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能庶务》 第 1 章 ------------------------------------------------------- 本书由www.biqugedu.com【巴黎巷尾の樱】整理上传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如不慎该资源侵犯了您的权利,请麻烦通知我及时删除,谢谢! -------------------------------------------------------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万能庶务》作者:玛奇朵 书  名:万能庶务 系  列:宫女换东家终回 作  者:玛奇朵 出版日期:2012年3月21日 【内容简介】 她这皇上宠信的大宫女,为免出宫後流落街头,便答应这看来正直诚恳的工部尚书当他的管家,可就算在打理家务这方面,她有自信打遍天下无敌手,但在他家大门一开後,仍後悔想逃── 哪个官员家会有鸡鸭猪狗到处乱跑,大厅一片狼藉?! 哪个管家还得当夫子,教导他家人基本礼节,纠正恶习? 偏偏,这男人早就看穿她心思,扣住她的财产逼她留下,而她这人一向认真负责,即使气他邪恶卑鄙,还是为忙到半夜的他等门、煮消夜,只希望消除他的疲惫,把府里弄得井井有条,不让他有後顾之忧, 怪的是,被他用温柔眼神看着时,她竟心跳加速,他体贴的在市集人潮中护着她、替她提重物,她更感高兴?! 这情况好像显示她动了心,可若真如此,她不就注定伤心? 毕竟他是堂堂尚书,哪可能看上她这大龄宫女… 楔子 两个身着粉衣的大宫女慢悠悠的走在宫殿回廊间,最后走到侧殿里一个不算太小的房间门口,打赏了那个替她们提着宫灯引路的小宫女后走进内室,看见两个已经脱去外衣的女子,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怔怔地看着窗外。 “这么晚了还不睡,是在看什么呢?”带着书卷气的女子在桌边坐下,替自己倒了杯茶后问。 “明天……明天我们就要从这里离开了……”坐在榻上,平日总笑得温婉的鹅蛋脸女子,脸上带了几许惆怅低语着。 话一出口,四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在今天以前,她们都认为能离开这道困着她们十多年的朱红宫墙是她们最大的愿望,但是到了真要离开时,似乎又有些不舍了。 十二年了,她们从还梳着辫子的小宫女,到现在成了地位最高的大宫女,她们的才华能力被磨得很出色,却也磨去了她们的青春。 四个人不约而同又同时看向窗外,看着宛如星子的璀璨宫灯、在灯火中隐约可见的那面高墙,还有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的值班守卫,以及许多的小宫女和小内侍。 这些明天过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最后打破这片沉默的是坐在软榻上的另一名女子,那还有些稚气的脸上带着一丝睡意,咕哝的说着,“好了好了!该就寝了,明天离宫之前我们还有得忙呢,要先到太后还有皇后那里谢恩,皇上那边就算不去也要远远的叩首才能出宫,还要jiāo付令牌” 其他三人听着她劈哩啦的说个没完,全都好笑的开口打断她的话。 “是、是!我们都知道了,内总管,知道你规矩多,我们整理下就回床上躺着。”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女子,也忍不住微笑打趣,“是啊,明天我们一定都会早起的,绝对不会忘了规矩,让我们的内总管在出宫之前有机会唠叨我们!” 其他两人听到这话也不禁笑着点头称是,让那个被称为内总管的女人困窘得红了脸、哼了两声,便下了榻回自己床上躺着,不再理她们了。 其他人动作俐落的洗漱就寝,但或许是明天就要离开这已经待了十来年的地方,与相伴已久的众人分离,她们躺在床上,还是忍不住又开口说起了话来。 “谨莲,你出宫后会回家吗?”一脸稚气的女孩开口问着方才调侃自己的女子。 “不会,我应该会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当个女医。我听说宫外女医很少,一定会有生意,就算再不济我也能当个稳婆之类的。”夏谨莲早已想好自己的出路。“锦春,那你呢?” “我?我还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呢!我家里没人了,回家也没意思,但我又不像你和芹香一样能够靠自己的本事吃饭,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她虽尚未打算好,语气却很洒脱,没半点担忧。 另外两边先是传来阵阵轻笑声,接着一个淡如水的嗓音响起,“那我该怎么办呢?我也是个没本事的,出宫后不就得饿死了,要不锦春我们两个做个伴,一起随便找个院子过活吧?”说话的是那一身书卷气的女子。 “呵!清秋你还敢说自己没本事,凭你那连皇上都称赞的脑子,一出宫可不知道会有多少大臣捧着银两,求你上门为自家千金授课呢!哪像我,就算出了宫,恐怕还是得在火炉边打转。”一直听着她们说话的芹香打趣道。 四个人说说笑笑的又聊了一下出宫后的打算和往后该如何联络,见时间真的不早了才渐渐安静下来。 夜渐深,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摆在灯台上的蜡烛偶尔响起的bào灯花声替这夜晚添了几许声响。 四个人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想着过去还有未来,心中都是乱纷纷的,根本睡不着,但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都已经熟睡,也不敢多加翻身,就这样静静的躺着,直到窗外朝阳缓缓露了脸。 今天,她们就要脱离宫女的身分,迎向新的人生。 第一章 欧阳刚处理完一堆公事回家,工部尚书府的大门都还没开,他就已经听见里头鸡飞狗跳的声音。 他顿时停下了脚步,皱眉问跟在身后的小厮,“不是让你去请个管家回来吗?怎么到现在府里还是这乱糟糟的模样” 木申挠了挠头,手足无措的垂着头回答,“少爷,这一时之间实在是请不到什么能干的管家啊!上回请到的那个待不到两天,就说他镇不了场子就走了……” 说到这,木申也是百般的无奈心酸和委屈。 之前大人被皇上派去巡查河工,走走停停没个固定居处,自然也不需要什么管家,大人身边就他一个小厮、一个杂工加上一个烧水煮饭的婆子,谁知道大人突然高升了两级,调回京里成了个大官,皇上还多赐了这一栋宅子下来,而少爷把老爷、夫人都接来京里,让他们本来刚刚好的人手顿时变得不足。 管家他也想赶紧找一个,但是那些大户人家的管家几乎都是一代又一代培养起来的,哪里会有突然放出来的道理,突然有离开的,不是人品不好就是老得发疏齿摇了,他们怎么可能找那些人? 就是前两天找来的那一个,还是对方原本伺候的主人家周转不过来,对方另寻出路才让他请来的,虽然那人以前伺候的是商家,他还是想说起码能得个几日的安宁,谁知道……不过待了两日,人家就摇头找更轻松的活计去了。 欧阳皱了皱眉头,一踏进府里,他就面对了一团混乱,先把迎面扑来的一只咯咯叫的鸡给抓住脖子扔到一边,脚踹一只肥鹅让它扇着翅膀往旁边扑腾,又跨过好几堆家畜的粪便,最后来到正厅里,他看着里头的景象,额上青筋顿时隐隐跳动。 大厅里头说是一片狼藉也不为过,上好木材打造的桌椅全都被挪到了墙角,和两把锄头还有一些农具杂物摆在一块,取而代之的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木桌和几张木凳子,桌上摆了瓦盆陶碗,他的家人两个老的和两个小的一边大声说话一边吃饭。 他的母亲还有妹妹穿着大红的衣裳、脸上抹着同样大红的胭脂,看起来诡异又带点可怖,头上chā了满满的金簪银钗,似乎头一摆就会掉几根下来。 他爹虽换上了好衣服,但是那裤脚被折了好几褶,袖子也是一样,还一边拎着一杆土烟吞云吐雾,一边把油腻的手往衣服上擦,而他的弟弟自然是有样学样。 “哎啊!老大回来了!吃饭了没?要不要娘去弄几个菜?”黄氏一看自己的大儿子回来了,连忙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点讨好。 对于这个儿子,她是欣喜的,但说亲昵就还差了那么一层,因为这个大儿子被公公发现有读书的天分,单独抱去养,临死的前两年还说别耽误了孩子,硬把孩子一个人送去外地的书院里读书,读完书考上举人当了官,他又是一连在外头好几年不回家,长时间不在身边,就是想亲近都没法子。 只不过早些年虽然对公公婆婆有怨言,现在倒是一点都没有了,毕竟要不是他们当初做了这个决定,他们一家子肯定还在乡下种地过活呢,哪能住上这么体面的大宅子。 欧阳看着木桌上一片油腻,吃剩的鸡骨随手乱扔,胃口顿时剩没几分,他于是抬起手制止了已经起身准备去忙的黄氏。 “娘,不用忙了,我在外头吃过了。”他脸不红气不喘的说着谎。 “大哥吃过了啊?是在外头吃的吧?哪间酒楼?好吃吗?大哥下回也带我们去外头见识见识吧!”欧阳尔丢下手中的筷子,兴致勃勃的问着。 欧阳低头看着他,眉间顿时多了许多的皱褶,肃声斥着,“胡闹!我是在官署衙门里吃的,什么酒楼不酒楼的!” 一看大儿子生气了,黄氏连忙开口打圆场,“你弟弟年纪还小,不懂事,老大你也别跟他计较了。”说着她又转过头去打了小儿子几下,“要死了你!不知道瞎说些什么呢?你大哥可是在做大事的,哪能像你一样整天吃喝玩乐。” “我哪里成天吃喝玩乐了?这不是你说的吗?来大哥这里以后就有好吃好玩的,说哥现在是大官了,过的日子可比村长还要好了!”欧阳尔不满的嘟嘟囔囔着,心中满是忿懑。 谁知道大哥每天说要去衙门办公,是真办公还是藉机去花天酒地呢?每天都装得一脸正经的样子,回来不是训他就是骂他,让人觉得好没意思。 他从那穷得一颗馒头都得分成两餐吃的乡下来到京城,可不是要守着这大宅子却过那穷日子的! 欧阳这几年在外头什么人没见过,眼眸淡淡一扫,众人的表情尽收眼中,他们到底是什么心思他大概也摸了八九分准。 难怪那时候爷爷告诉他,以后若是当了官,可以想法子稍微改善家里的生活,却不要让家里人过上太好的日子。 人心不足蛇吞象,一下子从贫困的生活到这种可以使唤奴仆的日子,他们想的只有如何得到更多,却没有知足和感恩,尤其是一双弟妹,年轻的心过于浮动,在这繁华的京城什么没学到,那和人比较的心态倒学了十成十,成天只想在物质上赢过旁人! 看来……这家里还真的要找个重规矩的人来好好管管了!不只要能处理好这宅子里的大小事,还要能管住他这一家子人才行!欧阳在心中默默的下了决定。 黄氏尴尬的看了看大儿子,发现他垂下眼,对于小儿子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应后,呐呐的又低斥了欧阳尔一句,“好了,吃你的饭吧!都过上好日子了还在那说嘴!” 一边一直看戏的欧阳姗笑嘻嘻的走了过来,故作亲昵的说着,“哎哟,娘啊,大哥和我们可是一家人,又是当大官的,怎么会在意二哥说的话呢,你说对不对?大哥。” 欧阳看着浓妆艳抹又穿得花花绿绿的妹妹,心中叹口气,只淡淡的回了句,“好了,你们吃饭吧。” 说罢,他也不管厅内其他人的脸色,转头就走,让那个本来想和自家大哥多亲近的欧阳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难看不已。 顶着越来越烈的阳光,木申等在马车边,不停的探头看着那高大的朱墙,饿了就随手拿几个大饼咬上几口,渴了却不敢多喝水,就怕他内急人一离开,就错过了自己要等的人。 就这样等着等着,等到太阳都从日正当中斜偏了一小角,等到远远的就能看见自家少爷从另外一头走来,他还是没见到人,只能苦着脸看着紧闭的宫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可奇了!他明明打听到那个人是今天出宫的,怎么就是等不到人呢欧阳一早就jiāo代了木申来等他心里最佳的管家人选,一把人给请回去就要到衙门里和他说一声,谁知道一整天都没听见消息,让他傍晚一出了衙门也不先回家,而是直接策马来到皇宫前,结果却看到木申一脸苦色的站在马车前头。 “怎么了?没见到人?”欧阳轻蹙着眉问着,心底有点不耐,若错失了这一个,还要到哪里去找能管住那一家子的人? 木申老实的脸上有着满满的无措,“少爷,小的一早就来等了,今日出来的宫女大概有数十个,但就是没看见您说的那个人。” 欧阳本来就不会任意打骂下人,更何况没见到人也不是木申的错,他挥了挥手,将马绑在一边,跟着木申一起等了起来。 “无妨,可能是出宫的时间不同,咱们再等等。”他淡然的说。 欧阳一边看着那朱墙宫门,一边想着事情。 其实请个宫女来管家,几乎是不曾听过的事,因为通常是让家里的女眷打理家务,顶多就请一个在外头跑的管事,怎么也不会去请一个出宫的宫女。 但是看看家里人的样子还有这些日子以来过的生活,他早就断了让母亲或妹妹管家的想法,在听说那位宫女管起事来井井有条后,他自然就有了打算。 虽然请个宫女管家可能会影响名声,但若是让他家的人出去胡闹,那可是更……唉! 想到家人这些日子闹过的笑话,他就觉得心烦,这时,那扇朱门缓缓开启,一道娇小的人影拎着一个小包袱从里头走了出来。 富锦春慢悠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2 章 的走着,稚气的脸让人看不出她其实是个大龄宫女,反倒像是个二八年华的少女。 她头上没半点金银珠翠,只用几条粉色的丝带把头发扎成髻,髻上又缀了几朵粉色的小绒花,看起来像是误入宫闱的普通女孩,哪里有身为大宫女、在皇宫里指挥一群小宫女的能干模样。 假如欧阳没亲自来这一趟、假如欧阳没在听到消息时几次入宫特地让内侍指点认过了人,他可能就会错过这个外貌实在和名声不太符合的女子。 看着她缓缓走着,他也不顾一边木申惊讶的眼神,直接走到她面前,“请问可是曾在皇上身边伺候的锦春姑娘?” 富锦春今儿个刚出宫,还在想等等该去买些什么日用品,顺便找落脚的地方时,一个大男人突然站到她面前,让她猛地吃了一惊,“啊?是,我是!” 看她这反应,欧阳忍不住微微皱了眉头,有点怀疑是不是认错人了,虽说见过几次,但也都只是远远的望过几眼而已。 富锦春直接反应的应了声,察觉不对后马上抬起头打量眼前的人,又看了看他身上的官服,接着快速在脑子里寻找有关这男人的记忆。 幸好他身上的官服品秩不算太低,再对照他的相貌年岁,符合条件的人数顿减,让她立刻想起这人的资料。 她微微勾唇轻笑,“是欧阳大人吧?敢问大人找民女有何事?” 原来是那位欧阳大人,看到他本人之后,富锦春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触。 虽然前些日子她已经在准备出宫,可这宫中朝里一些大大小小的传言可没忘记打听,这欧阳大人家里……最近可不太平静。 欧阳对于她一下就认出自己有些诧异,但也只有一瞬,很快的他脸上又是一片平静,只是之前的那一丝疑惑早已消失无踪。 “姑娘出宫后可已经安排好去处?” 富锦春摇了摇头,她之前在宫里就是管着一群宫女、服侍皇上等贵人的一些生活琐事而已,谈不上有什么才能,在宫外又没有家人亲戚可以投靠,原本她打算先找个客栈或小院子住下来,靠着在宫里攒下的银两过些简单的日子,然后再慢慢打算以后要做什么维生。 欧阳听了自然是有几分欣喜。 他定定的看着她,用自己最和气、最能说服人的语气开口说道:“锦春姑娘若是无处可去,可愿到本官府中帮忙料理内宅琐事?” 木申站在后头,落日余辉洒在两人身上,让他觉得这一男一女站在一起的身影看起来十分和谐,可听了欧阳的话,他忍不住想,少爷啊,您这话怎么说得不清不楚的,听起来不像是要请管家,反倒像是要求人家姑娘回家当娘子啊! 欧阳问完之后倒是一脸认真的盯着富锦春,富锦春的一双杏眼也盯着眼前的男人。 只见一对粗黑的浓眉下有着一双锐利的鹰眼,让他瘦削又平凡无奇的脸庞看起来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这种样貌似乎比较适合一个武官;而那即使已经极力隐藏却又散发出的锐气,让他就像是蛰伏的豹子,下一瞬就能冲出来给敌人沉重的打击。 虽然他给人的感觉是锐利又危险的,但凭她的消息管道,她知道他是个正直的人,答应这差事应该没问题。 富锦春这个人对工作上的事是精明无比,但面对某些关于自己的事情却是有些大而化之,所以一听欧阳提出的这个提议,她只顾高兴的想着自己的住处有着落了,没多想的就点头答应。 “那从今儿个起就麻烦欧阳大人了。” 木申站在一边还想着她八成会多问几句或者是推辞一番,没想到她竟然一句话都没多问就答应了下来,让他差点惊掉了下巴,眼睛瞪得大大的,只觉得这姑娘真是自家少爷要找的人吗?这么傻里傻气的,该不会是找错人了吧只是不管他怎么想,这事情也不是他区区一个小厮可以多话的,就在他满怀忧心和怀疑的情况下,一行人就这么踏着又斜了几分的日头迈向归途。 唉~只希望这姑娘等等到了府里别给吓傻就好!木申在心中默默的想着。 人总是在生活中明白这人生处处都是挑战。 富锦春因为无父无母无兄弟姊妹,活不下去才干脆把自己弄进宫里当宫女,起码不会饿死。 而当她是个小宫女时,以为当个普通的宫女就很难了,但等她在宫里混了几年,最后竟然站上四大宫女的位置时,困难的事情就更多了。 她为了能够不让皇上在召见臣子时出什么纰漏,几乎背全了能够进宫觐见皇上的人名、官阶和习惯,就是各个大人家里能跟宫里扯上关系的人事物,她也无一遗漏,且不断收集消息补全脑子里的这些资料,至于宫里那些尔虞我诈,不说全部,但是她也懂了十之八九。 因此她想,在管家理事这方面大概很难有人能和她并驾齐驱了,不管到哪家的内宅她都能活得很好,没想到现实却狠狠的往她头上淋了一大盆的冷水。 谁来告诉她,哪家的宅邸会一开门就见到鸡飞狗跳如同乡下农村的景致?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一个官宦人家里,老爷会在前厅外头拿着斧头在劈柴?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正厅在吃饭时会搞得一塌糊涂,还有油腻腻的痕迹和乌黑的手掌印? 一切的一切,让她看得头晕目眩,甚至有前途无“亮”的感觉。 她转过头,看着一直沉默站在她身边的欧阳,表情严肃的说:“欧阳大人,贵府的……家风独特,民女可能无法胜任这管家之责,还请大人另请高明吧。” 说完,她拎起裙摆就想奔出这宅子,就是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也不能接这份工啊!这里哪有半点官宦之家的模样?别说她只是个管家,就是个夫人也管不了! 但很快的她就发现不对了,她手上拎着的小包袱不见了,她吃了一惊,拚命回想着自己刚刚扔哪儿了,最后全身僵硬的转过身,在散发橘黄光晕的灯笼下,那个似乎面无表情,又像露出算计笑容的男人正直直的看着她,而他正一手提着她的小包袱。 她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大人……我的包袱……真是麻烦您了,还是让民女自己来就好。” 欧阳提起包袱,嘴角微勾,淡淡的说:“不麻烦。”想跑?她也想得太简单了。 富锦春终于体会到自己做事太过大而化之的苦果,哀怨的想着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想走还得看人脸色“欧阳大人,民女这就要走了,那包袱是不是……” “要走?”他像是这时候才注意到她已经走了几步,挥了挥手道:“姑娘慢走,本官就不送了。” 她整张脸都快僵了,圆圆的大眼里浮现一些委屈,“欧阳大人,您到底想如何就直说吧,何必为难一个小女子呢?” 她好不容易出了宫,只是想过着平凡简单的日子,可是连第一天都还没过就让人这样威胁,让她顿时生出委屈的感觉。 “本官有为难姑娘吗?”欧阳一脸无辜的反问。 这话让她语塞,深吸了几口气后,直直的盯着他,最后在他神色丝毫不变的平静中败下阵来。 “大人,民女留下就是,但民女区区一个管家,也不能对其他主子指手画脚,只怕是不能达到大人的期望。” 欧阳见她终于松口说要留下,眼中浮起淡淡的笑意,“无妨,你只管放手去做。”说完,他又忍不住多提了一句,“姑娘毕竟是从宫里出来的,就是规矩大了点,全府上下想必也都能够体谅的。” 这也是他后来决定要请个宫女回来管家的原因之一。 他是这宅子的主人不假,但一家老小都不是他能够管得动的,更何况官声也是得顾的,假如他今日一意孤行,反而落人话柄,所以请一个有背景的管家来管理是再合适不过了。 富锦春不懂得他心中那些弯弯绕绕,只知道他答应让她放手去做,这令她本以为前途无亮的日子似乎多了一些希望。 “那民女以后若是逾矩还请您多担待了!”她说着,一边福了福身。 “以后也不用自称民女了,就跟木申一样喊我就行。” “是。”富锦春乖乖的应诺下来,随即又用那双圆滚滚的大眼死命盯着他手上的那个小包袱,小心翼翼的问着,“那……少爷……那个包袱……”应该可以还给她了吧? 欧阳好笑的看着她渴望的神情,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这个?等等我让人直接送到你的房里,你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富锦春yù哭无泪的看着他唤来木申,自己所有的家当就这样被木申拎到了后头的屋子去,也只好恨恨的跟着走。 她觉得自己根本是刚从一个坑跳出来就又掉到另外一个坑里头了啊! 第二章 富锦春是从小宫女一路脚踏实地当到大宫女的,对于自己被jiāo付的责任,向来务求尽善尽美,对于某些小事更是以吹毛求疵为她最高的人生目标,所以第二天一早,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她就已经勤奋的把她最看不下去的地方给整理好,甚至还准备了一桌大户人家该有的早膳。 当欧阳和家人来到大厅时,赫然发现原本脏乱不堪或有油渍污点的地方已经变得干干净净,不该出现的东西全都消失不见,而该有的椅垫茶具、装饰盆栽,全部都摆在应该摆放的位置,不禁都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可以说是完全改头换面的大厅。 最快反应过来的自然是将人给请回来的欧阳了,他收起了惊愕的神情,平静的往里头走去,在路过她身边时低声称赞了句,“做得不错。” 富锦春听到这声赞美,浅浅的抿嘴笑了笑,然后就把目光摆到站在外头的四个人身上。 这四个人才是她管家最大的障碍! 同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黄氏和欧阳姗是接着反应过来的两个人,或者该说是女人的直觉让她们感受到有人要入侵她们的地盘,才反应这么快。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家?”欧阳姗最先忍不住出口质问。 昨日她被欧阳请回来时,时间已有些晚了,欧阳家的其他人早歇息了,也没正式介绍她。 “见过大小姐,锦春是大少爷请来的管家,从今天开始替老爷打理这后宅的。”锦春笑咪咪的回答,欧阳姗不善的口气对她的神情没有造成半点波动。 在她的眼里,这样的挑衅不过是小女孩闹脾气,跟宫中那种动不动就设计陷害的yīn谋或会置人于死地的那种挑拨诡计完全不同,她应对起来自然是绰绰有余。 “打理后宅?”黄氏一听这话忍不住惊呼出声,随之而来的是无法相信的尖叫,“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rǔ臭未干的小姑娘来帮忙我管家了要知道我可是管家十多年了,当初我从一个新媳fù开始……” 富锦春微笑的打断了黄氏的唠叨,一本正经的说着,“夫人,锦春不才,没有打理后宅那么久的经验,但是锦春曾有幸在宫里替皇上打理了几年的殿内琐事,这几年说不上有立过大功,但自认是没出过什么大错,想来这些经验让锦春在打理一般的官家后宅时也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黄氏一脸的不屑,“什么宫里,你竟敢说服侍过皇上我还敢说我连玉皇大帝都服侍过呢!”啧!现在的姑娘家真是越来越会说大话了,真是要不得! 富锦春连问都不用问就知道黄氏完全不相信她的话,的确,她这副长相看起来的确是很没有说服力,但她向来不会在这种时候多加辩解,只是优雅的转身回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调到这个家的主人身上。 