嘱咐我以后不要再回姑苏,说只在牟尼院终有我的结果。因为我师父极通先天演练,我自然相信我师父。虽然我被贾府接来这里,但这里并不是我的长久之地,也许我这次去牟尼院不久就会尽快回到那里。我也觉得那里的环境更合适我,因为那里更像真正的静养之地。”黛玉听了道:“那我陪你去那里住几天,如何?我正想向你借经卷抄,给我父母消灾祈福,也想看看我有没有静修的缘法。我的身子一直不好,若那里可以让我好些,岂不是事半功倍,也省得在这里闹的讨人嫌。不知道妙姐姐准备哪天去?”妙玉道:“三月初八是清明,我准备三月初六去,住七天,过了清明,估计十二或十三回来。不过林姑娘你想去,我倒没有什么,牟尼院那里什么经卷都有,慧明师父也是和善之人,只怕这里老太太和太太们不放心。” 黛玉叹道:“这里因为我的病,已经让多少人嫌弃了,我能离开这里几天,只怕很多人求之不得!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妙玉道:“林姑娘你是聪明人,也许这里确实不是你静养的地方。不过,今天是三月初二,我准备明天去求这里管事的太太,禀明原因,初六一早去牟尼院。你如果要去,我是不会开口的,你自己去求才妥。”黛玉点头道:“这是自然,你明天什么时辰去求太太要出园子之事?”妙玉道:“明日早饭后我便去。”黛玉道:“那我后天午后去求我外祖母。”两人又下了几局棋,黛玉才告辞返回潇湘馆。 初四午后,黛玉带着紫鹃来到贾母处,贾母多日不见黛玉前来请安,自是高兴,忙拉黛玉坐在自己身边,无比怜惜说道:“玉儿,你身子不好,好好在你屋子养着便是。你实在太瘦弱了,大姑娘家的,常这样该如何是好?”黛玉听了道:“外祖母,我这个身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几天我常做梦,梦见我爹我娘。这么多年了,我从没有回去祭祀过她们,想是我父母怪我了。还有,我小时候有个癞头和尚对我父母说过,要我的病好,就要化我出家,或者不见外男和哭声。看来现在果真如此,所以一直用药,病却难好。眼看清明节要到了,我听说妙玉要回牟尼院为她故去的师父超度祈福,所以我想求外祖母,我也想随妙玉去牟尼院住几天,为我故去的父母抄些经卷,为我爹娘祈福消灾,也为我自己消灾,看能不能让我身子好些,还请外祖母答应玉儿!” 贾母听了,叹道:“我知道玉儿有孝心,敏儿有你这样一个好女儿,也会感到欣慰。只是,玉儿你身子实在太弱了。也罢,我知道你和妙玉交好,你就和她一起去,然后和她一起回来。也许那个癞头和尚说的有理也难说,要不怎么你一直用药就是身子不好。牟尼院也算是我们京城有名的地方,去沾沾那里的佛缘,若你身子好了也省事。”说罢,一面让鸳鸯拿过二百两银子,交给黛玉道:“好孩子,也买些祭品去,希望你的诚心可以让佛祖菩萨保佑你一切逢凶化吉!”黛玉不接银子,对贾母道:“外祖母,我那里还有些闲钱,足够买祭品。”贾母道:“一个女孩子家,身边也要有些零钱。你身子不好,我听说妙玉要去那里住七天,留着些备用吧。”黛玉只好接了,交给紫鹃。贾母道:“紫鹃,你是个细心的,好好照看姑娘!”紫鹃应了。黛玉道:“外祖母,听说宝哥哥开始去家学了,现在一切可好?”贾母道:“是,宝玉现在天天去家学,不单他,现在环儿和兰儿也都去呢,是老爷亲自送他们去的,听说文章也可以写上去了。”黛玉道:“宝哥哥大了,该上进了,也让舅舅舅母放心。”祖孙又说了会话,黛玉方告辞出去。 回到潇湘馆,黛玉让紫鹃收拾好去牟尼院的行装,又把要随妙玉去牟尼院住七天的事情告知雪雁和王嬷嬷。王嬷嬷听了道:“原来那个癞头和尚说的话从没有让人去细想过,现在姑娘去试试也好,姑娘在这里总是生病吃药,却没有见效,换个法子换个地方也好,虽然七天,若是那个癞头和尚的话灵验,以后就不怕了。姑娘和紫鹃放心去,这里有我和雪雁春纤守着呢。”黛玉道:“雪雁,嬷嬷,等我好了,我们就回姑苏去看看。”雪雁道:“姑娘好生养病,只要姑娘身子好了,做什么雪雁都陪着你。” 黛玉吩咐紫鹃带好纸笔去,又道:“我用惯了自己的笔纸,多带些黄纸去,另外带上那本《陶渊明集》去。”紫鹃应了。 初六日一早,妙玉带了一个丫头,黛玉带了紫鹃,坐上了贾母王夫人让人准备的两辆马车,直往牟尼院而去。这次送人的是林之孝家的和一个粗壮婆子,还有两个赶车的小厮,因为妙玉性子孤僻,不喜人多,当初接妙玉进府的也是林之孝家的,所以这次王夫人还是让她带人送妙玉和黛玉去。 紫鹃见黛玉坐在车上,只闭着眼睛,忙问道:“姑娘可是不舒服?”黛玉道:“紫鹃,我没有不舒服,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出了贾府,我的心倒轻松起来。我略靠靠,到了你叫我。”紫鹃道:“姑娘靠我身上吧,靠车上到底不牢靠,就怕沟沟坎坎的,别把头摇晕了。”黛玉听了,只好靠在紫鹃身上。 也不知道行了多久,黛玉睁开眼睛,掀开车帘,往外望了一下,见已经到了郊外,看看久违的青山绿水,黛玉一时心情大好。又听坐在车前的林之孝家的说道:“姑娘,小心些,这里的路不好走。”黛玉放下车帘,与紫鹃坐好。突然咕咚一声,车子狠命一摇,黛玉忙抓住紫鹃的手,满是紧张。紫鹃忙问道:“林大娘,怎么了?”说罢掀开车帘,只见赶车的小厮和林之孝家的已经下了马车,那个小厮道:“林姑娘,车子坏了,你们两个先下来吧。”黛玉和紫鹃听了,忙一起扶着下车。林之孝家的叹道:“这可怎么办?妙玉师父她们在前面呢。”那个小厮道:“你们三个这里等一会,我把车弄到一边,刚才我在那边看到有修车的,我去叫人来修车。”林之孝家的看了看天,叹道:“那你快去,看样子要下雨了,不快修好只怕要耽误很久了。”那个小厮听了,忙跑去叫人修车。黛玉和紫鹃站在路边,林之孝家的看了看四周,对黛玉道:“林姑娘,我看前面有个亭子,我们到那里等一会,要不下雨就糟了,紫鹃,扶着姑娘!”黛玉点点头,紫鹃于是扶着黛玉往那个亭子走去。 黛玉紫鹃跟着林之孝家的才走几步,天上雨点飘落下来,且越下越大。林之孝家的叹道:“这春雨,说下就下,林姑娘小心些,马上到了。”正说着,只见两匹快马飞奔而来,在亭子前停下。骑马的两人下了马,走到亭子里面歇息。林之孝家的先进亭子,对还在外面的黛玉和紫鹃道:“紫鹃,扶好姑娘,别让姑娘摔坏了。”紫鹃扶着黛玉进了亭子,见亭子里有两个年轻男子,只好扶黛玉站在一边。紫鹃拿出手帕,帮黛玉擦了擦脸上的汗,问道:“姑娘累不累?”黛玉摇摇头,拿出自己绣有桃花诗句的手帕,将自己自己身上的雨水轻轻擦去,环顾了一下这个亭子,见两个年轻男子站在另外一边,其中那个锦衣男子只静静望着自己,顿时气恼,却又不好发作,脸涨红忍不住咳嗽几声。林之孝家的忙道:“林姑娘别是刚才冻坏了吧?”紫鹃见黛玉身子单薄,忙问道:“姑娘是不是冷,我去车上帮你拿披风来。”黛玉道:“雨这么大,等雨小些时去拿。”林之孝家的看黛玉脸色有些苍白,忙道:“姑娘身子弱,我去帮你拿。”黛玉道:“林大娘,不要去,你年纪大,一会叫紫鹃去拿。” 那个锦衣男子见黛玉虽然容貌绝美,却是一身病态,似乎有些冷得发抖,倒很关心紫鹃和林之孝家的,忙从马上取下一个包袱,打开拿出一件披风递给林之孝家道:“这位大娘,我看你们姑娘确实身子弱,把这个给她披上吧。”林之孝家的正要接过来,只听黛玉道:“林大娘,我不要!”紫鹃知道黛玉的性子,忙道:“姑娘,看你的面色不好,我去车上帮你拿来!”说罢对林之孝的说道:“林大娘,你看着姑娘,我去拿披风。”黛玉听了,忙拉住紫鹃道:“紫鹃,这么大的雨,你去拿了我也不披!”黛玉说着,又忍不住咳嗽,紫鹃忙回身扶住黛玉。毕竟是久病之人,又奔波了一会,黛玉的额头开始冒冷汗,眼前逐渐模糊起来。只听紫鹃和林之孝家的着急的声音:“林姑娘,你怎么了?” 要知后事,且看下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七章葬花诗句惊溶心 上回说到黛玉因身子弱又奔波了一会还淋了雨,身子逐渐受不住,摇晃着竟然昏了过去,吓得林之孝家的和紫鹃忙扶住。那个锦衣男子再也忍不住,忙近前将披风披在黛玉身上,让紫鹃和林之孝家的扶着黛玉到亭子里面的木墩上坐好。那锦衣男子叫另外那个男子道:“水安,快把水拿过来!”那个叫水安的忙从马上拿下水壶,递了过来。 原来,这两个年轻男子便是北静王爷水溶和亲信侍卫水安,两人一早正要去京西军营,遇上大雨在这里止步躲雨。水溶接过水安递过的水壶,对紫鹃道:“我看姑娘很信任你,你扶好她,我给她喝点水!”一面对林之孝家的道:“看你们姑娘像是大病之人,怎么才你们这样一老一小陪她出来?你们是谁府上的?”见紫鹃不说话,林之孝家的只好答道:“谢谢公子爷,我们是荣国府的,这是我们府中的表姑娘林姑娘,要去牟尼院养病,马车坏了,所以我们这里等车修好再走!”水溶惊讶的问道:“你们三个是荣国府贾府的?你们林姑娘病得这么重,也不多派几个人送?有病该在府里请大夫治疗,怎么要去牟尼院?” 林之孝家的看水溶也不似坏人,忙答道:“我们林姑娘自己说要去牟尼院养病,还要去那里为故去的父母诵经祈福消灾,姑娘不喜欢人多,所以只有我们两个。”水溶听了正要生气,只见黛玉慢慢睁开眼睛。黛玉看了看水溶和林之孝家的,忙拉住紫鹃的手道:“紫鹃,我只是觉得有些头晕,你们别怕,我没有事!我有些冷!”紫鹃听了,忙用披风将黛玉裹紧些。水溶道:“看姑娘脸色,可能有发烧,这样,我帮你们去找个大夫来。”说罢正要回头叫水安,只听黛玉冷冷道:“公子的好心我领了。我们只是偶然相遇,我不敢再承公子这样的好心。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我想我还不至于现在就会送了性命。”说罢又问林之孝家的道:“林大娘,这里离牟尼院还有多远?现在在雨小了点,你去看看车有没有修好?”林之孝的出去看了看道:“好像有人在修,我过去看看。” 水溶看了看黛玉,见她虽然无力靠在紫鹃身上,语气却十分坚定固执,只好叹气道:“姑娘,你这是何苦,我看你确实病得不轻,就是去牟尼院,也要请大夫看一看才好,省得家人担心。”黛玉道:“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何来家人!紫鹃,扶我去车上,我不想这里坐了!”说罢就要站起来。水溶忙道:“姑娘既然这样,你有病,你这里歇着,你不用出去,我们出去。”说罢和水安真走了出去。 看水溶和水安出去,紫鹃道:“姑娘何苦生气,那个公子并不像坏人。刚才他见姑娘晕倒,也着急呢。”黛玉道:“男人有几个好的?就算他不是坏人,我也不想欠别人的情!”紫鹃听了,只好不语。 却说水溶和水安来到马车那里,看那个小厮正领着一个修车的在修车,忙问道:“这车能很快修好吧?”那个小厮道:“应当很快了。”林之孝家的道:“快点修好吧,林姑娘身子有些不好呢。”那个修车的抬起头道:“很快好了。”那个小厮道:“林大娘,你到前面陪林姑娘,马车一会过去就可以上车,用不着过这里来。”林之孝家的忙道:“好,我这就过去。”水溶和水安听了,只好一起跟了过去。 林之孝家的见水溶跟在后面,忙转身道:“这位公子,我们姑娘脾气不好,请莫见怪。其实我们姑娘也可怜见的,从小没有父母,又没有个兄弟姐妹,唉!”水溶忙问道:“你是贾府的人,看你很良善,难得你对姑娘这么好。”林之孝家的叹道:“我曾经是林姑娘母亲的丫头,姑娘的母亲对我曾经有恩,因为姑娘的母亲出嫁时我年纪小,所以一直留在贾府。”水溶道:“有空还是劝劝林姑娘,请个大夫瞧瞧才好!”林之孝家的点头道:“我会的,谢谢公子。” 黛玉和紫鹃在亭子里,见水溶两人和林之孝家的都出去还没有返回来,忙站起道:“紫鹃,我们看看车修好了没有。”刚起身,见林之孝家的进来道:“林姑娘,车子快修好了,我们就这里等,一会车经过这里,我们直接上车,现在雨停了。”正说着,小厮已经将马车赶了过来,叫道:“林大娘,林姑娘,紫鹃,快上车吧!”黛玉忙站起来,突然感觉披风好像不是自己的,忙看着紫鹃,紫鹃道:“姑娘,对不起,是那个公子的,刚才看姑娘冷得发抖,又昏过去,所以——”黛玉听了,忙解下披风一卷,递给紫鹃道:“快还给他!”说罢自己走向马车。紫鹃忙道:“姑娘等等!”紫鹃拿了披风,来到一直看着黛玉的水溶面前道:“谢谢公子,公子莫见怪,其实我们姑娘平常心很善的!”说罢忙过去扶了黛玉上车,黛玉回头看了一下水溶,低头进去。 看着黛玉一行远去,水溶将披风重新展开折好,水安突然指着地上道:“王爷,你看!”水溶低头一看,见是一手帕,正是黛玉拿出擦雨水的那手帕,忙将披风丢给水安,自己低头将手帕捡起。水溶见那手帕上用红线绣着几支桃花,还有好些四下飘落的花瓣,就像点点的血迹,上面用绿线绣着几句诗: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水溶见了,心里突然一阵隐疼,忙将手帕塞进怀中,对水安道:“我们走!”两人飞身上马,往京西军营奔去。 却说黛玉到了牟尼院,妙玉和慧明师父早已经等候多时。妙玉道:“怎么你们误了这么久?”林之孝家的忙将路上车坏下雨的事说了一下。慧明忙叫人去熬姜汤,又吩咐人将黛玉的行李一起搬进去,让紫鹃快伺候黛玉去换衣服。原来慧明听妙玉说了黛玉的情况,知道两人关系亲厚,特意将两人安排在一个院子居住。林之孝家的看黛玉暂时心情不错,又嘱咐了慧明师父好些话,才带了小厮离开。 一时黛玉换了衣服,喝了姜汤,感到身子好了许多,忙再去拜见慧明师父道:“慧明师父,姑苏林黛玉给你添麻烦了。”一面让紫鹃奉上五十两香烛钱。慧明忙道:“林姑娘不必多礼。你的事情妙玉已经对我说了,也算我们有缘,我原来和师姐一起在姑苏,我也听过你父亲林大人忠义声名,所以我们也算故人,你在这里不必拘束,只怕是这里过于清净,淡饭粗茶,晨钟暮鼓,林姑娘不知道会不会习惯?”黛玉微笑道:“我本喜欢清净,只要慧明师父不嫌弃我就满足了。”一时小僧尼来说吃饭了,慧明道:“我们先一起去后面吃饭,明日起若你们喜欢自在,我会叫人将饭菜送到你们院子。”妙玉忙站起道:“那就多谢师父了,我们两个明日起还是在自己院子用饭好。也不用叫人送,我们叫丫头去厨房端就可以。”慧明道:“你们有两个丫头,想必也会做菜,若想吃自己喜欢的菜,告诉我,我会吩咐厨房做好;若是你们丫头自己做,我可以叫厨房每天送些菜蔬给你们,总之你们别拘束便是。”黛玉见慧明师父如此细心,很是感激,于是几人一起去后院用饭。 紫鹃见黛玉中午竟然吃了满满一碗饭,很是惊异。因为有半年多了,紫鹃从没有见过黛玉如此好胃口,何况来这里时还昏倒过。用过饭,慧明道:“林姑娘,你身子不好,我让人去帮你请个大夫来瞧瞧。你们让两个丫头先把自己屋子收拾好,缺什么告知一声,我先带你们去看看后院。”黛玉忙道:“慧明师父,先不要请大夫,我现在好多了。等我不舒服时,我自会告知师父。原在府里请大夫吃药,连我自己都厌倦了,不要说他人。可见我的病一时不是大夫可以治好的,也许要机缘。”妙玉点点头,慧明道:“那就依林姑娘。”黛玉和妙玉两个人随着慧明师父看了看后院,妙玉道:“我在这里并不陌生,因为我刚随师父从姑苏来时已经在这里住了不短时间。慧明师父,我想过了端午就搬回这里住。”慧明道:“妙玉,只要你想回来,随时可以回来住,师姐不在了,又再三吩咐你只留这里,你安心来这里便是!”妙玉道:“我很喜欢现在这个院子,所以我下次回来,还住这个院子。”慧明道:“所以这次我还是让你住当年那个院子。那两株梅还是当年我从姑苏移种过来的,开花时可壮观了。林姑娘若给林大人和林夫人拜祭,可以去小佛堂,也可以去后院的大佛堂,后院都没有外人进来的。” 黛玉想了想道:“我到小佛堂吧,等清明那天我去大佛堂拜祭一下就可以。我准备每天上午抄写《地藏经》,午后我习惯要歇息一会,然后诵经为我父母祈福消灾。”慧明道:“这样也好,如果需要什么,你们两个只管告知我,这里每天有人出去采购,很方便的。你们今天刚来,现在想必你们的丫头把屋子也收拾差不多了,你们先去歇息,我送你们过去,有事来这里叫我。”两人点点头。 午后,黛玉歇息了好一会,醒来已经是申时。伺候黛玉起来,紫鹃道:“姑娘在这里倒好睡,不知道姑娘现在感觉怎么样?”黛玉道:“喝了姜汤,吃了碗饭,感觉好多了。”紫鹃看黛玉心情不错,笑道:“看来姑娘来这里来对了,怪不得人说这里菩萨灵验,看来真如此!”黛玉道:“心诚佛祖自然灵验。紫鹃,你把带的纸笔拿出来,我想一会让妙玉去帮我借《地藏经》来,我先看看经卷,明天开始抄写。”紫鹃道:“我已经拿出来了,姑娘说放在这里还是放小佛堂?”黛玉道:“紫鹃,纸笔放小佛堂吧,经书就放这里,我要好好看看。”突然想起一事道:“紫鹃,我那绣有桃花的手帕呢。”紫鹃道:“我没有看见,姑娘别是放哪了吧?我再找找看。”黛玉想了想道:“肯定丢了,我记得下雨时我还用了。算了,丢了就丢了。”紫鹃道:“我在包袱里还帮姑娘带了一块绣着竹子的,先用着吧。” 次日,黛玉一早起来,让紫鹃给十两银钱给寺院出去采买的人帮买一些祭品回来,自己在小佛堂静心抄些经卷,妙玉也自去和慧明师父商议给师父超度之事。接连两天,紫鹃见黛玉果真性静心诚,睡觉吃饭都不错,心中暗喜。黛玉道:“紫鹃,来到这里,每天听晨钟暮鼓,我觉得我好像远离了贾府一样。我不再想宝玉的事情烦心,也不惧人言可畏,看来我真不宜在贾府长住。”紫鹃道:“姑娘你既然说到宝玉,我就和姑娘说几句掏心话。姑娘如果确实喜欢宝玉这个人,就要想好,宝玉必定会有妾室的,至少袭人就是一个,现在的琏二爷就如几年后的宝二爷,只不过琏二爷不会作诗,但外面的事情宝玉比不过琏二爷。若觉得宝玉不是自己理想的人,姑娘也要想开点,人说天涯处处有芳草,我想姑娘这么聪明又才貌俱全,定可以心想事成遇上如意的人的,就是遇不到,也顺自然,船到桥头自然直。原先在府里,姑娘总是哭鼻子淌眼泪的,糟蹋了身子,还不是苦自己。要是老爷太太知道姑娘活得这么难过,她们就是在地下也不安呢。” 黛玉道:“紫鹃,谢谢你这么用心对我。妙玉说得对,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一切顺自然吧,若可以,我倒希望过现在这样的日子,无欲无求无烦恼。谁不想找一个一心对自己的人,若不能,还不如现在这样。可是一进贾府,我的心就很难沉静下来!”紫鹃道:“姑娘可以做到放下宝玉吗?”黛玉道:“不进贾府,我应当可以。”紫鹃道:“那姑娘的意思是还是放不下了?”黛玉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自我来到贾府,宝玉和我外祖母毕竟是对我最好的。宝玉的缺点我都知道,要不我也不会这么烦心了。可是,想到二姐姐在孙家受的苦,我怎不惊心?二姐姐好歹有大舅舅大舅母,她父亲还是国公府的世袭,尚且这样被作践,我是一个孤女,一无所有,更不知道会怎么样了。也罢,看来我一辈子不嫁算了,好好珍惜在这里静养的这几天,等我好了,就想法回姑苏去,守住老宅祭田安度余生。紫鹃,我要抄经书了,你也不用陪我,有事我自会叫你。”紫鹃听了这些话,微笑道:“姑娘到底是灵透人,能这样想我也就放心了。” 却说水溶和水安回到京西军营,冯紫英迎过来道:“王爷,弓箭营新兵已经训练了两个多月,皇上说要选出几个身手好的做副将,不知道什么时间让他们来一次公平选拔?”水溶道:“过几天我太子皇兄说要亲自来看看选拔,就等太子来了再说吧。冯老将军今日有没有什么吩咐?”冯紫英道:“他说还是照常训练。”水溶道:“那我们一起去弓箭营!紫英,今日我们来比试一下,如何?”冯紫英笑道:“愿意奉陪!”水溶道:“水安,去我屋子拿我的弓箭来,我们到校场等你!” 校场上,只见飒爽英姿的水溶打马飞奔,连发十箭,皆中靶心,众多军士都齐声喝彩。接下是冯紫英,也不甘示弱,打马也连发十箭,除了一箭稍偏斜,其余也皆中靶心。冯紫英下马向水溶抱拳笑道:“北静王爷就是厉害,现在可百步穿杨了,紫英甘拜下风!”水溶笑道:“我是偶然这次射得最好罢了!”冯紫英听了,笑道:“王爷这么说,莫不是有什么奇遇不成?还是遇上天上嫦娥让你动了凡心了?”水溶听了,忙收起笑容道:“紫英,你说到嫦娥,我倒真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冯紫英听了,忙问道:“什么人?”水溶将冯紫英拉到一边道:“紫英,我知道你原来有好些朋友,路子广,我要你帮我探听一人,一个女子!”冯紫英听了,有些惊讶地问道:“什么?你要我去帮你探听一个女子?” 水溶道:“是,就是贾府里的表姑娘林姑娘,我要知道她在贾府的所有情况,好的坏的都要,你能不能探听到?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冯紫英道:“莫非王爷喜欢上她了?如果是那样,你不如直接让皇上为你赐婚便是。若不是,何苦要去探问她的事情?”水溶道:“你别问这么多,你只告诉我,能不能探听到,而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贾府和那个林姑娘!”冯紫英见水溶说得认真,忙道:“那我试试。后天是我母亲生日,我明天回去一趟,顺便帮你问一下。能不能有结果,我回来都会告知你!”水溶听了,用力拍了一下冯紫英的肩膀,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冯紫英笑道:“说到回家,我那个母亲,我都有些怕她了。”水溶笑道:“二十多了,还不娶媳妇,人家孩子都好几个了,是不是这些话?”冯紫英苦笑道:“可不是,听得我耳朵都要聋了!” 水溶叹道:“我有了那一次的恶梦,我都不敢想了。昨天进宫我父皇还问起我,我回了一句,他差点又生气要丢杯子了。好在刚好我泽哥带了户部张侍郎来回报有事,我才借机走了。”冯紫英笑道:“不说这些,说得烦心,走,北王爷,我们去马上拼杀几招!”水溶听了道:“好,我们大战一百回,看看谁可争锋!” 晚间,水溶躺在床头,反复端详手中的帕子,点点落红如血,字字诗句如针。“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污淖渠沟,是不是贾府?难道那个林姑娘在贾府过得很不如意?容貌绝世的她,满是病态娇弱的她,固执孤高冷漠的她,让人怜惜到心痛的她,善良超俗的她,都好像是真实的她,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变成这样的?“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她想走?想死?水溶反复品味这几句诗,竟然有一种心痛得想流泪的感觉。又想起宝玉曾经念过的那几句林姑娘的诗句,更是一阵心疼:林姑娘,不知道我水溶,可不可以走进你的心里?不,我一定要走进你心里!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八章家境困宝玉议亲 却说荣国府内,妙玉和黛玉出府后,贾母想起黛玉的身子,满是忧心。这日午后,贾母正和鸳鸯说宝玉的事情,只听外面小厮急急前来回到:“老太太,赖总管说外面有两个宫里的小太监要见老太太和太太!”贾母听了,忙问道:“什么事情?快请进来!”一面忙叫人去荣禧堂请王夫人过来。 不一会儿,王夫人急急赶来,方坐定,见赖总管亲自带了两个小太监进来,那两个小太监给贾母王夫人请安道:“昨日贤德妃娘娘有些风寒,今日奉过旨意,宣召贾府亲属女眷四人进宫探望,许各带丫头一人,府中男丁暂不入见。请老太太安排好进宫事宜,圣上准你们明日辰巳时进去,申酉时出来。”贾母听了旨意,忙致谢道:“辛苦两位公公了。”一面命人给两个公公敬茶,给了上等封。两个小太监略坐了一会,方告辞出去。 等两个太监走后,贾母叹气道:“贵妃娘娘进宫这么多年,还没有个一男半女,让我总不安心哪。”王夫人道:“可不是,转眼元儿已经三十岁了,进宫十多年,封为贵妃也已经六七年,孩子的事情,常让我彻夜难眠。”贾母道:“女眷四人,自然是我和你还有你嫂子凤丫头四人。只是现在凤丫头病着,昨日我叫鸳鸯去看视,还是不好呢。”王夫人想了想道:“老太太,我看让三丫头去吧?她管着府里也有些时间了,我看着并不比凤丫头差。凤丫头有病,就让她好好歇着。”贾母想了想道:“也好,鸳鸯,你去把三姑娘叫来,就说我有话对她说。” 一时探春进来,给贾母和王夫人请安后,站在王夫人身边。贾母道:“三丫头,你大姐姐病了,我们明天一起进宫去看看她,这段时间辛苦你管着这个家。我问你,现在府中进出如何?”探春看着贾母,不知道贾母问的用意为何,一时不好回答,只看着王夫人。贾母道:“三丫头,这里没有外人,你给我说实话。”王夫人道:“三丫头,你说说看。” 探春听了,只好道:“回老太太和太太,府里原先一直入不敷出。我和大嫂子宝姐姐一起管家后,想过很多节省的法子,但还是没有什么用,实在是原来亏空太大了。”贾母听了忙问道:“有这么糟糕?”探春道:“不仅如此,现在府里所有的开支比收入多得多,亏空只会越来越大,况且这两年田庄收入也不比往年,雪灾蝗灾水灾多,收成不到原来的七成。而我们府里上下三百多人,府里这么多人的吃穿用度加上必要的人情世故,开支不是一批小数目。原来的亏空没有补上,新的亏空又来了。老太太,太太,我是一个姑娘家,太太看重我,让我管着这个家,现在宝姐姐搬回去了,大嫂子要教导兰儿也常没有空,所以我正想回老太太和太太,我们府上是不是尽量精减些人,也可以省好些开支。况且人多手杂,鱼龙混目,也难管理。我听说神武将军府,北静王府,他们府上主子奴才也不过百人。就是东府珍大哥那里,也不过是百十人。” 贾母听了,沉思半晌,方看着王夫人道:“以你看,该怎么才好?”王夫人道:“我也一直想裁减些人,先省了现在的开支,原先的亏空才能慢慢补上。”贾母看着探春道:“三丫头,依你看,要减多少人,留下多少人才好?”探春道:“依我看,像我们几个做姑娘的,每个人四个丫头两个婆子足够了,粗活细活就用这几人,合起来一个院子也就至多七个人,要再少五个人也够,毕竟主子就一个。将来我们出阁了,这几个人也就减了。晚上查房巡府的婆子媳妇小厮们,也可以照现在减半。各房的奶娘们不用了,可以赏些银钱让她们回去。”贾母点头道:“看来还是读书明理好,这点你比凤丫头强。三丫头,这些事情你和你太太好好商议,该裁减的就裁减。只是现在家里这样的情形,明日去宫里,若你大姐姐问起来,你可不能透露一点。眼下最急的是娘娘现在还没有子嗣,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宫里的娘娘三十五岁若还不能有子嗣,只怕以后更没有希望了,何况现在圣上近五十了。现在娘娘有病,皇上允许我们女眷探视,可见圣上还是在乎娘娘的。我们要尽量想办法让娘娘怀上子嗣,哪怕花些银钱。”王夫人点头道:“我也这么想。三丫头,你是伶俐人,明日定要让你大姐姐心宽些。”探春听了道:“老太太和太太不说,我也知道该怎么对大姐姐说。”贾母听了,点头道:“三丫头,你是个能干的,只可惜是个姑娘家,唉,你先去歇息,我和你太太还有事说。” 探春走后,贾母道:“现在这个家都是你管着,你说说,现在官账上还有多少银钱?”王夫人道:“去年开始我们已经开始尽量节约开支,但去年的总开支还是超过十四万两,而我们府上现在一年所有的收入不到十万两。去年冬所有田庄店铺收入六万两,在过年时已经花销了近半,眼下官账上至多三万两,还要维持到八月份所有的开支,因为上半年的田庄租子要八月才有,而且这三万两还要余下一万两备用。”贾母道:“那原来的亏空大约有多少?”王夫人道:“大约十二万两,现在是我借了我妹妹薛家的十二万两凑合过。原来怕老太太担心,一直没有告诉老太太,况且先几年一直凤丫头管着家,我也不知道亏了这么多,所以我把那些道士尼姑先打发了,也省下不少开支。” 贾母听了,滴泪长叹道:“原来盖省亲别院,迎娘娘省亲,把玉儿家捎来的那些银钱先挪用了,只以为慢慢可以填补上,谁知道越来越糟糕。还好玉儿是懂事的,从来没有问过,想必他父亲也没有对她说。这孩子,身子实在太弱了些,要不我也不愁这钱补不上,她毕竟心善乖巧。”王夫人听了道:“老太太疼林姑娘,我们做舅母的也一直承着她的情,毕竟林姑娘的父母是我们的妹夫和亲妹妹。我们这样的国公府,要解决眼前困境,眼前只有两个法子,要不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贾母听了,忙问道:“什么法子,你说!”王夫人道:“首要的法子,是让娘娘在宫里过得好,能有皇嗣,我们府上成了稳固的皇亲国戚,府里就有了依靠,别人也不敢小瞧;再是要府里的男丁,不仅要人丁兴盛,更要有个稳定的前程才好。现在琏儿只是一个闲职,不文不武的,宝玉还懵懂,环儿只怕也难有望,兰小子还小呢。”贾母点头道:“正是你说的这个理,凤丫头生巧姐也这么些年了,一直病着难生育,平儿秋桐也没有用;只能寄希望宝玉了。”王夫人道:“老太太说到宝玉,我就想,是不是该让宝玉定一门亲事了?” 贾母道:“宝玉眼下十七岁了,是该定亲了,虽然说他命里不该早娶,但他总是懵懵懂懂的,有人提点他懂事就好。兰儿的爹在宝玉现在这个年纪,已经进学了。听你这口气,你可是相中了什么人?”王夫人道:“老太太看宝丫头和林丫头谁更妥帖些?”贾母道:“玉儿有玉儿的乖巧,宝丫头有宝丫头的端庄贤淑。只是,眼下玉儿的身子太弱了。论亲我当然希望玉儿和宝玉在一起,况且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都知根知底的,玉儿的家当已经送到了我们这里,我也不想如海和敏儿怪我。”王夫人听了道:“我太太和我想的是一样的,所以我原来一直不说,也希望宝玉和外甥女可以成好的姻缘。可是,这么多年了,外甥女的病一直不好,敏妹妹和妹夫又这么早走了。老太太,你细想想,为了宝玉和贾府的前程,到底选外甥女和宝丫头谁最妥呢?我不是说外甥女不好,只是想起东府蓉哥媳妇秦氏的事,还有外甥女的性子和身子,我总有些顾虑。” 贾母道:“你说的我都明白。要不是这缘故,我早给宝玉和玉儿定下了。玉儿这样的身子,子嗣和寿命上实在是个顾虑。大度端庄性子身子上,宝丫头是更妥些。这样,定宝丫头可以,只是,我也不想玉儿委屈,玉儿也定给宝玉,如何?”王夫人听了惊道:“老太太,你认为这样妥吗?宝丫头也是皇商之女,她的才情容貌性子老太太也是知道的,你让她做小?”贾母道:“宝丫头我一直说她是这些姑娘家最拔尖的,自然不会让她做小,但玉儿是我的亲外甥女,她的家产已经在我们府里,还多数用了,也不应当做小。我看就让她们两个一起伺候宝玉,不分大小,你看可使得?” 王夫人听了,这才心安道:“老太太这主意是最好的。宝丫头倒没有什么,只是外甥女,依我看,她未必愿意呢。”贾母想了想道:“这个你不必担心,等玉儿从牟尼院回来,我亲自问她,若她真不愿意,那我也没有办法了。就是将来见了敏儿和如海,我也有回话的道理。反正玉儿也大了,她既然不愿意嫁宝玉,那也要往外聘人,一个无父母的弱女,还这样的身子,要多少造化才可以过好日子,玉儿饱读诗书,应当明白这个理!如果玉儿是聪明人,我想她肯定会同意的,况且我看她和宝丫头也是好的。”王夫人道:“若真能这样,宝玉的事情我也不担心了。老太太,我想若宝玉的事情可以早些定下,就早些把喜事办了,宝丫头过来,也可以名正言顺管着这个家。三丫头再好,毕竟眼下已经十五岁,终是要出阁的。到时外甥女要养病就安心养病,这样岂不是四角俱全?”贾母道:“现在还是开春不久,办喜事无论如何也要等到冬下。眼下办好娘娘的事,给宝玉定亲就可以,只希望有喜事冲一冲府中的不顺才好。不过这事你先不要说开去,要等我问定玉儿再说,反正她过几天就回来了。不管怎么样,宝丫头和玉儿的声名要紧。玉儿要是不愿意,就定宝丫头一个,薛家也会更欢喜些;要是玉儿同意,皆大欢喜。”王夫人点点头。婆媳两又商议了一下明日进宫的事情,方才散去。 次日,贾母带着邢夫人王夫人还有探春几个进宫看望元春。轿子到了宫门口,几人由丫头扶着走下轿子,那两个来贾府传信的小太监已经候在宫门,见贾母几人已经下了轿子,忙上前迎着。两个小太监引着几人走至元妃寝宫,又有几个宫女将几人引进室内。请安赐坐礼仪完毕,贾母忙问元春病情,元春道:“现在好多了,实在是太想你们了,所以求了皇上让你们来看我。”贾母和王夫人这才心安。元妃便问了一下家中情况,贾母王夫人一一作答。元妃又问起宝玉,王夫人道:“宝玉好了许多,近来颇肯读书,文字也做得上来,他父亲现在也放心些了。”元妃点头道:“这样才好。”元妃又拉过探春的手道:“好妹妹,你是好样的,现在可以管理我们这么一个大家,将来定可以比姐姐我强。不过,姐姐最希望的是妹妹可以找个好妹夫,不像姐姐我——”元春说罢,不由泪如雨下。 探春忙劝道:“大姐姐不必伤感,身为女儿家,迟早要离开父母亲人。我知道大姐姐心里的委屈。但是,大姐姐,事在人为,大姐姐虽然现在已经三十岁,但也还算年轻。当年姑妈三十五岁才生的林姐姐,你看林姐姐现在容貌才情不是样样都拔尖?大姐姐放宽心,生孩子也要机缘。我相信,只要大姐姐心诚,定会有云开雾散的那一天的。”贾母和邢夫人王夫人都拭泪点头,暗叹探春的机敏善劝。王夫人又拿出二万两银票,递给元春道:“元儿,母亲知道你在宫里受委屈,但已经是这样了,元儿就要好好在这里过下去。现在宫里没有皇后,论理你也不比人差。你听母亲的话,一要好好养身子,二要想办法让皇上多来这里,这样怀上孩子的机会才多。你做过女史,应当比母亲更灵透些。钱不够,我们去为你准备,你要记住,你的机遇也只有这两三年,若错过了,可能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你可明白母亲的话?”元春听了,接过银票,点点头。 母女几个又说了会话,贾母几人被请到风藻宫偏殿吃了饭,又回到凤藻宫陪元春说了会话,呆了好一会,看看已经近出宫时间,俱辞了出来。 暂不说荣国府贾母王夫人如何谋议宝玉的婚事。却说初九一早,冯紫英骑马返回京西军营,来到校场,见水溶和水安正领着几个副将在教练新兵马上拼杀功夫。水安见冯紫英来了,忙过去告知水溶。水溶嘱咐几个副将几句,忙向冯紫英奔来,冯紫英看着水溶着急的样子不由好笑。 两人来到无人处,水溶急问道:“可打探到了什么?”冯紫英笑道:“探是探到了一些,只不知道王爷听了喜欢还是不喜欢。”水溶认真地问道:“没有兴师动众吧?找的人可靠不可靠?”冯紫英笑道:“王爷放心,没有人知道的,况且我去问也不可能直接问林姑娘,我问的是宝玉,你还不放心我的问话本领?要知道,我问的是贾府当家太太也就是宝玉的母亲的陪房,因为她的妹妹正是我府上李总管的媳妇。”水溶听了喜道:“那你快说!”冯紫英道:“那个林姑娘名字叫做林黛玉,今年十六岁。她父亲是前探花也就是原来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听说林家祖上是姑苏书香望族,且曾是五代列侯,林姑娘的母亲是现在贾府史太君唯一的嫡女。林姑娘六岁母亲去世,被接在荣国府。九岁时林如海病逝在扬州任上,林姑娘曾在父亲病重时回去过,此后一直在贾府生活,现在住在大观园的潇湘馆。听说她的屋子根本不像姑娘家住的,有很多书,倒像公子哥儿的屋子。林姑娘平常喜欢看书作诗下棋,还有弹琴。不过她平常很不喜欢别人去她屋子,除了府里的几个姑娘,也少和其他人有交接。这个林姑娘容貌才情是天下无双,只是身子不好,一年到头差不多都在生病,听说她小时有和尚说她要出家不听哭声不见外男病才会好。” 水溶静静地听着,又问道:“就这些?没有了?”冯紫英看着水溶不甘心的样子,忙道:“还有一些,王爷听了,可能心里不好受呢。”水溶忙道:“你说,我原来说了,好的坏的消息我都要听到!”冯紫英有道:“那个林姑娘才情容貌好,偏身子不好,老太君很喜欢很疼林姑娘。林姑娘刚来府里时,人人都知道,林姑娘将来定是要嫁给贾宝玉的,都说只有宝玉才配得上林姑娘。可后来,府里又来了一个宝玉的表姐薛宝钗,也就是皇商紫薇舍人的后人,长相才情也好,又是宝玉姨妈的女儿,老太君说这个宝姑娘是最好的,端庄贤淑最讨人喜欢。所以,从现在看,宝玉可能娶宝姑娘,也可能娶林姑娘,也可能娶宝姑娘和林姑娘两个!”水溶听了,忙问道:“照你这么说,林姑娘和宝姑娘都是好的,难道她们愿意共享一个男的丈夫?”冯紫英道:“那我不知道,听说林姑娘平常极是孤高傲世的,要不同意,肯定是那个林姑娘,那个宝姑娘是不会的。” 水溶听了,长叹一声道:“原来如此!”冯紫英听了,看了看水溶道:“莫非王爷你真喜欢上那个林姑娘?”水溶不说话,慢慢从怀中拿出那幅手帕,递给冯紫英道:“在你面前,我也不隐瞒你,我虽然只很偶然的见她一面,可我真心动,还心痛!” 冯紫英接过手帕,细看了一下,叹道:“怨不得王爷这样!”又突然问道:“王爷怎么会有她的手帕?你们在哪里见面的?”水溶于是把那天在路上遇到情形说了一遍。冯紫英笑道:“王爷,你这样一说,倒有点像许仙和白娘子的故事了。不过,这样的事情急也没有用,只能等待。我劝你还是放下吧,宝玉长得俊秀,他们又从小一块长大,只怕林姑娘真会嫁给宝玉呢。”水溶道:“若这帕子上的字是林姑娘自己作的诗,她决不会嫁给宝玉!”冯紫英听了,忙问道:“为什么?” 要知道水溶如何回答,且看下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九章见双玉议谋新计 上回说到水溶对冯紫英说若那手帕子上的诗句是黛玉自己写的,那黛玉定不会同意嫁给宝玉,冯紫英忙问原因。水溶道:“林姑娘的性子孤高傲世,‘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她应当是一个容不得半点肮脏的高洁女子,自己想要共度一世的夫君定是自己最爱慕的人。宝玉喜欢写诗,可能这一点林姑娘会喜欢,但他的诗并不十分出众,至少比不上林姑娘,林姑娘不愿意和很多人有交接,尤其男人,那么她喜欢的夫君也应当和她一样,不会喜欢总和女孩子在一起的男子,而宝玉却正是这种人,听说他就喜欢在女人堆里混。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走在一起白头到老?” 冯紫英听了,看着水溶笑道:“看来王爷你倒真是那个林姑娘的知音了。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是这样。不过,你说宝玉的诗并不出众,可那天宝玉写的那菊花诗真不错,怎么王爷认为不好?”水溶笑道:“那诗不是宝玉写的,是林姑娘写的,宝玉把这诗抄给我们看而已。因为我们都不知道林姑娘的诗,所以都信了是宝玉写的。”冯紫英听了更是惊讶地问道:“不会吧?那王爷你怎么知道不是宝玉写的而是林姑娘写的?”水溶道:“因为我和宝玉到外面,宝玉亲口告诉我的,宝玉还告诉我林姑娘另外两首诗。”冯紫英听了道:“原来如此!但即使如此,王爷你又想怎么办?”水溶坚定地说道:“我要尽快找到一个可以再见林姑娘的机会!” 冯紫英道:“这怕有点难,林姑娘现在牟尼院,那里都是尼姑,怎么去?还有,就是去了,依林姑娘的性子,只怕也会生气不见;若去贾府见她,也不当。”水溶道:“我现在没有想好,紫英,你帮我想想看,有什么法子告诉我,我们先过去!” 晚上,水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不出一个法子如何再见黛玉一面,一直到确实疲惫万分,方昏昏沉沉睡去。 却说黛玉和妙玉在牟尼院,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五日。在这五日里,黛玉倒一直吃好睡好,精神也好了许多,紫鹃更是高兴。十一日一早,黛玉正在屋子埋头抄写经卷,妙玉笑着进来道:“林妹妹,没有想到你抄经诵经比我还虔诚,真让我刮目相看。我们一起在这里六天了,明日可能府里就会来人接我们回去。我今天带你去一个地方,让你不枉来这里一趟。”黛玉放下手中的笔笑道:“妙姐姐,你要带我去哪里?”妙玉笑道:“这牟尼院东边有一个好大的山塘,是这牟尼院的产业,种了好些荷花,虽然眼下还没有花,但那荷叶已经出来,那个山塘的水好清亮,再映衬两边的青山林木,如仙境一般,你去看了就知道‘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是什么意思了。” 黛玉听了,喜道:“妙玉姐姐说的可是真的?那我去,不会太远吧。”妙玉道:“不远,一刻钟肯定可以到,我原来和师父去过两次,我还看过这里的师姐去那里采莲子呢。你身子弱,我们慢慢走,不知道你如何,我反正很喜欢在这样的小路上步行,欣赏这山野之景!”黛玉笑道:“我小时也喜欢去登山涉水,记得寒山寺,虎丘,扬州梅花岭,我都去过,可来到京城,我只去过清虚观和这里。”于是叫上紫鹃,妙玉道:“紫鹃,那里山风可能有些大,给林姑娘带上披风,我也叫香儿带了。” 黛玉于是跟着妙玉出了牟尼院东边小门,紫鹃和妙玉的丫头香儿拿着两人的披风在后面跟着,一行人往东边的山塘走去。一路上,黛玉见有不少野花,夹杂在青草和郁郁葱葱林木间,给人一种十分清新惬意的感觉。黛玉很是欢喜,赞道:“王摩诘说的‘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果然最真实地写出了山野情趣。”妙玉笑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陆放翁这话也是年老才得出的经验。” 妙玉黛玉两个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很快到了山塘边,紫鹃笑道:“我没有想到姑娘今日兴致这么好,走了这么远也不觉得累!”黛玉笑道:“这里太美了,这里的水真清亮。明月松间照我们看不到,但清泉石上流,我可真听到了。紫鹃,我现在一点不觉得累。”妙玉也笑道:“好妹妹,我没有骗你吧?来这样的地方,什么私心杂念都可以忘干净!”说罢指着几块大石头道:“我们这里坐一会,一会我们去那边折那红杜鹃回去。”黛玉也觉得该先好好欣赏这样别致的山野之景,于是选了块石头坐下,仔细看着山塘中的点点荷叶,偶尔传来的鸟叫声更显一份宁静。黛玉不由叹道:“看到这样的山景,果真让人的心沉静。妙姐姐,你说,如果我将来做一个乡野的村姑,你会不会觉得奇怪?”妙玉笑道:“我不会奇怪!人世变迁,谁也说不清楚,就是皇子王孙,一时成乞丐都有可能。这还是幸运的,不幸运的命都难保,何况我们普通人。就比如,有一天我真返俗了,妹妹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黛玉听了,有些惊讶地看着妙玉,忙问道:“莫非姐姐的母亲曾要你返俗?”妙玉点头道:“在这里,我也不瞒你,我母亲不准给我在二十五岁前落发,还要我完成两个心愿,若这心愿无法完成,二十五岁后若我自己愿意,就正式落发出家。”黛玉忙问道:“姐姐有什么心愿?”妙玉叹道:“现在我也不方便告诉你,只等机缘!”黛玉听了,也不多问,站起笑道:“妙姐姐,我们来比比丢小石子,看谁丢得远,可好?”紫鹃见黛玉站起,忙道:“姑娘,披上披风吧?”妙玉也道:“这里山风大,披上也好。香儿,你和紫鹃先去那边折杜鹃花,要挑那血红的折回去,我和林姑娘一会过来。”香儿和紫鹃听了,忙去山坡上折那些盛开的红杜鹃。 妙玉道:“林姑娘你相信吗,听说那边就是京西军营,驻扎有十多万军队呢。”黛玉听了忙道:“是吗?”妙玉道:“我听慧明师父和师姐们说,是真的,在紫鹃折花那个山坡上就可以看到京西军营。有个师姐还说,校场军队集中操练时的阵容可壮观呢。”黛玉听了,忙道:“那我们上去看看?”妙玉笑道:“怎么你比我还好奇,山坡下去有大道通往那边呢。你上去,你行吗?”正说着,只见下面有两个人骑马飞奔而来,妙玉忙道:“怎么有人来,这如何是好!”黛玉也慌道:“别是坏人吧?”两个人忙紧紧牵手连在一起,满是紧张。 来人正是冯紫英和水溶。原来,水溶想了好久,就是没有想出再见黛玉的法子,实在耐不住,约了冯紫英以打猎为由来到这牟尼院附近,只希望可以巧遇出牟尼院来的黛玉,刚才两个人已经在牟尼院外面打马转了好一会,冯紫英说从这边可以返回军营,这才往这里走来。水溶和冯紫英打马冲上山塘边,见一脸惊慌的妙玉和黛玉站在一起,满是欣喜。黛玉也认出了水溶,现出惊讶,只低头不语。妙玉到底大几岁,以为黛玉胆小害怕,忙将黛玉护在身后道:“你们是什么人,别过来!”冯紫英见妙玉虽然紧张,却将黛玉护在身后,忙笑着看向水溶。水溶忙道:“姑娘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不信你问林姑娘,我们是京西军营的,偶然打猎经过这里,听说这个山塘景色不错,所以顺路来看看!”妙玉见水溶竟然知道黛玉是林姑娘,忙看着黛玉。黛玉松开了妙玉的手,妙玉忙问道:“妹妹,你和他认识?”黛玉不吭声,看了一下水溶又低下头。水溶忙对妙玉黛玉道:“林姑娘,我姓水,他姓冯,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真不是坏人,你放心好了。”妙玉听水溶说自己姓水,看了一下水溶。冯紫英看了看一脸害怕和紧张的妙玉和黛玉,忙扬了扬手中的弓箭微笑道:“两位姑娘莫怕,我们真不是坏人。要不我射那只翠鸟证明给你看看。”说罢搭弓引箭,就要射向停在山塘边的一个枯枝上的一只翠鸟。 妙玉见冯紫英如此,忙止住道:“请冯公子手下留情!那只翠鸟现在虽然是一只候在那里,也许它的窝里还有小幼崽在等着它送鱼虾回去呢,就是没有小幼崽,也可能还有一个伴在别处等它,你何苦伤它伤它一家伤他的伴!”冯紫英听了,忙收起弓箭,细看了一下妙玉,忙道:“那我听姑娘的,我不射它便是,姑娘这么仁善,冯某受教了。”妙玉又道:“我是出家人,本应慈悲为怀。我只知道万物生灵,和人一样,人受不了伤痛病死骨肉分离,又何苦让她们这样呢。”冯紫英听了,看着妙玉道:“那我以后不打猎了,姑娘说可好?”妙玉道:“冯公子打猎不打猎我自然管不着,我斌没有其他意思,只希望冯公子记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冯紫英听了,想了一下,笑道:“那希望姑娘以后多提醒我,我肯定全听你的!”妙玉听了,气恼看着冯紫英,红着脸道:“你,你——我不理你们这些登徒子!林妹妹,我们去紫鹃那边折杜鹃花!”说罢牵起黛玉的手,往紫鹃那边走去。 望着妙玉离去的身影,冯紫英只管发呆。看妙玉黛玉在那边折杜鹃花,水溶笑向冯紫英道:“紫英,原本叫你陪我来,没有想到你也走桃花运了,动凡心了吧?”冯紫英近前笑道:“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着迷林姑娘了,果真是天上仙女也比不上的绝世仙姝!不知道那个姑娘叫什么?”水溶笑道:“你没有听见林姑娘叫她妙姐姐,她们肯定是一起的好姐妹!”冯紫英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是两个动人心魄的人!”水溶笑道:“紫英,只怕我们真难让她们动凡心!那个姑娘还骂我们两个是登徒子。”冯紫英自嘲地笑道:“在她们眼里,我们竟然成了登徒子!” 突然,只听得黛玉一声惊叫,只见黛玉丢下手中折的杜鹃,慌慌张张惊叫着奔了过来,水溶忙奔了过去,黛玉撞在水溶胸前,水溶忙扶住急问道:“林姑娘,怎么了?”黛玉此时花容失色,两手发抖,结结巴巴道:“一个大虫,那花上有大虫!”水溶忙握住黛玉的双手,只觉得黛玉一身发抖,忙安慰道:“伤在哪了?”黛玉眼泪都要出来了,抖着身子语无伦次道:“吓死我了,那里有虫,我好怕。”水溶忙将黛玉护在胸前,安慰道:“别怕,我一会帮你报仇,那虫有没有伤到你?”黛玉摇摇头,依旧一身打抖,再也说不出话。 此时紫鹃妙玉香儿都奔了过来,紫鹃急道:“姑娘,伤在哪里?是不是蛇?”妙玉听了道:“啊?妹妹,真是蛇伤你了?”黛玉听了紫鹃的声音,方想起还伏在水溶怀中,顿时大窘,忙挣脱水溶胸前,伏在紫鹃身上道:“紫鹃,吓死我了,一个大虫,不是蛇!”水溶看冯紫英已经在黛玉先前站立的地方查看,忙道:“不是蛇,是虫!紫英,看看是什么大虫?” 水溶看黛玉依旧满脸恐惧,忙道:“那个大虫在哪?林姑娘别怕,我帮你把它弄过来,给你报仇!”黛玉听水溶说要把虫弄过来,忙摆手道:“水公子,不要,我怕,我不要见那个大虫!”说罢伏在紫鹃胸前,闭眼只喘气。紫鹃忙道:“公子,我们姑娘已经吓坏了,你别说虫了,我们姑娘最怕虫了。”一时见冯紫英拿了一支黛玉丢下的杜鹃花过来,笑问道:“林姑娘,是不是这个吓坏你了?我帮你报仇,看它还敢不敢欺负我们的林姑娘!”妙玉一看,果然是一条青虫趴在花上,惊慌得忙丢了手中的杜鹃道:“还真有虫,我不知道有虫,原来没有折过!看了真有点怕。”一面对黛玉道:“妹妹别怕,我让他们把虫丢到塘里去!”黛玉睁开眼睛,见冯紫英手拿自己丢下的花,那虫还在上面,又伏在紫鹃身上发抖,再不敢睁开眼睛看。冯紫英将那有虫的花用力丢到塘里,水溶笑道:“林姑娘,现在好了,那个虫吓坏了你,你呢,吓坏了我们这么多人。我刚才还真以为有蛇呢!”紫鹃扶了黛玉慢慢往前,让黛玉坐在石头上,安慰道:“姑娘别怕,已经没有虫了,我们歇一会,一会我们回去,可好?”黛玉惊魂未定,点点头。 妙玉也走过来,坐在黛玉身边安慰道:“好妹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怕虫,我也不知道那花上有虫,因为我以前也没有折过这山上的花。我们这里歇息一会就回去。”黛玉已经慢慢安下心来,见妙玉心不安,忙道:“不怪你,妙姐姐,是我胆子太小了,我一看到虫就慌!”水溶看着黛玉,对紫鹃道:“紫鹃,姑娘现在的病好了?”紫鹃忙道:“多谢公子关心,已经好多了。”水溶又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荣国府?”紫鹃道:“明天吧,他们什么时候来接就什么时候回去。”水溶有问道:“那这个是你们姑娘的姐姐?也在牟尼院?”紫鹃看着黛玉,又看看妙玉,只见妙玉道:“是,我是林姑娘的好姐妹,在牟尼院出家修行!”冯紫英听了,看着妙玉,满是疑惑。妙玉见冯紫英一直看着自己,很不自在对黛玉道:“妹妹现在可好点了?我们现在回去,可好?”说罢恼气地瞪了冯紫英几眼。黛玉听了,点点头,站起身道:“妙姐姐,我们这就回去吧。”于是紫鹃扶着黛玉,香儿扶了妙玉,四人慢慢走下山坡,头也不回往牟尼院而去。 冯紫英看水溶望着黛玉远去的身影发呆,笑道:“王爷,那个虫帮了你大忙,亏你刚才还说要找那个虫帮林姑娘报仇!”水溶回味黛玉刚才因害怕而偎依自己胸前的温顺可怜样,动情地笑道:“得此佳人伴终身,不羡鸳鸯不羡仙!只可惜‘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紫英,你有没有同感?”冯紫英一笑,忙道:“王爷,我们回去吧,佳人早回去了。”水溶道:“紫英,你再帮我一下,帮我找个妥帖的人到那个林姑娘身边,我要随时知道林姑娘的事情!”冯紫英笑道:“王爷,这怕有点难呢,我听说贾府现在正在裁人,哪能安排人进去?”水溶道:“那你能不能找到林姑娘身边的丫头,林姑娘身边肯定不只紫鹃一个丫头,我要你帮我找一个可以帮我办事的林姑娘的丫头!过两天我们两个一起回去,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你把事情帮我办好!走,我们现在回去再想办法。” 水溶说罢,飞身上马,冯紫英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奔回京西大营。要知后事,请看下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章迎春卧病孙家院 却说黛玉和妙玉回到牟尼院,稍歇息了一会,便已经是午饭时分。饭后,妙玉对黛玉道:“妹妹,明日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接我们回去。我要带回去的东西不多,我过了端午节就准备搬回来住,所以有些东西就留这里,你们两个要好好收拾一下,准备好回去的行装,省得明天他们来接忙乱。”黛玉听了,忙让紫鹃去收拾。 却说荣国府内,这日,王夫人探春惜春正在陪贾母说话,只见薛姨妈带了宝钗过来请安,满是忧愁。王夫人忙问何故,薛姨妈叹道:“老太太,姐姐,你们知道吗,琴丫头的夫君竟然病死了,琴丫头可惨了。”贾母王夫人听了大惊道:“怎么会这样?不是才成亲几天?怎么梅姑爷就病死了?”宝钗听了拭泪道:“昨日本是宝琴回九的日子,我们等到巳时,还不见宝琴和新姑爷回来,派人去打探,回来却说梅家正办丧事,说新姑爷走了。” 贾母惊道:“琴丫头这么没福?好端端的姑爷怎么会病死?”薛姨妈拭泪道:“本来叫蟠儿和蝌儿两个人去梅家打探,怕蟠儿做事情没有头脑,就让蝌儿一个人去打探。听说那个梅姑爷在早些天就已经卧病在床,成亲那天他没有来迎亲,梅家人还说因家里客人多,忙不过来,两家又隔得远,所以姑爷没有来迎亲。蝌儿见了琴儿,琴儿哭着说,那天成亲拜堂全是她的小姑子代替哥哥的,那个梅姑爷已经奄奄一息,根本下不了床。那个梅姑爷实际是初八咽气的,梅家人瞒着,初十才告知亲友,才开始给梅姑爷治丧。”王夫人叹道:“这可苦了琴姑娘了!这么出众的一个姑娘家,才十五岁,以后怎么办!” 薛姨妈道:“我正为这事犯愁。也不知道梅家人是怎么想的,要接回宝琴,梅家人未必同意;不接回来,难道就让宝琴这样守一辈子活寡?蝌儿的意思,是无论如何要接回宝琴。说梅家人这么瞒着姑爷的病急急娶了宝琴过去,宝琴今后在梅家的日子哪会好过?况且那个梅姑爷还有一个兄弟,将来娶了亲,宝琴更不会有好日子过。只要接回来,和我们一起住不方便,他们夫妻搬出另外住,薛蝌说他已经在南街那边买了一个不大的宅子,说成家了,怕很多不便,过些日子搬到那边住。” 贾母叹道:“论理,琴丫头嫁过去了,就是梅家的人,他们不让人回来,我们也没有法子。只苦了琴儿这个好丫头!”薛姨妈道:“蝌儿说无论怎么样都要接琴儿回来。说他自会去找梅家商议,不管费多少功夫。只等梅家办完丧事,就去梅家接人。”王夫人道:“若他们不让宝琴回来,怎么办?”薛姨妈道:“所以今天我来讨你们主意,琴儿到底是姐姐认过的干女儿,如果薛蝌接不回宝琴,姐姐派人帮我们薛家去梅家说几句话,应当不难。薛蝌说了,如今他已经成家,我也让蟠儿应蝌儿自己的主意,给了长安南街一个铺子给他们夫妻自谋生计,况且他买的那个宅子在那边。姐姐也知道,蟠儿的媳妇连我都不放在眼里,哪能长时间容得下薛蝌夫妻。现在分开这样过也好,蝌儿说如果接回宝琴,就让宝琴一起和他们过日子,兄妹也有个依靠,总比在梅家守活寡强。若京城再难过下去,就带宝琴回金陵去。那边还有他父亲留下的好些铺子,足够他们兄妹过日子。” 王夫人道:“若只接宝琴一个人回来,也许并不太难。你告诉薛蝌,就说宝琴的所有陪嫁都不要,只要接宝琴一个人回来,看梅家人怎么说。若他们不愿意,我再让人去说。”薛姨妈这才安下心来。探春道:“难道出嫁后没有了丈夫就不能回娘家不成?”贾母道:“你们姑娘家哪知道这些事情。已经出嫁了,就是人家的人了,没有丈夫和孩子,也应当在男家守寡下去,才是正理。何况嫁去没有几天就死了丈夫,声名就已经不好了,就是接回来,要再嫁也难,何况男方若是不让接回,那也只好一辈子在男家守寡了。”探春惜春听了,心下黯然,也不好再搭话。 贾母又问王夫人道:“明天玉儿在牟尼院已经住满七天,有没有想好派人去接回来?”王夫人忙道:“我已经安排林之孝家的明日一早去接人,老太太只管放心。”贾母道:“玉儿在那里已经七天,也不知道身子好些了没有?宝玉这几日可好?” 王夫人道:“宝玉现在天天去家学,倒也像个读书样子了。”正说着,只见一个仆妇有些慌张地进来,说有事情要回报。王夫人忙问什么事情。那人道:“孙家派了一个管事媳妇过来说,我们二姑娘身子不大好呢。”贾母听了,惊道:“什么,二丫头又病了?是什么病?”王夫人道:“你慢慢说,二姑娘到底怎么样?”那人道:“我看还是太太亲自问问孙家那个管事媳妇吧?”贾母听了,忙道:“快叫那孙家的人过来,我要亲自问问!”王夫人道:“还不快去!” 不一会儿,那个孙家的管家媳妇进来,给贾母王夫人请安后,回道:“我们少奶奶不小心小产了,情绪很不好,一直伤心流泪,所以我们孙将军让我来告知你们,也是少奶奶想见见家人的意思。”王夫人听了惊道:“什么,小产了?上个月外甥女生日她回来还好好的,怎么会小产?”贾母道:“快叫人过去看看,若不好,再叫个大夫过去。”王夫人想了想道:“三丫头四丫头,你们两个陪你凤嫂子过去瞧瞧,好好劝劝你二姐姐。我知道你们姐妹情深,也许你们劝劝迎丫头,她还可以宽心些。”探春惜春听了,忙去收拾。 原来迎春自前年年底出阁,已经一年多。因为迎春一直没有喜讯,加上本因贾赦亏欠孙家五千两银子而结亲,孙绍祖早已经满是怨气。而迎春本是温顺和善之人,从不争辩,有些过于老实,受了气也强忍着,更让孙绍祖瞧不起,越加肆意折磨。初二那天,宝琴出阁,迎春感觉身子很乏力,吃东西也没有口味,无法去给宝琴道贺,只好叫人送去礼物贺喜。偏是府中的丫头仆妇看迎春老实不受孙绍祖喜欢,更是不怎么把迎春放在眼中,甚至有时顶撞迎春,迎春又不敢告知孙绍祖,以免更惹孙绍祖嘲讽。只有迎春带来的贴身丫头绣橘倒一直忠心伺候,知道迎春心中的苦楚,见迎春体乏不想吃东西,以为迎春伤心孙绍祖薄情寡义之故,只好力劝,迎春勉强喝了点稀饭,只管叹气躺着歇息。 晚间,孙绍祖在外面喝酒回府,听说迎春躺了一天,不由满是闷气。走进房中,见迎春只穿着里衣躺在床上,越发娇弱。迎春见孙绍祖进来,强忍住不适坐起给孙绍祖见礼。绣橘知道孙绍祖的脾气,早退了出去。孙绍祖见迎春钗軃未饰,如瀑布长发未挽,胸脯半露。迎春本也是美貌之人,此时在孙绍祖眼中,更有一种别样风情,倒一时激起孙绍祖的满腹情欲。原来这孙绍祖生得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弓马娴熟,应酬权变,很会贯通,年纪未满三十,且又家资饶富,现在兵部候缺题升。孙绍祖正是盛年,欲情正旺,偏迎春守旧有些木讷,无法让孙绍祖欢心,所以孙绍祖竟然常涉足府中丫头甚至仆妇,每次尽兴方罢,府中人畏惧孙绍祖之强,除了纵情,孙绍祖其他倒也不过分,他又是孙家唯一的男丁,使用银钱也并不小气。所以不少丫头仆妇倒暗中迎合孙绍祖,迎春只气得暗自郁闷却无奈。 此时孙绍祖哪按捺得住,快步过去将门掩上,脱下自己外衣,一把掀开迎春身上的薄被子,狠命附上迎春身子,一阵狂虐,足足把迎春折磨了一个多时辰,才昏昏沉沉倒在迎春身上呼呼大睡。稍歇息了一会,迎春被压得喘不过气,忙推了推如山的孙绍祖,谁知因为这一动,孙绍祖又来了兴头,又把迎春狠命狂虐了一番,才欲满意足倒在迎春身边睡下。迎春早已经全身如散了骨头似的疲惫不堪,躺了好一会,觉得有些渴,忙挣扎着自己爬起,穿了衣服出来,让绣橘去给自己端碗粥,倒了一杯开水。迎春喝了一碗粥,一小杯水,感觉稍好些,复又躺下。谁知道后半夜开始腹痛,看孙绍祖睡得正香,迎春又不敢叫醒。一直忍到快天亮,实在忍不住,才对刚刚睁开眼睛的孙绍祖道:“将军,我肚子实在痛得厉害,求你去帮我请个大夫瞧瞧吧。”孙绍祖看迎春不像是装的,忙让人去请大夫。 