欧阳淡淡的回眸看去,对女子祸水东引的做法没有任何的意见,淡淡的说:“锦春姑娘是专门服侍皇上的大宫女,还是连太后也称赞过的能干人。” 简单几句话,就让所有人震惊当场,尤其黄氏更是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服侍过皇上?还能被太后称赞?她本来以为富锦春是在说大话,却被大儿子证实是真的,让她顿时傻愣愣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虽然是她让人出来解说顺便替自己撑腰,富锦春还是很“谦虚”的抿嘴笑了笑,低声道:“哪里,是大少爷过誉了,锦春不过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 欧阳看着这个装得一脸谦虚的小女人,眼中滑过一丝兴味。 她现在像只老狐狸的表现,跟昨天那大而化之的傻愣模样可是差多了,这人……的确有些意思! 一直愣在一旁的欧阳尔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走上前绕着富锦春转了转,放肆的眼光不停地打量着她,“这就是伺候过皇上的人?也不怎么样嘛!跟那风月楼的小桃红一比……” 富锦春突然神色一肃,眸光冷冽的盯着欧阳尔,冷声开口,“二少爷请慎言!锦春虽只是区区一个伺候皇上的宫女,但也不是可以和那等女子拿来说嘴比较的,若让御史知道此言,必会治二少爷一个污蔑之罪,甚至连大少爷也会背上治家不严的罪名!” 欧阳尔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子散发出这等气势,陡然一惊退了几步,差点踏空了门槛摔了出去。 等到他好不容易站稳了,一想到刚刚被训的那番话,原本要说的话全都梗在喉咙里,只能抖着手指着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欧阳家上上下下除了当主子的欧阳和欧阳老爹没发言过以外,其他的全都被她给训了几句,虽然比起欧阳想要的家风整肃还差得远,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好的开始。 这还不过是第一天而已呢!欧阳好心情的想着,连喝进嘴里的茶水都觉得似乎甘甜许多。 富锦春看时辰差不多了,也不在刚刚那个话题上多做计较,而是福了福身,再往后退了一步,“还请老爷夫人和二少爷和小姐先入座吧,大少爷还要到衙门去,可耽搁不得。” 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3 章 虑到一时饮食的变化不能太大,再考虑到口味问题,她也没像在宫里一样吩咐人弄了一桌精致却吃不饱的东西,只准备了一甜一咸两样小点心,加上四个小菜和一盘大白馒头和一锅粥。 不过即使她觉得这已经是减省又简单至极的膳食了,但还是让除了欧阳以外的人突然间都不知道要从何下箸了。 富锦春也不慌乱,看了一眼后就亲自上阵,替每个人都盛上了一碗粥,另外拿了一双筷子,挨个问着是不是要用馒头,再用筷子把馒头夹进粥碗前的小碟子里。 欧阳对于她的服侍倒没有任何瞥扭的感觉,自顾自的喝粥吃馒头,不时的夹些小菜,富锦春原本是在帮黄氏或者是欧阳老爹夹菜,可绕了一圈后发现自己的动作让其他人食不下嘴,也就收了手。 「厨房那里还没整理好,锦春就先下去忙了,老爷、夫人、大少爷、二少爷和小姐慢用。」说罢她又欠了欠身,才慢悠悠的往外走了出去。 直到富锦春走得已经看不见人影,黄氏才大大的吐了口气,脸上全是松了口气的神情,「哎哟,这吃个饭怎么也这么麻烦!」 欧阳姗因刚刚富锦春优雅又有礼的动作,心中突然升起自卑而感到不忿,口气酸溜溜的说着,「就是服侍过皇上又怎么样了,现在还不是在我们家做个下人。哼,娘,别理她,以后我们该怎么吃就怎么吃,可别弄这些有的没的,吃不饱还费力气!」 欧阳尔第一次和欧阳姗有同样的意见,拿着筷子敲着碗,恨恨的说道:「就是,不过是个下人,摆什么架子,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死?!还以为主人都换人做了呢!」 黄氏一向是个没主见的,听了小儿子和女儿说的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只是富锦春刚刚展现出来的气势毕竟还是震住了她,最后她也只能看向自己的丈夫,希望他能说句话。 欧阳老爹人是老了,乡下日子过久了也不讲究这些,但是以前欧阳家也算是半个官家,这些讲究他还是明白的,更何况这小姑娘应该是大儿子特地请回来的,他现在不过是个让儿子奉养的老头子,哪里有什么话可以说。他唏哩呼噜的喝了一大口粥后,连头也不抬的回答,「问问大郎吧!人是他请回来的,要怎么管,他说了算。」 黄氏和其他两人一听这话又都把视线转到了欧阳身上,却只见欧阳不慌不忙的吃完最后一口早膳,就脸色平静的站了起来准备出门。 众人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直到欧阳在踏出门前,回头看向那三个脸色各异的家人。 「锦春是我特地请回来管家的,毕竟这是工部尚书府,至于娘和姗妹就看锦春怎么行事去做吧!」 欧阳这话一出,欧阳姗就忍不住站了起来,忿忿不平的喊着,「大哥,这怎么行啊?让我们听一个下人的话,这也太没规矩了!」 她的反对在欧阳意料之中,他只是平静的望着她,不疾不徐的回道:「说这话之前,先把该有的规矩给学好了再说,再者这府里,还是我说了算!」 他把话撂下就转头离开,留下几乎气得脸发黑的欧阳尔、欧阳姗以及惶惶不安的黄氏,至于欧阳老爹则还是继续啃他的馒头。 唉~人老了就什么也管不了喽!反正都已经能享福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欧阳老爹一边啃着馒头一边乐天的想着。 欧阳工作去了,留下的富锦春则明白最大的挑战就要来了。 吃过饭后,她先把府里的下人清点了下,赫然发现府里除了木申这个负责打理欧阳转身旁琐事的小厮,和一个杂工外加一个煮菜煮得不怎么样的厨娘外,这偌大的府里竟然就没有半个下人了。 这让她连忙要人出府去找几个人牙子来,打算挑几个人来用,否则这么大一个尚书府,她就算从早忙到晚也管不了啊! 当她挑了四、五个丫头和两个仆fù,加上两个小厮和三个杂工后,黄氏和欧阳姗就气冲冲的找来了。 「你…谁让你喊人牙子来的?!」黄氏一想到现在还站在外头的那些人,心就狠狠的揪了好几下。 哎哟,那些人可都是银子呢!宅子里就他们这几个人,哪里需要那么多人伺候啊,那些多出来的根本就是吃白食的。 「就是,不是你的银子花起来就不心疼了是不是?!」欧阳姗从早上开始就看不惯看起来和她年纪差不多却显得老成大气的富锦春,能给她找点麻烦她是再乐意也不过了。 「夫人和大小姐可是冤枉我了,大少爷说让我打理这后宅,但这么大一座府邸可不是我一个人就能整理过来的,若是过年过节会更忙,要准备的更多…」 欧阳姗冷哼了声,打断了她的话,「说到底,就是你想偷懒,之前我和娘还不是把这个家给整理得干干净净的,日子还不是过得好好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复杂?你请了这么多人来,是想吃垮我大哥吗?!」 干干净净?富锦春觉得自己的表情好像僵了,彻底明白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 一想到刚来时她看见的乌黑痕迹还有油渍,加上那乱摆的农具、让木申帮着她抓鸡绑狗的困难,她就有种很想马上反驳的冲动。 她勉强的维持了表面的平静,打算用事实来让这两个女主人看清状况。 「夫人,大小姐,这人手要怎么分配不如先听我说两句如何?」说着也没等她们两个人有回应,她就自顾自的说下去,「首先就是这杂工的部分,目前府里就只有一个人,但又要忙着砍柴烧水,偶尔又要当车夫,甚至还要负责采买,怎么算人手都是不够的,再说,这府里难道没有一些需要修整的地方,不多请几个人来,难不成是要老爷、少爷们自己爬梯子去修?」 她连喘气都没有,又直接的脆声说着,「家里有个厨娘目前看起来是够了,但仔细想想,家里还有夫人和大小姐您们两位,若要向其他官家夫人或小姐传话或送帖子时,总不可能请老爷身边的人或者是随便一个门房送吧?所以才请了两个仆fù,平常不忙的时候她们可以帮忙洗洗女眷的衣服或打理些杂事。」 黄氏和欧阳姗很想反驳说她们没有来往的官家夫人,所以不需要仆fù,但就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因为那让人感觉到无比的丢脸。 富锦春可不管眼前这一老一少是怎么想的,她打算用买人这件事情彻底的让她们明白官宦人家该有的规矩。 「最后就是那些小丫鬟了,客人来了总要有人烧水倒茶服侍的吧?而且家里所有的针线活总不可能都要夫人和大小姐亲手做,别说这样看起来寒酸,就是大小姐一个闺女怎么能让外人拿到自己绣的东西呢,那可是会惹来闲话的。所以这样一算下来,添这些人也只能说是刚刚好而己,说实话,若不是现在府里的规矩还没定出来,添太多人反而容易多事端,该增加的人还不只这些呢!」 下了结论,富锦春也终于喘了口气,看着对面已经楞住的两个人。 她们可以不处处讲究那些繁文褥节,可以没有一点架子凡事亲力亲为,但不能不明白半点基本的规矩,毕竟在京中有太多人盯着别人的一举一动瞧,何况是官宦人家,应对进退若有差错可都会惹来麻烦,想要在尚书府里过着农家的逍遥日子,她只有一句话,除非这尚书府是建在完全没有人烟的地方,否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欧阳姗和黄氏被堵得无话可说,气恼得红了脸,只能拉着彼此的手就想往外走。 富锦春怕这两个人没体会到她刚刚说的那些话的含意,在她们跨出门槛前又补充了一句话。「夫人、大小姐,大少爷说了,这家里的规矩不只下人要守好,主子也要做到,所以今儿个午后,我会再去跟两位主子请安,跟主子说说官宦人家基本的规矩。」 黄氏和欧阳姗一听这话身体不由自主抖了下,差点脚步不稳摔了个狗吃屎,连回头瞪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拔腿就走,不敢再多说一句。 看着那两个人几乎可以算是落荒而逃的身影,富锦春苦笑。 这还只是开始而已呢!要把尚书府这乱七八糟的模样整顿成可以在京城中立足的样子,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啊。 应付完了两个女主子,富锦春没急着找老爷和二少爷的碴,而是要对那些刚买进的下人做简单的训话,顺便分配工作。 下人们依照男女各站了两边,全都噤声低头的站着,富锦春看了看,基本上还算满意,但是有些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她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严肃的神色,在目光扫过下头的人一圈之后才开口说话,「你们今儿个既然入了尚书府,就要谨记一件事,不多话,做好自己的事,明白了吗?」 下人们齐声应诺,一个个连头都不敢抬,对于这些看起来听话又安分的下人们她感觉更加满意,她可不希望府里再有那种会给她增添更多麻烦的人了。 等其他人的工作都吩咐好了之后,她带着小丫头们简单的把这府里绕过一次,顺便告诉她们每天早上该做些什么,从送洗脸水让主子们梳洗开始,到后面的用膳、整理卧房。 这样平静的教导本来可以持续到午后的,但有人破坏了这样美好的时间。 「哟?哪里来这么多的小丫头?」 吊儿郎当的男声突然从廊道的另外一端传来,富锦春停下了脚步,眯着眼,在见到人之后很快的低头将眸中那抹不善隐藏起来,她对这轻浮自大的二少爷很没好感。 「二少爷好。」富锦春行个礼后,直起身子对后头那些不知所措的小丫头们说:「这是二少爷,还不赶快按照我教的那样和二少爷问好。」 小丫头们收到命令,连忙微蹲身子,左右手相迭在腰间,脆生生的问安。 欧阳尔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一时,怔楞,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自己是这府里的二少爷,脸上又快复了那种趾高气扬的一神色,挥了挥手后说道:「好了,都起来吧。」 众人站好后,富锦春见请安也差不多了,就要告退,继续带着小丫头们把府邸给绕完,顺便把其他规矩说清楚,只是欧阳尔却不打算让她好过。 「等等,想这样就走了?」欧阳尔挡在路中间,不怀好意的说着。 哼!以为本公子忘了早上她是怎么让他丢脸的?不趁大哥不在时扳回一城,他就不叫欧阳尔! 富锦春绽出一抹笑,笑眯了眼面对他,「不知道二少爷有何吩咐?」 「吩咐倒没有,只是二少爷我现在缺了银两,你,现在拿些银两出来。」 他刚刚本来要跟木申拿银两,却被告知现在家里的银钱都先归富锦春管了。 要是有得到银两他心情好自然就没事,要是拿不到,她就等着好看了! 富锦春挥了挥手让那些丫头们退到一旁,她则是神色不变,直接回绝了他的要求。 「二少爷,这银两每个月支多少是有定例的,就帐上看,这个月您的月例银子已经支完了,若是要多支就得要写张条子让锦春跟老爷说清楚才行。」她振振有词的说着,丝毫不为违逆主子的意思有任何的不安。 想拿银子?行啊!但只有固定的数目,至于想多拿,也可以,写张类似欠条的条子,让她找得到人补回来就行。 只是就她对府里情况粗浅的了解,别说其他的,这二少爷似乎到现在连一两银子都没赚过! 进京以后习惯伸手就有银子可拿的欧阳尔一听到这种回答,马上怒火中烧,恶狠狠的瞪着她吼道:「我拿自家的银子凭什么还得写条子?你这女人是脑子不正常了吧,以为我大哥把这后宅给你管,就可以爬到我们头上来了叫什你可别忘了,爷可是主子,你不过是区区一个下人!」 富锦春面对他的暴跳如雷只是浅浅一笑,那看起来略显稚气的脸上却突然有种yīn森的神色。 下人利本姑娘就算是个下人也比他这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镇日只会替家里惹是生非的笨蛋有用得多,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挑衅叫嚣?!哼!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是不懂收敛! 「二、少、爷!」她一个字一个字的喊着,只是那每一个字好像都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却让人一看就想打冷颤。 只是欧阳尔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明显的不对劲不但看不出来,还志得意满的以为自己吓到了富锦春。 「怎么,想求饶了?乖乖的把银子奉上,我可以跟大哥求情让他把你留下,要不然我跟大哥告上一状,你就得包袱收一收滚出去!」 求饶?哼!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呢! 「二少爷以为我要求饶?」她向前走了一步,然后脚踩在他脚上左右蹂躏,在他想要出手打她时,将他的手往后一折,然后又重重的在他脚丫子上踩了好几下,依旧笑得灿烂,「求饶?我可是在替大少爷教训败家的子弟,有什么好求饶的?!」 宫里绑人的时候多了,这手功夫可也不是自学的。 欧阳尔毫无形象的痛嚎出声,等她放手后跳着脚摸着被踩得发疼的脚丫,不可置信的看向那个气势逼人的女人。「你…你怎么敢?!你不过是个…」 「下人。」富锦春这次把话给接了过去,「二少爷,这话你已经说了许多次了,锦春也是明白的很,但是…」她摇了摇手指,厉声说着,「二少爷,大少爷说让我管家,就是要我把这整个尚书府给撑起来,顺便把规矩也给立起来,今儿个二少爷没了银子就来跟我要,明儿个换个人又来跟我要,可这府里的银子却只靠大少爷一个人撑着,久了这尚书府岂不是就成了一个空壳子?」 欧阳尔被说得脸色一下红一下白,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指着她大口的喘着气,「你…」 富锦春稍稍教训了下人,心知不能太过火,于是轻轻抚了抚裙摆,又理了理自己头发后,自信的扬起了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4 章 前头走,只是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又轻飘飘的丢下一句话。「二少爷,府里的银子是没得支了,若想要钱,何不自己亲手去赚?」 一个大男人老是靠哥哥养还真是被人瞧不起! 最后的话她没说出口,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鄙视欧阳尔却很清楚的看见了,他气得脸色发白,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还击。 一边的小丫鬟们看得脸色发白,却又不敢惨入两个人的争吵之中,直到富锦春招手让她们跟上,她们才低着头小心的跟在她后一头,就怕走慢了会被二少爷给迁怒。 欧阳尔看着她逐渐走远,满腹怒火。「可恶!我一定要给那个女人好看,富锦春,你给我记着!」 第三章 不管工部尚书府里有多少人感到不满,但富锦春的强力镇压之下,欧阳家总算慢慢展现出官宦之家该有的规矩和气派来,不再是京城人的笑料。 富锦春也明白有些习惯是改不得的,所以那些鸡鸭猪狗也没成了盘中飧,她反而让新来的杂工把后院的马厅旁修改成鸡舍和猪舍,顺便在后院里整理出正内菜园,让欧阳老爹可以在闲暇时去后头逛逛。 当然,富锦春这番安排,身为主子的欧阳不会不清楚,也感到松了口气。 现在他的官服总算穿出去不会有什么污渍吸引人的目光,一回家里迎接他的不会是扑上来的鸡狗,他可以看到自己的府邸干干净净的不再像是农舍的放大版。 比起前段日子那种鸡飞狗跳的生活,这样的平静日子他还是很满意的。 这日他巡完京城附近最后一段河工回城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一踏入家门,跟着他劳累了一天的木申就被他打发去休息了,而看着宅子里点上的灯笼,他心中有点难以言喻的暖意。 富锦春还没来时,他晚归回府,家里人早各自回了房,也没人记得留盏灯给他,他并不是介意有没有灯,只是那暖暖的灯火奇妙的让劳碌一天的他觉得心情舒服多了。 只是这么晚了,想来也没有留下他的饭菜了吧。 他一身脏泥的慢慢往厨房走去,打算等等随便打盆冷水再弄个冷馒头撑过一晚就好,现在早膳有了富锦春打理,不会像以前一样只是一碗稀粥或者是几个冷饽饽、一盘咸菜就应付过去了。 欧阳正这么想着,路的另外一边却出现一个提着灯笼的身影,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有些怔楞的看着那个走近的窈窕身影。 「大少爷,我就猜想你应该是回来了。」富锦春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停在他的面前脆声说着。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着?」他看了她一眼,灯笼的光晕洒在她洁白稚气的小脸上,平添了几分柔和,随手梳起的长发却又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妩媚。 富锦春提着灯笼往厨房走,示意他跟上,一边走一边说着,「少爷最近回来的时间晚,本来我是在厨房里留下饭菜让少爷回来热一热,谁知道我这两天早起看那灶都没人用过,才知道少爷只用冷饭应付过去,问了木申这两日回来的时辰,就等着少爷回来好弄点热饭菜给少爷吃。」 欧阳这才想到这两日厨房里的确还有饭菜放在灶上,他还以为是吃剩的,没想到是她特地给他留的。 心中有些微微的悸动,他脸上没显露,语气却放柔了许多,「别那么麻烦了,我一个人而已,随便吃吃…」 他的话很快的就被正忙着升火点灶的富锦春给打断了,「少爷,人是铁饭是钢,人就是得好好吃饭才能有力气,怎么能随便吃吃呢。」更何况他还是这一家的支柱呢,他要倒下了,那她可就要倒楣了! 他一楞,摇了摇头,忍不住轻笑出声,没有打断她的话语。 「少爷虽然已经官至尚书不需要那么劳累了,但是少爷你还是天天去巡视河防吧,每天这样城里城外的来回,最近午后又常常下大雨,想必连午饭都不能好好吃,怎么晚膳还想随随便便的应付过去呢?还有哎呀!我怎么忘了,老爷你的衣服!」 富锦春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他的衣裳惊呼了声,让欧阳顿时也吓了一跳。 「怎么了?我的衣裳出了什么差错?」 「是有大问题!」富锦春突然在一边的灶上大锅倒满了水,又连忙多添了点柴火进去才又转过来说着,「少爷这几日都没能好好的梳洗吧,我看那衣服就知道了,所以今儿个特地让小厮帮我把你常用的木桶给放到厨房里的小隔间去了,等等热水烧好少爷就可以好好梳洗,少爷的衣裳也准备了一套放在里头了。」 欧阳听了心中有股隐隐约约的感动。 这一整个宅子里,也只有她这样为他着想了吧? 不只想要留盏灯给他,还想着他的身体健康、想着他是不是没能好好的梳洗…他恍惚的回想起自己的童年,似乎连最照顾他的nǎinǎi也不曾这般仔细过,对他说最多的不外读书考功名,除此之外,他的生活里似乎没有任何的东西了。 他看着娇小的身影为他在厨房里忙碌,眼中柔色更显之外,这一幕也让他有种想深深印刻在脑海的冲动。 富锦春忙了一阵,好不容易把大木桶里的水加到八分满,试了试水温感觉还行,就打算让欧阳赶紧进去梳洗一下。 一转身抬头,她却撞见他眼中那柔和得不像他的眼神,她楞了下,似乎连心跳都停了半拍。 灯下,他素来锐利的眼神似乎有种说不明的柔和与专注,让他整个人不再带着那慑人的锐气。 他坐在厨房的板凳上静静看着她的模样,让她突然觉得有股热气从耳根处弥漫开来。莫名的心慌让她像是刚入宫的小宫女,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 「水…水好了,少爷。」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一喊完又急急的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心中忍不住暗骂着自己。 富锦春,你都多大年纪了,没见过男人啊?脸红什么?! 「嗯。」他点头起身,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忍不住停了下,看着她几乎越来越低的头颅,忍不住一笑,才又抬脚往那个小隔间里去。 这小隔间本来是要做茶水间使用的,不过尚书府目前没有招待过任何的客人,所以里头本来摆放茶具或者是茶叶罐子的架子还有不少空位,让她能够将他洗漱用的东西全都放在架子上。 小隔间和厨房之间只用了一个布帘子隔着,身影其实隐约可见。 一等到他进去了隔间里,富锦春才深呼吸了下,他刚刚停下脚步时她忍不住憋住了气,因此双颊泛上嫣红,她停了下接着又说:「少爷,你换下的衣服直接拿出来吧,那衣摆和裤脚都沾满了泥,我得先用水泡着。」 他轻轻地应了声,一阵的声音后,一双麦芽色的健臂从布帘缝隙伸了出来,拿着沾满泥水的外袍和中衣,富锦春红着脸接过了衣服先放到一边,很快的那布帘子后头又伸出了手,这次是裤子和鞋袜,她脸更红了,手微颤的接过衣裳时,不小心碰触到他的手指,她不由自主的快速抽回了手,衣服差点就没抱稳落到了地上去。 「怎么了?」听到她的轻呼声,他淡淡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富锦春猛摇头,急急的回着,「没事没事,只是一时手没抓紧。」说着,她小声的拍了一下自己的手,一边低斥着自己,「抖什么呢,真是没用!」 布帘子后好一阵子没再发出声音,听到重物入水声之后,只有水花洒起的声音偶尔响起,她的心也稍微镇定了些,将那些衣服给扔到一边洗衣的盆子里,然后洗了洗手,富锦春就开始处理早准备好的一些食材,打算弄点简单的东西给里头正在梳洗的男人填填肚子。 食材入锅的声响,以及逐渐充满这小小空间的食物香味,让坐在木桶里的欧阳莫名的放松,他轻轻地掏了一捧的热水,泼洒在脸上,再任,由水珠滑落,似乎身体的每一寸都舒缓了不少。 