一时大夫来了,给迎春查看把脉,对孙绍祖道:“夫人已经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眼下胎气很不稳,想是夫人没有歇息好,动了胎气。眼下只能让夫人好好卧床修养,切不可下床,也不可动气,否则孩子是再难保的。”孙绍祖听了,又喜又忧。毕竟自己年近三十,还没有子女。只好长叹道:“还请大夫千万要保住孩子!”那大夫道:“将军和少奶奶年轻,眼下应当尽量节欲才是,受胎前三个月,静养为先,夫妻最好不同房,否则对胎儿是很不利的。”孙绍祖想起昨夜自己的纵情,懊悔不已,却也无奈。 初四午后,迎春的孩子终究没有保住,迎春悲痛欲绝。原先以为自己怀不上孩子,眼下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却一下又没有了,气得躺在床上泪流不止。绣橘苦劝,迎春哭道:“原来他只骂我是不会下蛋的鸡,现在有了孩子,都是因为他弄掉的,我恨他!”绣橘道:“姑娘别气恼,依我说,这点也不好怪姑爷,毕竟他也不知道你有了孩子。我看他实在很想要孩子的,他听说你有了胎,这两天都告假在府里,是难得这么在乎姑娘的一次!” 迎春道:“偏我的命这么苦!我从小没有生母,我父亲有又这样的人,把我折了银子嫁到这里。将军又不准我在外面说他,平常这么粗暴,眼下我的孩子没有了,我也心灰意冷了。我只想再见见我家人,只怕我要去了,见她们最后一面也不能。”一时孙绍祖进来,烦闷不已,责备迎春道:“你是妇人家,怎么自己有了孩子也不知道?亏你还是国公府的二小姐,听说还读过诗书,竟然这么木讷!人都说贾府的姑娘们不错,我看你哪粘的上一点!” 迎春听孙绍祖竟然怪自己,赌气道:“我是木讷,你不来这里孩子哪会没有了?你还偏怪我!”孙绍祖听了,大怒道:“你是我花了不少银钱娶进来的,伺候我不好,又把我的孩子弄没有了,我说你几句你还不受用,你又不是死人,有了孩子自己不知道,哪像个女人?”说罢挥袖而去。 不一会儿,丫头回报说老夫人过来了,迎春只好挣扎着坐起来。孙老夫人进来,也是一脸不屑,埋怨迎春道:“也不是我要说你,你现在好歹是孙家的少奶奶,府里的事情本来指望你过来,可以帮村,谁知你连下人也管制不了;指望你早些为我孙家开枝散叶,偏一年多才有了身子,又弄得没有了,你也要有个长处才是。俗话说‘妻贤夫祸少’,虽说绍祖脾气急躁些,到底你也要像个少奶奶才是!”迎春委屈,嘴里哪敢分辨,只好道:“老夫人教训的是,媳妇一定尽量改!”老夫人看了一下迎春苍白的脸,叹了口气,又念叨了几句,方起身离开。 三月十一,孙绍祖看迎春身子越来越糟,早已经没有耐心,索性不管。倒是孙老太太怕落下不是,因为迎春的父亲毕竟还是荣国府的世袭,又是贤德妃的堂妹,说了孙绍祖几句,孙绍祖才让人去告知贾府,自己却依旧去兵部当差。午后,家人回报老夫人说迎春的嫂子带了两个妹子来看迎春,老夫人推说自己身子不好,只让管事媳妇直接带凤姐探春惜春去迎春屋子看视。迎春见了凤姐探春惜春,落泪不止。凤姐是过来人,忙劝慰了一番,探春惜春看迎春满是憔悴,伤感不已,也只能苦劝。迎春道:“嫂子,三妹妹,四妹妹,我现在连死的心都有,只怕我熬不了多久的。现在能见你们一面,只怕下次你们想见我时,我已经去了。”凤姐听了,忙道:“妹妹,你只管这么想,身子怎么会好呢?你还这么年轻,总还会有孩子的。”迎春哭道:“嫂子你不知道,孩子没有了,我自己伤心还来不及,偏他们都怪我,我就是死了,也是个屈死的!”又对探春惜春道:“三妹妹,四妹妹,你们以后千万别学我,命不好,运不好,这样半死不活的,能一下子解脱,倒是我的造化了。”听得探春惜春也落泪不已。 凤姐探春惜春在迎春屋子坐了好一会,劝了好些话,迎春才慢慢安顿下来。凤姐又嘱咐了绣橘好些话,对迎春道:“二妹妹好好养病,等得空了,我们再来看你。”迎春只好点头,让绣橘送凤姐和探春惜春出去。 凤姐回到荣国府,将迎春情形告知王夫人,王夫人也只能叹气:“这也是迎丫头的命,原指望她有了身子孙绍祖会变了性子,谁知孩子突然又没有了。唉,要她自己振作才好,我们也只能劝,能不能过得了这样的坎还是要看她自己!”又嘱咐探春惜春在贾母面前尽量说轻巧些,省得贾母听了气坏,探春惜春只好应了。 次日近午时,妙玉和黛玉被接回大观园。妙玉依旧回栊翠庵,黛玉在潇湘馆稍歇息了一会,便有琥珀来告知,说贾母请过去一起用饭。黛玉听了,只好带了紫鹃一起去贾母处。贾母见了黛玉,见黛玉果然比离开府时好了许多,且添了一种原先没有的超然灵气,满心喜欢道:“玉儿,果然你小时那个和尚的话灵验,我看你竟然比在府时好了许多!”黛玉笑道:“外祖母,玉儿也觉得好了许多,在牟尼院,我都没有吃过药呢。”贾母有些不相信地问道:“我听林之孝家的说你去牟尼院时,在路上车子坏了,你淋了雨还昏倒了,怎么没有请大夫看没有吃药竟然也没有事?”黛玉道:“是,我们到了牟尼院后,慧明师父让人熬了姜汤我喝,感觉好多了,后来吃了饭觉得没有事,慧明师父说去请大夫,是我不让去的。几天下来,我没有感觉不舒服,所以一直没有吃药。”紫鹃见贾母不信,也道:“老太太,姑娘说的是真的呢,在那里,姑娘每顿可以吃半碗饭以上,我要熬这里带去的药,姑娘不让,所以一直没有吃药。” 贾母听了,这才相信黛玉没有说谎,笑道:“看来玉儿的孝心诚心感动了佛祖菩萨,如海和敏儿也在天上保佑你。玉儿,这里吃了饭回去好好歇息几天,外祖母过些天还有好事情告知你呢。”黛玉听了,忙问道:“外祖母,什么好事情呀?”贾母笑道:“这事不急,你刚回来,先歇息几天,我再告知你,总之你肯定开心就是。”黛玉听了,满心欢喜,贾母又让人去把探春惜春叫来一起用饭,姐妹几日不见,自是欢愉。 用过午饭,黛玉探春惜春陪贾母坐了一会,见贾母略有倦色,三人忙告辞出来。三人一起来到沁芳亭,探春惜春又忍不住把宝琴和迎春的事情告知黛玉,黛玉听了,惊叹不已。想不到离开大观园才七天,迎春和宝琴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三姐妹在亭子坐了好一会,想到迎春和宝琴命运,都叹息不已,又想到各自前景,也不免惆怅万分。因是暮春时节,三人一直聊到各有倦色,方才回去歇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一章春纤诉说玉病因 却说黛玉听探春惜春说了宝琴和迎春的事情,心里也为两人感伤不已。回到潇湘馆,黛玉虽然躺在床上,却没有入睡。又想起贾母说的话,又忧又喜。贾母毕竟是疼爱自己的,自己有病,贾母忧心,自己身子好,贾母看着欣喜,有这样的外祖母的感觉真好!外祖母说要告知自己的定是让自己开心的事情,莫不会是真要让自己和宝玉定亲了?还是让人送自己回姑苏看林家老宅以解自己的思乡之苦?想到宝琴嫁给的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几天后便守寡,迎春嫁给了孙绍祖,满是粗暴和折磨,若自己嫁到外面,会不会也这样?若定给宝玉,自己将要和袭人或者还有其他人一起与宝玉过日子?自己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可要说一辈子不嫁,尤其留在贾府,是不可能的,被嫁出去又会如何?宝玉曾经对自己说过,除了老太太老爷太太,第四个就是自己,可袭人呢?宝姐姐呢?宝玉心善,可对很多女孩子都心善情痴,比如金钏,晴雯,没有宝玉的多情,可能她们都还在。宝玉没有城府,对自己好,可是说到白头偕老,为什么自己总是心烦呢? 黛玉思来想去,也不过了多久,才沉沉睡去。醒来时,已经过了申时。雪雁端了水过来伺候,黛玉忙问道:“雪雁,紫鹃呢?”雪雁道:“刚才有人来告知紫鹃,说紫鹃的母亲病了,很重的样子,紫鹃已经去回了老太太,回去看她母亲,因姑娘还没有醒,所以紫鹃嘱咐了我和春纤好好陪姑娘。”黛玉听了,忙问道:“紫鹃的家不远吧?”雪雁道:“不远,她父母哥嫂去年才买的宅子,听春纤说不大,春纤出去买线和紫鹃去过一次。” 黛玉听了道:“一会你去告知老太太,就说让紫鹃多陪她母亲几天吧,反正这里有王嬷嬷还有你和春纤,我们几个都是省心的,让老太太放心,让紫鹃也安心!”雪雁听了,忙点头道:“姑娘说的是,紫鹃的父母虽然是这里的奴仆,但一年难见几次面,因为她父母都在外面田庄上。现在病了,让紫鹃回去陪几天也是应当的。偏她哥嫂都在二门外当差,还要去外面帮忙收租子。我听说现在府里正在裁减人,紫鹃的父母已经求过老太太和太太,可能会很快放了出去,因为紫鹃的父母身体不好,年纪也大了。”黛玉听了道:“依我看,这府里的下人也实在太多了,是该减去一些人。我听三妹妹说,这府里银钱很紧呢。” 雪雁近前轻声道:“姑娘,这倒是真的,我听老太太那边的琥珀说,前年开始,二奶奶管家时已经很接济不上,常让鸳鸯偷偷拿了老太太一些笨重物件去换银钱呢。”黛玉忙问道:“这是真的?”雪雁道:“当然是真的,每次两大箱子东西,好些人知道,但鸳鸯嘱咐人不要说,其实老太太也知道,要瞒着是因为府里毕竟人多,也怕众人仿效之故。”黛玉点头道:“我明白了,雪雁,这样的事情你可别去对人说,我们是从姑苏来的,我又是孤女,已经让好多人嫌了,我们尽量不要落人口舌!”雪雁道:“这个不用姑娘吩咐,我知道。”黛玉道:“刚才你说到春纤买绣线,我的一个手帕掉了,我想再绣一幅一样的,上次春纤买回那红线和绿线很好,明日让春纤再出去买一些来。”雪雁道:“好,我一会去和春纤说,让她明日去帮姑娘买。” 晚间,紫鹃回来,说是母亲已经奄奄一息,已经告知探春和王夫人还有贾母说要出去陪伴两天,若不好,可能还要三四天。黛玉又让雪雁去求贾母,让紫鹃这几天去伺候母亲,贾母同意了。紫鹃于是收拾了衣物,交代了王嬷嬷雪雁春纤,又嘱咐黛玉要宽心,这才放心出去。 次日,黛玉让雪雁给了春纤一些碎银,让春纤去买绣线,并嘱咐春纤先去看看紫鹃的母亲。春纤接了碎银,收拾了一番,这才出去。春纤先来到紫鹃家,见紫鹃正陪在母亲身边流泪,春纤见紫鹃的母亲已经不能言语,眼睛也闭住,只有嘴巴还偶尔动一动,于是向紫鹃转告了黛玉的问候和劝慰,紫鹃很是感激,又嘱咐春纤这些天好好伺候黛玉,春纤自然答应,稍坐了一会,往告辞出来,往宁荣街北边的鼓楼街走去,因为黛玉要的绣线要到钟鼓街上一家绣坊买。 春纤拿了绣线出来,正要返回,只听后面一人叫道:“春纤姑娘!”春纤回头一看,见叫自己的那个妇人自己并不认识,正在诧异,那人笑着上前道:“春纤姑娘,我正要找你,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我是你们贾府太太的陪房周瑞家的妹子,我见过你好几次呢,快随我来,有两个贵人要见你呢。”春纤听说是周瑞家的妹子,忙随了那个妇人前去,只见那个妇人将春纤带到一个叫“如意金玉”的店铺,走了进去,笑道:“春纤姑娘,要见你的贵人在里面,快进去吧!”春纤手拿绣线,有些怕,不敢进去。那妇人道:“春纤姑娘,你别怕,你以后叫我朱大娘吧。要见你的人是我东家的大公子,很和善的!”说罢牵起春纤的手进去。春纤很紧张地走了进去,见里面客室坐着两个长相极好又有些威严的年轻公子,忙放下手中那包绣线,上前跪下行礼道:“春纤见过两位公子!”那个朱大娘道:“春纤,我在外面等你,两个公子有话问你,你只管告诉公子,他们是好人。”说罢走了出去。 春纤一直跪着,不敢再抬头看,两个公子中的那个长得极为俊美锦衣公子道:“你叫春纤?是贾府林姑娘的丫头?”春纤回道:“正是!”那个公子道:“你抬起头来,春纤,你别怕,我姓水,他姓冯,你以后可以叫我水公子,叫他冯公子。我告诉你,因为我们的父亲和你们林姑娘的父亲曾经是好朋友,我们两个是奉父命来问问林姑娘的情形。原来林姑娘年纪小,我们两个的父亲也在外任,所以没有过问林姑娘的事情。我们问你什么,你可要如实回答,你可明白?”春纤听了,忙道:“不知道公子要问什么,我知道的就告诉你们。” 原来这两个人便是冯紫英和水溶。这个“如意金玉”店铺也正是冯紫英家的产业。水溶问道:“今天你出来,是林姑娘叫你出来的?”春纤道:“是我们姑娘叫我出来的。我们姑娘说一个很喜欢的手帕掉了,想重新自己绣一幅,叫我出来买线,还叫我去看看紫鹃姐姐的母亲,因为紫鹃姐姐的母亲病得重,姑娘叫我代她去看看。”水溶问道:“听说你们姑娘昨天才从牟尼院回来,和她一起却穿出家人衣服留着长头发那个姑娘是谁?”春纤道:“那个是妙玉师父,和我们姑娘很好,她们常一起下棋作诗。”水溶道:“春纤,你既然知道那个出家姑娘叫妙玉,难不成她也是贾府的人?”春纤道:“不是,那个妙玉本是牟尼院的,被接到大观园的栊翠庵住,所以姑娘常去栊翠庵看妙玉。听说妙玉师父过了端午就回牟尼院了。”水溶又问道:“你们姑娘在贾府过得可好?” 春纤听了,想了想道:“我们姑娘在贾府,老太太最疼她,把我们姑娘看得比其他姑娘都重要。可是我们姑娘常想姑苏老家,想故去的爹娘,还有宝玉很喜欢我们姑娘,对我们姑娘也好。可是姑娘多数时候总是伤心流泪,常常生病。府里人都说我们姑娘小性子,目中无人,不和人轻易说话,可只有我和紫鹃姐姐还有雪雁姐姐,姑娘的奶娘王嬷嬷,知道我们姑娘其实心很善良的,比如有一次一个叫佳惠的小丫头来我们那里,姑娘见她这么小就做丫头,想都没有想就抓了一把钱给她买果子吃,宝姑娘晚上让一个婆子送东西来给姑娘,姑娘马上叫紫鹃姐姐给五百钱给那个妈妈打酒喝,说天冷,难为这个老人家。我们姑娘从不打骂我们丫头下人,对我们极好。紫鹃姐姐的母亲病了,姑娘还特意叫雪雁去和老太太求情,要多准紫鹃姐姐的假,让紫鹃姐姐好好陪母亲。”水溶问道:“那你知道你们姑娘为什么总生病?老太太对她这么好,怎么会不开心呢?” 春纤道:“老太太虽然对我们姑娘好,可是我们姑娘也很受委屈的。虽然我没有天天跟着姑娘,可紫鹃姐姐还有雪雁姐姐和我三个人也常在一起说心里话。姑娘没有了父母,又没有其他亲人,虽然住在贾府吃穿不愁,可我们姑娘从不敢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总认为用的一纸一草全是贾府的。可我听王嬷嬷说,姑娘九岁时从姑苏返回贾府,姑苏值钱的东西还有林姑娘家里的所有银钱其实都由琏二爷带到了贾府,只不过没有人告知姑娘,可能姑娘的父亲也没有告知姑娘,又没有留下什么凭证,姑娘也从不问这些事情。我们姑娘在别人面前从不表露自己的委屈和难过。可她的委屈,我们知道。我记得有一次,贾府的人一起在看戏,有人说姑娘像那个戏子,姑娘当时没有什么,可紫鹃姐姐说,姑娘回来,对着院外那丛竹子流了好久的眼泪。还有一次,宝玉病了,说是怕有人接我们姑娘回姑苏,老太太当着一屋子来看宝玉的人说‘林家的人都死绝了,再没有人来接走你林妹妹’姑娘当时没有说话,可回到我们潇湘馆,紫鹃姐姐说,姑娘躺在床上哭得很伤心,紫鹃姐姐劝说了后久,姑娘就坐在来在屋子里看书写字,几乎一夜没有睡。宝玉屋子里有个叫晴雯的大丫头,我们姑娘很喜欢她,偏她长得很像我们姑娘,可后来太太说‘这个丫头长得想林妹妹样子,一脸的狐媚子样,怕会勾引坏宝玉,不如撵出去’,后来真把晴雯撵出去了,没有几天那个晴雯死了。姑娘受委屈,又不愿和人说,常对月流泪,看落花伤心,听说她写的诗别人看了也想哭。因为我们姑娘这样,常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所以身子很不好。紫鹃姐姐说,姑娘胆子小,很怕虫怕打雷,又常在梦里喊爹喊娘哭泣,有时让雪雁和紫鹃姐姐陪着一起睡才好些。” 水溶听了,心痛万分,长叹一声道:“原来如此!”又问道:“春纤,那你们姑娘就没有说过,她以后有什么打算?”春纤道:“我们姑娘说想回姑苏,可没有人送,也可能没有这么多盘缠,又不好向贾府要盘缠。还说过想跟妙玉师父一起出家。”水溶问道:“可我听说老太太想把你们姑娘嫁给宝玉,是不是真的?”春纤道:“是,原来府里奶奶们也常这样开我们姑娘的玩笑,可我看我们姑娘虽然说宝玉好,可好像又不想嫁给宝玉,我不知道姑娘是怎么想的。” 水溶道:“好了,春纤,今天你告诉我们怎么多,我们很感谢你。你记住,你进去好好伺候林姑娘,林姑娘过得好倒没有什么,若姑娘有一丝不好,你要来这里告诉朱大娘。你一会可以去外面柜上领五两银子。你记住,我们是来帮林姑娘和保护林姑娘的。我们找你的事不能让贾府任何人知道,你也不要让林姑娘知道。若林姑娘过得不好或有病受了什么委屈什么的你不来告知,那你的命只怕也没有了,你可记住了?”春纤听了,忙道:“我记住了。”水溶道:“你回去好好伺候林姑娘,你出来这么久,只怕你们姑娘也等急了,你下次来可知道这个地方?”春纤道:“知道,我原来经常出来帮我们姑娘买东西。”水溶道:“有事直接告诉这里的掌柜或朱大娘,你记住,我们只是想帮助你们姑娘。”春纤道:“谢谢水公子和林公子,我记住了,林姑娘有病或过得不好我就来这里告诉你们!”水溶这才点点头道:“春纤,你现在可以出去了。”春纤起身,拿了那包线,走了出去,见朱大娘正在外面候着,交给春纤五两银子,春纤不敢接,朱大娘道:“你以后好好听两个公子的吩咐,会有更多好处的,你可记住了。这银钱呢,你可以给林姑娘买些她喜欢的东西,也可以存给自己,这个两个公子不会介意,你尽管放心。”春纤这才接过银子,返回大观园潇湘馆。 黛玉见春纤回来,忙问了一下紫鹃母亲的情况,春纤道:“姑娘,我看紫鹃的母亲不好,已经不能说话不能睁开眼睛呢。”黛玉道:“那紫鹃可能这些天不回来,春纤,你帮我分线,我一会绣手帕。今天中午我们弄些清谈点的菜,炒一盘鱼便可,我们晚上自己熬点粥来吃。雪雁晚上陪我睡。”雪雁应了,自和王嬷嬷去张罗。 却说水溶和冯紫英在春纤走后,一起来到冯紫英府上。两人在冯紫英的书房坐定,冯紫英笑道:“今日听到这么多林姑娘的消息,王爷现在心情应当好了吧。”水溶道:“听是听到了,但让我不安生呢,你没有听春纤说,那个林姑娘想回姑苏,还想过要跟那个妙玉出家,她竟然冷心到这地步,想要让她动心思只怕很不容易呢。我原来你以为她在贾府过得日子应当不错,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怪不得她的身子这么糟糕!”冯紫英笑道:“依我看,你直接去求皇上赐婚不就成了?”水溶道:“依林姑娘的品性,只怕最恨以权势压人的人,我若让我父皇赐婚,就是娶了这个人,只怕也得不了她的心,反使她恨我。眼下我最担心的是她的身子,回到这个地方住,她哪能好起来。”冯紫英道:“哪怎么办?我们两个又不好去贾府。春纤说妙玉过了端午会回牟尼院,我想找个机会再见见这个妙玉姑娘。”水溶道:“妙玉说会出来,见的机会总有。可林姑娘在那个贾府不出来,我想见都没有法子!”冯紫英道:“那我们只等时机。只要有缘,我们想我们会遇见她们的,就像前几天去牟尼院。” 水溶想了想道:“我午后先进宫去看安我父皇和我太子皇兄,然后回去让柳芳帮我再探听贾府的事情。要设法让林姑娘出来住才好。”冯紫英道:“不能惊动林姑娘,又不能让贾府知道我们两个人,这怕有点难!”水溶道:“再难也要想出法子!”冯紫英道:“这样的事情不能急,王爷听我一句劝,在想出最妥的办法前,还是先沉住气。现在有春纤帮我们送信,我们可以随时知道林姑娘的事情。我担心的是,林姑娘会不会喜欢上宝玉,贾府会不会让林姑娘嫁给宝玉。” 水溶听了,有些着急道:“紫英,你这样一说,我倒真没有底气了。不行,我还是要去见林姑娘,要她答应不嫁宝玉,我才安心!”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二章暗流涌兄弟惊心 却说水溶从冯紫英处回到北静王府,先去见太妃。太妃因为陈王妃的事情,一直痛心不已。知道水溶性子固执,陈王妃的事情已经让水溶性子大变,太妃也不敢提让水溶再娶之事情,只能长叹一声道:“王儿,你在京西军营生活清苦,自己要多多保重。母妃老了,以后很多事情要全靠你自己。你只记住,你是我们北静王府唯一的依靠,冰儿以后还要依靠你这个王兄呢。” 水溶听了忙道:“母妃放心,我知道。你和冰妹妹好好在府里,眼下府里的事情还望你们多操心。军营生活虽然清苦,但我已经习惯了,有空我会常回来看你和冰妹妹。” 从太妃处出来,水溶又骑马飞奔进宫。想到前次见水若阳情形,水溶边走边盘算如何应对可能面临的问话。来到承德殿外,只见戴权候在外面,水溶忙问道:“戴公公,我想见我父皇,请帮我通报一声!”戴权听了,忙进去禀报。不一会儿,戴权出来道:“北静王爷,皇上请你进去,请进吧。” 水溶进去,见水若阳正专注在看奏折,忙上前跪下道:“儿臣给父皇请安!”水若阳抬起头,看着这个一脸冷峻的儿子,问道:“见过你泽哥了?”水溶忙道:“还没有,一会再去。”水若阳道:“你在京西军营也四个月了,觉得怎么样?一切可还习惯?”水溶道:“回父皇,我觉得在京西军营很好!”水若阳放下手中奏折,看着水溶道:“看你在那里瘦了些,今晚这里陪我吃顿饭,你可有空?”水溶突然听到水若阳称自己为‘我’不称‘朕’,满是惊异,看着水若阳,心里感到一阵温暖,似乎一切回到了五年前的样子,水溶忙道:“谢父皇,儿臣愿意!” 水若阳叹气道:“溶儿,眼下你已经二十岁了,父皇只想问问你,你究竟想找什么样的女子?你放心,父皇不会再逼你!”水溶听了,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水若阳道:“父皇说的是真的?”水若阳微笑道:“当然,君无戏言。父皇只希望你还是当年那个意气奋发让你母后最疼的皇儿。父皇老了,你母后也走了这么多年,父皇希望你可以早些找到你喜欢的女子,不要总一个人过,要不你母后在天有灵也会怪罪父皇的。”水溶听了,忙道:“父皇放心,儿臣不会一直一个人过下去。儿臣相信,儿臣会娶到自己喜欢的女子!而且,儿臣喜欢的女子,父皇一定也会很喜欢的!”水若阳听了,笑道:“莫非溶儿已经在京西军营遇上自己喜欢的女子了?”水溶忙道:“京西军营没有女子,但儿臣相信,也许有一天,儿臣真可能有奇遇和奇缘!” 水若阳听了道:“经过这么多事,溶儿,父皇相信你的眼光,还有你说的奇遇。不过,你要也答应父皇,等你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女子,要先带来我看看,可好?”水溶道:“父皇放心,我一定会的!”水若阳又问道:“溶儿,京西军营的新兵训练也差不多了吧?后日你太子皇兄和西宁王爷会到你们那里视察,顺便选拔一些年轻副将。办完这事,皇城禁卫军也要选拔出两个年轻些的副统领,增选二百名皇城禁卫,京城世家子弟优先选拔,榜文明日便会发出。你若想回皇城,这次是个机会。”水溶道:“父皇放心,京西军营的训练冯老将军抓得很紧,我和冯紫英每天也在一起集训,好些年轻人身手不错,这次一定可以选出一些出色的副将。眼下我觉得京西军营我还习惯,回皇城的事情不急。”水若阳道:“你先去你太子皇兄那里,一会你们两个一起陪我吃饭。”水溶应了,告辞出来,往东宫去见太子水泽。 水泽见水溶来见,忙问道:“溶弟回来没有什么事情吧?我和西宁王爷后日去你们军营,那里新兵训练差不多了吧?”水溶道:“已经差不多了。皇兄近日可好?”水泽道:“我在宫里能有什么事情,只是你去了军营,难得见你一次。你这两次回来倒隔得近,你没有什么事情吧?”水溶道:“没有事,只是想回来看父皇和皇兄你。”水泽叹道:“溶弟,还没有遇到你喜欢的女子?父皇有没有催你?”水溶笑道:“泽哥,你信吗,父皇竟然说再不逼我了,还说只希望我遇上我喜欢的女子,带给他看就可以了。”水泽听了,有些不相信地问道:“父皇真这么说的?”水溶道:“是真的,开始我也不相信,但父皇还说君无戏言。”水泽喜道:“溶弟,这就好,看来父皇还是很疼你的。以后不要在惹父皇生气了,父皇也很不容易的。我听戴权说,父皇现在常看奏折到亥时才回去歇息。”水溶道:“我知道,可我有时改不了自己的性子,今晚父皇让我们两个人一起陪他用膳,我们给父皇一个好心情,如何?” 水泽点头叹道:“父皇对我说起几次,说你该有一个关心你的女子相伴才好,因为陈王妃的事情,父皇对你是有愧疚的,说多数人婚后都变得更意气风发,只有你婚后倒变得少言寡语还冷冰冰的。父皇还说喜欢原来的你。”水溶道:“我当然希望有一个我喜欢的女子陪伴我,可也要机缘。”水泽道:“要我说溶弟不该去京西军营,那里都是大男人,你见女子的机会都没有。还是回皇城来吧,京城里的很多世家女子甚至郡主都有,溶弟要见的机会也多。” 水溶想起黛玉的绝美容颜和那几句诗,叹道:“皇兄说的是,好女子是多,只是要遇上自己喜欢的太难了。就是遇上了,也要别人看得上才好,这要有机缘。”水泽看着水溶道:“溶弟如此感叹,莫非已经遇上自己喜欢的女子了?”水溶低头笑道:“不瞒泽哥,我真遇上了一个,只是,我很喜欢她,她还没有喜欢我。”水泽听了,喜道:“溶弟说的是真的?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子入了你的眼?” 水溶动情地说道:“是一个超尘绝世的姑娘,一腔才情,满腹愁绪,心善气高,品性高洁,在我眼里,她就像一个世外仙子,一切美得让人心动又怜惜再无法忘怀的女子!”水泽惊讶地说道:“让溶弟如此动心的女子,到底是谁家的姑娘?”水溶道:“她是一个苦命的弱女子,六岁失母,九岁丧父,也没有兄弟姐妹,眼下正栖身在外祖母家。”水泽听了道:“是这样一个可怜女子?溶弟不会是可怜她吧?” 水溶道:“不瞒泽哥,我是先喜欢上她,才让人去打探她,才知道她的身世,我一定要娶她。”水泽笑道:“溶弟把她说得这么好,那就告诉父皇,让父皇给你赐婚便是。溶弟难道还有什么顾虑不成?”水溶道:“我是喜欢她,喜欢她到骨子里了,可是我不想让父皇出面。因为她还不知道我喜欢她,我们只是很偶然地见过两次面。我要让她喜欢上我,等她答应嫁给我,我就告诉父皇!”水溶于是把和黛玉两次相见的情形告知水泽。水泽笑道:“没有想到我冷清冷意的溶弟因为这个林姑娘一下变得这么多情了。溶弟放心,我想那林姑娘若知道溶弟这样为她痴迷,她一定会喜欢上你这个俊美文武俱通的北静王皇弟的!这样,我把城西那个碧荷园别院送给你,那个别院不大,你也去过,你不是最喜欢那里的那池荷花?要是林姑娘会从贾府出来,你送给她住,她一定会喜欢。”水溶忙道:“那是泽哥喜欢的地方,又是父皇赏给你的,我不要。要是林姑娘会从贾府出来住,我买个宅子给她住。”水泽道:“溶弟这又何苦!你皇嫂说喜欢城东,离皇宫近,说城西太远了。你现在在京西军营,我送给你,你去军营经过那里,你朋友又多,那里正合你这样性子的人住。若你不喜欢,等你把林姑娘娶回后再还给我就是。” 水溶想了想,只好道:“那我先谢谢泽哥,等忙过这几天,我想办法再见那个林姑娘一面,看能不能想法子让她先搬出来。”水泽笑道:“溶弟,拿出你原来的翩翩风度来,我相信林姑娘定会动心的。后日我会把碧荷园的房契带给你,那边的守园子的董苍夫妇你认识,我也会告诉他。”水溶道:“泽哥,我不要房契,要是林姑娘会搬出来,我借那里给她住便是。”水泽道:“溶弟,你也太婆婆妈妈了,你听我的,既然林姑娘是你喜欢的人,迟早是我的弟妹,亏你还说她超尘绝世,要是她知道你让她住别人的房子,我猜她肯定情愿呆在贾府。”水溶想了一下,只好道:“还是泽哥想得周全,不管怎么样,我先谢过泽哥!” 水溶在宫中陪水若阳用了晚膳回到北静王府,已经近亥时。水溶下了马,只见柳芳走过来道:“王爷现在才回府,我正有事情要找你,等了你好久!”水溶看着柳芳,有些惊异问道:“柳芳,这么晚了你没有回去?有什么事情明日告诉我也可以。”柳芳道:“事关重大,所以我想亲自告诉王爷。”水溶见柳芳说得认真,忙问道:“什么事情?走,到我书房说!”说罢将手中缰绳丢给一个小厮——因为水安这次留在京西军营没有回来。 水溶和柳芳进了书房,水溶忙问道:“什么事情,你快说!”柳芳道:“王爷,今天因为我母亲说我舅舅来了,叫人送信给我,让我回去一趟。我返回这里时,遇见一个人,真是太让我吃惊了。”水溶忙问道:“你遇上谁了?”柳芳道:“王爷还记得我们在西北战场时,太子被人放冷箭,你为了护着太子中箭受伤那事?”水溶道:“当然记得,当时我和太子皇兄正要押那个敌将走。怎么了?”柳芳道:“当时紫英说有人放冷箭,我和水安打马过去,将那几个放冷箭的砍杀了,但有一个鼻梁上有黑痣的人左臂上挨了我一刀,却打滚跳上一匹快马逃走了。今天午后我从家里返回这里时,竟然看见那人在街上提着东西走,我下了马悄悄跟着他,发现他进了周奎府上。” 水溶听了惊道:“柳芳你没有看错吧?是周奎府上的人?”柳芳道:“千真万确,因为我砍杀他时,他回头用刀抵住顺势一滚逃走了,我见他鼻子上那个黑痣很明显。还有他的身材我也清楚,虽然那次在西北那几个放冷箭的人都穿的回民叛军衣服,我想水安也记得那人。”水溶听了,沉思了一下道:“柳芳,你暗中查查这个有黑痣的人是谁,查他有没有随军去西北征战。记住,不要对任何人说,更不要惊动任何人,只能暗中查。若真像你说的那样,一定是老五指使周奎出的手。因为周奎是他表兄,是周贵妃的亲侄子!”柳芳道:“正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我一直等王爷你回来。这样看你和太子定要千万小心。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太子,还是小心点好!”水溶道:“你先回去歇息,我记下了,我会告诉我太子皇兄今后小心的。”柳芳这才放心回去。 次日一早,水溶和冯紫英一起返回京西军营,路上,水溶和冯紫英说起柳芳说的事情,冯紫英有些不相信地说道:“没有想到洵王爷有这样的心计。王爷,眼下皇后嫡子只有你和太子,你们两个定要小心。虽然我不敢猜测你们皇家之事,但我希望王爷和太子今后还是小心些。你们现在皇家兄弟八人,除了病故的三皇子,去封地的大皇子,五皇子和你同岁,你只比他大一个月,六皇子已经十六岁,七皇子也十三岁,这几个他们的生母都在,八皇子六岁还小,又没有了生母,可能不会有其他想法,其他几个你们兄弟两还是小心些好。”水溶道:“我一直以为老五和我三皇兄一样重情义。上次去西征他自告奋勇去,父皇还赞了他好些话,如果他竟然抱着这样的心思,我和太子皇兄还真小看了他!” 冯紫英道:“历代以来为了争权夺位,兄弟反目成仇的例子很多。我想若柳芳说的是真的,这个洵王爷可真不能小看。我还听说他本来在年前就要去封地的,大皇子去了封地,而他留下了。现在他的生母又代掌六宫,深得皇上欢心,洵王妃又生下了皇长孙,皇上看重他们母子,王爷你可要和太子留个心眼。”水溶道:“我倒没有什么,反正我不想做皇帝,也不可能轮到我做皇帝,况且我已经过继到北静王府。他们想必也不会对我下手,我只担心我泽哥。”冯紫英道:“王爷只这样想可能就错了。谁不知道你和太子是一母同胞,你们两兄弟感情深厚,又是皇后嫡子?若太子有省失,王爷你会袖手不管?而他们又会放心让你独善其身?”水溶道:“紫英,那依你的主意,我该怎么办才好?” 冯紫英道:“所谓静如处子,动若狡兔,以王爷的智慧,定心中有丘壑。”水溶微微一笑,两人快马回京西军营。 次日,太子水泽和西宁王爷带了好些亲随来到京西军营,先检阅了新兵各阵营,然后查看副将选拔。到午饭前,已经初选出四十八人参加午后的副将选拔。午后,水泽来到水溶屋子,将带来的碧荷园房契交给水溶道:“溶弟,我已经和董苍夫妇说清楚了,你有空随时可以去那里。”水溶很是感激,叹道:“虽然我们有好几兄弟,泽哥,只有你对我最好,到底我们是同父母,就是与众不同。”水泽笑道:“溶弟,父皇和母后都说过,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们要记住这话!”水溶道:“我当然记得。可是泽哥,不是所有的兄弟都会记住这话的。” 水泽听了水溶这话,有些惊讶地看着水溶,问道:“溶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水溶将屋子门关好,然后将柳芳和冯紫英的话告知水泽,水泽一时不相信道:“溶弟,这天底下长得像的人也多,我看五弟不像是那样的人!”水溶道:“我现在已经让柳芳暗中去查这个鼻子上有黑痣的人,早晚会知道的,柳芳说水安也见过这个人。只是泽哥,仍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泽哥还是小心些好。”水泽道:“现在父皇还在,我想即使他们有这样的野心,暂时也会收敛些,不至于这么早动手吧?”水溶道:“泽哥,上次我们是侥幸躲过一劫,就怕有下次。柳芳和冯紫英说得也有道理,所以我劝泽哥以后一定要小心些才好。” 水泽想了想道:“溶弟,你听我说,即使柳芳和冯紫英说的是真的,我们也必须把这些事情放在自己心里不能有任何举动。父皇最忌讳皇室之间的争权夺位,若我们兄弟暗中自相残杀,父皇会怎么想?原来母后在时,再三告诫我们两个不能因为我们是嫡子而锋芒毕露,我们自己小心些便是。况且我们也长大了,父皇还健在,相信如果他们有这样的野心,父皇终究会察觉的。” 水溶听了,点头道:“泽哥,我们以后一定要小心些,兄弟能和睦相处当然好。若他们再不收敛,我们也不能让他们欺负!”水泽道:“溶弟放心,我心里有数。父皇说忙过这军营的副将选拔和禁卫军选拔,让我以后午后到承德殿一起看奏折。我想父皇对我们还是很放心的,他还让你和冯紫英跟我一起负责月底的禁卫军选拔。” 水溶道:“我知道父皇的苦心,他其实想让我回皇城。我说不急,我有空反正会回城看你们。泽哥,冯紫英有个好友叫柳湘莲,紫英说他的身手十分了得,为人很仗义,这两年随了一个高人出家,回来更是厉害。原来紫英说柳湘莲的文采并不怎么样,但上次我和紫英柳湘莲一起吃饭,柳湘莲作了一首《良马》的诗,很不错。紫英说他已经劝说柳湘莲返俗,去报名參加禁卫军选拔,到时泽哥不妨认识一下。”水泽点头道:“千两金易得,忠义将难求。等忙了这些事情,我请你们几个一起到我东宫吃顿饭,如何?”水溶道:“泽哥在东宫树大招风,还是我在北静王府请大家聚聚,到时泽哥出来聚便是。” 水泽听了,想了想道:“也好,我知道你结交的都是忠义豪爽之人,你喜欢的肯定是我喜欢的人,到时我们好好聚聚。”兄弟两又说了一会话,想到一会还要继续副将选拔,才一起走了出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三章拒亲黛玉谋出府 且不说水溶和冯紫英如何忙于军营选拔和禁卫军选拔的事情。却说荣国府内,黛玉已经回来七八天,紫鹃母亲已经病逝下葬,依旧回潇湘馆伺候黛玉。黛玉每日多在潇湘馆看书弹琴写字,偶尔去妙玉那里下棋。妙玉从牟尼院回来,在栊翠庵倒也不寂寞。惜春喜欢下棋,因为探春要帮忙管家,惜春没有伴玩,所以也常去妙玉处坐坐,下棋看经书,倒很合妙玉的性子。几天下来,惜春黛玉妙玉三人倒都有一种志趣相投的感觉。惜春年纪比黛玉还小两岁,却对经卷悟性极高,又极爱绘画。在栊翠庵这个小小的庵堂里,三个都没有父母的女子似乎找到了一方难得的净土,昔日寂静的栊翠庵,因为黛玉惜春的常光临而显现生气。 这日一早,黛玉正要去惜春处,想约惜春一起去妙玉处下棋,只见贾母处的丫头琥珀过来道:“林姑娘,老太太说让你过去说说话呢。”黛玉听了,只好带了紫鹃随琥珀一起去贾母处。 贾母见黛玉过来满心欢喜。拉住黛玉的手坐在自己身边,笑道:“玉儿从牟尼院回来,身子好了许多,这下外祖母也放心了。玉儿,你可知道,外祖母今日叫你过来,是要和你说什么事情?”说罢示意鸳鸯带人出去,“紫鹃,琥珀,你们都随鸳鸯出去吧,我和玉儿这里好好说话。”紫鹃听了,看了一下黛玉,只好跟了鸳鸯出去。 一时屋子只有黛玉和贾母两个人。贾母叹道:“玉儿,转眼你也十六岁了。你长大了,外祖母也老了。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告诉外祖母,你觉得你宝玉哥哥对你怎么样?”黛玉听了,忙红了脸道:“宝哥哥对我很好的。”贾母听了,笑道:“这就好,你们两个从小一块长大,看你们两个的性子也很合得来。玉儿,那你觉得你宝姐姐对你好不好?”黛玉道:“宝姐姐对我也好,原来还让人常送燕窝给我吃。”贾母听了喜道:“玉儿,我就知道你们三个相处很好的。玉儿,外祖母今日叫你过来,就是想告诉你,让你和你宝姐姐一起定给宝玉,你说好不好?” 黛玉听了惊道:“外祖母,你是说让我和宝姐姐一起嫁给宝哥哥?”贾母道:“是呀,玉儿,你们三个一起,本来你们已经相处这么好,以后你们长长久久一起陪着宝玉,还有袭人莺儿紫鹃三人相伴,不是很好吗?宝玉听你的话,你宝姐姐性子也好,有你们两个劝着宝玉,我才放心。”黛玉听了忙道:“外祖母,宝玉哥哥是对我很好,可是,我想等我身子好些,我回姑苏去。宝玉是我的表哥,我们两个并不合适。” 贾母听了道:“玉儿,难道你不愿意嫁给宝玉?你要知道,外祖母做这个决定,是经过千思万想的。你是我的亲外甥女,我怎么可能让你受委屈嫁到外面去?你也知道,你二姐姐嫁出去,老是生病,不定是受了委屈不告诉我们罢了,琴丫头是嫁去几天就守寡,听说他哥哥去梅家接人,梅家不让接回。你是一个没有父母又没有兄弟姐妹的孤女,谁会真正怜惜?况且你身子不好,若和你宝姐姐一起伺候宝玉,你可以好好养着身子,宝玉也能安心上学上进,你宝姐姐性子好,也不会拈酸吃醋之人。现在府里不比原来,但只要宝玉肯上进,你宝姐姐家又是皇商,再有宫里娘娘的提携,宝玉定可以为贾家光宗耀祖的。袭人紫鹃莺儿几个是要模样有模样,性子也是极好的人。只要你们几个做妻妾齐心合力,宝玉的子嗣我不担心,前程我也放心。玉儿,你看怎么样?如果你同意,我过两天就摆几桌酒席,让你们的事情定下,到下半年就给你们成亲,可好?” 黛玉听到这里,心里一阵悲凉,忍住心中悲苦,对贾母道:“外祖母,你说的都有道理,我也知道外祖母为我操心。可是,我想告诉外祖母,我不想嫁给宝玉哥哥,我只想回姑苏去。原来我父亲去世时告诉过我,说我想回姑苏,就回去,姑苏有我林家老宅,林叔会一直守在那里,那里有祭田,足够我平安一世。”贾母惊道:“玉儿,难不成你真不愿意?还是只想你宝玉哥哥娶你一个?”黛玉再也忍不住流泪道:“外祖母,我刚才说了,宝玉哥哥从小一直对我好,我也曾经喜欢宝玉哥哥,因为在这里,宝玉哥哥是除了外祖母外对我最好的人。可是,我也想了好久,嫁给宝玉,我不是个合适的人。我记得我刚来府里时,就惹宝玉哥哥砸玉闹事,后来也常因为我生气闹事。我性子孤僻,又喜欢使小性子,最容不得人,所以,我和宝玉哥哥不合适,我也不愿意嫁给宝玉哥哥,就是他娶我一个,我也不愿意。” 贾母听了惊道:“玉儿,你觉得你宝哥哥配不上你?宝玉有缺点,但对你们姐妹尤其对你是最好的。玉儿,你年轻,外祖母是过来人,你父亲也交代过要好好护着你。你回姑苏没有亲人,你觉得还有比宝玉对你更好的人吗?你的身子又这么弱,除了宝玉,谁会珍惜你这样无父母又已经没有任何家底还一年到头生病吃药的孤女?外祖母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玉儿,听我的话,你回去细想想。明天我会让你二舅母去和薛家说,过几天就帮你们把亲定了。等将来你们成了亲,宝玉有了前程,你们一起风风光光回姑苏去祭拜你的爹娘,该有多好!” 黛玉听了,心中涌起一阵悲凉,还想说什么,却泪流满面,一句也说不出来。贾母见黛玉脸色大变,忙对外面道:“紫鹃,快扶姑娘回去好好歇息。”又对黛玉道:“玉儿,你可别辜负了外祖母的好意,你一向是听话的,这次听我的吧。”黛玉强忍住悲痛看着贾母,此时一向疼爱自己的外祖母,似乎一下子变得是那样陌生,黛玉滴泪固执地道:“外祖母,我真不愿意,若外祖母还疼我,就让我回姑苏去!我不愿意嫁给宝玉!”此时紫鹃已经进来,见黛玉一脸泪水,脸色满是凄凉,忙上前扶住黛玉,贾母道:“紫鹃,扶玉儿回去好好歇息!我也乏了。” 鸳鸯见贾母脸色也不好看,忙给贾母倒茶,看着紫鹃扶住黛玉慢慢出去,忙安慰贾母道:“老太太且宽心,林姑娘性子固执,一会应当没有事情的。”贾母道:“鸳鸯,你看,玉儿枉读这么多诗书,竟然还说不愿意嫁给宝玉。她哪知道,若不是我,只怕她想嫁宝玉也不能。真是女大十八变!她哪知道我的苦心!”鸳鸯见贾母有些泄气,只好劝道:“老太太,林姑娘是聪明人,她身子不好,还是让她先养好身子再说吧。” 贾母道:“看来还是宝丫头懂事,性子好。等宝玉回来,我让宝玉再去和她说说,若她再不愿意,那我也由她去了。” 却说紫鹃扶着黛玉回潇湘馆,黛玉脸色苍白,一路强忍眼泪。一回到潇湘馆,黛玉哪禁得住,两脚一软,就要倒下,吓得在院子洗漱东西的雪雁春纤忙过来一起扶住,连扶带抱将黛玉弄到床上,雪雁问紫鹃道:“紫鹃,姑娘这是怎么了?”紫鹃道:“我也不知道老太太和姑娘说了什么,只听姑娘说不要嫁给宝玉,老太太让我扶姑娘回来歇息,就这样了。” 黛玉躺在床上,泪如雨下,只不言语。雪雁见了,忙道:“紫鹃,我去叫王嬷嬷,姑娘,你可别这样吓我们!”说罢让春纤去给黛玉倒水,紫鹃陪在黛玉身边,自己忙去叫王嬷嬷。一时王嬷嬷进来,见黛玉泪流满面,只不言语,急急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从牟尼院回来好了些,怎么成这样了?”黛玉见了王嬷嬷进来,忙强挣扎着起来,拉住王嬷嬷的手哭道:“王嬷嬷,我要回姑苏,我要回我自己的家去!”说罢嚎啕大哭。听得紫鹃雪雁和春纤也忍不住流泪。 王嬷嬷猜到黛玉肯定受了什么委屈,忙坐在黛玉身边,抚摸着黛玉的额头道:“姑娘,要回姑苏也不是不能,你先不要这么难过,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嬷嬷,我们帮你拿主意。身子不好,去哪也不行呀。”紫鹃雪雁春纤都道:“是呀,姑娘总这么伤心,身子哪会好?好不容易在牟尼院养得好些,姑娘这一气,又不是把身子伤了?”王嬷嬷让黛玉靠在自己身上,安慰道:“姑娘哪,听嬷嬷一句话,先把什么都想开,千万别气坏身子。你告诉嬷嬷,今天受了什么委屈,可好?嬷嬷帮你拿主意。”黛玉伤心地说道:“嬷嬷,我外祖母让我和宝姐姐一起嫁给宝玉。还说过几天就帮我们定亲。”王嬷嬷听了惊道:“老太太让姑娘和宝姑娘一起嫁给宝玉?”黛玉点点头,滴泪道:“我外祖母说我没有了父母兄弟姐妹,没有家世,身子又不好,谁也不会珍惜我这个孤女。”王嬷嬷看着黛玉道:“那姑娘是怎么想的?”黛玉突然抬头坚定地说道:“嬷嬷,我不愿意嫁给宝玉,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大不了一辈子不嫁人。嬷嬷,我要回姑苏去,你只告诉我,要回姑苏要多少盘缠?” 王嬷嬷道:“姑娘的心思我知道。好姑娘,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里,确实不合适姑娘的性子住。大家子都是三妻四妾,有几个会疼我们女人的。二奶奶这么厉害,琏二爷有秋桐平儿,也还是到处寻花觅色的,那个宝玉只怕将来也差不多。老爷原来说过,这京城过不下去,回姑苏我们还有祭田,有几代祖辈留下的老宅,足够我们几人过日子,况且林叔还在那里管着老宅和祭田还有姑娘的祖坟。若我们两个和雪雁三个人回姑苏,有一千多两银子就够,若要带上紫鹃和春纤,怕是要两千两银子。我们都是女人家,可能行程要慢些,姑娘身子弱,眼下天热,要多备些银子才好。”黛玉听了,对紫鹃道:“紫鹃,雪雁,你们两个去看看我们还有多少钱,我要回姑苏去。春纤,你去帮我打点要走的东西。”紫鹃雪雁春纤听了,忙道:“姑娘,我们这就去准备,可你一定不要这么难过了,等身子好些,再说其他事情吧。”王嬷嬷道:“你们三个还是先听姑娘的吧。” 王嬷嬷见黛玉逐渐安顿下来,又劝道:“姑娘,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我知道姑娘在这里的委屈,可是,姑娘要回姑苏,首先要让老太太同意才行。老太太既然要你和那个宝姑娘一起嫁给宝玉,你现在不愿意,老太太会同意你离开这里?”黛玉道:“我明日就去求我外祖母,我不会嫁给宝玉,也不会再住在这里。”王嬷嬷道:“那紫鹃和春纤呢,姑娘也让她们跟我们回姑苏?”黛玉滴泪道:“她们两个对我也是好的,只是我眼下自身难保,她们又是这个府里的人,我先问问她们。若她们愿意跟着我,我去求我老太太,或把她们两个赎出来,跟我们就一起回南,若不愿意,就让她们还在这里,也可以衣食无忧。”王嬷嬷道:“也好,姑娘还是自己先问问她们自己的意愿才好,现在姑娘好好吃饭,让身子快些好起来才是正理。”黛玉点头道:“我现在想明白了,没有父母兄弟姐妹,总是被人瞧不起的!”王嬷嬷道:“姑娘现在可好点了?我去给你做几个可口的菜,一会吃的饱饱的,可好?”黛玉听了道:“好,我听嬷嬷的,你先去忙,我歇息一会。” 王嬷嬷出去后,黛玉见雪雁紫鹃和春纤都在收拾,想着贾母说的话,止不住又流泪。不一会儿,雪雁紫鹃道:“姑娘,我们现在一共有银票四百五十两,银子一百多两,还有两个银锭子,一些碎银,估计一共六百多两银钱。”黛玉道:“你们先把钱放在一起。钱不够,我会想办法。紫鹃,春纤,你们过来,我有话对你们说!” 春纤和紫鹃来到黛玉面前,黛玉道:“紫鹃,我已经打定主意,我眼下最想的是回南。若不能回南,我可能选择出家,反正我是没有父母兄弟姐妹又没有家世的孤女。我外祖母说得对,没有人会珍惜我这样的人,与其嫁出去受委屈,我情愿不嫁。所以我要么回姑苏去,要么离开这里去出家。你和春纤是这里的丫头,你们的卖身契约也在这里。我出家带不了你们,也不想误了你们,若是我回南,你们两个是留这里还是愿意跟着我?” 紫鹃道:“姑娘,我不管你出家还是回南,我都愿意跟着你。我现在母亲走了,我的父亲自有我哥嫂伺候。我伺候了姑娘十年,我舍不得姑娘!”春纤也道:“我没有家人,从小卖在这里,所幸被派给姑娘使唤,姑娘又对我好,我也愿意跟着姑娘。”黛玉道:“难为你们一直不嫌弃我,又一直对我好。你们放心,你们的卖身契约我明日去找我外祖母要,若我外祖母真可怜我疼我,现在府里正在裁人,我想她会把你们的卖身契约给我的,若不能,要多少钱,我也会赎你们出来。虽然我们只有六百多两银钱,但我从姑苏带来的那几样摆件我想还是值几个钱的,还有我母亲留给我的那个匣子里的饰物。” 雪雁听了忙道:“姑娘,千万不要把这些卖了,这可是老爷和太太留给你唯一可以念想的东西。”黛玉苦笑道:“我已经到了这个样子,活命总比这样困死好。只要我们回南,有老宅可以自由安身,有祭田可以让我们衣食无忧。林叔和王嬷嬷那边有熟人,有合适的人,我会好好让你们嫁个安分人家,我们几个可以做好姐妹来往,也可以相互照应。”紫鹃听了,止不住流泪道:“姑娘放心,我不会离开姑娘的。要嫁人,也是等姑娘嫁了好姑爷我再嫁!”雪雁道:“姑娘别想这么多,等我们回到姑苏,就是没有祭田,我们几个可以做针线换钱过日子。” 主仆几人正说着话,王嬷嬷让几人用饭。雪雁道:“姑娘,我们既然打好主意要离开这里,就要好好吃饭,身子好了,想做什么都可以。”黛玉听了,自己下床,紫鹃忙让春纤去端水。一时几人吃完饭,黛玉让紫鹃把自己从姑苏带来的那个首饰匣子拿过来,对王嬷嬷道:“王嬷嬷,我想再筹备两千两银子,你看拿哪样东西可以值这些多银子?”王嬷嬷听了,忙道:“姑娘,这个匣子是太太留给你的,还是不要当了,换个摆件吧。”黛玉道:“这些首饰我也用不了,先当首饰吧。离开这里以后我就是平民丫头了,也用不上带这些,把值钱的先换钱。”说罢拿起一个绿玉手镯,对王嬷嬷道:“王嬷嬷,就先当这个吧。你看这个可值多少钱?我看手镯有四五个,先当一个,看值多少钱。”王嬷嬷道:“我也不知道值多少钱,这个是林家祖传下来的,应当可以值些钱吧。”黛玉听了道:“王嬷嬷,那你和春纤一会出去看看,把这个当个好价钱。有了盘缠,我们回南就不怕了,若不够,看少多少,我再想法子。” 王嬷嬷听了,只好叹气道:“姑娘放心,我知道,眼下实在没有其他法子。”黛玉问春纤道:“春纤,往常都是你去买东西,你带王嬷嬷去找个首饰铺,把这个镯子当了。”春纤听,心里暗喜。因为水溶的交代,先看黛玉这么伤心,正思量着要不要去告知朱大娘。现在黛玉说要当东西,正好顺便告知这一消息。 要知道后事如何,且看下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四章无言只因痴情醒 却说春纤带着王嬷嬷来到“如意金玉”店铺,春纤先对那个掌柜道:“朱大娘在不在?”那掌柜听了,忙道:“在,姑娘稍等一会。”春纤道:“王嬷嬷,这里的朱大娘是我认识的一个熟人,对我很好的,我让她来先帮我们看看东西。”王嬷嬷听了笑道:“这样就更好,我们也不怕被人诓骗了。”一时朱大娘出来,春纤忙道:“朱大娘,我们姑娘等钱急用,你帮我们看看,这个镯子可以值多少钱?” 朱大娘接过王嬷嬷拿来的手镯子,看了一下,又递给掌柜看。那个掌柜细看了一下,点头赞道:“这镯子是个好的,可以值两千两银子。看这个镯子,应当有些年了,看货色来自海外,眼下这东西很难得,怎么你们主人要卖了?”王嬷嬷道:“我们主人身子不好,想回老家,急需要钱用,所以要当了。”朱大娘听了道:“那就当这里吧,我们给你们两千两银子便是。”一面给掌柜使眼色。王嬷嬷道:“也好,反正当哪里都是一样。”掌柜于是让人去准备银票,将那个镯子放好。 一会儿,掌柜将两千两银票交给王嬷嬷。王嬷嬷接了银票,细看了一下,和春纤走了出去。刚走几步,春纤道:“王嬷嬷,我的手帕掉了,我看看是不是留在那个铺子里了,你等我一会。”王嬷嬷听了,忙道:“那你快去,我等你!”春纤快步返回店里,对朱大娘道:“朱大娘,你告诉水公子,贾府老太太让我们姑娘嫁给宝二爷,姑娘不愿意,伤心了好一会,现在想回姑苏。刚才当的镯子就是姑娘想凑回姑苏的盘缠。”朱大娘忙道:“如果你们姑娘定好了离开贾府的日子,你要来告知一声。”春纤应了,转身出去赶上王嬷嬷,一起回潇湘馆。 潇湘馆内,黛玉正在和前来看视自己的探春惜春说话。黛玉道:“三妹妹,四妹妹,不瞒你们说,我已经打定主意回姑苏了,我明天便去求外祖母。宝玉和宝姐姐定亲,想必不久就会成亲,我走了,可以让外祖母和舅舅舅母放心,也可以让宝玉和宝姐姐安心。”探春叹道:“林姐姐走吧,你有地方去,我们和四妹妹是这个贾府的人,哪里都去不了。”黛玉道:“二姐姐的事情,宝琴的事情,让我哪能心安。外祖母说得对,像我这样一个没有父母兄弟姐妹还没有家世的孤女,嫁到外面,只会比二姐姐和宝琴更糟。我也不可能不嫁留在这里长住。所以,只有姑苏是我可以自在栖身的地方。”惜春道:“可是老太太肯定不会同意你和雪雁王嬷嬷回去的。”黛玉道:“这也难说。我想外祖母毕竟还疼过我,她还是我母亲的亲娘。我不愿意嫁宝玉,又不想嫁到外面受罪,哪还能这里住下去。” 惜春听了道:“依我看,还真像妙玉那样出家才干净,什么也不用想,好好念经抄经卷便是,再没有这么些烦心事情。”黛玉道:“我和妙玉在牟尼院虽然只住了七天,但在这几天,我每日抄经看卷,心里倒清净了不少。那几天我吃得下睡得好,也没有吃过药。想起小时候那个和尚说要化我出家或不能见外男才不会生病的话,也许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去庵堂度过我的余生。三妹妹,你现在管家,我正想问你一句,像紫鹃和春纤这样的丫头,如果赎身出去要多少银子?” 探春听了,惊讶地问道:“林姐姐这是怎么了?难道你要帮她们两个赎身?”黛玉点头道:“是的,她们两个对我也好,难得她们伺候我这么尽心,就当我给她们最后的回报吧。我已经叫王嬷嬷和春纤去把我父母留给我的一个镯子拿去当钱了。” 探春有些不相信的问道:“林姐姐要这么急走?你要回南,自己很需要银钱,哪还有钱给紫鹃和春纤赎身?况且紫鹃是老太太的人,又是这府里的家生子,卖身契约在老太太那里,我没有法子知道老太太是怎么主意。春纤是小丫头,前几天几个像她这样放出去的也就五十两银子,她的事情我倒可以做主。”黛玉道:“既然这样,我先赎春纤。雪雁,你帮我拿五十两银子给三姑娘。三妹妹,你就说我和春纤很投缘,她伺候我也好,所以我想让春纤长久跟着我。在我还没有和外祖母求回南前,先不要告诉外祖母我想尽快回南的事情。”探春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也不急于这一时。林姐姐,我可以把春纤的卖身契找给你,但我也要回过太太和二嫂子。”黛玉道:“这个当然,有劳三妹妹助我了。” 惜春道:“林姐姐真做好打算回南了?”黛玉道:“自然不假。妙玉也说了,过了端午节她也会搬回牟尼院。所以,我会尽快让外祖母让我回姑苏。”惜春听了低头不语。两姐妹又劝慰了黛玉一番,方才告辞回去。 王嬷嬷和春纤回到潇湘馆,将换来的两千两银票交给黛玉,黛玉十分欢喜。对紫鹃道:“紫鹃,你的事情要我问过我外祖母才好,春纤的契约三妹妹会拿给我,我已经把赎银给三妹妹了。”春纤听了,激动得流泪道:“姑娘,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春纤会永远记住!”黛玉道:“你们对我忠心,我现在只能极力为你们做这些小事。只希望我的爹娘能保佑我,以后一切顺心些。现在我们有了回南的盘缠,也不怕其他了。”雪雁道:“姑娘,那这里的东西我们也都带回南去?” 黛玉道:“我父亲留给我在这个屋子的东西我全要带回去,都是当年我自己挑选我最喜欢的,其他这里的一样也不要。”主仆几人开始筹划回南事宜,黛玉似乎也暂时忘了一切烦恼。 次日,黛玉吃过早饭,坐在书桌前细想了好久,思量怎样向贾母开口要紫鹃的契约和回姑苏的事情。只见探春的丫头侍书急急走过来道:“林姑娘,三姑娘让我告诉你,你回南的事情和紫鹃的事情,过些天再去求老太太,这几天千万不要去。”黛玉听了,又见侍书很着急的样子,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侍书道:“二姑娘病故了,刚才孙家来人报丧,老太太和太太,二奶奶好,三姑娘,四姑娘,正在老太太那里伤心呢,所以三姑娘让我来告知你。”一面拿出春纤的赎身契约交给黛玉。黛玉听了惊道:“什么,二姐姐病故了?”侍书道:“是的,听说是昨夜故去的。老太太正打发二奶奶带几人过去看二姑娘最后一面呢。” 黛玉听了,只管发呆,想起昔日迎春的温柔和顺,和众姐妹一起下棋论诗的情形,忍不住流泪道:“二姐姐出阁还不到两年,竟然就这样走了。”雪雁也道:“是啊,姑娘下棋还是二姑娘教导的呢。都是大老爷没有成算,把二姑娘抵五千两银钱嫁给孙家那个不知好歹的人,害死了二姑娘。”侍书道:“要说二姑娘也够可怜的,孙家人来报丧,大老爷和大太太听了,只叹了一声就回屋子,也没有再问。所以也怨不得二姑娘在孙家受折磨受委屈,自己的父母哥哥根本不当自己一回事,别人就更不用说了。”黛玉道:“侍书,帮我谢谢你家姑娘,你先过去,我就不过去了。”侍书听了,这才告辞再过去。 黛玉想了一会道:“现在老太太和舅母她们都在为二姐姐的事情伤心,我也不好过去。昨天我回绝我外祖母,想必我外祖母心里还郁闷着。紫鹃,我想去园子里逛逛。”紫鹃道:“现在满园青翠,出去走走也好,我陪姑娘去。” 黛玉和紫鹃一起出了潇湘馆,果然见处处莺啼绿柳,亭台轩榭掩映在这满目青翠中,如诗如画。黛玉道:“早几年这个时候,园子里处处可以听到姐妹们和丫头们的说笑声,现在却是这样寂静。”紫鹃道:“是啊,原先宝玉常在这个园子里来来去去,丫头们也多,现在听说裁减了好些丫头仆妇和小厮,所以园子里没有原来热闹。”黛玉道:“只怕再过一二年,这里就更寂静了。紫鹃,我们去湖中间那个亭子上坐坐。” 紫鹃扶着黛玉穿过游廊,走上湖中间那个亭子。黛玉选了一个廊椅坐下,看着湖中一丛丛的绿荷,叹道:“年年岁岁景依旧,岁岁年年人不同。紫鹃,你说,你真舍得你兄嫂和你父亲随我回南?”紫鹃道:“我是这里的家生子,从我懂事开始就在伺候老太太,我们做下人的,只能先有主子再才是家人。在这里呆久了,自然愿意一直跟着姑娘,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除非姑娘不要我。”黛玉道:“紫鹃,我也不瞒你,原来,我只希望自己可以过的好好的,然后一定会好好让你和雪雁嫁一个忠善人。可现在看,我自己都很难周全,只怕你们几个跟着我要受苦呢。”紫鹃道:“只要有住的地方,雪雁说了,我们几个做针线也应当可以养活我们几个。车到山前终有路,也许,我们几个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也难说。”黛玉笑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几个也学那些男人们,弄一桌好酒席,闹它一天到晚,一醉方休,同消万古愁!” 黛玉正在说着,只见紫鹃道:“姑娘,你看,怎么宝玉过来了?他今天怎么会没有去上学呢?”黛玉一看,果然是宝玉正往这里走来,袭人在后面跟着。黛玉想起那天在沁芳亭那边听到秋纹和麝月的对话,还有昨日贾母说宝玉定亲的话,忙站起道:“紫鹃,我们回去!”谁知道宝玉见了黛玉和紫鹃在这里,已经急急跑过来道:“林妹妹,等我,别走!” 黛玉见宝玉已经跑上亭子,只好对紫鹃道:“紫鹃,你去那边等我!”说罢索性坐下,也不看宝玉,只望着湖面。宝玉见黛玉似乎不高兴,也不敢唐突,又见紫鹃已经离开,忙对后面跟着的袭人道:“袭人,你不用这里伺候,我这里和林妹妹说几句话。”袭人看了看两人,只好离开。宝玉见袭人和紫鹃已经远离了亭子,于是近前黛玉道:“妹妹好好的怎么又不理我了?”说罢就要来拉黛玉,黛玉怒道:“宝玉,我听说你一直在上学,想必圣贤书里说的你比我懂,现在看,你是白读圣贤书了!你要再这样,我们还是不要见面更不要说话才好!” 宝玉见黛玉真的生气,忙笑道:“妹妹大白天的生什么气?我不过是想我们从小一块长大,原比别人亲近些。论亲,谁也比不过咱们,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拘束了?”黛玉听了,冷笑道:“我活到现在,不知道什么叫亲,什么叫疏!表哥常上学,又常在外面喝酒玩乐,现在不会专来对我说亲疏的吧?”宝玉听了,忙道:“妹妹这是怎么了,火气怎么大?我这段时间上学去了,所以很少来看望妹妹,难不成妹妹怪我了?妹妹放心,若是这样,我今儿起,每天来看你,反正老太太说,我们的事情过几天就会定下了。妹妹,我现在告诉你,这下你可放心了?” 黛玉回头静静地看着宝玉,这是曾经多么熟悉的脸神,多么熟悉的话,曾经一度,此人此话如甘泉温润自己,可在现在听来,却似乎是一种嘲讽。黛玉苦笑道:“是啊,二哥哥现在大了,什么时候都不缺温柔,更不缺伺候的人。不久的将来,有袭人,有莺儿,还有秋纹麝月,更有艳冠群芳的宝姐姐。最好还有我,还有紫鹃!”宝玉喜道:“原来妹妹知道了?那我告诉妹妹,不管有几个伺候我的人,林妹妹你永远排在她们前面,哪怕是宝姐姐!我说过,在我心里,除了老太太,太太和老爷,第四个就是妹妹你了,以后成了亲,我们天天一起。你喜欢扫花葬花,我陪你;你喜欢写诗下棋,我也陪你;你要回姑苏,我也会陪你!” 黛玉听了,冷冷道:“宝玉,我今天告诉你,是我一直错看了你。我不会嫁给你,不要说现在老太太和舅母她们想让我和宝姐姐一起定给你,你就是定我一起娶我一个,我也不会同意!更不会嫁给你!请你以后自重些,也不要常把我挂在嘴巴上说。我现在敬你,是因为你确实从我来到这府里后对我一直好,我也会一直记着你的这份恩情。我们是表兄妹,今后也仅此而已,若你再唐突,只怕我们表兄妹也做不成了!” 宝玉听了,如雷轰顶,有些不相信地说道:“林妹妹,你不愿意?你竟然怎么会不愿意?我刚才已经说了,我因为上学,这段时间冷落了你。如果你怪我,那我告诉你,我开始用心去上学,也是因为我希望自己可以是一个有作为有能力担当的人。我的朋友冯紫英自从选拔到禁卫军,再很少在外闲逛,柳湘莲也返俗回来,准备谋职分好好孝敬守寡的姑妈。我文不文武不武的,只好用心读书。妹妹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说罢伸出手要拉黛玉,黛玉忙退后一步正色道:“宝玉,你再这样,我们连表兄妹的情分也没有了。我可说到做到!” 宝玉忙放下手,滴泪道:“林妹妹,我不相信你现在变得这么冷情!你难道忘了我们从小共一床睡一块说话的情分?你也忘了在沁芳亭畸角你葬落花我帮你扫落瓣时的默契?你忘了我们一块在山石上看那本《会真记》的真情?我当时说,我就是个‘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倾国倾城貌’。可还记得,我让晴雯送旧手帕给你,你把满腔愁绪题在帕子上。林妹妹,你告诉我!我不信,你可以忘了这一切,你说的做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不信都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 黛玉听了,一时痛彻肺腑,滴泪道:“宝玉,我以为你一直已经忘了这些。原来你还记得!我六岁来到这里,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我一直记得的感受到的,一个是我外祖母温暖的怀抱总是向我敞开的,一个是你,始终是关怀和护着我。你曾经对我说,若有心欺负我,明儿掉在池子里,叫个癞头鼋吞了去,变个大忘八,等我明儿做了‘一品夫人’病老归西的时候,你往我坟上替你驮一辈子的碑去,我相信了;后来,你又说,除了别人说什么金什么玉,你心里要有这个想头,天诛地灭,万世不得人身!我也信了;在后来,你又说,除了老太太,老爷,太太这三个人,第四个就是妹妹我了,再没有第五个人了,我更加相信了。当你让晴雯来送旧手帕给我时,我以为你是我生命中最懂我的人,也会是我今后唯一的知己。可是,现在我发现,我真是太傻了,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你一时的兴起,一时温情,一时的承诺!当有人告诉我,金钏儿因你一时的戏弄被舅母逐出去投井,晴雯在你眼皮底下被赶出去你却无动于衷,你还可以和丫头在自己屋子白天调情,晚上同床共枕。当这一切成为真实时,我才发现,你和那些俗气的公子哥儿没有任何两样,是我太痴心妄想了!宝玉,我再说一遍,你以后在不要在我面前提从前,你不是我要找的人,我也决不会嫁给你!我心里现在有的是一个曾经护过我的表哥,其他什么也不是!” 宝玉听了,又惊又窘,忙道:“林妹妹你听我说,一切不是你想的你样。你说的我承认我是错了。但我告诉你,你在我心中,永远还是那个第四位!袭人再怎么着,她永远也是丫头,至多是个姨娘。就是宝姐姐,无论什么身份,也不可能代替你在我心中的位子!我原来说的话我都记得,也会做到。我知道妹妹心中有我。人都说你有七巧玲珑心,让宝姐姐和袭人莺儿伴着我们,也是为防万一,妹妹你身子这么弱,若不能生育怎么办?眼下府里银钱紧凑,宝姐姐性子好家底好身子好,又会管家,我们几个一起,我们贾家定会更兴旺的。好妹妹,别赌气了好不好?今天要不是二姐姐出了事情,老太太说就要请人来把我和你和宝姐姐的事情定了呢,快别生气赌气了!” 黛玉听了这些话,浑身冰凉,顿觉血往上涌,却说不出一句话,忙忍住悲愤,站起身来快步离开。宝玉上前要拦住,黛玉挥袖一撒,头也不回往潇湘馆奔去,在湖边的紫鹃见了,忙快步跟上,扶着黛玉回走。 要知道后事如何,且看下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五章为玉夜访栊翠庵 却说黛玉听宝玉说因为自己身子弱,以防以后的生育,所以也觉得贾母让自己和宝钗一起定给他的做法可行,黛玉一时气得血往上涌,忙起身奔回潇湘馆。紫鹃在湖边见了,忙后面跟上。宝玉见黛玉不仅脸色大变,眼中满是泪水怒而离开,也忙从后面小跑着去潇湘馆。 黛玉小跑了一段路,因又气又悲苦,想到曾经一度引为知己的宝玉竟然也说自己弱怕生育难,还默许贾母说的定亲之事,又想到最疼自己的贾母也说“你的身子又这么弱,除了宝玉,谁会珍惜你这样无父母又已经没有任何家底还一年到头生病吃药的孤女?”顿时血往上涌,浑身冰凉,也不知道是怎样一时奔回潇湘馆的,到了潇湘馆院门,黛玉早已经气喘吁吁,脸色惨白。紫鹃扶住黛玉,见黛玉脸色大变,忙对在廊下喂大燕子和鹦鹉的雪雁道:“雪雁,快来一起扶姑娘!”黛玉看了一下跑来的雪雁,叫到:“雪雁,我们回姑苏去!”刚说完,一口鲜血喷出,两眼一闭,直挺挺就要倒下,紫鹃见了,忙抱住黛玉,雪雁见了,大惊,两人忙一起抱住黛玉进屋子,一面叫春纤和王嬷嬷。 此时宝玉也已经来到潇湘馆,见紫鹃和雪雁一起抱着黛玉进屋子,忙也跟着进屋。紫鹃雪雁将黛玉抱到床上躺下,雪雁忙用手帕将黛玉嘴角的血擦干净。王嬷嬷急急来到黛玉床前,听说黛玉刚才竟然吐血,忙哭道:“姑娘,你这是痛煞嬷嬷也!”忙让春纤去弄水来。宝玉此时站在一边,呆若木鸡。紫鹃已经猜到定了宝玉说了什么话让黛玉一时痛心,忙滴泪道:“宝二爷,我们姑娘已经是这样了,难道你真想逼死她不成?想想你们曾经的情分吧,我劝你先回去。”又对雪雁道:“雪雁,王嬷嬷,你们守着姑娘,我去回老太太和三姑娘。春纤,你快去外面找大夫来!” 雪雁听了紫鹃的话,也猜到黛玉这次这样定与宝玉有关,边哭边把宝玉推到外面道:“宝二爷,我们姑娘现在这样,你安心了吧!”一面把门关上。宝玉只好垂头丧气跟紫鹃去贾母处。贾母正在为迎春的事情伤心,忽然见紫鹃一脸泪痕进来,又见宝玉跟在后面,忙问道:“是不是玉儿出了什么事情?”紫鹃跪下道:“老太太,林姑娘刚才晕倒了,好吐了血!”贾母听了,大惊道:“什么?玉儿吐血了?这还了得!还不快去叫大夫!”紫鹃哭道:“老太太,我已经让春纤去叫大夫了,现在姑娘还躺在床上不醒。”一旁的探春和惜春听了,忙劝住贾母道:“老太太先不要慌,我们先过去看看,想必大夫很快会来!”贾母听了,滴泪道:“你们快去看看林丫头,若她醒了,好好劝她,我马上过去。这个林丫头,也太不省事了!”一面让鸳鸯去准备软轿。 却说春纤出了大观园,急急去鼓楼街如意金玉铺,告知朱大娘说黛玉吐血昏倒的事情,说正要去找大夫。朱大娘听了,忙对店中的一个小厮道:“你快去追上冯公子,冯公子和水公子刚走,往冯府方向!”那小厮听了,忙跑了出去。朱大娘道:“春纤姑娘,你这里等一下,冯公子最熟悉医生,他很快会帮你找到好大夫的。” 只一会,只见冯紫英飞马过来,对春纤道:“春纤你稍等,水公子已经去叫大夫了,我们先到宁荣街口等着,应当会很快的。”原来,水溶和冯紫英已经从京西军营回来,正在负责禁卫军选拔的事情,刚才正来这里探听黛玉的音讯,谁知刚走,春纤就来告知黛玉出事。水溶因北静太妃身子不好,请了宫中的刘太医在府中给太妃看病。刚才听到黛玉出事春纤正要请大夫,忙先飞马回府请刘太医,让冯紫英告知春纤在宁荣街等候。 不一会儿,只见水溶和那个刘太医骑马急急奔来。两人来到春纤和冯紫英面前,水溶对春纤道:“春纤,你先带这个大夫进去给林姑娘看病,你就说朱大娘帮你找的。一会你送这个大夫一起出来到铺子里,我们在那个铺子等你们!”一面对刘太医道:“你务必要治好这个林姑娘,我等你回话!”那个刘太医见水溶这个样子,只管答应,背了药箱随了春纤进去。 冯紫英和水溶并排走着,来到那个铺子的客室坐定,水溶长叹道:“紫英,我都快受不了了。林姑娘一会说要回南,一会说要出家,一会又生病晕倒了。我不好这样进去看她,真想晚上偷偷去看一下她,我才放心!”冯紫英忙劝道:“王爷不可!万一被人发现,林姑娘已经在那个府里这个处境,你不是给她添更大的麻烦?”水溶道:“无论如何,林姑娘不能再住在贾府了。只要她离开贾府,我才放心!”冯紫英道:“那你情愿让林姑娘去牟尼院?”水溶道:“是,在牟尼院总比在贾府好,至少她不会受委屈,其他慢慢来,我有耐心。” 冯紫英想了想道:“晚上我们去林姑娘住的地方不方便,我们也不知道她住哪,但有一个人我们可以用,有个地方我们晚上去肯定可以!”水溶听了,忙问道:“谁?去哪?”冯紫英道:“去大观园的栊翠庵,找那个妙玉帮忙,让她劝林姑娘再回牟尼院养病!林姑娘住的地方人多,那个栊翠庵既然是庵堂,应当偏僻人少!”水溶听了,恍然大悟道:“是了,我都没有想到这点。但是,那个栊翠庵我们也不知道在哪个方向。”冯紫英笑道:“这个我有办法知道。”一面起身把外面的朱大娘叫进来,问道:“朱大娘,大观园的栊翠庵在什么方向?”朱大娘道:“在大观园的东北角,很偏僻。”冯紫英拿出纸,让朱大娘大致画了一下。冯紫英笑道:“好了,朱大娘,谢谢你!” 朱大娘出去后,水溶笑道:“紫英,还是你法子多。不过,不知道那个妙玉会不会帮忙?”冯紫英笑道:“那就看我们两个人的诚心了。那个妙玉这么心善,我们两个装得可怜些,我想会感化她的。”水溶笑道:“你怎么知道那个妙玉善良?”冯紫英道:“你忘了我们在那个山塘见她们时的情形了?我说我们是京西军营出来打猎的,我要射那只翠鸟,那个妙玉不是说了好一番话?”水溶点头道:“嗯,那我直接告诉那个妙玉,就说我很喜欢林姑娘,求她帮忙。”冯紫英道:“反正不管用什么办法,让林姑娘听她的话先搬出贾府,其他就看王爷你展现你的神通了。”水溶听了,笑道:“你不也一样?好你个紫英,你这样帮了我,更帮了你自己,是吧?要不你想着那个妙玉姑娘,只怕还想不出这样的法子呢。”冯紫英笑道:“我也不瞒你,我是有些私心。那个妙玉姑娘也真让我心动!”水溶笑道:“这样也好,有她们两个,我们两个也不愁没有人嫁了。”冯紫英笑道:“为了两个女子,我们两个竟然要学鸡鸣狗盗之辈了,想想我们也够惨的。”水溶也笑道:“只希望有一天让她们两个好好补偿我们!” 不一会儿,只见那个刘太医和春纤来了。水溶忙问黛玉的情形。刘太医道:“那个林姑娘是受了什么刺激,急痛攻心,加上身子弱,所以昏迷。现在已经醒了,但一直流泪不止。看她情绪如此沮丧,只怕一时真难好。”水溶道:“你是宫里最好的太医,怎么会医不好?”刘太医道:“我看那个林姑娘的病因在心,定有心结化解不了,才长期这样淤积在心,影响睡不好吃得少。眼下她虽然醒了,只怕心结未解,医病医不了心,纵然事倍,功未必可以有一半呢。”春纤道:“刘大夫说得对,我们姑娘就是吃得少睡不好,所以常生病。”水溶问道:“春纤,你说,那个林姑娘这几天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才至于这样?尤其今天。”春纤道:“前天上午,老太太找林姑娘过去,说要让我们姑娘和宝姑娘一起定给宝玉,我们姑娘不同意,回来哭了好久。后来我们都劝她,她才好点,就说打定主意要回姑苏,让我和王嬷嬷来当手镯子准备回姑苏的盘缠。本来今天早饭后姑娘想去找老太太说自己要回姑苏的事情,可三姑娘来告诉说老太太正伤心,因为嫁去孙家的二姑娘病故了,正在伤心,让我们姑娘过几天去求回姑苏的事情。后来姑娘又说想去园子里逛逛,是紫鹃跟着去的。紫鹃说姑娘在湖上的亭子上遇见了宝玉,姑娘本来要走的,宝玉叫住了姑娘,姑娘于是让紫鹃在湖边等。不知道宝玉对林姑娘说了什么,紫鹃说一会只见姑娘小跑着回潇湘馆,紫鹃跟上扶住,才到潇湘馆门口,姑娘就吐血晕过去了。”水溶听得心痛,手握拳头怒道:“是宝玉,一定是宝玉逼她嫁给他!” 水溶又问刘太医道:“林姑娘身子弱,你看要不要弄点补药给她补身子,让她好得快些?”刘太医道:“林姑娘的心病是关键。她既然想回姑苏,说明她很不愿意呆在这个贾府。要是能换个地方,也许她的病会好得快些。眼下她身子弱,倒不用大补,只能慢慢调养,要是她心情能好起来,也许比用药更有效果。”水溶点头对刘太医道:“这次多谢你了。不过去给林姑娘看病的事情,你可不必对人说起!”刘太医忙道:“这个水公子放心!”水溶点头道:“春纤,你回去可好好劝着你们姑娘,就说若不愿意在贾府,不如还先去牟尼院养病,等病好了再回姑苏。在贾府姑娘老这样性情不好又受委屈,病哪会好。”春纤道:“水公子放心,我们几个会好好劝林姑娘。”水溶点头道:“春纤,你先回去吧,有事情要及时告诉这里。”春纤应了,走了出去。水溶又对刘太医道:“我现在要进宫去看我太子皇兄,刘太医,我送你一起回去。”回头又对冯紫英道:“一会我到你府上用晚饭。”冯紫英笑道:“好,我在府里等你!” 且说潇湘馆的黛玉,此时躺在床上,看着屋子里的贾母还有站在贾母身后的宝玉,心里一阵悲凉。曾经这两个给自己最大安慰的人,给自己安排的竟然是这样的人生。如果先前贾母的话给自己的是失望,那宝玉说的话更让自己绝望。总以为宝玉不可能同意这样的安排,可是,他说得是那样没有犹豫,没有一丝愧疚,心中曾有的那一丝美好变成了不堪的回忆。多少年来,自己曾经是那样期盼,可现在才明白,一切期盼变成了荒诞。黛玉痛苦地闭上眼睛:孤标傲世偕谁隐,香魂一缕出凡尘。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干净!罢了,还是早早随爹娘去吧! 贾母见黛玉睁开眼又闭上眼,只管流泪并不说话。忙道:“玉儿,你只管这样伤心,身子怎么会好呢?”一时雪雁端了药过来,紫鹃只好轻声道:“姑娘,喝药吧?”黛玉不睁开眼睛,也不答话。贾母道:“玉儿,你是不是还怪外祖母?若是这样,那你自己说说,你究竟想怎么样?”黛玉听了,睁开眼睛,哭道:“外祖母,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只求外祖母说真话,答应我这个苦命的孤女一个请求,我就吃药!若外祖母做不到,就让我去了,看在我娘是你亲生女儿的分上,把我这干净的身子送回姑苏,葬在我爹娘的坟墓边上。我想,这屋子我从姑苏带来的东西,也够送我回南的路费!”听得雪雁和紫鹃忙跪下道:“姑娘,你这是何苦!” 贾母听了,也忍不住流泪道:“好玉儿,外祖母答应你,你快喝药!”黛玉流泪道:“外祖母,我要回姑苏,求外祖母答应。我不要这里的人送,有紫鹃雪雁王嬷嬷和春纤护我回南,我不会再给这府里添麻烦。外祖母答应我,我就起来吃药。若外祖母不答应,那玉儿只好不孝了。”贾母听了,忙道:“你这样的身子怎么样回南?你爹曾经再三交代要我好好护着你,你这样回去,我将来到了地下,怎么向你父母交代?”黛玉道:“只要外祖母答应,我会告知我爹娘的在天之灵,就说是我自己的主意,我喜欢过清净的日子。”贾母想了想道:“好,我答应你,玉儿,你快起来吃药。等你身子好了,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你不愿意嫁宝玉,也算了。春纤的事情三丫头已经对我说了,要是愿意跟你,我也把她的契约给你。她们四个人陪着你,我也放心些。”宝玉听了忙道:“老祖宗,让林妹妹流下吧。”探春听了道:“宝哥哥,你快随老太太回去歇息吧,要先让林姐姐好好养病。林姐姐可听清楚了,老太太现在什么都答应你,你快起来吃药!”说罢和惜春一起扶黛玉坐起来。紫鹃端了药碗,雪雁用勺子给黛玉喂药。看黛玉将药喝了,贾母这才安心下来。黛玉看贾母一脸疲惫,有些不忍心道:“外祖母,玉儿让你操心了。你回去好好歇息吧,这里有紫鹃她们。”贾母听了,点头道:“那玉儿好好养身子,我和宝玉先过去了。”鸳鸯扶了贾母起身,慢慢走了出去,宝玉只好跟上。 贾母走后,探春和惜春劝道:“林姐姐,现在老太太已经答应你回南了,你现在放宽心,好好养病。病好了,你随时可以回南。”黛玉点点头道:“三妹妹,四妹妹,我恨不得现在就走,可是我身子乏得很,也不知道能不能好起来。我实话告诉你们,我有些心灰意冷了。我们姐妹好了一场,现在二姐姐去了,只怕下一个就是我了。”雪雁忙道:“姑娘,不会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现在老太太都答应了,我们四个人陪你回去。到时我们一起做针线换钱,有空我们再去寒山寺看看,我们好好过日子。”黛玉听了,脸上有了一丝笑意,闭上眼道:“我都不记得我姑苏老宅里面会是什么样子了。我歇息一会,三妹妹,四妹妹,你们回去吧,我没有事了。”探春惜春又安慰了黛玉好些话,这才离开。 却说这日晚间,妙玉吃过饭,在院子里稍走了一会,洗漱完毕,回到小佛堂打坐。两个丫头和那个婆子知道妙玉的性子,自去歇息。原来妙玉性子孤僻清高,不喜欢人打搅,自己的屋子也在小佛堂边上。妙玉打了一会坐,然后又坐在桌边挑灯抄写经卷。忽然,轻轻的敲门声传来,妙玉忙问道:“谁?”没有声音,接着又是几声轻轻的敲门声,妙玉以为是婆子送茶来,忙走过去打开门,只见两个高大男人站在门外,正要惊叫,只见一人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巴护着自己进屋子,另外一人也急急进来,迅速关好门。那个捂住自己嘴巴的那人轻声道:“妙玉姑娘,你别怕,是我们。我们今晚来有事情求你!你可别大声!”然后护着妙玉坐下。看妙玉点点头,那人才松开手,抱拳道:“刚才唐突了,妙玉姑娘,实在是不得已!”另外一人也道:“妙玉姑娘可还记得我们?”妙玉借着烛光细看了一下,忙惊道:“是你们?冯公子?水公子?”水溶忙道:“是我们。吓着你了,千万莫怪!”妙玉霎时平静下来,问道:“我是出家之人,你们这样来找我,究竟是为什么?” 水溶坐下道:“妙玉姑娘,我知道你心善品性高洁。我今晚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冯公子是我的好兄弟,他说你一定会帮我的。”妙玉道:“那倒不一定,我刚才说了,我只是出家人。你们自己都做不了的,我怎么可能帮得了?”水溶道:“你可以,也只有你可以。妙玉姑娘,我告诉你,我喜欢林姑娘,我知道你和她亲如姐妹。今天她吐血了,还昏过去了。大夫说很严重,怕一时难好。还有林姑娘现在心结难解,在贾府这样的地方只会加重病,更不适合养病。我知道你很快会回牟尼院。我想让你劝她先去牟尼院养病。”妙玉道:“我为什么要帮你?我帮你,只怕会害了我的好姐妹,你们说我会相信你们吗?” 冯紫英听了道:“妙玉姑娘,我们知道你心善,我们两个虽然不过是京西军营的一个副将,但今天这样冒黑翻墙求人可是我们两个打出生以来第一回。我们这样狼狈地来求你,你觉得我们是在骗你吗?你刚才说了,你只是一个出家人,我们就是骗你,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妙玉想了想道:“水公子,那我问你,你喜欢林姑娘到了什么程度?”水溶好不犹豫说道:“我喜欢她到骨子里。我从没有喜欢过女子,她也是我唯一喜欢的一个,我想娶她,以后好好护她一生一世!”妙玉道:“可是我们告诉你,林姑娘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没有任何家世,是一个孤女一个弱女,她和我说过,要嫁人,就嫁一个一生只爱她一个珍惜她一生的人,若没有这样的人,她情愿出家!”水溶道:“我会爱她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个,娶她一个做我的妻子!一生决不负她!”妙玉道:“林姑娘说还想回姑苏。”水溶道:“我也陪她去!”妙玉见水溶答得十分干脆,问道:“你真姓水?”水溶道:“是!” 妙玉突然问道:“水公子我问你,当今皇上也姓水,你和他有没有什么关联?”要知水溶如何回答,且看下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六章说鸟性主仆悟情 上回说到妙玉突然问水溶,与当今天子有没有什么交接,水溶听了,看了看妙玉,答道:“不瞒妙玉姑娘,我和当今天子有交接,只不过我只是近亲,见皇上很少。”妙玉听了,又问道:“那水公子的意思是你也见过天子了?或者可以见到天子?”水溶道:“见过,以后也可以见到,因为我现在京西军营任职。有时要向皇上述职,有时皇上也会来军营视察,有时节日,皇上在宫中也会招待皇室近亲相聚。” 妙玉听了道:“看来水公子果然对林姑娘有情。看在你的诚意上,好,我这次帮你。但我先要说清楚,我会想法子劝说林姑娘去牟尼院,但如果林姑娘不听劝,那我也没有法子;再说,我来日若可能求水公子帮忙,水公子当记今日我的相助之情。”水溶道:“妙玉姑娘心善性子爽快,我很敬佩,将来若妙玉姑娘有用得上我们两个的地方,我们自当竭力相助。冯公子与我兄弟一般,妙玉姑娘有什么事情,尽管告知我们两个。我现在不妨告诉你,冯公子是神武将军家的大公子,他叫冯紫英,我叫水溶,是北静王府的族人,我们两个都暂时在京西军营任副将。”妙玉道:“我不管你们叫什么名字,虽然答应这次帮你们,但是希望你们今后不要像今天晚上这么唐突。若是惊醒了人,让人知道我还私会男子,那我只能远离京城再不返这里了。”冯紫英听了,忙道:“妙玉姑娘,刚才是我们唐突了,对不起。但我们两个实在是没有法子,才出此下策,请你莫见怪。我们两个对你和林姑娘只有敬慕之情,即使唐突了你们,决不是我们的本意。因为水公子探听到林姑娘病得实在厉害,以至于寝食难安。我们男人也有痴情一片的人,只希望妙玉姑娘多多担待。” 妙玉看了冯紫英一看,红了脸道:“水公子倒斯文些。冯公子以后可要记住,自古男女授受不亲,如果冯公子下次这样,我可不会再见你们了。”水溶微笑道:“妙玉姑娘可能错怪冯公子了,平常别人都说冯公子比我斯文,刚才要不是他,只怕你早喊出声音来了。希望妙玉姑娘鼎力相助,水某在此先谢过了。现在已经很晚,我们就不再打搅你歇息,我们走了。”说罢两人轻轻开门,走了出去,一跃飞上墙头,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妙玉回屋关好门,想到刚才情形,恍若做梦一般。看看已经夜深,却无一丝睡意。往事如梦,妙玉坐在桌前,思绪万千。慢慢散下长发,望着自己的缕缕情丝,不由长叹。 原来,这妙玉不是别人,乃是十六年前因谋反罪满门消除的义忠亲王侥幸留在世上的唯一孩子。当年义忠亲王水若宁乃先皇长子,贵妃所生,与皇后所生的当今天子水若阳,淑妃所生的忠顺王水若安乃三兄弟。水若阳登基第四年,义忠亲王被告发谋反,且有物证人证及好些大臣的告发奏报,加上边关也不甚安定,在长沙封地的皇叔也涉及谋反罪被剿灭,天子水若阳大怒,下旨查抄义忠亲王王府。可查抄的禁卫军才到王府,义忠亲王和王妃已经双双在府中自缢而亡。水若宁两个儿子一个十五岁,一个十岁,被天子抓入刑部大牢,不久病死狱中。当年妙玉才三岁,生母姑苏秦氏乃义忠亲王妾室,正在义忠亲王府的别院静养。得知义忠亲王和王妃已经自缢,当即收拾了在别院的金银细软等一些值钱的东西,带了三岁的妙玉连夜逃往娘家姑苏。因父母已经去世,胆小怕事的兄嫂不敢接纳,秦氏又只好带了妙玉去投奔自己守寡的妹妹。秦氏的妹妹也有一个与妙玉一样大的女儿,名叫可儿。姐妹两个开始相依为命,一起抚育妙玉和可儿两个孩子。一年后,人传京城还在搜捕义忠亲王余党,且还在查问亲王遗落在外的小郡主,妙玉的母亲只好留下一些带出的物品以助妹妹母女生计,自己带着四岁的妙玉去了玄墓蟠香寺出家避祸。又一年后,可儿的母亲病重,刚好遇上秦家近亲,也就是在工部任职的秦缮业夫妇回乡祭祖,秦缮业夫妇已经人到中年,却并没有儿女,于是可儿的母亲在病故前设法将可儿以在养生堂的名义让秦缮业夫妇领养。妙玉六岁时,生母秦氏正式落发为尼。一年后,秦氏病重,临终前将妙玉的身世告知了蟠香寺的主持慧静师父,并流泪跪求道:“我知道师父极精演先天神数。妙玉是王爷唯一的骨肉,只求师父从此帮我庇护她好好长大,来世我定做牛马衔草环相报!” 秦氏故去后,妙玉跟着慧静师父依旧在蟠香寺。妙玉聪明乖巧,慧静师父本是得道高人,又曾是书香望族之后,因遇变故出家,十分喜欢妙玉,亲自教导妙玉诗书琴画。所以妙玉虽然一直在寺庙生活并带发修行,却也学得满腹经纶,诗书琴画俱通。两年前,慧静师父身体越来越糟,自知大限不远,于是将妙玉的身世及秦氏的嘱咐告知了妙玉,并把妙玉从姑苏带到了京城牟尼院,将妙玉托付给了自己的师妹慧明师父,也就是现在牟尼院的主持。 妙玉想到这里,起身去屋子拿出那只瓠瓟斝,坐在床上仔细端详,心中暗暗祈祷:“母亲父王,哥哥,求你们保佑我,一切可以顺意。若你们是冤枉的,我一定为你们昭雪!若你们真是罪有应得,无法让我容身,我就落发为尼为你们赎罪!” 次日早饭后,黛玉感觉稍微好些,让紫鹃扶了自己坐在廊下,看雪雁在喂那鹦鹉和大燕子,黛玉缓缓站起,看着那只鹦鹉,只听那只鹦鹉叫道:“姑娘来了!姑娘来了!”紫鹃笑道:“姑娘,你看,这鹦鹉都认识你关心你了。”黛玉走近那只鹦鹉,接过雪雁手中的食物,慢慢喂给那鹦鹉吃,只听那鹦鹉似乎也叹息道:“红消香断有谁怜!红消香断有谁怜!”黛玉听了,滴泪道:“你在这里见证了我生活几年,你告诉我,哪儿才是我真正的家?”那鹦鹉听了,大叫道:“质本洁来还洁去,不教污淖陷渠沟!”黛玉道:“质本洁来还洁去,你是叫我也回姑苏去么?”那鹦鹉竟然又道:“回姑苏去!回姑苏去!”黛玉听了,含泪回头对雪雁和紫鹃道:“紫鹃,雪雁,你们听到了?鹦鹉也叫我回姑苏去。”雪雁道:“姑娘,姑苏才是你真正的家,自然那鹦鹉叫你回姑苏,那鹦鹉也知道姑娘想回姑苏呢。” 黛玉道:“雪雁,你把鹦鹉的笼子打开,以后不要关着它了,让它想去哪就去哪儿,每天放上吃的就是!”紫鹃忙道:“那要是它不飞回来了怎么办?”黛玉道:“笼子再好,并不是它本来的家。春纤,你把那只大燕子的链子也解下吧。”雪雁和春纤听了,忙过去将鹦鹉和大燕子都放了。只见那只大燕子飞到屋梁上,叫了几声,飞走了。鹦鹉飞到那墙上站着,依然对着黛玉叫道:“明年闺中知有谁!明年闺中知有谁!”黛玉喃喃道:“你们都去吧,去找你们的伴你们的家人吧!”紫鹃见黛玉伤感,故意笑道:“姑娘,这鹦鹉真聪明,竟然记得姑娘这么多诗句,比我和雪雁春纤都强!”黛玉道:“紫鹃,你忘了我跟你们说的鸿雁传情的故事?很多鸟儿都是有灵性的。我再告诉你们一个故事,原先,炎帝有一个女儿,叫女娃,深得炎帝喜欢。女娃很活波,喜欢去日出的海边玩耍,却被海水淹死了。炎帝很伤心,常去海边哭泣。她的精魂最终化作了一只小鸟,花脑袋,白嘴壳,红脚爪,发出‘精卫c精卫’的悲鸣,似乎在劝说炎帝别难过。所以,人们便叫此鸟为‘精卫’。精卫痛恨无情的大海夺去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使疼爱自己的父亲如此伤心,它发誓要把淹死自己的大海填平,让以后像自己一样的孩子不再被海水夺去生命,让失去孩子的父亲如此伤心。因此,这精卫鸟每天不停地从她住的发鸠山上衔着小石子或树枝,展翅高飞到海边,把石子树枝投下去,想把大海填平。有一只更雄壮的鸟看着精卫这么有决心,也帮着精卫一起衔着小石子或树枝填海,最终它们结成了夫妻,此后,它们的孩子们也跟一起衔着小石子或树枝填海,年年岁岁,从不间断。” 雪雁紫鹃春纤听了,惊叹不已。雪雁道:“听姑娘这么一说,以后我们一定要善待鸟儿了。说不定每种鸟都有灵性,只不过我们不知道罢了。”春纤道:“可不是,我听说七月初七看不到喜鹊,因为喜鹊在这一天都去天上给牛郎织女架桥去了,就是为了让织女和牛郎还有孩子一年一次的见面。”紫鹃也道:“我小时候听我娘也告诉我一个故事,说有一只大雁受伤了,落在了一个贫苦的妇人家门口,再也飞不起来,那个妇人看了可怜,把那只大雁捉住查看,却发现门口的树上还停着一只,似乎在悲伤地叫唤。妇人见那只大雁伤在翅膀上和一只足上,忙用药帮那大雁敷好,将那伤雁放在家门口的大竹笼里,并放了一些米饭给雁吃。第二天,那妇人起来,见家门口的大石板上,放着一小块碎银,那个关着伤雁的大笼子上,还栖息着一只大雁——正是头一天停在树上的那只。妇人继续给伤雁上药,另外那只大雁就停在树上看。此后几天,那妇人起来,都可以看到那只没有受伤的大雁在笼子外栖息,那大石板上有一小块碎银。十天后,那伤雁已经好了,妇人把它放出来,只见那雁迅速飞起,与那只停在树上的雁一起在那妇人屋子上空盘旋好几圈,欢叫着,很快乐的样子。第二天,那妇人在那石板上看到了一小堆碎银,还看到那两只大雁停在树上,一起飞起,围着妇人的屋子转了几圈,才远远地飞走。此后每一年的春天和秋天的某一天,妇人都可以在那石板上看到一小堆碎银。我娘说,那是那两只雁报恩留下的。” 黛玉痴痴地听着,自语道:“怪不得人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就是说像那样的雁吧。可见,很多人的情义还比不上这样的鸟儿。”紫鹃见黛玉依旧伤感,忙劝道:“姑娘,还是进屋子歇息吧。”黛玉长叹一声,点点头。 午后,黛玉喝了雪雁端来的药,对雪雁道:“雪雁,你帮我把宝玉原来送来我写了字的那手帕拿来,紫鹃,帮我点上蜡烛!”紫鹃雪雁听了,只好依着。雪雁将找来的手帕递给黛玉,黛玉接过道:“雪雁,紫鹃,你们听着,我和宝玉以后再没有什么,若说有,就是我们只是表兄妹。宝玉要定亲,我也会尽快离开这里。我是自愿离开这里的,这里把我教养这么几年,所以我也不想说这里的不是,我只是想回我自己的家!”紫鹃雪雁忙道:“姑娘放心,我们知道。”黛玉将那手帕放在烛光上点着,丢在地上道:“你们记住,外祖母已经同意让我回南,看来她还是疼着我的。乘着还有她的这点疼爱,我想尽快出府。雪雁,你明天叫春纤去外面带两匹青色的布料回来,我们自己动手准备几套男装,方便我们回南用。”雪雁道:“现在春纤和王嬷嬷在小厨房忙碌,一会我对她说。” 主仆三人正说着话,只见妙玉走了进来。黛玉见了妙玉突然来访,很是惊异,忙让妙玉进屋子坐。紫鹃给妙玉倒了茶,黛玉道:“难得妙玉姐姐过来,紫鹃,雪雁,你们自去忙吧,我和妙玉姐姐说说话。”妙玉道:“好妹妹,我听说你病得厉害,现在可好些了?”黛玉苦笑道:“我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不好的,不过断不了气罢了。”妙玉道:“记得我在牟尼院时,我劝过你,万事要自己想开些,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作践自己的身子!”黛玉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也想身子好,可是,在这里,我哪安心得了。”于是把贾母和宝玉对自己说的话告知了妙玉。妙玉点头道:“怪不得你如此伤感。那你下一步怎么办?” 黛玉道:“我想尽快回南。就是死,也回姑苏去。我的魂魄能伴着我的爹娘,我才能心安些!”妙玉道:“妹妹,你听我说,我们的身体发肤,源于我们父母,堪当珍惜,怎么能够轻易舍弃?你看我,青灯古佛,粗茶淡饭这么些年,我也过来了,如今已经是十九岁,我也还想留着我的残年余力完成我的愿望。你只有十六岁,青春年华才开始,何必如此感伤?人说枯木也有逢春日,人岂再无幸运时?红拂女遇李靖结良缘;梁红玉为韩世忠成佳话。如今你已经一切看清楚,又何苦还在心里纠结?”黛玉叹道:“道理我都明白,可我心里空空的。”说罢又突然看着妙玉道:“妙玉姐姐平常很少和我说这样的道理,莫不是你真想返俗了?” 妙玉看着黛玉道:“若我真有一天返俗,你会怎么看我?”黛玉看妙玉很认真的样子,微笑道:“那一定是妙玉姐姐遇上了一个很动心的姐夫了。”妙玉红了脸道:“那依妹妹你看,这世界上还有痴心的男子没有呢?”黛玉道:“姐姐刚才已经说了红拂女遇上李靖,梁红玉遇见韩世忠,这样的典故也确实不少,想是有吧。”妙玉道:“既然妹妹也相信有,那就以后别这样糟蹋身子了。也许妹妹在不久的将来,或在回姑苏的路上,或在姑苏,还有好姻缘等着你呢。”说罢看着黛玉笑。黛玉红了脸道:“妙玉姐姐只会打趣妹妹我。”妙玉笑道:“你说打趣就打趣吧。我是希望有一个你喜欢的而又极疼你的妹夫出现,让你变成一个常有笑脸满是开心的好妹妹!妹妹,有没有精力,我们来下棋如何?” 黛玉道:“也好,我闷得无聊,不是喝药就是躺。只怕我又是姐姐手下败将。”妙玉微笑道:“其实我的棋艺并不比你的好,但我比你沉静,下得次数也多些。你一直心绪不定,所以结果不如你意。如果每日下棋两次以上,坚持一个月,再心乱的人也会沉静许多的。你可能不知道,四姑娘年岁比你还小,现在棋艺已经很让人刮目相看了,在这里,我和她下棋最多。昨天我和她下了两局,她每局赢我一个子,我和她下平局都很难。”黛玉道:“四妹妹现在喜怒都很难露于色,清冷得也不和一般人交谈,其实心中自有丘壑,我是该向她学学。雪雁,进来帮我们摆棋!” 妙玉微笑道:“妹妹有空到我那里坐坐,我自认为我那里比你这里要清静些。局到残时当谨慎,棋逢险处莫慌张。若妹妹可以做到这样时,想必对你的身子也是大有好处的。”黛玉点头。看雪雁已经摆好棋局,于是两人静心对弈。 一局下来,两个人竟然是平局。妙玉道:“现在看妹妹的心境好了许多,看来妹妹的病最需要的不是药,是心境。我想问妹妹一句话,你想不想离开这里去外面养病?”黛玉有些惊讶道:“姐姐何出此言?你知道,我外面再没有个亲故,除非去姑苏。但现在我身子不好,我想等稍好些就动身回姑苏。”妙玉道:“我原先想等到过了端午节再回牟尼院。这几天我想了很多,贾府正在裁减人,我想过些天的四月初就搬回去,反正早走迟走都是要走。况且我师父去世前,再三告诫说我要留在牟尼院不要离开,自然定有我的结果。我想若妹妹真想离开这里,我们再一起去牟尼院,如何?我们好好聚段时间,想必你的身子也好得快。眼下天热,也不是妹妹回姑苏的好时间,等到了八月,妹妹可以直接从牟尼院回姑苏。只怕到时一别,我们再难见面了。” 黛玉听了,想了想道:“姐姐说得对,我身子不好,王嬷嬷年岁大,眼下天逐渐热起来,确实不宜连日车船奔波。但眼下二姐姐刚刚故去,我外祖母和舅舅舅母们正在伤心,我不好再三去求我外祖母马上让我走。我想过几天等我外祖母稍安顿些,我就去求她,让我再去牟尼院静养几日,然后就按照你说的,直接从牟尼院回乡。”妙玉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准备四月初五左右离开这里,你看怎么样?若你身子好得快,五月回乡也可以。” 黛玉送妙玉出来,只听春纤指着屋檐上道:“姑娘,你看那,那鹦鹉和大燕子都飞回来了。”黛玉一看,果然见那鹦鹉和大燕子都停在屋檐下。又听那鹦鹉大叫道:“明年闺中知有谁?姑娘来了!姑娘来了!”妙玉听了,笑道:“偏是你养的鸟儿都这么有灵性,难为你教,更难为它学会!” 黛玉道:“我今天把它们都放了,可它们又都回来了。”不知道妙玉听了如何回答,且看下回。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七章省宫闱定金玉缘 上回说到黛玉告诉妙玉,说自己将鹦鹉和大燕子都放出去了,可它们自己现在却依旧回来了。妙玉叹道:“鸟儿舍不得曾经关照过它的主人,所以回来了。有一天如果它真有了自己如意的伴侣,就会慢慢适应外面自由的生活,不再回来了。” 黛玉听了也叹道:“今天我还和雪雁紫鹃她们说,鸟儿对人的情义有时超过我们人。”妙玉道:“唐朝的贺兰进明说‘人生结交在终始,莫为升沉中路分。’但真正共患难一起的友人实在少之又少。可是鸟儿当中,很多从一而终,一生忠贞不渝!比如那些孤雁,多是失去曾经伴侣的雁,孤独哀鸣的叫声让人听了都伤感。还有鸳鸯鸟,鹦鹉,金丝燕,杜鹃都是这样,认定一个伴侣,再不改变,哪怕一个失去,也情愿孤独到死!”黛玉握住妙玉的手道:“妙玉姐姐,希望我们会是这少之又少中的两个,永远是不变的好姐妹!”妙玉笑道:“我想会的。妹妹你好好保重身子,有空来我那里坐坐,我随时恭候大驾光临!” 看着妙玉离去,黛玉心似有所悟。返回屋子坐下,不由拿起纸笔,写下: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黛玉看着这几个字,只管沉思。一会,雪雁紫鹃来叫黛玉用饭,黛玉叹了口气,只吃了半碗饭,再也吃不下。紫鹃雪雁王嬷嬷都无奈,只得罢了。 这日,黛玉正在屋子看书,春纤进来说宝玉来了。黛玉听了,毫不犹豫道:“春纤,你告诉宝二爷,就说如今我们都大了,男女有别,不宜这样见面,以免落人口舌,况且我身子不好,正要静养,老太太已经同意我离开这里回姑苏,若定了离府日子,我自会告知!”春纤把这话告知宝玉,宝玉听了,长叹一声,只好泄气地返回怡红院。 春纤见宝玉走了,进去告知黛玉。黛玉自语道:“不是我无情,是我确实不愿欺骗我自己。我不想过在这里这样的日子,更不想惹外祖母和舅母心里不安。”一面起身来到书架前,看着自己从姑苏带来的那些书,满是惆怅:这些书和自己一样,从姑苏老宅而来,不知道能不能一起回到姑苏老宅去? 这日,贾母正在和鸳鸯说话,说起黛玉的病,贾母道:“玉儿的性子真和她母亲一样,这么固执。原先我以为她和宝玉很要好,和宝玉的婚事一说必妥,谁知道她竟然不同意嫁给宝玉,还说要离开这里回姑苏,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鸳鸯劝道:“老太太,林姑娘是聪明人,她能这样拒绝和宝玉的婚事,也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依我看,你们两个都没有错。我听紫鹃说,林姑娘其实是真很想家的,常在梦里喊爹娘,常睡不好吃不下,所以身子这样弱。原来林姑娘年纪小,当然不会想回姑苏的事情,如今她十六岁了,又饱读诗书的,从小跟着姑爷来来去去的,就是来这里,也奔波了两次,比不得我们这里的姑娘,没有出过远门。林姑娘要想回姑苏,也是常理。现在老太太同意她回去,林姑娘真的回姑苏,那边她毕竟没有亲人,我想过不了多久,她还是会想到在这里有姐妹相伴,有老太太和太太奶奶们一起生活的好处,说不定很快回来,以后再不起回姑苏的念头了呢。” 贾母想了想道:“鸳鸯,你说得有理。我看玉儿她身子总这样,毕竟不是长久之策,所以我同意了她说要回南的请求。玉儿才貌灵性都是好的,我也只这一个亲外孙女。看着她这样病怏怏地,我心里哪好受?不同意她,万一她气盛得突然去了,岂不是我的罪过?”正说着,只见王夫人带着玉钏儿过来请安。王夫人道:“老太太,今日媳妇过来,是想和你商议宝玉的事情。老太太知道,宝玉自从那天外孙女和他赌气生病,宝玉这几天学也上不好。跟他去家学的李贵说,宝玉坐在那里老走神,贾先生问了他好几个问题,宝玉都答非所问。所以媳妇想讨老太太主意,外甥女既然不愿意定给宝玉,不如先定宝丫头。宝丫头是个懂事的,有她劝着宝玉,我想宝玉才会很快振作起来。我们府里接连几件这样不顺的事情,来次喜事冲一冲也是好的。” 贾母听了,想了想道:“也罢,就定宝丫头吧。林丫头这样的性子,要说我们去逼她,我们也开不了这样的口。如今她大了,也是知书识理的,她自己不愿意,也怪不了我们。我们府上也好些年没有办过像样的喜事了,就这些天选个日子将这事定了吧。四月初一进宫,若能有娘娘的谕旨就更好了。”王夫人点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明日去薛家说这事情,让宝丫头母女过来商议,老太太看怎么样?”贾母点了点头道:“我老了,你和凤丫头多操心吧。琴丫头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王夫人道:“我已经给我哥哥捎信了,想必很快会有回信。应当不会太难的。本来我不想这样麻烦我哥哥,他又是极为刚正的人,但梅家既然不让薛家接回宝琴,肯定是没有把我们王家放在眼里,所以还是让我哥哥出面可能更有效果,以免以后梅家再纠缠不清。” 贾母听了道:“这样好,琴丫头若不接回来,一辈子也没有法子出来了。舅太爷是圣上看重的人,任职九省都检点也好些年了,有他出面,定可妥当。若当初没有梅家婚约,琴丫头给宝玉倒是个好的,偏又是这样!”王夫人道:“老太太,你是外甥女的外祖母,听说外甥女前几天和宝玉闹了一场,还吐了血。现在虽然好些,但这样也不是长久之策。我想宝玉定了宝丫头,外甥女也要像个法子安顿好才好。眼下她也十六岁了,若放任这样不管,别人又会怎么说呢?真让她回姑苏去?”贾母道:“那依你说该怎么办?玉儿身子这么弱,本来常生病,现在又这样,不让她回去,她又这样闹得天翻地覆;让她去,别人又说我们不善对她,我是前后都难做人!” 王夫人道:“老太太,那还是先定宝玉宝丫头的事情吧。宝丫头眼下已经十九岁,待选误了这几年。定亲后,我们八月后可以叫人选上一个好日子,让他们两个把喜事办了。若宝丫头争气,明年后年也就可以给我府里添丁了。有了妻妾子女,宝玉应当会很快懂事明理的,我们也可以省些心!”贾母听了道:“好吧,你和凤丫头三丫头多操心,尽早办了也好。玉儿的事情过些天我再问问她。” 四月初一,舅母王夫人凤姐探春进宫省视元妃。元妃问起家中状况,凤姐探春都说尚可。又问起贾母王夫人身体,两人也答还好,又说邢夫人正在犯火眼,所以不曾进宫。贾母道:“如今宝玉十七岁了,想给他定亲,娘娘看可行?”元春道:“不知道老太太和母亲给宝玉定谁?”贾母道:“就你姨太太家的宝姑娘!”元春点头道:“我看宝妹妹也是好的。好像比宝玉大两岁?”王夫人道:“是,宝丫头才情模样你也知道的,最难得的是性子和规劝人的耐心。宝玉能娶她还是宝玉的福气。娘娘若能让皇上有个赐婚旨意,那就更妥了。我们贾府好些年没有像样的喜事,也许有这样的喜事冲冲,一切就好了。” 元春听了,忙问道:“莫不是我们家有什么事情?”凤姐和王夫人看着贾母,贾母滴泪道:“上个月,你二妹妹已经去了。”元春听了,惊道:“二妹妹成亲不到两年,怎么好端端的就去了。”凤姐只好道:“娘娘别伤心,因为二妹妹的孩子没有了,伤心过度,所以病倒了。”元春听了,缓缓站起身,滴泪道:“孩子?二妹妹是因为孩子伤心去了?” 看元春说到孩子如此伤感,贾母忙道:“娘娘别难过。眼下娘娘还年轻,圣上也还不到五十岁。娘娘平常多费点心思,让圣上多来这里,定会有孩子的。”说罢让探春将带来的两支上好人参递给元春。元春滴泪道:“自从西疆的和妃进宫,皇上不仅极少来我这里,除了周贵妃,其他妃嫔那里也少去。在皇宫要孩子,哪有这么容易!”王夫人道:“娘娘千万别灰心。皇上现在喜欢和妃娘娘,那是因为和妃年轻有刚进宫,若和妃有了身孕,你可千万要抓住机会。”元妃道:“老太太,母亲放心。一切随缘吧。宝玉的事情,我会记在心里,我会想法让求皇上下个赐婚旨意,改日我让人送到府里。”贾母和王夫人听了,大喜道:“那就多谢娘娘了。”母女几个又聊了一下一会,在风藻宫偏殿用过午饭,稍歇息了一会,又劝慰了元妃一番,方告辞出宫。 看着贾母王夫人凤姐探春被太监领出去,元春长叹道:“抱琴,你说我们贾府的女人是不是都命不好?想我姑妈嫁给了才貌双全的探花郎,婚后三十多岁才有孩子,生了儿子,偏三岁死了,然后才生了林妹妹,又听说病怏怏的。林妹妹六岁,林姑父升官做了扬州巡盐御史,姑妈却病故了。我来到这深宫中,虽然锦衣玉食,苦乐只有我自己知道。上天不顾怜我,让我孤身至今。二妹妹嫁人,两年不到,如今也去了,只怕下一个就是我了。”抱琴听了,忙劝慰道:“娘娘千万别伤感,娘娘洪福齐天,不会像二姑娘和林姑妈的。”元春叹道:“抱琴,去把我那张琴搬过来,我想奏琴!”抱琴听了,只好去架上将琴抱下,放在案上。元春道:“你去给我端碗粥来吧,我不想吃饭,就端到这里来。”抱琴听了,忙去准备。 元春抚摸了一下琴,叹道:“我一生爱琴,却遇无情,也许只有你对我不离不弃。”想起贾母和王夫人,还有府中的姐妹兄弟,元春一片凄凉,于是拨动琴弦,奏起了《阳关三叠》。元春回想自己十三岁进宫,做宫女,女史,进而进封贤德妃,一年三百六十日,差不多都是孤枕而眠,亲人们的欢声笑语就如远去的梦幻。如今自己已近中年,慈爱的祖母和母亲已经白发满头。元春这样想着,专注在自己所奏的乐声中,突然感觉肩膀上有一双大手轻轻地按住道:“爱妃的琴奏得真好!”元春一惊,回头一看,竟然是天子水若阳站在身后,忙站起行礼道:“皇上,对不起,臣妾不知道皇上驾到,罪该万死!”水若阳微笑道:“爱妃不必多礼,是朕太忙了,冷落了爱妃。今天你的家人来看过你,怎么还不开心?”元春忙道:“皇上,臣妾家人来看视臣妾,臣妾自然高兴。可是,臣妾听到臣妾的二妹妹却因病故去了,她才出嫁两年,还不到二十岁,所以臣妾有些伤感。”水若阳看着元春,捂住元春的手道:“原来是这样。人都有生老病死,谁也逃不过。爱妃,老太君身子可好?”元春忙道:“谢皇上关心,臣妾的祖母现在身子还好。皇上,说到臣妾的祖母,臣妾想求皇上一个恩典,给臣妾的弟弟贾宝玉一个赐婚旨意,不知道皇上能不能给臣妾这个面子?”水若阳听了,笑道:“爱妃贤淑,从没有求过朕,好,朕答应你。不知道与你弟弟成亲的是谁家的姑娘?”元春欣喜拜谢道:“谢皇上恩典!我弟弟定亲的是我姨妈的女儿,也就是皇商薛家的姑娘薛宝钗。”水若阳听了,点头道:“明日我让戴权将赐婚圣旨送来给爱妃,爱妃自己派人给你娘家送去,爱妃可满意?”元春大喜道:“多谢皇上!”水若阳笑道:“朕要过去和妃那边用膳,爱妃好生歇息,得空朕会来看你。”说罢拍了拍元春的肩膀,走了出去。 次日午后,贾母正在歇息,人传宫里的太监来府里传旨。贾母听了,知是宝玉的婚事必妥,忙起来迅速穿戴好,领着合族男女老少前去接旨。好些年了,贾府都没有这么风光过,待两个太监宣旨完毕,贾母忙叫人奉上上等封,又让鸳鸯拿出一百两银子给冯姐,让府中男女眷属晚上一起好好聚聚,又让人去接湘云过府。 潇湘馆内,黛玉也听到了宝玉已经由皇上的赐婚的消息,叹了口气,却已经没有了原先那样的不快。不一会儿,春纤过来道:“姑娘,老太太说府里今天有这么大的喜事,晚上大家一起聚聚,让姑娘一起过去吃饭。”黛玉听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告诉老太太,我一会就过去。”又突然想起妙玉说惜春的棋艺很高,好些天没有去惜春那里了,黛玉于是对紫鹃道:“紫鹃,我去四妹妹那里看看,也学学她的沉静。” 蓼风轩里,惜春正伏案作画:依依杨柳下,湖上的几支青莲正盛,随风摇曳。惜春看了看自己的画作,想了一下,提笔写下了“依依柔柳怜风骨,片片清荷独我香”。正在端详,只见黛玉进来道:“四妹妹好雅兴,我来瞧瞧四妹妹的大作!”说罢近前看了看惜春的画,叹道:“怪不得妙玉姐姐说你今非昔比,看来四妹妹不仅棋艺好,画画更是绝了。”惜春笑道:“我不像姐姐那样喜欢多愁善感。我这是自得其乐!”黛玉道:“四妹妹若是男子,定是巾帼不让须眉!”惜春道:“林姐姐取笑我罢?谁不知道你的诗是无人能及?”黛玉叹道:“出淤泥而不染,只妹妹可以做得到,我在妹妹面前,倒是俗人一个了。妹妹,听妙玉姐姐说你的棋艺好,我们来下一局,如何?我们两个好久没有下棋了呢。” 惜春道:“姐姐若喜欢下棋,下几局我都愿意。三姐姐要管家,我除了去妙玉姐姐那里,都没地方去。本来想去你那里,可老太太又说你老要养病,叫我不要打搅你。”黛玉道:“你知道我的身子一直这样,别人我是不大喜欢,但你和三妹妹,妙玉姐姐,我是希望你们天天来看我!”惜春道:“林姐姐,我虽然比你小,但我还想劝劝姐姐,既有自己的主意,就不要被其他纷繁的杂念扰了自己的心志。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姐姐这么通诗书,却也总看不透,有时我想,姐姐的七巧玲珑心是不是被凡尘杂念隐住了灵气呢。”惜春说着,回头叫丫头彩屏道:“彩屏,给我和林姐姐摆棋,我们要下棋。” 黛玉和惜春一起下棋,黛玉见惜春看着棋局,十分专注,一脸的清冷,真如身外无一物的超然,心里不由暗服。一局下来,惜春似乎很轻松地赢了黛玉一子。黛玉叹道:“士别三日,确实该刮目相待。妹妹果然是世外高人,姐姐惭愧!”惜春抬头看了看黛玉道:“姐姐其实什么都比我好,但我可以赢得了姐姐,是因为姐姐杂念太多,侥幸而已!姐姐是聪明人,杂念最容易乱心,如今宝哥哥已经有皇上和贵妃娘娘的赐婚旨意,府里暂安,老太太也答应了姐姐可以随时回南,但我看姐姐还是满腔愁绪,不知道究竟为何?” 黛玉惊讶地看着惜春,认真道:“妹妹的话让我心明眼亮。姐妹一场,我在这府里最难舍的除了外祖母,就是你和三妹妹了。我告诉妹妹,我准备明天就去求外祖母,我想四月除五出府,先随妙玉姐姐去牟尼院静养些天,然后从那里直接回姑苏。”惜春听了,点头道:“现在是我羡慕姐姐有可以离开这里的自由了。我不妨告诉姐姐,我已经把这里一切看淡。我们这个府里,男人们都只会吃喝玩乐,不文不武的,这样安尊荣享富贵的日子又能维系多久?若有运气不出祸事,我和三姐姐也许还可暂安一时,若是遇上祸事,只怕我连死都难有葬身之地了。二姐姐的父亲当着朝廷官,享着世袭,却还被折了五千两银子卖给人家受折磨而死。我没有了父母,但我是不会像二姐姐那样甘心被这样打发出去的。我哥哥嫂子不管我,我自会想法找去处!至少我要想法保全我自己的干净,哪怕是死!” 黛玉道:“妹妹说得有理。我现在想明白了,我带王嬷嬷雪雁紫鹃和春纤先去牟尼院,然后我们一起回姑苏。姑苏有我林家老宅,王嬷嬷和林叔在姑苏有好些熟人,若有机缘,我会让紫鹃雪雁春纤都找个忠善的人成个家。若她们愿意陪着我一起,我们几个也可以做针线换钱,加上我林家的祭田,足够我们平安一生。”惜春道:“姐姐能这样想就好了。我听妙玉姐姐说,姑苏玄墓蟠香寺的红梅最好看,要是我有机缘到南方,我必定去那里看看,顺便也去看看姐姐的林宅,可好?”黛玉笑道:“我若在姑苏,妹妹来我那里,我定喜欢。只是,我们是女子,外出很不方便,所以我和紫鹃几个已经开始准备几套男装,方便回南时用。”惜春道:“姐姐若是回南,坐船还是坐车回去?” 黛玉道:“坐船更方便,我们从东门渡口上船,沿着大运河直往南走,然后可以直接到姑苏下船。我家老宅在姑苏石塘那边,离虎丘也不远。若顺利,至多十二三天就可以到,若是快些,十天可以到。七年了,也不至道我老家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黛玉惜春两个正在说话,丫头来说老太太那边在叫吃饭了。于是两人一起出来,往贾母处走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八章惜春情冷荣国府 且不说贾府如何为宝玉的赐婚庆贺。却说这日水溶带了水安和冯紫英从禁卫军校场一起回府,冯紫英笑道:“王爷今日看湘莲的武艺如何?”水溶道:“马上功夫真是不错,不过论弓箭好像那个林飞最厉害。锦乡伯公子韩奇,修国公侯晓明之孙世袭一等子侯孝康,襄阳侯之孙世袭二等男戚建辉,今日表现都不错。原来我自认为京城那些世家子弟有名气的我都知道一些,竟然不知道柳湘莲这么厉害。” 冯紫英听了,笑道:“这两年柳湘莲根本不在京城,你当然不知道了。王爷,柳湘莲最拿手的武艺你可没有见识过,你猜是什么?”水溶道:“还有最厉害的?是什么?”冯紫英道:“湘莲的剑术可是一绝,两年前就已经绝出神入化,二三十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现在过了两年多,听说湘莲的师父也是个不一般的人,所以湘莲回来更是脱胎换骨。比如说原来柳湘莲的文墨并不怎么样,但你看他上次写的那首关于良马的诗,多有气概!” 水溶道:“怪不得柳湘莲身上一直佩着剑。他身上的侠义和冷峻豪气,只怕我们也比不上。”冯紫英叹道:“要说湘莲身上的那对鸳鸯剑,还有一段令人惋惜的故事呢。幸好湘莲有孝心,回来看姑母,要不他现在还在跟着他师父云游四海做道士。”水溶听了,有些惊讶地问道:“紫英,你说湘莲竟然做过道士?”冯紫英点头道:“可不是,要不是他姑妈病重,又凑巧他师父要来京城找师兄,湘莲哪会回京城?我们几个昔日好友劝了他好久,又把当初的一些故事告知他,他才愿意回来返俗。”说着把柳湘莲当日和尤三姐的事情说了一遍,叹道:“要说宁国府的贾珍父子,若不是好色,其他倒也仗义大度。那个尤三姐在宁国府早已经和贾珍父子有染,因慕柳湘莲的俊美相貌和潇洒才干,才想改过自新,虽然刚烈,但我还是为湘莲不值。”水溶道:“看不出柳湘莲有过这样的波折。明天他们八个人参加禁卫军副统领的两个职务选拔,更是一番龙争虎斗。紫英,我太子皇兄说可能我父皇也要来看呢。不管结局如何,后天你们几个到我北静王府好好聚聚,我太子皇兄也会来,到时叫上柳湘莲,卫若兰,陈也俊,柳芳,水安,你看还请谁好?” 冯紫英道:“先就叫这几个人吧,太多人不好。这几个我们是常在一起的,太子也都认识,我们这些人聚得也更自在些。”说罢又突然想起一事道:“王爷,上次你让柳芳查的那个人,现在有没有什么新发现?”水溶道:“柳芳说很奇怪,再没有在周奎家附近见过那个人。经过再三打探,只有一个人说见过这样一个人,说那个鼻子上有痣的人确实是周奎的亲信,但已经被周奎打发回原籍南方去了,至于南方哪个地方不清楚。”冯紫英道:“若不是偶然,就是柳芳查问的事情让周奎有了察觉。现在圣上春秋鼎盛,想眼下他们在京城不会有什么大举动,你和太子当心便是。”水溶道:“我已经提醒我太子皇兄,想必暂时没有事。这几天忙,如意铺有没有什么好消息?”冯紫英道:“我们现在一起去看看。”说罢三人飞马往如意铺奔去。 水溶冯紫英水安三人来到如意铺前,只见朱大娘走下台阶道:“水公子,冯公子,我正要告诉你们,春纤姑娘来说,林姑娘准备初五离开贾府和妙玉姑娘一起去牟尼院。”水溶忙问道:“其他没有什么事情吧?”朱大娘道:“春纤说林姑娘现在心绪好多了,已经在让人收拾东西,其他没有说什么。” 水溶听了大喜,忙道:“这些天辛苦朱大娘了。”朱大娘笑道:“举手之劳,水公子不必这么客气。”水溶冲冯紫英一笑。冯紫英道:“到我那里坐一会?”水溶点头道:“也好!” 水溶水安随冯紫英来到冯府,到冯紫英的书房坐定。水溶道:“紫英,看来那个妙玉姑娘也是很守信的人。今日初二,她们初五去牟尼院,倒让我觉得更放心些。但是,牟尼院都是女尼,我们两个又怎么去看她们?”冯紫英道:“我看那个妙玉姑娘身上肯定有故事,我们要想法子再见她一次,要不我们两个大男人去牟尼院毕竟不方便。”水溶道:“那我们再去栊翠庵一次?”冯紫英道:“去了又说什么呢?”水溶想了想道:“紫英,让你母亲帮我们,可好?”冯紫英道:“怎么帮?”水溶道:“我们先告知妙玉姑娘,等她们去牟尼院后,我们让你母亲去看她们,然后想法子接她们两个去你府上,我要自己亲自对林姑娘说,我喜欢她,看她怎么说!”冯紫英道:“王爷,你这样会不会很唐突?”水溶道:“我顾不得了,要不林姑娘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在乎她!” 冯紫英笑道:“这法子倒可以,那王爷你做水公子还是王爷?”水溶道:“当然是水公子,眼下是京西军营副将,住在碧荷园。就说我父亲是生意人,有一个哥哥在禁卫军任职,他们不和我住在一起,怎么样?”水安听了忙道:“王爷,以后林姑娘会不会知道?”水溶道:“她不会知道的,只要我们自己不说,她一个女子,哪有机会打听到?水安,你也记住我说的这些。”水安只好应了。冯紫英道:“那我们明日晚再去一次栊翠庵,先看妙玉姑娘会不会再帮我们。”水溶点头道:“好,就这样说定。” 水溶回到北静王府用过晚饭,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不由拿出黛玉当在如意金玉铺的那个镯子,暗叹道:林姑娘,你可知道,在大观园外面,有一个为你动心痛心的人? 却说大观园潇湘馆,黛玉已经回明贾母,贾母虽然同意,又劝黛玉道:“玉儿,你既然这么坚持要出去,外祖母也不好阻拦。外祖母老了,想什么都可能没有你自己想得周全,只希望玉儿你以后好好的。若想回这里,随时回来。”黛玉点头道:“外祖母放心,我就是去了牟尼院,回到姑苏,我也会想外祖母的。只希望外祖母好好保养身子,我会一直为你们祈福的。”贾母看着黛玉,叹道:“玉儿,你身子不好,要学会自己保养,外祖母本来想留你在这个府里,可你不愿意。现在就依你自己的主意,以后一切要靠你自己了。”黛玉想起贾母曾经的疼爱,也忍不住滴泪道:“外祖母放心,我已经当了一个镯子,有两千两银子,足够回南盘缠。”贾母听了,惊道:“什么,你当了镯子换盘缠?”黛玉点头道:“是,外祖母,我知道现在府里不比往年,舅舅舅母和嫂子们都不容易,所以去当了镯子。现在有两千两银钱,足够我们五个人回南。” 贾母听了,忙叫鸳鸯道:“鸳鸯,你去我匣子里拿一千银票来!”黛玉忙道:“外祖母,真的不用。现在宝哥哥已经定亲,到时成亲要花好些银子。我爹原来说过,姑苏有林家几代留下的老宅,有祭田,林叔会一直守在那里,他的家人也住在老宅附近,我爹还说以后可以把林叔一家当亲人,我回去足够平安一生。”贾母道:“可是玉儿,你已经七年没有回去了,虽然林管家会守在林宅,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一时鸳鸯拿了一千银票出来,贾母道:“鸳鸯,给玉儿吧。”黛玉忙道:“外祖母疼我,玉儿铭记在心。玉儿这一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回京城,外祖母定要多保重,银钱还是外祖母留着吧。玉儿还年轻,就是不得已,也可以做针线自食其力,外祖母尽管放心!”贾母道:“玉儿,这银钱你先收下,你父亲生前再三交代要好好护着你,也让你琏二哥哥捎了一些银钱给我,只希望你可以安心在这里长大,所以这钱你收下,虽然不多,也是外祖母对你的一番心意。你这么多年没有回去,身子又不好,万一银钱接济不上,又没有兄弟姐妹,到时如何是好?你若不收下,外祖母如何心安?”黛玉听了,只好接过银票道:“那多谢外祖母。我虽然要回去,但外祖母这里对我的教养之恩,玉儿永远不会忘记!明日我随妙玉去牟尼院,等我身子好些就回南,王嬷嬷已经去探听好回南的船。现在南来北往的客船多,很方便的。” 从贾母处回到潇湘馆,黛玉让春纤去收拾那些书。春纤道:“姑娘,这书可以装满两个箱子,都带走?”黛玉道:“是,我最舍不得这些书,其他就装我从姑苏带来的那些小摆设,笨重就不要了,然后就带衣服,把那张琴带上。那个珠贝我送给三妹妹,那个玉观音给四妹妹,所以这两件不要装。”雪雁道:“姑娘,那宝玉送的那些要不要?”黛玉想了想道:“宝玉送的就留这里,我写有字的纸张画的画都烧了吧。”紫鹃雪雁春纤三人听了,都应声去收拾。 傍晚时分,探春惜春来到潇湘馆,黛玉道:“我正要去你们那里,偏你们来了,快进来坐吧!三妹妹,四妹妹,我后日就要随妙玉一起去牟尼院,也许从那里直接回南。以后我们也许再难见面,只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的。”说罢起身拿了那个玉观音和那个珠贝来到惜春和探春面前,将珠贝放在探春手上道:“三妹妹,这个珠贝我很喜欢,原来我爹说可以挂在屋子避邪去灾,现在送给你,希望妹妹以后可以一切顺意!”又将那个玉观音递给惜春道:“我知道四妹妹喜欢静修,观音可以普渡众生,我爹说这观音是请寒山寺的师父开过光的,希望它可以保妹妹以后一切平安!”探春惜春忙道:“林姐姐,这么贵重的东西,姐姐还是自己留下吧?” 