他微微勾着嘴角,隔着那布帘隐约看到了她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 轻轻地叹了口气,他闭起眼,缓缓让身体沉入热水之中,不只疲累消除了,好像连那些烦恼了好一阵子的问题也在这一刻忘却。 这一刻,他想记得的、能够记得的或许只有这一瞬间,记得她那垂下头也遮掩不住的泛红双颊,还有这带着暖意和一丝丝暧昧的香气… 同样的日子,欧阳是觉得满意,而对于知足的欧阳老爹和懦弱的黄氏来说,虽然规矩多了点日子也还是一样过,但是被强迫改变不少习惯的欧阳尔和欧阳姗来说,这日子却是每天都过得不顺心。 这天欧阳尔在外头受了气,气呼呼的跑回来,经过花园时正好看见自家小妹没带丫鬟,一个人在水池边一面丢着石头一面骂,让他本来要继续往前的步伐硬生生的转了个弯。 「怎么了?谁惹了我们尚书府的大小姐了?」 背后突然出现一道男声让欧阳姗吓了一跳,差点脚一滑摔进水池里。 稳了稳心神,她一转过头来就忍不住开骂,「哪个不知死活的,怎么没声没息的就站在本小姐的后面啊!是二哥啊」一看清楚来人是谁,欧阳姗的声音也呐呐的小了下去。 欧阳尔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她的脾气,也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是带着一脸的痞笑问道:「怎么了?又是谁惹到你了?」 欧阳姗一提到这个话题,脸就忍不住纠结了起来,恨恨的说着,「还能有谁?!不就那个自以为了不起的富锦春!」 「喔?是她,她又怎么了?」欧阳尔知道近来家里的其他人也被富锦春管着,但是还不知道原来欧阳姗也被她教训了。 一肚子气的欧阳姗忙把这些日子的牢骚一一倒了出来。 「二哥,你不知道那个富锦春仗着有大哥替她撑腰,欺负咱们欺负到什么样的地步了!一开始让我和娘跟她学些什么管家的规矩,结果却说了一堆限制,这不行那不行,连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能管,现在更是不得了了,连我想要买几根簪子都要先问过她才行。」 欧阳尔一听就知道妹妹跟他遇到了一样的问题,但为了确定还是多问了一句,「大哥不是给了你和娘银子吗?不够钱去买簪子啊?」 欧阳姗忿忿的又往水里扔了一块石头,撇着嘴冷哼,「哪够啊!城里的如意阁一旬就有几样新款式的簪子首饰,大哥之前给的银子在上旬时就已经用完了,这次我本来找了赵家的姑娘一起去买这一旬的新首饰,也和人家订了那支如意凤簪,结果去找富锦春拿钱,她却一句银两不够那就别买,硬让我把那簪子给退了,害我在外头丢了面子,你都不知道那赵家小姐看我的眼神让我羞都快羞死了!」 欧阳尔一听这话也想到刚刚自己在外头说要请客却拿不出银子,结果平日一起玩的那些人眼里或多或少的轻蔑神情,心头火也忍不住窜了出来,义愤填膺的说着,「妹妹真是委屈!」 欧阳姗得到了声援,更是激动,抓着他的袖子恼怒的说:「二哥,就算在老家,我们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这一切都是那个富锦春害的,要是没有她…」她的眼神怨恨,未竟的话中似乎带着狠dú的味道。 这想法欧阳尔又何尝没想过,只是想是一回事,其要做也有难度,毕竟他们两个人是从乡下地方出来的,能想到的方法也就只有骂和打,但是面对富锦春,骂他们也骂不赢,打一想到上次被踩的那几脚还有她轻松折了他的手的那份巧劲,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几分胜算,而且… 「唉~只是大哥在后头给她撑腰,就是我们去闹也讨不了好。」他说出他们最大的困难。 欧阳姗自小脑子就比她二哥灵活一点,一听这话就知道欧阳尔必定已经在富锦春身上吃过亏了,她眼睛转了转,露出一抹狡诈的笑容。 她拉了拉兄长的衣裳,轻轻地说:「她的靠山是大哥没错,那我们只要让大哥的心别偏着她不就成了?」 「说得简单,不偏着她,难不成偏着你?」那女人可是大哥亲自带回来的,欧阳尔不以为然的想着。 欧阳姗被他这样明显的削了面子也不生气,而是继续说着,「就是不偏着我总该也偏着自家人吧?说到底,大哥就是嫌我们没规矩,那就找个懂规矩又偏着我们的自家人来家里,让大哥的心偏向那人不就得了,到时候大哥的心一偏,我们再对他哭诉几句,呵呵…」 欧阳尔拍手叫好,赞美的眼神毫不吝啬的投在了妹妹身上,「这的确是个好法子,只是这人选…」 「人选自然是有的。」欧阳姗得意的让他附耳过来,「记得那个和亲人进城过活的表姊吧。」 欧阳尔努力的翻找脑中对自家亲戚的记忆,终于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似乎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富锦春被赶出去的美好未来,忍不住都笑开了,神色还带着一点yīn险的算计味道。 哼!他们就等着看!看没大哥撑腰的富锦春到时候还有什么能耐在他们的面前嚣张! 欧阳尔和欧阳姗计画得快,行动也快,不过两天的时间,就以接个亲戚来家里小住的名义,将他们口中「贤良淑德,有规矩又相貌好」的表姊给接进府里来。 把人接进府的第二天,他们就特地求了欧阳一早和这表姊见上一面,富锦春虽然不会和他们一起同桌吃饭,但是昨儿个把人接进来时她也没见过,所以也跟着一起先认认将会在尚书府小住的新住客。 富锦春还想着这个表小姐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时,柳梳儿就跟着欧阳姗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 由于欧阳姗极力赞美过这位表小姐,富锦春是有些好奇,但也没太期待,没想到今日一看,这个柳梳儿果然是有其独特的地方。 身段窈窕不说,脸如鹅蛋,一双柳叶眉轻轻嵌在水眸上,嘴唇小而翘,看来未语先含几分俏,白皙的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5 章 肤和一双纤纤柔荑,也都足以让人眼睛为之一亮,加上这柳小姐对自己的优点也很是明白,头上梳了一个飞云髻,简单的用几朵金花别上,几绺发丝落在耳边更添几分妩媚,粉色的梅花绣背子下面配上云字绣花裙,看起来既可爱又楚楚可怜。 欧阳年少时是跟着祖父母过的,镇日读书鲜少走访亲戚,就算有见过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早就没了印象,如今见到柳梳儿倒真是楞了下,不是为了她的美貌,只是想着原来自家亲戚里也有这种看起来像是千金小姐的姑娘。 欧阳姗一进门见大哥楞了下,还以为他是被柳梳儿的外貌给迷住了,不禁向富锦春抛去得意的一眼,但富锦春神色变都没变,又让她在心里生闷气。 「梳儿表姊,你还没见过我大哥吧,快快!赶紧过来见见,以后大家都住在同一幢宅子里,也算是一家人了嘛。」欧阳姗故意让两人多亲近,好早日达成目的。 柳梳儿怯怯的福了福身,轻声说:「见过表哥。」 欧阳姗拉着柳梳儿一直到欧阳的面前,然后又卖力的介绍着,「大哥,这就是表姊,不对,应该算是大哥的表妹了。怎么样我可没说错吧?表姊这样的人品和模样,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更何况表姊也是在什么…什么知府大人的夫人小姐身边待过的,规矩也是好得很。」说着,她还有意无意的将声量放大了不少,像是怕富锦春会没注意到她的话一样。 可惜的是,富锦春还真是没注意到,她只是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后,直接对欧阳说:「大少爷,时辰差不多了,你今儿个不是说不出城而是要进宫吗?是不是…」 欧阳见时辰差不多了,那个表妹人也见过了,便顺势起身向父母说了声后便往外头走去。 在他经过富锦春身边时,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连忙说道:「大少爷,我让人准备了一些糕点还有清茶放在木申那里了,若朝会时间拖得太久,结束可以拿出来垫垫肚子!」 欧阳点了点头,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柳梳儿一双水眸眼巴巴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许久没回过神来。 没人见到欧阳转头离开后脸上浮现的淡淡温柔笑容。 富锦春见用完膳了,正要喊小丫头们进来收拾,却被欧阳姗给拦住,得意扬扬的看着她。 「富锦春,我表姊来了,看你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哼!」 说完,她就拉了柳梳儿往外头走去,欧阳老爹和黄氏一脸困惑的跟着走了,留下富锦春一个人不解的站在原地发楞。 表小姐来了和她得不得意有什么关系? 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想不明白,她干脆把这个问题丢到脑后,这府里大小事情都还要处理呢,哪有时间去猜测一个小姑娘随口说的话。 第四章 柳梳儿住进尚书府自然不是只有安排一个住处和三餐这样简单,富锦春拨了一个丫鬟给她,又由于欧阳姗和柳梳儿两个姑娘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所以也安排了一个仆fù专门打点两人生活上的一些杂事。 富锦春早上先安排完这些事情,又处理了一些杂事,忽然发现现在尚书府里应该不需要她整天盯着安排所有事情了,不说欧阳家的人已经收敛了些,那些下人也已经习惯工作,她可以放松一点,一个多月没有休假的她打算对自己好一点,便拿着她的银两准备出去逛逛这个已经十来年没好好见过的京城。 虽然说出宫那天也曾看了看这繁华街景,但坐在马车上只是走马看花,又怎么比得上自己走在街上悠闲自在的闲逛来得好? 很快的她做好了外出的装扮,随手拿了钱袋装上一些银子和铜钱,跟门房打了个招呼就满心期待的出门了。 工部尚书府离大街虽然有点距离,但是她长年在宫里练出的脚,力也不是假的,想着就这样走过去也不错,于是没叫马车。 只是才刚走没多久,她就看到对面有一辆马车驶来,而马车边跟着的人是个熟人--木申。 路上这时候其实没什么人,木申才会在一见到人的瞬间也就认出对面那个穿了粉蓝色背子的女子就是目前在府里担任大管家的富锦春。 「锦春姑娘,你怎么一个人这时候在外头走呢?」木申跑了过去,跟她打了声招呼。 富锦春落落大方的和他打招呼。「没什么,今儿个没什么事,想说到街上走走,散散心,顺便看看有什么好玩好吃的。」 木申还没说话,跟在他后头过来的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已经换了一身普通衣裳的欧阳掀开车帘,像是不经意的说:「那我也一起去吧。」 「咦?」惊讶的声音分别从木申和富锦春的嘴里发出。 她有些吃惊,他不是进宫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出宫了,他又是在哪换的衣服? 欧阳却像是没注意到两人脸上的诧异一般,径自下车走到她身边,然后挥了挥手让木申和车夫先回府里去。 看着马车慢慢离去,他低头看着那个似乎还在惊愕中的女人,心中有些好笑的道:「怎么了?不是要去街上走走吗,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富锦春像是刚回过一神一样,啊了声后有些迟疑的问道:「大少爷…你今天没公务要办吗?」每天都忙得天昏地暗的人今儿个怎么有空陪她逛大街了? 难不成是他少了什么东西需要自己去买?!她脑中突然闪过猜测。 天啊!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对她可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她是哪里没注意到才会让他缺了东西?! 他看着她脸上一下困惑一下又懊恼的神色,好笑的猜测着,她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怎么有那么多的情绪展现在脸上呢? 虽然他明白她已经不是年幼无知的小女孩,但她那份单纯有时候真的会让他忘了她其实已经在那深宫中待了十来年。 「工部也不是需要我天天坐镇的。」他云淡风轻的撇下这句话,然后往前走了几步,见她没跟上来,又侧身回头看着她,「还不走?再等下去就只能看人家收摊了。还是你打的就是逛夜市的主意?」 还逛夜市呢?!这集市逛过之后她还得回来处理晚膳还有看今天府里的一些小事有没有出差错,哪来那么多闲工夫!富锦春在心中腹诽着,还是迈开了脚步跟了上去。 大街上,虽然已经少了一些人潮和摊贩,但还是有许多铺子和小贩,不管是一串串看起来好好吃的糖葫芦,还是卖菜卖水果的,或者是卖大婶小姑娘们需要用的棉布和胭脂水粉的、一边卖狗皮膏yào的,热热闹闹的叫卖声让许久没见过这等热闹情景的富锦春看得目不转睛,几乎每走一步就得停下来好好看看。 欧阳礼也不催她,就跟在她的身边一摊摊的逛过去,偶尔在人潮要挤到她的时候拉她一把或是把她护在自己的身边,双眼偶尔闪过几许温柔,只可惜富锦春注意力似乎都放在了那些摊子上,压根没注意到这些。 摊子逛了大半,她走得脚都有些酸了,还依旧兴高采烈的说着,「这集市真好玩,好久没这样逛过了,真是看什么都新鲜!」 「嗯。」欧阳笑着看她带点绯红的双颊,应和着没有过多的评论。 她也不在意他不算太热烈的回应,少根筋的她反而兴匆匆的主动拉住了他的手,往一边的一家馆子里走去。 「走走,我们进这家馆子吃点东西再回去,今儿个姑娘我心情好,就大方的请一次客吧!」 他看了看两人jiāo握的手,楞了下,本能的要收回手,可感觉到那柔软双手间的微微粗糙,心中微微一动,不再挣扎,但他刚才的动作已被富锦春察觉了,她窘迫的马上松开手、垂下脸,快步进了馆子,他一笑也跟着进去,两个人上了二楼,靠窗坐下。 小二看着两个穿着明显不俗的男女一起走进来,马上殷勤的凑了上去,替两人倒茶水,嘴不停的说着,「两位客官要用点什么?小店的厨子可说是京里数一数二的,不管是凉菜热炒还是汤面馄饨饺子馒头,都是一等一的,鸡猪鱼羊也是样样都有,烹煮妙zhà随您挑选!」 「少爷要吃什么?」方才自己大胆的行径令富锦春有些尴尬,她呐呐的问。 「都行,你看着点。」 对于这个回答富锦春毫不意外,她看着墙上的菜牌子说:「那就来个松鼠鱼,一道清水白菜,一份酱肘子,再来一份你们招牌的甜点和两碗饭。」 「好咧!请客宫稍等,这菜马上就来!」小二重复了次菜单,确定无误之后笑咪咪的退了下去。 欧阳听到她点的菜,抬头看了看她,对上她同样看过来的视线,问着,「怎么不点也一你喜欢吃的菜色?」 她不说,可不代表他没注意到,她喜欢吃的大多是偏甜的菜色,而刚刚点的却几乎都是他喜欢吃的。 富锦春微勾起唇,「难得我请少爷吃饭,当然要点些少爷喜欢吃的,要都是点我喜欢吃的哪里象话,而且刚刚少爷也帮了我不少忙,自然要感谢一下。」 他一路上的小心照顾,还主动接过她买的东西,不让她提重,他以为她真不知道吗? 她可不是那种瞎了眼,把别人的好心当应该的人。 或许是因为这时候人已经少了许多,馆子里也没什么人了,菜上得很快,两大碗的白米饭还有菜全都送了上来。 她优雅的拿起筷子,先夹了一箸的酱肘子到他的碗里,再朝他笑了笑,「少爷,肘子这块肥瘦相间的ròu最好吃了,你快尝尝。」 她的表情像是只要他吃得开心她就能满足的模样。 他定定的看着她,她微翘的红唇,闪闪发亮的双眸,还有头轻歪一侧时露出的一小块白皙颈部,他的视线中似乎只剩下她的身影。 富锦春不明白他的眼神为什么变得越来越炙热,有点不自在的催促着他,「怎么不尝尝?还是你已经吃过这馆子的肘子了?不好吃吗?」 「不是,这馆子我也没来过。」欧阳笑了,嘴角轻轻地牵动,手也自动的夹了一筷子的清水白菜放到她碗里,「你也吃,这白菜也是你爱吃的吧?」 她有点受宠若惊的看着他,一对上他那似乎带着宠溺的浅笑时,她竟无法控制的红了脸,垂下了头。 「我…我…」她又是怎么了?少爷不过是夹了一筷子的白菜到她碗里,她怎么就害羞成这样呢?一定是他的举动太亲昵、太不规矩才会这样。 而那个令她心情大乱的男人还继续说:「怎么脸这么红?是最近火气太大了吧?还是多吃点,白菜好了,退火。」说着,她的碗里又被夹进了一筷子的白菜。 富锦春嘟着嘴,鼓着腮帮子,恨恨的把自菜随便往嘴里一塞,忿忿地嘟嚷着,「谁火气大了!」 「锦春。」 他突然一本正经的喊了她的名字,但如果仔细看,他眼里那一抹笑意却是怎么都隐藏不住的。 她反shèxìng的抬头,眼神略带凶狠的回望着他,「又怎么了?!」不会又想说要她多吃白菜降火气了吧?! 他缓缓的伸出手,手指轻划过她的唇上,她的脸瞬间红成了一片,结结巴巴的问着,「你…你要…」做什么?! 他手伸到她眼前,让她看清楚手指上的那粒白饭,忍住想笑的冲动,还是一本正经的望着她红得快要滴血的脸说:「吃太快了,脸上沾了饭粒。」 顿时,在尚书府里无往不利的富锦春觉得她脸烫得快冒烟,马上咬着唇低下头,再也不敢看向坐在对面的男人。 呜呜~这是她最丢脸的时候,都这么大了还把饭吃到脸上去! 心中充满丢脸情绪的富锦春没注意到这或许是男人在调戏她的举动,让吃了她豆腐的欧阳悠然的坐在一边看着她羞窘又傻气的样子微笑着。 也幸好她垂下头去,否则她若是看到他把那颗饭又含进自己嘴里的举动,只怕是想找个地洞钻下去了。 这一顿饭,有人吃得食不知味,有人却在这种逗弄的游戏中感觉到了两人相处时的异常快乐。 无论如何,在不知不觉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拉得更近了,他在富锦春的心中从单纯的大少爷变成了一个外表威严庄重,个xìng却有点不正经的男人。 而对欧阳来说…她则是从一个让人注意和感到温暖的管家变成了一个足以让他有些心动的女人。 月亮初上树梢,南风徐徐,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静静的倚窗而坐,她眉头轻声,带了几分哀愁。 柳梳儿看着月色,心中却没有任何诗情画意的想法,有的只是许多盘算。 当初,柳家跟欧阳家不过是普通的亲戚关系,她家里的日子甚至比当时务农的欧阳家还好上一点,两家也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来往。 等她进了知府大人的府里当婢女后才听说欧阳家出了一个官,令许多亲戚都有了攀附的念头,她家自然也不例外,只是欧阳很快的就离开家乡,好几年没音讯,大伙久了也就把欧阳当了官这回事给抛在脑后,谁知道过了几年,欧阳再度传来消息时竟然是受了皇上的赏识,坐上了工部尚书的位置,甚至还得到御赐的宅子,将家人全都带到京城里住下了。 这下不只她们家,就是欧阳一族里许多人都悔不当初,怪自己过去没抱住这家人的大腿奉承,让这个可以沾光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她也是懊悔过的,毕竟当初家里本来打算将她许配给欧阳的,但是那时候他不过是个举人,在知府大人那里,那种垂垂老矣还在当举人的人她不是没看过,所以她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后来他不知道在当什么官、没消没息时,她还庆幸过自己有远见,可没想到欧阳家竟走了好运道,欧阳居然当上了工部尚书。 原以为她和欧阳从此没了关系,前几天她却收到了欧阳姗写来的信,看了信上说想接她上京住一阵时,她还以为是有人在开玩笑,但还是抱着一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6 章 期待收了东西,直到欧阳府真的派人来接她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只是…就欧阳姗说的话来看,应该是想要撮和她和欧阳的,但是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吃早膳的时候她见得到人,其余时间就算都等到三更半夜了也见不到他回来。 而且就算她真的等到了人,天色也都已经黑了,要花前月下也不恰当,说送吃食…两人不过是见到面会打招呼的关系,似乎也不怎么妥当。 想来想去,她委实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亲近欧阳了,也只能坐在窗边赏赏月亮,看看这月亮里有没有什么神仙能够帮她一把。 欧阳姗走进房间里,见到的就是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子半倚在窗边望月的模样,她心中忍不住一赞,觉得只有这样美丽的表姊才能配得上她大哥。 至于那富锦春…她连想到都觉得烦! 「表姊。」欧阳姗甜甜的喊了声,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 柳梳儿回头慌忙的下了榻,「表妹,是我失礼了。看我,连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喝茶吗?我帮你…」 「别忙了,表姊,又不是外人,怎么这么客气。」欧阳姗上前拦住她,嘴上亲昵的嗔道:「表姊,你房里不是配了一个小丫鬟吗?怎么没见到人呢?到哪里偷懒去了?!」 那个丫鬟被她派去大门那附近看欧阳回来了没有,这件事自然是不能说的,她只好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了下。 「你是说桃叶啊?大概是被哪个人叫去干活了吧,没关系,反正我这里也没什么要伺候的。」 欧阳姗本来只是随口问间,听完了她的回答却顿时气愤不已。 「什么?那可是给表姊的人,谁敢胡乱指使?!」欧阳姗气呼呼的说,心里却早已认定谁是这个罪人,她咬牙切齿的又道:「是不是富锦春那个女人做的?」 「富锦春?是锦春姑娘?」柳梳儿惊呼道。 既然欧阳姗已经替她的谎言做了注解,柳梳儿自然也不会傻得自己去揭穿,而是顺着她的话,一脸不可置信的表出惊讶。 她的表演还算成功,欧阳姗注意到了她的诧异后,一脸气愤的说:「除了她还能有谁?!」欧阳姗一双眼瞪得大大的,握着茶杯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杯子给捏碎般,「现在这府里这样嚣张的人也只有她了!」 柳梳儿这几天虽然都把心思放在如何和欧阳来个偶遇上,但不代表她没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即将由她当家的宅邸上,也听过这个据说曾是宫女、目前正在这府里管家的富锦春。 比起富锦春过人的管家能力,她从欧阳姗这里听最多的只有那女人对欧阳也怀有不轨的心思这点。 她敛下眉,掩住眼中算计的光芒,一个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女人,就是现在有些手段又如何? 男人还不都是喜新厌旧,最爱女人这副柔弱的模样?!这样的事情她在知府那里看得可多了! 虽然对于富锦春感到厌恶,但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善良和美好,她可不能和欧阳姗一样,大刺刺的就把这话给说出来,于是她轻摇着头说:「表妹,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我相信锦春姑娘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欧阳姗看见她都被人欺负了还替对方说话,更加觉得义愤填膺,「表姊,你就是太善良了,那个人就是这样,仗着有大哥做靠山,就在这家里狐假虎威的干涉每个人,就连我和我娘也是…」 柳梳儿一脸不可置信的惊呼,「不可能吧?夫人可是欧阳大哥的娘,怎么说都是这府里最尊贵的人才是,怎么能要是我的话,尊敬孝顺都来不及了,怎么敢…」后头的话她呐呐的没说完,却营造出一种富锦春做的事情是罪大恶极到让她连说都说不出口的感觉。 欧阳姗一听她这话,更觉得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就是要表姊这样人长得漂亮,心又善的人才能配得上她大哥,更配得上这尚书府女主人的位置嘛! 只是这话对她那个不知道被富锦春下了什么yào的大哥说是没用的,她只能鼓励眼前看起来善良害羞又美好的柳梳儿去说了。 「表姊,我们是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不敢说什么,但是你可是我们请来的客人,又和我们家是亲戚,这些话你在这里说没用,你可以直接去和我大哥说啊!」