黛玉道:“我们姐妹一场,我也只有这些姑苏带来的东西,就送你们两个留个念想吧,此后我们天隔一方,要再见一面怕是不可能了,我只希望你们可以好好的。”探春惜春只得接了。看着黛玉屋子已经收拾好离去的行装,探春惜春顿感一片悲凉。黛玉道:“三妹妹,四妹妹,苏东坡说得好,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老天若是眷顾我们,说不定我们还有见面之时;若无法见面,我希望我们可以常在梦里相逢。”探春道:“希望如林姐姐所言,以后我们梦里常相逢。姐姐哪天回南,也让人传个信给我们,虽然我们不能送姐姐,但我们一定会为姐姐祝福的。”黛玉点头道:“我会的。我要是回南,就是不能直接给你们送信,也会让留信给妙玉传给你们的。”又想起一事道:“宝姐姐好久我没有见过,你们到时代我问候吧。不知道宝琴有没有从梅家接出来?” 探春道:“听太太说已经接出来了,是舅老爷帮忙给梅翰林去信,梅家才同意让薛蝌接回去。但梅家要宝琴为梅公子守孝一年。”黛玉听了道:“怎么守?”探春道:“说一年内宝琴不能改嫁,还要穿素服一年,不参加如何酒宴。”黛玉道:“一年倒没有什么,接回就好。宝琴的哥哥我们不知道怎么样,但她嫂子也是好的,想必从此可以过安稳的生活了。”惜春道:“若不接回去,老太太说宝琴只能守一辈子寡呢。还说嫁出去丈夫就病死了,这样的女子的声名就坏了,以后就是再嫁也常让人瞧不起。明明是梅家公子已经病得难活了,还要宝琴嫁过去,这对宝琴太不公平了。”探春道:“这就是我们女子的命!四妹妹你忘了二姐姐说的话?明明是孙绍祖的错,二姐姐没有了孩子已经很伤心了,可孙家的人都怪二姐姐。当初二姐姐没有孩子,也折磨二姐姐;有了孩子失去了孩子,也怪二姐姐。哪有我们女子说理的地方!” 黛玉道:“二姐姐的苦不单是这些。偏是大舅舅欠人家银子不还,那孙家把二姐姐当成是抵债来的,二姐姐就是没有一点错,也会受很多委屈的。”惜春道:“亏二姐姐的父亲还是承世袭的朝廷官员,行的事情真是丢我们贾家的脸。我也不怕你们去和人说,若我们贾府像二姐姐父亲这样作为不检点改过,只怕终有一天会给府里带来大祸的。我在闺阁中,也听到一些下人传闻。我哥哥和蓉哥也一样,好样子不学,祖宗家业不好好守,偏学些乱七八糟的。只怕有一天,我也学妙玉剪了头发去做姑子才能清净!”探春道:“四妹妹,还不至于这样糟糕吧?”惜春道:“三姐姐,你说没有这么糟糕?那我告诉你几件事情。二嫂子让琏二哥找人去平安州,拆散了人家有婚约的一对未婚夫妻,结果那两个人都自尽了,人财两空;二姐姐的父亲为了得到人家几十把古扇子,让贾雨村把那家人送进了监狱,还狠狠打了一顿。你说,要是有一天这些事情发了,我们这里会不会出事情?” 探春听了大惊道:“四妹妹,你在那里听到这些事情的?”黛玉也惊讶不已。惜春道:“我从来冷言寡语,这府里的人都说我冷面冷心,可我不是聋子更不是瞎子。你们不是外人,我也只现在和你们说,别人面前我是如何也不会说的。去平安州毁人婚姻的事情是智能儿告诉我的,说她师父求的二嫂子。说是长安县有个张姓财主家的女儿,小名金哥,长很漂亮,性子也好,因去寺庙进香,被长安府府太爷的小舅子李衙内看中,要强娶过去,可是金哥已经聘了原任长安守备的独生公子,但那个李衙内执意要娶,守备家又不许张家退订礼。后来我们府里找了平安州节度使云光出面,那个李守备家只好退亲。可那个金哥知道自己父母贪财爱富,将自己的未婚夫退了,哭了一场,就在自己房中上吊自杀了。那个李守备的儿子听说未婚妻自尽,也投河死了。我还听说,那个李守备一家因为自己唯一的儿子投河死了,老夫人气死了,守备夫人发了疯,也死了。那个李守备因家中这场变故,好像不久失踪了,又有人说他死了,或出家了。那个古扇子的事情,我们府里好多人都知道。说是大老爷先看中一个叫石呆子的几十把古扇子,让琏二哥去弄,没有弄到,大老爷还把琏二哥打了一顿。结果让京城府尹贾雨村知道了,找了个理由,把那个石呆子抓了,说他家拖欠官银,把那人的家也抄了,将那些古扇子就送给了这里的大老爷。” 黛玉听了,有些不相信的说道:“四妹妹说的是真的?”惜春道:“智能儿决不会骗我,她原来随她师父进府,我们常一起玩,说是她亲听她师父说的。那古扇子的事情可以问平儿就知道,况且好多人知道呢。”黛玉道:“那我外祖母知道的话,怎么不劝着大舅舅?”探春道:“这事情只怕就瞒着老太太一个了。那古扇子我知道,我以为知道的人并不多。可惜我不是男人,要不我定要走出这个家,去外面闯荡一番,做一番事业。这样的家,做出这样的事情,哪能长久!” 黛玉长叹道:“怪不得古语说‘富不过三代’,舅舅表哥们也读过诗书,怎么这样糊涂。”探春道:“还不单这些。人都说大姐姐是贵妃娘娘,风光无限。但我进过两次宫里,大姐姐都流泪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谁会真正体谅大姐姐的苦。可为了我们这个家,大姐姐有委屈哪敢说!”惜春道:“我现在不管府里怎么样。反正我是不会像二姐姐那样被胡乱嫁人,也决不会像大姐姐那样被送去那个见不得人的地方,大不了绞头发做姑子。若有人再逼我,还有一死!” 看着惜春冷峻的态度,黛玉探春都有些吃惊。要知后事,请看下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十九章月夜双玉诉心声 上回说到惜春说起目前贾府现状,又说自己以后决不会像迎春和元春那样被胡乱送出贾府。黛玉和探春看惜春说得如此决绝,心里暗服。三姐妹又说了一会话,看看已经是吃晚饭光景,才各自散去。 吃过晚饭,紫鹃伺候黛玉洗漱后,看黛玉在桌边看书,对黛玉道:“姑娘,后日我们离开这里,我想去二门外和我哥嫂说一声,我一会就回来。”黛玉听了忙道:“紫鹃,你不说我倒忘了,王嬷嬷和雪雁收拾了一包旧衣物,你捎去给你嫂子吧。因为那两箱书,其他东西我们尽量精减些,还有那些我们不用的布料和针线,也稍去吧,你一起拿去。”紫鹃听了忙道:“姑娘,针线我们还是带一些去,万一要用,这个也不好借,况且我们五个人,很可能要用。我带那包旧衣服给我嫂子便是。”黛玉想了想道:“也罢,你去吧。” 一时黛玉又记起一事,对雪雁道:“雪雁,我们那几套男装缝好了,王嬷嬷说鞋袜也要相配才妥,你针线好,先裁好布料,我们明天一起赶着做,没有做好只好去牟尼院做了。我去一下妙玉姐姐那里,一会紫鹃回来也不用等我,我和春纤去,很快就回来。”雪雁忙道:“那姑娘小心些,春纤,把姑娘的琉璃灯带去,早些回来!”春纤听了,忙去拿琉璃灯。 黛玉和春纤两人沿着石阶小路,穿过凹晶馆,慢慢上了小山坡,过了小拱桥。黛玉道:“好些天晚上没有出来逛,现在天气暖和,这样走了一下,倒也舒服得很。”春纤道:“姑娘把心放宽些,现在春末夏初,出来转转自然是好的。不是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黛玉道:“春纤,往常都叫你出外面买东西,我们五个人,就你去外面多,以后要买什么也你多操心了。”春纤道:“姑娘放心,要买什么只管吩咐,我定帮姑娘办好。”说罢已经到了栊翠庵门口。黛玉让春纤敲门,一会儿,只见香儿前来开门,见是黛玉,忙迎进去道:“林姑娘快进来,我家姑娘正在写字呢。”黛玉道:“香儿,妙玉姐姐在写字?”香儿道:“正是,今天我们收拾了一天东西,姑娘说一天没有写字,吃了饭就坐在屋子写呢。”于是引着黛玉春纤进来,复将院门关好。 妙玉见黛玉进来,自是高兴。香儿给黛玉妙玉重新泡了茶,黛玉道:“妙姐姐,刚才我还在和春纤说今晚出来走了一下,感觉心情很好。春纤刚才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香儿说你吃了饭就坐这里,我看还是起来走走罢。”妙玉笑道:“你来了我自然不写了。晚间没有什么事情,所以写写字。妹妹的东西可收拾好了?行装多不多?”黛玉道:“已经收拾好了。除了两个装书的箱子重些,其他都不重,只是一些衣物,我尽量精减些。” 妙玉起身,看了一下屋外,笑道:“今日夜色不错,你我难得这样夜晚相聚,我们就在廊下品茶谈天,如何?”黛玉道:“也好,出了这大观园,只怕我今后再也不会进这里了。夜色阑珊,我们且珍惜这弯新月。”妙玉忙让香儿去煮茶,将一小案桌端到屋檐下,又自己亲手掌了两盏灯在桌上。妙玉又问道:“妹妹要不要吃点东西?”黛玉忙道:“刚吃过饭不久,我吃不下,你也知道我饭量少,晚上不喜欢吃东西。” 妙玉道:“妹妹,我听四姑娘说,你竟然把祖传的手镯去当钱了,可是真的?”黛玉道:“是,当了二千两银子。春纤回来说,那个掌柜说这东西来自海外,怎么舍得当了。但我实在没有法子,要准备好足够的盘缠才好,以免途中银钱不够着急。”妙玉道:“这里老太太也是疼你的,你就是向她要盘缠,她是你外祖母,应当会给的。”黛玉道:“我外祖母年纪大了,儿孙这么多,我已经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外祖母把我当这里的姑娘一样看待,我常生病,性子又不合众,想那些丫头婆子焉有不厌烦的。琏二哥哥两次来回奔波接我,我已经很感激了。现在是我自己坚持要回南,我听三妹妹说,府里银钱现在很紧,早两年前已经入不敷出,要不二姐姐也不会被大舅舅折了欠人家的五千两银子被胡乱嫁了,以至于早早去了,所以我不会向我外祖母开口要盘缠。” 妙玉叹道:“可怜二姑娘这么温顺的一个人,竟然走了,真是可叹!”黛玉道:“二姐姐过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早些走也许是解脱。先前两次回来,都哭得伤心,手上还有被那个孙绍祖打的伤痕。只二舅母再三要我们瞒着不要让我外祖母知道,所以我们几个也不敢对外祖母说。现在二姐姐走了,我外祖母伤心了好些天。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三妹妹和四妹妹,她们可别这样被胡乱嫁出去才好。”妙玉道:“三姑娘我和她交接少,但她既然能管家,想必也是有主意的;四姑娘的性子,只怕不会让人随意摆布。虽然我比她大好几岁,她的悟性和灵性是很让人惊异的。”黛玉道:“四妹妹刚烈,不像二姐姐那样温顺柔弱,也不像三妹妹那样锋芒毕露。现在不单你,我都有些佩服她。” 妙玉道:“四姑娘心中自有丘壑,非常人可以揣度。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我来这里已经还几年了。”黛玉道:“是啊,还记得第一次来你这里喝茶,就像是昨天一样。”妙玉道:“妹妹,我问你,你若回去,会不会常想我们这些人?”黛玉笑道:“当然,我只希望我们还可以常在梦里相逢。”妙玉笑道:“只怕等妹妹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就把姐姐我给忘了。” 黛玉忙道:“不会,要说在我心里最深的,妙姐姐你肯定是一个,还有四妹妹,其次是三妹妹和我外祖母。”妙玉道:“人生何处不相逢。若我说,我也更喜欢姑苏,毕竟我三岁起在那里长大。若不是我师父再三交代,要我留在牟尼院,我是情愿回姑苏的,那玄墓蟠香寺的梅花实在让我喜欢。”黛玉笑道:“姐姐喜欢那里的梅花?下次我回去定好好去那里看看,我看姐姐比梅花更幽香更耐寒霜。” 妙玉道:“妹妹,这是怎么说?”黛玉道:“我自认为自己已经学会沉静,可是,在你和四妹妹面前,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沉静。因为我们三个都没有了父母,四妹妹虽然有哥哥嫂子,但一年到头难得进园子看她几次。可是,我很少看到比我还小的四妹妹流泪哭泣,而妙玉姐姐你,我从没有见过你流泪。”妙玉听了,微笑道:“原来你说这个。那我告诉妹妹,我不是没有遇过伤心的事情,而是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的脆弱,我自有我做人的尊严。宋代诗人郑思肖说得好,‘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这点,我母亲曾说我和我父亲非常相似。我从小在庵堂长大,自幼读诗书经卷,以沙土枝叶为友,品粗茶淡饭作食,听晨钟暮鼓为乐。少见人的欢声笑语,远离尘世的悲欢离合。但我告诉你,我过有三次哭,哭得很伤心,但除了那三次,我再没有掉过一粒眼泪,我也没有想过要掉泪!” 黛玉听了,试探问听了道道:“妙玉姐姐,可以说说哪三次你哭的原因吗?”妙玉听了,叹道:“你现在把我当知己,我也把你当知己。我告诉过你,我也曾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当年我只有三岁,我母亲带了家里一些值钱的东西到我姨妈家,说是我父亲遇到事故带着我的两个哥哥,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后来,我姨妈死了,我和母亲就去了蟠香寺。我六岁那一年的春天,我从蟠香寺的院子里跑去佛堂找我母亲,见我的母亲正跪在蒲团上,我师父正在为我母亲剃发,看到母亲的长发已经剪了一半落在地上,我抱着母亲大哭,我说我好怕,我不要母亲剪掉头发。我还问我母亲,是不是一会我的头发也要像娘一样剪了。母亲抚摸着我的头说,‘傻孩子,娘现在留着长头发很不舒服,所以要剪了,你的头发不会被剪,姑娘家要长头发才好看呢。’我就这样伏在我母亲的怀里,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等我醒来,我看到我母亲戴着帽子,穿着和师父一样的僧尼衣服,满是好奇,却没有再哭。我七岁那年的春天,我母亲病重在床,把我和师父叫到床前,对我说,以后要听师父的,要我好好活着,说等我长大了,师父会带我去找我的父亲和哥哥,又再三嘱咐我,千万不要落发,除非满了二十五岁。母亲交代完这些事情,就闭眼走了,我伏在母亲身上嚎啕大哭,那是我第二次哭。” 黛玉见妙玉静静地说着,却没有一滴眼泪。又问道:“我想第三次流泪哭,定是妙玉姐姐来京城后,你师父圆寂,姐姐伤心哭了,是吧?”妙玉点头道:“是,我母亲走后,我唯一的亲人就是我的师父,她对我和我母亲对我一样尽心尽力。我现在会的东西,多是我师父教导我的。师父在临终前还告诉我很多事情,说当年因为我小,母亲没有告诉我这些,特意嘱咐师父待我长大后告诉我。师父知道自己大限将近,要她的师妹,也就是现在牟尼院的慧明师父定要好好护着我,再三嘱咐我不要回姑苏,说我在牟尼院自有结果。师父圆寂后,我哭得伤心,因为我感觉世上再没有关心我的人。从那时到现在,我没有有再流泪。” 黛玉听了,忙问道:“妙姐姐,你母亲说你父亲带你哥哥去了很远的地方,你有没有想过去找他们?你母亲说你师父会带你去找他们,怎么没有后来呢。”妙玉听了,平静地说道:“来京城后,我师父告诉我,其实我的父亲和哥哥早死了,他们在我三岁时就遭遇变故死了。我母亲之所以骗我说父亲带哥哥去了很远的地方,就是要我好好活着。”黛玉听了,惊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我们都是一样薄命的人。”妙玉叹道:“虽然我是薄命人,但我却不想轻易放弃这条薄命。” 黛玉道:“我现在也有同样感触。不瞒姐姐,我原来是想过,当自己受不了时,不如干脆死了算了,早些去陪我爹娘。可是,当我想到我姑苏林家,还有我的父母只有我一个女儿,偏王嬷嬷,雪雁,紫鹃还有春纤,她们对我这么好,还有姑苏的林叔,也许正守着我林家老宅想我呢。当初我父亲病重,打发了所有的下人随从,可林叔说他几代都是林家忠心的人,只要林家还有一个人,他也决不会离开林家老宅的。还说我父亲对他恩重如山,又助他两个儿子成家立业。若我不回姑苏,他和他的儿孙都会帮我看护老宅,祭祀林家祖坟,说我祖上也曾经是五代列侯,书香望族,应当有香火延续下去。想到这些人,我想今后我要珍惜自己这条命。希望我爹娘带给我好运,让我平平安安回到姑苏。” 妙玉听了笑道:“还要他们好好保佑你遇上一个才貌俱佳对妹妹又忠贞不渝的好郎君!”黛玉听了,红了脸道:“妙玉姐姐老这样打趣我。说什么才貌俱佳又忠贞不渝的郎君,怕是姐姐遇到了吧?”妙玉听了笑道:“妹妹明知道我是出家人,哪有人会看上我?我问你,若你遇上了,你会不会答应嫁给他?”黛玉听了,叹道:“姐姐说的这种人,我也相信有。但想我已经是没有父母没有家世的孤女,谁会稀罕?男人们有几个不是喜新厌旧的?我已经想开了,回姑苏去,守着我家祭田,自己做些针线,不嫁人也罢。四妹妹说得好,至少可以护住自己是干净的。” 妙玉道:“若真有一个不计较妹妹身世家世,愿意为妹妹做任何事情,一生只喜欢妹妹一个,也承诺只娶妹妹一个,这样的男人,妹妹会不会动心?”黛玉笑道:“妙玉姐姐,有这样的人吗?别是天上的神仙罢?我梦里也许可以遇到这样的人。”说罢看着妙玉笑。妙玉道:“这也难说。妹妹后日随我去牟尼院,不久又回姑苏,要是有幸在路上真遇到这样的人,也是可能的。”黛玉道:“姐姐别是在南方听多了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罢?要不就是姐姐在哪个路上遇上了这样的郎君吧?” 妙玉看着黛玉笑道:“偏是你这张嘴巴,倒是人说的,叫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黛玉笑道:“谁叫姐姐打趣我。我看姐姐像个世外仙子一般,我要是男人,我就跟着姐姐,姐姐去哪,我就去哪,直到姐姐同意嫁给我!” 妙玉笑道:“妹妹是越说越来劲了。你还不如说,下辈子我们两个都做男的,我们结为兄弟,学一身本领,行侠仗义,走遍天下,游历名山大川!那才真正逍遥快活!”黛玉听了道:“是啊,三妹妹都说,可惜自己不是男的,要不定走出这里,作一番事业,即使不为功名,也不枉活一世!像我们女的,又不能出去,嫁人也要听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运气不好结成怨偶,活得多辛苦!唉,姐姐,要是我们是男人,或是大雁多好!” 妙玉道:“妹妹怎么又说起大雁了?”黛玉笑道:“姐姐不是说大雁最是忠贞不二吗?又可以自由飞翔,多好。我们是大雁,不就可以飞来飞去见面?”妙玉听了道:“说笑罢了,这怎么可能!”说罢又叹气道:“妹妹放心,若我二十五岁心愿未了,那时妹妹还在姑苏,我就回姑苏来看你,或者你来看我。”黛玉道:“怎么看?”妙玉道:“二十五岁我心愿未了,我就会正式落发出家,回姑苏蟠香寺,你那时若在姑苏,我们要见面不是很容易?就怕那时妹妹有了如意郎君,绿叶成荫子满枝呢。” 黛玉听了笑道:“妙玉姐姐,若我有了如意郎君,我第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帮你做媒,让你也嫁一个如意郎君,怎么样?”妙玉也笑道:“好,你做媒,我就听你的。不过,只怕妹妹有了如意郎君,哪还记得我这个姐姐了?还是好好品茶吧,茶都凉了。” 黛玉正要说话,只见春纤过来道:“姑娘,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黛玉看了看天,笑道:“妙玉姐姐,我们这样说话,一下就这么晚了,是该要回去了。后天起我们在牟尼院可以天天聊,我把书都带去,我们去那里好好读圣贤书学圣贤之道吧,我不打搅姐姐歇息,回去了。” 妙玉忙起身道:“我送妹妹出去,路上小心!”黛玉笑道:“姐姐放心吧,今晚我肯定可以做好梦,我们梦里再见!”香儿忙过去打开门,妙玉道:“春拿,点好灯,扶住你家姑娘!”春纤道:“妙玉师父放心,现在有月光,我们有灯,不怕!”妙玉站在门口,看着黛玉和春纤已经沿着石径慢慢走远,这才回身让香儿关了庵门,又一起收拾好廊下桌凳,这才进屋子歇息。 屋顶上,两个身影看着一切安静下来,才飞身离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二十章少年郎校场争霸 上回说到栊翠庵一切安静下来后,屋檐上的两个黑影飞身离去。那两个黑影是谁?正是前去找妙玉求助的北静王爷水溶和神武将军冯唐的大公子冯紫英。 原来,水溶为了再见黛玉一面,和冯紫英商议晚上去见妙玉。谁知道倆个人乘黑来到栊翠庵,却听到屋檐下有说话声。两人不敢下来,只好坐在屋檐上等待。幸好栊翠庵一侧是个山坡,坡上几颗大树,树荫挡住了两个人的身影。栊翠庵本来偏僻,又是晚上,水溶和冯紫英坐在屋子上面,倒把黛玉和妙玉两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差不多两个时辰,黛玉才起身离去。等栊翠庵安顿下来,估计妙玉已经歇息,两个人只好转身回去。 次日,禁卫军副统领的最后选拔在校场举行。一大早,水溶和冯紫英来到禁卫营校场,见西宁王,南安王都已经来到。西宁王见了水溶和冯紫英,笑道:“北静王爷,冯将军,一会皇上和太子说要来观看选拔,其他来看的人可能比前天多些,我们几个还是先去四周视察一下。我看一会北静王爷和冯将军负责东边警戒,我和南安王爷负责西边警戒,如何?”水溶忙笑道:“就按照西宁王爷的安排。”于是和冯紫英沿着东边校场转了一下,安排了几十个禁卫军站好岗位,才一起返到搭好的高台那里。西宁王道:“遵照皇上的旨意,禁卫军的职责重在皇城禁卫,今天选拔的统领虽然是副职,但眼下都统领正职东平郡王年岁偏大,下次很可能是由这次选出的两个副统领中的一个继任,所以今天的选拔比前天的增加两个项目。”冯紫英和水溶忙问哪两个项目是增加的,西宁王道:“短兵器刀剑术和轻功。皇上说,皇宫与皇城警戒密不可分,若有意外,飞墙翻院的技能必不可少,短兵相接也难免。”水溶点头道:“王爷说得有理。若是战场选将,长兵器更重要些。”南安王道:“今天这八个人的最后选拔,可有得一比。都是好身手,不知道谁可以夺魁!” 西宁王道:“这八个人确实不错,又各有千秋。柳芳和林飞,卫若兰,锦乡伯公子韩奇,修国公侯晓明之孙世袭一等子侯孝康,他们五人本是侍卫出身,又是禁卫军中曾经的姣姣者,但那个襄阳侯之孙世袭二等男戚建辉,我原来见他时,都还是个十多岁的少年,好像斯斯文文的,没有想到他现在武艺这么好。那个柳湘莲和张直,我原来都没有听过他们,听说他们也没有在哪里历练过,竟然有这样的身手,真是难得!” 冯紫英道:“柳湘莲曾经在江湖两年多,又有高人指点,武艺自然好,何况他本来也是京城世家子弟,和柳芳是同族,只不过他不喜欢拘束,常浪迹江湖,所以官府中人很少知道他。戚建辉听说本是抗倭名将戚继光之后,武艺自是出众。只是那个张直,我原来也没有听过。”几人正说话,只见校场已经来了好些人。冯紫英水溶见柳湘莲和柳芳来了,忙过去招呼。 一时只听高台上西宁王的声音,说让参加选拔的八个人过去。柳湘莲和柳芳忙走过去,水溶和冯紫英也只好跟上。只听西宁王道:“今天的选拔共五项,分别是马术,轻功,刀剑术,弓箭,臂力举重,你们先准备一下,选拔在一刻钟后进行,你们先去校场西边挑好自己用的马匹!” 从台上走下来,冯紫英对柳湘莲道:“湘莲,好好努力,我相信你!”柳湘莲点点头。水溶也道:“湘莲,不管结局如何,你和柳芳今晚到我那里吃饭,我为你们两个洗尘!”柳湘莲点头道:“我会尽力,希望托王爷和紫英兄的福,一切可以顺利!”说罢和柳芳一起去挑选马匹。 一时校场战鼓响起,只见柳湘莲柳芳等八人已经骑马来到高台前。两个军校将八人领到校场中间,其中一个军校大声道:“骑马跨过这四个障碍物,先到者为胜!”看八人已经准备好,那军校一声令下,只见八骑一齐往前奔去。不过一会,结果已见分晓:柳湘莲和戚建辉并立第一,张直第二,其次是柳芳和林飞,卫若兰,再后是韩奇,侯孝康。水溶赞道:“柳湘莲果然不简单,那个戚建辉不愧名将之后。”冯紫英点头道:“我听说戚家男女都通武艺,当年他们祖上抗倭时,男女都上战场!”水溶道:“怪不得人称‘戚家军’!紫英,要是将来我们有女儿,也教她们学会武艺,你看如何?” 冯紫英听了,笑道:“只怕我们的夫人不愿意,要我也是这样想的,女孩子会武艺,至少可以防身,身子也不会这么弱!”水溶道:“等忙过这事情,让你母亲帮我们一把。”冯紫英笑道:“昨天晚上回去,偏我母亲打发丫头给我送点心,我在书房点起了灯就关门走了,那丫头说我母亲见这么晚我还在书房,就让人做了点心给我。唉,我们两个,在那个栊翠庵房顶坐了近两个时辰,倒真应了妙玉姑娘骂我们是登徒子了。”水溶笑道:“紫英,我们也没有白去不是?我们偷听了她们两个这么多私心话,只怕有一天她们知道我们这样,还不被她们骂死!” 冯紫英道:“明日她们便会离开贾府,我们不好路上去找她们,王爷你看有没有什么法子,我们见她们一次?若见不了,下次我们还偷偷去牟尼院?我倒没有什么,只怕若有人知道堂堂的北静王爷也这样偷偷去见人,倒真是一大笑话了。”水溶苦笑道:“这个林丫头,和妙玉倒说说笑笑的,见了我们一点不放在眼里,当我们两个不存在一样。”冯紫英道:“她们竟然说我们男人全是喜新厌旧的,除非天上的神仙。” 水溶和冯紫英正在说话,只见有人大声道:“皇上和太子来了!”忙抬头望向校场,只见果然是天子水若阳和太子水泽坐车,由一大批宫中侍卫拥簇过来了,水溶忙和冯紫英过去接驾。 一时水若阳在高台上正位坐定,水泽,西宁王,南安王三人坐在一边。水溶和冯紫英过来见礼,水若阳见水溶精神比原来好了许多,微笑道:“溶儿现在一切可好?”水溶忙道:“谢父皇关心,儿臣现在很好!”水若阳点头道:“看来你还是喜欢军营生活。溶儿,闲时也要看看书,学会沉静,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不要因为习武,把书上的东西都荒废了。”水溶听了忙道:“父皇放心,儿臣记下了。” 一时军校上来回报道:“马术,轻功,刀剑术,比赛已完毕!”说罢呈上赛场奏报。水若阳看了一下奏报,交给西宁王道:“还有几项比赛?”西宁王道:“回皇上,还有弓箭,臂力举重两项没有比完。”水若阳道:“马术柳湘莲和戚建辉第一;轻功柳湘莲第一;举重张直第一。西宁王,把这三个人叫上来我瞧瞧!”西宁王听了,忙对那个军校道:“快传柳湘莲和戚建辉张直来这里见驾!” 不一会儿,柳湘莲和戚建辉张直三人来到台上。行过君臣之礼,水若阳问道:“柳湘莲,你是京城人?今年多大了?”柳湘莲道:“回皇上,小民家住京城南街,今年二十一岁了!”水若阳又问道:“家中还有什么人?你的武艺是家传还是由师父指点而成?”柳湘莲道:“回皇上,小民父母均已经去世,现在家中只有一个姑母。我的武艺有家传,也有师父指点。”水若阳道:“你既然已经二十一岁,怎么还有姑母在家?”柳湘莲道:“回皇上,小民的姑母比小民大十二岁,我四岁母亲去世,父亲没有再娶,小民和哥哥从此由姑母照护。小民七岁时姑母嫁到平安州,不到两年,姑父去世。小民十二岁时,十四岁的哥哥病死,两年后,小民父亲病重,去世前再三嘱咐小民长大后要记得把姑母接回来,因为小民的姑母没有子女,公婆都已经故去。三年前,小民才把姑母接回京城和我一起居住。”水若阳听了,点头道:“不错,是个孝义之人!柳湘莲,以后在禁卫军好好干!”柳湘莲忙道:“谢皇上!小民一定尽职尽力!” 水若阳又对戚建辉道:“戚建辉,你也是京城人?”戚建辉答道:“回皇上,是!”西宁王道:“皇上,他是襄阳侯之孙,是世袭二等男。”水若阳笑道:“原来你是襄阳侯之孙,戚继光的后人,果然不简单哪!”戚建辉忙道:“皇上谬赞了,戚建辉有辱先人,惭愧!”水若阳笑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哪。戚建辉,好好努力,拿出当年你祖上的风采来!”戚建辉忙道:“臣定当竭力!” 水若阳又问那个张直道:“张直,你是哪里人?”张直道:“回皇上,小人是长安府长安县人。”水若阳道:“长安县离这里好几百里,你住在京城?”张直道:“回皇上,小人父母故去,这些年居无定所。后来随了师父去了南方几年,去年冬师父说要去漠北,我和师父来到京城,师父让我在他朋友的一家镖局做镖师。前些天小人看到禁卫军选拔告示,所以来参加选拔。”水若阳点头道:“做镖师南来北往,不如到禁卫军效力。你武艺这么好,将来建一番事业,封妻荫子也是可能的,好好尽力吧!”张直道:“谢皇上,小民会的!”水若阳又对西宁王道:“那两项在哪比?”西宁王道:“皇上,你看,就在前面。先比马上弓箭,再比臂力举重。” 水若阳听了,对水溶道:“溶儿,一会你和冯紫英一起和他们比试,朕要看看你们到京西军营长进了没有。”水溶听了,只好道:“儿臣遵旨!”冯紫英也道:“臣遵旨!”水若阳道:“你们下去准备吧!” 一时水溶冯紫英都上马,与柳湘莲,戚建辉,柳芳,张直,卫若兰,林飞,韩奇,侯孝康八个人并排立好,军校给每人一把弓箭,十支箭,然后每人抽签。第一个上阵的是韩奇,只见他飞马奔驰,搭弓发箭,开头九支连中靶心,最后一支稍偏;第二个是林飞,只见他打马飞奔,十支皆中靶心,众人连声喝彩;接下去是张直,第一支箭稍偏,其余九支皆中靶心;再下去是冯紫英,十支连中,众人齐声喝彩;然后是柳芳,卫若兰,都是八支中靶心,两支稍偏;第七个上阵的是水溶,只见他夹马一奔,连发十箭,均中靶心,众人更是大声喝彩,水若阳点头微笑;第八个上场的是侯孝康,连中八箭,后面两箭稍偏;第九个是戚建辉,十支箭连中靶心;最后一个是柳湘莲,也是连中十箭,众人齐声喝彩。水若阳点头笑道:“果然后生可畏!”一旁的南安王道:“皇上说得对,臣打听了一下,现在这八个人,只有韩奇已经成家,其他都还没有成家呢,都是少年英雄!” 西宁王笑道:“皇上看北静王爷表现可还满意?”水若阳笑道:“这小子去了京西军营,长进了不少,看来皇室子弟,要多去军营历练才好!”西宁王笑道:“北静王爷这些天马上功夫进展好快,看来在京西军营王爷还是很勤学苦练的。那个冯紫英也很不错,冯老将军亲自调教,文武都出众。”水若阳道:“朕听溶儿常说起冯紫英,还有柳芳水安,说得比亲兄弟还亲似的。这个老四,有了这些朋友,把朕这个父亲都生疏了。”西宁王道:“四皇子是性情中人,虽然喜欢和这些人一起聚,但不过舞文弄墨,谈枪论武的,在西北征战这几个月,臣倒很喜欢北静王爷的性子。”水若阳道:“西宁王你办事细心,以后朕的这几个皇儿,还要你们这些老臣多多指教!”西宁王忙道:“指教倒不敢。臣是带兵打仗的武夫,眼下几个长成的皇子都从小学文习武,老臣觉得他们都不错的。” 水若阳一笑,有道:“朕再看看他们最后的臂力比赛吧。”西宁王道:“这臂力比赛,很快可以看出优弱的。皇上你看,我准备好了八个二百斤重石蹲,现在是十个人,我们就分两组进行,谁举起走得远的就是第一名。”水若阳点头道:“这样很好。”西宁王于是叫军校前去吩咐。 不一会,比赛已经得出结果:第一名是戚建辉,第二名是水溶和柳湘莲,其次是冯紫英张直林飞,再后是柳芳韩奇卫若兰侯孝康。水若阳笑道:“朕看柳湘莲和戚建辉两个真不错,就让他们两个做禁卫军副统领吧。”西宁王点头道:“皇上英明!”水若阳道:“我看那个林飞马上的弓箭本领很不错,好像比其他几个更轻松就全中靶心。” 一时水若阳返回正位坐定,令身边的戴权拟旨道:“奉天诰命,皇帝诏曰:柳湘莲,戚建辉武艺出众,敕封其为京城禁卫军副统领,享受正五品骁骑尉军衔,赏银五百两,宫缎四匹,三日后上任;张直,林飞敕封为禁卫军飞骑尉,享从五品军衔,分别掌管东城和西城禁卫,赏银两百两,宫缎两匹,两日后到任;柳芳,卫若兰,韩奇,侯孝康原职位上加封一等,赏银一百两,宫缎两匹,依旧在愿职当差。钦此!”众人一一谢恩。 水若阳看这里选拔诸事已完毕,对水溶道:“溶儿,你好些天没有进宫了,今日陪朕一起进宫用膳吧,到你太子皇兄那里,你看如何?”水溶听了,只好道:“儿臣很乐意,不过父皇,我吃完中饭要回北静王府,我要请几个朋友聚聚。”水若阳道:“就依你。现在陪朕回宫,朕还有话要问你!”说罢让戴权摆驾回宫。太子水泽与水溶骑上马,跟在水若阳的车驾后面,在众多侍卫拥簇下回宫。 水溶陪水若阳在东宫太子水泽处用过午饭,水若阳道:“溶儿,看你在京西营呆这几个月,倒有不少长进。一会儿,你随我去承德殿,那里有两支朝鲜进贡的上好人参,你带回去给太妃,我听说她身子一直不好,你回去给她多说些好话。”水溶听了,心里一阵温暖,忙道:“谢父皇!我看人参还是父皇自己留着吧,我府里还有。”水若阳叹气道:“溶儿,你在外面,一切比父皇和你太子皇兄听得明白看得明白,以后要好好助你太子皇兄。你交的那些朋友,我知道都很不错,你要让他们都能尽心尽力为我们水家皇朝效力。父皇老了,精力有限,但希望将来你和你太子皇兄可以给天下一个太平盛世,你是你太子皇兄同胞兄弟,要和其他几个皇弟皇兄一起尽力,护我水家万里江山长治久安!”水溶听了忙道:“父皇放心,儿臣会的!刚才儿臣说要早些回北静王府,是因为三天前儿臣已经约好了几个好友晚上一起聚聚。过年到现在好几个月了,儿臣还没有请过一次朋友相聚呢。” 水若阳听了道:“你请的哪几个人?”水溶道:“冯紫英,柳芳,水安,柳湘莲,卫若兰,陈也俊,还有就是泽哥。”水若阳问道:“没有其他人了?”水溶道:“没有了,平常我也就同这些人一起聚。只有柳湘莲去年冬才从姑苏回来,他虽然不大喜欢说话,但儿臣很敬重他的沉静和忠义。冯紫英说他与原来文采不怎么样,但上次我们一起聚他作了一首诗,更让我们几个惊叹不已。”水泽水若阳几乎同时问道:“是什么诗?”水溶道:“名为《良马》,我念给你们听:一腔忠义随主生,四蹄腾起引尘烟。老能识途少可伴,为革裹尸慰英魂。日行千里本吾志,遍踏匈奴镇国门。长鸣一声震华宇,冠勇三军定乾坤。父皇,泽哥,你们看这诗怎么样?” 水若阳听了,点头道:“果然有气魄,真是个忠义男儿!”水溶又把冯紫英说的柳湘莲的事情说了一下。水若阳道:“这个柳湘莲值得交往。不过溶儿,你平常也要主意自己的身份,凡事要三思而行,在外面,在你北静王府也一样!”水溶忙道:“儿臣知道,父皇放心!” 要知道后事,且看下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一章投石初激水底天 且不说水溶如何宴请冯紫英和柳湘莲诸人。却说四月初五一早,黛玉正在潇湘馆看着紫鹃雪雁和春纤将收拾好的东西搬在屋檐下,只见宝玉急急过来。宝玉见黛玉的行装已经搬出来,忙走进屋子,对坐在桌边的黛玉道:“林妹妹,你真的要随妙玉去牟尼院?” 黛玉看着宝玉,平静地说道:“是,二哥哥,我很感激你这些些年对我的关照爱护。你和宝姐姐成亲我虽然见不到,但我会为你们祝福的。希望二哥哥以后好好上学,不辜负外祖母舅舅舅母的一片期望。”宝玉听了,流泪道:“林妹妹,可我不舍得你走,你能不能再想想,留下来?” 黛玉看着宝玉道:“二哥哥,我父亲曾告诉我,姑苏才是我的根,那里有我家几代留下的老宅,有我林家几代祖坟,叶落终要归根,如今我大了,自然要回去,我好几年没有回去祭祀过我家祖坟,二哥哥难道不希望我回去尽一份为人子女的孝心?二哥哥若没有什么事情,我要去和外祖母告别一声了。哦,对了,二哥哥送我的东西都在这里,二哥哥可以带回去。紫鹃,陪我去一下我外祖母那里!” 宝玉见黛玉带了紫鹃出去,站在廊下望着地上那堆行装只管发呆:林妹妹变了,变得是那样陌生,现在要离开是那样果决。又见那廊下的鸟笼空空的,那个鸟架上也已经没有了那只大燕子的身影,忙问道:“春纤,那只鹦鹉和大燕子呢?”春纤道:“我们姑娘好几天前已经让我们把鹦鹉和大燕子放了。”宝玉听了,喃喃道:“都走了,都走了!”宝玉正在叹息不已,只见袭人过来道:“宝二爷,太太叫你过去呢。”宝玉听了,木然由袭人拉了出去。 黛玉带着紫鹃来到贾母处,给贾母跪下道:“外祖母,今日玉儿离开这里,是玉儿不孝。希望外祖母今后保重,我在哪都会为外祖母祈福的。”贾母听了,叹道:“玉儿,若想回这里,你随时可以回来。我已经叫三丫头去唤几个粗壮婆子媳妇帮你搬行装,妙玉那边你二舅母还让林之孝家的带人去帮忙。等你那天回南,先回这里也可,若直接从牟尼院走,也让人送信来,我派人帮你搬行装也好。你凤姐姐现在身子不好,我就不送你了。”黛玉道:“请外祖母转告舅舅舅母和嫂子们,我就不一一去告别了。”贾母点点头道:“他们现在都各有自己的事情,你去吧。”正说着,探春和惜春过来,给贾母请过安,对黛玉道:“林姐姐,外面给你们安排了四辆车,两个车坐人,两个车装东西,你看可好?” 黛玉道:“妙玉那里三个人,我这里五个人,四个人一车,两车装东西,应当够的。”探春道:“我刚才已经叫了几个粗壮婆子媳妇过去,我们也一快过去吧。”黛玉忙道:“外祖母,玉儿过去了,到了姑苏,不管我怎么样,我都会给外祖母来信的。”贾母点点头道:“这样才好,玉儿一切要小心。” 到了潇湘馆,探春对黛玉道:“林姐姐,车子停在侧门外,想必妙玉已经过去了,你再看看还要带什么东西就捎上。林姐姐,以后多保重!”惜春上前拉住黛玉的手道:“林姐姐,你和妙玉走了,我的心里空空的。”黛玉忙安慰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好妹妹,以后你和三妹妹好好相伴,自己多保重。希望有缘我们可以再见面!”一面对探春道:“三妹妹,叫她们帮我把东西搬出去吧。”探春点点头,黛玉又对春纤道:“春纤,你去看妙玉姐姐有没有出来。”探春道:“林姐姐,我们一起去外面等吧,刚才林之孝家的已经过去帮她搬东西了,想必现在她已经出来了。” 黛玉看行装已经全搬出去,对雪雁道:“雪雁,扶着王嬷嬷,我们一起出去。”只见王嬷嬷拿了一个小包袱道:“姑娘,我没有事,可以自己走。”黛玉看着探春惜春,滴泪道:“三妹妹,四妹妹,我走了。只希望我们有缘,再续姐妹情谊!”探春惜春也滴泪道:“我们送送你!”于是几人一起向门外走去。 走了不远,只见春纤跑过来道:“姑娘,妙玉师父已经出去了。”黛玉道:“那一起出去吧。”出了侧门,黛玉见妙玉已经在门外等着,忙走过去道:“妙玉姐姐,我还以为你没有出来,叫春纤去看你,才知道你已经出来了。”惜春也上前拉住妙玉的手道:“妙玉姐姐,我以后来牟尼院看你,可好?”妙玉点头道:“我说过,你和林妹妹来,我随时都会很欢迎的。”又对探春道:“在这里多谢三姑娘照应,我走了,你们好自珍重!”探春道:“妙玉师父走好,林姐姐身子不好,还望妙玉师父多加照看!”妙玉道:“三姑娘放心,我和林姑娘情同姐妹,会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的。” 一时王嬷嬷道:“姑娘,我坐那辆放行装的车,毕竟我们的东西都在这车上,看着也好。”妙玉道:“说得也是,反正我的行装很少。香儿和刘婆婆可以跟在在那行装的车后。雪雁紫鹃上车跟着王嬷嬷的车吧,我们两个一车。”黛玉点头道:“也好。”探春道:“我让林大娘带两个人送你们到牟尼院,一会随车再回来便是。” 看着黛玉妙玉携手上了车,探春惜春满是惆怅。四辆车已经不见了踪影,惜春还只管望着空荡荡的街口发呆。探春道:“四妹妹,林姐姐和妙玉已经走了,我们回去吧。”惜春此时才回过神,点点头,与探春一起进去。 黛玉和妙玉坐在车上,黛玉长舒了口气道:“终于可以自由了,我感觉一身轻松。好多年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妙玉笑道:“确实从没有看过你现在这样轻松的样子。吾庐在何处,归兴起鱼讴。这不是一般人可以享受的,你刚才没有看到四姑娘多么羡慕我们!”黛玉道:“只希望三妹妹四妹妹以后不会像二姐姐那样,要是我们几个都是男子,该有多好。” 妙玉道:“若我们几个都是男子,哪能这样相逢?比如我,若是男子,怕是早不在人世了,可因为我是女儿家,却还活到现在。”黛玉道:“这怎么说?”妙玉道:“我也不好怎么说,总之是这个理吧。”黛玉见妙玉这样说,也不好多问。 行了一会,马车却停了下来,只见林之孝家的掀开车帘对妙玉黛玉道:“有个朱大娘要和两个姑娘说话,妙玉姑娘,林姑娘,你们要不要下来?”妙玉听了道:“是谁?朱大娘?是谁呀?”黛玉掀开车帘看了看道:“我也不认识。”正说着,那个朱大娘已经走过来道:“妙玉姑娘,林姑娘,你们不认识我,可是你们认识我的主人。我的主人知道今天两个姑娘要回牟尼院,特意托我给两个姑娘捎了点东西,你们带上吧!”说罢递上两个小包袱给妙玉黛玉道:“这包白色的给妙玉姑娘,这包淡青色的给林姑娘。我主人要我转告你们两个,要好好保重!”黛玉忙问道:“大娘,你主人是谁?”那朱大娘笑道:“我主人是你们的故人,姑娘们好好保重!我走了!”说罢回身走了。 妙玉看着黛玉道:“奇怪,我不认识刚才那个人。”黛玉道:“我也不认识。”妙玉打开给自己的那个包袱,只见上面是一手抄的诗稿,第一首是林逋: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在这首诗的后面,分别抄录的是柳宗元《早梅》:早梅发高树,回映楚天碧。朔吹飘夜香,繁霜滋晓白。欲为万里赠,杳杳山水隔。寒英坐销落,何用慰远客? 陆游《梅花绝句》:幽谷那堪更北枝,年年自分著花迟。高标逸韵君知否?正在层冰积雪时。 杜耒《寒夜》: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卢梅坡《雪梅》: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刘因《观梅有感》:东风吹落战尘沙,梦想西湖处士家。只恐江南春意减,此心元不为梅花。 冯紫英《思梅》:暮春初逢玉容现,梦里最思世外梅。傲骨斗寒偕谁隐?愿化明月伴君来。 在这诗稿下面,是一本《林和靖先生诗集》,再下面好像是一件白色的披风。黛玉看了一下那诗稿,赞道:“这字写得真好,那些诗也录得好。怎么都是写梅花的,妙玉姐姐,是谁?”妙玉又看了一下那诗稿,脸顿时红了,自语道“真是登徒子!”又对黛玉道:“妹妹知道是谁吗?”黛玉摇摇头道:“我怎么知道?”妙玉想了想道:“妹妹你打开你那包东西看看吧。” 黛玉听了,忙打开朱大娘给自己的那个包袱,只见最上面是一本《陶渊明集》,在下面,似乎有一个白手帕包着什么,忙拿起打开,不由大吃一惊,竟然是自己当了银钱的那个绿玉手镯。又忙拿起那个包玉镯的手帕,只见上面写到一首诗:常叹高处不胜寒,细雨纷飞送奇缘。超尘玉质独一品,比翼共飞不羡仙。望珍重,水溶。 黛玉惊道:“水溶,难道是那个水公子?妙姐姐,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去牟尼院?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去当了手镯?还把那手镯赎回给我了?”妙玉道:“那天他们不是说是京西军营的副将?”黛玉道:“他们胆子够大,我奇怪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去牟尼院?还有这个镯子,他们怎么知道的?我很喜欢陶渊明的诗,你喜欢梅花,怎么他们都知道?” 妙玉沉思道:“是啊,他们怎么连这个也知道?”想起那晚水溶和冯紫英来访的情形,妙玉突然感到一阵紧张,忙道:“他们别是皇上派来查我们的吧?”黛玉道:“查我们做什么?我们有没有贪赃枉法做坏事。”妙玉道:“妹妹,你说那个水公子冯公子会是什么人?他们会不会是坏人?”黛玉道:“他们说是京西军营的副将,应当是一介武夫了。但我看现在他们送给我们的书,写的字都不错,又像有些文墨的,定是出自非百姓人家吧。”妙玉想了想道:“你说得有理,那他们会不会找到牟尼院去?”黛玉道:“他们这样不会是戏弄我们吧?妙玉姐姐,我们不要理他们,看他们能把我们怎么办!我不信他们两个大男人敢进牟尼院!”妙玉道:“也罢,一切顺自然吧。”黛玉道:“那这些东西呢?”妙玉道:“这书我得空想看就看看,我倒还没有见过这本书,其他搁到哪个角落便是。妹妹你想怎么样?”黛玉道:“那个镯子等有空我还给他,我不久便要回姑苏,不想再欠别人的情!”于是两人把东西重新包好。妙玉看了看外面,对黛玉道:“马上要到了,妹妹累不累?”黛玉叹道:“都是那两个人,坏了我们好心情。我现在不累呢,到了牟尼院,我们再好好歇息。” 过了一会儿,只听林之孝家的掀开车帘道:“妙玉师父,林姑娘,到了,下来吧。”只见紫鹃雪雁等已经下车,要过来扶黛玉和妙玉。黛玉道:“紫鹃雪雁,你们帮林大娘一起搬东西吧,我和妙玉姐姐自己进去。”于是和妙玉走到门口,看着林之孝家的指使那两个粗壮媳妇搬东西,雪雁紫鹃和春纤王嬷嬷刘婆婆也一起帮忙。 一时只见慧明师父出来,黛玉忙道:“又打搅慧明师父了,实在抱歉。”慧明师父笑道:“林姑娘能再来这里,是我们院里的荣幸。妙玉还是住先前那个院子,林姑娘五个人,我让你住在妙玉旁边那个小院子,你们也好作伴。”黛玉忙道:“那多谢慧明师父了。我身子好些就回姑苏,只好先打搅师父了。”说罢拿出一百两银票交给慧明道:“还麻烦师父,叫釆买的师姐们明起帮我们多捎点米粮菜蔬,得空我也会叫我的丫头春纤跟着一起去。”慧明道:“林姑娘不必客气,她们是举手之劳而已。”再三不接,黛玉道:“慧明师父,这次我带了好几个人,只希望师父别嫌少,院里这么多人,我知道师父不容易,先收下吧,要不我哪能安心。”慧明听了,只好收下。看着东西已经多数搬进去,黛玉和妙玉才随了慧明师父进去。 且不说黛玉如何在牟尼院安顿。却说水溶和冯紫英,怎么又突然想这个法子让朱大娘送东西给黛玉和妙玉呢?原来,水溶和冯紫英商议好一会,想到让冯夫人去也不好直接说两人对她们的真情,况且这黛玉和妙玉平常都是极清高之人,如果拒绝,反使冯夫人尴尬。所以两人再三商议才换了这个法子。两人情义都已经在诗中表露,料想黛玉和妙玉两个人不可能无动于衷。知林大娘已经把东西亲自交到妙玉和黛玉手上,水溶和冯紫英心情大好,这才安心返回京西军营。 晚间,黛玉躺在床上,突然想起那个玉镯,忙起身自己去墙角的箱子上拿过那个包袱,打开拿出那个镯子,又看那手帕上的首诗:常叹高处不胜寒,细雨纷飞送奇缘。超尘玉质独一品,比翼共飞不羡仙。这分明是一首求爱诗,还有那“望珍重”三个字。原来他叫水溶,想起第一次在路边躲雨初见,在山塘再逢,被那花上的虫吓得撞到他怀中,今天送回自己当银子的镯子,黛玉反复回味,似乎那人并不是那种让人十分讨厌的人:他长得俊美而且有一股宝玉身上从没有的英气;他有耐心,在那亭子躲雨时自己明明冷漠拒绝他的帮助,可他并不生气;他似乎很温柔,自己受惊吓时满是关切与照护。现在又送回这个镯子,还有这本自己极爱的《陶渊明诗集》。黛玉放下手帕和镯子,拿起包袱下面那东西,竟然是一件淡蓝色的披风。想到“望珍重”三个字,还有那首诗,难道又是一个如宝玉一样的人?将东西放好,黛玉辗转了好一会,才沉沉睡去。 妙玉此时也难以入睡。想到水溶和冯紫英夜访的情形,还有现在冯紫英写的那首诗:暮春初逢玉容现,梦里最思世外梅。傲骨斗寒偕谁隐?愿化明月伴君来。不过就见过两次面,那冯紫英竟然有这个意思。他的长相是俊朗的,虎目也似含情,可他两次的唐突又让人可恶!妙玉半羞半恼中,才迷迷糊糊睡去。正是:闺中淑女谁人慰?晴光缕缕入梦来。 ------题外话------ 今天看了正在热传的风翩翩仙侠作品《魅惑天下:逆天魔女传》,感觉作者文采真不错,很有金庸梁羽生风格。仙姝侠男的生死情缘,唤起多少美好遐思。问情为何物,生死相许终不悔!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二章说如海明君拟旨(上) 且说黛玉在牟尼院,每日看书写卷,又常和妙玉论诗谈经,做做针线,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五六天。这日早上,黛玉感到自己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于是对王嬷嬷和春纤道:“我已经感觉自己身子好得差不多了,眼下天气不算太热,我想还是早些回姑苏。王嬷嬷,春纤,你们今日随采买的师姐们去进城,看能不能定好我们回南的船。”王嬷嬷听道:“姑娘说得有理,现在回南比五月回南好得多。”黛玉又对春纤道:“春纤,上次我让你和王嬷嬷去当的那个镯子,你去问问是什么人赎的那个镯子。”于是细细交代了一番,给了一些银钱给两人,王嬷嬷和春纤应了,领命而去。 王嬷嬷四十多岁,身子倒很健朗。本是林家丫头,一直伺候贾敏,二十岁时由林如海贾敏作主,嫁给林家一个管事,只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十一岁时,王嬷嬷生下第二个孩子,可惜这个孩子夭折,王嬷嬷很伤心。刚好黛玉出生,贾敏于是让王嬷嬷做了黛玉的奶娘。黛玉三岁时,王嬷嬷的丈夫病逝,而贾敏身子不好,看王嬷嬷照料黛玉十分尽心细心,所以一直让王嬷嬷随在身边。两年后,王嬷嬷的女儿出嫁,林如海携贾敏黛玉去扬州任上,王嬷嬷也随着前往。十多年来,王嬷嬷一直陪着黛玉,黛玉也敬重她如长辈一般。 且说王嬷嬷和春纤来到东门渡口,打探了一下回南的客船,船家道:“四月十六有回南的船,而且在姑苏会停两天。你们五个人,加上行装,我们船上自有伙计帮你们将东西搬上船,一切用度要六百两银子。”王嬷嬷想了想道:“今日是十一,过五天走,也好。”于是两方议定,王嬷嬷给了二十两银票作定钱,得了收据,这才和春纤转身找车回城,去打探黛玉吩咐手镯的事情。 王嬷嬷和春纤来到如意金玉铺,找到朱大娘询问。朱大娘笑道:“春纤,王嬷嬷,不瞒你们说,是京西军营的水公子赎的镯子,他说他认识林姑娘,他的父亲和林姑娘的父亲也是旧识,是受父命想帮林姑娘的。你们回去告诉林姑娘别多心,水公子冯公子都是好人。”王嬷嬷忙道:“那多谢朱大娘了。我们姑娘已经定好回南的船,你代我们姑娘给那个水公子致谢吧。”那个朱大娘听了,有些惊讶地问道:“林姑娘要回南?”又看看春纤,春纤道:“是,我们姑娘说现在天气不热,回南更方便些,我们已经在东门渡口定了十六日上午回南的船。” 朱大娘听了,笑道:“也是,林姑娘这么些年没有回过老家,想回去看看,是人之常情。”看着王嬷嬷和春纤远去的身影,朱大娘忙对一个小二道:“你去京西军营告知冯公子,就说林姑娘已经在东门渡口定了十六日上午回南的船。那个镯子的事情她们也来打探了。”那小二听了,忙去后院牵马。 王嬷嬷和春纤回到牟尼院,已经是午后二刻。黛玉让紫鹃雪雁帮两人重新热好饭菜,问起吩咐的事情,王嬷嬷道:“姑娘,已经定了十六上午回南的船,那船家说很方便的。我们到那里,他们船上有伙计帮我们搬东西,还说那船会在姑苏停两天。”黛玉听了,喜道:“十六日回也好,船即使行得慢,想必我们月底就可以到家。”又问那个镯子的情形。王嬷嬷道:“是一个叫水公子的人赎的镯子,那铺子的人说水公子说,他父亲认识姑娘的父亲,是受父命来帮助姑娘,说姑娘不必放在身上。”黛玉道:“他们真是这样说的?”春纤道:“是,他们还说水公子和冯公子都是好人。”黛玉想了想道:“好了,我知道了。我们还有几天在这里,春纤,雪雁,紫鹃,你们这些天把我们带来的那匹淡青色的布都做成袜子吧,送给这院里年岁大的师父们。我两次来这里,她们也算是我的恩人。其他几匹没有用的缎子,都送给慧明师父,让她去分派吧。” 晚间,黛玉来到妙玉屋子,两人边下棋边聊道:“妙玉姐姐,你说那个水公子竟然说他父亲认识我父亲,还说受他父亲之命帮助我,你觉得真是这样吗?”妙玉想了想道:“他的诗你已经看了,很明显他是喜欢上你了。你们的父亲是不是旧相识,我们也难明白是真是假。不过,你父亲在京城在扬州都做过多年的官,又曾经是探花郎,认识的人肯定不少。妹妹,我问你,若那个水公子真喜欢上你想娶你,你会怎么办?” 黛玉红了脸道:“就算是这样,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看看我外祖母家这些男人,哪个不是三房四妾的,连宝玉都这样。那水公子既然是我父亲旧识的儿子,想必也是富家公子哥儿,这样的人,有几个是真心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若不能一心待我,我情愿不嫁,我这样的孤女我自己心中有数。你呢?妙玉姐姐,那个冯紫英写那样的诗,不也是用意明显?你是怎么想的?”妙玉道:“我跟你说过,我有我的心愿,若心愿未有结果,其他我什么也不会想。纵然他是真情实意,我也不会改变!” 黛玉道:“活到现在十六岁,我虽然不能全悟,也明白了许多道理。二姐姐和宝琴的事情让我清醒了不少,我这么急于回南,实是不得已。明明知道姑苏并没有亲人,我义无反顾,因为那里至少我栖身地是自由的,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也不用怕别人的传言。现在我外祖母还健在,可能我还好点。若我外祖母去了,宝玉成了亲,我哪能在那里再呆下去?”妙玉点头道:“说的是。我听说三姑娘太太们已经让人在相看了,想必不久会定亲也难说,只希望她比二姑娘好运。”黛玉道:“这些姐妹们,其实比贾家的男人们都好得多,可是我记得,大表姐也就是贵妃娘娘省亲时,她看到我外祖母和舅舅舅母,还有兄弟姐妹们,却泪流不止,只怕她在宫中委屈也无人倾诉,眼下三十多岁了,还没有个子女。我听说没有子女的妃嫔,将来皇上去了时,都要随葬,也不知道娘娘会不会避免这个命运;二姐姐才十九岁就去了,宝琴若不接回来,只怕一辈子都要在梅家守寡。这几个人都是我身边的例子,我再年轻不懂,也够我咀嚼的,红颜真都薄命么?若是这样,还不如选择清净一生。” 妙玉点都道:“正是这个理,所以我说现在我什么也不想。等我心愿已了,若这里我呆不下去,我就回姑苏,到时我们再续今日情谊!”黛玉笑道:“那我就在姑苏恭候姐姐大驾,到时我们可常在蟠香寺或我林家老宅相聚。”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二章说如海明君拟旨(下) 且不说妙玉和黛玉如何在牟尼院诉说离情别意。却说四月十五的午后,天子水若阳正在承德殿批阅奏折,只听戴权来回到:“皇上,北静王爷求见!”水若阳听了,放下手中奏折道:“让他进来!” 一时水溶进来,头上满是汗珠,风尘扑扑的给水若阳行过礼,水若阳抬头看了一下水溶,问道:“刚从京西军营回来?”水溶道:“回父皇,正是!”水若阳道:“有什么事情?说吧。”水溶忙道:“父皇,儿臣想告假一段时间,求父皇允许!”水若阳有些惊讶问道:“告假?你告假神武将军会不许你?”水溶忙道:“回父皇,儿臣想向父皇告假,因为儿臣告假的时日可能有些长,所以神武将军让我向父皇告假。” 水若阳道:“告假时日有些长?你要告假几日?”水溶道:“回父皇,儿臣想告假一个月,可能更长些日子。”水若阳惊道:“什么?你要告假一个月?还可能更长?说,你要告假这么久,你想干什么?还是不想在京西军营了?那上次禁卫军选拔时朕不是还问过你,你不是说还不想回来?”水溶道:“回父皇,儿臣不是不想在京西军营。这次告假,是想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些远,所以告假要时间长些。”水若阳道:“你想去哪?” 水溶想了想道:“父皇,儿臣想去姑苏一趟,听说那里有好些好逛的地方,所以要多告些假。”水若阳惊讶地问道:“溶儿你说要告假去姑苏逛?朕没有听错吧?说,到底什么事情?你从小没有说过假话,一个堂堂的皇子,告个假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怎么变得这么不利索了?你想去姑苏我相信,但你说是为了去逛风光,只怕三岁孩子都不会相信。你说不清楚,还告什么假!” 水溶只好道:“不瞒父皇,儿臣这次告假,是为了一个女子,所以我必须去姑苏。”水若阳听了惊道:“什么?一个女子?朕记得曾要送你几个美人,你不是说哪天送去哪天就卖了甚至杀了?那你说说,是什么女子让你变了主意?”水溶红着脸道:“回父皇,我喜欢上一个女子。可是她要去姑苏,如果我不去姑苏,她就不再回京城了。”水若阳看着水溶一脸窘困,忙问道:“怎么,你既然喜欢她,她怎么会离开这里不再回这里?莫不是她本来不是这京城人?”水溶道:“回父皇,这个女子的父亲你肯定知道,因为她从小没有父母,寄住在京城的外祖母家,现在长大了,想回姑苏老家去。”水若阳问道:“那你是怎么认识她的?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你怎么可能轻易见到还喜欢上?” 水溶只好道:“回父皇,那个女子身子不好,去牟尼院静养,儿臣在去京西军营的路上两次偶遇她,所以让人去打探她。才知道她是前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的独生女儿。儿臣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心里就认定她,放不下她,所以要去姑苏找她。”水若阳听了惊道:“是林如海和贾敏的女儿?”水溶听了道:“父皇知道林姑娘的父亲母亲?” 水若阳点头笑道:“当然,林如海和贾敏不仅你父皇我知道,你母后也认识。林如海是个人才,贾敏也很出众,他们的女儿,定是不凡哪,把朕的溶儿的心都要拐走了吧。”水溶听了喜道:“那父皇同意儿臣去姑苏了?”水若阳问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林姑娘,那她怎么会回姑苏不愿意回京城?”水溶只好道:“父皇恕罪。儿臣对那个林姑娘只说我是京西军营的一个副将,也只告诉她说我的父亲认识她父亲,只想帮她。可谁知道这个林姑娘却说不想承任何人的情,说自己是一个孤女,只想带奶娘和几个丫头回姑苏老宅度过余生。”水若阳道:“难道那个林姑娘并不喜欢你?你是一方动心?”水溶道:“正是,所以儿臣听到说林姑娘说要回姑苏,就想去姑苏把她请回来。” 水若阳见水溶说得这么认真,甚至有些泄气,遂问道:“那你说说,你到底喜欢那个林姑娘什么?不单是美貌吧?”水溶道:“父皇,最先让儿臣动心的是那个林姑娘的才情和高洁品性。初听到林姑娘时儿臣还没有见过她,因为那时儿臣刚西征回来,也陈王妃还在,儿臣也不敢有任何奢望。上个月初,我和水安在回京西军营的路上,遇上林姑娘的马车坏了,又下雨,在路边躲雨,儿臣第一次见到了正生病的林姑娘。所以儿臣动心了,就想法子去打探她。” 水若阳道:“溶儿,既然你说最先让你动心的是那个林姑娘的才情,那你说说她有什么才情品性?”水溶道:“回父皇,因为儿臣偶然一次和荣国府也就是贤德妃娘娘的弟弟贾宝玉一起吃饭,他告知儿臣林姑娘写过的两首菊花诗和一首海棠诗,真是不错。”水若阳道:“溶儿你既然这么仰慕林姑娘的才情,那她这几首诗定记下了罢?你过来,写出来给朕看看。” 水溶听了,只好走过去,拿起纸笔,想了一会,先后将宝玉说的两首菊花诗和那首咏白海棠的诗写出来。水若阳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咏菊花一: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 毫端蕴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 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咏菊花二:篱畔秋酣一觉清,和云伴月不分明。登仙非慕庄生蝶,忆旧还寻陶令盟。睡去依依随雁断,惊回故故恼蛩鸣。醒时幽怨同谁诉,衰草寒烟无限情。 咏白海棠: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水若阳看了一会,点头赞道:“不愧是探花林如海的女儿!是不错!”水溶见水若阳心情不错,又拿出黛玉遗下的那块手帕对水若阳道:“父皇,你再看这个。”水若阳接过一看,念道:“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水若阳看着水溶道:“这是林姑娘送你的?”水溶道:“不是。”于是把那天遇见黛玉的详细经过说了一遍。水若阳叹道:“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品性是和林如海一样。”水溶忙问道:“这么说父皇真对林姑娘的父亲林如海很熟悉了?” 水若阳道:“当然。林如海的祖上也是五代列侯,是姑苏的鼎盛书香望族。当年太祖南巡时父皇我还去过一次姑苏林家,林如海中探花时朕还是太子,先皇很赏识林如海的才干,曾经多次赞林如海是忠义可重用的人才。要不是林如海是姑苏林家独子,林如海还差点成了你皇姑母的驸马呢。你母后和林如海的夫人贾敏都曾经是你皇姑母的伴读。当年父皇继位,要一直担任兰台寺大夫的林如海到吏部,可林如海却执意要回南方不愿留在京城。因贾敏和你母后的关系,父皇最终只好准了他。后来扬州巡盐御史一职换了几批人,都呈报抱怨说虽然是肥缺,诸事实在难做,于是朕只好再让林如海去扬州任这一职务。几年下来,扬州盐税可观,其他吏治也十分清明。朕才明白,先皇为什么总赞林如海。可是几年后,林如海最终病死在扬州任上。现在想来,是这几年边关不定,朕也从没有想过探听林如海的后人。对像林如海这样的老臣,朕实在有愧。好,溶儿,朕答应你这次告假,再给你一个到林家名正言顺的理由。” 水若阳对门外的戴权道:“戴权,你进来!”一时戴权进来,水若阳道:“戴权拟旨:求治在亲民之吏端重循良,教忠励资,敬之忱聿,隆褒奨,前兰台寺大夫,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褆躬淳厚,一世清廉,精世忠臣,敕封为忠靖侯,赐祭田五十亩,官银五百两,今后每年由当地府衙派人前往墓地祭祀一次。其女才艺过人,已经成年返乡,准其自由婚嫁,任何人不得干涉,钦此!” 戴权拟好圣旨,交给水若阳过目,水若阳看了一下,又交给水溶道:“溶儿你看这样可妥?你放心,现在苏州知府李文正,为人正直,朕再给他一信,你让他去颁发这圣旨,其他你自己想法子吧。”水溶大喜道:“谢父皇成全!不过,儿臣只告诉林姑娘说我是京西军营的副将,说父皇你认识他父亲。儿臣现在不想让她知道儿臣是北静王。”水若阳笑道:“这个朕不管,你自己想法子去圆自己的慌吧。还有,你北静王府的事情要安排好,别让太妃担心。戴权,盖上玉玺吧。” 从承德殿出来,水溶直往东宫而去。要知道水溶去东宫做了什么,且看下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三章千里奔波只为玉 却说水溶带了圣旨离开承德殿,直往东宫而去。太子水泽正在陪太子妃说话,见水溶满是喜气而来,忙笑道:“溶弟有什么好事告诉皇兄?”水溶过去见过礼,笑道:“皇兄和皇嫂见笑了,我虽然没有什么好事,但看到皇兄和皇嫂这么情义浓浓,心情自然好了。我看皇兄和皇嫂倒像有好事似的。” 水泽笑道:“溶弟说得不错,我们真有好事呢,因为你皇嫂又有喜了。”水溶听了喜道:“皇兄好福气。我想皇嫂这次定是个好侄子!”太子妃笑道:“希望可以托溶弟的吉言。不知道溶弟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们?”水溶道:“我正要告诉皇兄皇嫂,我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希望皇兄和皇嫂多多保重!”水泽道:“不知道溶弟要去哪?”水溶道:“泽哥,我已经向父皇告假,准备去姑苏一趟!”说罢将圣旨给水泽夫妻看,又道:“皇兄皇嫂,虽然这次去姑苏我纯粹是为了私事,但我希望不要让人知道才好。”水泽点头道:“我知道,若有人问起,我就说你在京西军营,还听说过你要邀几个友人去漠北逛逛。”水溶点头笑道:“还是皇兄想得周到,看来我是多虑了。” 水泽看了看圣旨,笑道:“溶弟,这下好了。你不知道,自从在校场看了你武艺的进展,父皇常对我说,皇家子弟还真是去军营历练好,说你不单武艺长进快,人也不再那样冷冰冰的了。希望溶弟这次去姑苏一切顺利,下次回来,让我和你皇嫂可以看到那绝世的弟妹。”水溶笑道:“有皇兄和皇嫂相助,我想她一定会跟我回京城的。” 四月十六一早,黛玉早早起来,用过早饭,将昨晚写好的一封书信交给妙玉道:“妙玉姐姐,我一会便要回南了,明天师姐们进城采买,让她们帮我带这封信捎到荣国府给我外祖母。希望今后我们有缘,可以再续金兰之谊!”妙玉微笑道:“我想会的。妹妹一路保重,到了那里记得给我来信。”黛玉点点头。 一时王春纤来回道:“姑娘,王嬷嬷昨天定好的车已经来了,就在庵门外,我和雪雁紫鹃先搬东西过去。”黛玉点点头,对妙玉道:“妙玉姐姐,你陪我一起去向慧明师父告别吧。两次来这里,难得慧明师父对我们这么好。” 妙玉和黛玉一起来到慧明师父那里,见慧明师父正在看牟尼院的账目。黛玉上前行礼道:“多谢慧明师父这些天的照看,黛玉心里感激不尽。今日黛玉回乡,在此再次感激师父的恩德!”慧明笑道:“林姑娘清心寡欲,也算与我们有缘,希望林姑娘今后好好保重,一路顺风!” 妙玉和慧明送黛玉出了庵门,见紫鹃雪雁春纤已经将东西全部搬上车,王嬷嬷道:“姑娘,上车吧,我们早些去好,省得船家等我们。”黛玉听了,再看了一下妙玉和慧明师父,不舍地告别道:“妙玉姐姐,慧明师父,我走了,你们多保重!”妙玉也道:“妹妹多保重!”慧明道:“林姑娘多保重!” 看着黛玉主仆一行离去,慧明道:“这个林姑娘真是不一般,说离开就离开。情愿舍弃在荣国府的锦衣玉食,奔波千里之遥回自己的老家,真真难得。只希望林姑娘不像我们一样一辈子守青灯古佛。”妙玉道:“也许林姑娘会回来呢。”慧明道:“会回来?这是怎么说?”妙玉笑道:“我是说也许。慧明师父,我们进去吧。” 却说黛玉主仆五人来到东门渡口,下了车,王嬷嬷忙去找船家,只见那船家正陪着两个人走下船来。黛玉远远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这两人正是水溶和水安。那船家见王嬷嬷过来,忙道:“嬷嬷好福气,这船这水公子包下了,说正要去姑苏办差,说你们都是女眷,让我只收你们一半的费用。我这就叫人帮你们搬东西。”王嬷嬷听了大喜,忙上前向水溶作揖道:“那多谢水公子了。”水溶笑道:“嬷嬷不必多礼,我让人告诉过你,家父曾是林老爷的旧识,我本要去姑苏办差,喜欢清净,所以把这船包下了,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过这事情你先不要告知林姑娘。”王嬷嬷想了想,只好应了。 黛玉见水溶朝自己走来,忙红着脸转过身去低下头。此时王嬷嬷已经带了两个船上的两个船工过来,对紫鹃道:“紫鹃,快扶姑娘上船,这里风大有太阳!”黛玉听了,只好转身抬头望向船上,却正见水溶站在面前看着自己。水溶笑道:“林姑娘,真是巧遇,可还记得在下?”黛玉见水溶这样,只好行礼道:“见过水公子。不知道水公子怎么会在这里?”水溶笑道:“不瞒林姑娘,我奉命正要去南方办差,刚才听船家说起,又见你的丫头在,才知道我们是同一只船,你说是不是很巧?”一面对走近前的紫鹃道:“紫鹃,还不快扶你们林姑娘上船?”紫鹃听了,忙扶了黛玉上船。黛玉回头看了一下水溶,又见那个跟水溶的水安站在船头,只好满是疑惑进了船舱。 却说黛玉进了船舱,只见船家过来道:“林姑娘,这三个小间是给你们住的。用饭在中间那个大间,我每天会让人将饭菜端在那里。那水公子两人在你们对面。厨房在后面,每天那里有热茶,你们可以自己去端过来。若姑娘在屋子里闷,可以到船舱外面看看,这船上只有你们和那两个水公子,其他是我船上的人。厨房那个是张婶,做饭炒菜都是她。水公子有吩咐,他们平常不会到这里来,有事情你们让人到船头或后舱叫我们。”黛玉听了忙道:“多谢船家,这些天有劳船家了。” 黛玉看了一下船家说的那几个房间,虽然不大,却收拾得十分干净整齐。黛玉对紫鹃道:“紫鹃,我住那个最近船头的那个房间吧,这个更光亮些,我闷了可以看看书。”春纤道“姑娘,雪雁说她和王嬷嬷住你隔壁,我和紫鹃住里面那间,去后面端茶也方便些。那两箱子书和琴姑娘看放哪个房间?”正说着,只见对面的水溶打开门说道:“林姑娘带了两箱子书?林姑娘,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的书?我去那边办差,什么都没有带,其实我也喜欢看书。”黛玉听了道:“我带的都是姑娘家喜欢看的书,水公子也有兴趣?” 水溶笑道:“林姑娘是笑话我看不懂吧?我虽然是军中副将,原来我家里也有些书,只不过长大后更喜欢舞枪弄棒罢了。我也不拘什么书,林姑娘喜欢看书,就选两本你喜欢的借给我看好了。”黛玉听了,只好道:“春纤,把那两箱子书搬出来,让水公子挑几本,其他搬到我屋子吧。把那架琴也搬过来,放那个书箱上。”水溶听了,笑道:“既然是这样,书箱都是比较重的,我帮你搬过来,然后我挑几本书便是。”说罢对春纤道:“春纤,箱子在哪里?”春纤见黛玉没有说话,于是道:“在我们屋子,水公子跟我来。” 水溶将两个装了书的箱子搬到黛玉房间,见春纤已经将琴拿了过来。水溶见黛玉站在门边不说话,忙笑道:“林姑娘,你还会弹琴?”黛玉只好道:“乱奏打发光阴罢了。”水溶道:“我也会一点,只不过不精通。改天我给姑娘奏一曲,姑娘指正如何?林姑娘,我可以打开这书箱找书不?”黛玉道:“你自己找吧。”水溶打开箱子,见最上面一本是《王摩诘诗集》,忙拿在手道:“我从小最喜欢王维的诗了,林姑娘,我就借这本吧。”说罢关了书箱子,起身道:“不打搅林姑娘歇息了,我这就过去,若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叫我们,我们就在对面。” 水溶走后,黛玉进了屋子,将琴放在书箱子上,紫鹃过来道:“姑娘,我给你端来了茶,喝口茶吧。”黛玉道:“你放那里,我略靠一会,昨晚没有睡好。你们也去歇息一会吧。”紫鹃听了,忙将茶放在床边的小桌上,将门带上。黛玉见紫鹃出去,喝了口茶,然后躺在床上,感觉一阵困意,不一会儿变进入了梦乡。 黛玉一觉醒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忙起身整了一下衣服,打开门,却见对面的门打开着,水溶正坐在桌子边看那本《王摩诘诗集》,隔壁的雪雁听到声音,忙过来道:“姑娘起来了,我这就给你打水去。”黛玉见王嬷嬷坐在床边,忙道:“王嬷嬷,这些天你好好歇息,我记得我们第一次回南也是这个时候,在我们姑苏,荷花都已经开了吧?”王嬷嬷笑道:“是呀,我们姑苏,每年四月荷花就有好些开放的,到六月份,是开得最盛的时候。可是在京城,4月份是绝对看不到荷花开的。”黛玉道:“也不知道我家后院那些荷花还在不在?”正说着,雪雁端了水过来,黛玉忙道:“雪雁,端到前面船舱外吧。”雪雁道:“姑娘,春纤和紫鹃在厨房帮你熬粥呢,那个张婶说天热,喝点莲子粥好,紫鹃说姑娘你喜欢,所以和春纤在厨帮着熬呢。姑娘洗漱好,一会过去就可以吃饭了。” 黛玉洗了脸,又让雪雁帮紫鹃整了一下头发,对雪雁道:“我这里透透气,你先去忙你的吧,我躺了这么久,脑袋还是迷迷糊糊的。”雪雁道:“我刚才还在和王嬷嬷说,姑娘昨天晚上定没有睡好。现在已经上船了,姑娘可以好好睡几天了。姑娘,你这里先逛着,我去看看午饭准备好了没有。” 黛玉望着前面河道来来往往的船只,想起自己上次回南,正是得知父亲病重之时,那时自己也曾这样望着河道,满是揪心与期盼。眼下自己回去,再没有亲人可以期盼,却有一种浓浓的思乡之情。不知道林叔怎么样了?不知道老宅怎么样了?不知道自己祖坟是不是杂草丛生? “林姑娘终于踏上回乡之路,怎么好像还是满是忧伤?”黛玉正在遐思,却见水溶走过来问道。黛玉忙道:“没有什么,只是想起七年前我也是这个时候回去过一次。”水溶道:“林姑娘,我想问一下,你这么喜欢陶渊明,那你最喜欢他哪篇作品。”黛玉听了,看了一下水溶,想了想道:“水公子既然这么问,我也想问水公子,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陶渊明的作品?猜的?别人告诉的?偷听到的?” 水溶听了,笑道:“不瞒姑娘,我是猜的。”见黛玉不说话,水溶近前轻声问道:“林姑娘,你以为我说的话是骗你的?”黛玉听了,以为他说的定是那首诗,忙红了脸道:“水公子是军中副将,何必戏弄我这样的薄命女子?”水溶听了,忙道:“我戏弄你?我怎么会?林姑娘,我告诉你,我父亲真的认识你父亲,而且他们还很熟。我父亲说还知道你母亲,说你母亲做过皇宫公主的伴读。我父亲让我尽可能帮你。”黛玉听了,有些惊讶道:“真是这样?”水溶道:“当然,上次在路上遇到你生病,看你身子这么弱,才知道知道你是荣国府的林姑娘。我回去和我父亲说了一下,我父亲说好几年前在扬州时听林如海老爷说过有个女儿寄养在荣国府贾府,所以就猜是你了。我父亲还说,我母亲也认识你父亲母亲呢。”黛玉听了,更是惊讶,忙问道:“那你告知我,你父亲母亲到底是什么人?” 水溶道:“我父亲也考过举人,做过一点小官,后来经商,去过不少地方。我母亲,已经去世好几年了。”黛玉见水溶脸上满是惆怅,忙道:“对不起,我多心了。”水溶笑道:“没有什么,我只是想告诉林姑娘,我对你绝对没有恶意,只希望林姑娘不要距我于千里之外,我就满足了。”黛玉叹道:“我知道水公子帮了我好几次,我心里感激水公子。但我也想告诉水公子,有时看到的和真实的未必相同。就像一样果子,好看的未必是好吃的,不好看的未必是不好吃的。” 水溶看霍黛玉,柔声道:“姑娘说的固然有道理。我也想告诉林姑娘,有时看到的听到的又是未必是真实的。比如乌鸦,长得难看,叫声也常被人说成不祥,可是,乌鸦却是最有孝心的鸟儿。当老乌鸦不会飞的时候,小乌鸦就会再反过来喂他们。我有个一个好友,在父母操办之下娶了门当户对的夫人,好多人羡慕,可有一次他告诉我,若不是还有父母,他想出家甚至一辈子不见女人。”黛玉听了,看了一下水溶,低头不说话。 一时水安过来道:“水公子,林姑娘,进去吃饭吧,”又见紫鹃也过来道;“姑娘,吃饭了。”说罢过来扶黛玉。黛玉忙道:“不用扶我,我哪有这么娇贵。”说罢匆匆进去。 黛玉来到里面,见里面摆了两张桌子。王嬷嬷道:“姑娘怕是饿了吧,这船家真好,给我们弄了这么多的菜。”黛玉道:“我们几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又看了看水溶桌子上,也是一样。黛玉对春纤道:“春纤,你告诉船家,我们五个人每顿弄四个小菜足够了,不过每顿熬点粥。”一旁的水溶笑道:“林姑娘,你们五个人,我们两个人,我还怕你们不够菜呢,要不我这里端两个菜过去?”黛玉听了道:“水公子没有听说过男女有别这话?我们女子每天坐在屋子里,自然吃的少;你们男人要使用力气,自然要吃得多。若你们两个不够吃,雪雁,端两个菜给他们吧。”水溶听了,忙道:“千万不要,我说笑罢了。下顿林姑娘想吃什么,叫丫头去厨房吩咐一下不就够了?”黛玉听了不语。 一时吃完饭,黛玉让春纤雪雁帮忙收拾东西,紫鹃去给黛玉端水。收拾完毕,黛玉和雪雁几人来到船头,水溶和水安也走了过来。看着南来北往的船只确实多,黛玉道:“紫鹃,雪雁,你们说,若没有这运河,南来北往多不方便,是不是?”雪雁听了道:“没有这条河,南来北往的人只能骑马坐车,一路南下,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山岭荒地,要是生意人运送货物就更难了。”一旁的水溶道:“可是修这个运河的人几乎人人说他是暴君,是不堪之人,还好有一个名人帮他说了一句公平话。林姑娘说是不是?” 黛玉点头道:“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教多。皮日休是第一个为炀帝说公正话的人。天下读书人多数想建功立业,却不知道他们最该感谢的也应当是炀帝,没有炀帝开设的科举选士,寒门弟子再满腔才情只怕也难进入朝堂做官建业,除非做武官。”水溶道:“所以说若相信人云亦云,也许永远不知道真相。” 黛玉听了,低头沉思。众人在船头站了好一会,才各自回屋子歇息。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四章笛音传情心迷离 吃过晚饭,黛玉主仆几人在前面船舱略站了一会,便回去洗漱。等一切安顿好,已经是戌时。王嬷嬷犯困,早早去歇息。黛玉见对面水溶的房门一直开着,水溶坐在那里炳烛看书,想起一事,回到自己房间,找出那个水溶送的包袱,想自己送回给水溶,又怕人看见不妥,只好坐在桌边思索该用什么法子还给他才好。 黛玉想着心里一阵惆怅,突然看到箱子上那架琴,不由起身端过放在桌上,叹息一声,轻轻抚起了那曲《梅花三弄》:多希望自己像那寒梅,不畏惧严寒绽放枝头;多希望自己如梅花一样,纵然苍颜白发,也依旧还有那缕缕芬芳。江南几度梅花发,人在天涯鬓已斑。眼下自己虽然正是青春年华,除了回乡安度余生,不敢有任何奢望,因为自己,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黛玉就这样用心地奏着琴,似乎听到远远有悠扬的笛声传来。那笛声宛转悠扬,却也和自己一样有一种淡淡的哀愁。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犹记得小时在姑苏老宅,常常在后院的秋千架上荡漾顽笑,母亲似乎很美,很温柔,带着丫头在一边坐着绣花,父亲手拿书卷看着自己,也满是微笑。在扬州,自己穿着男装,跟在父亲身边,逛街市,看大运河碧波万顷。遇上熟人,人们总是很热情亲切地招呼说“林大人,小公子多俊!” 黛玉奏完一曲,抬头看了看窗外,月色正好,才想起今夜是十六日,人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果然有些道理。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十多天后,自己就可以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姑苏老宅了。 黛玉正在沉思,听得敲门声,忙起身开门,只见紫鹃端了茶过来。黛玉接过茶,对紫鹃道:“紫鹃,你去歇吧,我这里不用伺候。春纤雪雁呢?”紫鹃道:“听姑娘在奏琴,知道姑娘还没有歇息,所以来看看姑娘,她们都已经歇息了。姑娘有事叫我们,我做一会针线。”黛玉道:“你去吧。” 看着紫鹃离去的身影,黛玉心里一阵感动。好几年了,这几个丫头还有王嬷嬷,对自己一直忠心不二。要是自己有这个能耐,给她们一个好的归宿,该有多好!可是眼下自己都无着落,而这些人对自己依然不离不弃,纵使至亲的兄弟姐妹也不过如此吧。想到贾母说的那些话,虽然是那样刺心,却是事实,还有一定的道理,也正因为这样,自己不敢埋怨外祖母。看了看床上那个包袱,想起水溶,还有那首诗,不由长叹:不是自己不明白,也不是自己已经没有了情,是因为自己曾经被情伤得心里满是疮痍,若再受伤害,自己如何承受得起!看看窗外那轮明月,黛玉掩上门,走了出去。 来到船头,迎着江风,黛玉感到一阵清爽。抬头看那明月,似乎放射出贮蓄已久的光亮,为广袤的天空除去了所有的污渍,给沉寂的江河旷野洒下一片银光。想起在大观园和众姐妹一起的时光,犹如已经远去的梦幻。迎春已经是阴阳两隔,宝琴十五岁却是守寡之人,宝钗湘云也即将为人妇。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那是自己和湘云对的诗,妙玉说对得太凄凉了些。唉,江枫渔火对愁眠,很想学妙玉闲云野鹤般的洒脱,为什么这么难! “林姑娘,你在赏月还是在想其他呢?”突然听到水溶的声音,黛玉忙转过头,见朦胧的月光下,一个身着银灰色衣服,如玉树临风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后,不是水溶又是哪个?黛玉忙道:“水公子,你怎么也没有歇息?”水溶微笑着走到栏杆边,看着黛玉道:“这么好的月色,还有这江风,早睡错过了岂不可惜!你不也是?”黛玉道:“我在屋子呆得太久,出来透透气。”水溶道:“林姑娘心里有很多惆怅,是舍不得离开京城还是太想老家姑苏?” 黛玉看着江面,平静地说道:“不瞒公子,我刚才只是在赏月。”水溶笑道:“那林姑娘怎么理解苏子说的‘高处不胜寒’这句?”黛玉想到水溶那首诗也引了这句,想了想道:“高处不胜寒,低处无人见。滚滚红尘里,谁能得两全。”水溶看着黛玉道:“但得知音长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黛玉道:“高山有情水无意,滚滚东流不西还。水公子是人中龙凤,如此年轻便已经是军中副将,应当正是得意之时,难道也有不如意的事?” 水溶道:“难道林姑娘只认为自己才该有不如意的事情?别人都是事事顺心?”黛玉忙道:“这倒不是。我虽然薄命,但我亲眼看过亲耳听过还有好些比我更薄命之人。比如我的丫头雪雁,是我父亲在街上买回的丫头,她从小没有父母,亲叔叔生活潦倒把她买了,那时她才四岁,比我大一岁;春纤七年前被买到贾府,才七岁,她说从不知道自己父母,只知道被人卖了好几次。比起她们,黛玉有何其幸矣。只是我想,像水公子这样的青年才俊,应当是如意之人吧?” 水溶听了,看着黛玉叹气道:“原来林姑娘是这样想的。那我告诉林姑娘,我十三岁时,我的母亲去世,我十四岁时,被父亲过继给一个近亲的伯父为子。我离开自己的家到了一个陌生的新家,也就是我过继到的伯父家开始心新的生活,因为种种原因,我不能和我的生父还有我从小很要好的亲哥哥常见面。曾经一度,我很恨我的父亲。说心里话,我不喜欢在我这个新家生活,但我那个伯父和伯母对我不错,所以我只能在那里安顿。后来我伯父走了,这个家里又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我去了军营。那军营我有几个很要好的朋友,比如现在跟我的水安,那次在山塘见到的那个冯公子,我们如兄弟一样要好。现在我同我的哥哥还有父亲虽然一个月可以见几次面,但我们都各有住处。我的父亲见我不开心,还帮我另外买了一个不大的院落送我。可我一个人,更喜欢在军营住,毕竟那里还有我的好兄弟。” 黛玉听了有些惊讶,忙道:“对不起,我让水公子难过了。”水溶听了道:“没有什么,林姑娘以后不要叫我水公子,叫我的名字吧。我叫水溶,我对你说过,我父母都认识你的父母,我父亲还叫我有机会就好好关照你呢,你可别不相信。”见黛玉不说话,水溶又道:“难道林姑娘是嫌弃我是一介武夫?”黛玉忙摇头道:“不是,我看水公子喜欢看书,怎么可能只是一介武夫。是我自己觉得不敢高攀。” 水溶听了,笑道:“高攀我?林姑娘是笑话我吧?你是探花之女,祖上曾是五代列侯,又是姑苏书香望族之后,我可只是一个行武之人。若林姑娘不嫌弃我,就叫我名字,或叫我水大哥溶大哥都可以,如何?”黛玉听了,只好道:“那我还是叫你溶大哥吧,恕黛玉高攀了。”水溶笑道:“我可不怕自己高攀你,你叫我溶大哥,我听了喜欢。那我叫你玉儿,如何?”见黛玉不吭声,水溶道:“玉儿,我刚才听你在奏《梅花三弄》,你觉得这曲伴笛子奏是不是更好听?”黛玉道:“当然,琴笛合奏得好,那曲子的韵味也就表现得更好。”水溶道:“刚才琴音笛子声我都听到了,玉儿觉得那笛子奏得怎么样?”黛玉道:“自然是好的,不知道是邻船谁奏的。”水溶笑道:“莫不是玉儿也喜欢听笛声?” 黛玉道:“原来在我外祖母那里,每到中秋节晚上,外祖母喜欢让人远远地奏笛子,笛子晚上听是很好的。”水溶听了,忙道:“玉儿你等一下,我去屋子马上回来。”说罢急急回船舱。 不一会儿,只见水溶拿了一支笛子,对黛玉道:“玉儿,水安很会奏笛,所以我带了一支笛子,想在途中让他多教教我,我奏得不好,但我想给你奏一曲,你可有耐心听?”黛玉听了,忙道:“溶大哥别客气,我用心听。”水溶一笑,拿起笛子,奏了起来。黛玉看着江面,静静听着,水溶奏得十分用心,那笛声婉转动听,让人似乎看到了姑苏古城的秀丽风光:有晨雾依稀c楼台亭阁c小桥流水诱人画面,又有携手亲友相游寒山寺的闲适,还有静夜远远传来寺庙钟声的那份宁静。黛玉不由吟道:“月落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一曲奏完,水溶见黛玉还沉浸在乐曲中,忙笑问道:“玉儿,喜欢不喜欢?”黛玉这才回过神道:“喜欢,溶大哥奏得真好!”水溶道:“玉儿,你刚才在念张继的那首诗,你知道吗,我刚才奏的就叫《姑苏行》。” 黛玉看着水溶,有些迷离地问道:“溶大哥,我奏琴时的笛音,就是你奏的吧。”水溶点头道:“是。玉儿喜欢不喜欢我奏的笛子?”黛玉看着水溶,此时的他,虽然看不清楚脸上的神情,但是站得近,那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英俊的侧脸,随风飘散的长发,还有那魁梧轩昂的身材,月光下静静地站在那里,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飘逸之感。从心底说,这样的男子是很有魅力的。黛玉忙转头看向江面,轻声道:“没有想到溶大哥会这么多东西,让我敬佩!”水溶道:“玉儿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黛玉道:“自然是真话。”水溶道:“那这些天我每个晚上这里奏给你听,好不好?” 黛玉回头看了一下水溶,忙道:“好,不过现在不早了,我要回房了。”水溶忙道:“是不早了,我们一起回去。”黛玉听了,心里有些慌张,忙逃也似的快步前走,水溶跟在后面。 黛玉推开房,见烛光还亮着,突然想起床上的那个包袱,忙过去拿起,转身对跟在身后的水溶道:“溶大哥你等一下!”说罢过去拿起那个包袱,递给站在门外的水溶道:“溶大哥,我很感谢你帮我这么多,可是,我不能收你的东西。”水溶接过包袱,看了一下,笑道:“里面少了还是多了?”黛玉红了脸不答话,水溶跨进屋子,打开包袱,把那披风展开,毫不犹豫披在黛玉身上,并系好带子,细看了一下道:“挺合身的,你要还给我,莫不是要我男扮女装?玉儿,你听着,我送给你,自然是有理由的,你别多想,希望你做好梦。”说罢拿起黛玉一只手,亲了一下,走了出去,又把门带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五章怜卿执子芊芊手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黛玉已经醒来。刚打开房门,只见雪雁已经起来。雪雁见黛玉出来,忙道:“姑娘,我去帮你打水。”说罢转身去了后船舱。黛玉来到船头,见水溶和水安竟然早已经起来,正一起在那里练剑。黛玉看着水溶和水安两个人剑光飞舞,时而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不由看呆了。 一时雪雁端了水过来,伺候黛玉洗了脸,又回屋子帮黛玉梳好发饰。只见紫鹃走进来道:“姑娘,对不起,我和春纤昨晚做针线晚了些,所以睡晚了。我这就给你去端茶。”黛玉道:“走了一天,也不知道现在到哪了。不知道船家走几天才会靠岸采买东西。”王嬷嬷听了道:“昨晚听船家说,明日一早可以到德州,因为天气热,船家说去那里买些水果到船上。不知道姑娘要买什么?” 黛玉道:“我想去买些纸笔,先前的都留在牟尼院给妙玉姐姐了,还想再去买一块布料做个琴罩。”王嬷嬷道:“这也容易,等明天到了德州,我们随船家下船去看看。”黛玉想了想道:“紫鹃,你去把我们做的那几套男装拿出来,也许明天用得上。” 黛玉来到船头,见春纤和雪雁在那里洗衣物,黛玉忙蹲下身来帮忙,雪雁急急止住道:“姑娘,你那里歇着,我和春纤做就可以。”黛玉忙道:“不碍事,以后我和你们一起洗。离开京城,我要学会自己动手才好。”正说着,只见水溶和水安已经练完剑,走过来道:“林姑娘,你们几个好早。”黛玉忙道:“看你们更早,你们这么早就已经在这里练剑。”水溶笑道:“我们在军营生活惯了,早起迟睡是常事。你们打水不方便,我们两个帮你打水吧。” 雪雁听了,忙道:“这怎么行,水公子,这洗衣物是我们女子做的事情,我们自己打水。”水溶道:“这有什么,有人帮忙,洗得也快。我们的衣服也没有洗呢,等你们洗了我们洗。” 春纤听了道:“水公子若放心我们,就把你们的衣服拿来,我们帮你洗,你们帮我们打水,怎么样?”雪雁见水安在帮忙打水,也道:“就按照春纤说的,你们帮我们打水,我们帮你们两个洗衣服。”水安听了忙道:“没有关系,我们自己洗,原来在军营我们都是自己洗衣服。”黛玉听了道:“难得同船,你们两个就拿来吧,不过多两个人的衣服,我们洗完帮你们洗便是。就麻烦你们帮忙打水,大家都方便些。”水溶听了笑道:“水安,林姑娘都开口了,一会把我们的衣服拿来吧。” 因昨晚水溶的举动,黛玉一天不敢单独去船头,生怕遇上水溶别扭。用过晚饭,紫鹃雪雁几人在收拾饭桌,船家走了过来,问水溶道:“水公子,明日一早可以到德州,公子说要采买水果,我明日便带人去买,不知道公子还要买些什么。”水溶道:“我看天热,林姑娘她们都喜欢喝粥,买些熬粥的米粮吧。”黛玉听了道:“船家,不知道这德州街市离渡口远不远?”那船家笑道:“不远,我们买的东西在渡口不远就有,林姑娘也想去买东西?”黛玉道:“我九岁时两次经过这里,没有下去看看,我也想买点东西,所以想跟船家下去看看。” 水溶听了忙问道:“不知道林姑娘要去买什么?你们都是姑娘家,要买什么不如告诉船家帮你们买。”黛玉道:“我想还是我自己去挑好。若我们是姑娘家不方便,我们准备了几套男装,船家,你看这样可行?我们两个人去,换上男装。”船家道:“姑娘们长得这么俊,换了男装好,只不知道姑娘们要买什么?”雪雁听了道:“姑娘说要买纸笔。”黛玉道:“船家,不知道那里有没有纸笔卖?”船家想了想道:“应当有吧,我常这里采买,倒还真没有注意卖纸笔的地方。” 水溶道:“这样吧,林姑娘,我明天陪你们去买,如何?”黛玉想了想道:“就怕麻烦水公子。”水溶笑道:“没有什么,我和水安反正没有什么事情,也没有去过德州,去看看热闹也好。船家,不知道这德州有什么值得一看的?” 男船家听了,笑道:“德州自古就有”九达天衢“c”神京门户“之称,德州扒鸡c金丝小枣c保店驴肉c黑陶都是很有名气的。相传后羿就是这里的人,还有东方朔和颜真卿的故乡也在这里。”水溶听了笑道:“听船家一说,我倒真想尝尝这德州的扒鸡和驴肉了,看看这么灵气出人才的地方。也罢,我们明天一起下船去看看。林姑娘尽管放心,我和水安虽然武艺不精,但护着你们应当怕是可以的。”黛玉只好道:“那多谢两位了。” 次日一早,黛玉早早起来,见水溶和水安已经在船头练剑,忙让紫鹃帮自己梳头发,紫鹃道:“姑娘,今天要出去,姑娘的发式也应当变一下吧。”黛玉想了一下道:“就梳成男子样吧,现在天热,帽子也用不上。一会我们两个去,我让春纤和雪雁这里陪王嬷嬷。我们两个换上男装去。”紫鹃只好应了。 吃早饭时,水溶见黛玉和紫鹃换上男装坐在那里,不禁哑然失笑。黛玉只好红着脸道:“水公子看我们这样可妥?”水溶道:“我看很好,只怕一会儿到了德州街上,姑娘们的眼睛都要被你们两个这么俊秀的公子哥儿迷倒。”黛玉听了,也止不住笑道:“水公子是说你们两个自己吧,比起你们两个的玉树临风样,我们惭愧。” 一时船家过来道:“林姑娘,今天我们倒有运气,也许老天知道我们要出去,竟然是个阴天。我昨天还担心天热,你一个姑娘家身子弱去街上会受不了,没有想到昨天晚下了一场小雨,今天便成了阴天。”黛玉道:“是老天爷体谅船家辛苦心善罢。”船家笑道:“姑娘斯斯文文的就是会说话,让人听了喜欢。一会我们下船去,我带你们到那个街上,我们再分头去采买自己要的东西。水公子好好看着这两个姑娘便是,我们回这船上用午饭。” 用过早饭,黛玉和紫鹃收拾了一番,与水溶水安跟着船家及两个船工走下船。水溶笑着对黛玉紫鹃道:“一会儿你们叫我水公子大哥都可以,不过你们自己可千万别叫姑娘了,省得到时尴尬。”黛玉忙道:“还是溶大哥想得周到。” 一时到了街市口,船家道:“水公子,我们采买菜蔬水果米粮要去东边,你们要买纸笔布料一类往西边看看,那边很热闹,应当有你们要找的东西。记得回船上用午饭。”水溶笑道:“船家放心,我们慢慢逛过去。” 走在熙熙融融的人群中,看着两边商贩们的吆喝声,黛玉心情大好。自从六岁来到京城,黛玉没有一次这样逛过。黛玉拉着紫鹃,慢慢看向两边摊子上的各种物品。走了一会,黛玉看到一个摊子上全是枣干,忙悄声对紫鹃道:“紫鹃,船家说这里的枣很有名,我们买点回去熬粥吧。”紫鹃点点头。水溶见黛玉停下,忙近前道:“玉儿要买这个?”黛玉点头道:“听船家说这里的枣子好,想买些回去熬粥,你看可好。”那摊主听黛玉说要买枣,忙笑道:“这位公子有眼光,你们是外地来的吧,我告诉你们,这里就我的枣最齐备。买这个金丝枣吧,这可是我最后一批了,今年的枣还没有上来,公子带点还回去,自己吃送人都可以。” 水溶听了笑道:“我们倒是想买一些,不知道这枣子吃了有什么好处?”那摊主听了,笑道:“公子是外来的,难道没有听说过‘一日食三枣,终年不见老;五谷加小枣,赛过灵芝草’,我们这里的金丝枣,皮薄肌丰,核小肉厚,清香甘甜,每年都供不应求。我今日卖完,明日也就没有了,要等新枣出来才有呢。” 水溶听了,凑近黛玉道:“玉儿,买多少才好?”黛玉想了想道:“买五六斤吧。”水溶于是对那个摊主道:“那给我们买六斤。”摊主听了,忙去找了一个篮子装枣子。水溶问道:“掌柜,这附近有没有卖纸笔的地方?”那掌柜道:“从这里往前走左转弯处就有一家‘翰墨香’,那里的纸笔是最好的。” 黛玉见摊主已经包好枣子,忙问道:“请问掌柜,多少钱?”水溶听了,拉过黛玉笑道:“玉儿,我们付钱,回去熬粥,分点我们两个吃就可以。”黛玉见水溶拉住自己,满脸通红,又不好挣扎,只好不吭声。 看水安付了钱,拿了那包红枣,黛玉被水溶拉住,此时扬起那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睁大那双似怒非怒含情目看着水溶,轻声道:“溶大哥,请放开我,我们这就去买纸笔。”水溶见黛玉满是娇羞窘困,神情让人心魂荡漾,忙松开手对紫鹃道:“跟着林公子,别走散了。” 四人走了一会,果然在左转弯处看到那家‘翰墨香’。黛玉心下喜欢,与紫鹃先走了进去。掌柜见一下进来四个俊秀的年轻公子,忙热情走上前道:“不知道公子要选什么?”黛玉道:“我们想买些上好的笔墨纸,掌柜拿来我们看看。有没有小号的湖笔?” 那掌柜听了,笑道:“看公子这么斯文,定是满腹经纶的,我们这里的湖笔大小都有,我这就给你拿去。”水溶过来笑道:“就买一种小号的?多挑几支吧,玉儿你想挑什么纸?”黛玉想了想道:“买些宣纸吧,也买些开花纸。”水溶道:“那就笔墨纸砚都挑一些,反正你带回去也可以用。你自己挑笔吧,其他我帮你挑,我想不会让你失望的。一会我叫水安付钱,你放心,我还有求于你,其他回去说。” 黛玉看水溶这么热心,又似并非外行,只好道:“好,那我先多谢了,你帮我挑,也不用挑太多。”于是自己和紫鹃两人去挑毛笔。不一会儿,见水溶已经帮自己挑好,水溶见黛玉挑了两支小号一支大号的湖笔,有些不解地问道:“玉儿也会用大号笔写字?” 黛玉道:“我已经七年没有有回去了,想我老宅的门牌匾额上的字只怕都已经陈旧不清。那些还是我父亲和我祖父的手笔,我虽然写不了那样的字,回去填新些想必是可以的。”水溶听了,心里一沉,忙叫掌柜将挑好的东西一起包好。水溶又问道:“玉儿可还要买什么?”黛玉道:“我还想买半匹淡色布料,给那琴做个罩布。” 四人出了翰墨香,又逛去买了黛玉要的布料,才往回走。紫鹃和水安抱着东西走在前面,水溶见黛玉脸上冒汗,娇喘微微,况且虽然是阴天,却也有些闷热,忙近前黛玉道:“要不要歇息一会。”黛玉喘着气忙摇头道:“我们回去吧,省得船家等我们。”水溶见黛玉满是疲惫,嘴上却倔强不服弱,忙牵起黛玉的手道:“那我牵着你。”黛玉这次没有挣扎,很温顺地让水溶牵着,慢慢走向岸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六章滕王一序引疑端 且说黛玉被水溶牵着回走,看黛玉娇喘微微,水溶满是怜惜,又怕唐突黛玉,使黛玉不自在,只好尽量温柔地牵着黛玉慢走。而黛玉从来没有这样逛过,上次在牟尼院去那个山塘,也不过走了一会边坐下歇息。今日这样逛了近两个时辰,已经让紫鹃大出意料之外。因自己抱着东西,又见水溶小心地着黛玉,紫鹃心下稍安。 几人回到船上,见船家早已经回来。雪雁春纤见黛玉疲惫不堪,忙扶了黛玉坐下,给黛玉水溶几人倒了茶水,又去给黛玉端水洗脸。看黛玉稍好点,雪雁道:“姑娘先去歇息一会吧,等吃饭时我们叫你。”黛玉点头道:“我确实很累,我进去略靠一会。紫鹃,把那些枣先放一半到厨房吧,每天熬点粥吃,一次不要放大多。把那些纸笔放到我屋子去。”紫鹃应了。雪雁扶黛玉进屋子,黛玉疲惫躺在床上,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夏初犯困,到吃中饭时,雪雁见黛玉还在房里歇息,正要去开门叫醒,只见对面的水溶道:“雪雁,让林姑娘好好歇着吧,让厨房给她留点饭菜,看今天她可是真累坏了。”见雪雁在犹豫,水溶道:“雪雁,你放心,若林姑娘醒来,我去叫你们。我在她对面,她起来我自然知道。”正说着,只见黛玉打开门道:“雪雁,没有事,我已经歇息了一会,已经好多了。”雪雁听了,忙去端水。水溶见黛玉娇弱地靠在门上,忙问道:“今天怕是累坏了吧?一会多吃点,如何?” 黛玉道:“今天谢谢你,我想以后会慢慢好些的。原来我从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一时紫鹃过来,雪雁端过水,伺候黛玉洗漱好,几人才一起去用饭。 黛玉见午餐颇为丰盛,春纤道:“姑娘今日逛了这么久,多吃些吧。还有那枣子熬的粥,我闻得很香,姑娘先尝粥还是先吃饭?”黛玉忙道:“王嬷嬷喜欢喝粥,一会多喝点。我先吃半碗饭,再喝粥。”王嬷嬷笑道:“姑娘说得对,要先吃点饭,然后喝粥。”春纤又道:“张婶说水公子想吃扒鸡和驴肉,一会端过来。”黛玉道:“你们吃吧,这么油腻的我不想吃呢。” 水溶听了,笑道:“我看林姑娘也尝尝吧,要不岂不枉到了德州一趟?我看这红枣粥好吃,明天叫张婶每天中午都熬些。”王嬷嬷道:“现在天热,要是加些绿豆一起熬粥,对身子最好的。”水溶听了,忙道:“那一会我去问问船家有没有绿豆,若是有,张婶忙不过了,紫鹃,你们几个中午就去厨房帮忙。”春纤听了忙道:“这个不消水公子吩咐,吗几个今中饭是自会去厨房帮忙,反正我们在船上也没有什么事情。” 正说着,张婶已经端上了两盘鸡,张婶道:“东家听水公子说要尝尝德州的扒鸡,我把他带回的那只鸡切了做两盘,你们尝尝。还有驴肉,也做了两盘,我这就给你们端来。”水溶笑道:“张婶,代我谢谢你们东家。”张婶笑道:“我们东家说今天都尝尝德州特产,我们也有呢。” 雪雁夹了一块鸡肉,尝了一下,赞道:“果然好吃,姑娘,这鸡肉没有什么油腻,你尝尝。”那边水溶吃了也赞道:“果然不错。”黛玉听了,试着夹了块鸡肉,尝了一下,点头道:“是不错,我以为会很油腻,没有想到倒很清爽的感觉。”王嬷嬷和紫鹃春纤也都尝了点头称赞。那边水安道:“我倒更喜欢吃那驴肉。”水溶笑道:“那我们两个各得其所,我喜欢吃这鸡肉,你喜欢驴肉。” 紫鹃见黛玉不吃那驴肉,忙道:“姑娘怎么不尝尝?我觉得也不错的。”黛玉道:“吃了鸡肉,再不想吃这个了。我已经吃了半碗饭,再吃碗粥吧,感觉今天很想吃东西的。”王嬷嬷笑道:“看姑娘今天逛得累,现在胃口倒不错,要是每天可以吃这么些东西,相信不到一个月,姑娘身子就会全好的。”黛玉道:“就怕这样吃下去,过不了多久就成一个胖子了。”雪雁笑道:“我就不怕胖,我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我在想,原来我们姑苏老宅后院的荷花池边不是有两棵桃树?说不定我们回去书,那桃子长得正熟呢。” 王嬷嬷听了道:“只怕那桃树都不在了。七年了,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很多事是我们无法想的。”黛玉道:“王嬷嬷,只怕你的外孙外女都大了,回去好好看看她们。”王嬷嬷道:“是啊,七年了,想必我女儿女婿孩子都好几个了。有时我也想看看她们。只怕她做梦都想不到我会回来看她们呢。”黛玉道:“林叔只怕也孙子孙女好几个了。”王嬷嬷道:“我们上次会姑苏林叔的大孙子都二岁会走路了,现在应当有九岁了。” 一时吃完饭,黛玉见紫鹃几个在帮忙收拾,站起道:“我去看看今天买的纸笔,我写一会字再歇息,不用你们伺候。今天紫鹃也辛苦了,好生歇息一会。”王嬷嬷道:“现在这样的天容易犯困,姑娘好歹休息好,要做什么,我们回去在做不迟。”黛玉道:“嬷嬷放心,现在刚吃了饭,我也不想歇。好些天没有写字了,只怕手都要生疏了,嬷嬷你好生去歇着,不用管我。”说罢站起身回屋子。 黛玉进了屋子,将买回来的拿包笔墨纸打开,看那些纸很不错。于是拿了一小叠纸放在桌子上,又见有一不大很精致的砚台,倒是很不错。水溶回屋子时,见黛玉的门半掩着,隐隐见黛玉在伏案写字。水溶正想进去看看,只见雪雁端茶过来道:“姑娘,要不要喝茶?”黛玉也没有抬头,只道:“雪雁,你们只见去歇息吧,我先写一会字,你们不用管我。”雪雁听了,进去将茶放在桌子上,转身返回了自己屋子。 水溶在自己屋子看了一会书,见一切沉静下来,黛玉屋子的门依旧半掩,忍不住拿了书轻轻走了过去。黛玉停下笔,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水溶近前道:“玉儿,你在想什么?”黛玉听了一惊,忙站起道:“溶大哥,你怎么来了?”水溶笑道:“我来还书给你,见你在写字,就冒昧进来了,你刚在想什么?”说罢近前看了看黛玉写的字,见写的是小楷,结体严谨,笔画精到,精工中透静穆之氮,稳健中露灵动之神,不由赞道:“没有想到玉儿的字写得这么好。你从小就一直写这字体吧?你学的是赵孟頫的字?” 黛玉厛了,点头道:“是,我父亲最喜欢赵体,所以从小教我学这种字体。”水溶道:“你几岁开始学这字体?都是你父亲教的?”黛玉道:“我三岁起开始学写字读书,那时是父亲教我,后来无五岁了,父亲在扬州当差,没有时间陪我,就给我请了先生。”水溶点头赞道:“怪不得我父亲说你姑苏林家是百年书香望族,果然名不虚传。三岁的女孩子开始读书写字,五岁开始请先生教导,看你的字,谁会想到是一个姑娘家写的?我想若玉儿是个男子,必定也可以中探花甚至状元什么的。” 黛玉听了,忍不住笑道:“溶大哥这样夸我,我身子都要飘起来了。你看我刚才就在写王勃的《滕王阁序》,原来很熟悉的,刚才写到这里,突然一下只想不起下文了,还考探花状元呢。”水溶听了,近前看黛玉正写到“遥襟甫畅,逸兴遄飞。爽籁发而清风生,纤歌凝而白云遏。睢园绿竹,气凌彭泽之樽;邺水朱华,光照临川之笔。”水溶笑道:“我小时父亲常我罚抄这篇文章,玉儿,我倒现在记起了,我帮你续下去,如何?” 黛玉听了道:“我就是想到这里,怎么也记不起下句了。这短时间忙于回乡,把书都荒废了。溶大哥,请!”说罢站起来。水溶一笑,在黛玉坐的位置坐下,拿起笔,续写道:“四美具,二难并。穷睇眄于中天,极娱游于暇日。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望长安于日下,目吴会于云间。地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怀帝阍而不见,奉宣室以何年? 嗟乎!时运不齐,命途多舛。冯唐易老,李广难封。屈贾谊于长沙,非无圣主;窜梁鸿于海曲,岂乏明时?所赖君子见机,达人知命。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尝高洁,空余报国之情;阮籍猖狂,岂效穷途之哭! 勃,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无路请缨,等终军之弱冠;有怀投笔,慕宗悫之长风。舍簪笏于百龄,奉晨昏于万里。非谢家之宝树,接孟氏之芳邻。他日趋庭,叨陪鲤对;今兹捧袂,喜托龙门。杨意不逢,抚凌云而自惜;钟期既遇,奏流水以何惭? 呜乎!胜地不常,盛筵难再;兰亭已矣,梓泽丘墟。临别赠言,幸承恩于伟饯;登高作赋,是所望于群公。敢竭鄙怀,恭疏短引;一言均赋,四韵俱成。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 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 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黛玉见水溶竟然写得一手好字,而且和自己的一样,也是赵体,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同一个人所写,且水溶一气写成,不由呆呆看着水溶:面如冠玉目如朗星,站起长身玉立,英俊潇洒,坐下温文尔雅,清新俊逸。会武功剑术,会奏笛写字。这个似远又近的人,真的只是一个军营的一介武夫? “玉儿,我续得怎么样?有没有续错?”水溶的问话让黛玉一时回过神来。黛玉看着水溶,满是疑惑问道:“溶大哥,你究竟是谁?”水溶微笑道:“玉儿,我是京城京西军营的一个副将。”黛玉道:“可你不像!”水溶笑道:“可我真的就是一个副将!”黛玉又问道:“那你去姑苏做什么?”水溶道:“去办公差!”黛玉看着水溶的眼睛道:“我看你不像去半公差的。”水溶站起道:“玉儿,我告诉你,我真的是去姑苏办差事,只不过还有一件私事也顺便一起办。”黛玉道:“是什么私事?”水溶满是柔情地看着黛玉道:“我办了差事,还要去看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黛玉听了,低下头喃喃道:“原来是这样。”水溶突然执起黛玉的手道:“玉儿就不想真的我去看一个什么样的人?”黛玉忙抽回自己的手道:“溶大哥,我要歇息了,你出去吧。”水溶柔声道:“好,我回去,你好好歇着。”说罢抬起手轻轻拍了一下黛玉的肩头,走了出去。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七章南安太妃认义女 且不说黛玉主仆如何回乡。却说四月十九日的午后,京城北门几匹快马飞奔进皇城。承德殿内,戴权将兵部传来的急报呈上。天子水若阳接过一看,见是去东部海疆代天子巡视的南安王送来的急报,说是近来海寇侵犯天朝沿海郡县,抢商虐民甚至杀人放火,官府虽然尽力围剿,但海寇熟悉海上路径,常以天朝与罗安国相邻的几个小岛为据点,时进时退,十分猖獗。因罗安国有信使传来罗安国主意思,希望天朝与罗安国一道驱逐这些海寇,并通婚和好,罗安国愿意将二公主嫁入天朝皇室,也恳请天朝将皇室公主嫁到罗安国为妃。南安王爷接到信件,不敢自专,让人将急件送往京城。 次日早朝,天子将南安王传回的信件内容告知群臣,让众臣商议对策。太傅张召奏道:“罗安国与我朝隔海相邻,历代我们也和平相处,他们几百年来受我朝文化影响,很多风尚都和我们一样。若他们真有与我朝共同驱逐海寇的想法,臣建议皇上可以同意他们的请求。”兵部侍郎张全知奏道:“皇上,所谓兵来将当,臣建议,朝廷派一得力干将前往东部海疆,协助当地官府一起驱逐海寇。”东平王奏道:“皇上,南安王的来信上已经写清楚,说那些海寇以海上诸岛为据点,而那些小岛在我国与罗安国相交处,若不和罗安国协商好,只怕会引起罗安国的非议。臣认为,和亲可以使两国交好,又可彻底剿灭海寇之患,所以臣也赞同张太傅的主意。” 群臣商议了好一会,议定还是同意和亲,同时认命禁卫军副统领戚建辉为忠勇将军,带精兵两万前往东部海疆,协助当地官府与罗安国一起驱逐海寇。天子又亲拟国书,并捎去国礼,以表天朝诚意,告知两国和亲事宜均等海寇荡平后进行。同时,因当朝并无适龄公主,所以天子下诏,由西宁王负责七日内将王室十二至十八岁的郡主名姓造册上报朝廷,然后再根据郡主才情姿色选出最合适的人选封为和亲公主。 四月二十六日,西宁王按照天子旨意,将各郡王府中的郡主名姓年轮造册上报,其中合条件的郡主共六人。她们分别是:西宁王府三郡主十六岁,四郡主十二岁,忠顺王府二郡主十七岁,南安王府郡主十五岁,东平王府四郡主十八岁,三郡主十二岁。其中西宁王三郡主和东平王四郡主已经定亲。忠顺王府二郡主因少时受伤腿有残疾,所以天子决定从西宁王四郡主,南安王府郡主,东平王三郡主三人中选一个封为公主前往和亲。四月二十七日,天子下诏,让这三个郡主在五月初三日随母亲进宫,然后选出最佳的和亲人选。 南安王府,南安太妃正在和南安王妃商议可能的和亲之事。王妃道:“西宁王四郡主,东平王三郡主都只有十二岁,我看八成是妹妹会被选去。”太妃叹道:“论理,选中去和亲便封为公主,对府里是荣耀,但嫁去这么远,况且不知道对方年纪性子如何,到时骨肉难见,终是无趣。”南安王妃听太妃口气,似乎不舍得让三郡主穆青去和亲,于是想了想道:“母妃不舍得妹妹远嫁,但我们又不能违抗皇命。王爷是朝中重臣,眼下又不在京城,况且也不好去找皇上或太子。不过,我记得当年昭君出塞,文成公主入藏,这两个人都不是正真公主,现在这次和亲也一样。皇上说让我们妹妹五月初三进宫,若是母妃尽快认下一个才貌俱佳的义女,代替妹妹去和亲,母妃看这法子可使得?” 南安太妃听了,喜道:“你说的是,还有几天日子,这法子让我想想。要代替去和亲,肯定要先告知皇上,且要选一个才貌俱出众,年纪又相当,人家乐意让我认下的姑娘才好。谁家有这样的姑娘呢?”南安王妃想了想道:“母亲这样一说,我倒想起一个人。前儿你生日,荣国府不是有个叫探春的三姑娘跟着贤德妃娘娘的母亲过来?当时母妃还夸他们贾府会调教姑娘,贤德妃娘娘的母亲是不用说,那探春本不是她亲生,况且我听说这个三姑娘极的才情也是极好的。她们府上这些年听说远不如从前,那些贾府男丁多不文不武的,而贤德妃娘娘虽然是贵妃,毕竟眼下没有一男半女,她们府上正想法子让几个姑娘家与外连好姻缘呢。母妃若去认下那个三姑娘,我想皇上那边定说的过去,贾府更会很乐意的。” 南安太妃听大喜道:“还是你想得周全,我明日便去贾府认义女,只是宫里,还是要先通融才好。”王妃听了,想了想道:“现在太子妃有喜,我原来与太子妃也有些交情,不如等母亲明日认下义女,然后我便进宫去看望太子妃,顺便让她和太子说一下,让太子告知皇上,我想应当可以的。”太妃道:“那就按照你说的做,希望一切可以顺心。” 却说荣国府内,贾母等人接到黛玉来信,知道黛玉已经返回姑苏,其他人倒没有什么,只探春和惜春满是惆怅。这日,贾母正和王夫人商议宝玉和宝钗的事情,几个丫头急急来报说南安太妃来了。贾母听了,忙和邢夫人和王夫人探春迎了出去。 一时众人将南安太妃迎进来坐定,南安太妃笑道:“老太君多日不见,越发健朗了。如今儿孙绕膝承欢,实在让人羡慕。”贾母笑道:“太妃才让人羡慕。太妃屈驾来我们府上,我们府上是蓬荜生辉。”太妃笑道:“我若像老太君有这么几个出众的孙女儿,只怕我做梦都会笑。这个是三姑娘吧?我记得府上好像还有一个四姑娘?几日不见,真是惹人疼。”贾母听了笑道:“太妃好记性。我那四丫头,就喜欢画画和写字看书,天天呆在屋子里不出来呢。”太妃笑道:“不愧是国公府的姑娘,都是才情最好的,偏我那女儿说没有这样的伴,还说若有伴也会尽心看书写字。老太君,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我觉得与三姑娘特别有缘,想认她做个义女,到我府里陪伴我女儿,也让我女儿沾沾你们国公府姑娘家身上那种浓浓的书香味,不知道老太君和夫人是否舍得?” 贾母听了大喜道:“太妃看重三丫头,是三丫头的造化。只怕三丫头礼数不周,到你府上给你们添麻烦。”太妃笑道:“老太君知道,虽然我们南安王府与原来还有两个郡主,但她们嫁得远,又常年随夫家在外面任上,几年难见一面,且都不喜欢看书写字的。三姑娘这样才情出众,到我府里,我定会当亲女儿一样看待。让她好好教导我那女儿读书写字。我看她们年纪也相近,她们定会很好相处的。三姑娘,你可愿意?” 探春看了看贾母,又看了看王夫人,见她们脸上露出微笑,似乎在赞许,忙上前叩谢太妃道:“谢太妃抬爱,探春愿意!”太妃听了大喜:“真是个可人的闺女!这样,今儿起就叫我母妃吧,你从此就是我南安王府的四郡主。老太君,王夫人,我明天就用郡主仪仗来接我的义女四郡主到我们府上,后日便让四郡主上我们王府玉牒。老太君放心,只要四郡主想你们这些家人,随时可以回来,老太君这下可放心?” 贾母王夫人听了,都欣喜不已,忙道:“多谢太妃抬爱,能认太妃做义母,是我们三姑娘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太妃明日来接便是!”太妃满意地点点头,又坐了一会,满心欢喜返回南安王府。 晚间,探春在屋子收拾了一番,看看自己住过的屋子,长叹一声,带了侍书去和惜春告别。惜春听探春说已经被南安太妃认做义女,且明日便要离开这里去南安王府,不由大惊,忙问道:“三姐姐,你怎么这么就轻易答应了?难道你觉得那个南安太妃比我们府里的这些人还可靠?”探春点头道:“不瞒是妹妹,我正是这样想的。南安王府我去过,南安太妃我也见过多次,还算是和善之人。你也知道,在这个府里,虽然现在太太让我管家,但我在她们眼中是什么身份,我心中有数。二姐姐被胡乱打发,还不就是姨娘生的。现在生我的姨娘虽然还在,可偏她有是个没有一丝成见的人。有了这一层,我留在这里,只怕将来和二姐姐一样。我去南安王府,太妃说会让我入王府玉牒,我想有了这一点,就是太妃假心也好,真心也好,不可能让我胡乱嫁出去,又眼铮铮看着我委屈受折磨吧。况且今天看老太太和太太的意思,也要我同意,有了这些缘故,让人各自欢喜,我何乐而不为?” 惜春听了道:“也罢,只希望三姐姐有好运气。如今妙玉姐姐走了,林姐姐回姑苏了,三姐姐明日也要去南安王府,看来不久我也要寻一个好去处。”探春听了忙道:“四妹妹可千万别做傻事!林姐姐走时再三嘱咐我们,不到万不得已,要好好珍惜自己。”惜春道:“三姐姐放心,我自有分寸。”姐妹两又说了一会话,放分手散去。 探春走后,惜春对丫头彩屏道:“彩屏,你看现在大观园就剩下我一个姑娘家了。你说我去寻一个什么好去处才好呢?”彩屏道:“姑娘莫非想去牟尼院找妙玉?”惜春道:“原先我想的的确是去牟尼院,妙玉在那里,我们可以作伴,也可以离开这里不见那些肮脏。可是这些天我想了一下,若我真去牟尼院,必会给妙玉带来麻烦。老太太肯定不同意我去那里,我哥哥嫂子也会派人去那里要我回来。就是我狠命不回来,只怕那里再也难清净。这样岂不是害了妙玉?”彩屏道:“那姑娘有什么打算?”惜春想了想道:“我想去姑苏找林姐姐,若她在林家老宅,我便和她作伴。若她有了姐夫,我就去玄墓蟠香寺。京城离那里这么远,想必府里包括我哥哥也不会再找我,他们也决不会想到我会去那里。” 彩屏点头道:“姑娘去那里我就去那里。不过,姑苏离京城太远了,林姑娘不是说从东门渡口坐船也要十多天,坐车就更加久了。况且,林姑娘为了回南,准备了两千多两银子做盘缠呢,我们可没有这么多钱。”惜春想了想道:“那你去看看我们究竟有多少钱,我再做打算。” 不一会儿,彩屏道:“姑娘,我们只有二百两银票,几十两碎银。”惜春听,想了想道:“彩屏,明天南安太妃会来府里接三姐姐,我想派你去做一件事情。”彩屏忙问道:“姑娘要我去做什么?” 要知道后事,请看下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八章惜春谋划出贾府 上文说到惜春说明日要派彩屏去做一件事情,彩屏忙问是什么事情。惜春道:“明日府里所有人都会关注三姐姐离府。彩屏,你明天去一下东门渡口,打探一下那里的船家,我们两个人去姑苏,要出多少盘缠。还有,你回来时,买一匹素青色布料回来,就说我想做鞋袜和画布用。”彩屏听了,知道惜春去意一定,忙点头答应。 次日用过早饭,惜春让彩屏带了一些碎银出府。因惜春平常也常让彩屏出去买些纸笔颜料作画,守门的婆子也不在意,又听说一会南安王府有郡主仪仗来接探春出府,忙着去看热闹,只吩咐彩屏早些回来。 惜春来到探春那里,见探春和侍书已经收拾好离府的东西。又见赵姨娘带了贾环过来,探春拉着贾环的手道:“环儿,你知道吗,我常希望自己是个男的,长大了可以自由自在出去做一番事业,可我偏是个姑娘家。你是我的亲兄弟,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总稀里糊涂过日子,千万别不文又不武的。我们两个是姨娘所生,这我们已经无法改变,所以我们要自己改变自己。若你真不想读书,那就好好习武哪怕去从军,只要用心,我想即使以后不出人头地,也可以衣食无忧。你可明白姐姐的话?”贾环听了,似乎似懂非懂,只是点头。探春又对赵姨娘道:“姨娘不是正经主子,但你要清楚我和环儿都是你生的,儿贵母贵。若不能让我们两个出头,你就安心静养自己。若像原来一样,我和环儿不得脸倒也罢了,只怕有一天姨娘年老体衰时,并没有一个人怜惜。女儿一会便要去南安王府,前途未卜,只希望从此姨娘好自为之。” 赵姨娘听了愧疚不已。正要说话,丫头来报:“三姑娘,南安王府来接你了,老太太和太太叫你快过去呢。”探春听了,忙让几个丫头拿了包袱,自己和惜春携手一起走出了秋爽斋。 当探春随着南安太妃上了王府郡主仪仗车驾,慢慢消失在宁荣街尽头时,贾母和王夫人方回身返回后堂。王夫人见贾母一阵失落,忙笑着安慰道:“老太太别难过,三丫头去南安王府,是三丫头的造化,也是我们府里的福气。我还告诉老太太一件事,平儿病了,我本来让玉钏儿去看看凤丫头,谁知道回来说凤丫头好些了,平儿却病了,问了一下,说平儿的经期已经一个月没有来,怕是有喜呢,凤丫头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所以也没有空来送三丫头。” 贾母听了,大喜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若真是这样,可是祖上显灵了,三丫头有了好出息,平儿也有了好事。鸳鸯,你过去瞧瞧,快去看看平儿怎么样了。”鸳鸯听了,应了一声,忙走了出去。 原来,凤姐因为自己老是身子不好,偏贾琏惧怕贾赦和邢夫人,把那秋桐捧得宝贝似的。凤姐心里难过,却也不敢在王夫人面前表露出来。