欧阳姗想得很美好,积极的鼓动着她。 「这…这样好吗?」柳梳儿偷偷的斜觑了她一眼,觉得心脏似乎快要跳出来了。 不是紧张,而是逐渐要达成目标的兴奋! 天!她好像可以看见自己一身华服,那群以前看不起自己的人恭敬的唤她尚书夫人的情景了! 欧阳姗只差没拍胸脯保证了,豪气的说着,「哪有什么不好!表姊,你就是太害羞了,别怕,有我帮你,我就不信我们两个人斗不过一个富锦春。」 柳梳儿低下头像是在沉思,其实只是在遮掩脸上快要掩饰不住的笑容。 最后她慢慢抬起头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既然表妹这么说了,那我…试试看吧!」 欧阳姗顿时笑开了,亲昵的拉着她的手,拚命的点头,「好表姊,你别担心,我们两个人一起努力,定会让大哥明白谁才是真心对他好的。」 柳梳儿浅浅的笑了笑,像是赞同她的话,眼底的yù望和算计神色又深了几分。 呵~是啊!她定会让他知道,她才是那个最适合当尚书夫人的人! 欧阳这几日摆了许多的册子在书房里,每天从工部回来就是在看那些册子画图或者是写些什么东西。 富锦春曾经替冷清秋帮皇上收拾过奏折,也看过类似的东西,明白他是在计算有关水利工程的东西,也就没有去动,只是把其他地方都给收拾好,原本放在书房里的花瓶撤了,放上了盆栽,以免那花瓶里的水不小心洒了出来,弄湿了他的东西。 对于这些小细节的改变,欧阳没有称赞她但其实是很满意的,而且她即使送吃食来也不会送到桌子上,而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更显得细心贴心。 所以他不在时不让人进书房的规矩独独为她打破,甚至愿意让她在他办公的时候进来换换茶水。 「少爷,先休息一下吧!」已经来换第三壶茶水的富锦春看那个男人依旧坐在案前埋首奋斗,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这茶水她都已经来换三次了,这次他几乎连动都没动过,就算是再努力也不能这样,身子垮了也不用谈其他了。 坐在桌前的男人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紧皱着眉头,拿着笔和算盘在那里拚命的计算。 欧阳这种忙法实在让她想叨念,但她也明白现在不是冲动打断他的时候,干脆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等他先忙完这一阵之后再好好的和他说说。 幸好他并没有让她等太久,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那个男人就已经坐直了身子,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嘟着嘴的俏颜。 他笑望着她,「怎么了?谁又惹了这府里的大管家,锦春姑娘了?」 富锦春哼了两声,摸了摸身边的茶壶,确定里头的水还是温的,就连忙倒了一杯送到他眼前。「还能有谁?!就是那问我话的人。」 「我?」欧阳脸上闪过一抹无辜,接过茶杯轻啜了口,接着恢复一脸平静,淡淡的问道,「我又怎么了?」 富锦春对他还一脸没事的样子最是不满,忍不住小小发怒了下。 「少爷!你可知道这是我进来换的第几壶茶水了?第三,第三壶了!」她认真严肃的比出三根手指来,几步踏到他案前,两个人之间只差了那桌案的距离,「可之前那两壶茶水你几乎连碰都没碰,就像是粘在这椅子上了一样都没起身,不休息一下怎么行啊!」 欧阳见她小嘴快速的开合着,心中突然有种像是猫爪不断轻挠着的酥痒感觉,更有种冲动想要抚上她嘟翘的唇瓣,感受那红润下的柔嫩。 一想到此,向来平静的心陡然起了波动,握着茶杯的手也不由自主的重重晃了下,杯子里剩余的茶水就这样洒了出去。 这意外让富锦春忍不住惊呼出声,随后马上动作迅速的拿出自己的帕子擦拭,不让那水弄湿了桌上任何一份文件。 「怎么样,有没有弄湿什么东西?」她先紧急的擦拭了几下后才焦急的问着。 欧阳也回过神来,脸上带着一点懊恼,眼神快速的扫过桌面,确定刚刚的意外并没有弄湿了任何一张纸后才放松下来。「没有。」 她忍不住松了口气,「幸好没事!」 说着,她伸手想要将刚刚拿来擦水渍的帕子给收回来,却在要碰到那帕子时,被他同样伸出的手给握个正着。 她像是碰着了火一样,快速的想把手给收回来,却被他紧紧的反握住,这让她感到一阵错愕和惊慌,「少…少爷?!」 欧阳握着那只柔荑,不想放手,手指轻抚着她的掌心,果不其然的看见她的脸上突然一片飞红。 他的手就这样轻柔缓慢碰着她的然后慢慢松开,明明只是短短的时间,却让她以为已经过了好几刻钟,他粗糙手指的抚摸让她身体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颤栗,心脏同时跳得飞快,他那深邃的眸子让她顿时不敢直视。 轻放开她的手,他拿起那条微湿的帕子收进自己的怀里,依旧一脸平静的说着,「这帕子已经脏了,就先放我这里吧。」 他说得一派淡然正经,如果他刚刚没有做那些暧昧的动作的话,或许富锦春还真的有可能不会多想,但是经过了刚才的事,她一听到他要把自己的帕子给留下,马上就慌张的反对了起来。 「不行!那可是我的帕子…」一个男子收着一个女子的帕子,怎么听都不对,要是被别人给知道了,还会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私情呢! 她绕到他椅子边,朝他伸手想拿回自己的帕子,「少爷,还给我吧,若你少了帕子,我让家里的小丫头们给你绣上几条?」 他一本正经的回答,「不用了,这条帕子就很好,我收下了,不用再多准备。」 「可是…」她几乎要急得跳脚。 「没有可是,家里的开销才刚好够用呢,何必在这种小事上浪费银子。」他拿出最合情合理的理由来堵住她的嘴。 「你…」分明是强词夺理! 两人的争执尚未得出结果,忽然响起的敲门声却打断了对话,他们同时看向门口的方向。 「表哥,我是梳儿,替您送夜消来了。」 第五章 一听见这声响,富锦春吓了一大跳,也没心思和他争那条帕子了。 「怎么办?要是被人看见了…」被误会了怎么办?!富锦春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嘴里也不自觉的就说了出来。 「看见了又有什么关系?」欧阳非常不会看脸色的说着。 在他心里,外头那个柳梳儿不过是一个不重要的人,她看见富锦春在他书房里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他们两个又不是关在书房里做什么苟且之事,清清白白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是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总是不同的,尤其是从宫里出来的富锦春这时候想的更多了。 之前欧阳可是jiāo代过,他的书房任何人没经过允许都不能进来,虽然这几日她进出书房多次,但别人可不知道,现在要是被那个表小姐撞见了,他们就算再清白,在别人的眼里也不清白了。 「怎么没关系!表小姐要是看到就我们孤男寡女的在书房里,不知道会怎么想呢!」而且他怕人打扰,所以书房的门都是关上的,大半夜的,一男一女关在书房里,怎么会不让人往歪处想?! 欧阳自认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人言,但是看着已经有点急得不知所措的富锦春,还是默默的把那些话给吞了回去。 「这样吧,我后头刚把一个书橱的书给收起,里头空间不是太大,但是塞一个你勉强是够了,你不觉得委屈的话…」 「表哥?」门外的柳梳儿没听见半分的动静,忍不住又轻喊了声。 富锦春一听到那喊声,也不回答委不委屈的问题了,连忙小跑几步,打开书橱的门就把自己给藏了进去。 欧阳回头看了看,确定她已经躲好之后,才沉声回答,「进来。」 柳梳儿一听到欧阳的声音,也顾不得疑惑他刚刚为何一直不出声,端着托盘,莲步轻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柳梳儿走进去后先是将托盘放在一边,又把上面的汤碗给拿了起来,亲手端到他的书案上,「表哥,这是我刚做好的天麻rǔ鸽汤,听表妹说表哥最近忙得很,所以特地炖的,这汤能补肝益肾、健胃、健脾、补气益肺,好处多着呢,要是表哥喝了喜欢,以后我可以常常替表哥炖汤送来。」 欧阳看着她把碗就这样放在书案上,那碗还压住了他的一张图纸,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把碗给轻轻拿起,却没有喝的打算。 柳梳儿看他只是把汤给端在手上,却不喝,忍着娇羞,咬了咬唇,小心的问着,「表哥怎么不用呢?这汤还是要趁热喝…」 欧阳淡淡的睨了她一眼,「对了,你来找我有事吗?」 他平日和人jiāo谈时虽然还算和蔼可亲,但是实际上他不喜欢和人拐弯抹角的说话,所以也懒得唆,直接问明来意。 柳梳儿楞住了,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在她和欧阳姗的想象中,他应该先把汤给喝了,就算不称赞她的手艺至少也会有礼的说声好,然后问问她最近过得如何才是。 他眉一挑,将碗盖给盖上,换了另外一手端着,「没事的话表妹就请先出去吧,我还要忙一会儿。」 话中含意是如果没事就赶紧走吧!他一直端着这汤手也累,她一走,他就要把汤给搁到一边的小几上了,放在桌上要是一个不慎给弄洒了,弄湿了桌上的东西他可就麻烦了。 柳梳儿回过神来,咬着唇侧眼偷觑着他,「表哥,我…我只是想说这些日子住在这里,给表哥添了许多麻烦,所以做点汤,当作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7 章 表哥的一点心意和报答…」 躲在后头书橱里的富锦春一听这话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这个表小姐主次也搞错太多了吧!这些日子以来不管是吃的用的,都是她一手帮她准备打点的,怎么她不来感谢感谢她,却去感谢那个每天早出晚归、连关心都没有过一声的表哥?! 就算那些东西都是他出银两才能置办的,但这未免也太牵强了吧,这表小姐突然示好八成是别有用心。 富锦春心中嘀嘀咕咕的,却也没忘记拉长耳朵继续听外头的动静。 欧阳在心中讥笑了声,脸上却还是维持那种有礼而疏离的笑容说道:「喔,那就感谢表妹了,只是现在夜色也深了,还请先回去休息吧!」 柳梳儿语塞,没想到她都把话说到这个分上了,他却还是用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对她,只差没直接请她出去了。 但她如果那么容易打发的话,她也不是柳梳儿了。 一计不成,她心中马上又另生一计。 哼!今儿个既然不能让欧阳对她有更多的表示,按照她和欧阳姗的计画,趁这时候给富锦春添点麻烦也是可以的。 一想到这,柳梳儿换上了yù言又止的神情,只差没在脸上写着「我还有话想说,赶紧来问我」几个大字了。 欧阳即使很想让她赶紧出去,但是人家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他也不好当作完全没看见,只好顺势的问了出来,「怎么了?表妹看起来有话想说,是不是住在这里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 在尚书府里什么都不必做,什么都有人替她打理好,如果这样还能过得不顺心,建议她赶紧回自己家去。 「也不是…」她顿了顿,然后吞吞吐吐的偷望了他一眼,「就是有点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如果不知道该不该说就不要说了。欧阳心中不耐烦,但他还是挂着浅笑意思意思的回答,「喔,是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这些日子梳儿住在这里自然是麻烦了府上的锦春姑娘许多,梳儿也觉得锦春姑娘真的是能干得很,不管是待客管家采买,任何大小事全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只是…」 「只是什么?」欧阳眼底藏着若有所思的神色。 柳梳儿没注意到他的变化,依旧一副怯懦的说着,「只是不说家里还有夫人在呢,就是姗儿表妹也到了年纪,这府里还给一个外人管家,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喔?」他挑眉,声音微沉。 她似乎说完了才注意到自己刚刚的话有些矩,脸上露出慌张的神情,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表哥,我、我不是说锦春姑娘不好,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这样可能对表哥的官声不大好而已。」 欧阳看她惺惺作态的样子,只觉得无比厌烦,她以为自己做得很巧妙,但是这些心计手段在他升上工部尚书后看得多了,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能打动他的那一个。 而富锦春在听到这里时只能拚命的深呼吸,假如她没这么做的话,她或许会忍不住冲出去。 什么人啊!她这样伺候她还伺候错了?!也不想想如果没有她管家的话,这个尚书府还是一片混乱,这表小姐别说有丫头伺候了,衣裳也要自己洗,哪能在这里嚼舌根? 就是再气,富锦春也只能暂时忍了,只是更注意的听着外头两个人的对话。 「这是我欧阳家的家事,就不劳表妹cāo心了。」这话明显的截断了她再说下去的可能,顺便还挑明了一件事--这里是欧阳家,管家的人也是他找来的,而你这个有意见的人姓柳,不姓欧阳,凭什么管。 假如她哪一日嫁进欧阳家,或许还能提一点意见,但是想来她嫁进来的可能已经微小到几乎没有了。 柳梳儿自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看见他眼里的冷淡疏离,脸色顿时刷白,眼眶微微泛红,眼角似乎缀着点点晶莹。「是…是梳儿多事了,梳儿这就走,不打扰表哥了!」 说罢,她脚步踉跄的往门口奔土?走到门口前她特意回头一望,却发现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之后,只能拿帕子掩面,惨然的离去。 起身走到门边确定她已经离开后,欧阳往回望去,看着书橱的门慢慢的打开,躲在里头的富锦春一肚子气的出来。 「都听到了?」 富锦春哼了哼,嘟着嘴不想说话,只是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欧阳笑了笑,眼中不再是方才那种有礼却疏离的神色,而是宠溺的柔和。 「少爷没有话想对我说吗?!」富锦春见他这样看着自己不说话,忍不住脱口问道。 他侧着脸看着她,清瘦的脸庞在灯火下显得柔和,柔和的光落在他深远的眼中仿佛点点的星芒,灿亮得让人有些心慌。 「你觉得我想说些什么呢?」他醇厚的声音缓缓的在她耳边响起。 见他走过来靠近自己,她陡然瞪大了眼,稚气的脸带上一抹惊慌,结结巴巴的说着,「你…我怎么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欧阳笑着挑了挑眉,认真的望着她,「喔?我以为你质问我是因为已经知道我想要说的话,而且是胸有成竹的,难道是我猜错了?」 他的回答让她忍不住语塞,圆圆的大眼睛盈满着被反驳后的错愕。 「明明是你应该有什么话对我说吧?刚刚表小姐说了,我在欧阳家对少爷的官声不好,你还没话要说?」想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双手抱在胸前,忍不住将头转到一边去,一副赌气的模样。 欧阳不以为然的反驳,「你也说了,那是表小姐说的。」 他都没说话了,就算十个表小姐都这样说又有什么关系?! 尚书府里当家作主的可不是那个连欧阳这姓氏都没有的表小姐,而是他。 跟这男人说话,不管说什么都会被驳回来,富锦春知道凭自己这张不够灵巧的嘴,想要说赢他是不可能的,也不再跟他多说,跺了跺脚,冷着一张俏脸说道,「不管是你说还是她说,总之要是真的嫌弃我了,就早早通知我一声,我也不会继续在这里碍你们的眼!」 说罢,她感到生气,又莫名有些委屈,拎起裙摆就往外跑,也不管后头的欧阳怎么叫唤,就这样奔出书房冲入夜色里。 欧阳本来只是想逗逗她,才会这样她说一句他反驳一句,没想到却把人给气跑了。 唉,以她这单纯率直的个xìng,真不知道她这些年来到底是怎么在宫里生存的,不过她这气来得突然应该去得也快,等明儿个再去好好解释解释吧! 他失笑的摇了摇头,脑子里有了等明儿个有空再去好好和她解释的念头,也就把多余的心思都先按下,关了门就回到案前打算挑灯夜战。 只是当门关上没多久后,书房对面的回廊木柱后却慢慢的走出了一个身影,柳梳儿眼神yīn沉的看向书房,手中的帕子被她绞得快要烂了。 她yīn恻恻的望了许久,目前后冷哼了声才慢慢的走向自己住的院子。 幸好她又多留了这一会儿,才看见那富锦春从书房出来,否则还真不知道原来表哥和她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难怪表哥会将这尚书府的权力几乎都放给她了,哼!她还以为表哥是多么洁身自爱的男人,原来也不过如此… 富锦春跑回了自己的房里,一关上门,连鞋子都没脱就直接扑上了床。 她趴伏在床上,一边低骂着一边揍着枕头出气。 「让你听信小人说话,可恶!」一拳挥出,像是打在那男人的左脸上。 「请了一个宫女回来管家,丢脸是吧!哼!」一拳再挥出,这次她想象着是打在那男人的右脸上。 「可恶!气死人了!」 最后她忿忿的狠狠打着枕头,直到没了力气才将枕头随手扔到一旁,喘着气休息。 富锦春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气什么,只觉得在听完那个表小姐说的话后,心中闷得慌,就像是一块石头压在胸口上一样。 她想,或许是自己病了! 这个想法很快的就获得她的认同,她甚至开始强迫自己去相信,心情才慢慢平静,可这份平静在她开始梳洗后,蓦地注意到自己的帕子不在身上时被彻底打破。 她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发现她自欺欺人的功力果然很不到家。 铜镜虽是模模糊糊的,但已足够看清她的改变。 想到那消失的帕子在谁手中时,镜子里的女人眼神会有说不出的柔和与春意,然而当想到那个男人时,镜子里的女人展露的不安和迷茫,像是在嘲笑着她刚刚的自欺欺人有多么的失败。 而这种种的小细节无不都在残酷的告诉她,她其实早已对那个男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才会为那番话而难受,不只是怕他看轻她,更是因为她发现两人的差距。 工部尚书…她自嘲的笑笑,这一刻她宁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不过是请她这个大龄宫女管家就有一个表小姐跳出来喊着不妥了,若是他娶她当正室,恐怕就不只如此了吧! 至于当妾或通房什么的,看多宫内妃子争宠情况的她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唉,原来出宫的日子也没有比较简单啊。」她皱着小脸抱着枕头躺回床上,看着床顶忍不住喃喃自语着。 以前在宫里,见过许多令人心烦难过的事,总觉得那些是宫里才会有的,出了宫之后就好了,肯定什么事情都没有,现在看来是自己太过天真了,难怪那时候她把这想法说出口时清秋她们都在一边笑呢。 她们早就明白了吧,只要有人在的地方,日子就简单不了。她嘟着嘴下了定论,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做人不应该去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不是在宫里时清秋老是提醒她的话吗?看来她是出宫后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忘了自己最应该记住的事了。 以前在宫里有多少姊妹们都对宫里的贵人抱着一颗爱慕之心,就是没有那份心,有些人为了往上爬,也是用尽手段去争去抢。 她那时候都想,她不要那些荣华富贵,也不期望能获得那些贵人的青睐,看多了宫里的手段,她想要的是平静的日子… 只是现在…唉!她轻叹了口气,忍不住苦笑。 大少爷和宫里的贵人们有什么两样?他们都不是她可以拥有的人,那些暧昧那些心动不过都是该舍弃的东西而已… 想到这里,虽然富锦春心头觉得有点闷闷的痛,但她还是装作无事的褪去了衣裳,整了整床铺后躺在床上休息。 只是睡梦中的她不自觉的将手抚上了自己心跳的位置,整个人不安的时缩成了一团。 就算说服了自己不去想,她的心还是诚实的反应了最真实的情绪。 心紧紧地揪着,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本来以为富锦春很快就会消气的欧阳彻底明白自己错了。 早膳还是丰盛美味,她脸上还是那样恭敬有礼的微笑,但就是太恭敬了,令人觉得不对劲,在看到他时她特地后退了一步,以往会大大方方对上他的视线,也因为过于恭敬的低头而不见踪影。 前来用膳的他脚步在她面前停了下,双眼带着一点不悦望着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就走了过去。 用完早膳,她也没再过来收拾,而是让几个小丫头上来帮忙收拾干净,只因她想和欧阳保持距离,也幸好这些小丫头虽然还有些好动,但一般的规矩也学得差不多了,她才能假借放手的名义,将那些事情放给她们去做。 富锦春不去chā手管太多其他的事情,就干脆把心力都投注在修整尚书府里的园子还有一些少用的房子里,之前只是大略的整理过,有些地方只是看起来干净,但里头还缺了许多摆设,完全见不得人,她也正好用这当理由躲着他。 而当欧阳和富锦春两个人陷入微妙的冷战时,欧阳姗却兴高采烈的拉着柳梳儿到自己的房里,急着打探昨晚两人半夜相处的情况。 柳梳儿早就知道欧阳姗会问了,能够忍一个早上就算了不起了,所以就拿准备好的答案来回复她。 其实昨天晚上她考虑过,到底是要将欧阳对她没有半点心思的事情老实托出,或者是说谎表示欧阳对她略有好感? 但她想了想,前者或许能博取到欧阳姗的同情,但是除此之外却一点用处都没有。至于后者,或许可以让她在这番谎言下,对她以后的一些作为达到推波助澜的效果。 想了一晚上,她已有了决定,这时候她已经换好了该有的表情,语气羞涩的说着,「昨儿个表哥他…」 「我大哥怎么了?」欧阳姗激动又急促的问着。 「他称赞了我的手艺,还说怕我以后太过劳累,让我别再忙了,然后我就…」她抬眼看了看欧阳姗,又故作害羞的呐呐低语,「就先回房了。」 欧阳姗本来还期待着两个人会象话本一样来个花前月下,谁知道却是这样平淡的收场,脸上难掩失望之意,「就这样?你怎么就这样回房了呢?」 她想听到的可不是这样的内容啊!就这个样子能扳倒富锦春那女人吗?!她心中暗忖。 柳梳儿心中也有许多的抱怨。什么叫做就这样?她一个黄花大闺女的,就算心中有许多算计,也总不能在男人什么都没说的时候就不要脸的自荐枕席吧?! 两个人心中都有些埋怨,但还是要为了她们的目的而保持良好的谈话气氛。 所以柳梳儿没有表达出不满,而是咬了咬唇,小脸略微苍白的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容易受人非议,表哥这是为我好呢,我怎么能不知羞耻的继续待在那里?更何况表哥昨夜还在忙呢,我不能帮他分忧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么还能耽误了表哥的时间。」 一番话说得有理,又点出欧阳是为了她的名声好才让她离开,也说明了她是有心无力,总不能在人家忙的时候坐在那里碍眼。 欧阳姗点了点头,「这倒也是,无妨,反正来日方长嘛。」 柳梳儿没接这个话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8 章 ,反而有些迟疑的看着她,「不过昨儿个…我好像看见锦春姑娘提着茶水在外头张望,也不知道…」 柳梳儿昨天见到富锦春从欧阳的书房里跑出来后,又想到她进书房时有见到个茶壶,自然猜想富锦春是在她之前就已经到书房了,只是昨晚为什么会没在书房里见到人她却不明白。 但是不明白也无所谓,反正这消息能让本来就已经对富锦春够不满的欧阳姗更生气。 这水越混,她就越容易从中得利吧! 看着欧阳姗先是惊愕然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怯怯的低下头,唇角却微微的勾起,轻声的说出自己的推测,火上浇油,「都大半夜的,锦春姑娘怎么还自己去送茶水啊…该不会…是特地去找表哥的吧?」 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让欧阳姗气得连道别都没说就直接冲出了房门。 她这时候哪管得了其他,只想赶紧找到大哥好好的问问,这三更半夜的,那富锦春找他到底是有什么事儿! 至于欧阳是否会回答她这无理取闹的问题,她现在已经无法去考虑了。 她看人走远了,才悠哉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轻地叹了一口。 水眸里依旧闪动着点点波光,却早已看不见半分的柔弱,只有满眼的算计。 欧阳姗气呼呼的想找欧阳追问,但可惜的是欧阳这个大忙人还是让她几乎苦等了大半天才等到人。 「大哥,你和那富锦春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她大半夜的给你添茶送水的?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啊?」 欧阳一回家,才刚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连茶水都没喝上一口就被她给拉到一边去追问,他本来就冷淡的神色添了几许的不耐烦,声音也冷上许多。 「你这样急急忙忙的就是要问我这种事?」 欧阳姗也多少感觉到大哥的淡淡怒气,瑟缩了下,还是鼓着勇气开口说道,「大哥,我这不是关心你嘛!这大半夜的她不睡觉还跑去送什么茶水,这摆明就是有问题嘛!也不想想都已经那么晚了还喝什么茶啊?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企图。」说到最后她忍不住把心中的猜测全都化成了言语,嘟嘟囔囔的含在嘴里又说了几旬,最后才在欧阳含怒的眼神下消音。 欧阳冷冷的看着她,语气淡淡的说着,「所以呢?这就是你等了我半天要说的要紧事?」 欧阳姗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神色,忍不住又退了一步,但话却是不敢再说了。 「这话,我只说一次,以后好好的练练一个闺阁女子该学的东西,少学那些村里fù人整天说长道短的习xìng,免得挂着尚书府小姐的头衔都拿不出手,这丢的不只是我的人,更是丢你自己的面子。」 「大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欧阳姗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欧阳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怎么说你了?我说了你什么了?这样就觉得不高兴了?那你刚刚说的又是什么话?猜测?听说?就可以这样诬蔑他人的清白?」 欧阳姗楞在当场,嗫嚅着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欧阳一看就知道她没有半点悔意,知道再说也没用,于是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走吧!回自己房里去,以后少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若再让我听到一次…」 他话语未竟,但是那威胁之意却无比的明显。 欧阳姗抖了下身子,心中即使不甘,也只能头也不回的跑走。 等人走远了,他才深深的吐了口气,心中的郁闷感似乎也消散了一些,沉默了许久后,他才忍不住喃喃着,「好一番大道理,只是那有着企图和不解心思的是谁还说不得准呢…」 第六章 一个平常不大使xìng子的女人一旦开始使起xìng子来能够持续多久? 欧阳之前不明白,现在终于明白了。 他之前以为她不过是一时生气,根本大错特错,他看着一脸正经的在帮他收拾衣物的富锦春,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的推论错误。 向来平静无波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一点无奈的神情,如果现在再不好好的把话给说开,等他这次巡完河防回来,她或许就躲得更远了。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这几天他已经试过很多次了,只有吩咐她做事她才会简单回应个几句,但只要跟工作无关,她不是当作没听见就是沉默到底。 他走到她的身旁,从她手中将她准备放进箱笼里的熏香给拿走,「好了,不是说了简单收拾就好了,这又用不到。」 富锦春瞪着被他拿走的熏香,忍不住撇了撇嘴,「外面可不比府里,也不知道干不干净,点一点熏香,能驱驱虫子。」 他将东西放回原来的地方,「这次去巡河防,每天早起晚归的,有地方睡就行了,哪还有那些讲究,带这些东西也没太多用处。」 富锦春被说服了,也就不再去拿那个熏香,然后又拿起一边早已折好的几套衣服打算往里头放。 欧阳轻咳了声,「别放那些新做的衣裳了,拿几套旧棉布衣裳就行了…」 她这次把衣服重重的放下,回头瞪着他,「大少爷,你可是个尚书,怎么能连套体面衣裳都没得穿?别人若知道会怎么说我呢?!」她还不是希望他穿的舒适! 她想板着脸摆出冷淡神色,却忍不住气得磨牙,眼睛里像燃烧着熊熊的怒火,他看了只觉得可爱得有些好笑。 看着她发火也算是他最近培养的不良嗜好之一,谁教她不和他说话,他也只能激怒她引起注意。 富锦春看他露出浅浅的微笑却不出声,更加恼怒,口气呛辣的质问他,「笑什么?!」 欧阳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着,「终于肯和我好好说话了?」 她抿紧唇,哼了几声,才不甘不愿的说:「少爷言重了,我不过是个来帮忙管家的大龄宫女,怎么敢不和少爷好好说话呢?」 「平常看你也不是太小心眼的人,怎么这回计较起那些话?」这也是欧阳不解的地方。 「谁小心眼了。」她嘟囔着抱怨,「我不过是个请来管家的宫女,怎么能小心眼呢。」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还说没有小心眼?」欧阳好笑的站到她面前一步远的地方,「以前没听你把宫女什么的挂在嘴边,这些日子倒是说个不停了。」 她被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股委屈油然而生,眼眶也开始泛红,想起之前对自己说要和他保持距离的誓言,她猛地推开他,转身就想奔离房间。 只是她的动作快,过去长年在外头奔走的欧阳速度也不慢,跑过去长臂一伸,就把她给拉了回来,还因为用力过猛,她就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比起话本里情侣相拥和诗情画意,向来就跟这些字眼没什么缘分的富锦春只觉得鼻子火辣辣的疼。 「好疼!」 她一手推着他,一手摸着自己撞得发疼的鼻尖,眼眸都涌出泪来。 欧阳也没想到自己只用了一点力就把她弄成这样,一边把汗巾拿来捂住她的鼻子,一边担心的问着,「还疼不疼?」 「当然疼啊!说什么傻话!」她又气又疼,已经顾不了自己之前发了什么誓,一手拿下带着汗味的巾子,在上头看到点点血迹时不由得楞住了。 这是他的汗巾,他浑身上下又没见到半点伤,所以这汗巾上的血是她的?! 虽然血没有很多,也已经停止了,但那点点鲜红像是摧毁她理智的最后一击,她终于忍不住发火了。 她恶狠狠的将巾子甩到他身上,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气势汹汹的往前踏了一步,纤细手指几乎要戳到他的眼睛,忿忿地大吼着。「欧阳,我真是受够了,你到底要耍我耍到什么时候?!这样不时的戏弄我很有趣吗?看着我像个傻子被你弄得团团转,你觉得很得意吗?」 她小脸气得通红的大吼着,但吼到最后脸上却带着明显的委屈神色。 欧阳一楞,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怒气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想走近她,告诉她自己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我不是…」 富锦春没给他辩解的机会,截断了他的话,「你不是如何?你不是硬留下我做尚书府的管家?!不是爱说话不清不楚,让我有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不是…」 「够了,换我说话。」听她越说越远,换欧阳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 被他突然打断,她怔楞了下,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她整个人已被他给搂进怀里,即使她反应过来想要挣扎,却力有未逮。 「放开我!欧阳你这混蛋!」明明是被心仪的人抱着,她心里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惊慌。 他怎么能这样做呢?! 「不放!」 「你这无赖!」她愤怒的想抓花他的脸,但双手早被有先见之明的欧阳也一起搂在怀中,根本动弹不得,她只能气呼呼的用牙齿咬着他的衣服,权充报复。 他紧紧搂着她,不管她的抗议声和挣扎,硬是将她锁在自己怀中。 「安静了?那现在换我说了。」欧阳仍没有松手的意思,就这样紧紧拥着她,他的声音低沉沉的,缓慢流淌在两人之间。 富锦春又咬了咬他的衣裳,心中气恼的想着,你就说吧!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言巧语来?! 「我无法否认,你一开始看见这尚书府的一片混乱时,因为怕你趁隙跑了,我是用了点不太光明的手段留你下来。」欧阳对于那阵子他几乎让木申寸步不离跟着她的小手段没有任何的愧疚,只是坦白的承认。 富锦春听到这里只想哼哼,她回想起那阵子的情况,后头老是跟了一个人,要不是木申是个男的,说不定就连她去茅房他也会跟进去。 哼!虽然她那时候是有想过找机会偷溜,但想到已经承诺他了,她也没真的要反悔的意思,也只有他会以小人之心看她,用那种招数来防着她。 「什么不太光明?!根本就是小人的卑鄙手段!」她记恨的是他扣着她所有身家的那件事情。 欧阳没有反驳,自顾自的又说:「你说是小人的卑鄙手段就卑鄙手段,只是我从不后悔,若非如此,这佑大的工部尚书府到今日还会是一团乱,别说像个官宦人家了,只怕有人来访都会以为入了乡野之地。」 他一说到这,她马上想起当初鸡飞狗跳的混乱状况,话说现在那几头猪还有一群鸡鸭都还在后头关着,养得肥肥壮壮的,让厨娘几次看见了都说这最好留着中秋或过年时宰来吃,拿来祭神看起来也好看。 「哼!你也明白,若是没有了我,你今儿个就干脆把尚书府的匾额给拆下来,放上农家野味的招牌好了,管厨房的陈大婶老说府里的鸡和猪都养得好,问什么时候能够宰了下锅呢!」她抓着他的话尾又刺了他几句。 只是如果会因为这样简单的几句话就红了脸,那眼前这男人也就不是欧阳了。 长年混在朝廷那群老狐狸还有那些处理河工的粗鲁汉子里,他什么样的话没听过,这样几句话哪能让他厚得可比城墙的脸皮有任何反应。 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以为意的接下了她的话。「谁说不是呢?假如没有你,我这尚书府的匾额也真该拆了。」 虽说子不言父过,但几乎是被祖父母给养大的他,又经过那一段兵荒马乱四处巡视河工的日子,心中对双亲多多少少是有着不满和怨嚣的。 他能够从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爬到今天的位置,靠的不是家里,也不是逢迎拍马,而全是靠他这些年来对于河工的专精和对皇上的忠心。 只是父母弟妹对于他的努力显然是没有半分的体谅,只看到这表面上的风光,却替他惹了不少的笑话和麻烦,那阵子光是弟弟用在吃喝上的银子就不下百两,更不用说母亲和妹妹了,那些华美的首饰和看起来分明上不了台面却昂贵的衣裳像流水送进府里时,似乎都没人想过这银两该由谁拿出来。 那时候他穿着只能勉强维持整洁的衣裳出门,忙了一日回到家却又看到家里一团乱,再看他们花钱不手软的样子,心中早已憋着一团火,若非如此,想请个管家怎么会请不到。 那时候的富锦春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久旱后的甘霖。 他低声说着那时候的不满和委屈,又说到了她管家之后他心情变得轻松许多,说了许多,终于让富锦春缓下了脸色,两人之间少了些烟硝味。 「你不明白,这些日子来,我有多感谢那时候我在宫门口多等了那一刻。」如果没有等到她,今日的尚书府或许还是一片混乱吧! 他说的话很动听也的确消除了她心中的不满,只是这些话不能解决两人之间的问题。 富锦春靠在他的胸前,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想看着他的脸说。 「说完了?」她轻轻问了句,可没有等他回答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欧阳,我明白你是想说我把这个家管得好,甚至感谢我,这样的话,以后我们就像个少爷和管家那样谨守分际的相处,你别再来招惹我,我…自然也不会去招惹你,彼此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今日的事,我回去就会忘了,你也…」 说着,她垂着头打算推开他,却被他猛地一个用力,又被紧紧的扣在他的怀里,甚至将她勒得都快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谁说你能忘的?谁说你可以别来招惹我,我也不招惹你的?我答应了吗?我准了吗?!」 他又是一番气死人不偿命的反问,让富锦春忍不住又是满腔怒火。 这男人就不能维持久一点的君子模样吗?!她咬牙切齿的想着。 「放开我!你又在发什么疯了,什么准不准的,我只是管家,又没卖身给你,我高兴怎么做哪用得着你批准了?!」她吼回去。 欧阳被吼之后,心中默默的想,这女人乖顺的模样果然也是撑不了多久,才安静了一会儿,马上又露出爪子了。 「因为我对你上了心,想让你更名副其实的做这府里的女主人,这样的理由行吗?」他松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9 章 松怀抱,轻抬起她的脸认真的说着,脸上难得浮起一抹困窘的暗红。 富锦春则错愕于他刚刚说的话,不可置信的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不禁直接问了出来。「你刚刚说什么?」 欧阳没有半点不耐烦的又重复了一次,「我说,我对你上了心,想让你更名副其实的做这府里的女主人。」 她楞楞的盯着他,半晌,伸出手来抚上他的额头,又碰了碰自己的,喃喃自语着,「奇怪,没发热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欧阳好笑的看着她的举动,将她的手抓下握着,「我不是说胡话。」 若真是胡话,那天欧阳姗来质问他为何她半夜还在书房里替他送茶水的事情时,他也不会将她喝斥了出去。 虽然她说的话是难听了点,但他却不能否认自己的确是带着想红袖添香的意图,而当自己这层心思被她这样直白的揭破时,就是他也忍不住有些羞恼。 富锦春认真的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是,你没说胡话,大概是我刚刚撞到了头,脑子一时有点不清楚了,请少爷恕罪,我先回房休息,等等让青芽过来帮你收拾东西吧。」青芽是平常负责他这个院子杂务的小丫头。 她这番驼鸟般逃避现实的举动,让他心中顿时有种又爱又怜的感觉,抓着她的手,双眼直直的望着她,像是要望进她心里的最深处。 「我没有说胡话,你也没脑子不清楚,你认真的把我刚刚的话给听进去,我是认真的。」 她看着他一脸的认真许久,脸上却没有喜悦,而是满脸的惊慌,最后还尖声喊着,「你疯了?!」 他是疯了才会说出这种话来吧?堂堂的工部尚书说要娶一个大龄宫女为妻?! 欧阳觉得自己想从她身上看到一般女子该有的表现,这个想法真的是太傻了。「我没疯…」 富锦春激动的情绪一时很难平静,声调还是有点高亢的喊着,「你没疯?没疯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你难道忘了我是才刚出宫的宫女,我年纪说不定都比你还要大了,你怎么能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欧阳看着她的反应,表情却有些不自然起来,「我当然没忘了你是刚出宫的宫女,而你又以为我几岁了?」 她被他问得一楞,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呐呐的猜测道:「大概是…二十?」 虽说她把朝中重臣的姓名或者是一些八卦逸事记得清楚,但这种细节方面的事她有的还真的没什么印象了。 老实说,光看外表,她倒是不觉得自己比他还老,她虽然已经二十出头,但她的脸长得稚气,又是长年在宫里好生养着的,没在外头风吹雨淋过,走在外面可是有人猜她十五、六岁呢。 虽然他看起来像是二十五左右,可他还没娶亲,在这一般男子大约十七、八岁就娶亲,十四、五岁就订亲的情况来看,他约莫二十吧?至于看起来老了点,可能是他天生老相,或是之前他长年在外奔波晒出来的吧!她不是很有信心的推测着。 欧阳摇了摇头,「我今年已经二十有六了。」 富锦春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一手指着他,好半天了才挤出一句话来。「这怎么可能?你都二十六了还没成亲?!」这简直比她这个大龄宫女没成亲还要稀奇了! 这怎么可能?即使他不急着成亲,他的家人难道也都忘了这件事情吗?! 「我十三岁开始参加科举,考了三年才终于考上了进士得了一个官,本来家里那时候要开始帮我议亲了,谁知道皇上指派我去巡查河工,那时候我天天餐风宿露的,一去也没个归期,所以不想耽误了人家的闺女,也就没让家里人继续下去。 「等到我快二十的时候,家里人才又开始帮我议亲,只是婚事还没成,祖父母又先后去世,我虽继续监察河工建筑坝堤,但是议亲这事还是停了下来,之后,我又接到皇上的旨意赴京城接任工部尚书,所以自然是到现在还没成亲了。」 欧阳明白她在错愕些什么,也就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其实如果他有心,在考试的那几年也是可以娶妻的,只是那时候他有着满腔的抱负,对于男女之情也不看重,就这样拖了下来。 后来在外头行走多年,即使看了许多的女子,他却依旧没动过什么念头,本来想着等在京中站稳脚步,再娶个顺眼女子就行了,却没想到遇见了她,她让他轻易的动了心,一颗心都挂在了她的身上,其他的念头也早被忘得干干净净了。 富锦春一边算一边想着还真的是如此,她就想说他就算是长年在外头奔波也不该看起来这么老才对,虽说他长得也是五官端正,仔细看起来还算是俊俏,只是皮肤黑成这样,看起来也年轻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她低下头,表情还是算不上愉悦。 就算他是二十六却还没娶亲又如何?她怎么能认为他说的那些话不是玩笑呢? 她没问,或许是因为心里明白他不是会把这种事情拿来开玩笑的人,但是理智告诉她不要轻易去相信。 欧阳看着她,理智而平静的问她,「到现在你还是不肯相信我的话?那要怎么样才能相信?」 他已经不是十来岁的冲动少年郎了,或者该说就是在他十来岁时也没有冲动过,他向来对于没脑子的行动不认同,即使是面对着让他动心的女子也是如此,因此他努力的维持沉着,表现真诚。 他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来博取她的情意,他只问她到底想要什么保证才能够相信他。 他和她相较于同龄人来说都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已经没有更多时间可以去玩那些你猜我猜的游戏了。 富锦春在他这样一步步的进逼下,方才的不理智和冲动也慢慢的冷却了下来,她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眼底的认真,想要叫自己别相信,却没办法从里面找出一点欺骗玩弄的成分。 她不得不承认,这男人是认真的,他是认真考虑过的,即使她心中还有不少的疑问,但她还是做下了这样的结论。 「那,为什么是我?」她只有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她没有少女的天真单纯了,更没有良好的家世,连外貌也只能说是清秀而己,她到底有什么地方能够被他给看上? 欧阳想了想,一脸认真的回答她,那表情严肃得不像是在诉衷情,比较像是拿着奏折上朝向皇帝禀报。 「我一开始只是觉得你挺有趣的。」他想起了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好像有点傻,又好像很精明,那时候我想,这个女子能管好家没错,但越看越觉得你这个人比你的手段更让我觉得有趣。」 有趣?富锦春抿着唇听他说,心中却不禁懊恼着,被一个男人用有趣来评论,她是该感到高兴还是悲哀呢? 唉,她就知道,自己没有美貌,也没有背景还能被这男人给看中,想来也不会是因叫为什么好理由。 忽然之间,她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自取其辱的蠢问题。 欧阳好笑的看着她脸色的变幻,顿了顿后又继续说:「后来晚上你特地等着我替我做夜消时,那种处处周到的关怀,或许就是让我认定了你的缘故吧!」 「就这么简单?」富锦春有点不可置信。 几顿夜消就把他给收买了?这份感情怎么感觉…不是那么可靠啊… 见她皱着眉不知道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感觉到那绸锻般的触感,叹息着道:「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一开始是因为有趣才特别关注你没错,但我会因此就这么简单的放权给你吗?自然是慢慢的了解你才这样做的,而这之间,我也发现了你许许多多的优点。」 「只是…这些事情,还有很多女子能够做到吧?」她不安的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不管怎么说,他说的那些似乎都…太普通了。 她没想过他会说出象话本里那些书生对小姐说的缠绵情话,但这么普通又理智的理由仍让她有小小的不安。 「是普通,但我活了这二十六年,也只有你让我有这样的感觉。」欧阳老实的回答。 说普通也不普遍,明明只是简单的小事却触动了他的心,比起一些别有深意的示好,更让他觉得温暖而心动。 就是那一次的回眸、那一次深夜的温暖,一盏灯光,就像是让他见到了灯火阑珊中的那一人。 只有唯一,不是之一。 这复杂的情绪无法用任何语言文字来描述,这个理由也只能埋藏在他心中了。 见富锦春还是有些茫然不安的模样,他轻声说着,「我没有要你现在就给出一个答案,只要你别再生气,像这些天一样对我不理不睬就行了。」 她小小声的替自己辩解着,「我没有生气。」只是有点不高兴而已。 他也不去拆穿她的谎言,笑了笑说道:「好了,你说了算,只是我话先说在前头,我虽然没催着你给答案,但你也要给我一个期限,别让我忐忑不安的等着。」 她睨了他一眼,怀疑的望着他,瞧他老是一脸老神在在,像是心中自有盘算的模样,哪有半点地方可以看出来他忐忑不安了。 「那…一年?」一说出口,富锦春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真是太不矜持了,活像急着嫁出去一样。 欧阳一看她脸色就明白她想反悔,马上拍板定案,「好,就一年!」