现在毕竟不如先前,因为自己难以再孕一事,邢夫人和贾琏都对自己有成见;因为管家一事,府中又是好几年入不敷出,贾母和王夫人嘴巴上没有任何责备,但凤姐自然知道自己在她们心中的地位已经大变样。凤姐羞愧,干脆赖得出院子,最终想到还是让出平儿,不过是想唤回贾琏的花心。没有想到这招真灵,贾琏得了平儿,如鱼得水,把个秋桐气得干瞪眼。因为秋桐跟了贾琏好几年,一直未孕,所以当贾赦和邢夫人想警醒贾琏时,贾琏倒理直气壮说为了子嗣起见,眼下只能寄希望在平儿身上。听说平儿病了,凤姐问了一下情由,忙去请大夫,又让人去告知贾琏。贾琏听了,喜不自禁回到屋子。 一会大夫诊断已毕,出来写方子,告知凤姐和贾琏道:“如夫人确实是害喜才这样,眼下日子短,如夫人身子弱,宜卧床静养几天才好。此外,要让如夫人心情好,忌讳吃油腻,平常吃些清谈些的东西,若有呕吐,可以喝酸梅汤。我这里也开几副药用几天,等过了三个月,自然就好了。”贾琏凤姐听了大喜,忙让人封了上等封给大夫,又进去安慰平儿,嘱咐好生静养怕,平儿也自然欢喜答应。 大夫走了一会,鸳鸯过来问候,凤姐把大夫的话说了一遍,鸳鸯喜道:“这下老太太定欢喜不得了。二奶奶,老太太说了,你们几个好好养身子,也不必过去请安,现在二爷的子嗣最重要。我这就去回报老太太,让老太太高兴。” 贾母听了平儿已确诊有喜,满是欢喜。王夫人道:“老太太,这真是我们府里的大好事情。想到喜事,媳妇有一事情想讨老太太主意。”贾母忙问道:“什么事情?”王夫人道:“现在三丫头去了南安王府,凤丫头身子稍好些,平儿又有喜。我想凤丫头就是心太强了些,所以几次有喜都落胎。眼下虽然好了些,我的意思索性让她好好歇着。若身子养好了,她能再生个男女,岂不更好?但是这个家总要有人管,四丫头这么执拗孤僻,怕是请不动,我想让宝丫头早些过来,一可以帮忙理家,二这府里有了宝丫头,定会很快如先前一样热闹起来的。况且我们府里上下都喜欢宝丫头的为人,到时老太太你这里,也不会常感到寂寞了。” 贾母听了,点头道:“你说得有理,宝玉现在十七岁了,已经不小。宝丫头是懂事的,早过来也好。眼下马上是五月,就在八月份挑个日子吧。”贾母说着,让鸳鸯去拿出一万五千两银票,交给王夫人道:“给宝玉好好操办吧,虽然府里不比往日,但宝玉是皇上和贵妃娘娘赐婚,可别太寒酸让亲友笑话。官中出多少,你看着办。这个家眼下还是你自己先管着,等宝丫头过来了,你自然轻松了。”王夫人听了,点头道:“老太太放心,媳妇定会尽心做好,不让老太太操心。” 却说惜春那边,彩屏已经回来,对惜春道:“姑娘,我去东门渡口打探了。有一个船家说他们每一个月有一次往返京城和姑苏的船,还说他们船的信誉最好,去一趟姑苏像我们两个姑娘家,只收三百两。说一般十二天可以到达姑苏。”惜春听了喜道:“这就好,三百两,并不多。我记得林姐姐当了一对手镯,当了两千两银钱,我们看有没有值钱的首饰,也拿去当钱,应当不难的。” 彩屏想了想道:“姑娘,还是先不要当首饰吧。我们不像林姑娘,她有好些从姑苏带来的首饰,我们却没有。我们只有几样头饰,要是去当了,岂不可惜。再者,我们离开这里,在外万一有意外要银钱急用,有些首饰还可以救急。”惜春想了想道:“那我去找我哥哥要,就说要买上好的画纸笔墨用,我也不是向他大开口,想必他会给的。” 次日一早,惜春带了彩屏穿过小角门,来到宁国府。只见管家赖二正从前院过来,见了惜春,赖二很是惊讶。原来惜春很少到宁国府,除了几次贾珍的生日及东府有喜事时偶然过来,从不过府。赖二上前给惜春问安,惜春道:“赖总管,我哥哥有没有在?”赖二忙道:“姑娘来得正好,大爷在前面花厅喝茶。”惜春又问道:“还有谁在?”赖二道:“没有其他人,大爷正让我去叫小蓉大爷呢。”惜春听了,忙道:“那赖总管先忙吧,我去找我哥哥。”说罢往前院花厅而去。 贾珍见惜春一早过来,颇为意外。惜春道:“哥哥,我今日过来,不为别事,哥哥知道我喜欢画画看书。原来园子里姐妹多,不觉得寂寞,如今姐姐门都走了,我想添些东西打发无聊,所以想让哥哥给些银钱给我。”贾珍听了忙问道:“妹妹要多少?哥哥给你!”惜春道:“不拘多少,哥哥看着给吧。那边现在的日子哥哥也知道,我不好向她们开口。如今我大了,也不好走门穿户找人要钱。我只希望乘现在还有哥哥在,过几年自在的日子。” 贾珍听了道:“妹妹放心,你是侯门小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难道还要看别人眼色?我们宁国府就你一个小姐,委屈谁也不会委屈你。我曾对老太太说要接你回来,可老太太说有你们姑娘家陪着,她也心宽,意思是不舍得呢。若起码的自由都没有,岂不枉为公侯之家?”惜春道:“哥哥能这样说,妹妹我也放心了。只不过妹妹性子不讨人喜欢,我自己也极喜清净。哥哥既然说希望妹妹我可以自由过日子,我就当哥哥说的是真心话,若妹妹以后想做什么,做了什么,哥哥别改主意才好。”贾珍道:“这是自然。妹妹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银子。”说罢起身去了后院。 不一会儿,贾珍果然拿了一一叠银票过来,递给惜春道:“妹妹,哥哥一直忙,也没有空去大观园看你,如今宁国府就我们兄妹二人,我给你五千两银票,都是散的,妹妹要怎么用就怎么样。他们府上我不管,你可别受委屈。”惜春听了,接过银票道:“那我谢谢哥哥了,若没有其他事情,我过去了。哥哥如今是族长,希望哥哥言行举措多加思索,多少眼睛都看着哥哥。妹妹是女流之辈,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能,只希望哥哥好自为之。”贾珍道:“妹妹放心,哥哥我自有分寸!” 惜春带了彩屏回到大观园,心里一阵轻松。没有想到,贾珍这次这么大方,惜春原本以为贾珍不过会给二三百两而已。且自己也不好向贾珍大开口,所以并不对贾珍说要多少银钱用。殊不知,贾珍这样大方也有原因,因惜春是自己唯一的一母同胞妹妹,当初惜春还没有出生时,母亲就曾说过,若生下的是妹妹,要贾珍好好照护,因为贾珍那时已经娶妻生下了贾蓉,且贾蓉已经十一岁,贾珍足足比惜春大二十七岁。后来惜春出生,母亲却因为四十多岁生女,引发顽疾,一病不起,两个月后撒手而去,临终前再三告诫贾珍定要好生照看惜春。贾母把惜春接进荣国府,惜春懂事起从没有找贾珍要过银钱,而贾珍虽然在秦可卿走后更加纵情声色犬马,对惜春倒是很不错,只不过很少去看惜春。而这次惜春主动来向自己要银钱,想必真要钱急用。凤姐现在不管家,且那边府里传已经在折变贾母不用的笨重物件换钱,所以索性给了惜春五千两银票。 此后几天,惜春和彩屏都在屋子里一起做针线,将彩屏带回的那匹布改做男装。因为平常惜春也常呆在屋子,不喜人打搅,那些院子里的婆子倒乐得落个清闲。贾母诸人知道惜春孤僻性子,也不理会惜春做什么。况且宝玉的婚期已经定在八月初十,贾母日日和王夫人商议事情,惜春和彩屏倒很自在忙计离府事宜。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九章泊瓜州水溶笑玉 且不说探春被接到南安王府,惜春如何计谋离开贾府。却说黛玉自那日水溶续写《滕王阁序》后,总觉得水溶不单纯像个军营副将,可又看不出其他什么破绽。所以接连三四天,每日除了吃饭,黛玉都呆在屋子里看书写字弹琴,还把门都关上,生怕水溶会像那天一样突然站在自己身后。 不知不觉,转眼已经是四月二十四日,吃午饭时船家道:“今日夜间便可以到瓜州,瓜州有先皇南巡时留下的行宫,夜市尤其热闹,水公子要不要停船下去看看?”水溶听了,忙问道:“那船家估计今晚什么时辰可以到那里?”船家道:“估计戌时可以到。”水溶听了,笑着对黛玉道:“林姑娘,我们去那里看看,怎么样?就逛一个时辰回来。”黛玉听了,闷了好几天在屋子,有些心动,看了看船家道:“那就那里略停一会,若夜色好,到时就下去看看,若夜色不好,就不要停下吧。” 水溶听了,忙道:“现在天热,夜色怎么会不好呢。船家,你说说瓜州有什么特别好逛的好吃的,我们去那里才知道该怎么逛。”船家听了笑道:“瓜州虽然不大,但古代很多名人都在那里写过诗呢。水公子和林姑娘都喜欢看书,我想你们肯定知道。不过,我们来往人最熟悉的就是瓜州渡口的沉箱亭,相传就是当年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地方,还有,那个渡口,据说唐朝一个得道高僧就从那里东渡去东洋的。不过来往的人多去那里吃小吃,逛闹市。” 黛玉听了道:“那我就在渡口站着看看,你们去吃东西逛夜市。晚上我不想吃东西。”水溶道:“晚上不吃,带点回船上吃也好。要去逛就都去逛吧。”黛玉道:“你们男人当然喜欢大鱼大肉拼命吃,吃了舞刀弄剑好消化,我们女子都坐着,哪吃得下这么多。” 水溶听了道:“好,先不说这个,林姑娘,我听你在屋子奏的琴好听,你把琴拿来这里奏,我们大家听听如何?”黛玉忙道:“我奏得不好,怕搅得你们耳朵不清净呢。”水溶道:“怎么会?你让人去把你的好琴端这里来,自然有想听的。”水安听了也道:“是啊,林姑娘,我也喜欢听。” 黛玉听了,只好叫雪雁去端琴过来。不一会,雪雁抱琴过来,黛玉叫放在桌上,起身去净手。黛玉净手过来,见众人都在看着自己,只好坐下,慢慢摆动芊芊细手,奏了一曲《阳关三叠》,情意真切,激动而沉郁的琴音,顿时把众人引到与远行的友人亲人话别的无限留恋而又诚挚劝勉的离愁别绪中。只听黛玉吟道: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霜夜与霜晨。遄行,遄行,长途越渡关津,惆怅役此身。历苦辛,历苦辛,历历苦辛,宜自珍,宜自珍。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依依顾恋不忍离,泪滴沾巾,无复相辅仁。感怀,感怀,思君十二时辰。商参各一垠,谁相因,谁相因,谁可相因,日驰神,日驰神。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芳草遍如茵。旨酒,旨酒,未饮心已先醇。载驰骃,载驰骃,何日言旋轩辚,能酌几多巡! 千巡有尽,寸衷难泯,无穷伤感。楚天湘水隔远滨,期早托鸿鳞。尺素申,尺素申,尺素频申,如相亲,如相亲。噫!从今一别,两地相思入梦频,闻雁来宾。 一曲完毕,黛玉起身,对众人道:“奏得不好,请大家别笑话。”水溶回过神道:“林姑娘是想京城的朋友么?”黛玉道:“人都有七情六欲,黛玉我也不例外也。”水溶点头道:“奏得真好,听的我都入迷了。林姑娘,我也奏一曲,一会你帮我指点一下,如何?” 黛玉忙道:“水公子高雅之人,自然奏得好,请吧!”水溶也去净手。一会,水溶坐在黛玉先前的位置,看了黛玉一眼,抬起双手,摆动琴弦。琴音响起,只听水溶也吟道: 挥弦一曲几曾终。历山边,犹起薰风。门外客携琹,依稀太古重逢。髙仾处,落雁惊鸿。怕弹指唤醒美人邜睡,客子春浓。任闲愁千缕,也不觧踈慵。 焦桐,非中郞靑?,徒沉埋爨下残红。休虑却,调高和寡,换徵移宫。一帘秋水月溶溶,酒樽空。懒听琵琶江上,泪湿芙蓉。盼何时,锺期再遇野航中。 水溶指法娴熟,琴音铿锵,声音宏亮而带一种悲凉,听得黛玉如痴如醉。一曲完毕,众人都面露赞许看着水溶。水溶笑道:“同林姑娘的比,我是差远了,林姑娘可别见怪,我是乱奏的。”说罢别有滋味看着黛玉。黛玉有些惊讶地看了水溶一眼,问道:“水公子应当常弹这曲吧?”水溶道:“有时弹,不过原来弹这曲没有人听,今天你们这么多人听,真荣幸!林姑娘的那曲,可以伴我们酣然入梦了。弹琴就到这里,我们先去歇息一会,养好精神逛瓜州!”说罢,水溶冲黛玉一笑,转身去了屋子。 黛玉一觉起来,已经是近酉时。收拾完毕,黛玉走上船头,见夕阳西下在远山,淡蓝的天空浮动着几大块的白色云朵,在余辉的彩霞中,江面一片嫣红,微风徐徐地拂送来一阵阵花木夹杂的幽香,黛玉感到满身清爽。黛玉对身边的紫鹃道:“紫鹃,你看,人人都觉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殊不知,这样的美景才最使人难忘留恋。” 紫鹃道:“上次我们经过这里时都是晚上,什么也没有看。一会我们吃了饭就这里站一会,看看到瓜州的景致。”黛玉道:“若一会要下去逛,还是先坐一会好,王嬷嬷说不去,雪雁春纤不知道会不会去?”紫鹃道:“应当会吧。”黛玉道:“也好,我们都下去看看,反正水公子他们两个会武艺,但我们还是换上男装好。” 一时用过晚饭,紫鹃几个在帮忙收拾,船家过来道:“还有半个时辰可以到瓜州,你们要上岸逛,不如现在去收拾一下。我看现在天气好,收拾好可以在船头看看两岸景致。”黛玉听了,忙道:“那我们去换好衣服。”水溶看黛玉倒比自己这个提议的人还急去准备,不由暗笑。 黛玉几个换好男装,走上船头,船家道:“水公子,林姑娘,马上可以看到杜十娘沉箱的地方了,那里现在不能停泊,已经是一片沙丘。不过那岸边有一个亭子。我还听说,当年那个杜十娘抛下百宝箱后,好些人在那里捡到了杜十娘抛下的宝贝。现在过往的人谁不为你杜十娘惋惜,谁不骂那个负心的李公子呢。”黛玉叹道:“自古红颜薄命,人都传杜十娘抛百宝箱进江心时叹道‘吾宝箱中有金玉,却恨人眼中无珠!’痴心女子自古多,负心人也不少,所以后人才会在这里感叹!” 水溶听了,看着黛玉,只见黛玉只望向江中,又听船家道:“林姑娘说得对,这杜十娘就和杭州的苏小小一样,遇上负心人,花样年华却早早过世,让我们后人多少感叹!”紫鹃听了道:“杜十娘我听过,苏小小我没有听过,姑娘,苏小小是什么人呀。”黛玉道:“苏小小和杜十娘一样,不同的是苏小小在杭州,杜十娘在这里。苏小小是个才女,而且是技压群芳,也曾喜欢上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也曾信誓旦旦说会来接她入门。于是苏小小常装扮好自己,随时等着心上人来。她写了一首诗‘妾乘油壁车,郎跨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可是,苏小小等了好多天,就是不见那个自己喜欢曾给自己承诺的人来,于是她病倒了,并且最终年十九咯血而死,终葬于西泠之坞。”紫鹃雪雁听了道:“这苏小小真可怜。” 主仆几人正说着,船家指着江边一片沙地道:“林姑娘,水公子,你们看,这就是杜十娘沉百宝箱的地方。”众人都顺着船家手指方向望去,只能看见一大片沙地。船家道:“可惜现在是晚上,看不很清楚。你们准备好,船马上要靠岸边了,我也下去看看。” 黛玉看两岸都是渔火还有红灯笼,映照在江面上,倒真壮观。水溶笑道:“林公子,你们几个可准备好了?”黛玉听了,不好意思微笑道:“我们除了换衣服,也没有什么要准备的。我们跟着你们便是。”水溶近前道:“那你小心些!” 看看船已经泊好,船家先走上岸边,对后面的水溶水安和黛玉主仆道:“你们几个小心些,虽然有灯光月光,但还是不清楚。”春纤雪雁很快上了岸边,紫鹃在前面拉着黛玉,黛玉很小心地走上木桥,水溶见黛玉这么小心,忙上去牵住黛玉另外一只手道:“你看远点,不要总看下面就不怕。”黛玉道:“不看下面,踩空不就直接掉下去了。”水溶道:“你都这样想着,如何不怕,你慢些便是。”黛玉在紫鹃和水溶的牵扶下,终于上了岸。船家道:“你们几个一起别走散了,我是这里随便转转。水公子若要吃宵夜,这里的鱼很有特色,可以尝尝!你们往那边走便是。” 黛玉几人于是往船家说的方向走去,水溶水安跟在后面。虽然是晚上,这街上倒真热闹,很多店铺前挂起了好多灯笼,照得如白昼一般,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黛玉看到一店铺前的摊子上,一个老人正在手捏泥人,那摊子上已经摆了好些捏好的泥人,忙对雪雁紫鹃春纤道:“我看看这个,你们不要走远。”紫鹃道:“我这里看花灯。”黛玉走近那个摊子,那捏泥人的老人看黛玉几人基金前,忙笑道:“几位小哥,捏一个吧。”黛玉道:“老人家,我们挑几个你捏好的娃娃,这些娃娃好看。”那老人笑道:“小哥是想拿回去送给弟弟妹妹吧,你挑好,一会我用盒子帮你装好。”黛玉看着摊子上神态各异的娃娃,挑了几个放在手上,只见水溶近前问道:“你喜欢这个?”黛玉道:“你看,这些娃娃多好。”水溶看黛玉欢喜地看着手中的几个娃娃,似爱不释手,心里暗笑道:这男装是白换了。 雪雁和春纤也在挑娃娃,黛玉手里拿了几个,正要回头叫紫鹃,一转头差点碰上水溶,黛玉道:“你吓我一跳,我以为你走了。”水溶笑道:“你在这里,我怎么敢走?你看什么?我帮你拿着。”黛玉听了,忙将手上的娃娃递给水溶,又转头去挑。水溶一看,黛玉让自己拿的是一个女娃娃三个男娃娃,捏得确实精致可爱。 一时黛玉转过身来,对水溶道:“你看,这几个好不好?我已经挑好了,你要不要挑几个?”水溶见黛玉又再挑了两个,一个男娃娃一个女娃娃。黛玉道:“你把手掌打开,我摆起来再看一下。”水溶听了,摆开两个手掌,黛玉将六个娃娃摆好,笑道:“好了,我就挑这六个。”说罢叫紫鹃:“紫鹃,快来给钱。”水溶低下头笑道:“玉儿,你们的男装都白穿了。还这么大声叫紫鹃。”黛玉这才省悟过来道:“我忘了。”水溶转身对水安道:“水安,看看一共多少钱。”又低头对黛玉道:“玉儿,你是不是想以后生这么多孩子呀。”黛玉听了,用拳头用力砸了水溶几下,水溶执起黛玉的手,放在嘴上亲了一下。黛玉满脸通红,见并没有人注意自己,忙抽回自己的手道:“我不理你!”说罢过去拉起紫鹃道:“紫鹃,那些泥人好看,你要不要挑几个。”紫鹃听了,忙走了过来,也挑了三个,一个男娃娃连个女娃娃,春纤挑的是一男娃娃一个女娃娃,雪雁挑的是两个像在练功的男娃娃。水安叫那个老人一起包好,付了钱。水溶道:“我们去吃鱼,怎么样?吃完就回去!” 黛玉站得有些累,想坐,所以道:“我随你们。”于是几人进了一家小店,点了一大钵鱼。黛玉只喝了点汤,倒觉得不错。水溶笑道:“林姑娘是怕会胖不吃吧?来,吃一块,要不我们吃完了。”于是夹了一大块鱼给黛玉。黛玉忙道:“我自己来,你们吃。那我就吃这一块。”水溶一笑,也不再勉强。 几人吃完,于是回走。上船时,因灯火不亮,黛玉胆小,水溶在前面牵住黛玉,让紫鹃几个在后面扶着。回到船上,船家早已经在侯着。看到众人全上了船,才杨帆起航。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十章下棋论史吐心声 且说黛玉回去收拾好上床后,回思种种,却无法入睡。自己不知道从何时起,竟然真把他当成了朋友,当成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曾几何时,自己以为已经把所有的私心杂念放下,可为什么,看到他面对他时,自己却已经慢慢的没有了那种戒备,尽管还有些惶恐,却更多的是一种温馨。孤高傲世的林黛玉,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个人?还有三四天就要回到自己朝思梦想的姑苏老宅了,不知道那里一切是否依旧如昔? 次日,当一缕曙光透进窗子,黛玉已经醒来。黛玉用梳子梳了一下长发,只用一丝巾扎了一下,开门走了出去。黛玉来到船头,见东方鱼肚白的天空,显得沉寂渺远,江面薄雾冥冥,虽然已经有不少过往的船只,却听不到人声。晨风吹来,让人感到十分惬意。“斜抱云和深见月,朦胧树色隐昭阳。”黛玉突然想到这两句诗。已经离京九天来了,不知道妙玉是不是也这样想着在一起日子?三妹妹和是四妹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是有可怜的宝琴,已经定亲的湘云,她们现在又怎么样了?也许,三四天后,自己就是一个普通的民家女子,要学会理家做事,也要学会粗茶淡饭,还要抛头露面在家里家外张罗诸事,还要让雪雁紫鹃春纤几个嫁个好人家,然后,自己和妙玉一样,漫卷诗书,对孤灯长夜,听冷雨敲窗。想到这里,黛玉心里又是一阵悲凉,不由洒下几颗清泪,长叹一声,转身返回屋子。 黛玉刚一转身,碰到了一个人身上,黛玉吓得惊叫一声。只见那人忙扶住黛玉问道:“玉儿,没有碰痛你吧?”黛玉睁大眼睛,见是水溶,忙半羞半恼到:“你怎么老是喜欢吓人,也不先吭一声!”说罢就要挣脱水溶的手,水溶却抓住黛玉不放,轻声道:“玉儿,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老躲着我,你看着我!”黛玉抬头看了一下水溶,长叹道:“溶大哥,我们只是萍水相逢,我很感激你一路帮我。可我们三四天后,不过又是陌路人了。天亮了,我要回屋子了。”水溶看着黛玉道:“玉儿你怎么了?你哭了?你是觉得我们很快就要各自离开伤感?还是你觉得这一路上我没有做好让你难过?我是一介武夫,不大会说话,可我想告诉你,我喜欢看到你,从去牟尼院路上见你的第一次起,我就喜欢上你。我们的父母都曾经是旧识,现在我们又有缘共船一起去姑苏,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我就不信,你心里真的没有一点我存在的位置?” 黛玉听了,看了一下水溶,平静说道:“溶大哥,黛玉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只想回姑苏安度余生,现在什么也不想,也不敢想。你这么年轻出众,会文通武。可我什么也不会,我也不能回报你什么,只能在心里感谢你,真的!”看水溶正在发怔,黛玉突然推开水溶,急急跑回屋子。 看着黛玉突然飘然离去,水溶这才省悟过来,忙追上去,见黛玉已经进了屋子将门关上。水溶只好再返回船头,将满怀惆怅化为闪闪剑光。水溶也不知道自己练了多久,只练得满身是汗,确实疲惫万分,才停了下来。水安见水溶不同往常,忙端了水给水溶洗脸。水溶道:“好想跳进这江里洗过够,只可惜我水性不好。”水安笑道:“这个容易,等到了姑苏,我们天天去苏州河洗,那里的人都是游水的好手,有几天包你成为一直水鸭子!”水溶道:“我可以吗?”水安笑道:“当然可以,到那府衙,叫他们选几个好手教你,很快可以会,到时我们一起学。京西营的关化,就是一个游水的好手。前段时间我见过几个金陵籍将士,都是游水的好手!”水溶道:“那到时我真要学会这个本领回去,也让紫英他们对我刮目相看!” 水溶换了衣服,水安已经来催用早饭。水溶来到吃饭的地方,见黛玉等已经坐好在那里。看黛玉只用了一碗粥,只听王嬷嬷道:“姑娘,早上不能只用粥,再吃半碗饭吧。”黛玉道:“我吃不下。”雪雁道:“姑娘,嬷嬷说了,不能只吃粥,吃不了半碗,吃几口也好。”黛玉道:“那我吃几口吧。” 水溶在那边听了,笑道:“林姑娘,什么也别想,你先吃饱饭,一会我有件事情请教你!”黛玉听了道:“水公子什么都会,那还用得着请教我!”水溶认真地说道:“是真的,没有吃饱的人是没有耐心听我的请教的。”黛玉道:“水公子总是喜欢笑话人。”水溶道:“我可不是笑话,你先吃了饭我在告诉你。”黛玉听了,也不在说话,低头只管吃饭。 一时吃完饭,水溶对水安道:“水安,你去把棋拿这里来。”又对黛玉道:“林姑娘,我的请教呢,就是想你陪我先下几局棋,看赢输再论请教,你看任何?”黛玉听了道:“我们还有好多东西要洗,让水安公子陪你下吧。”水溶笑道:“东西让紫鹃雪雁春纤他们去洗,我让水安去帮忙!”黛玉道:“我棋艺不好,只会让你笑话!”水安已经拿了棋出来,水溶道:“水安,你去帮紫鹃他们打水,把我们的衣服一起拿过去洗,我和林姑娘下几局棋!”水安应了。水溶笑着看着黛玉道:“林姑娘,我们带的棋肯定和你们原先下的棋盘不同,你看,这是我们军中常用的,很方便带出来打发无聊。我和水安除了衣服,就带了这个。你别谦虚,我知道贾府的姑娘都很会下棋。”黛玉听了,只好坐在水溶对面。水溶见王嬷嬷在一旁,又看了看黛玉,满意地点头道:“这样才好,林姑娘,我们可说好,要认真下,赢了的可以问对方一个问题,对方定要好好回答,你看如何?” 黛玉想了想,点头道:“就依水公子!”水溶道:“那林姑娘你先下!”黛玉听了,也不推脱,下了一子。见黛玉脸上平静,水溶也下了一子。水溶不时观察黛玉,见黛玉只管低头下棋,并没有看自己一眼。忙定下神,见黛玉的棋倒是步步紧逼,因为刚才看黛玉有些分心,几步棋都下错了,已经无法步步为营,防守很难,忙道:“林姑娘的棋艺出众,让我刮目相看!这局我输了。”黛玉也不抬头答道:“人生如棋,一步不慎全盘输,想挽回也难了。所以乘还可以改变时拿好主意,免得以后后悔莫及!”水溶知道黛玉是故意这样说给自己听,只好道:“林姑娘棋艺高,我自己说的规矩,我定不食言。林姑娘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吧。”黛玉正要说话,王嬷嬷过来给两人倒茶,黛玉道:“嬷嬷,你去歇息吧,我们自己来。”王嬷嬷道:“那我去屋子,姑娘有事叫我,想必春纤她们也快过来了。” 见王嬷嬷离去,黛玉看了一下水溶,问道:“溶大哥,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水溶见黛玉称自己为‘溶大哥’,也道:“玉儿,我今天早上好像跟你说了。”黛玉听了,脸上一片飞红,却很快静下心道:“溶大哥喜欢谁都有权利,可是若喜欢我,我想溶大哥是错喜欢了。我刚才说了,人生如棋,要乘还来得及改变时改变,免得以后后悔伤人伤己。” 水溶看着黛玉道:“那我要是只想这样错呢?我认定了的不想改变,玉儿你说怎么办?”黛玉道:“那溶大哥不怕毁了自己?”水溶道:“毁了我自己没有什么,但我不希望你有任何意外,只想你可以好好的!”黛玉道:“我已经没有父母兄弟姐妹,还有什么资格说好不好的。”水溶看着黛玉道:“玉儿,你是探花之女,书香之后,你应当知道,还有一情感,可以超越父母兄弟姐妹,你说是不是?”黛玉听了,沉思不语。水溶道:“问尘世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玉儿,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找一个知心知意的人,生几个可爱的孩子,相依相伴到终老?” 黛玉听了,叹道:“我当然想过,我说过,人都有七情六欲,我也不例外。在京城,我和我的好姐妹说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是,我的二表姐嫁出去不到两年,被虐待折磨而死,还有个姐妹,嫁出去丈夫不到十天就病死。她那个丈夫本来已经病入膏肓,却还瞒着女家。要不是女家用尽法子接回她,只有十五岁的她从此就要在男方家守寡一辈子。我和我的好姐妹妙玉还有四妹妹说,男人那个不是喜新厌旧?哪个不是以妻妾从群为乐?又有几个可以做到情比金坚!那些有父母兄弟的女子尚且多红颜薄命,何况我这样的人!所以,与其将来不堪,还不如一个人清净,不想其他!” 水溶听了,看着黛玉道:“昔日萧史弄玉鸾凤和鸣;梁鸿孟光举案齐眉;郤缺无论地位怎么变都和妻子相敬如宾;红拂女为了李靖夜奔成佳话;唐时因一片红叶成就姻缘,这些故事是家喻户晓,难道玉儿就确信我朝就没有这样的男人女人?” 黛玉听了,抬头看了一下水溶,又低下头平静说道:“也许有,但我想你我未必可以遇见这样的人吧?”水溶听了,突然紧紧抓住黛玉的手道:“玉儿,我们两个为什么不可以?我愿意做这样的男人,你就不愿意做这样的女子?” 要知道黛玉任何回答,亲看下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一章洵王府得讯访溶踪 上文说到水溶例举了史上好几对恩爱忠贞的夫妻,问黛玉为什么就断定我朝没有这样的男女,又直率说自己愿做这样的真诚男子,问黛玉愿不愿意做这样的女子。黛玉听了,抬头看着水溶,叹气道:“纵然我相信溶大哥说的是真心话,但我只怕会让你失望。我离开京城,那里有我的外祖母,有舅舅舅母,还有两个要好朝夕可以相伴的好姐妹。我六岁去那里,在那里长大,那里可以说是我的家。可是我究竟还是想方设法离开那里回姑苏,愿意回到没有一个亲人的老宅过自己的日子,溶大哥认为这是为什么?” 水溶道:“是因为玉儿太想家?”黛玉叹道:“坦率地说不单如此。我也不便告诉你,若溶大哥想下棋,我再陪你下一局,若溶大哥不想下棋,我回屋子看书去!”水溶听了,只好道:“那我们再下几局吧。玉儿,我现在也不逼你给我答复,但我希望你想想我的话。我告诉你,我对你决不放弃。希望玉儿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不要距我千里之外,更不要把我当成不存在一样!” 黛玉想了想道:“等我回到姑苏后再说吧,现在我什么也不想。”于是两人继续下棋。 却说此时的京城洵王府上,水洵正在听周奎的回报:“王爷,有一件很蹊跷的事情,我告诉你,北静王这些天不在京西军营,也不在皇城。”水洵道:“你怎么知道?”周奎道:“昨天我一个远方表哥从乡下去京西军营看他的哥哥,说起北静王上次校场选拔让皇上大为赞赏,就说很想看看京西军营北静王爷的风采。可他哥哥说北静王爷现在并不在军营,军营的人已经近十天没有见过北静王了。听到这个消息,我今天上午找了一个心腹去打探北静王的消息,证实了北静王确实好几天不在那里。” 水洵道:“不在那里,定在北静王府吧?”周奎道:“我也让人打探了,说北静王也不在他王府。”水洵道:“我也有近十天一直没有看过他,他会去哪里呢?莫非父皇派他去做重要的事情了?表哥你暗中探听一下,看看我这个四哥究竟去了哪里?但要注意,千万不要让我父皇知道!”周奎道:“这个不消王爷吩咐。上次那个王义我已经给了他一些银钱,让他回他老家去了。” 水洵道:“这个人本来不要留才好,以免后患!”周奎道:“王义这个人王爷尽可以放心。我对他有两次救命之恩,他是一个论死理的人,就是要他死,他随时都会愿意,也许以后我们还用得上他!”水洵道:“你先去查查老四到底去哪了,再查他究竟在做什么。”周奎道:“王爷,要成大事,必须要果断。现在皇上还健朗,太子现在我们不好动手,若北静王离开了京城,只要知道他的下落,我们可以先对付他,先断了太子的臂膀才好!” 水洵道:“毕竟我们是兄弟,我并不想要取四哥性命,只想让他没有登大宝的威胁便可。还有,表哥,这些事情我不会出面,出了事你应当知道该这么办。若我父皇知道与我有关,到时倾巢之覆就不单是我了。”周奎道:“王爷说的是。眼下皇上虽然健朗,但毕竟已有了年岁。这几年我们不把路铺好,一旦二皇子登上大宝,我们就没有机会了。”水洵道:“这个我知道,你去吧。要多少银钱,我可以给!” 周奎走后,水洵收拾了一下,当即进宫去见周贵妃。周贵妃住在云和宫,与贤德妃贾元春只有一墙之隔。周贵妃眼下三十五岁,比元春早几年进宫,生有皇子水洵和一个公主,深得天子水若阳喜欢。自董皇后去后,水若阳没有再立皇后,只让周贵妃管理六宫。 周贵妃见水洵突然进宫,忙问道:“洵儿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我听你父皇说,正想让你去禁卫军中历练,还说要不是你的世子小,他还想让你随你四皇兄去京西军营呢。”水洵道:“若父皇能让儿臣在皇城多呆几年,去哪里我都愿意。”说罢看着周贵妃。周贵妃知道水洵定有什么话要说,忙让身边的人下去。 水询见众人出去,忙坐下道:“母妃,你想不想儿臣一直留在皇城?”周贵妃道:“我当然想,但你父皇是不会答应的。上次不是母妃我据理力争,洵儿你早就该去洛阳了。”水洵道:“那怎么我的四皇兄可以名正言顺留在京城?”周贵妃道:“那时因为他已经过继到北静王府,在一定程度上说,北静王已经不是皇子,所以可以不受皇家规矩。”水洵道:“现在我是羡慕我的四哥了,原先在宫里,皇上皇后最喜欢他,过继出去后,最早封王的是他,以后名正言顺一直可以留在京城的还是他。我有时就想,我们两个年轮只相差一个月,怎么就相差这么大呢?” 周贵妃叹气道:“这就是命!洵儿,皇上不再立皇后,虽然我现在管着六宫,但就因为这一步之遥,永远也不可能改变这一切。”水洵道:“可是,母妃,我不甘心!从心底说,我就不想离开这里去洛阳。在京城,可以常来看父皇母妃,母妃还可以常看我,也可以常看我的孩子。”周贵妃看着水洵,忙问道:“莫非皇儿有什么好的主意?”水洵道:“母妃看儿臣比太子和四哥如何?”周贵妃道:“论长相武艺,你们都差不多,但他们是皇后亲生,所以在众多大臣中,他们比你更重要些。” 水洵道:“母妃,现在太子已经是未来国君,父皇已经是知命之年,儿臣也不想和太子比什么,但四哥,我就是有些不服。我听说四哥想去京西军营,父皇毫不犹豫答应了。我还在想,当初四哥过继到北静王府,焉知不是父皇为了让四哥名正言顺留在皇城?我想问母妃,这些天你可以见过四哥?”周贵妃道:“没有见过。我好像在这个月十四还是十五见过他,那时他好像刚从承德殿出来,匆匆去了东宫。”水洵听道:“母妃,你帮我做一件事,帮儿臣打探一下,四哥究竟去了哪里?不过母妃可要注意,别让父皇知道是儿臣让你打听的。” 周贵妃道:“洵儿你想做什么?你可别做傻事,弄不好是要出大事的!”水洵道:“母妃放心,我只是想问问,我本来想哪天请我们几个兄弟一起来我府上聚聚,重叙我们兄弟之情!”周贵妃道:“果真是这样?”水洵道:“是,我常在想,我对四哥是有那么一点不服气,但他毕竟是我四哥。将来太子皇兄继位,重要的肯定是他。和他们两个亲近些,对我们是很有好处的。”周贵妃想了想道:“你说的是。我现在虽然你父皇看重些,让我管理六宫,但他情愿空着皇后的位置也不露出任何其他想法,也不知道你父皇心里怎么想的。自古君王要么宠长子,要么宠幼子,中间的往往忽略。洵儿,你知道母妃最怕的是什么?”水洵道:“母妃最怕的是什么?” 周贵妃叹道:“母妃最怕的是将来你父皇一旦先去,太子和北静王在京城,对你我母子不放心哪。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我怎么相处?”水洵道:“所以母妃,孩儿希望必要时母妃能帮我一把,只有命运在我们自己手中,才不会等着让别人来安排我们的人生!”周贵妃道:“但是洵儿你也要注意,千万别犯你父皇大忌!”水洵道:“这个儿臣知道。儿臣会通过让父皇放心的法子去做,要让父皇看到,我并不比太子和四哥差!”周贵妃想了想道:“那我晚上问问你父皇,若你父皇不说,那母妃也没有办法了。”水洵道:“那有劳母妃,孩儿先回去了。” 水洵从云和宫出来,刚走了一会儿,只见太子水泽手里拿了一包东西过来。于是忙上前去招呼道:“太子皇兄,多日不见你,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宝贝这么急?”太子听了,笑道:“五弟,我从太医院过来,让太医给你皇嫂开了些开胃口的药,叫别人不放心,所以我自己去一趟。”水洵笑道:“太子皇兄对皇嫂真是疼爱。听说皇嫂又有了身孕,恭喜二皇兄了。”太子笑道:“父皇说你才是给我们皇家添长孙的第一人,皇兄我是羡慕五弟事事如意呢。”水洵道:“好久没有见过四皇兄,现在四皇兄才是父皇夸得最多的人呢。改天我请你们来我府上好好聚聚,太子皇兄觉得如何?”太子道:“只要其他兄弟喜欢,我定来!就怕让五弟太操心!”水洵道:“这有什么,平常百姓家,一年到头兄弟们聚聚也是人之常情,何况我们皇家兄弟!我先去了,太子皇兄记得代我向皇嫂问好罢。” 看着水洵离去的身影,太子水泽想起水溶交代的话,满是疑惑:这样一个诚实热情的兄弟,会有其他想法? 水洵回到王府,用过晚饭,正在后花园逛着,人报说周奎将军求见。水洵听了,忙叫传花厅见。水洵来到花厅,不一会儿,只见周奎进来。丫鬟上前给两人倒了茶,水洵叫退下。周奎见此时只有两个人,忙近前轻声道:“王爷,北静王爷的事情有些眉目了。听说北静王真的不在京西军营,已经离开皇城去了南方某地,还说可能要一两个月甚至更长时间回来。”水洵道:“四哥去了南方?那定是父皇派了什么差使给他。不知道他去了哪个地方?”周奎道:“这个不清楚。因为这次他只带了水安一个人走,所以没有人注意。” 水洵听了,喜道:“真是天助我也。表哥,你要尽力帮我查查,我这个四哥究竟想做什么?去了哪里?要解决他,这次就应当是一个好机会。只要断了我太子皇兄的这个臂膀,下一步就好办得多了。” 周奎道:“所以我想明天派我的心腹带两个人南下,并让他们带上足够的银钱,只要查到北静王的下落,就在当地雇几个人去把他解决了。就是皇上知道,也决不会想到是我们做的,因为我们都在京城。”水洵道:“尽量留我四哥一条命吧,看在我们同一个父亲的分上。”周奎道:“王爷真是仁慈。但依我看,要成大事,就不能有妇人之仁。昔日李世民杀兄杀弟,还不一样成为千古帝王?赵匡义取赵匡胤代之,也没有人说有什么不妥。王爷以后要补救的机会多呢。” 水洵听了,叹道:“也罢,不过我们情愿多花点钱,可千万不能有任何纰漏。我母妃也提醒我,不能犯我忌父皇大忌。所以这样的事情即使没有做成,也决不能让人知道与我们有关!” 周奎道:“王爷放心,我派的办这些事情的人,就是落在他们手里,也不会出卖我们的。”水洵点头道:“这样最好,反正即使出事,我是什么也不会认的。你这里先拿五千银票去,叫他们也如我们一样不要亲自出手,到时即使有意外,再也查不他们身上,更查不到我们身上;若能够得手,让外人看来,不过是一场意外致死,到时我父皇也不会往其他方面想!” 周奎听了,点头道:“王爷放心,我正是按照王爷现在这样想的去做的。”两人又商议一番,周奎才离开返回自己府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二章老宅依旧人非昨 且说水溶黛玉一行,一路前往姑苏,转眼已经是四月二十七日,这日午间吃饭时,船家道:“水公子,林姑娘,明日一早便可以到达姑苏了。我这船,每个月都会往返姑苏和京城,如果你们以后要返京城或到姑苏,不妨就坐我这船,捎书信也可以。不瞒水公子和林姑娘,姑苏和京城好些人都坐过我的船,都说我的船不错,小老儿也自认为对你们这些顾客不差。不知道水公子和林姑娘觉得怎么样?” 黛玉听了,微笑道:“船家,你很不错的,让我们这些坐船的人在船上如在家一样。不知道船家这船几日后返回京城?”船家道:“这次停二三日吧。不过这次要先看姑苏那边有多少返京的顾客。因为马上是端午节,估计这次是初一离开姑苏返回京城。”水溶笑道:“船家,我还不知道回京城的日子。要是下次回去时刚好赶到你在姑苏,我定坐你的船回京城。”黛玉道:“船家,我过两天倒想让你回京时帮我带两封信给京城的亲戚,不知道船家能不能帮忙?”那船家笑道:“当然可以,不过顺手之便。”黛玉道:“那就这样说定了,三天后我会让人将信送到你船上,一封是送到荣国府,一封是送到牟尼院。”水溶听了道:“林姑娘这样说,我也到时写一封信回去报个平安。林姑娘,这样,明天我和水安先送你们回你林家,然后你先把信写好,我让水安去你那里拿信,然后将我们的信一起送给船家带回京城,岂不更好?省得你让丫头去。”黛玉听了,忙道:“你们不是要办差事?就怕给你们麻烦。”水溶道:“刚才船家不是说了,顺手之便。你要捎信给京城,我也要捎信给京城,而且我还可以让他们若有回信,也尽快让人送到船家那里帮你带这里来。”黛玉听了,只好道:“那我就多谢水公子了。” 晚间,黛玉让雪雁紫鹃春纤将东西收拾好,又让春纤给水溶送去一百两银票。水溶见了,笑道:“春纤,你家姑娘为什么要送银票给我?莫不是发了财?”春纤道:“我们姑娘说,上两次逛街买东西,都是水公子帮我们出的钱,明天就要下船了,我们姑娘说还钱给公子。”水溶笑道:“春纤,你跟你家姑娘说,这钱呢,等你家姑娘回去再说。我们明日不是要先送你们回去吗,等我们办了差事,还想让林姑娘尽一下地主之宜呢。到时让你家姑娘请我们吃几顿饭,带我们逛逛姑苏风光就是了。”春纤见水溶这样说,只好去黛玉房中告知。黛玉听了春纤回话,看水溶在对面房间王着自己笑,只好道:“春纤,那先让紫鹃收着吧,明日早些起来。”春纤应了,走了出去。 次日一早,黛玉紫鹃等都已经起来。紫鹃雪雁春纤和王嬷嬷在收拾东西,黛玉一人来到船头,见水溶和水安早已经练完剑。水溶见黛玉出来,忙将剑递给水安道:“去帮我准备水,我一会过来。”水安接过剑,进了船舱。水溶近前黛玉道:“马上就可以到家了,怎么看玉儿还是有一丝忧愁?别是听我说要送你们回家你不开心?”黛玉睁大眼睛看着水溶道:“溶大哥是这样看我的?我有这么小气吗?”水溶笑道:“那玉儿是不舍得我们下船不久就再难见面了?”黛玉听了,急道:“你,我不跟你说了,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水溶见黛玉着急,忙道:“玉儿,我是开玩笑呢。真心的是,我不舍得和你分开。等我办完了差,到你府上作客,你会不会欢迎?我和水安从没有逛过姑苏呢。你是姑苏当地人,带上我们把姑苏好玩的地方逛够,如何?”黛玉道:“男女有别,我们这样一起出去逛,成何体统?”水溶笑道:“你们不是准备了男装?又不是没有逛过。到时我们轻车便马的,谁会注意?况且我说过,我还想你一辈子陪我呢。” 黛玉听了,红了脸道:“溶大哥,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你老这样说,我真有点受不了。我说了,现在我不想说这样的事情,只想先回家。”水溶笑道:“好,我不说,等你回家了,我办完了差事,再到你家正式对你说!”说罢突然执起黛玉的手,亲了一下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记住这句话!”说罢大步进了船舱。 一时船已经到了姑苏渡口。船家将船泊定,对已经站在船头的黛玉和水溶道:“水公子,林姑娘,我的船就停在这里,你们要稍信,要坐船,都可以这里找我们。在姑苏,我们一般月初回京,在京城,我们一般十五或十六来姑苏。”黛玉听了忙道:“船家放心,只要我们往返京城姑苏,都会坐你的船的。我们回去会尽快写好信送来。”水溶道:“船家,你这里熟悉,你带水安去帮我们雇三辆车过来。”黛玉道:“叫雪雁一起去吧。”水溶一笑,雪雁听了,忙跟了水安和船家一起去找车。 不一会儿,船家水安雪雁回船,说车已经雇好。水溶于是让水安帮忙将黛玉的所有行装搬上车,又再三谢过船家,一行人才上车往林宅而去。 行了一个多时辰,王嬷嬷和雪雁在最前面,下了车,回头对黛玉道:“姑娘,到家了。”黛玉掀开车帘,在紫鹃扶住下走下车。黛玉抬头见已经到了自己家门口,府门并没有关,门第两边是两个石狮子,上面匾额上“林府”二字虽然褪了颜色,但仍然很清晰。匾额旁还挂了两个很新的红灯笼,贴有一对联“红梅含苞傲冬雪,绿柳吐絮迎新春”,黛玉见了,热泪盈眶,喃喃道:“果真没有什么变。”水溶和水安近前道:“林姑娘,到家了,该高兴才是呢。”王嬷嬷先进去,见院子里一老一小正在清理杂草。那老人见突然有人进来,忙抬头看了一下,惊喜道:“王嬷嬷?”王嬷嬷笑道:“是我,林管家,我们姑娘回来了。” 那人听了,惊喜道:“姑娘回来了?”说罢丢下手中物件,跑向门外,见外面停了三辆马车,又见四个年轻姑娘站在门外,还有两个年轻的男子站在一边。林叔细看了一下那个高挑绝美的女子,此时正流泪看着上面的匾额,忙惊喜道:“姑娘,你回来了!” 黛玉回过神,看着老人,忙上前道:“林叔!”说罢上前就要拜见。原来那人正是林府管家林忠。林忠原来一直是林如海亲信,祖上也是林家世代忠仆。林忠从小和如海一起长大,比如海小一岁。林忠十五岁时,父母故去。如海之父因为子嗣不盛,只有如海一个独子,所以对林忠也特别关照,不以下人看待,让林忠一直陪着如海。林忠二十岁时,林老爷又助林忠娶亲。到黛玉五岁时,林忠的妻子去世,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家。因如海要去扬州任上,见林忠对林家忠义,两个儿子生活清贫,给了一些银钱让林忠的两个儿子在府外买了个不大的宅院居住,做些小本生意。四年后,如海在扬州病重,将身后事情全托付给林忠:林忠以义弟之名守着老宅,让黛玉长大后若回姑苏有栖息处。若长大到二十五岁黛玉在京城再不回姑苏,林宅便赠送给林忠一家,由林忠负责祭祀林家祖坟。后来黛玉在贾琏护送下回到扬州,如海又把自己的安排说了一下,并让黛玉重新拜见林忠,以叔称之。 且说林忠见黛玉正要拜自己,忙摆手道:“姑娘快进来!我的手都是泥。这个是紫鹃,这个是雪雁?这三个是?”原来,林忠只见过紫鹃,并不认识春纤,更不认识水溶和水安。 黛玉忙道:“林叔,这是春纤。这两个是水公子,他的父亲认识我父母亲。他们两个不放心我们,送我们回来。”林忠听了,见水溶衣着形貌不俗,忙招呼水溶水安进去。水溶微笑道:“我们还是帮林姑娘把东西搬进去吧。”只听林忠对院子里那个八九岁的小男孩道:“林平,快去叫你爹娘和婶婶叔叔过来帮忙,就说姑娘从京城回来了,还有贵客来了。”林平听了,应了应了一声,忙跑了出去。 一时众人进去,黛玉见一切如旧,院子里屋子里收拾很干净,忙道:“这些年辛苦林叔了!”林忠边给众人边倒茶边笑道:“不辛苦。不瞒姑娘,自你们走后,我一直住在这里,我每天早上起来都把这里里外外全扫一遍,原来老爷和姑娘的屋子我也会打扫,经常开门开窗通风。我相信姑娘一定会回来看看的。昨天晚上林平这里陪我睡,还问我为什么灯头结花,我说家里明天天一定有客人来,没有想到今天姑娘真带着贵客回来了。”原来,林忠见水溶玉树临风,对黛玉满是关切,以为是黛玉的未婚夫。黛玉听了忙道:“林叔,那水公子刚好要来姑苏办公差,所以我们同船,他们顺便送我们回来的。”水溶看着微笑,不说话。林忠看了一下黛玉,又看了一下水溶,笑道:“都一样,来这里的就是贵客,雪雁,王嬷嬷,你们这里更熟悉些,你们先去收拾姑娘住的屋子,那些床板都搬出来清洗一下。姑娘,你先陪水公子坐一下,我带春纤紫鹃去收拾水公子住的屋子。”水溶听了道:“林叔,算了,我们要到苏州府衙办差,今天不住这里,改天再来。”林忠听了,看着黛玉,黛玉道:“林叔,还是随水公子自己的意愿吧。难得他们送我们回家,林叔,多去做几个好菜,让他们吃了饭再去办差吧。”说罢又看着水溶水安道:“水公子,你看这样可好?” 水溶听了,笑道:“就照林姑娘说的吧。等我们办完了差事,再来府上打搅几天,到时林姑娘可别嫌弃我们便是!”林忠道:“现在还早,反正屋子要收拾的,就让紫鹃和春纤去收拾几间屋子。我已经叫林平去叫他爹娘叔婶来帮忙,想必她们很快会来的。多几个人,收拾也快。” 水溶道:“林姑娘,我父亲说,这林宅原来在姑苏可是有名气的,今日先带我逛逛你们家如何?水安可以和林叔先去帮忙做事。有这么些人,应当收拾很快的。”林忠道:“水公子放心,这里去苏州府衙不远,吃过饭你们可以这里稍歇息一会去,至多半个时辰可以到。”又对黛玉道:“姑娘,你可以去后院看看,那里的荷花已经开了,那桃树上的桃子结得好,正可以尝呢。原来老爷姑娘都喜欢在那里看书,那里和原来是一样的。”水溶听了,笑道:“林姑娘,那我们就先去尝尝你们家的桃子好了。” 黛玉听了,只好起身道:“请跟我来吧。”要知后事,请看后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三章流水清心荷送爽 上文说到水溶让黛玉带去后院摘桃子,黛玉只好起身,引了水溶去后院。 水溶跟在黛玉身后,一面走一面细看这个宅子。这个宅子虽然没有北静王府大,但有些陈旧的雕梁画栋,院中随处可见的山石树木,依然可以看出林家曾经的鼎盛风采。黛玉走了一会,见水溶在后面张望,只好放慢脚步。水溶见黛玉停步等自己,忙快步上前道:“玉儿,你家原来这么大,这么好,怪不得你想回家。”黛玉叹道:“论大论好,比我外祖母家差远了,可回到这里,我就是感到亲切心里踏实。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人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只是,我家现在这个样子,只怕让溶大哥见笑了。” 水溶听了,上前柔声道:“玉儿,你说我会笑话你吗。”见黛玉慢慢低下头。水溶忍不住上前捧起黛玉的脸道:“玉儿,你看着我,你听着,我真的希望你开开心心,没有这么多的伤感,没有这么多的愁绪。如果你不愿意把我当知己,就把我当成一个很关心你的大哥好不好?你知道吗,我每次看到你脸上满是愁绪,我的心就有如针扎一样疼痛。我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让相信我说的话。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就是放不下你。隔几天不见你,我就坐卧不安。你放心,你刚刚回来,我和水安也要去办差,所以我们不会住在你这里。等我们安顿好,我会来找你,我不会逼你给我答复,我会用我的耐心等着你给的我答复。”黛玉静静地听着,眼里已经满是泪水,看着水溶满是真诚,黛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水溶拿出一副手帕,给黛玉擦去眼泪,微笑道:“你这个傻丫头,怎么这么喜欢流泪?好了,我们摘桃子去。” 黛玉突然睁大眼睛看着水溶手中的帕子道:“这帕子你从哪拿的?”水溶笑道:“玉儿,你可还记得这帕子是谁的?我告诉你,我见到一个姑娘病得晕倒了,就借披风给她,然后她还披风给我,顺便送给我这个手帕。”说罢迅速将帕子放进自己怀中。黛玉满脸通红道:“你,你乱说,那不是我送的。”水溶笑道:“反正一样,现在这帕子是我的。”说罢进了月洞门,回头对黛玉道:“玉儿,你还不过来,我可爬上树去摘桃子了。” 黛玉听了,只好跟了进去。走了几步,穿过假山,水溶赞道:“这里真是别有洞天,将假山的水引到这里成荷塘,这荷花开得这么好,在皇城,现在还看不到开的荷花。有假山有院子,有荷花,有桃子,这里大概神仙也可以住了。”黛玉近前道:“这荷花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盛。这几间屋子太旧了,亏林叔这些年一个人料理这个家。我过些天请人把这里好好修葺一下,把带回来的书放这里。原来我读书写字都在这里。”水溶道:“原来玉儿满腔的才情和绝世的容颜,都受了这里的灵气而成的。”说罢又指了指荷塘边的那两棵桃树道:“玉儿,先有桃树还是先有荷花?”黛玉道:“桃树是我四岁时我父亲种下的。那荷花,打我出生时就有,听我父亲说,那池荷花还是我太爷爷在时种下的,如今快百年了。” 水溶听了道:“玉儿,你去找个篮子来,我摘桃子。”说罢伸手摘了一个桃子,黛玉忙道:“要摘高树枝的才好吃,低树枝的因阳光不足不好吃。”水溶听了道:“那你快先去找个篮子来,我多摘一些,然后大家尝尝。”黛玉听了,只好去屋子里找。找了几间屋子,才找到一个很陈旧的竹篮。 黛玉拿了篮子出来,见水溶已经爬在树上,忙道:“溶大哥小心些,别摔坏了。”水溶笑道:“没事,我小时经常爬树,我母亲还说我怎么像猴子呢。”黛玉听了,忍不住笑了。 等水溶下来,篮子早已经装得满满的。黛玉将篮子放在屋檐下,端来一个长凳子擦干净,对水溶道:“溶大哥,你这里坐一下。”说罢拿了三个桃子,在假山那里用水洗了一下,递给水溶一个道:“辛苦你了,溶大哥,你尝尝这个。”水溶接过桃子,只看着桃子却没有吃。黛玉以为水溶怕水脏,忙道:“这假山的水由那边山坡上的一泓清泉引过来,溶大哥,你可别嫌弃水不干净!”水溶听了,看着黛玉道:“玉儿,你以为我嫌弃这桃子这样不干净?我告诉你,我是有点不舍得吃。”黛玉道:“为什么不舍得?这篮子里的都是你摘的,全给你吃也应当的,何况只给了你一个。”水溶看着黛玉道:“玉儿,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吗,这个桃子是你亲手洗给我吃的,你心里怜惜我刚才摘桃的辛苦,所以给我这个桃子。这个桃子上,有你的温柔和关切,我真不舍得将它一下子吃了,我要慢慢品尝,有人关心的感觉多好!” 说罢闭上眼睛,咬了一口桃子,慢慢咀嚼。黛玉看着水溶脸上全是汗珠,却闭住眼睛津津有味地吃这个桃子,不由仔细端详这张俊美的脸。是的,他说得对,他已经在自己的心里慢慢占据了一个位置,虽然自己总是拒绝他,可是看着他的开心,听着那执着认真的情话,还有对自己的细心体贴,那种温馨甜蜜的感觉已经开始让自己满是迷离。自己其实多么希望,此时此景,会停留永恒下去,可是,自己却没有任何理由,因为自己只是一个无任何依靠的孤女! 黛玉见水溶吃完,忙问道:“溶大哥,味道怎么样?”水溶道:“好吃!”黛玉于是又递过一个道:“那再吃一个吧。”水溶接过桃子看着黛玉道:“玉儿你怎么不吃?”黛玉听了,将手中的那个桃子咬了一口,笑道:“我吃这个,味道真好!”水溶道:“玉儿,一起坐吧,吃完我们到前面去,让大家都尝尝。”黛玉听了,确实也觉得腿酸,于是挨着水溶坐下。水溶道:“玉儿,你明天将要带回京城的信写好,后天一早我让水安送去渡口给船家,你看如何?”黛玉点头道:“好,我给我外祖母写一封信,给牟尼院我的好姐妹妙玉写一封信。溶大哥,你给你父亲写还是给你哥哥写?”水溶道:“给我的哥哥写,因为我哥哥接到信,自然会给我父亲看。” 黛玉道:“有父母有哥哥的感觉真好,可惜我没有。”水溶道:“是,虽然我被过继出去,但我现在明白,我父亲和哥哥其实一直很关心我的。只是有时我很任性,不理解他们,尤其是我父亲。可这次来这里办差,我父亲嘱咐了我好些话,我才明白,虽然我被过继出去,但在父亲眼里,我永远是他的孩子。”黛玉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其实父亲深沉地爱,让我们更加明白要好好珍惜亲情。我六岁时母亲去世,父亲公事忙碌,于是将我送去京城外祖母家,我听很多人说,为什么我的父亲这么狠心,将自己唯一的女儿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那时也以为父亲不疼我。可当我长大后,我才知道父亲的苦心,有时真爱一个人,不能只看眼前,应当要为孩子长远打算。若我父亲不将我送去京城,而是将我留在自己身边,那我可能在我九岁父亲去世后不久,定会因亲人的突然故去而泪尽人亡的。” 水溶听了,看着黛玉,满是柔情道:“玉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事。只要看开点,人活一世,其实很短暂,只能好好珍惜,无怨无悔才好。比如我们人都羡慕鱼儿鸟儿自由自在,可是鱼儿鸟儿也会有生老病死,有时还成为人的盘中餐。但只要生命还在,它们给人的形象总是那样自由快乐。玉儿,所以我希望你也可以这样,不要总往不好的想。”黛玉听了,点点头道:“溶大哥说得对,我现在回到了老宅,有栖身的地方,还有祭田,至少我可以衣食住无忧,也很自由。我以后要开心些过日子。”水溶笑道:“玉儿,这就对了,你看,像我们现在这样,有桃子可吃,有香荷可赏,有高山流水可听,有喜欢的人一起相伴,我真希望,我们可以过这样的日子一直到老。” 黛玉听了,看着水溶:他说得是那样自然,那样认真,没有一丝的做作。是啊,这样的日子,何尝不是自己最想的!可是,他是京城人,是京西军营的副将,是一个偶倒姑苏办差的人,还是一个会文又懂武的年轻俊才,他太出色了,以至于自己感到是那样高不可攀!连自己的外祖母都这样看自己,只能与人分享像宝玉一样的人,何况他人!水溶他还有哥哥,还有父亲,还有过继后的母亲家人,就是他本人没有其他想法,那他的其他家人呢?黛玉想到这里,慢慢低下头,只管看着地上发呆。 水溶见黛玉突然低下头不说话,忙问道:“玉儿,你又怎么了?”黛玉抬头看了看眼前那池荷花,摇摇头道:“没有什么。”水溶看了看黛玉道:“不,玉儿,你有心事,你告诉我,你到底顾虑什么?你总把自己隐藏起来,这是为什么?你可知道,我不希望你总是这样尘封自己,你脸上写满愁绪,你总是回避我的问话。你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黛玉看了看水溶,突然问道:“溶大哥,你说你喜欢我,你到底喜欢我的什么?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要知道水溶怎样回答,请看下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四章听情由溶慰黛心 上文说到黛玉突然问水溶喜欢自己什么,为什么会喜欢自己。水溶听了,静静看着黛玉道:“玉儿,你相信吗,我对你开始动心仰慕你时,我还没有见过你。是你的三首诗让我知道世上有一个如此多才的你!” 黛玉听了,有些惊讶道:“你在哪里看到我的诗?”水溶想了一下道:“在一个朋友哪里,我那个朋友和你表哥宝玉很熟悉。是你表哥宝玉告诉我的,他说他的林表妹很会写诗,还念了你写的两首菊花诗,一首海棠诗。‘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那时我知道在荣国府的大观园里,有你这么一个多才多愁不一般的女子。我曾经在梦里无数次想你的容貌,想你的愁绪,想你的才情,但大观园那高高的围墙隔开了我们两个人的世界。我听得出,宝玉对你的感觉不一般,近水楼台他先得月,我这个墙外人不可能有任何机会。可是,上天却给了我们一次偶然的相遇,在我和水安去京西军营的路上,我第一次看到了你,你的绝美让我惊讶,你的病容让我怜惜,你的清高让我敬服,你的善良让我迷离。回到军营,我再也无法忘记你。所以我几次到牟尼院周边瞎转,希望可以再看到你一面。可巧上天又安排了我们第二次相遇,那只虫吓坏来了你,你的惊慌柔弱无助,让我真的想尽力帮你保护你。玉儿,你说我喜欢你什么,我告诉你,你的才你的貌你的品性你的一切,我都喜欢,我虽然眼下只是一个军中副将,但我相信我可以照护你一切。玉儿,你答应我好不好?嫁给我,做我唯一的妻子,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白首不相移,你说好不好?” 黛玉静静地听着,两行清泪油然而下,看着水溶道:“可是,溶大哥你知道吗,我六岁母亲去世,父亲忙于公事,将我送进贾府,那时对我最好的是我外祖母和我的表哥宝玉。我的表哥宝玉只比我大一岁,我们那时常在一起,他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给我。那时贾府的人常笑话我们,说我和宝玉是一对儿。我那时一度认为,也许将来,真的会嫁给宝玉。慢慢地,我们长大了,宝玉很喜欢在女孩子子堆里混,无论是园子里的姐妹还是大大小小的丫头,他只要喜欢的,就说要一起过一起住。我外祖母年纪大了,儿孙们多只会享尊荣富贵,生活挥霍无度,银钱日益紧张。舅舅们也只想让几个姑娘攀上高门贵户第改变困境。不久前,我外祖母还找我商议,希望我和薛家的宝姐姐一起嫁给宝玉,我拒绝了,我说不要说和宝姐姐一起嫁给宝玉,就是让我一个人嫁宝玉,我也不愿意。我不合适在贾府这样的地方过日子,更不合适做贾家的媳妇。我外祖母曾苦口婆心劝慰我,提醒说我是一个没有父母又没有兄弟姐妹的孤女,谁会真正怜惜?况且我身子这么不好。” 