只是这一年是怎么算就由他来定了。 当所有的话都说开了,刚刚还不觉得两人靠得太近,此时富锦春却觉得尴尬万分了。 「你…」也该放开我了吧?! 娇羞的话还没说完,欧阳已经放开了她,让富锦春话梗在喉中,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想对他吼又觉得糗,难不成还要叫他把自己再搂回去?! 欧阳倒没想那么多,只是将她拉到了铜镜前,然后将放在一边的布巾递给她。 她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欧阳指了指她的脸,又要她看镜子,「擦一擦吧。」 富锦春顺着他的手看向了铜镜后,忍不住惨叫了声。「天啊!」 铜镜里的她,鼻子下方的血迹因为刚刚在他怀里又咬又蹭的,连嘴角和两颊都沾上了,虽然不多,但看起来极为可怕又可笑。 这真的是太丢人了!她刚刚就以这张脸跟他谈情说爱,而他竟然能脸色不变的和她说半天?! 噢,有没有一个洞可以让她把自己埋起来?富锦春在心中悲泣。 第七章 话说那天两个人又说又吵的闹了大半天,最后富锦春忍着羞意,草草的帮欧阳韩把东西都给收拾好了,就头也不目的跑回自己的房里去,一路上还捂着脸,就怕有人看出她刚刚的狼狈。 第二天他要离开的时候她也没出门相送,只是远远的看着他离去,还来不及感伤就又被欧阳姗还有柳梳儿给讽刺了几句,两个人那趾高气扬的态度让她不用想就明白她们做了些什么。 她是大而化之,又不是真傻,否则也没办法当上大宫女还活着出宫。 在经过那天的偷听之后,她怎么会不明白这表小姐有什么样的心思,欧阳姗那简单的想法也已让她摸得明明白白的,只不过她懒得和她们计较。 毕竟前一天他那样和她坦承了心意,即使她心底仍有点不踏实,但终究还是选择相信,只要他是真心对她,她们的小动作又有何惧? 心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做起事来也俐落专注许多,只有在扳着手指头算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时才会显得郁郁寡欢。 可平静的尚书府在欧阳离家后的第四天闹出了大事来。 一大早,最近难得和家人一起用早膳的欧阳尔突然出现,富锦春本来还没在意,直到发现他走路的姿势有些不自然才多看了几眼。 早膳吃到一半,大门那里却传来吵闹的声音,欧阳尔顿时身子一僵,富锦春急急忙忙的往外走去,打算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也不忘让在院子里处理杂务的两个杂工注意欧阳尔的动静。 一到了大门处,只看到门前来了三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的和门房推推挤挤的,让她忍不住皱眉制止。 「这是怎么回事?一大早的怎么就在大门口吵吵闹闹的?!」 门房见着富锦春,连忙跑到她面前来,一脸无措的急促说着,「锦春姑娘,他们说是要上门讨债。」 讨价?这些人是傻了吧?!难道没看见外头那招摇的匾额吗?她心里还在想难道有人不知道这欧阳府就是工部尚书府时,对面那些人见到一个似乎可以作主的人,就拿出几张条子气势汹汹的走到她面前。 「这位姑娘看起来是可以作主的,那好,我们要办的不过就是一点小事,你看看这事儿该怎么办吧。」 「什么怎么办?」富锦春虽然没处理过这些市井之事,但在宫里她什么场面没见过,摆出一脸镇静还是做得到的。 而富锦春这沉着冷静的模样的确把来人稍微震摄住了。 他们看欧阳尔那家伙看起来精明实则好骗,又听说过以前欧阳家闹出的一堆笑话,接下任务的他们也就以为这府里没几个厉害角色,打听到欧阳这个主子出远门了,就嚣张的找上门来,没想到一进门就被一个小姑娘给唬住了,这怎么行呢?! 富锦春虽不是长得高头大马也不是虎背熊腰,但长久待在皇帝身边培养出的气势,吓吓这些欺软怕硬的人也已经足够了。 「你们家二少爷在外头喝酒召妓赌博欠了一堆的银两,可不能不还钱啊!」那个手里拿着条子的大汉硬着头皮说道。 富锦春没接话,反而让门房回去大门口守着,又让一个吓得脸发白的小丫头上前去把那欠条拿过来看个清楚。 那些大汉仗着自己人多,也不怕她抢了欠条不还,大方的把条子jiāo给小丫头。 那个小丫头拿来欠条,富锦春仔细的看着每张条子,脸上神色未变,心里却恨不得马上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0 章 支扫帚打死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欧阳尔。 几千两的欠银?!他是拿欧阳府的全部财产去赌还是召了四大名妓了?竟然花了这么多银子?! 这些银子还不只是欠而已,还得付利息的,假如在期限之前没还钱的话,这利滚利下来就是把十个欧阳尔给卖了也填不了这个窟屋。 就在她想着该怎么处理这些事情时,在里头吃饭的其他人也都走了出来,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欧阳老爹的问话,她回头眸光一扫,就见到想要偷溜的欧阳尔,她一使眼色,刚刚受到她吩咐的两个杂工就很刚好的挡在他逃跑的路线上。 如果可以,她很想把这些条子扔到欧阳尔的身上叫他自己处理,再大骂他一顿,但她知道那不能解决问题,所以她深吸了几口气后,对着想要逃跑的欧阳尔微笑。 所有人都觉得那笑容狰狞,尤其是接下来被点到名字的欧阳尔,第一次知道女人的笑容也有看起来很可怕的时候。 「二少爷,有人找您呢!您是不是能挪动一下脚步,好好的向这几位解释一下?」她以甜美轻柔的声音慢慢的说着,只要能忽略其中快要bào发的怒气的话,听起来还是很美好的。 欧阳尔在这之前从来没听过富锦春用这么甜美的声音跟他说过话,她向来都是冷冷淡淡的,对他很不热情,但现在他开始怀念那种时淡了。 现在富锦春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一千根针扎在他身上一样难受。 他不想过去,但还是被后头两个杂工慢慢的逼往前面去,直到站在富锦春的身后一步。 「二少爷真是让我们久等了。」那个一直领头说话的汉子露出笑容,摇了摇手中的条子,「怎么?想不认帐?这可都是二少爷亲手画押的,二少爷可不能贵人多忘事啊!」 欧阳尔神色紧张的扯着衣摆,急促的说着,「我说了我会想办法还银子的,你们怎么找上门来了?!」 大汉笑了笑,看起来却有点凶狠,「二少爷若真的有心要还银子怎么两天都不见人?!」 欧阳尔一噎,「我我是去筹银子了!」 大汉也不拆穿他的谎言而是更直接的回答,「那好,我们也不劳二少爷多走一趟,自己上门来领了。」 「这…期限还没到啊!而且我还要几天的时间。」欧阳尔支吾的说着,「真的,只要几天就够了!」 富锦春在一旁听着,听出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又想起前些日子知道的一件事情。 被分到欧阳尔院子打理杂事的那个小丫头有一天见到他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藏什么东西,她本来也没太在意,直到后来打扫房间搬动家具时突然有东西掉了出来,发现像是那天他藏东西的地方,而掉出来的竟是一张张面额至少百两的银票。 她抖着手把那些银票全都给塞了回去,因她知道尚书府其实没什么财产,每个人的月例银子都是固定的,那银票肯定有古怪,才偷偷的和她说了。 她一开始也没当回事,想着说不定是他从老爷或者是夫人那里拿来的私房钱,但是现在想来那钱的来路看起来也不大正当,难道两件事有关? 欧阳尔说那些话只是想拖延时间,他要是有银子的话,怎么会躲回家里来。他是想着,那些人再张狂也不过是混混,总不敢直接找上门吧?! 如果他有好好的接受过富锦春的教育的话,他就会知道这个想法错得离谱。 这京城里贵人多得是,且不少生意,尤其是赚钱的生意,几乎背后都有贵人支持的,就算是一般的手下流氓说不定拿出主子的名号都能压死人。 这样的人只要靠山够硬,没有他们不敢做的事,只可惜这一点欧阳尔知道的太晚了。 正当欧阳尔和那三名大汉僵持不下的时候,富锦春不悦的出了声。 「好了,欠债还钱我想我们二少爷自然会给你们一个jiāo代的,还请几位先离开吧。」 这次那领头的大汉还没说话,身边站着的打手就先抢话了,「你说让我们走就走,你以为你是谁?别以为爷不打女人,不还钱,爷也是什么人都敢下手的!」 富锦春本来不打算把事情闹得太僵,可一听他这么说,心中一把火窜起,她冷冷一笑,「喔,朝着工部尚书家里的女眷下手?你是哪里来的胆子?!」 一瞬间两方人马之间气氛剑拔弩张,两个打手还撩起了衣袖似乎准备大打出手。 一边看着的欧阳姗、柳梳儿还有黄氏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全身抖个不停,柳梳儿更是吓得几乎要晕了过去。 欧阳尔傻站在一边,完全没想到这家里竟然有人敢直接对上这些人,而这个人还是他一直不太看得起的富锦春。 他心中顿时有些五味杂陈,复杂的眼神不停的在两边人马身上来回。 富锦春明白这场面持续下去,她是讨不了好,索xìng先下手为强。 「怎么?还要我请人来才愿意走吗?!」她沉下脸,示威的拿起旁边的扫帚瞪着他们,「堂堂尚书府的女眷和一群找上门的流氓大打出手,你说,这样的大消息,刑部会不会有兴趣呢?」 那几个汉子对于眼前的老弱fù孺自然是不怕的,更何况他们背后靠山硬得很,但是眼前这个女子的气势实在太惊人,他们也算看过不少官员了,这女眷也见过几次,还没有哪个有这种气魄的。 而且她抓住了他们的弱点,他们的确是不想也不能把事情闹大,要不是他们找不到人,在后门那里也见不到人,也不会冒险的走大门来闹事。 他只考虑了一下,然后就做出了决定。 「二少爷,那我们今儿个就先回去了,毕竟就算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尚书大人的面子我们多多少少也是要顾的,但二少爷,你可别忘了答应过的事。」领头的汉子找了一个退让也不显得难堪的借口。 富锦春对于他这种说法虽然嗤之以鼻,却没有打岔,能让人先离开就好了。 一场闹剧在富锦春的「英勇对敌」下似乎平静的落幕,等到不速之客都走了,富锦春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严肃的往回看去。 「把大门给我关紧了,从今天起,除非必要,谁都不准出去。」富锦春下了严令,稚气的脸上有着不符合年龄的肃然。 欧阳姗扶着柳梳儿,想抗议却被富锦春厉眼扫过而不敢动弹,而发现找碴的人走了,明白自己接下来要被教训的欧阳尔更连话都不敢说了,就那样楞楞的站在原地,抖得像只鹌鹑一样。 富锦春看了不但不觉得同情,反而觉得这样的男人真是欠教训,而她非常的不介意在这一家之主不在时先让他吃点苦头。 不过她还记得先清场,毕竟在众人面前教训主子太过分了。 「已经没什么事了,还请老爷和夫人回厅里继续用早膳,大小姐也是。清风清竹,你们俩把表小姐搀回房里,先打水给表小姐擦擦脸,如果还是不舒服就请大夫过府来看看。」 黄氏见自己的儿子似乎惹出祸事,想向富锦春求情,却在欧阳老爷子的坚持下回了前厅,欧阳姗也不满的跟了过去。 等所有她认为不适合听到接下来谈话的人都离开之后,她才转头看着欧阳尔,脸上露出了一抹粲笑,只是那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 「好了,让我来好好的请教一下二少爷,你是怎么欠下那几千两的,还有…你房间里藏的那些银两是怎么回事?」 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富锦春的逼问下很快就明朗了,但是隐藏在后头的一些算计却让她紧皱着眉头。 一开始欧阳尔被人带去赌博逛青楼的时候就欠了银两,那时候数目还不大,府里也没人管,让他能拿银子去还,等到那次他向她伸手要钱却被拒绝之后,他开始凑不够钱去花用了,于是向今天来的那一伙人借钱,由于他偶尔还能在赌场赚个几把,几天内欠款也能勉强还清,直到玩乐所花费的金额越来越大,到最后欠下的数目加起来已经有几千两时,他才发觉不对,躲回家里来。 这事情听起来像是赌场和青楼联合起来一起骗他的钱,实际上却又不是那么简单。 因为欧阳尔说那领头的人告诉他,当真还不了银子也没关系,只要他大哥答应他们一件小事,那这些借条什么的自然都不算数,甚至还给他一笔钱。 他擅作主张,代替大哥承诺帮忙,只是他要回来求大哥时,欧阳却正好出了门,他一时找不到人,又不敢出去,才会被人给找上门来。 欧阳尔说到后来倒一派轻松,说什么凭着他大哥的权力,他们要求什么还不都是小事一桩,到时候必然会化险为夷,让她不用担心。 她的回答是让人把他架到府里的祠堂跪着,将他锁在里头只给清水不给吃的,打算让他好好的清醒清醒。 当官的不怕人要钱、不怕要东西,最怕的就是要一个承诺,也只有他这个傻子才会以为人家砸了几千两银子下了这个套,就只为了让欧阳答应一件小事! 只是现在欧阳不在,除了将那罪魁祸首给关起来外,她又能做些什么呢?富锦春苦恼了。 唉,管家难,管天真单纯的一家子更难啊!. 在京城里的富锦春有着无法解决的烦恼,正在巡视主要堤防的欧阳谁也皱紧了眉头,抿紧了唇不发一语。 过去他巡视河工,发现了不少地方的堤防不是草草完工就是不能发挥效用,所以有些地方历经多年整治河道,依旧是水患频传,他秉着认真负责的心态研究各处的历年雨量还有堤防高度和流量等,提出更有效的治水之法。 也因为这些年的兢兢业业,皇上才会让不到而立之年的他坐上工部尚书的位置,虽坐上了高位,他做事却不违本心,仍经常翻阅京城四处水利堤坝等资料,若有空还会亲自去视察,确定有没有需要改善的地方。 前阵子巡视时大多数的地方虽说没有高筑堤防,但依纪录来看,一般水患发生大约只有沿岸约五里的范围可能受灾,其他的地方应该是无恶的,但是他今日带着工部一些人来到中上游最大的堤坝查看时,却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堤坝里竟然累积许多淤泥,前几年加筑的堤坝似乎也有些问题! 他看过资料,这一两年京城这里雨水较少,但不至于达到干旱的地步。 这样的情况反而让他更加忧心,因为这样雨水少的情况已经持续了两、三年,如若他预料得不错,未来极有可能因暴雨而造成水灾,到时候中上游的堤坝拦不住,率先溃堤,下游处的堤防又尚未高筑,那么下场只能说是不堪设想。 现在离下一个汛期只剩下半年的时间了,假若这时候再不赶紧把这些问题给处理好,只怕汛期到来时,百姓受的损失将是难以估计。 一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连忙高呼着木申让他收拾行李准备回京,而他则要好好想想这奏折该怎么写才能说服皇上相信他的判断,避免遭受更严重的灾难。 欧阳沉着脸和一群人快马加鞭赶路回京城,却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yīn谋已然成形。 第八章 富贵荣华消失的速度总是比累积的还要快速,富锦春才刚收到木申传回来的消息,说欧阳先进宫去准备面圣,等等就会回来时,一群人突然冲进大门,挡在正厅外头,然后人群里走出一个穿了蓝衣的内侍。 富锦春眯了眯眼,发现那人有些眼熟时,连忙让跟在她身边的丫头去把所有人都给喊了出来。 大事不妙,她心中顿时冒出这样的念头来。 那蓝衣内侍也看到了站在前头的富锦春,他有些诧异的走向前去,轻声问着,「锦春姑娘,你怎么会…」 「出宫后在这里干活而己,我已派人去请人出来了。」她没有多说,只是简单的带过。 那内侍也不是不会看人脸色的,见她不想多说也就默默的退到了另外一边,等着其他人出来。 看向随着内侍来的那些人,她很清楚他们是时常跟着内侍们一起去办差的侍卫,想了下,她还是轻声说:「等一下还请陈公公让那些人高抬贵手了。」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陈公公还是听见了,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皇上虽要他带人来搜索,并没有马上就严厉惩处欧阳大人,可想见还有转圜余地,再看着以前在宫中与富锦春的情分上,这点面子还是愿意给的。 一得到允诺,富锦春也算稍微放下心来了,马上就眼观鼻、鼻观心的安静站立在原地。 她对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多少有个底,以前她也没少在后宫里看过类似的场景,所以心情还能保持平静,但欧阳老爹和黄氏等人出来时,一看见这些比流氓还凶恶的侍卫们,除了欧阳老爹还勉勉强强能够保持镇定外,欧阳姗和黄氏几乎都吓得软了脚,柳梳儿差点又昏了过去,欧阳尔则是一脸的惨白,脚也抖个不停,家里的下人也都来了,全都胆战心惊。 陈公公看人似乎来得差不多了,也不问欧阳家的人,而是看向了富锦春,「锦春姑娘,这人可是都到齐了?」 富锦春抬头看了看,连算都没有就直接点了点头,「是,人都到齐了。」 「那就得罪了。」 陈公公手轻轻一挥,后头的那些侍卫就冲了进去,很快的屋子里就传出翻找东西的声音。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背这可是工部尚书府,怎么能进来随便翻东西呢?!」黄氏忍不住大叫,甚至心急的想要冲进屋子里让那些人住手。 富锦春要人拦住黄氏,接着又看向脸色难看的其他三人,淡淡的叮咛着,「这些人是皇上派来的,如果不想惹上麻烦,最好安分点,少说话。」 富锦春此话一出,本来也想去阻拦的欧阳尔和欧阳姗也都不敢动了,他们可是还记着当初欧阳说过的话,富锦春是伺候过皇上的,她说的话应该没错。 尚书府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1 章 宅子虽然平常用的不多,但还是挺大的,这样翻找也用了快大半个时辰,富锦春看似一脸平静,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甲却早已紧张的陷入掌心里。 等到最后一个侍卫出来时,她的心凉了,因为那个人手上拿着一封书信,她紧张的看着那人手上的东西,因此没注意到一边的柳梳儿在见到那人手上的东西时,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陈公公接过了书信,打开来看了看后,收进了怀里,拿出一道圣旨,尖锐的声音就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工部尚书欧阳私藏治河官银,收受银两…查获罪证,先罢官免职,圈禁在府,等候查察,另行发落,钦此。」 这满院子的人全都跪在地上,陈公公念完了旨意却没有人有接旨的动作,最后还是唯一镇定的富锦春推了推已经傻住的欧阳老爹,让他接下圣旨,并且让所有人跟着她谢恩。 毕竟是降罪,这谢恩的话说得零零落落的,陈公公也不计较,只是领着侍卫走向大门。 他们临走之前,富锦春追向前,在陈公公手里塞了点银子,悄声问着,「请问今日入宫面圣的我家大少爷呢?」 陈公公手一翻,那银两就入了他的衣袖里,脸上神色却淡淡的,回答了她的问题,「锦春姑娘放心,欧阳大人等等就会被送回府里,另外因为皇上旨意,这段日子只留下后门给采买出入,且出入都要检查,还请锦春姑娘小心了。」 她承了他特意提点的情,点了点头,亲自送他出了门,看着大门就在她眼前给关上,听着他们在门外贴上封条的声音,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还楞在原地的一群人。 欧阳老爹像是突然老了几十岁般,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句话也不说就往屋里走,而黄氏清醒回神后,蓦地大哭出声,拉着欧阳姗的手大声哭闹了起来。 「我这是什么命喔!还以为可以享享福了,现在却落得这种下场,接下来该怎么才好啊…」 欧阳姗被拉着手,瞬间也红了眼眶,一边抹着泪,一边忍不住担忧的问着,「娘,我们会不会像那话本里说的一样给抄家杀头?就是没杀头,什么流放到几千里外的,我也受不了!」 一说完,黄氏像傻了一般怔住,然后母女面面相觑,最后只能抱在一起痛哭。 这尚书府他既然jiāo给了她,在这种危急时刻,她更应该打起精神好好的管理,不让他心烦。 她看向那还傻站着的一群下人,脸色无悲无喜的朗声说着,「现在全都听我说话,如今府里遭难,也不知道日子何时才能好转,愿意留下来的我心里自然会记着,若不愿意留下,我不只奉还卖身契,还给一两银子当盘缠,只是我话先说在前头,此时不走,以后若是想走,可就没有今日开出的条件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楞住了,包括那些以为自己即将被主人家给连累的下人。 「真的能走吗?」其中一个杂工鼓足了勇气,站出来问着。 富锦春点了点头,然后拿出随身的钱袋,「没错,我能作主,现在要走的人可以领了银两马上走,要回去收拾东西的话也行。」 很快地,几个下人走了出来,富锦春让他们一个个排好队,又让跟在身边的清竹去把那个装着下人卖身契的盒子给拿来,拿出那些要走的人的卖身契给了他们,又分别给了一两银子,就让他们下去收拾东西,可以准备离开了。 要走的人跪在地上,给富锦春和欧阳家的人磕了一个头后就各自离去,而就在此时,柳梳儿也走了出来。 「姨母,梳儿这次离家也久了,也是该告辞的时候了。」柳梳儿脸色依旧惨白,只是那话声却没有半分柔弱的味道,而是有种坚定的感觉。 富锦春对此人一点意见都没有,她只是想着,接下来欧阳被罢官,府里就没了收入,能够少一个人的开销自然是更好。 欧阳姗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表姊,你怎么…」 柳梳儿笑容僵了下,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连忙开口打断,「栅儿表妹,我明白你担心表哥,我也是担心的,只是我在府上久居多时,,再不回家也实在不象话,表妹,你心地这么善良,一定能够理解我的吧?」 欧阳姗差点被这话给气得喘不过气来,什么叫做她心地这么善良,一定能够理解她?那假如她挽留她,就是不善良喽?! 欧阳尔站在一边,看见柳梳儿神色中毫不掩藏的离去之意,忍不住把她和富锦春拿来做比较。 啧!完全没得比!富锦春虽然严厉,前些日子又教训了他一顿,可见她这么镇定的处理一切,没有丝毫逃避,可比这临阵脱逃的女人来的好。 对于欧阳姗明显的不满和欧阳尔的不屑,柳梳儿现在都已经懒得理了,她最想做的就是赶紧离开这里,以免被牵连进去,更怕的是她做的事被揭穿。 方才那侍卫把那封信给拿出来时,假如她没有装晕,可能会忍不住的尖叫出声。 她心中闪过种种思绪,包括拿信给她的那个小厮,还有他说的那些话。 他明明说不过就是一封简单的书信,是他们家大人有急事要向欧阳说,却又突然赶着要出京,才请她转jiāo。 一开始她自然也怀疑过这是不是什么不该送的信,但是她识的字就那几个,她也不愿在一个小厮前露了底,因此故弄玄虚的把信给拿出来看,一边观察那个小厮有没有任何紧张的神情,这才答应了下来。 当然,那个小厮也给了她不少的好处,让她可以大手大脚的买衣物首饰也是主要原因。 只是明明应该是没问题的,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那个蓝衣内侍是因为看了那封信才会传达那个旨意。 那时她必须要咬紧牙关才不会让人发现她害怕的呜咽声,那封信是那天她因为心情不佳而出府闲逛时拿回来的,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她将那封信偷偷放在欧阳书房里。 为了避免被连累也为了避免自己做的好事被发现,她已顾不得之前要攀上欧阳讳的那些筹划,只想在最快的时间内离开这里。 黄氏感受到几个年轻人之间气氛不对,不禁用求救的目光投向富锦春,在黄氏心里,在大儿子没有回来之前,富锦春就是这个家的支柱了。 富锦春对于那求救的眼光自然不会视而不见,而且她在旁边注意到了一件事,那个表小姐的表情似乎不大对劲。 柳梳儿急于逃离尚书府可以说是人之常情,但她脸上除了害怕,似乎还有一些…心虚?富锦春眯了眯眼,认真的研究起她来。 柳梳儿感觉到富锦春探究的目光,更加心虚的背过身去,急促的说着,「那我先去收拾行李了。」 事有轻重缓急,富锦春知道现在不是查探柳梳儿的时候,反正只要是在这屋里发生的事情,她总是会有办法知道的,这阵子只不过是心神被欧阳给分了大半才会疏忽了他们。 富锦春莲步轻移的走到黄氏身边,轻轻的揽着她,边往里头走边说道:「大小姐,二少爷,表小姐也是『思家心切』,我们又何必阻挠人家回家去呢?