黛玉说到这里,站起身看着假山上的那潺潺流水,极力平静地说到:“我知道外祖母说的有理,可我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所以,我求了外祖母,让我回姑苏,我还承诺,即使我以后无论怎样不好,也绝不会埋怨外祖母及贾家任何人。外祖母说得对,大家子三房四妾我接受不了,粗俗的平民百姓的日子我也未必能够承受。所以,我和妙玉姐姐曾经说,没有自己倾心的人,不如一辈子不嫁人,大不了一辈子与青灯古佛为伴,与诗书经卷作知音,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到死,我们可以干干净净的入土为安。” 水溶听了,上前执起黛玉的手道:“不,玉儿,你不可以这样想!我告诉你,我出生到现在,只喜欢你一个女孩子,以后也是。我现在给你承诺,我水溶不会娶妾,我娶你,只想你做我唯一的妻子。我不在乎你的家世身世,也不在乎你过去怎么样。我这一辈子,只想和你在一起。你想过怎样的日子,我就陪你过怎么样的日子。” 黛玉听了,看着水溶道:“溶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可怜我,关心我,同情我,喜欢我,我都相信。可是,你还有家人,如果因为我让你和你家人不和谐不开心,我心里哪会安宁!所以,我希望溶大哥不要因为我一个无依无靠还多病多愁的弱女子,误了你的大好前程!” 水溶看黛玉眼中泪水婆娑,忙拿出手帕,帮黛玉擦去眼泪,柔声道:“我玉儿,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我告诉你,我的父亲,我的哥哥,都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他们绝对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你可能不知道,他们只说,在我娶你之前,见你一面就够了。他们都说相信我的眼光!我告诉你,我过继的伯母家里,只有我的伯母也就是现在我的母亲和一个妹妹。在去京西军营的路上,我父亲和哥哥也给我买了一个小宅子,那宅子叫‘碧荷园’,那里种好多荷花,只有一房仆人在那里看着,因为我平常多在军营。玉儿,你在这里先好好歇息,等过一段时间,你随我回京城可好?” 黛玉听了,沉思了好一会道:“溶大哥,我刚回来,真还没有想到这些。你让我先安顿几天,你的话,我会好好想的。我现在还不能给你答复,因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水溶笑道:“好了,我不逼你,我们该去前面看看了。”说罢来起黛玉的手就走。黛玉忙抽回手道:“溶大哥,你不要这样,我去提篮子!”水溶见黛玉满脸通红,只好道:“我来提吧。”说罢接过篮子,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去。 黛玉和水溶来到前院,只见雪雁紫鹃春纤还有水安已经将好些东西搬出在外面清洗摆晒。一时林忠叫过两个正在一侧花厅和厨房忙碌的儿子媳妇过来拜见,黛玉均以兄嫂称之。黛玉让雪雁去洗好桃子,让众人到客厅吃桃子。 不一会儿,林忠的大媳妇秦氏出来说已经备好饭菜,林忠忙让两个儿子摆好两个饭桌。紫鹃雪雁春纤也忙着一起帮忙。因水溶和水安是客,林忠和两个儿子及林平陪着一起,两个媳妇陪黛玉和王嬷嬷还紫鹃雪雁春纤一起。看着满满的一屋子人,林忠感叹地说道:“姑娘今日回来,这个宅子终于像个家了。我好多次梦见姑娘回来,今天终于如愿。要是老爷太太能看到姑娘今天长成大姑娘,还这么漂亮这么一身书香味,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我本来想来京城看看姑娘,只是这两年我的腿不麻利,所以没有来。” 黛玉道:“这几年辛苦林叔和两位哥哥嫂子了。黛玉没有其他亲人,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亲人,希望以后林叔和哥哥嫂子们多多教导我。”几人都齐声道:“姑娘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别拘束才好!” 一时饭毕,黛玉让紫鹃几人帮助秦氏几人收拾,林忠对水溶道:“水公子,我们刚才已经收拾好两个屋子,现在天热,你们两个要不要先歇一会去衙门?林平那边有马,你们可以骑马过去,若是怕热,我一会帮你们找辆车过来。”水溶道:“这里稍坐一会吧,我们一会就过去,还是坐车好。林叔放心,我们自己出去找。”林叔道:“客随主便,既然水公子这么有心送我们姑娘回来,你父母又是我们老爷太太的故人,还是我们帮你找吧,这里我们更熟悉。”水溶想了想道:“也罢,就麻烦林叔了。” 水溶抬头看了一下大厅,对黛玉道:“林姑娘,我记得我们在德州时你买了大号笔说回来填字,我看这些匾额和对联确实有些变了颜色,等我明天办了差事,我帮你填写,如何?这些是男人做的事,不知道你可放心我的字?”黛玉看了看那些匾额,微笑道:“你的字我当然放心,就怕太麻烦你。你愿意帮我写,我感激还来不尽,哪能不放心?”水溶笑道:“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明日和水安一起过来,你今天把给京城捎去的信写好。”黛玉道:“你们刚来,可别耽误了办差事才好。”水溶道:“你放心,我们办的差事,要好些天,也不急一时,我明天过来帮你填,填完后再回府衙便是。” 正说着,秦氏妯娌过来道:“姑娘,我们回去再稍些用具过来,那边家里还有几个孩子,先过去看看,一会我们再过来。我们已经嘱咐雪雁她们,你们住的屋子用具收拾好。你哥哥他们也先过去,一会他们会叫人送东西过来,缺什么告诉林平便是。”黛玉听了忙道:“让哥哥嫂子费心了,你们回去便是,有事我叫林平告知你们。我在这里,让孩子们也过来逛逛,人多热热闹些。”秦氏应了。 看着秦氏几个出去,林忠道:“姑娘别拘束,现在是在自己家里。你二嫂子的两个孩子小,家里请了一个奶娘,你大哥哥在前面那街上开了个绣坊,你有空可以去逛逛,你二哥开的绸缎铺,刚才他已经拿过来好几匹缎子,说给你们做衣服用。若不合意,等你歇息几天我带你们去他店里挑喜欢的。” 黛玉听了忙道:“林叔,这如何使得?一会你去告知哥哥嫂子,千万别这样才好,小本生意赚钱不容易,可别因为我回来,倒苦了哥哥嫂子。”林忠道:“姑娘这样说就见外了。当初你哥哥嫂子生计艰难,是老爷给了他们足够的本钱,还帮他们买了宅子在外面不远的地方,为的是姑娘有空回来有个照应。我也不妨告知姑娘,现在你的两哥哥嫂子生意不错,日子也可以。你今天回来,也不好先让你累着,等明天空闲了,我把这些年祭田的收成账目给你看,银钱也全交给你。你不知道,要不是你哥哥嫂子忙,林平还小,我都要给你送去京城呢。” 黛玉听了忙道:“林叔快别这样说,玉儿刚回来,什么也不懂,以后林叔多教教我,我可什么都要从头学起呢。”林忠听了,有些惊讶问道:“莫非姑娘回来想长住?”黛玉道:“当然,林叔,我告诉你,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在这里住下,再不去京城了。”林忠听了更是诧异道:“姑娘,莫非京城出了什么事情?还是你外祖母已经去了?” 要知道黛玉如何回答,且看下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五回老林忠说当年事 上文说到林忠听黛玉说想回来长住,林忠很是惊异,忙问黛玉贾府或贾母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黛玉忙道:“林叔,我外祖母没有事情,我舅舅家还是和原来一样,她们没有出事,只是我不想呆在京城了。”林忠听了,惊问道:“这是为何?姑娘我问你,那老爷送去你外祖母家给你的陪嫁也都带回来了?”黛玉道:“什么陪嫁?我屋子的那些小摆件还有当初我挑的那些书,我是都带回来了。” 林忠看了一下水溶水安,忙将黛玉拉到一边道:“姑娘,那我问你,你离开京城时,你外祖母有没有挽留你?你有没有说清楚可能再不回去的话?”黛玉道:“林叔,我外祖母确实不想让我回来。可我和她们说清楚了,我回来即使过得不好,也决不会怪她们,所以外祖母就同意了。我也和她们说清楚了,极可能不会回去的。”林忠道:“姑娘,那你外祖母和你舅舅舅母她们,一共给了多少银钱给你回来?”黛玉道:“我外祖母给了我一千多银子给我。” 林忠听了更是惊异道:“什么?给了一千多两?那再没有其他了?也没有说什么话?”黛玉道:“我外祖母说了,若我回来过不好,或是想她们,可以随时回去。”林忠听了,看着黛玉,郑重说道:“姑娘,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贾家受什么委屈了?你可知道,老爷怕你在他去后受委屈,给你准备了多少陪嫁,安排了那些事情?” 黛玉听了惊问道:“林叔,你说什么?我父亲早给我准备了陪嫁?还安排了事情?”林忠道:“可不是!姑娘,你要知道,老爷为了你,就是病得奄奄一息,还在问我准备的事情有没有办好。姑娘,你是老爷唯一的女儿,他可是对你给予最大的希望呀。姑娘可还记得,人家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老爷说,我们林家不兴这一套。老爷三岁开始教你读书写字,五岁宴请先生教导姑娘,老爷一直相信,姑娘将来定不会像其他女子一样落俗。”黛玉道:“林叔,这些我都知道!” 林忠听了道:“姑娘,那你外祖母到底有没有对你说过你的陪嫁的事情?帮你说过亲事吗?”黛玉见林忠问得有些迫切,忙道:“林叔,我外祖母对我说过亲事,但没有说过我父亲给我陪嫁的事。我外祖母对我说,希望我和我二舅母妹妹的女儿一起嫁给我的表哥宝玉,我不同意。”林忠道:“那你外祖母真没有说你父亲给你留的陪嫁的事情?”黛玉摇头道:“没有。不过,林叔,我外祖母一直对我很好,若是说我父亲给我的陪嫁,就是从我们家里带去的那些摆设,我想也就算了,毕竟我是在那里教养长大,这些东西我一个姑娘家也用不上。” 林忠听了,叹气道:“姑娘,你可知道,除去那些运去京城的摆设,老爷还给你准备了多少银钱给你作陪嫁?又给你安排了那些事情?”黛玉摇头道:“林叔,我九岁那年回到我外祖母家后,我总以为我父亲去了,我已经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所以我在那里很小心,外祖母对我好,把我和她们府上的正经姑娘一样看待。但我还是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走一步路,总觉得自己用的一草一纸都是她们家的,我不能让人落下口舌,让我外祖母为难。现在我长大了,我外祖母怕我嫁到外面受委屈,说让我嫁给我的表哥宝玉。可是,我表哥不是我想要嫁的人,所以我没有答应我外祖母。林叔,你说我父亲给我准备了陪嫁,还安排了好些事情,莫不是也希望我嫁给我的表哥宝玉?” 林忠道:“姑娘,我告诉你。当年你外祖母多次来信,说你和你表哥相处多么多么好,你外祖母再三要老爷让你定亲给你那个表哥的,但老爷说确实不知道你这个表哥品性如何,不敢轻易应下,还说也怕姑娘长大后不同意,这么小定亲岂不误事?后来老爷病重,自知难以长久,就说,林家五代列侯,百年书香望族,只有姑娘你一个女儿,论灵气,老爷说你是不比男儿差的,可是你毕竟是女儿家。所以,老爷让我将姑苏所有的店铺田产以及值钱的东西,都折合成银票,加上林家百年积余共二百万两,让我留十万两给姑苏林氏家族接济鳏寡孤独贫弱,给了三万两给我们父子三人,说以后姑娘就把我们父子当亲人。老爷又说给二十万两给你的外祖母,给十万两给你舅舅舅母,作为做你今后的生活用度。还说,这些银钱,留一百五十万两给将来姑娘作陪嫁,还有府中的古董摆设,也让你那个送你回来的琏表哥带去京城,另外再给了你那个琏表哥五万两作谢意,说难为他几次来姑苏接送你。老爷说已经在给你外祖母的去信写清楚,要你外祖母承诺,若你今后嫁给了你的表哥,自相信姑娘不会有什么委屈;若姑娘没有和你表哥成亲,老爷嘱咐要你外祖母将那一百五十万两定要送还给姑娘你作陪嫁。我记得很清楚,老爷看了你外祖母让你琏表哥捎回来的回信,躺在床上很欣慰地说‘这样我就放心了,我的玉儿今后就是没有父母,也不会太委屈的。’姑娘,你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黛玉听林叔说到这里,早已经泪如雨下,喃喃说道:“为什么是这样?怎么从没有人告诉我这一些?外祖母这么疼爱我,怎么也从没有说过这些银钱陪嫁的事情?”黛玉脑海里一会儿似乎还在贾府,好像贾母正在劝说自己嫁给宝玉的情形,一会似乎在姑苏老宅,林忠在对自己诉说什么,眼睛顿时迷离起来,又似乎听到有人着急地叫自己:“玉儿,你怎么了?”“姑娘,你怎么了?” 水溶见黛玉先是流泪,后来摇摇倒下,忙上前一把抱起黛玉,林忠也慌了神,忙道:“我这该死的嘴巴。水公子,快把姑娘抱到屋子里去。”一面叫王嬷嬷雪雁。水溶将黛玉放在床上,见黛玉脸色苍白,双目紧闭,不由急问道:“不知道林叔说了什么,让林姑娘这个样子?”林忠道:“是我说得太急了,姑娘是气昏了,我去叫大夫。”正要离去,却见床上的黛玉睁开眼睛,用微弱的声音道:“林叔,不要去叫大夫,我没有事情。”此时王嬷嬷和雪雁紫鹃春纤都急急走了过来,见黛玉这样,都甚着急。 林忠见黛玉醒来,忙近前道:“姑娘,是我说得太急了,你先别多想,你好好歇着。”雪雁紫鹃也近前道:“姑娘,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已经回来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了。”黛玉道:“雪雁,紫鹃,你们先扶我起来。”雪雁紫鹃听了,忙上前将黛玉扶起。黛玉似乎慢慢平静下来,看着众人围着自己,忙道:“雪雁,紫鹃,春纤,溶大哥,你们先下去,我没有什么事情,你们先去歇一会,林叔和嬷嬷这里,我有话说。”众人听了,只好退下。 见众人出去,黛玉看着林忠道:“林叔,这里现在没有外人,你们两个,是我父母最信任的人,也是现在我最亲的人。林叔,我想再问你,你刚才对我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有没有什么凭证?”王嬷嬷有些不解。林忠道:“姑娘,当然我说的是真的。那些银钱,都是我去折变的。王嬷嬷是同你一起从贾府返回扬州的,你那个表哥将你外祖母的回信给老爷看,老爷看了回信后,叫我将那些银票拿出来,然后将那些银票交给送你回来的那个表哥,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还有,老爷留有一封手书,说要等姑娘满十五岁才可以看。姑娘不相信,原来你外祖母家的来信都还在老爷书房留着。” 黛玉道:“林叔,那你现在去把我父亲的手书还有我外祖母的信都拿来我看看。”林忠道:“好,但姑娘看了,千万不要像刚才那样,都吓坏了我们。”黛玉道:“林叔放心,我不会了。还有,一会儿帮水公子他们找辆车,让他们去府衙办差,别让他们误事。”林忠听了,点头道:“姑娘放心,我先给你去拿信。”说罢走了出去。 林忠走后,黛玉将林忠说的话告知王嬷嬷,王嬷嬷道:“姑娘,我可以肯定说,林忠说的是真的。我们从京城回来时,老爷病得厉害。至于给多少银钱给你外祖母家,我确实不清楚。但我记得我进姑苏林家起,姑娘家每年的田产店铺收入,每年不少于十万两。老爷太太都节俭,我们林家人丁少,开支不大,老爷后来又一直带你们在任上。当年姑娘祖上是几代列侯,姑娘的奶奶太奶奶娘家都和姑娘的母亲娘家一样是名门望族,都有丰厚的嫁妆。听说当年太祖南游到姑苏,只来过姑娘家这个府宅。”黛玉道:“如果林叔说的是真的,那我的外祖母怎么从没有对我说起过?”王嬷嬷想了想道:“也许老太太是觉得姑娘还小吧。或者早已经挪用了这批钱,眼下根本无法凑上?姑娘可记得,我们刚从姑苏回后贾府不久,你外祖母家为了迎贵妃娘娘省亲,花钱是不得了,连贵妃娘娘都说太奢华了,听说花了好几百万呢。”黛玉听了,叹气不语。 却说林忠去了林如海当年的书房,果真找到了那用绢布写成的手书,还有当年贾母写给林如海的信,于是拿了高兴地走出来,却正遇上水溶近前道:“林叔,我想问你一下,你究竟说了什么,让林姑娘这么伤心昏倒?”林忠看了看水溶,想了想道:“水公子,我看得出你对我们姑娘的一片情义,我猜你也不是俗人。我想告诉你,我们老爷曾经是探花,是朝廷一品大员,我们姑娘是几代列侯唯一的后人,姑娘的外祖母家是堂堂公侯府,不该这样对我们姑娘!我们姑娘受的委屈太大了。这些是我们姑娘想要看的凭证!还好我们老爷留下这些东西!” 水溶听了,不由问道:“林叔,我父母和姑娘的父母当年是故交,我可以看看林老爷的手书吗?”林忠想了想,将那折叠好的绢布手书交给水溶。水溶将那绢布展开一看,只见上面用刚劲的赵体写着:“黛玉吾儿:见到此书,想必你已经满了十五岁。为父自幼读诗书,承祖讯,勤俭持家,忠心为国,善心待民。而今病体缠身,恐怕难以长久,现将后事嘱咐如下:百年家业,除了祭田老宅,均已经折变银钱二百万两。其中十万两给我姑苏林家族中,接济鳏寡孤独贫弱,由尔义叔林忠交给族长分派;林忠父子三人各一万两,林忠今后便是你的叔父,他的儿子便是你的哥哥,今后林家祖坟祭祀由他们祭祀,老宅也由他们修葺管理。二十五岁后若我儿不再返姑苏,老宅祭田等均赠予林忠父子。其余银钱,留一百五十万两给我儿作嫁妆,府中的各式古董摆设,也送至贾府将来作我儿陪嫁,由我儿外祖母保管;二十万两给贾府老太君颐养天年;十万两作我儿今后在贾府的吃穿用度;五万两酬我儿表兄接送姑苏之辛劳;其余少量银钱,由林忠安排我的丧葬杂用。若我儿见此书已经定亲甚至成家,一切皆顺,好生记住贾府教养恩德;若见此书,我儿没有定亲且不想留在京城,就设法回姑苏去,将那些嫁妆一百万两捐赠朝廷,五十万两留自主谋生。今圣上是明君,天下也算太平,但贫病百姓依然不少,我儿权当代我姑苏林家再积善行德。姑苏有老宅祭田,想必我儿无论怎么都不会太受苦。人生一世,谁都难免生老病死。我儿从小读诗书,定要记住,今后不论过得怎样,要牢记林家父祖之训,不要怨天尤人,要长守忠善勤俭诚信正直纯净!既要珍惜自己,也要勉励教导儿孙,万不可妄自菲薄,更不能偏安尊荣白享富贵不上进。望儿好自珍重!”随后是林如海落名及写书年日。 水溶看完,这才明白黛玉为什么伤心昏倒,忙将手书交给林忠道:“林叔,这东西让林姑娘好好留着。这些天让紫鹃她们劝劝她,姑娘刚在京城病了几次,身子弱,让雪雁给她做些好吃的。”林忠点点头道:“水公子放心,姑娘是我的侄女,我们会好好照看她,她在这里决不会受委屈!刚才姑娘让我帮你们找车,我送了这些过去就去叫车,姑娘吩咐不要耽误你们公事,你们稍等一下。”说罢匆匆离去。 要知黛玉见了那些信件及如海手书如何,且看下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六章喜忧交加荣国府 且说林忠将当年林如海留下的手书,还有贾母给姑苏林家的信件,给在扬州赴任的林如海的信件,都一起交给黛玉。黛玉先看了一下林如海的手书,见确实是父亲亲笔所写,不由泪如雨下:这就是父亲,生命垂危时,没有忘记给唯一的女儿作最后的安排,没有忘记黎民百姓。王嬷嬷见黛玉伤心,忙劝道:“姑娘,快别这么伤心。当年我和雪雁都猜到老爷定给姑娘有一定安排。但在姑娘外祖母家,我们两个无凭无据不敢乱说,怕给姑娘添麻烦。不过不管老爷写的什么,姑娘且放开些开心些,现在姑娘已经回到自己家里,先养好身子,比什么都强。” 黛玉滴泪道:“嬷嬷,我知道这个理,看到我爹为我这么操心,我哪忍得住。”说罢又对林叔道:“林叔,你去帮水公子他们准备马车,让他们去办差事,就说等他们空闲了,我再请他们来府里聚聚。”林忠听,应声出去。 黛玉将那几封信看完,才相信事实和林忠说的一样。怪不得,自己两次到贾府之初,外祖母和舅母及嫂子们对自己很好。可是慢慢地,一切变了。黛玉将信件依旧放好,对王嬷嬷道:“嬷嬷,你的屋子有没有收拾好?你去歇息吧,我没有事。”一时紫鹃和雪雁春纤过来道:“姑娘,要不要去你的屋子歇息,我们都收拾好了。雪雁说姑娘还住原来的屋子,那里离后院近,我们几个住你对面的厢房,王嬷嬷住我们隔壁,都已经收拾好了。” 黛玉听了道:“紫鹃,我这就起来过去,你们把这里也收拾一下,我觉得这里也挺好的。”春纤道:“姑娘放心,我来收拾这里,你们先过去歇息。”黛玉从屋子出来,见水溶水安已经不见,忙问紫娟道:“水公子他们走了?”紫鹃道:“林叔已经带他们去坐车了。” 黛玉来到自己的屋子,见已经收拾很不错,出了侧边小门,便是后院。黛玉道:“紫鹃,那些书放后院靠我屋子那间,把我买的纸笔和那张琴也放到那边去。”紫鹃道:“姑娘放心,我和雪雁春纤会搬好,你先歇一会吧。”黛玉点头道:“你们也忙了好一阵,都去歇息吧,我略靠一会。”紫鹃扶黛玉躺下,看黛玉很快闭上眼睛,才悄悄退了出去。 黛玉醒来,已经是日落西山。洗漱完毕,黛玉来到后院屋子,看看那些书和纸笔都已经放好。雪雁见黛玉坐在桌边,忙问道:“姑娘要写字?”黛玉点头道:“我们曾答应我外祖母,说回到姑苏,定会去信报平安。雪雁,眼下我们回来,一切要我们自己动手,你和春纤多到厨房做事,王嬷嬷和林叔年纪大些,让她们两个少干些活。我这里先写信,你们去忙碌吧。”雪雁道:“姑娘放心,这个不用姑娘吩咐。林叔说他会去采买好用的物品,我们只有这几个人,自己动手便是。姑娘,我和紫鹃在那边洗东西,你有事情叫我们。”黛玉道:“去吧,我知道。”雪雁应声去了。 黛玉将纸铺好,拿起笔,先给妙玉写了一封信,说自己已经平安到姑苏老家,一切尚好但常念昔日相伴深情。又说起水溶之事,说心里正在踌躇。黛玉不知不觉,已经写了三四张纸。自己又细细看了一遍,将信折好。然后又拿起笔给贾母写信,回想贾母曾经的关爱,劝说自己嫁宝玉的情形,又想起父亲的手书及当初贾母的来信,黛玉一时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才好。一个满是慈爱的外祖母,一个充满权变贪财的贾母,一个年老无奈的风烛残年的老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外祖母?曾几何时,她的怀抱是那样温暖,她的话是那样慈和,可是,为什么她竟然也一直隐瞒着父亲曾经交代的一切?难道仅仅是无奈? 黛玉放下笔,站起身,看着窗外那假山上的藤萝,随风摇曳,潺潺流水声犹如此时自己的心境,似远又近。黛玉长叹一声道:“罢了,她们无情,我不能无义。贾府还有自己牵挂的三妹妹四妹妹,她们曾经陪伴自己度过了很多快乐的日子。外祖母是自己最亲的人,舅舅舅母是母亲的骨肉至亲。她们的日子也今非昔比,也许她们现在是真的无奈,已经无法凑起那些银钱。”想到这里,黛玉慢慢坐下,决定先给贾母报平安。 黛玉写好信,将两封信折好封好,然后来到后院。见紫鹃几人已经将后院所有的桌凳全部搬出洗好,点头赞道:“紫鹃,难为你们几个了。你们一天没有歇息,今晚早点歇。” 且不说黛玉几人如何在府中忙碌,却说水溶和水安乘车来到苏州府衙,只说要见知府李文正,并呈上一信。府衙守卫见水溶容貌气度不凡,接了信件,忙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只见苏州知府李文正带了通判和刺史还有书办等急急迎了出来:“下官见过北静王爷!王爷快请进来!下官不知道王爷奉圣命亲自来姑苏,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水溶忙道:“李知府勤政爱民,父皇常赞赏不已。今日来这里,虽然是有皇命,但我确实微服而来,李大人切勿多礼!”一时进入后堂,分宾主坐定。水溶将水若阳旨意说了一下,又拿出那道圣旨道:“李大人,皇上念林大人生前清廉勤政,为国事鞠躬尽瘁,以至于病逝扬州任上。皇上现在才表彰赐封林大人,为的是要百官多效仿林大人的高风亮节,教化一方百姓,这事就有劳李大人操心了!”李文正道:“王爷放心,下官定会办好此事,不劳王爷费心!”水溶又道:“李大人,我这次出来,父皇再三要我不得张扬,所以李大人也不必称我为王爷,就叫我水公子吧!我这次可能要在姑苏多呆些日子,既要访查民情,也想逛逛姑苏的山水风光,还想在姑苏学学本领,不知道李大人能否给我安排几个和我年纪相当的师父?” 李文正听了,笑道:“王爷真是风趣,谁不知道王爷和当今太子都是文武全才。我们姑苏还有谁可以做得王爷的师父?”水溶笑道:“李大人,我可不是说笑,我真是诚心来这里学本领,因为我真的不会。说不定你们府衙的人都可以做我的师父!”李文正听了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不知道王爷要学什么?”水溶道:“我想学游水,也就是水里功夫。我在来途,听说姑苏是水乡,好多人都是水里的高手。现在天热,应当是学游水的好时节。我是一个喜欢舞枪弄剑的人,我羡慕你们南方人的水上功夫。就怕我学不好,让这里人笑话!” 李文正听了,笑道:“王爷原来是说这个。这很容易,我们府衙有几个就是游水的高手,我找三个人教引你,包你两天就学会,不过要精通,就要多学些日子。”水溶听了笑道:“这个容易,学几天都可以,一直到我自己觉得满意便可。”李文正道:“那就听王爷的。王爷想在这府衙住还是驿馆住?我这就叫人去安排。” 水溶道:“我喜欢自在些,就住驿馆吧。李大人记住,我是李大人京城朋友之子水公子,你看这样可行?”李文正见水溶俊朗直率,心下喜欢,忙笑道:“就依王爷!” 且暂时不说黛玉水溶如何在姑苏诸事。且说荣国府内,因为平儿有喜,贾琏一改原先的性子,开始对凤姐和平儿都好了许多。凤姐现在也稍得安慰,虽然自己无法怀孕,但平儿是自己从王家带来的丫头,平儿有孕总比秋桐有孕好得多,况且平儿一直对凤姐忠心耿耿。 转眼已经是五月初一,这日午后,荣国府众人正在贾母屋子陪贾母说话,只见丫头来报道:“老太太,大老爷说有好事情告知呢。”贾母听了,喜道:“什么好消息?快叫大老爷过来,这里都不是外人,也不用回避的。”丫头听了,忙出去传话。 不一会儿,只见贾赦满是欢喜地进来,先给贾母请安,笑道:“老太太,儿子真有好事告知你们。我们府上被南安太妃认了义女的三姑娘,很可能就要封为公主了!”贾母和邢夫人王夫人等听了,都站起惊喜道:“怎么?三丫头要封为公主了?”贾赦道:“是,今天上朝,遇到了西宁王爷,说已经将预定的和亲公主人选基本确定,就是南安王府的四郡主,因为另外两个郡主实在年纪太小了些,只有十二岁。老太太想,这个南安王府的四郡主,不就是我们府上被南安太妃认下的三姑娘吗?” 贾母听了,惊喜道:“我们的三丫头有这样的造化?”贾赦道:“上次朝上已经议定,选中的郡主要封为公主,嫁到罗安国为王妃。到时罗安国会亲自派人来我朝迎亲,皇亲国戚到时都要去东门渡口送公主出嫁呢。”贾母王夫人听了,喜不自禁道:“那真是太好了,我们的三丫头可出息了!”贾赦道:“老太太,我们三姑娘一旦封为公主,荣耀不知道有多少呢。公主是要接到皇宫教养的,到时你们进宫看贵妃娘娘,自然也可以见到我们三姑娘这个公主,皇上要是知道和亲公主是贵妃娘娘的亲妹妹,定会更加看重娘娘的。老太太,以后我们府上有了一个贵妃娘娘,又有一个邻国王妃,以后再是不怕了。”贾母王夫人等听了,心花怒放。 五月初三,东部海疆传来捷报,说戚建辉带领的大军在海疆取得大胜,但因海寇众多,所犯郡县范围广,南安王爷和戚建辉请奏朝廷再派援兵前往。经过朝议,天子决定这次援兵以京城武爵世家子弟为主,再征集两万军队前去增援,其中三品以上的武爵世袭之家必有一人前往。 朝廷此诏一下,京城的武爵世袭之家纷纷忙碌起来,贾府也不例外,因为根据这一规定,宁国府和荣国府都必须有一人去出征。宁国府倒没有什么,贾珍平常喜欢舞弄刀剑,已经自请前去应征。荣国府满十五岁以上的年轻男子有四个,分别是十五岁的贾兰,十六岁的贾环,十七岁的宝玉,三十二岁的贾琏,贾赦是荣国府世袭,已经五十多岁,贾政是文职,也五十多岁。贾赦实在不想去,宝玉也不可能去,因为已经定了八月初十成亲。贾环倒很想去,王夫人不准,赵姨娘也闹,最后议定,还是由贾琏代贾赦前去出征。凤姐虽然有怨,却也不敢争辩,因为世袭的毕竟是贾琏之父贾赦。 五月六日,朝廷再次征集的两万将士,由禁卫军飞骑尉张直带领,前往东部海疆征讨海寇。同时,罗安国也派年仅二十岁的三王子带领罗安国征讨海寇军队,从海疆往海寇退居的海岛推进。要知后事若何,且看下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七章江南风味初入胜 却说姑苏的水溶,自将水若阳给林如海赐封的圣旨交给李文正后,次日午后与水安又一起去了林府,见黛玉已经将给京城的信件已经写好,又将自己给京城的两封信也一起交给水安,嘱咐水安道:“你告知船家,请他将我们的信一起送到鼓楼街的如意金玉铺,就说里面有好几封信,都让冯大公子按照信上地址和收信人亲自负责送去,不可有误。”水安听了,忙答应着去送信。 水溶见水安已去,忙叫黛玉拿出笔墨,与林忠一起将那些匾额取下,全部将字填新。又让林忠端了梯子,把那些旧的对联换上。忙了近两个时辰,水安早已经返回,才把这些做完。林忠看看了看那些字,笑道:“没有想到水公子的字写得这么好,倒有些像我们老爷的风格。”水溶笑道:“我说过,我父母原来和林老爷林夫人都认识,我父亲还说林老爷实在有才。我父亲原来也喜欢写字,小时管我和哥哥很严,只不过我更喜欢学武,学文比起林姑娘,差远了。”黛玉笑道:“水公子太谦虚了,我们姑娘家学写字,不过是打发闲暇罢了。” 林忠道:“水公子一表人才,会文会武的。不知道办差要多久,今日在这里忙了这么久,要不要这里住下?”水溶道:“不瞒林叔,我们已经在那边的驿馆住下。明日起我们午后有些事情,可能还要过些天才清闲些。等有空了,我们自然过来。我还希望林姑娘带我逛逛姑苏风光呢。天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说罢冲黛玉一笑,与水安告辞出去。 原来,水溶为了怕黛玉对自己的身份起疑心,也让黛玉先安顿几天,特意让李文正过几天去林家颁旨。而李文正给水溶找的三个游水好手,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约好五月初一后的每日午后去苏州河学游水。水溶本是喜动之人,学了一个午后,倒进展很快,也很快喜欢上在水里自由自在游弋的那种乐趣。五月的南方,天气逐渐偏热,看着傍晚的苏州河,很多年轻人在水游戏嬉笑,水溶对水安道:“水安,现在我想到了苏东坡说的那几句‘南方多没人,日与水居也,七岁而能涉,十岁而能浮,十五而能浮没矣。’原先我还不大相信,现在是终于相信了。怨不得当年曹操的几十万大军大败在赤壁,原来北方人和南方人水上的本领真相差会这么大!” 水安听了道:“所以京城京西军营的大军主要备我朝西北,东北一带的战事,要是东方和南方有战事,只能从皇城东南军营抽调,那里的将士也多来自南方,负责那里的主将也都是从南方选拔的。”水溶近前道:“下次回去,我也要向皇上建议,京西军营在日天没有战事时,也要训练一下将士的水里本领,像我们这样,不过两三天,至少自保应当可以了。”水安道:“多一项本领总是好的,战事无常,如一点水里本领都没有,意外落水也就等死了。”水溶道:“你说的是,我听说落水淹死的人很吓人,小时在宫里我母后嘱咐最多的就是要我们不要去水边玩,说掉下去就没有命了。等我和皇兄好几岁了,也真不大敢去水边玩。” 看看天色不早,三个由李文正派来陪教水溶的衙吏过来催水溶水安回去,其中一个道:“两个公子学得快,我们在水里浸泡的时间太长,我们倒没有什么,你们两个刚学,不能泡太久,太久怕你们的身子吃不消。”水溶和水安听了,只好上岸。水溶道:“看这苏州夜市真热闹,水安,不如我们几个今天去外面吃。”一个衙吏道:“我们还是回去吧,要不李大人会等我们。”水溶道:“这样,你们去一个人告知李大人,就说我们不去府衙吃饭,我们先回去放了衣服,一会你们在驿馆外面等我们,晚上我请你们吃,这几天辛苦你们这么耐心教我们,算我的谢师宴吧。”见水溶一直坚持,那三人只好作罢。 水溶水安与那三个衙吏一起逛了好一会,水溶道:“我看前面那家小酒楼不错,我们就去那里吃一顿。”于是五人说笑着进去。五人进去,先在楼上挑了一个小间坐下,水溶让水安下去点菜。水安转身下了楼,正要进厨房,却恍然见街上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忙疾步奔了出去,看着来往往的人,又似乎没有了那个人,还以为自己一时眼花,满是疑惑地转身进了酒楼,去厨房点了菜,看了一下外面,并没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只好上楼。 一时吃完饭出来,已经近亥时,水溶心情不错,赞道:“这姑苏的小菜真不错,以后外面就在外面吃好了。你们几位看如何。”水安想了想道:“我看公子爷还是在府衙或驿馆吃吧,常出来可不好,要逛还是白天逛才好。”三个衙吏送水溶水安到驿馆外,看水溶水安进了院子上了楼,这才放心离开。有一个人,在不远处也慌慌张张离去。 这个慌慌张张离去的人,正是在南方避祸,水溶让柳芳查找的周奎府上的那个脸上有黑痣的王义。原来这王义,本是姑苏人,虽然略通武艺,却父母双亡,十分潦倒。一次随人偶倒京城,又因年轻气盛犯了命案,好在被周贵妃之侄周奎救下并收为心腹。王义很感周奎的救命之恩,对周奎感恩戴德。不久周奎又助银钱让周奎娶了妻小,更让王义死心踏地为周奎唯命是听。上次在西北战场,王义差点被叛军杀死,又幸周奎赶到救下。所以后来周奎想做手脚乘乱除去太子水泽,特意让周奎带人换了叛军装束去,最终是水溶受伤,周奎侥幸逃出一命。周奎本以为此事没有任何人怀疑,可柳芳的几次暗中查问,让精明的周奎感到了威胁,于是让周奎带了妻小回姑苏老家,并远远打发了认识周奎的好几个下人。 其实王义发现了水安很偶然。王义的老家在姑苏郊外,这两天王义的妻子生病,王义带妻子来城里看病。王义的妹妹开了一家小店,正在水溶吃饭的那个酒楼对面。王义的妹妹见哥嫂进城看病,就留下王义夫妻住一晚回去。水安水溶进酒楼,王义刚好在对面店中看见,顿时大惊。本想找个理由去打探一下,刚到街上,却见水安下楼,退回妹妹店中已经不可能,忙闪身躲起,见水安走到街上张望了一会,又马上上进了酒楼。呆了好一会,见酒楼没有动静,才迅速回到妹妹店中。然后一直躲在妹妹店中的楼上屋子里隔着布帘看对面酒楼。再后来,见水溶水安五人出来,回到驿馆,王义也一直远远偷偷跟着。 王义见水溶水安两个人住在驿馆,心下稍安,猜想他们前来的目的决不是自己。但想起刚才水安的举措,王义还是很紧张。水溶不认识自己,可水安柳芳两个是在西北见过自己的。若是水溶知道自己躲在姑苏,那只怕只有死路一条。王义想到这些,一夜没有睡好。次日一早,叫妹妹帮自己雇了一辆车,急急返回郊外家中,再不敢进城。 次日,水溶去见李文正,听说一切准备已当,准备过了端午节的五月初六便去林家宣旨。水溶听了,点头道:“李大人想得周到,以后还劳大人操心。”李文正道:“作一方父母官,为民办事,为君分忧,是下官本分。皇上不忘故臣之功,也是百官万民之福!” 五月初五,水溶和水安正在驿馆吃早饭,只听有人来报说有人要见水公子。水溶水安出去一看,见竟然是林忠带了林平过安。水溶笑道:“林叔今天这么早,可有什么事情?”林忠笑道:“水公子,我们姑娘说,昨天和王嬷嬷几个一起,包了好些粽子,今天又是过节,姑娘让我来请二位!”水溶听了,笑道:“我正愁今天没有合适的地方过节,现在有林姑娘相请,我感谢还来不及呢,还有,我和水安正有一个好消息告知你们府上!”林忠道:“那我先去买东西,两个水公子先用早饭,姑娘叫我多买些菜,说过节丰盛些呢。”水溶笑道:“林叔先忙,我们一会自己过去。” 水溶水安用过早饭,和驿馆的驿卒交代了几句,说是遇上故人,今天去故人家里过节。若是府衙李大人来找,就说午后才会回来,驿卒应了。 水溶水安骑马先去街上买了好些东西,这才来到林宅,见林忠祖孙已经买东西回来,黛玉和紫鹃几人正在整理大厅。水溶几日没有过来,看现在林宅已经收拾很不错。点头赞道:“没有几天,你们就已经收拾这么好,倒好像要迎接贵客一般。”林忠笑道:“水公子从京城来,便是我们府上的贵客。今天过节,我们好好聚聚。”水溶笑道:“林叔,林姑娘,我今天真给你们带来一个好消息,只怕明天这里真要迎接贵客了。” 黛玉见水溶不像开玩笑,忙问道:“什么好消息?水公子快说,要不我们猜哑谜呢。”水溶道:“林姑娘,林叔,昨天在府衙,我听李大人说,朝廷派人送来了一道圣旨,说是林老爷生前鞠躬尽瘁,勤政为民,又是在扬州任上故去,所以要给老爷赐封呢,李大人说,皇上还说林大人只有女儿,以后由这里官府每年派人去林大人坟前官祭一次。林姑娘,林叔,你们说这是不是大好事?我听李大人说可能过了节就会来府上宣旨。” 林忠和黛玉等人听了,惊讶不已,忙问道:“水公子说的可是真的?”水溶道:“当然。不瞒林叔林姑娘,我们这次来除了办差,还要来这姑苏学水里本领,以后回去要教导京西军营将士。皇上说以后凡是军中副将,都要有些水里本领。我们宣旨的教习就是李大人安排的,昨天我们在府衙吃饭,李大人才偶然和我说起的,说是朝廷这样体恤故去老臣,实是勉励群臣的高明之举。” 黛玉听了,忙问林叔道:“林叔,那我们明天要不要准备些什么,我可从没有经历这些呢。”林忠笑道:“姑娘别紧张,我们姑苏林家我知道起接过两次圣旨,一次还是姑娘爷爷在世时,一次是老爷别任命为扬州巡盐御史时。我们备好香案红布等便可。若真是这样,我午后再去买些东西回来,还要去告知我们林家族长几个长辈才好。”黛玉道:“那就好劳林叔辛苦了。”王嬷嬷道:“论理,明天要是府衙来人宣旨,他们是不可能这里留饭的,但我们要多准备些像样的点心,瓜果也要多准备些才好。”黛玉想了想道:“春纤,等午饭后你和王嬷嬷去买好这些东西来。” 水溶笑道:“林姑娘,不知道后院还有没有桃子,我想吃桃子了。”黛玉道:“还有好些,这几天都没有时间去摘呢。想必都已经长熟了。”水溶听了,忙对水安道:“水安,你去让雪雁找个大些的篮子来,我们多摘些桃子,今天好好品尝。”林忠听了道:“我看还是端个梯子去吧,有了梯子,岂不方便。姑娘,你陪水公子他们去,我去厨房准备中饭。”黛玉忙道:“雪雁,春纤,你们都去帮林叔吧,让紫鹃和王嬷嬷这里忙就可以。” 王嬷嬷笑道:“姑娘,这些不用吩咐,你带水公子去摘桃子,我们这里张罗。”此时黛玉见水安已经端了梯子,忙对水溶道:“我们这就去摘桃子。”水溶边走边笑道:“林姑娘几日不见,倒比先前更灵气了,可见这姑苏的水就是会养人。”黛玉道:“也不知道怎么的,回到这里,我吃得好睡也睡得好倒是真的。”水溶道:“林姑娘就是心思重,我听春纤说,你在荣国府,一年到头睡不好,这样哪不会生病。我看这姑苏也真不错,我来这里呆了几天,觉得比在京城还好。” 黛玉笑道:“那是水公子心情好,自然感觉这里一切好,时间久了也会乏味的。”正说着,已经到了后院。水安看着那树上的好些桃子,笑道:“林姑娘,这桃子看上去像仙桃似的。”水溶道:“水安,你上去摘,我扶住梯子。”水安应了。 不一会儿,已经摘了满满一大篮子桃。水溶笑道:“留下一些吧,明天早些也来摘些,这个待客色味都是好的,又难得自家产这么新鲜。”于是拿了几个边去假山那里洗。水溶边洗边笑道:“我们三个先尝,刚摘下的,味道肯定不一样。”说罢递给黛玉一个,给了水安一个。水安忙笑道:“我自己来。” 吃了几个桃子,水溶对水安道:“水安,你先把这桃子带去前院,也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帮忙的,我这里先坐一会。”水安应了,提了那篮子桃走了出去。水溶将那梯子端在一边笑道:“玉儿,这梯子就放这里好了,要摘可以随时用。”黛玉见水溶顿时改口叫自己“玉儿”,红了脸道:“溶大哥,就叫我林姑娘吧,你一会叫这个,一会叫那个,我都不习惯。”水溶笑道:“玉儿,你不也是?你刚才叫我水公子,现在叫我溶大哥。这样,我们以后不改了,我就叫你玉儿,你就叫我溶大哥,可好?”黛玉听了,羞红脸慢慢低头不说话。水溶见黛玉娇羞无比,忙上前执起黛玉的手道:“玉儿,你看你这脸,可比过那树上的桃子了。” 黛玉突然省悟过来,忙抽回自己的手道:“溶大哥,你别这样,我给你一样东西,看你合不合适?你这里等一下。”说罢转身从一侧门进了屋子。 不知道黛玉要给什么东西,请看下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八章柔情万种应终身 却说水溶见黛玉进了屋子,不一会,见黛玉拿出一双鞋子,欣喜笑道:“玉儿,你这是给我做的?”黛玉将鞋子递给水溶,进屋子端了一张凳子给水溶坐下,红着脸道:“溶大哥试试吧,现在天热,这鞋子是轻薄的面料,很透气,不知道溶大哥能不能穿?我做得不好,溶大哥别嫌弃便是。”水溶早已经心花怒放,脱下鞋子试穿了一下,笑道:“我看挺好,我喜欢。我今天来时还对水安说,明天就去买新鞋子呢。” 黛玉笑道:“水安也有一双,不过他那双是雪雁和紫鹃做的,你一会带给他。我们是估计着的长短大小,要哪里不合适,你们说一下,等有空我们再做。”水溶穿上鞋子走了几步,笑道:“还真合脚。玉儿,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做针线。我穿着比买的好舒服些,真难为你了。”黛玉听了道:“溶大哥帮了我这么多,我是一个姑娘家,帮不上你什么,所以就想到做双鞋送你。”水溶见黛玉说这话有些窘困低下头,忙笑道:“玉儿,这里面是你住的屋子?”黛玉听了,点点头道:“是,我喜欢清净,这里到后院方便,我很喜欢那池荷花,喜欢听那细细的流水声,所以我让紫鹃收拾这里住。” 水溶听了,笑道:“要是我选,我也会选这里。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玉儿和这池清荷一样,看着就让人清爽。”黛玉听了,半羞半嗔道:“溶大哥就喜欢打趣人。”水溶微笑道:“玉儿,我怎么会打趣你,我说的是真心话,看到你,我周身舒服。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屋子?” 黛玉听了,只好道:“我屋子乱,只怕溶大哥看了笑话,进来吧。”说罢先进了屋子。水溶心花怒放,跟着进去。原来这屋子是一个长的套间,近后院的里间是卧房,摆着床,一张小桌子,放了上次买的那些小泥人,一本书,墙角有一个大柜子。前面那间有一大桌子,桌子上放了一匹布料,还有剪刀针线一类,一面靠墙那里是梳妆台。水溶看了看那布料,笑道:“玉儿,你是不是还想帮我做衣服?我看这布料像是我们男人才喜欢穿的。”黛玉道:“本来是想做衣服,但因为今天过节,还没有裁好,也没有收起。” 水溶道:“我看这布料不错,就帮我做好了。”黛玉道:“我手粗,怕做不好。”水溶笑道:“玉儿,你别谦虚了,你鞋子做得这么好,怎么可能手粗?你刚才还说我帮你很多,那你就帮我做现在热天衣服穿好了。”黛玉听了道:“也罢,那我先量一下你的尺寸。”说罢去拿了尺码带子,站在水溶面前,又有些尴尬道:“溶大哥,你闭上眼睛,我帮你量一下尺寸。”水溶听了,忙闭上眼睛。 量好尺寸,黛玉笑道:“溶大哥,我针线做得慢,可能要好些天,等做好了,我让林叔给你送到驿馆去。”水溶笑道:“不用送,我过来拿。”说罢有近前黛玉道:“难道玉儿不想我来了?”黛玉听了,忙走出屋子,来到后院,回头看着水溶从屋子里出来,微笑道:“我是怕溶大哥忘了公事。”水溶看黛玉是嗔非怒,忙问道:“我记得玉儿带回了好些书,你都放哪了?刚才你屋子我没有看到。” 黛玉道:“我没有放在那里,放在这里。”说着上了台阶,打开旁边另外一个门说道:“我把书摆在这里。”水溶过去一看,见这屋子靠墙的一个书架上摆了好些书,一张桌子上是一些摆放整齐的纸笔,还有一边的案上,摆了上次那张琴,因为罩布被掀起了一角,想是刚开门时风吹起之故。水溶赞道:“玉儿,你这样的书房,那样的屋子,还有外面那池清荷,那些假山流水,就是神仙来了,只怕也想呆这里不走了。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的菊花诗写得这么好,因为你在哪里都有浓浓的书香味。我给你奏一曲,如何?” 黛玉听了道:“那我洗耳恭听!”水溶走过去,在琴案前坐下。看黛玉静静地坐在书桌边看着自己,水溶一笑,摆动手指。一曲筝音响起,清脆悠扬的筝声,让黛玉心里脑里顿现一片清新的空灵世界。一曲完毕,黛玉道:“仁者乐山,智者爱水。溶大哥这曲子奏得真好。上次溶大哥也奏的这曲子,可见溶大哥最喜欢的是这曲子吧?”水溶听了,走到黛玉面前,柔声道:“玉儿,你知道吗,在你面前,我就想奏这曲子。你可明白我的意思?”见黛玉低头不语,水溶蹲下身看着黛玉道:“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玉儿,虽然你现在不很了解我,但我真的希望,你就是我的知心人。”黛玉听了,忙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不说话。 水溶见黛玉这样,突然近前将黛玉拥住道:“玉儿,你答应我,好不好?我不知道你还顾虑什么,你不知道,你把我的心全占满了。”黛玉要挣扎,水溶却并不放手,只看着黛玉道:“玉儿,你别躲我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有我,你和我在一起虽然有拘束,但看得出你很开心。你帮我做鞋子,愿意帮我做衣服,很认真听我奏琴,因为你心里已经有我,是不是?”黛玉挣扎不开,只好停下挣扎,眼中已经泪水婆娑,低头道:“溶大哥,我不知道,我的心乱,你什么都好,可是我,我只是一个没有任何依靠的孤女!” 水溶看黛玉已经不挣扎,且慢慢靠在自己胸前,不由柔声道:“我的傻玉儿,我已经说了,我父亲和哥哥都知道我喜欢你,还知道我来姑苏看你,你怎么还不相信我!”黛玉抬起满是泪水的脸道:“可是溶大哥,如果你喜欢的是我的才,这天下有才的女子很多,你眼前不过偶然遇到我一个;如果你喜欢的是我的貌,那不过几年,我也会年老色衰;如果你同情怜惜我无依无靠柔弱,也会有更多比我可怜的女子。别人还说我喜欢使还小性子,心里不容人,我也只会拖累人。可是你这么优秀,我觉得在你面前,我真高攀不上!” 水溶听了,用手抚摸了一下黛玉的鬓发,笑道:“玉儿,你是说我太优秀,还高攀不上?”发育道:“是!”水溶突然收起笑容,长叹道:“可是玉儿,你知道吗,在你面前,是我感到自愧形残。我跟你说过,鱼儿和鸟儿都是那样让人羡慕自由自在,可鱼儿鸟儿有时也是人的盘中餐,它们也有忧也有愁,只不过没有人看见而已。”黛玉听了,静静抬头看着水溶,见水溶一脸认真,忙问道:“溶大哥也有很多不开心?” 水溶低头看着黛玉满是疑惑,点头道:“是,玉儿你相信吗,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很孤独,很苦恼,我从不和人说笑,甚至去年去西北征战时,我还希望可以战死在西北。我还想过离开京城,去一个没有熟人的地方。我哥哥说我变了,我父亲骂我不可理喻,说我就像一块冷板,还生气地将茶杯砸我。我一度认为我的人生暗淡没有希望,所以得过且过。我情愿在军营住,却不愿意回我过继的家里住,也不愿意去我父兄给的屋子住,我觉得自己就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若不是有冯紫英还有水安这几个要好的朋友陪我,我都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 黛玉看水溶说这些话时,那双有神的虎目变得是那样暗淡,满是忧郁,忙抬起手去抚摸水溶的脸,柔声道:“对不起,溶大哥,我让你难过了。”水溶抬手握住黛玉的那只抚摸自己的手道:“可是玉儿,自从我在去京西营的路上遇见你,我发现我变了,我忙碌公务之余,心里脑海里满满是你的影子。我每天都在盼望,可以见到你,常想象和你在一起的样子,我心里充满了开心和快乐。不管你是什么样子,见到你,我万愁皆消,周身舒畅。玉儿,我跟你说,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我只希望,玉儿和我一样,不管我过去怎么样,不管我的家世,不管我的地位,答应我,嫁给我,跟我回京城,好不好?” 见黛玉不吭声,水溶又道:“玉儿,我知道,你是探花郎之女,母亲又是堂堂的公侯小姐。我父亲说你祖上是五代列侯,百年书香望族,而我,只是一个军中副将,还是一个给过继出去的人。”黛玉听了,忙用手堵住水溶的嘴道:“溶大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水溶握住黛玉那只手掌,亲了一口,笑道:“那么说玉儿终于愿意了?” 黛玉飞红脸低头道:“溶大哥,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说的这些,做的这些,我看到了,也感受到了。我是孤女,对很多事情很敏感,我还爱哭爱闹,爱使小性子,也许有那么一天,我真的会让溶大哥受不了的。”水溶道:“不会,玉儿,我们就做你说的那样,今后一生一世,我们白首不移。我们先回京城,我会在军营好好努力。我相信,终有一天,我可以让玉儿你过上你喜欢的日子。”黛玉道:“如果我想回这里呢?”水溶毫不犹豫道:“那我也陪玉儿来这里,我相信自己的能力,要在这里谋个职务应当不难。到时我在外任职,玉儿你安心在家里等我回来。将来我们有了孩子,你教孩子读书写字,我教孩子习武。只要我们两个人一起,我们的家,我们的孩子,一定都是让别人都羡慕的!” 黛玉听了,慢慢靠在水溶胸前,满是迷离,不由滴泪道:“溶大哥,我希望你记住今天你说的话,我相信你了。我告诉你,我是孤女,又是一个多病多愁的弱女子,如果这一切改变之时,只怕就是我林黛玉消亡之时。我奔波千里回到这里,很不容易,我已经受不了其他波折了。” 水溶听了,用手拍了拍黛玉的肩膀道:“玉儿放心,结发为夫妻,恩爱永不移。我水溶决不会负你。等过一段时间,我们一起回京城,然后我们就成亲,好不好?”黛玉道:“我才刚回来几天呢。”水溶道:“那玉儿不想跟我回京城?不去就不去,我留下来陪你。”黛玉道:“这怎么行,溶大哥是来办差的,你是京西军营副将,你父亲哥哥都在京城,你还有母亲和妹妹呢,虽然是过继的,也是至亲骨肉。”水溶道:“我会叫水安带信回去,陈明这里的一切。玉儿放心,他们不会拦我的。” 黛玉听了,忙道:“溶大哥万万不可!溶大哥,我已经答应你,你便是我以后终身的依靠。但如果你为了我,把自己的亲人,自己的职分都放弃在一边,那别人会怎么看我?我虽然心眼小,但决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眼下我刚刚回来,这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好,我虽然不能现在答应你回京的日子,但我不会让溶大哥因我误了一切。溶大哥,给我一段时间,等我这里安顿好,我便陪你回去。溶大哥,你是军中副将,保国安民是你的职分,我不求你建功立业,更不求你封侯拜相,只希望你今后平平安安。功名富贵是过眼烟云,我只求我们一家人以后可以常聚,可以平安快乐过日子。” 水溶听了,看着黛玉没有任何瑕疵的绝美容颜,没有任何做作的脸神,动情道:“好玉儿,会的,我们一定会有这样的日子。”说罢牵着黛玉走出屋子,指着那假山和那池清荷道:“玉儿,你知道吗,我也喜欢这样清净的日子。不管在京城怎么样过日子,只要玉儿你想回来,我一定抽空陪你回来。将来我们多生几个孩子,留几个在京城,留几个在姑苏,我们京城姑苏两地可以自由往来,该多好!”黛玉听了,低头红了脸道:“我们哪就这么快说到孩子了?”水溶道:“这有什么,等我们成了亲,以后自然会生孩子。依我看,玉儿你不是买了六个泥娃娃?你都喜欢得不得了,我看以后我们就生六个好了,留三个在京城,留三个在姑苏。”水溶还在说,只觉得手臂痛了一下,原来是黛玉狠命捏了一下。水溶笑道:“这有什么,我可真是这样想的。”黛玉道:“溶大哥,在外面你可千万别这样说,要不还不被人笑话,亏你还是一个没有成亲的大男人,孩子孩子的,也不害臊!”水溶忙道:“我又不是说现在生孩子,我是说以后生孩子。”黛玉挣脱水溶的手道:“我不理你了,你总说这个。” 水溶正要上前,只见紫鹃过来道:“水公子,姑娘,快出来前面吃饭了。”两个人听了,只好随了紫鹃出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三九章龙舟赛事说江南 且水水溶黛玉随紫鹃来到前面客厅,见春纤雪雁几人已经将碗筷摆好。黛玉道:“林叔,王嬷嬷,今天过节,你们几个辛苦了。溶大哥,你和水安公子是客人,你们请上座。林叔,你和溶大哥他们喝点酒吧。这些天你们都辛苦了。” 林忠听了,笑道:“姑娘放心,我都准备好了。”水溶见桌上做了好几样红色的菜,忙问道:“这里过节要吃几样红菜?”王嬷嬷笑道:“这菜不是我们姑苏有的,但我觉得好,所以就这样多做了几样。我那姑爷虽然现在在姑苏,他老家是高邮人,说他们那里端午节中午这顿还吃‘十二红’呢。前天我那女儿来这里看我,说起过节告知了我这个,所以今天尝试做了几样。” 水溶听了,忙问道:“什么‘十二红’?”黛玉笑道:“王嬷嬷说的‘十二红’,是指十二样有红色的菜。”水安道:“有这么多红色的菜?”王嬷嬷道:“单纯蔬菜是红色的肯定没有十二样,但做菜的会弄上红色也算。比如腌制的鸭蛋,煮熟切开也算,肉染上红颜色,也算。全个的蛋,在外面壳上染上颜色也算。”水溶道:“原来是这样。我刚才也以为全是种出来的红色菜呢。我原来从没有看过吃过。” 黛玉道:“我倒吃过。”水溶不相信地问道:“你还去过高邮?”黛玉道:“没有,我在扬州也吃过。”林忠道:“是,扬州的端午节也有这习俗,扬州人端午宴的菜谱里的‘十二红’,说是代表一年十二个月里,月月红火,一般吃烧仔鸡c红烧肉c剁老鹅c烧黄鱼c炒长鱼c炒虾子c炒苋菜c炒蚕豆瓣c拌黄瓜c拌凉粉c咸鸭蛋。当年老爷在扬州,请的厨子每年端午都做这个,所以我们几个也吃过。”雪雁道:“那十二红,我最喜欢的是扬州那个厨子做的烧肉好吃,只是都已经忘了是什么味道了。” 林忠道:“都过了好些年了。说到吃,我倒想起一事,今天午后苏州河有龙舟赛,水公子想不想去看看?”水溶道:“我昨天也听人说了,林叔现在不说起我都忘了。”黛玉道:“我已经十多年没有看过我们南方的龙舟赛了,我想去看。”林忠道:“我午后去买东西,水公子说明天李大人要来这里宣旨意,我要准备些东西才好。姑娘你们只管去看龙舟赛,我和林平会准备好这些。”王嬷嬷道:“我和雪雁也去买东西吧,我们都看过龙舟赛,春纤和紫鹃没有看过龙舟赛,就陪姑娘去看。” 众人吃过饭,雪雁几人收拾好饭桌,又一起商议了要准备的东西。林忠道:“姑娘,我们明天这里不如多准备两桌,李大人他们来宣旨不这里留饭,但族长及几个姑娘的长辈既然请来这里,不如索性留他们这里吃顿饭。”黛玉听了,点头道:“还是林叔想得周到,就多摆两桌。”水溶道:“你们这里明天忙碌,我后天再抽空过来。”林忠道:“也好,姑娘一会出去,定要小心些。”水溶道:“林叔放心,我和水安两个人陪着他们,不会有事的。”林忠又交代了一番,才带了林平出去采买东西。 黛玉对紫鹃春纤道:“看龙舟赛人多,紫鹃,春纤,我们还是换上男装吧。”水溶笑道:“玉儿,依我看,你们就穿姑娘家的吧,不用换。上次你们换了衣服,说话走路买东西,人家一看就知道是姑娘家,都白换衣服了。”水安只管笑。黛玉红了脸道:“溶大哥,那你要我们变成和你们男人一样,怎么可能?”水溶道:“所以我说你们不用换衣服。水安,你外面找辆大点的车来,我们五个人一起坐车过去。”水安听了,应了一声。 黛玉想了想道:“溶大哥,我们就这样出去,不妥吧?”水溶道:“现在天热,要不都带上遮阳帷帽吧。”黛玉听了喜道:“这倒是个好法子,比换衣服好多了。”说罢兴冲冲地拉了紫鹃春纤进屋。 不一会儿,只见黛玉带了遮阳帷帽出来,紫鹃和春纤各拿了一把伞。水溶笑道:“这样不是很好,怎么还带伞?”黛玉道:“我看现在天有些暗,一会怕是下雨呢。”水溶道:“就是下雨,我们两个大男人不怕,你们每人带一把才是。”黛玉道:“算了,带了伞看龙舟赛哪方便。要是下雨,就找个地方躲一下算了。” 一时水安说找了马车来,让几人出去上车。水溶见黛玉主仆上了车,自己和水安也上去坐好。问了一下赶车的,说龙舟赛的地方并不远。 黛玉道:“我记得小时看龙舟赛,都是跟着我爹去的。那时林叔还把我放在肩膀上看。”水溶笑道:“那时你不过四五岁吧,都十多年前了。”黛玉道:“是,不过那时看龙舟赛的人真多。”水溶道:“现在看的人也多。我听说南方龙舟赛很多地方都有,读说有纪念屈原的,有纪念曹娥的,还有纪念伍子胥的。这姑苏的应当是纪念谁的?”黛玉道:“我们苏州端午祭的应当是伍子胥。”水溶道:“南方的风物民情就是和北方不同。那些文人墨客到了这里,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诗都是文!” 不一会,赶车的说到了,水溶和水安跳下车,黛玉走出来,紫鹃和春纤在后面。水溶见了,忙走前伸出手道:“来,玉儿,我牵你下来!”黛玉看了一下还在后的紫鹃春纤,只好红着脸将手伸出给水溶,小心下了车。 几人王河边走了几步,看到处都是人,尤其那几座桥上。黛玉道:“这么多人,我们再往前面看看。”几人又走而来一段路。好不容易找了个人较少的地方,黛玉看正好有几棵大柳树,于是回头对紫鹃春纤道:“我们这里看吧,一会他们的龙舟应当从那边划过来。”水溶看了看两岸的人,确实人多,还有不少正从四周涌来的人,岸边几乎再看不到空地。不由叹道:“怪不得白乐天写了三首忆江南,我现在还没有看到龙舟过来,也猜到了一会的壮观景象了。”正说着,只听下边是锣鼓喧天,夹杂着无数的呐喊声传来。黛玉道:“那边应当已经开始过来了。”两岸的人影都是晃动起来。 一会儿,只见锣鼓声呐喊声越来越近,远远看下边河上,有六只龙舟伴着有节奏的锣鼓声争相而来。一只红色和蓝色的龙船摇摇领先,两岸呐喊声此起彼伏。龙船越来越近,水溶看那龙船船长有七八丈,首尾尖而翘高,中间粗而低椭,前有威武龙头,后有旌旗长鞘。船分二十多栏,大鼓置于正中,由四个大汉轮流猛击,还有五六个在边上敲锣鼓。三四十个划船健儿身着与龙舟一样颜色的衣服,在龙舟首尾一个指挥的指引下,形成一股强大的合力,在龙舟两边狠命划着船桨,使龙舟在浩瀚的江中疾速前进。喧天锣鼓如雷声滚动,高高溅起的水花似急雨飘洒,水溶和水安也忍不住喝彩。此情此景,王建的《宫词》说得好:竞渡船头掉彩旗,两边溅水湿罗衣。池东争向池西岸,先到先书上字归。诗人卢肇的《竞渡诗》更是惟妙惟肖,极为传神写出了这一景象:鼙鼓动时雷隐隐,兽头凌处雪微微。冲波突出人齐喊,跃浪争先鸟退飞。 