更何况现在府里这样的情况也不大适合招待客人了,可别让人说咱们不懂待客之道了,对吧?」 欧阳姗和欧阳尔都注意到了她在思家心切几个字上的加重语气,然后各自用恶狠狠的表情看着柳梳儿。 这思家的心情来得可真是及时呢!在他们家刚出事时就有了,之前怎么都没听她说过半句呢? 兄妹两个突然有种自己识人不清的感觉,觉得自己和大哥比就是差了那一点眼光,看看他们以为是好人的女人现在想干么,再看看富锦春的所做所为,兄妹俩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睛挖下来好好洗洗,看看到底是被什么东西给蒙蔽了! 欧阳姗哼了声,跟上富锦春的脚步,「是啊,既然表姊急着回家那我们也不好多留人了,那就不送了。」 欧阳尔也大摇大摆的从柳梳儿身边晃过,还不忘丢下一个不屑的眼神说:「表姊请走好啊!我们欧阳家现在可没有人手能去伺候多出来的人了。」 柳梳儿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讽刺,心中恼火地咬了咬唇,手里的帕子几乎快被扯烂了,最后她还是忍住了这一时之气,往自己的房里走去。 哼!他们也就只有现在能再嚣张而已!她懒得和他们计较,她就要好好看看,等欧阳正式被判刑抄家时,他们还能不能张狂得起来! 欧阳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了,看着被封上的大门,他脸上没有半分波动,径自转往了后头的小门。 看着站在门两边看守的侍卫,他也不是很在意的往里头走去,绕过了一片漆黑的回廊后,他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那个举着一盏灯站在转角处的人见,表情有些怔忡。 他方才以为家里已经没有人了,就算有人也应该都已经睡了,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等在这里。 深黑夜色中,富锦春提着一盏散发晕黄温暖光芒的灯笼慢慢朝他走来,那光晕下的俏颜写着说不尽的担忧和关心,让欧阳只觉得心神震dàng,喉头像是堵了一块石头般,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就这样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她走到他面前,停下来,轻抬小脸,一双水眸中盈满着担忧问道:「你回来了,有没有受伤?」 她轻柔的话语像丝一般细细密密缠缠绵绵的将他的心给裹住,心一热,他伸出手将她往自己怀中一扯,她纤细娇柔的身子就直直的撞进他怀里。 他铁臂紧紧的将她环绕,那盏灯笼就这样摔落在地面上滚了两圈,灯笼里的火熄了却无人理会,两人的身躯紧紧相贴,彼此呼出的气息拂到了脸上。 「大少爷…」她又惊又羞的低呼着,浑身僵硬,不知所措。 「就这样别动。」他轻轻呼吸,鼻间充满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带着一点甜,像是八月盛开的桂花般。 「也别喊我少爷了,唤我的字吧?」 他低沉的嗓音如同佳酿般低醇,让她不由得红了脸,嗫嚅着喊不出口。 「少爷…这不行的…」哪有下人喊主人的字的! 「我说可以就可以。」他口气有难得的强硬。 她为难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因为被他给搂着,说起话来更是结结巴巴。 「我…少爷…」 他伸手轻抬起她的下头,手指抚过她柔嫩的面颊,眼神炽热,轻轻地说着,「唤我庭之。」 即使周遭只剩下高挂夜空的月光,富锦春还是从他眼里看出了不同于平常的炙热。 她咬了咬唇,最后还是顺了他的意,低声喃着,「庭…庭之…」 她的轻喃消失在欧阳的动作中。 他冰凉的唇轻轻贴上她的,他同样冰冷而粗糙的双手捧着她的脸,缠绵而缓慢的汲取她那潋滟红唇上的甜蜜。 她的唇很软很滑,还带着她特有的清香,这是欧阳吻上她的第一个感觉,可是这样的吻似乎无法满足他心中逐渐燃起的渴望。 他本能的小心探出舌尖,轻吮着她的唇,在她忍不住低吟出声时,灵巧的将舌探入她的檀口,勾引着她的丁香小舌和他一起jiāo缠。 黑暗中,月色下,除了园子里偶尔听见的虫声蛙鸣外,只剩下两个人唇舌jiāo缠的旖旎声响。 这一吻持续好一会才结束,他抱着气喘吁吁的她,沉默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你怎么还在这里?」 富锦春以为他是问她怎么这个时间还在这里等着他,气息调匀了些才回答道:「来宣旨的公公说你会回府,可宫门落锁的时辰到了你还没回来,我就来这里等你,就怕你回来的时候没半点光亮,甚至没吃点热饭菜…」 他深邃的黑眸定定的看着她,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你怎么不走?今见个传旨的时候你应该也听见了,我如今被免职了,虽然还住在这个宅子里,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获罪了,你不怕?」 今日刚进宫,皇上劈头就是一阵喝斥,说他纵容家人收受银两企图掩盖河工的疏漏,见河工有错竟也不马上进行处理,他不解询问,才明白那些是先前御史上书弹劾他的内容,说的有凭有据,只差没人证说是亲眼目睹。 虽然他入京也不过才一年,但不是没看过别人被罢官抄家的场面,不说那些下人们都四处奔逃,有些甚至还抢了主人的东西走人,就是一些家眷小妾也都巴望着能跑就跑,没有半个肯留下来。 看过了那些经历,他在听到皇上拟的那道旨意时,心中不是不忐忑的,即使他心底始终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她不会那么做,甚至反复的对自己说,她的xìng子不会让她如一般人那样慌乱,他的心还是无法安定。 见到黑夜中她提着灯笼慢慢朝他走来,他无法说明那瞬间的感觉是什么,只知道自己想要紧紧的抱着她,想确定这不是他的幻觉。 富锦春一开始还不明白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可听到了最后,刚才的缠绵情意顿时去了七八分,忍不住推了他几下,忿忿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以为我是那种没良心的女人吗?以为我之前承诺你一年的期限,现在看你没了官做,就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吗?原来在你心底我是这样的人?!」 他虽然看不清她脸上愤怒的神情,但是她推他的力道还有那咬牙切齿的语气,还是让他清楚知道她有多生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从在宫里听皇上下旨时就开始担惊受怕。」他搂着她,声音低低的没有起伏,但不难听出话里的不安来,「我总想着你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又想着这世上本来就是同享富贵的多,共患难的少,这样东想西想,才会有了那种糊涂的念头。」 富锦春本来对于他的不信任是心里有火的,还想着枉费她替他担了半天的心,他却这样看她,但听他解释了这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2 章 番话,心却又软了下来,乖乖的让他抱着,只是还鼓着腮帮子,又忍不住哼了几声,摆着架子想让他来哄。 但欧阳以前没把女人放在眼里过,自然对女子的心思是一点都不懂,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仍在生气,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办法,只能沉默以对。 突然之间两人沉默了下来,最后先开口的还是富锦春。 「你今儿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才收到你已经回城准备进宫的消息,没多久就有人上门来宣旨说要罢官了?」她抿了抿唇问道。 唉,她就是被他给吃得死死的了,见他连一句哄人的话都说不出来,她竟然也当作事情就这样过了,还自己先开口转了话题。 说到底,她就是心软的毛病又犯了,看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就先替他搭好了梯子给他下。 欧阳一听到她的问话,心中暖暖的,却又对自己曾经那样怀疑她而有些愧疚,不禁语气又放柔了起了主动的道歉。 「是我不对,我明明知道你的xìng子,却又说这样的话…当时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平静,心底却慌了,我甚至在想,幸好你那时候没直接答应了我,你和我家签的也不是死契,就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也有一条活路在。 他话没说完就被她捂住了嘴,她气恼的说:「欧阳,你又说这种话?!我当日没直接应了你,难不成是存了这种心思吗?我如果真爱上了一个人,就是死我也会跟着,怎么会想自己一个人没有生气的活着?!」 她斥责到最后声音竟有几分哽咽,让他脸上平淡的神情再也维持不住,将她搂得更紧,她也用力回抱着他,像是想借着这个拥抱来证明彼此的心意一样。 他沙哑着声音,慢慢的在她耳边低喃着,这是他第一次或许也是他最后一次说的情话,「我也是一样,只愿与你生同一个裳,死同一个椁。」 富锦春听了这难得的情话应该是要欢喜的,只是心中越欢喜,眼里的泪却越落个不停。 他听到她啜泣的声音,忍不住低头急问:「怎么了?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她腻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抽噎着声音回答,「没事,只是想起我爹和我娘了,小的时候,我也听过这首词,没想到还会从你的嘴里再次听见。」 从前她玩泥巴时她娘常常会笑着念这首从中土大国传来的〈我侬词〉,以前不懂,只觉这词听起来可爱,直到她爹过世没多久,她娘也像词里说的一样跟着去的时候,她才明白这里头说的那种情有多深、有多重。 时隔十多年,就在她以为自己可能找不到属于自己的良人时,他却突然对着她说了同样的词,她就忍不住落下泪来了。 是喜是悲她已经分不清了,或许喜的成分多一些吧!因为她幸运的能够得到这和她有一样心思的人,也得到她早已不敢奢望的深情。 欧阳是知道她父母已逝的,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温柔的吻了吻她的发,轻喃着,「傻子,这有什么好哭的,你若是想听,我还可以多念几次。」 她轻笑,「多念几次倒是不用了,你就从头把那词念一次给我听吧!好多年了…我都快不记得那词的许多句子了。」 他淡淡一笑,搂着她,在她耳边低声开始念着,「你侬我侬,式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合,再捻一个你,再塑二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裳,死同一个椁。」 她在中途也轻轻的跟着念起了这首词来,月光下,她看着彼此的眼,似乎那眼里的深情和温柔都寄托在那词里,透过那你一句我一句的念诵传达到两人心中。 月夜里,他俩执手相对,一次次的念着那扣人心弦的词句,像是请月娘见证了彼此的心就像词中所述一样缠绵不断。 第九章 一早起来,富锦春虽是想到昨夜的事情就还有些羞涩,但是安排好府里的事后,就连忙和欧阳两个人来到了书房,将这些日子他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大略的说了下。 欧阳沉默了半晌,一开口也不先说想法,反而说起昨日他进城后的事情。 「我一进宫里见了皇上就被劈头痛骂,说我收受银两,企图掩盖河工不力,罔顾百姓的xìng命,还把那些御史弹劾的奏折都给我看了一次,而我确定我没做过那些事情,便求了皇上让人来府里找证据,但那些奏折上写得有凭有据,更别提又搜出了那封信,皇上即使有想法,表面上的惩戒还是要的,才会有这道旨意下来。」 富锦春听了皱着眉头说道:「这些事情放在一起看,怎么好像说不太通,还有那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也是个问题。」 他这书房平常可不会随便让那些下人进来,家里人对书房也没兴趣,除了他们两个人会常来以外,根本就没人有机会把那封信放进来. 欧阳心中其实有了一些推论,只不过听她这么一说也忍不住想听听看她的意见,故笑看着她,「喔,哪里说不通了?」 富锦春皱着眉,扳着手指说着自己的推论,「那封信还有二少爷身上多出来的那些银两肯定是有问题的,而那奏折弹劾的内容也是真的。我本来想那些银子是有人送来要陷害你的,好当成弹劾的证据,但是我想了想又觉得奇怪。因为从二少爷的话听来,那些人给银子是对你有所求,说不定就是先前负责河工的人贿赂你,要你保密,可既然如此,又何必弹劾你?」 她越想越头疼,只觉得事情好像都缠在了一起,让人难以一窥全貌。 欧阳笑着看她苦恼的模样,觉得这样的她真是太可爱了,忍不住抚了抚她紧皱的眉头,轻声解释着,「你一开始就把所有的事当成同一批人做的,自然是觉得矛盾了。」 富锦春一听这话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眼睛吃惊的一瞪,「你是说…」 「嗯,就我推测,这件事情至少是两路人马做的。」欧阳神色淡然,慢慢的说道:「一路应该是之前负责河工的那群人,他们贪污导致河工修护不力,想遮掩事实,另一路就是想把之前那些人做的事翻出来的人,后者知道前者想要送银子贿赂或拿我弟弟的事威胁我,便把这件事直接报到皇上那里去,这样一来,皇上震怒之下或许就会彻查到底,如此后面那一派人又可博得好名声,又可以让他们的人补上空缺。」可谓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富锦春忍不住咋舌,想不到这其中竟然如此的复杂,「只是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那些人事他们的,却莫名其妙把你给拉下水!你也真是的,干么不相这些事情告诉皇上,也不会有昨天那道旨意了。」 这也是让她最气愤的地方,别的方法不用,干么把他给拖下水啊!. 欧阳笑了笑,没告诉她,就是说了才有昨天那个旨意。虽然他那时不知道纵容家人收取银两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说他隐瞒负责河工的人办事不力还藉此要胁收贿的事他是万万没做过的,要不然依照昨天的那情形,别说是罢官免职了,就是直接下狱抄家都是有可能的,毕竟皇上不是心慈手软的人,而且最见不得这种贪污银两的行为。 不过他大概也猜到了,皇上是想用这件事情整治一下那群要名声又想要位置的官员,并打算借着这些人的手,顺便一举揪出之前那些贪污的人。 是哪些人在搞鬼,他心里也有一份名单了,之前的工部尚书也是没做多久就被找了个错处被撤换了,如今他又是如此,要说工部里干干净净的没有人chā手这件事他根本不信。 富锦春想了想觉得也是,她也算是在皇上身边伺候多年了,虽然不像清秋一样跟在皇上身边对一些政事提意见,但发生了什么大事都是有耳闻的,对皇上的手段也算是有几分了解,昨儿个那份旨意看着是严厉非常,但细细品来,虽罢官免职了却没去了功名,又没让他搬出宅子,只是先封府候传,那一番搜索也没有太大影响,摆明就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一想到这,她担了一天一夜的心总算是放松不少,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欧阳见她表情从皱眉到了然,最后展露放松的微笑,心中好笑,忍不住将她拉进怀里抱着,「听我这么说就放心了,忘了那封信是谁放的了?」 她娇俏的睨了他一眼,哼了两声,「你别又说些有的没的,我知道你既然心里都明白了,就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这样我都还不能放心,那要什么时候放心?」 欧阳看到她那一眼里的万种风情,忍不住捏了捏她的下巴,随后又低头吻上了她噘起的红唇。 不过轻轻一啄,她就满脸通红的推开了他,「干什么呢,现在还是白天…」 这一吻让她想起了昨儿个晚上两人的热情,让她忍不住又羞又恼。 昨晚天色昏暗,两个人亲密起来好像也没那么拘束,大白天的在书房里他却这个样子,就让她浑身不自在了。 欧阳和她一样想起昨晚的事,只是他脑子里想的跟她想的可是南辕北辙,他看着她在他怀里羞怯不安的模样,更是心神一dàng,声音低沉了许多,附在她耳边轻喃,「白天不行,难道晚上就可以了?」 她被他的调笑闹得脸更红了,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快步离开他几步远,微恼的说着,「大少爷你太不正经了!被免职了也不做些正事,却在这调戏小女子,不和你多说了,家里还有事要忙呢!」 说完,她也不敢再多看他一眼,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像是落荒而逃。 欧阳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慢慢的收起了笑容,拿出这次带回来的水利图,摊在案上拿起笔开始写着。 至于那封信是谁放的其实也很好猜,就如同富锦春所猜测的那样,把家里人一个个排除后,那个可能不请自来进入书房,然后放下东西的就只剩下一个人,那就是柳梳儿。 至于谁指示的他不管,总之一定是其中一方人马下令的,但无论是谁安排的圈套,他都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人。当初他坐上这个位置,有一部分原因是皇上知道他没有投靠朝中任何一派,注定在这位置上做个孤臣,他也不必去担心官场上的是是非非,现在他该做的只有一件事,做好万全的准备,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赶快把那些河工有疏漏的地方修整完善。 至于那些闲杂人等和杂事等这些事都了了之后,他有的是办法收拾。 他虽没什么靠山,但也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欺到头上来的。 河工一案像是一块小石头落入一滩混水中,在朝廷里激dàng出不小的涟漪。 先是工部的一批官员先后被免职抄家,只是这些人的下场可没欧阳这么好了,家里的人通通被抽走不说,钱财也是能拿的几乎都被搬到皇上面前当作证据,又惹来皇上的一通怒斥。 紧接着则是御史弹劾的部分,皇上丢下欧阳递上的折子,同样冷言冷语的质问他们什么时候不提出这河工的问题,却偏偏挑需要加强河防的时候出头,又训又骂了一通,最后罚了一干人等几个月的伟禄,而欧阳因是被人诬陷所以无罪,重回工部尚书之位。 只是事情结束的第一天,欧阳也没闲着,直接将这些日子被他狠狠教训了的欧阳尔带到他欠人银两的地方,替他还清了欠款,才算把这回的闹剧全部结束。 回去的马车上,欧阳尔一脸心虚的看着欧阳,「大哥…」 欧阳正闭目休息,听到他的声音,睁开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等着听他要说些什么。 欧阳尔被看得心虚,但仍忍不住鼓足了勇气问道:「大哥,我们为什么还要付那些银子呢?明明就是他们给我下套,才让我签了那些借据的,现在事情都已经过了,我们就是不付也不会怎样,你又何必何必去付了那些银两?」他在兄长锐利的眼神下越来越心虚,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几不可闻。 欧阳看着这个弟弟,谈不上恨铁不成钢,心情却也是有些沉重的,他轻叹了口气后问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拿了那些银子去赌场去青楼了?」 欧阳尔涨红了脸,低头嗫嚅的说着,「是…」 欧阳又问:「那当初签下那些借据时,是你自愿签下的还是他们逼迫的?」 欧阳尔顿了顿,声音更小了,「是我自愿签下的。」 欧阳看他低下头,严厉的说着,「既然你的确拿了那些银两去花用,又是自顾签下借条,那怎么能说是他们设了陷阱给你跳所以就不去还那些银两呢?!」 欧阳尔说得巴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加上最近又因为被关在府里更加抑郁,令他忍不住流泪,声音哽咽,「是我…都是我不好,让大哥平白的拿出那些银子,还害大官被免职,我…」 「二少爷是因为让大少爷白白花了银子心里不安吗?」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撩起,富锦春探头进来问着。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兄弟俩没注意到还继续说话没下车,才会让出来迎接的富锦春听到了。 欧阳看她一探头进来就拚命朝他使眼色,心中就明白她是要让欧阳尔吃点苦头了。 一开始她跟他提到这些借条时他便说了,不管结局如何,这银两总归是要还的,她虽然心痛府里又白白花了这些银子,还几乎要掏空了家底,但也是同意的,可她又说找到了机会就要好好的整整不学无术的弟弟。 他那时候也同意了她的做法,只是现下弟弟好像已经知道自己的错了,也很是后悔,让他有些犹豫了起来。 欧阳尔一听到富锦春的声音就忍不住害怕。 这些日子以来,因为家里的丫头和杂工都少了,富锦春一想到会造成这种情况他也算是元凶之一,所以故意找活给他做,让他累得半死,现在他几乎是一听到她的声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3 章 就想躲了。 「怎么?难道是我想错了?二少爷不是因为大少爷付了那笔银子而不安?」她笑咪咪看着他,欧阳尔却从那笑脸里看出威胁的味道。 「是是…是这样没错。」他结结巴巴的回了话,心中却哀叹怎么会被她给听见了。 「那好,既然二少爷想为大少爷分忧,刚好有件事情还真的需要你去做呢!」富锦春笑得眼眯眯的,一副有好事要告诉他的感觉。 欧阳尔一听到「有事」两个字就打颤,但看了看欧阳,只见他只微笑的看着富锦春,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了话问:「有什么事?」 富锦春笑嘻嘻的先请欧阳下车,然后对着还坐在车上的欧阳尔道:「也没什么,就是府里本来置办的一些田地庄子都卖了,只剩下一个之前刚买的还来不及整理的小院子和几亩田地,想说二少爷最近没事,不如就去把庄子收拾整齐了再回来。」 欧阳尔惊讶的看着她,眼中带着狐疑,「就这么简单?」 富锦春一脸「我很善良」的神情,拚命的点头说着,「当然就这么简单!二少爷,这事情虽小,还是早去早回吧,就请你现在起程。那里也有厨娘和人可以使唤,所以二少爷不用担心,事情办完就可以回来了,这期间我还会让清风或者是清竹过去看看二少爷有什么需要,再帮忙拿过去。」 她一连串的话说下来,欧阳尔就是想说不也没机会了,只能顺从的被马车给送走,富锦春一脸高兴的在门口摇帕子,欢送他离开。 等到马车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收了笑,冷哼了声,「简单?!当然不会简单!二少爷可要好好的在院子里享受享受,要不怎么对得起大少爷,还有那白白送人的银子。」 下地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她保证他会被cāo得哀哀叫,也希望他能因此有所成长。 欧阳失笑,看着她为他不平的脸,牵着她的手往里头走,轻声安抚着,「好了,不过就是一些一银子。」 富锦春侧首看着他,噘起唇不高兴的问:「怎么?少爷嫌我矩不高兴了?」 在外头,她还是习惯称他少爷,欧阳也不介意,反正两人独处时还是怎么亲密怎么喊。 「不,有人愿意好好管管他也是不错的。」