水溶见黛玉已经取下遮阳帷帽,满是激动地看着江面,笑道:“玉儿,我原来以为江南只是山明水秀,没有想到有什么多趣事儿。”黛玉回头,秋水般的眸子看了水溶一眼道:“溶大哥说什么?”水溶一笑,手指那江上道:“我们先看龙舟,那蓝色龙舟肯定是第一了。”黛玉转动明珠,嫣然一笑,又继续看着江面。 水溶对水安道:“水安,你会不会划船?”水安摇摇头道:“我原来试过一次,划得那船只会团团转,就是不往前。”水溶笑道:“等哪天我们有空,也去找条船来划一划。”水安笑道:“爷,若你划船,只怕你敢划,没有人敢坐。”水溶道:“这有什么,难不成我好会把船划得翻过去?”水安道:“船是不会翻过去,只怕不会水的人坐在船上,还不会被你摇的头昏。” 水溶道:“我明天就让我们那三个教习帮我们弄条小船来,我就不信我学不会划船。”水安笑道:“爷来一趟南方,什么都想学,就是学会了会京城也用不上。”水溶道:“怎么用不上?我那碧荷园就可以用弄只船去,我坐到船上去折荷花摘莲子不行?比如我们游水,天热我们不是也可以去河里游?”水安道:“这南方江河多,我们可以挑水浅浅的河里游水,我们回去,都是大江大河水又深,我可不敢陪你去。”水溶笑道:“你这小子,我是说偶尔,我哪要天天去游水了。” 两人还在说着,只听黛玉道:“溶大哥,你们在争什么?”水安笑道:“我们在说学划船。我们的水公子是迷上江南了。”黛玉有些惊讶地说道:“溶大哥,你要学划船?”水溶点头道:“是啊,我说学会划船,可自由自在在江河湖海里行走,有什么不好,水安不相信呢。”黛玉道:“学划船并不难,我们江南的民间女子很多都会。因为打鱼,采莲,是我们这里民间女子常要做的事情。比如我们看荷花,在岸边看是一种感觉,划着小船在荷花丛中,那才真正叫赏荷呢。”水溶道:“就是,我记得有一首唐诗写的是‘锦莲浮处水粼粼,风外香生袜底尘。荷叶荷裙相映色,闻歌不见采莲人’。说的就是江南女子采莲的情形。下次我回去就找人弄条船到我碧荷园,玉儿,你说好不好?到时我们自己划船赏荷去,身在皇城,也可以享受江南的感觉。”水安道:“碧荷园的水太浅了,要用也是好小的船。”水溶道:“大船有大船的感觉,小船有小船的情趣。玉儿,你说我们哪天坐船去逛逛,哪里最好玩?” 黛玉想了想道:“我都十多年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现在这里哪些地方好玩。原来只知道玄墓蟠香寺冬天的梅花好看,寒山寺秋天的枫叶值得一赏,虎丘那里的景致也很不错,其他都不记得了。”紫鹃见黛玉和水溶只管说话,忙道:“姑娘,眼看真要下雨了,我们要不要回去?别人都散了。”黛玉这才回神王四周一看,见多数人都已经散了,忙道:“溶大哥,我们回去吧。”水溶忙道:“水安,去找个车来。”水安应了,忙去找车。黛玉紫鹃和春纤走在前面,一阵风吹来,黛玉转头对水溶道:“溶大哥,怕是真要下雨了,我们走快些。” 水溶抬头看转过身的黛玉,不由痴了:白色的遮阳帷帽虽然遮住了黛玉绝美的容颜,但那长长的青丝垂下到纤细的腰肢上,淡蓝色的衣裙随风舞动,纤长四肢隐隐可现,天芳四溢,皓若云纱,那种飘逸朦胧的美,让人感到黛玉就如那从九天而降临尘世的天女。 黛玉见水溶只管看着自己,忙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忙问道:“溶大哥,我没有什么不妥吧。”水溶这才回神笑道:“没有什么,我们快走吧。”说罢走上前,与黛玉并立而行。走了几步,见水安已经走过来,说是已经找好车。及人与事上了车,说笑着返回林宅。 回到林宅,水溶和水安说要去苏州府衙一趟,说是昨天约好在那里用晚饭。两个人正要离开,黛玉想起一事道:“溶大哥,稍等。”一面叫正在院子放东西的雪雁道:“雪雁,去我屋子拿那两双鞋子给他们。”雪雁听了,忙洗手去拿东西。水溶看了一下水安道:“水安,给你一个惊喜。” 不一会儿,雪雁拿了一包东西过来,黛玉道:“交给水安公子吧。”雪雁于是交给水安。水溶看着黛玉,近前意味深长笑道:“玉儿,我后天来看你,你哪天想好了去祭拜你父母,我陪你一起去。”黛玉只好红着脸点头。“溶大哥你安心去吧,到时我告诉你。” 看着水溶水安上马离去,黛玉才转身进屋子,查看王嬷嬷和雪雁买的东西。黛玉问道:“林叔和林平还没有回来?”雪雁道:“已经买了东西回来了,又出去告知姑娘的本家了。林平是林叔叫他去铺子里拿一匹红布回来。”黛玉道:“不知朝廷现在会给我父亲一个什么封号,明天他们有几个人来这里?”王嬷嬷道:“姑娘别紧张,明天府衙大人他们来府,我们都要先跪下接圣旨,然后姑娘要叩谢皇恩,雪雁紫鹃和春纤要及时给那些大人敬茶,摆好茶点。其他族长和姑娘的本家长辈林叔他们会陪着那些大人就坐。不过明日来府的姑娘本家老少,都要打点些什么才好。” 黛玉道:“那都给个红包如何?”王嬷嬷道:“我已经给姑娘带回了五匹粉色五匹银灰色的缎子,若有女眷来,每人半匹粉色缎子,若是男眷,就给半匹银灰色的缎子,若是孩子,就给个红包,姑娘看如何?”黛玉想了想道:“还是嬷嬷想得周到。我没有经历这些事情,嬷嬷和林叔要多提点我。” 要知道后事如何,且看下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十章沉寂林府再沐恩 五月六日一大早,黛玉主仆已经起来。雪雁和春纤在厨房忙碌,林忠正在整理院子里的东西,只见当地的里正急急骑马过来道:“林管家,林探花的女公子是不是回来了?”林忠忙道:“是!”一面请里正进去坐。里正道:“林管家,你们要速速准备一下,一会知府李大人要带人来这里宣旨。昨天晚上我回来太晚了,没有来得及告知你们,你们千万别见怪!”林忠道:“多谢里正大人,我们已经知道了。”里正听了,这才放心道:“这就好,你们准备一下,一会儿李大人来了,可别落了礼数。”说罢匆匆告辞而去。 众人匆匆吃过早饭,只见林忠的两个儿子媳妇带了林平都过来帮忙。林忠让两个媳妇去厨房准备中午的酒席,王嬷嬷带着紫鹃雪雁春纤在准备各式茶点,林忠父子等在准备桌凳香案等。不一会儿,林家族长人称五太爷的带了几个林家长辈还有几个年轻后生过来,林忠忙请进花厅坐好,又让黛玉前来一一拜见。黛玉对这几个长辈也都认识,十分恭敬地拜见了众人。众人见当年九岁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出落得成了一个满是书香气的绝世佳人,对人谦让有礼,且言语也甚不俗,都赞叹不已。 林忠让众人再细细查看了一下准备的东西,五太爷点头道:“我们姑苏林家,还是如海有出息,去了七年,皇上还念着其功勋,可见真是皇恩浩荡啊!”林忠道:“可不是,如今姑娘长大了,我们家老爷要是能看到今天姑娘的气度,不知道该有多么欣慰。”五太爷又看着黛玉问道:“玉儿如今也十六了吧。”林忠道:“是。”五老太爷道:“不知道玉儿有没有定亲事。”林忠笑道:“还没有,不过我想也快了。”五太爷听了,笑道:“看玉儿这个样子,将来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呢。”正说着,只听外面锣鼓响起。林忠和五太爷等忙起身,吩咐那几个后生准备好迎接贵客。 不一会儿,只见苏州知府李文正坐着八抬大轿,在刺史,主事等几个属官还有当地里正等的拥簇下,下了轿子,来到林家府宅门前。李文正见匾额门第都焕然一新,微笑着走了进来。林忠等将李大人迎到正厅,见香案等都已经备好,李大人手执黄色圣旨,回身对众人道:“林忠林黛玉接旨!” 林忠和黛玉等人忙跪下听旨,只听李文正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求治在亲民之吏端,重循良教忠励资敬之忱,聿隆褒奨,前兰台寺大夫,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褆躬淳厚,一世清廉,精世忠臣,敕封为忠靖侯,赐祭田五十亩,官银五百两,今后每年由当地府衙派人前往墓地祭祀一次。其女才艺过人,已经成年返乡,准其自由婚嫁,任何人不得干涉,钦此!” 林忠黛玉等忙叩头谢恩。林忠将圣旨及所赐银钱田契都放在香案上,李文正这才看清楚黛玉容颜气度,方悟出此次旨意只怕别有深意,忙笑对黛玉道:“林姑娘,尔父忠靖侯是国家重臣,也是下官学习的楷模。皇上旨意,今后林姑娘若有什么事,可派人直接到衙门告知,下官定尽心做好。”黛玉忙道:“李大人勤政爱民,久闻大名。姑苏有李大人,民之福,也是黛玉之福也。黛玉匆匆返乡,年轻不懂事,府中礼数不周,还请大人多多谅解!”李大人赞道:“林姑娘才貌人品这么出众,我们姑苏定会以你为荣幸也。” 黛玉忙道:“大人过奖,黛玉惭愧!请大人稍坐用些茶点吧。”林忠五太爷等将李大人等迎坐好,紫鹃雪雁春纤等忙敬上茶,端上各式茶点果子。李文正吃着茶点道:“看这府上的匾额和对联都填新了,莫不是林姑娘的手笔?”林忠笑道:“说起这些字,我们姑娘的字和我们老爷的字很像,但现在填这字的却另有其人。这人李大人认识,他说是京城来这里办差的武将,说他父母都认识我们老爷太太,特意来我们府上帮忙填写的,当初也是他送我们姑娘回府的。”李文正听了一愣,忙笑问道:“是水公子?”林忠道:“是,那水公子写得一手好字。若不是姑娘说他是武将,我是怎么也不会相信,一个武将竟然写得这么好的字。”李文正笑道:“我昨日中午找他们去府衙吃饭,他们没有来,想必是在府上了?”林忠道:“正是,我们姑娘说过端午节,让水公子两个人来过节,是我去驿馆请他们来的。然后他们去看龙舟赛了。”李文正笑道:“这水公子是青年俊才,皇上说让他们在这里历练一段时间。现在的年轻人,长江后浪推前浪,前途不可估量也。” 李文正等稍坐了一会,起身告辞离去。林忠看看时辰已经不早,吩咐两个儿子及那几个后生将桌凳摆好。看看本家女眷只来了四个人,林忠吩咐在花厅摆一桌,让黛玉王嬷嬷陪着,在大客厅摆了两桌,林忠五太爷等几个长辈一桌,林忠两个儿子及林平陪几个后生一桌。秦氏妯娌和紫鹃几人在厨房帮忙,另外起一桌。一时众人欢声笑语,十分欢愉。 饭后,黛玉让紫鹃拿了五百两银票,交给五太爷道:“太爷,这是我这次回乡给宗祠修葺的银钱,钱不多,略表心意,以后玉儿和林叔一家,还要请各位长辈多多关照!”五太爷忙道:“玉儿,你还没有成家,你父亲在世时已经给了足够的银钱给族里,这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黛玉道:“太爷,请收下吧,我父亲给的是我父亲的心意,我给的是我的心意。以后有空,姑苏我是会常回的,到时还要各位长辈多多教导关照。”五太爷听了,只好接了,又问道:“玉儿准备什么时候回京?”黛玉听了,红着脸道:“暂时还没有定时间,现在天热,可能还没有这么快。” 等众人一一离去,林忠黛玉等人又足足忙了一个多时辰,才把一切收拾好。林忠对黛玉道:“姑娘,现在皇上又赐了五十亩,我看了一下,都是上好的良田,这下不怕了,姑娘回来也可以过安逸日子了。皇上真是仁德之君也。”黛玉道:“林叔,原来的祭田怎么处,这些也怎么处吧。”林忠道:“若姑娘留在姑苏,我们就自己请人耕种更好,若姑娘要回京城,就祖给别人耕种。原来老爷说过,若租给人耕种,租子尽量比别人少,因为租种的人多是贫寒之家,也不容易。”黛玉道:“林叔,那还是按照我父亲说的吧,李大人说以后每年清明或冬至会官祭我父亲,皇恩如此浩荡,我们林家更要善待姑苏百姓。林叔现在给我的钱,足够我们几个用好些年。我想只要谋划得当,我们过日子应当不难的。” 林忠听了道:“姑娘都这么说,我自然听姑娘的。”黛玉想了想道:“林叔,若我随水公子回京城,府中诸事忙不过来,你就请一个二个人来帮忙。林叔以后千万不要为我准备银子了,我虽然不会去向我外祖母家要,可是,如果她们知道我回京城,我想她们应当会有想法吧。” 林忠道:“姑娘,难道这一切就这样算了?”黛玉道:“林叔,这些天我想来了很多,虽然我外祖母家对我不义,我却做不出无情。我六岁后去那里,毕竟是她们教养我长大。现在我外祖母家府上窘困,我若向她们要银子,岂不是雪上加霜?我无论如何是做不出来的。林叔放心,如今我已经长大,我想溶大哥也不是碌碌无为之人。我相信我可以凭我自己的能力过日子的。” 林忠听了,叹道:“这样就太委屈姑娘了。我想姑娘回京不久也许就要出嫁,没有嫁妆,姑娘岂不委屈?”黛玉红着脸道:“林叔,我不在乎这些虚礼。富贵功名不过是过眼烟云,我只求将来平平安安。”林忠道:“也罢,就依姑娘!” 原来,自那日黛玉答应水溶愿意随回京后,黛玉便把这事情和王嬷嬷林忠说了。其实林忠和王嬷嬷甚至雪雁紫鹃春纤都已经看出水溶对黛玉的情深义重,因黛玉不明说,也不好说什么。现在黛玉说了,都心里为黛玉高兴。 次日早饭后,黛玉和紫鹃几人在屋子做针线,春纤进来道:“姑娘,水公子来了。”黛玉听了,忙放下手中针线,正要迎出去。只见水溶和水安已经进了后院。黛玉于是让春纤搬一桌子在屋檐下,给水溶水安两人倒茶,摆上茶点。水安笑道:“我去树上摘桃子,看这树上没有几个桃子了,不摘只怕马上没有了。”黛玉笑道:“昨天足足吃了三篮子,都是林平来摘的,”水溶笑道:“水安,端梯子去,今天全部摘下来。”一面又看着黛玉道:“玉儿可别不舍得。” 黛玉道:“桃子本来就是吃的,熟了不摘烂了岂不可惜!水安公子可要小心些,现在留到的都不是好摘的。”水安应了,黛玉让春纤拿篮子去装桃子。春纤道:“姑娘,刚才王嬷嬷做的点心还有一些,要不要端过来?”黛玉道:“都端过来吧,反正放久了反不好吃。”春纤听了,转身了出去。 水溶问道:“怎么不见紫鹃和雪雁?”黛玉红了脸道:“都在屋子做针线。”水溶近前低声道:“玉儿,我的衣服做好了?”黛玉道:“刚才正在缝,你们来了我就出来了,还有紫鹃和雪雁在动手。我给你做了几套,现在天热,做了两套短装睡觉穿。”水溶执起黛玉的手轻声道:“玉儿,有娘子的感觉真好!”黛玉忙抽回手道:“快别这样,让人看见听见岂不笑话!”水溶见黛玉害羞,只好转移话题道:“玉儿,我想问一句,你回京城后,要不要去荣国府?”黛玉听了,看着水溶道:“那你认为呢?”水溶道:“你肯定会去看你外祖母,是不是?”黛玉低下头道:“我在那里生活了十年,我外祖母的怀抱,是除了我父亲母亲外最温暖的怀抱,不管她是无情还是无奈,我却不能无义。所以,我外祖母我肯定要去看的。溶大哥,你说呢?”水溶道:“玉儿,无论你做什么,肯定有你的道理。但是,我不准你住在贾府了,好不好?你就住碧荷园。到时我把房契给你。我知道,你还有一个好姐妹妙玉在牟尼院,那里离牟尼院近,你们可以常常聚聚。如果你担心贾府强留下你,我陪你去贾府!” 黛玉想了想道:“溶大哥放心,我已经想到了法子,她们应当不会为难我的。”水溶忙问道:“什么法子?”黛玉道:“我会带上我父亲的手书,当我外祖母的面烧了。我还会告诉我外祖母,这些银钱用了就用了,我不会向我外祖母舅舅舅母要钱。钱没有了,可以再赚。我只希望以后就是我回到京城,她们再不为难我就可以了。”水溶听了,叹道:“玉儿,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做。你放心,我不会阻你这样做。我也没有想过要你的嫁妆来改变我们的生活,我相信我可以养活你们几个。”黛玉听了,静静看着水溶道:“溶大哥,我没有错看你,我相信你。我也告诉你,其实我外祖母家早已经入不敷出,舅舅表哥们都不大上进,都习惯了安尊荣享富贵,就如宝玉,我们当日还笑话他是一‘富贵闲人’,文不文武不武的。好在我离开贾府时,听说他开始愿意上学了。我外祖母年纪大了,她毕竟是我母亲的亲娘,只怕她真无奈,我不能让她这么大年纪还为难!” 水溶想了想道:“玉儿,可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是我陪你去吧?然后我们一起回碧荷园。”黛玉道:“溶大哥,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误了公事。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去我外祖母家我不担心。我是担心另外一件事。”水溶听了,忙问道:“玉儿你担心什么?”黛玉看着水溶道:“溶大哥,若你父亲见了我不喜欢我怎么办?还有你过继那家的母亲不喜欢我怎么办?”水溶听了,笑道:“玉儿你还是担心这个?我说了,你放心,我父亲一定会喜欢你的。我那个母亲,只想我快点娶媳妇,娶谁她都愿意。我担心的是,玉儿可别知道我的缺点,就不要我了。” 黛玉听了,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要没有一点过错,那就不是人,是神或是妖了。”水溶听了,也忍不住笑道:“玉儿说得对,人都会有犯错时。不过我告诉你,我就是有做的不好或不妥,决不是有意针对玉儿你的。”黛玉道:“溶大哥放心,我当然相信你。” 水溶又问道:“玉儿,你想好哪天去拜祭你父母没有?”黛玉道:“我想初九去。”水溶道:“那我初九早些过来,到你这里吃早饭,然后我们一起去!玉儿,你猜我昨天在做什么?”黛玉听忙问道:“溶大哥,你昨天去哪逛了?” 要知道水溶如何回答,且看下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一章巷道深处定慧寺 上文说到水溶要黛玉猜他初六做了什么,黛玉说必定水溶去哪地方逛了。水溶笑道:“玉儿,我告诉你,我没有去逛。我昨日学划船了。我还告诉你,这些天我还学会了游水。等过些天,我们好好逛逛这古老的姑苏城。”黛玉笑而不语。 一时水安摘了桃子过来,笑道:“林姑娘,全摘完了,再要摘就等明年了。”水溶笑道:“水安,洗几个过来,我们好好品尝。”春纤端了点心过来,对黛玉道:“姑娘,王嬷嬷的女儿带了两个孩子来看王嬷嬷了,送了好些果子过来。”黛玉道:“留下她们在这里吃饭吧。”春纤道:“她们已经回去了,说回去有事。”黛玉道:“真难为她们了,下次来定要留下她们吃饭。” 水溶笑道:“玉儿,这王嬷嬷的女儿女婿离这里不远吧。”黛玉笑道:“不远,所以常可以过来看看。”水溶道:“我看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午后出去逛逛?”黛玉道“去哪?”水溶道:“这附近有没有好逛的?” 黛玉想了想道:“我们去定慧寺逛,怎么样?”水溶道:“定慧寺?没有听过,远不远?”黛玉笑道:“这个不远,我小时候母亲常带我去,前几天王嬷嬷还陪她女儿去过。溶大哥,你知道吗,这定慧寺虽然在一个巷道里,同那些在深山幽谷的寺庙不同,但我们这里的文人墨客去得最多的是定慧寺而不是寒山寺。听说那个寺庙唐时开始建成,宋代文豪苏轼来这里,曾经与定慧寺主持僧守钦友善,往来苏州必寄寓寺中,那里现在还有他留下的笔墨呢。王嬷嬷说,那里的佛祖也是很灵验的。”水溶笑道:“玉儿你说那里的佛祖灵验,我们就去那里求个签,你看如何?”水安听了笑道:“我去那里,也去求个签,看看我什么时候可以娶个媳妇。”黛玉水溶听了,都忍不住笑了。 午饭后,众人稍息了一会,看看已经快到申时,黛玉让春纤去看看水溶水安有没有起来。只一会,春纤回来道:“水公子他们已经起来了,说现在可以去了。”黛玉道:“雪雁,你先去外面雇两个车,王嬷嬷说不去,我们四个人都去逛逛,这些天我们都太忙了,看现在这天不很热,出去走走也好。”雪雁听了,忙先出去。紫鹃道:“姑娘,我们要不要换男装?”黛玉笑道:“算了,反正我们坐车去,有溶大哥他们呢。况且佛门静地,我们换男装不伦不类岂不是亵渎了佛祖。” 黛玉紫鹃春纤来到前院,见水溶已经在那里等着。黛玉道:“溶大哥,水安呢?”水溶笑道:“和雪雁一起出去雇车了。”说罢看紫鹃手里拿着一包东西,忙问道:“紫鹃,怎么还带东西去?”紫鹃道:“姑娘说也带些香烛果品去。”水溶笑道:“玉儿,偏是你讲究这么些礼数。”黛玉道:“好些年没有去过那里,略表诚心吧。” 一时水安雪雁进来,说已经找好了车。黛玉和雪雁紫鹃春纤先上了车,水溶水安后面跟上,一行人往定慧寺而去。 行了半个多时辰,已经到了寺庙外。众人下了轿子,都忍不住先打量了一番周边。水溶道:“没有想到这个巷道里的寺庙环境如此幽静,刚才在轿子上我还以为到了郊外。”黛玉道:“这巷内的人每日伴着定慧寺的晨钟暮鼓,作息起居和寺庙里的人没有大的差别。他们虽身处闹市,受寺庙僧人感化,都难得养成了怡然恬静的品性,所以这里不会有任何喧闹声。现在这个时辰来人少,我们倒来得正是时候。” 众人进了寺庙,黛玉道:“雪雁,紫鹃,春纤,我们先去大雄宝殿,把那些祭果香烛摆上,都给自己祈福吧。”回头又对水溶道:“溶大哥,你这里先等我们一下。”水溶一笑,和水安在外面的两棵古老的银杏树下逛着闲聊。 不一会儿,黛玉主仆出来,见水溶水安还在外面等着。黛玉对紫鹃雪雁春纤道:“你们可以随便这里逛,但不要大声说话。后院有求签的佛堂,你们也可以去看看。我和溶大哥想去看看这里的行空大师,你们不用跟着。”紫鹃等听了,嘱咐了黛玉几句,先往后院而去。 黛玉对水溶水安道:“溶大哥,我想见见这里的行空师父,我们一起去?”水溶笑道:“我们跟着你便是。”黛玉道:“原来我父亲和这里的行空师父很好的。虽然已经过了十多年,但我想去看看他。”水溶道:“既然是你父亲的故人,我陪你去。”回头笑着对水安道:“水安,我看你还是先陪紫鹃雪雁他们抽签去吧,去求个好媳妇来。” 水溶和黛玉来到后院,进了一个名为“静心堂”的小院,见一个小和尚正在添香,一个老和尚在旁边看经卷。黛玉先到蒲团上跪拜了几下,然后拿过抽签的竹筒,摇了一签,见是上上签,签上写的是‘凭仗东风次第开。’黛玉起来,对水溶道:“溶大哥,你也求一个吧。”水溶笑道:“玉儿,你求的就是我求的,把你的给我看看。”黛玉听了,笑道:“这怎么可能,我求的自然是我的,哪能代表你。”说罢将自己抽的签给水溶看,水溶听看了笑道:“玉儿,你抽的好签,那我也试试。”说罢也去蒲团上跪下,谁知道才低头要叩,只见那供桌上的果品突然晃动,果子滚到了地上,小和尚忙去捡果品。水溶再叩,那些果品又掉到地上,看那个小和尚捡那些果品,水溶道:“那我不叩头,我求签。”于是拿起竹筒摇了好多下,却并没有一支签出来。黛玉忙道:“溶大哥,你慢些来,要不哪能心诚?”水溶正要说话,只见那看经卷的老和尚站起来到水溶身边道:“施主请起,佛祖已经受过你的诚心了。” 黛玉见这老和尚不俗,忙上前行礼道:“老师父,请问行空师父可在?”那老和尚听了,看了看黛玉,合掌道:“贫僧便是行空,请问施主找他何事?”黛玉喜道:“你就是行空师父?”行空师父问道:“请问施主贵姓?”黛玉道:“我姓林。”那和尚又细细看了一下黛玉,有些惊讶问道:“林如海是你什么人?”黛玉道:“正是家父!”那和尚又看了一下水溶道:“这位公子是姑娘什么人?”水溶近前郑重说道:“林姑娘是我的未婚妻子,我姓水。”行空师父只觉一阵寒风霸气袭身,忙退后几步道:“贫僧不知两位贵客光临,请到这边用茶吧!” 黛玉水溶随着行空师父来到隔壁客室,行空亲自给两人沏好茶,黛玉忙道:“多谢师父了。”行空道:“转眼十一年了,没有想到小玉儿你长这么大了,贫僧眼拙,刚才都没有认出来,我记得你六岁后去京城,九岁时回来过,此后再没有回来?”黛玉点头道:“是,我是不久前才回来的。”说罢将刚才求的签交给行空道:“我刚才求了一签,请师父帮我看看。” 行空接过签,看了一下,又看看水溶,点头道:“林姑娘的签很好,一切会很顺的。姑娘姓林,林乃草木也,要得长久,定要记住金克木,水生木。”水溶听了,喜道:“玉儿,你可听明白了,现在大师都说了,水生木,我们定会很顺的!”黛玉见水溶说得如此直率,早羞红了脸道:“溶大哥,你先到外面等我,我问完几句就出来。”水溶听了,看黛玉说得认真,只好起身出去。 黛玉见水溶已经出去,鼓起勇气问道:“敢问师父,刚才师父说我今后可以很顺,可我身子原来一直不好,还有好些人说我这样的身子今后难有子嗣,我知道师父不是一般人,师父帮我看看,我以后能不能有子嗣?”行空道:“请林姑娘将手掌伸出来我看看。”黛玉伸出两个手掌,行空执起细细看了一下,笑道:“姑娘的命格现在已经大定,姑娘放心,你今后子嗣不会有问题。看姑娘现在的命格,姑娘一生会有四子二女,且可以享五子之福。不过,姑娘定要记住我的话,今后姑娘的孩子,都源于你的草木之本,取名时必与水相关,方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黛玉听了,心中大喜,却不露声色道:“多谢大师,希望可以借大师吉言,小女子感激不尽!”又从袖中拿出五十两银票,放在桌上道:“来时匆忙,这点银钱,请行空师父给寺中师父们做套僧衣。”说罢就要起身告辞。行空忙道:“林姑娘且慢,刚才那个水公子,近日怕有血光之灾,要嘱他晚间警醒些,若要远行,宜月初不宜月底!”黛玉听了惊道:“大师可有化解之发?”行空道:“水公子这灾怕是与火有关,不过林姑娘别担心,水公子姓水,水克火,他虽然有血光之灾,却并无性命之忧。我给你一符,让他贴身带上四十九天,应当没有大碍。”黛玉忙道:“那就多谢师父了。” 黛玉出来,见水溶在外面等得着急,忙笑道:“溶大哥等急了,真对不起!我们出去吧。”水溶近前低声问道:“玉儿,你是不是在问那个师父我们什么时候适宜成亲?”黛玉听了,忍不住又掐了一下水溶,急道:“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哪会问这个!”水溶笑道:“我本来想问这个,偏倒不出签。我看这佛祖是重女不重男,你可以我却不可以。”黛玉停下看了看水溶,忙柔声道:“可能你刚才太急了吧。”水溶道:“玉儿,那你实话告诉我,你刚才求的是上签,你要我出来,有没有问你的婚姻?”黛玉红了脸道:“溶大哥,你怎么总想这一件事?难不成我就不能问其他的?” 水溶狡黠地看着黛玉,笑道:“你问其他的怎么就不愿意我听到?我知道你肯定问了。玉儿,你告诉我,那个大师有没有说你这个未来夫君的好话?”黛玉着急道:“溶大哥,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水溶道:“那你告诉我,你刚才到底问了那个行空师父什么?” 黛玉见水溶追问不停,想了想道:“溶大哥,我刚才是问了几件事。一件事是说我们要远行,宜月初不宜月底,一件事是,那个师父说溶大哥近来晚上要警醒些,还有一件是——”黛玉想到自己问子嗣孩子的事情,满脸通红,哪好意思说出来。 水溶见黛玉说着又突然不说了,又见黛玉满脸通红,笑道:“玉儿我知道了,还有那件事定是我们的亲事。好了,我也不追问你了,省得你不好意思,我们这就出去。”说罢牵起黛玉的手,慢慢走了出去。 黛玉和水溶来到前面院子,见水安和紫鹃几人已经在那里等着。水溶叫水安去叫车,黛玉忙道:“我看外面那个巷子很寂静,我走路吧,反正不远,现在也不热。”紫鹃道:“姑娘,我们倒没有什么,只怕一会你太累。”黛玉道:“我哪有这么不中用,我今天就走回去。”水溶见黛玉如此不服气,不由笑道:“也好,我们走路回去,也看看这姑苏巷道街坊的风情。” 一行人出了寺院,沿着巷道回走。水溶笑到:“玉儿,我猜想今晚会下雨。”黛玉有些奇怪问道:“为什么?”水溶道:“不是一句诗说,‘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看这巷道,我就想起了这句。”突然雪雁叫道:“姑娘,你看前面有两只羊。”众人往前一看,果然见一个妇人肩挑柴,赶着两只羊在前面走。水安笑道:“这倒真有些像王维说的‘斜阳照墟落,穷巷牛羊归。’可惜没有看到牛。”黛玉道:“王维的日子倒让人向往,‘洒空深巷静,积素广庭闲’,诗中有画画中有诗。我们现在走这巷子,也许很多名人都走过呢。” 水溶听了笑道:“那我们今天走过这里,也许不久别人也这样谈论我们呢。”黛玉道:“可惜我们不是名人,别人哪会记得我们。”水溶道:“那不一定。玉儿,你回去也写几首关于定慧寺的诗,你这么有才,说不定就可以成名了。”黛玉笑道:“我可不是你们男人,我们一个姑娘家,要这样的名声做什么。” 几人说笑着,不知不觉早已经出了巷道。水溶道:“我看姑苏柳树很多,怪不得古人说到江南时常提到柳树。”黛玉道:“江南水秀山明,有柳树陪衬,更富有诗意。而那柳树,也是极容易长成的。古人说‘无心插柳柳成荫’,无论水旱,柳树都可以长得好。”水溶道:“不过江河湖塘边有柳树,给人心境总是不错的。”众人说笑着继续前行。 待众人回到林宅,已经是酉时。吃过晚饭,水溶和水安才返回驿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二章初出樊笼遇凶险 暂不说水溶黛玉在姑苏已经逐渐情投意合。却说京城的荣国府中,贾母王夫人等得到消息,探春已经定为和亲罗安国的公主,只待东征的大军回京便正式赐封,合府欢喜不已。 因贾琏已经随军东征,凤姐因平儿的有喜也心境大好。为了节约开支,贾府依旧在设法裁减人。后廊的贾芸一直喜欢凤姐从怡红院要来的丫头小红,凤姐喜欢小红的乖巧伶俐,且小红的父母林之孝夫妇都是省事的,贾芸于是让林之孝去求凤姐,将小红赎了出来,并明说要许配给贾芸。凤姐早知道贾芸对小红的一片情义,况且小红已经快十八岁,乐得做了这个顺手人情,贾芸和林之孝夫妇都感激不尽。贾芸之母见小红伶俐能干,又得凤姐调教了好几年,高高兴兴选了个日子,将小红迎娶过门。 贾芸自娶了小红过门,让小红恢复了原来的名字红玉。因为贾芸家境贫寒,林之孝夫妇也只有红玉一个女儿,夫妻两个拿出多年积余体己,让贾芸在长安南街那边开了一个小杂货店。贾芸只有一个老母,在后廊的几间旧屋子住着。为了方便照看店铺,贾芸索性将那几间旧房子卖了,东凑西借了银钱,在南街的一个巷道买了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住着。夫妻两个省吃慎用,尽心经营这个不大的店铺,日子倒也很快像起样子。因常感念凤姐之恩,红玉偶常去府里探看凤姐和平儿,也送些小玩意给巧姐。 怡红院中,自黛玉探春离开贾府,虽然宝玉的丫头并没有裁减,却没有了以往应有的嬉闹声。早在晴雯出事不久,留下的丫头都害怕重蹈覆辙,开始谨言慎行。又因袭人与宝玉的不寻常关系,众丫头都对袭人敬而远之,弄得袭人满是惆怅却有无可奈何。 在贾府众多的丫头中,还有一个人在为自己的未来惆怅,那就是鸳鸯。鸳鸯已经十九岁,因为当年抗拒贾赦纳为妾室一事,从此变得少言少语。除了陪伴贾母,只偶尔去凤姐平儿那里闲坐一会。眼下平儿已经有了身孕,袭人已经是准姨娘,比自己小一岁的小红也已经是他人之妻,而紫鹃跟黛玉去了姑苏。看黛玉对紫鹃的情义,紫鹃应当也不会太差的。现在这些与自己要好的姐妹们,如今都有了自己的归宿,自己当年已经发了重誓,就是贾母归西大不了不嫁,其实那时不过是要让贾赦死心。可当看着小红有时一起和贾芸进府看望凤姐平儿,看他们夫妻恩爱无间,鸳鸯止不住羡慕,自己的出路在那里呢? 这日,鸳鸯乘贾母在歇息,一人来到沁芳亭那边散心,望着那池荷花发呆。不一会儿,只见惜春的丫头彩屏也走了过来。彩屏是宁国府贾珍在惜春十岁时买来的丫头,因长得还算清秀,比惜春大两岁,所以贾珍让她陪伴惜春。彩屏因父母双亡,被舅舅舅母所卖,从小历经人生冷暖,虽然不大说话,却对惜春十分忠心,也十分能干,针线和厨下活都很会做。因在沁芳亭常遇到独自来散心的鸳鸯,两人倒常会说些体己话,几年下来,也算成了个知己。 彩屏见鸳鸯一人对着池子发呆,忙问道:“姐姐在想什么?”鸳鸯道:“没有想什么。天气热,觉得无聊,出来透透气。”彩屏道:“姐姐,听说你哥嫂都拨到南京看房子去了?”鸳鸯道:“是,我父母已经在那边去了,老太太让他们娶亲料理我父母后事,顺便让他们留在那边了。” 彩屏道:“姐姐,我想问你一句,你真想一直呆在这里?”鸳鸯道:“我能有什么法子,我是家生子,老太太对我好,离不开我。我也没有地方可去。”彩屏道:“老太太对姐姐好是好,乘现在老太太对姐姐好,姐姐怎么就没有想过出去呢。”鸳鸯叹气道:“彩屏,我和你不同。我已经得罪了大房,就是老太太给我自由,只怕我也难有真正的自在。”彩屏道:“这倒也是。有时好羡慕紫鹃春纤,她们两个被林姑娘赎去了,林姑娘对她们极好,还说等回到姑苏,就帮她们找个好人家,让她们过属于自己的日子。”鸳鸯叹气道:“林姑娘是灵透人,别人怎么说她我不管,但做她的丫头下人,真是福气。”彩屏道:“可不是,原来林姑娘院子里所有的采买都是春纤去买,春纤说,林姑娘常问她钱够不够,还说林姑娘从不责备她们几个丫头,林姑娘胆小,有时让紫鹃和雪雁陪她一起睡。我还听说,林姑娘为了筹赎紫鹃和春纤和回姑苏的路费,把自己祖传的一对手镯都当了。这样的主子,就是为她去死,谁不会心甘情愿!不过,我觉得我也幸运,我们姑娘对我也是极好的,为了她,我做什么都愿意。” 鸳鸯道:“所以说看人不能只听别人的。原来府里都说林姑娘小性子,清高目中无人,实际也许并不还是这样呢。”彩屏道:“我们四姑娘对我好,可是姑娘的亲嫂子都对人说她冷面冷心冷情,别人更不要说了。亏我们姑娘脾气好,也不去争辩,现在每天只静静在屋子写字看书。”鸳鸯道:“难为四姑娘可以这么清静。”彩屏道:“我们四姑娘说什么事情她也不管,就怕像二姑娘那样被乱嫁人。”鸳鸯道:“女子的命运就如草芥,谁会真正看重呢。”说罢低声对彩屏道:“比如老太太太太老爷们都以贵妃娘娘为荣,可谁知道贵妃娘娘过得真好还是假好呢?贵妃娘娘自省亲后再没有这样回来过,现在三十多也没有一个孩子,就是当年省亲,我也亲耳听她泪流说,老太太太太送她去的是见不得人的地方,我还听说现在太太和老太太每年还要送好些银钱进去,让娘娘设法可以多亲近皇上。”彩屏惊道:“怎么还要这里送钱进去?不是娘娘送钱出来?娘娘在皇宫还会缺钱?”鸳鸯道:“你难道没有听过,皇上都是三宫六院嫔妃无数呢。说书上还说有的人进了宫一辈子也没有见过皇上,还有不少没有孩子又没有得皇上喜欢的,就一辈子在里面做嬷嬷,若皇上去了,还有好些要去陪葬呢。”彩屏道:“竟然会是这样啊,那还不如嫁个普通人家。”鸳鸯道:“俗话说‘宁为贫家妻,莫做富人妾。’嫁个普通百姓,未必不是福气。二姑娘被自己的亲父折了银子嫁过去,这哪会有好日子过。三姑娘去和亲,府里都说是好事,焉不知还不是和贵妃娘娘一样?听说罗安国不过是个小国,又这么远,去了是一辈子也不可能回来了,也不可能再见到任何亲人。” 彩屏听了,点头道:“怪不得南安太妃来这里认女,怕是早知道要让三姑娘去和亲吧?”鸳鸯道:“南安王府有三郡主,如果和亲是好事情,哪还轮得上我们三姑娘?你想想,认了没有几天,就说选定要去和亲,南安太妃先前难道真会不知道?”彩屏道:“现在林姑娘走了,妙玉搬出去了,三姑娘也走了,还不知道我们四姑娘会怎么样,我总悬着心。姐姐,我要回去了,怕四姑娘找呢。”鸳鸯道:“我坐了好一会,也该回去了。” 彩屏回到暖香坞,见惜春正在伏案作画。惜春问彩屏去了那里,彩屏把刚才遇见鸳鸯以及谈的话一一告知了惜春。惜春听了,放下画笔,对彩屏道:“彩屏,今天是什么日子?”彩屏道:“今天是五月初七。”惜春道:“彩屏,你去过东门渡口,那里有没有客栈?”彩屏道:“好像有,就离渡口不远。”惜春道:“彩屏,我们要收拾好东西,尽快离开这里。我是一日也不想这里住了。反正我哥哥说过,我可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彩屏道:“姑娘,要走我看这些天走倒好,那些婆子因为裁减人一事,现在都很松懈。”惜春道:“那我们明天就离开这里,等到东门那边找了客栈住下,然后我们再去问南下的船。” 次日午后,惜春和彩屏两个收拾准备离开的行装,彩屏道:“姑娘,我们的钱还是分开些放好,以防万一。”惜春道:“我想到了一个法子,把一些银票包好缝在我们佩戴的小荷包里,这样谁也不会注意。”彩屏觉得也可以,于是两个人将银票分别放在荷包,衣服口袋,包袱,弄了一个下午,才将一切准备好。彩屏又道:“姑娘,还是给大爷留下信吧,省得她们到处找。现在大爷不在府里,若姑娘什么也不留,她们肯定会乱找的,还有,只怕也会连累这园子里的婆子们。”惜春想了想道:“彩屏,你说得对,我就依你,我给我哥哥留下信这里,省得连累人。”于是拿起笔写道:“山野远,江湖宽,悲欢离合古难全;天苍苍,地茫茫,春去秋来南北往。何处停留不须问,走出樊笼我自专!既有今日之出,决无再返之理!老太太,太太,哥哥嫂子,你们好自珍重,不必找我!” 惜春将信看了几遍,然后将信折好,放在梳妆台前,用梳子压好,又想了想道:“彩屏,把妙玉送我的那个绿玉斗,林姐姐送我那个玉观音,还有那本《南华经》都带上。”彩屏听了,将书和那个杯子玉观音包好,一起放进包袱。惜春又将屋子查看了一番,然后将一些碎银递给彩屏道:“彩屏,等晚饭后,你把这些赏给院子的几个婆子丫头,就说我晚上要作画,让她们早些去歇。”彩屏应了。 惜春看看已经准备得当,再将两个包袱细细查看了一下,又想道:“彩屏,要是我们遇上坏人怎么办?”彩屏道:“不会这么巧吧?”惜春看到桌上自己平常削水果的一把小匕首,笑着拿起放进包袱。彩屏道:“姑娘,你到时背那个没有观音的那个包袱,那个更轻些。”惜春点点头道:“彩屏,我们身上也放些散银票,碎银放包袱里,可以随时拿用。”彩屏道:“姑娘,我已经早备好了。” 晚上亥时,守小门的宋嬷嬷正要歇息,只见彩屏拿了一大款废纸过来道:“宋嬷嬷,姑娘叫我将这些废纸拿到墙外去烧了,你帮我开门。”宋嬷嬷听了,忙拿了钥匙,开了侧门。彩屏又道:“宋嬷嬷,现在蚊子多,害得你受罪,那边还有一些纸张,我一块拿出来。嬷嬷你去屋子等我吧,我烧了自然会掩上门。”宋嬷嬷本疲惫,听了彩屏的话,吩咐道:“彩屏,你要等烧完再进来,可别让风吹起来把屋子烧着了。若烧完了就把门掩上,我一会再锁上。”彩屏听了喜道:“嬷嬷放心,我断不会让嬷嬷担当不是的。” 看宋嬷嬷进了屋子,惜春带了包袱从那边过来,出了园子。彩屏见惜春已经出去走远,看那堆纸也已经烧完,忙站在门里道:“宋嬷嬷,快将门锁上,我进去了!”说完迅速将门掩上,拼命往惜春离去方向跑去。 彩屏在转弯处找到惜春,欣喜不已,见并没有人出来,终于放心。惜春是小厮装束,彩屏依旧是丫头装束。两人乘着朦胧的月光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惜春有些走不动。忙问彩屏还有多远才到东门渡,彩屏道:“我坐车要两个多时辰,现在可能还不到一半呢。”惜春道:“这怎么办,偏没有看到车,我有些走不动了。”彩屏道:“姑娘,坚持些,要是遇上车,我们就坐车。”惜春道:“这么晚了,哪有车?” 于是两个人乘着梦里的月色,又蹒跚地走了一段路,惜春喘气道:“彩屏,我实在走不动了,怎么一辆车都没有。”彩屏听了,停下看了看四周,又细听了一会道:“好像有声音,别是有车过来了吧。”惜春抬头一看,果然后面远远地有一辆马车过来,惊喜道:“彩屏,有马车了。”彩屏忙道:“那姑娘且停下,我来叫车。” 不一会,果然那辆马车过来了,彩屏拦住马车道:“大叔,我们要赶去东门,载我们一程。”那人道:“东门远,太晚了。”惜春忙道:“那我们加倍付钱给你!”那人听惜春也是一女子声音,狡猾一笑,而彩屏惜春却一点没有觉察。那人道:“那要五两银子。”惜春道:“好,我们一会给你。” 惜春彩屏两个人上了车,那人道:“你们坐好,要上路了。请问姑娘,这么晚你们还去那里坐船?”彩屏道:“我们明天的船,今晚先过去。”那人听声音,知道是两个很年轻的姑娘,又见惜春是男子打扮,两个人都带着包袱,刚才开口五两银子的车钱她们没有一丝犹豫,心里早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于是扬起鞭子,让马车飞奔往前。行了一会儿,彩屏掀开车后的车帘一看,见并不是往东门,慌道:“大叔,怎么不是去东门的路?”那人并不答话,只赶车前奔。彩屏忙对惜春道:“姑娘,不好了,怕是遇上歹人了。”惜春听了,慌得要站起,却被飞奔的马车摇了几下,差点摔倒,忙大声道:“大叔,你停车!我们要下车!” 那人不答话,反狠命挥了一鞭子,那马更是狂奔。彩屏急道:“姑娘,这里好像有好些人家,我们跳下去!”彩屏掀开后面的布帘,对惜春道:“姑娘,我们只能从后面跳下去。”惜春大叫道:“停车!”彩屏见惜春不敢往下跳,急道:“姑娘,现在这里有人家,我们不怕,等到了没有人的地方就糟糕了,快,你先下去!” 惜春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哪见过这架势,忙道:“彩屏,你先下去叫人,我随后跳!”彩屏听了,忙对惜春道:“姑娘别怕,这里伤了也有人救我们!要记住,现在就跳!”说罢自己背了包袱往后一跳。 要知后事,且看下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四三章南华一经触冰心 上文说到彩屏叫惜春马上跳下去,即使受伤也有人救。惜春听了道:“你先跳,我马上跳!”彩屏听了,也顾不了许多,带紧了包袱往下一跳,一下重重摔倒地上,见惜春还在车上,也顾不了一身的疼痛,急忙朝车上的惜春喊道:“姑娘,快!”惜春见彩屏着急喊自己,也再顾不了许多,站起准备跳下。那赶车人见她们竟然敢跳车,眼下还有一个在车上,狠命扬了一鞭子,那马受惊狂奔,惜春狠命闭眼一跳,重重摔在路上不省人事。 那赶车的人见两个都跳车了,正要停下查看,却见前面一人骑马过来,忙赶车离开。彩屏忍着身上疼痛,隐隐见惜春已经跳下,却没有声音,忙大叫道:“姑娘!”一瘸一拐往前奔去,边哭边喊。突然见前面来了一骑,见那人身着武官服饰,带着佩剑,忙拦住哭道:“大哥,救救我们!”那人见彩屏又哭又喊,一瘸一拐地,忙下马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彩屏哭道:“大哥,我们遇上歹人,快救救她!”说罢指了指前面地上。那人回头一看,果然见前面地上隐隐有个黑影。柳湘莲忙跑过去,蹲下身子,见地上那人身背包袱,却没有声息,也不知道男女,忙抱起那人对身后赶来的彩屏道:“姑娘,这里看不清楚,我家就在前面,你帮我牵马,快随我来!” 彩屏忍着疼牵了马,跟在那人后面。那人抱着惜春,引彩屏来到一个院落前,敲门道:“姑妈!姑妈!”不一会,只见里面屋子灯光亮起,院门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开门道:“湘莲,今天怎么晚些了?” 原来救惜春彩屏的是新任禁卫军副统领柳湘莲。柳姑妈见柳湘莲抱着一人,大惊道:“湘莲,这是怎么了?”柳湘莲抱着惜春进屋,彩屏牵马一瘸一拐进来。柳湘莲道:“姑妈,她们遇上了歹人,我就把她们带回来了。姑妈,快去烧点热水,我看看她们伤哪了?” 柳湘莲将惜春放在榻上,将烛光移近,这才看清楚惜春是个穿男装的姑娘家。额头一侧有一大包肿起,一头长发散下。彩屏近前哭道:“大哥,你一定要救救她,我求求你了!”说罢给柳湘莲跪下。柳湘莲道:“姑娘你别这样,我尽力帮你们!她头上就一伤口,没有血,应当昏过去了。我再看看其他地方!你先起来,帮我倒杯水!” 柳湘莲查看了一下惜春的四肢,见一个脚掌出血,已经染红了鞋子,又见惜春一只手肿得厉害,忙道:“她的手脱臼了,我可以帮她接上,可能要受些苦!”说罢将惜春的袖子挽起,对彩屏道:“你过来,按住这姑娘,我现在帮她接手。”彩屏按住惜春,突然听惜春呻吟一声“哎哟!”又听柳湘莲道:“好了。” 惜春睁开眼睛,看彩屏脸上有血迹,自己躺着,伸出手摸了摸彩屏的脸道:“彩屏,我是不是要死了?”彩屏边流泪边安慰道:“姑娘,我们没有死,这个大哥救了我们。”此时柳湘莲已经将惜春的鞋子脱下,看了一下惜春的脚掌,一手托起摆动了一下,惜春忙叫道:“好痛!”柳湘莲道:“姑娘的一个脚趾头伤得厉害,可能要好些天才能走路,先躺一会吧。”柳湘莲起身对惜春道:“姑娘,我叫柳湘莲,在禁卫军任职,你们就叫我柳大哥好了。我家里只有我和我姑妈两个人,看你的伤,可能要好几天才行走方便,这里先歇着吧。我这里是寒门小户,你们也别嫌弃。看你们都带着包袱,想必有换洗的衣衫,我帮你们提水。”回头又问彩屏道:“你伤得重不重?我帮你看看?”彩屏道:“柳大哥,我叫彩屏,这是我家姑娘,我没有什么,就是两个膝盖擦破了皮,不碍事。”柳湘莲道:“既然这样,彩屏,你一会先帮你家姑娘洗擦干净身子,注意伤口不要弄了水。我家里有些外伤的药,一会我帮你们上药。”说罢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柳湘莲提了一桶热水,先叫彩屏洗干净手,然后将水放在榻前,给了一条干净的手巾给彩屏道:“一会你们把门闩上,我出去不会过来,你们放心!”说罢进屋子手收拾了一下,拿了衣服,走了出去。 彩屏忙将门闩上,对惜春道:“这个柳大哥是个好人,我们现在可以安心了,姑娘,今晚吓死我了。”惜春叹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彩屏小心翼翼帮惜春擦干净一身,换上干净衣服,见惜春额头上一个大包,还有一些擦伤的划痕,脚掌的那大脚趾头擦伤了一大块皮肉,有些吓人,两个手臂也有好些擦伤。彩屏心疼地说:“姑娘,这下怎么办,明天无论如何是去不了东门渡口了。”惜春道:“我们也没有其他法子,这柳大哥说他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索性我们这里养两天伤,总比住客栈好,我们多给点银子报答他们便是。”彩屏道:“就听姑娘的。” 正说着话,只听外面柳姑妈的声音道:“姑娘,换好了没有?”彩屏忙去打开门道:“柳姑妈,真是对不起,打搅你们了,姑娘已经换好衣服了。”柳姑妈于是对那边的柳湘莲道:“湘莲,可以给姑娘上药了。”一面对彩屏道:“姑娘,你拿了衣服来,我带你去换衣服。”彩屏听了,忙去取了自己的衣服,嘱咐惜春道:“姑娘别怕,我去换了衣服过来。”此时柳湘莲已经过来。惜春看此时的柳湘莲已经换过衣服,似乎是个很年轻的俊朗公子,忙红了脸低头。柳湘莲进屋子拿了药出来,近前惜春道:“姑娘别紧张,我现在帮你上药。”看柳湘莲用一些药末拌了一些热水,然后叫惜春躺平,自己弯腰将药慢慢涂在惜春额头上,轻声道:“姑娘这额头肿得厉害,可能要四五天才好。现在有没有疼?”惜春第一次这么近接触一个年轻男人,心都紧张得要跳出来了,闭着眼睛不说话。听柳湘莲这么有耐心这么温柔,又觉得不回答不妥,只好轻声道:“现在不疼。” 柳湘莲见惜春只闭着眼睛,不敢看自己,知道惜春是怕羞,也不再问。然后帮惜春脚掌上药,柳湘莲给惜春脚上放了好些药末,然后用长绢布包扎好。惜春睁开眼,见柳湘莲好似很在行做这些,忍不住问道:“柳大哥是不是做过大夫?”柳湘莲道:“我跟我师父学过几年,所以会一些外伤。我冒昧问一下,姑娘这么晚了带上包袱要去哪?怎么就遇上歹人了?”惜春想了想道:“我们从很远的地方来,要去东门渡找客栈,准备过几天乘船去南方。”柳湘莲道:“这么就你们两个姑娘家去?还晚上去?姑娘姓什么?”惜春顿了一下,忙道:“我姓林,想去姑苏找我姐姐。不瞒柳大哥,我已经没有父母,家里不好,所以要去姑苏找我姐姐。” 柳湘莲道:“姑娘若这里附近没有亲戚,就这里养几天伤,等好些了再走,我这里虽然简陋,但我想比你们两个姑娘家去住客栈好。你们的伤我可以给你看,我平常白天要去当值,只我姑妈在家,你们可以作伴。一会你和彩屏去里面屋子歇息,我们小户人家,姑娘别太拘理才好。闭上眼睛吧。” 惜春听了,只好将眼睛闭上,感觉自己被柳湘莲抱起,一身紧张。只一会,感觉被放在床上,听柳湘莲道:“好了,姑娘歇息吧,今晚太晚了,你们两个这里将就一下。”惜春睁开眼,见已经在房间的床上。见那墙上挂着剑,笛子。柳湘莲又出去将刚才那拌好的药放在桌子上,对惜春道:“林姑娘,一会彩屏身上的伤也可以涂这些药,你们相互帮忙吧,现在你好好歇,已经很晚了。”正说着,彩屏已经换好衣服进来。柳湘莲交代了一番,这才带上门走了出去。 次日一早,彩屏见惜春还在睡,忙轻轻起来,开了门,见柳湘莲和柳姑妈都已经起来在厨房忙碌。彩屏忙走过去道:“柳大哥,柳姑妈,昨天晚上真对不起,我们让你们两个都没有歇息好。”柳姑妈见彩屏大方有礼,很是喜欢,笑道:“彩屏姑娘,你的伤不要紧吧?”彩屏道:“我倒没有什么,只我们姑娘伤得不行,昨晚真吓坏我们了,要不是遇上柳大哥救我们,都不知道我们有没有命了。” 柳湘莲道:“还好我昨日当值晚,我估计那人是临时起歹意,你们两个姑娘家,这么晚还带着包袱,很容易遇上坏人的。”彩屏道:“我们以后再不敢晚上出去了。柳姑妈,柳大哥,要做什么,你们吩咐,我什么都会做。姑娘这个样子,我想就借你们家住两天,也请柳大哥帮我们姑娘上药。”说罢将五十两银子交给柳姑妈。柳姑妈看着柳湘莲,柳湘莲道:“彩屏姑娘千万别这样,我们这是举手之劳。我昨天说了,你们权当这里陪我姑妈。银子你们自己留着,我们家粗茶淡饭,你们别嫌弃便是。”彩屏道:“可是你们不收,我们姑娘说心里不安。这是昨晚我们姑娘吩咐我给的。”柳姑妈笑道:“彩屏姑娘,你们先1留着吧,等姑娘养好伤再说。到时要用我再向姑娘要好了。”彩屏道:“柳大哥,柳姑妈,你们先收下吧,我们姑娘说的话,无论如何是不会改变的。”柳湘莲见彩屏这样,只好道:“姑妈,彩屏这样说,就先收下吧!彩屏,请帮我去你们住那个屋子,帮我将墙上的那剑取来。”彩屏听了,忙去屋子取剑。 彩屏进了屋子,见惜春已经醒来坐在床上。彩屏先去取了剑,出来交给柳湘莲,又进来帮惜春收拾好。惜春道:“彩屏,你背我到外面坐,再帮我扎头发。”彩屏听了,忙到外面,见外面客厅有一把大椅子,先端了放在屋檐下,然后进去背了惜春出来坐好。柳湘莲正在院子里练剑,看惜春被彩屏背出来,忙过来道:“林姑娘怎么不好好歇着,还早呢。”惜春仔细打量了一下柳湘莲,见他竟然是个十分俊秀且满身英气的年轻公子,忙低头红住脸道:“我习惯早起,今天已经很迟了。”柳湘莲笑道:“昨晚这么晚歇息,姑娘又受了伤,应当多歇息才是。”惜春道:“昨晚给柳大哥添麻烦了,害你这么晚睡。”柳湘莲道:“我再晚睡也会早起,我一直都这样。”说罢放下手中的剑道:“我去帮姑娘打水。”彩屏忙道:“柳大哥,我去!”说罢去了厨房。柳湘莲见彩屏去了,拿起剑在院子继续练剑。 惜春看柳湘莲专心练剑,矫健的身影伴着阵阵剑花,看得人眼花缭乱,心里叹服。惜春洗漱完毕,对彩屏道:“彩屏,把我们昨天的衣服拿出来先泡一下,一会洗。再帮我把那书拿来,我看会书。”彩屏应了。 一时柳湘莲练完了剑,又去喂马。然后看彩屏在洗衣服,忙放下剑,帮着打满几桶水。彩屏道:“柳大哥,把你们的衣服拿来,我一起洗。”柳湘莲笑道:“我的衣服一起床我就洗了。”彩屏惊讶道:“柳大哥是自己洗衣服?”柳湘莲道:“是,我这里请不起丫头,我一直都自己洗。”惜春听了,看着柳湘莲道:“柳大哥,明天起就让彩屏洗吧,你这么辛苦,早上这么早,晚上这么晚,还不累坏。”柳湘莲道:“我也不是天天如昨晚那样晚,今天就可以早些回来。” 一时柳姑妈说吃饭了,柳湘莲忙去备好碗筷,柳姑妈端来饭菜,见彩屏还在洗衣服,柳姑妈忙道:“彩屏姑娘,先吃饭吧,一会洗。”柳湘莲来到惜春面前,见惜春手里拿着书,忙问道:“林姑娘看的什么书?”惜春道:“我看经书。”柳湘莲听了,满是惊讶问道:“林姑娘喜欢看经书?什么经书?给我看看。”惜春听了,只好将书递给柳湘莲,柳湘莲接过一看,见竟然是一本《南华经》,将书还给惜春道:“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大言炎炎,小言詹詹。没有想到林姑娘小小年纪,竟然是个才女!” 惜春听了,抬头看着柳湘莲道:“柳大哥也喜欢这书吗?”柳湘莲道:“不瞒林姑娘,我出家做过几年道士,庄子的书我都看过,所以知道一些。”惜春听了惊道:“柳大哥出过家?”柳湘莲道:“是,我是去年冬才从姑苏虎丘回来还俗的。”惜春听了惊讶不已:这样一个英俊豪侠的年轻公子,竟然出过家?见惜春有些不相信,柳湘莲道:“先吃饭吧,一会再看书。”说罢弯腰,将惜春连人带椅一起端到饭桌前,彩屏见了,惊叹不已。 柳姑妈见惜春和彩屏惊讶,忙笑道:“你们放心,我家湘莲从小练武,力气大呢。两位姑娘,先吃饭吧。”柳湘莲道:“姑妈,一会去买些好菜,让两位姑娘好好养伤。我今天申时可以回来。” 柳湘莲吃过饭,匆匆收拾了一下,对惜春道:“林姑娘好好养伤,我要出去,有什么事情告诉我姑妈,她人很好的。外涂的药还有,放在那里,一会你们可以自己涂上,你脚上的伤我回来帮你换上。”说罢拿了剑,牵了马出去。 要知后事,且看下文。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结局篇 上文说到惜春和彩屏在柳湘莲家安心养伤。几日下来,惜春和彩屏见柳湘莲和柳姑妈确实人善心好,对两个人十分关照体贴。惜春从没有见过外男,在几次近距离的接触中,惜春慢慢对柳湘莲有了好感。 柳湘莲白天都去禁卫军当值,每次回家,见惜春彩屏和姑妈在家中候着自己,满心里是说不出的温馨。可以说,自从尤三姐的事情之后,柳湘莲从没有想过男女之事。可自从惜春来到家中,柳湘莲的脸上开始不再那样冷冰冰的,还常有了笑容。柳姑妈也看到了柳湘莲的变化,满心里高兴。 却说贾府,自惜春走后,贾母也让一些人暗中去寻找惜春。可偌大的京城,茫茫人海,哪有惜春和彩屏的影子。贾母看着孙女们一个个离去,宫里的元春依旧没有好消息,府中银钱已经十分拮据,最疼爱的宝玉自黛玉离开府里,总是懵懵懂懂的。五月二十日,贾母终于心力交瘁,病倒在床。 却说远在姑苏的黛玉,因水溶常常来府中嘘寒问暖,赔笑解闷。多愁善感的黛玉慢慢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接下的日子,自然是欢乐和愉快的。黛玉带着紫鹃雪雁春纤和水溶水安游寒山寺,逛虎丘,看山塘,品姑苏种种风味。人生的美好,一切让黛玉变得活波开朗起来。 这日,林忠将黛玉叫到花厅,很郑重地对黛玉道:“姑娘,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决定要随水公子回京城了?”黛玉听,满脸通红。林忠又道:“姑娘,论理我不能这样直接问你。可是,老爷不在了,你又尊我一声林叔。老爷在世时再三嘱咐我,万一姑娘不能留在贾府,就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忠善的人。水公子是个不错的人,能文能武的,看得出姑娘是真心喜欢他,水公子对姑娘也情深意重。我有一个建议,若姑娘已经决定和水公子一起,不如在姑苏定下此事,姑娘看如何?” 黛玉听了,只好道:“林叔,溶大哥有父兄,他们都在京城。虽然溶大哥说他们知道我们的事情,若这样岂不是让溶大哥为难?”林忠道:“前几天五太爷也问起你的婚事,我说快了。老爷太太就你一个女儿,虽然不是让水公子入赘,但这里定亲未尝不可以吧?姑娘没有亲生父母兄弟姐妹,但这里毕竟有本家长辈,他们来日不可能去京城送你出嫁。这里定亲不过是个仪式,让姑娘的本家来聚聚,知道姑娘定亲之事便可,也就是权当提前送姑娘出嫁。不知道姑娘觉得怎么样?” 黛玉听了,想了想道:“林叔说得有理,可是我不知道溶大哥会不会同意这样做,因为她们是偶然办公差来这里。”林忠道:“若姑娘不好问,我去问问水公子。婚姻大事,毕竟要有长辈说才好。来日姑娘去了京城,水公子有父兄做主,可姑娘却没有亲人,我看也不好让贾府为姑娘做主吧。” 黛玉听了道:“我是不会再让我外祖母家为我做主的。我回京虽然会去看她们,不过是还念着她们对我的教养之恩,也仅此而已。我不是个拘理的人,溶大哥怎么娶我,我也不在乎有多风光,我相信他也一样。我的底细他现在都知道。”林忠听了,点头道:“姑娘会这样想就好。好女不穿嫁时衣。我相信,只要姑娘和水公子相亲相爱,共同努力,以后的日子定会很不错的,等水公子来我就对他说这件事情。” 一个月后,在京城的东门渡口,太子水泽带着众多的侍卫及北静王府车驾,迎接从姑苏回京城的北静王爷水溶和准王妃林黛玉。此时此刻,黛玉才知道水溶是堂堂的皇四子,也是北静王爷,惊异不已。水溶一笑,牵着黛玉的手走下船。 八月初一,黛玉在碧荷园出嫁,被迎娶进北静王府。八月初十,荣国府的宝玉也与表姐薛宝钗举行了成亲仪式。两个月后,牟尼院的妙玉认祖归宗,水若阳念其是皇兄唯一的遗孤,封妙玉为孝义郡主,赏银二十万两敕造郡主府,并赐婚给神武将军长子冯紫英,赐封冯紫英为京城卫转运使。 十一月初,戚建辉和张直带领东征海疆的将士凯旋回朝。贾珍负伤致残,回来听说惜春失踪不见,自请去玄真观静养,从此不问世事。贾琏从张直口中知道凤姐弄权毁人婚约并致使金哥与李守备之子自尽一事,回京城后禀明贾母王夫人,执意遣送风姐回娘家金陵。探春封为东安公主,送往罗安国和亲。又封罗安国公主为贤妃,入主碧海宫。 次年正月十五,惜春与柳湘莲成婚,因惜春不愿让贾府知道自己,只让已经成亲的妙玉和黛玉来參加自己的婚宴。两个月后,柳湘莲提升为禁卫军统领。 两年后的十一月,太子水泽代天子去西北赈灾,回途所乘的船只出现意外,水泽落水。虽然由几个亲随拼命救护,却因为落水时间长,且天寒地冻,水泽身体大伤。水泽被护送回京城后,虽然有太医救护,却落下腿疾。为了稳定太子之位,断了其他皇子和皇叔的杂念,次年三月,天子水若阳让水泽继位,并封水泽三岁的儿子水云青为太子,北静王水溶加封为北静亲王。 水泽继位的第四年的六月,身子越发不行,行走十分艰难。为了朝政大局,水泽恳求要北静亲王继位,水溶黛玉不愿意。权衡再三,加上太上皇水若阳恳求,水溶终于答应继位,但要水若阳和水泽同意:只继位为帝十二年,太子只能是水泽长子水云青。因为十二年后太子已经满十五岁,可以亲政。水云青继位后,水溶仍然恢复北静亲王封号,所生诸子除了长子承王爵,其他均不封王。 水溶继位后,励精图治,天下太平。与黛玉共生四子二女,分别是长子水霖,长女水霜,次子水霆,三子水霄,四子水震,幼女水霓。水震还有一林姓,意在承姑苏林家香火,此后所生长子姓水,其余均姓林。 十二年后,水溶禅位给太子水云青。然后带了三子水霄,四子水震,幼女水霓返姑苏。此后的姑苏河上,寒山寺,定慧寺,虎丘,山塘,常可以看到水溶和黛玉的身影。水溶常笑着对黛玉道:“帝王位无可恋,做你的夫君我更开心。”有时在苏州河畔,还可以看到水溶带着黛玉还有三个孩子,在欢快地釆莲打鱼。 妙玉和冯紫英共生二子二女,惜春和柳湘莲也生二子二女。冯家柳家水家,此后常结为儿女亲家。水云青的皇后便是柳湘莲与惜春的长女柳如雪。黛玉,妙玉,惜春,这三个大观园曾经被人认为最孤僻清高固执的女子,成了大观园出来最顺意的三个女子。 ------题外话------ 亲爱的读者,因为种种原因,这本书被迫匆匆结束,在此深表歉意。本人是一个爱看书也喜欢弄笔的人,从小喜欢古代文学,也许时代尤其上网络小说步伐太快,我想缓一缓。同《红楼梦外梦》,这本有一些欠缺。待我重新整理后,我会重新再写。喜欢《红楼梦外梦》的读者,可以看看《末世帝女情》,这两本是一脉相承,本人会用心完结,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本人作品中除了引用的前人之诗,其他都是本人原创,也希望大家多多指教,给我好的建议。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