欧阳虽有些犹豫,可明白她自有分寸,最后仍是未开口干涉,一看到她威胁的眼神瞄来,更是识时务的应和她,「只是…」 富锦春本来听他这么说,正要满意的点点头,却听到他又接了一句,害人心情不上不下的,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他。 「只是什么?」 欧阳柔柔地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说:「只是你做这些身分不够,这阵子你把弟弟指使得团团转,爹娘看在眼里虽然没有说什么,心底却多少还是有点不高兴的,这次又如此,你说该如何是好呢?」 该如何是好?富锦春一时楞在那里,弄不清他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好不容易回了一神,她才明白他刚刚那些话是在说她的身分不够,管教欧阳尔会让人说话,藏在心底的不安一下冒出头,令她又气又委屈,忍不住踩了踩脚,小嘴嘟得老高,俏颜上满是不忿的神情,「所以少爷现在是嫌弃我了?那好!我这就去请二少爷回来。」 说着,她甩开了他的手,回头就要往外跑去,眼眶也红了,心中却恨恨的想着。 她也是为了大伙儿好才扮黑脸,可他却不领情;原本说不在意她身分,现下却又嫌弃她…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那句话--男人的话要能信,猪都能上树了!在此时此刻她还真觉得无比的有道理。 欧阳其实没有把人给气跑的意思,只是想着刚好用这句话来铺垫等等要说的话,没想到她误解了,让他连忙回头追着她,拉住她的手,两人一路拉拉扯扯的往回走。 方才欧阳的马车是停在侧门的地方,侧门这平时除了守门的也没有了别人,两人一路拉扯,一下子就到了富锦春规划出来让欧阳老爹种菜养鸡猪的地方。 虽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还有鸡猪等动物高低不同的叫声作乱,但是正在争执的两个人倒是都没有注意到这地方的不妥,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生气,一个无奈,却都同时选择了沉默。 他不说话,却也没打算放手让她走,让富锦春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赌气的说,「又拉着我做什么?不是说我身分不够吗,不是说我…」 她还想说下去,却越说越觉得委屈,忍不住撇过头去,咬着唇忍着不掉泪。 欧阳轻叹了口气,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转过身来看着自己,只是富锦春还是个强地偏过头,不想多看他一眼。 「好了!刚刚是我说错了,我要说的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她气呼呼的截断了他的话,「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你明明就是说我身分不够!是啊,我是身分不够,我连这个管家的身分也不要了,你让我走…唔--」 欧阳突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两人往后退到难舍前的一堆干草堆后头,附在她耳边低声说着,「小声点!有人来了。」 富锦春一听连忙安静下来,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外头,心脏跳得飞快。 走向鸡舍的是欧阳老爹和黄氏两个人,欧阳老爹一边走嘴里还一边嘟嚷着,「刚刚明明听见鸡舍这里有声音,怎么又没看见什么人影?」 黄氏不以为然,「哪里有声音,是老头子你听错了吧。」 「大概是吧。」欧阳老爷子张望了一圈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也就和黄氏一起走了。 见两个人都离开了,富锦春和欧阳两个人才松了口气,他们不是怕被欧阳老爹和黄氏看见两个人独处,而是自从欧阳被免职那件事情后,两位老人家像是被吓坏了一样,无论做什么都要先问问他们其中一个,让两个人现在看到他们都有点无奈了。 「好了,人已经走了,可以放开我了!」富锦春拉下他的手,却发现他另外一只手还搂着她的腰,于是没好气的嗔道。 欧阳却把握这机会,又把人给紧紧搂在怀里,他将她扣在身前,沉声说着,「你听我把话给说完。我想说的是,你以这管家的身分管教我弟弟是不够,你愿不愿意做尚书夫人,替我好好把持这个家,教导弟妹们?」 富锦春没想到他想说的是这个,楞楞的微张了嘴,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我…我们之前不是约定一年为期吗?如今还不到一年呢…」 本来以为他是嫌弃她的身分因而感到委屈难过,却又突然听到他原来不是这么想,而是打算明媒正娶的娶她进门,就是富锦春再怎么大而化之也感到羞涩不已。 欧阳深深的看着她的眼,那眼中的柔情让她霎时无法转移视线。 「一年的时间这么久,你舍得让我们俩的佳期再蹉跎下去?」 欧阳对女子的心思原本可算是完全不懂,但是发生过几次把她给气得半死的事件后,也特地做了功课,背了几句话本子里能把姑娘们给说动的句子,而此情此景与他看过的某一个桥段不谋而合,那柔情蜜意的话也就自然而然的从嘴里说了出来。 富锦春是有些诧异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的,可比起诧异,心中更多的却是娇羞和欢喜,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照理说这样的事情应该是由双方父母来提的,只是她的父母早已不在了,她也只能自己拿主意了。 见她久久没有回应,他心中开始有些忐忑,想着是不是他说的话她不爱听,还是她还在考虑?越想越心慌,他忍不住就催促了起来。「锦春,难道你不顾意吗?」 富锦春抿了抿唇,含羞瞅了他一眼后又马上低下头,飞快地说着,「我自然是愿意的…」 「你愿意就行了。」他直接截断了她的话,拉着她走出那刚刚躲避的干草堆说道:「那我等等就去跟爹娘说…」 「要跟我说什么?」 欧阳老爹的声音突然传来,让他们两人吓了一大跷,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就撞倒了那一堆干草。 但即便是两个人已经尽快稳住了身子,却还是撞上了干草堆,身子马上就沾了不少的草屑,让他们看起来狼狈不堪。 欧阳老爷子有点尴尬又有点不解的看着从干草堆后头钻出来的两人。 欧阳脸皮厚,一下子就恢复了镇定,放开了她的手后,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若无其事的问着,「爹,您怎么会在这里呢?」 富锦春侧脸对着欧阳老爹站着,她在忙着拍身上的草屑时耳朵也是竖得高高的,也想知道欧阳老爹刚刚明明就已经走了,怎么又突然出现在这里。 还有就是,两个人后来的话欧阳老爹到底听到了多少?这是欧阳和富锦春心里同样的问题。 欧阳老爹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桶鸡食说道:「我想说今儿个还没喂鸡和捡鸡蛋,就又过来喂食顺便摸摸看这草堆里有没有鸡在下蛋。可你们又在这里做什么呢?我今儿个还没清理这些鸡粪,还有股味道在呢!」 欧阳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找了一个多么不适当的地方来诉衷情,神色尴尬了下,和富锦春对望了一眼,随口应付父亲几句,就要落荒而逃。 「爹,我还有事,先走了。」 「老爷,我前头还有些事没jiāo代,我也先走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快速逃走,没注意到欧阳老爹在褪去尴尬的神色后换上满脸笑意,又以了然的眼神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他提起身旁装鸡食的桶子,拿起勺子一边喂鸡一边喃喃自语着,「呵呵,两个年轻人还真以为我老得听不清楚了,没想到我老头子耳朵还灵敏得很吧,我可是听明白了,这鸡蛋没有,可儿媳fù有了!嘿嘿,很快的连孙子都会有啦! 「只是这个儿子真是不像我,怎么挑在这鸡舍前跟姑娘说亲事呢!一股臭味这么重,也亏那锦春姑娘忍得住。」 欧阳老爹就这样嘟嘟囔囔的好一会,又摇了摇头,直到将一桶鸡食给喂完,才想起自己本来想要跟他们说的话。 「哎哟!刚才忘了说了,他们两个人头上chā了不少的干草呢!」他恍然大悟的说,脸上却带着调侃的笑容。 虽说老人家忘xìng大,一下子就忘了要说的话,可那两个人也实在跑得太快了,要不他也能好好的把话给说完不是? 第十章 那天晚上,欧阳就在饭桌前宣布他要娶富锦春为妻,本以为会引起轩然大波,谁知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是早该如此的样子。 欧阳和富锦春为此很疑惑,殊不知欧阳一家以为两个人早就有了什么情愫,要不然当初怎么会突然带回来一个宫女,还把管家的权力jiāo给她。 再加上经过了那些事,富锦春早己得到了他们的尊敬和认同,自然不会有人再反对什么。 因为儿子年纪也不小了,所以心急抱孙的黄氏对于这桩婚事特别的激动和兴奋,才刚说要成亲,第二天就拿着两个人的八字去给人批算,得了个大吉大利的批示后,又开始翻黄历选日子,准备婚事。 而富锦春也不能像个普通的新娘子一样,只要绣好自己的嫁衣和一些小东西就好,由于她是府里的管家,这上上下下的布置,还有准备礼品什么的也都是要她来负责,她竟比之前还要忙碌上许多。 因为时间订得急,所以六礼的前三礼也走得比较快,但即使如此,纳征、请期还有接下来的迎亲却一件比一件还繁琐,让帮忙打理的黄氏和欧阳姗不但恨不得多出两只手来,还主动提议多买几个人回来。 富锦春听了只能对着两人苦笑,这法子她也不是没想过,但是之前因为欧阳尔的事情,家里的银两说不上捉襟见肘,但也是有点紧了,而且在京城里这婚礼又不是能简单举行的,一场婚礼下来也是要花上不少银两,怎么还有多余的钱去买人回来帮忙呢! 而且她还有一个更麻烦的问题!出嫁的那天,她总该找个地方出嫁,而不是从尚书府里出去又回来吧?! 这个问题困扰了富锦春几天,谁知最后却用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解决了。 这一天,那个穿着蓝衣的陈公公又上门来,门房一看到是「老熟人」了,差点软了脚,慌慌张张的跑进屋子里又把主子们给叫了出来。 经过上次那件事,黄氏等人看到他都是心中惴惴,一群人不安的站在那里,也不知如何应对,直到富锦春盘点完东西从最后头的屋子出来后,他们才松口气的把视线转向她。 「陈公公,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富锦春一脸笑意,慢慢的走过去问道。她一眼扫过,看见陈公公一个人站在前头,门外却立了一排的人分别捧着或抬着东西,那架式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什么坏事。 陈公公自然明白上次的事情吓到工部尚书的家人了,对于他们没立刻招待他进去喝茶也就不以为意。 他笑了笑,轻轻地朝她行了个礼,「先给锦春姑娘道喜了,皇上和太后听说锦春姑娘要成亲了心中高兴得不得了,都为锦春姑娘能有个好归宿欢喜,所以特意让咱家来给姑娘送礼。」 富锦春有些诧异,她知道自己以前在宫中还算得宠,但成亲的事她没打算送消息进去宫里,怎么皇上和太后会知道呢? 陈公公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微笑替她解答。 「锦春姑娘可是忘了自己未来的夫婿是工部尚书了?整个朝廷里有不少人接到了帖子,皇上偶然见到了帖子,加上上次咱家回禀皇上姑娘正在欧阳大人府里,一打听下就明白了。」 她听完点点头,「多谢陈公公替我解释了一番,否则我到现在还摸不着头绪呢,不过是一点小事而己,居然会惊动了皇上还有太后。」 陈公公没接这话,而是笑着说:「那还请姑娘一个人接旨了。」 「是。」富锦春应了声,随后翩然跪了下来。 「太后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4 章 情,赐富氏锦春院落一座,嫁妆一抬,锦锻十匹,宝石头面一副。」富锦春明白这些东西看起来不多,但是是太后所赐,那象征的意义可多了,一听宣完旨意,连忙叩首。 陈公公并没有喊她起来,而是又拿出了另外一份圣旨继续念,「皇上御赐嫁妆一抬,纹银百两,玉如意一支,锦锻五匹,珍珠头面一副。」 富锦春同样叩拜了一次,最后让陈公公轻搀着站了起来,然后看见门外的那一排人进来一字排开,并且把那些箱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锦春姑娘,这些就是御赐的东西,您要不要盘点看看?」 富锦春只扫了一眼就望向他笑了笑,「陈公公说笑了,这宫里赏赐的东西我们只能欢喜的接了,哪里有什么盘点不盘点的。」 陈公公点了点头,「是咱家说岔了,只不过皇上和太后还jiāo代了件事情,还请姑娘移步。」 富锦春脸上有些犹疑,还是跟着他往旁边挪了几步,看见陈公公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递给她。 富锦春别的认不准,但是那张纸一面盖着钱庄银票的戳章她可不会认错,忍不住疑惑的看着他。 陈公公小声的说明着,「皇上jiāo代了,说上次的事情让欧阳大人委屈了,又说欧阳大人认真公务为人正直,即使身处险境也挂心百姓,报告河工上的疏漏以及对策,其心可嘉,且欧阳大人平日节约,没什么大收入,这也算是给欧阳大人的一点补偿,让锦春姑娘收下。」 富锦春虽然意外,却还是收下了,这可是皇上的赏赐,哪能让她推辞来推辞去的。 陈公公继续jiāo代下去,「锦春姑娘,我出来之前太后特别吩咐,说这院落是让姑娘待嫁用的,说是不能让宫里出去的好姑娘连一个待嫁的地方都没有,姑娘千万别辜负了太后的美意。」 富锦春这才明白那赏赐里怎么会有一个院落,脸上满是感激,朝宫里的方向福了福,才又说道:「还请陈公公帮我向太后谢恩了,说是锦春感谢太后的美意,必然会照办的,假如有机会,锦春必定会亲到太后面前叩头感恩。」 「等姑娘成了尚书夫人,这机会一定有的。」陈公公说完还朝她眨了眨眼,临走前又低声说着,「听说到时候太后还会给个恩典,请姑娘期待吧。」 等到陈公公带着一群人走了,黄氏和欧阳姗才冲到那些箱子前面,看着一大箱的纹银,一匹匹专门进贡的布料和珍宝玉器,加上那些宝石和珍珠首饰,两人看得眼睛都要花了还舍不得挪开视线,而欧阳老爹也直勾勾的看着那柄翠绿剔透的玉如意。 「这…天啊…」黄氏看着眼前从来没有看过的东西,觉得眼睛几乎要闪瞎了,甚至连话都没办法好好说了。 欧阳姗只比黄氏好一点,但也只是能够说出一些完整的句子。 「娘!这是都是皇上赏赐的,看看这宝石,再看这珍珠,我还没看过这么大颗的珍珠呢!」 不能怪她如此激动,自从富锦春开始控制她们花在首饰上的银子后,她采买的频率就降低了不少,又因为富锦春chā手她们平常的打扮方式,她们已经很久没打扮得像只chā满了金子和簪子的刺猬,看到喜爱的漂亮首饰自是十分高兴。 富锦春笑着看她们几乎在绕着那些箱子转圈,也没去阻拦,看到刚从大门走进来的欧阳才有些兴奋的笑着迎了上去。 欧阳刚刚和陈公公等人擦身而过,本来还以为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激动的家人围在一抬抬的箱子边,不停的东摸摸西摸摸的。 「这是宫里送来的?」欧阳挑了挑眉问着。 他停下了脚步,不想去和家人一起在那些箱子旁边绕圈圈。 富锦春将他拉到一边,然后把刚刚陈公公送来了什么东西略略的说了一遍,最后把陈公公说要jiāo给他的东西拿出来放到他手上,笑咪咪的看着他,「这是你的份,据说是皇上jiāo代要给你的,还说这次你委屈了,又说你太节俭了,所以特地给你一点补偿。」 欧阳一发现她话里那突然出现的停顿,就知道她少根筋的毛病又犯了,对方说的一些话肯定是被她给遗忘了,最后东拼西凑的把她记得的说了出来。 只不过到底是什么话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到手的东西。他将那张银票摊了开来,上头清楚显眼的五千两字样让他挑了挑眉。 不必问也知道,这笔钱绝对不可能是国库出的,不过,据说从那些贪官家里所抄出的财产似乎就少了五千两和几箱纹银,他可以大胆的猜测那消失的东西就在他手上还有地上那两口箱子里。 说到这个,他就想起有些贪官抄家没被抄得太仔细,让他动了些手脚在他们带着偷藏的金银珠宝被押送回乡,途经那些遭受水患的地方时,,运财宝的车子却半路坏了,东西洒了满街,送给了当地百姓,这是他小小的报复,也是造福百姓。 富锦春见他看着银票不说话,还以为他看傻了眼,便在他面前挥了挥手,「该不会看傻了吧?大少爷?」 他那些思绪在脑中转了一圈也不过就是一会儿的工夫,她小手在眼前一挥更是马上就回了一神,「没有,我是在想我才得了这些银两,不知道娶个娘子回来是否够用。」 他说的也是实话,他本来还担心到时候给她的聘礼会不够体面风光,现在总算是安了一半的心了。 但是听在富锦春的耳里,此话跟调戏她没什么两样,顿时就红了脸,跺了跺脚,又羞又急的说着,「说什么呢!我哪有哪有要这些银两!」 欧阳虽然不大懂她怎么又恼了起来,但看着她艳色突生的芙颊,眼神还是顿时幽深了许多。 富锦春被他这样一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想到两人就等着成婚的日子,yù语还休的瞅了他一眼后便害羞的侧过身去,只敢用余光偷偷的看着他。 然后两人的目光在空中jiāo会,彼此的情意似乎尽在不言中。 欧阳姗好不容易把视线从那些东西里挪了开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霎时,她心中也泛起了淡淡的艳羡。 这样的感慨不过一瞬,她便转过头去,不再继续往两人那里看,总觉得自己即使只是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也像是打扰了他们一样。 她抬头望天,看着那晴朗的蓝天中几朵洁白的云,心中忍不住期盼的想。 唉,她的良人在哪里啊? 工部尚书的婚礼不算盛大,宴客的规模也不是足以让人谈论的,但是进尚书府喝喜酒的人都明白,今日这新娘虽说是个大龄出宫的宫女,可在皇上和太后面前想必是非常的受宠,不只赏赐了嫁妆,还允许宫里以前的几个小姊妹和两个嬷嬷出宫来送嫁。 「听说这是太后特地给今儿个的新娘子的恩典呢!」 「可不只如此,今儿个来的嬷嬷说都是太后的身边人,在太后身边可是说得上话的,还有听说那些嬷嬷还让尚书夫人以后多进宫里去看看太后,这要有多受太后欢心才能有这般的待遇啊!」 几个早到来帮忙的夫人看着内院里来来去去的宫女和太后钦点的嬷嬷指挥有度的cāo持着,忍不住咋舌低语,甚至都忍不住暗忖,就这派头,除了嫁妆不同外,跟那公主出嫁也快差不多了。 一早,富锦春就被宫里派来的嬷嬷和几个在宫里的小姊妹给拉起来梳洗,然后被梳了一个飞云髻,戴上了那副御赐的宝石头面,最后又在头上替上了一串红色小花,行走之间随着她的步伐摆动,看起来喜气又活泼。 梳好了头发,嬷嬷用五色棉线替她开面,接着在一句又一句的道喜中快速的上好妆容,穿上绣着金边的红色肚兜,又披上绣着富贵花开的嫁衣,最后端坐在榻上,等着迎娶的吉时到来。 富锦春紧张的坐在榻上,听着清风和清竹来回跑着,报告着外头进行到哪个地方了。 「进大门了,大少爷做第一首催妆诗。」 「进二门了,大少爷又做了一首催妆诗!」 当第二首催妆诗的消息报进来时,起先帮忙梳妆的嬷嬷从一边的桌上拿起来一碗饭,给富锦春喂了一口。 「上轿饭吃了。」 嬷嬷喊了一声,一边的喜娘还有小宫女们拿凤冠、盖头过来,等到新郎已经进了内室准备迎新娘时,她盖上了盖头,由一个健壮的喜娘代替她的兄弟背了她出去。 坐上轿子之后,鞭pàozhà得劈哩啪啦响,她手上几乎全是汗水,眼前是一片的大红,她忍住想要掀开帕子的冲动,坐着轿子晃悠着一路从太后所赐的院落出了门,逛了京城大半圈才又进入工部尚书府。 从早上到现在那流程多得让富锦春都头晕了起来,一下轿之后也没办法想什么,只能被喜娘搀扶着,跟着路走在她前头的欧阳的脚步,一步一步又一步。 拜堂时,她紧紧的攒着手中的彩绸,恭敬的做完每一个动作,却在最后要进入洞房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打断了所有的流程,也让心里紧张又喜悦的她一愣。 「表哥--」那平素柔弱的声音此刻却极为刺耳,柳梳儿那身接近白色的粉色衣裳更令她在这一片喜庆的红色中显得刺目无比。 柳梳儿是特地挑这个时间来的,之前她一听欧阳被罢官免职就收了包袱离开,谁知道才过不到大半个月,朝中官员起起落落换过一批之后,欧阳却一点事情都没有,又回到工部尚书的位置。 这让她又气又恼,恨得差点咬断了牙,她虽又想着要怎么再和欧阳攀上关系,可思来想去,就是想不到该怎么求得欧阳家原谅她逃走的行为,更糟的是还传来了欧阳即将成亲的消息。 她也顾不了什么原谅,连忙上门找人,谁知道尚书府前前后后都围得像个铁桶一样,不管她怎么说就是不让她进门。 她想着,平时她进不了,成亲这天总拦不了她吧!果然,就在这一天,她顺利的混了进来,可看着欧阳一家子那欣喜的神情,那仿佛被蝼蚁啃啮般难受的妒意让她忍不住高喊了一声,如愿以偿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欧阳一听那声音下意识的回过头去,一眼就看见有如弱柳扶风般的柳梳儿站在人群中,一脸哀凄的看着他。 她打定主意要破坏这场婚礼,于是也不多说,只双目含泪,满脸的伤心,状似低喃却字字清楚,「表哥你真要娶她?她可是一个宫女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她不配她不配…」 那不清不楚的话语,如果让不明白前因后果的人听了,必定会以为欧阳抛弃了她。 果然不少人因为柳梳儿的话而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欧阳,可这时候欧阳姗和欧阳尔却站了出来,欧阳姗直接一个巴掌了过去,让柳梳儿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两人。 欧阳姗冷哼了声,回头对欧阳说:「大哥,先带嫂子进去吧,这个不要脸来破坏你们婚礼的女人就让我们来解决就好。」 在外头被磨练一番的欧阳尔也充满气势的站在一边帮腔,「就是,大哥,这就让我们来处理就好,你放心的进去吧。」 欧阳笑了笑,朝他们两个点了点头,就牵着喜绸,带着富锦春走向他们的新房。 柳梳儿不敢相信这两个以前说着要把富锦春赶出府中、与她合作的人,现在却用这种态度对待她。 「表弟表妹,你们又何必如此?我记得你们之前不是也觉得她配不上表哥?!」就算他们不谅解她,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接受那女人吧? 「那是之前,现在我们只认定她是我们大嫂,至于你…」欧阳姗鄙视的看着她,「不好意思,我们看不上贪生怕死的人!」 柳梳儿脸色苍白,身子摇摇yù坠,转头看向欧阳尔,「表弟你…」 欧阳尔同样用不屑的眼神看她,「表姊啊,下次咱们遇难时你如果跑慢一点,或许我会称赞你一点…哎哟!这大喜的日子我胡说什么呢!」呸了几声后,他朝她无奈的摊手,「不好意思,这坏事可不能随便乱说的,别发生最好,所以表姊你是没这机会了!」 两兄妹顺便和大家解释柳梳儿之前的所作所为,她顿时面白如雪,最后在众人的鄙夷和哄堂大笑下落荒而逃。 这些话经过了宾客几番传话后,导致柳梳儿最后过了花龄也找不到好婚事,不得己又被卖了一次,这次是被一个关外行商给买走当小妾,之后又给卖了几次,从此离了京城再也没听说过消息,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慢慢走往后头新房的富锦春和欧阳听着外头的热闹也忍俊不住的笑了,虽然红色帕子阻隔了两人的视线,但两个人却像是顺着喜绸轻轻牵起的双手,明白了彼此心中所想。 「看来他们现在可比尊敬我这个大哥还尊敬你了。」欧阳笑着说。 富锦春浅笑着,「不过是用真心换真心罢了。」她虽是把许多事情管得严厉些,但是他们也知道那是对他们好的。 他稍稍俯下身,贴在她耳边轻问:「那我呢?我可用真心换得了真心?」 富锦春看了看四周的人和喜娘全都拿出了充耳不闻的本事,双眼只看前面,像是一点都没听到他们两个的话一般,心中虽然有点害羞,却还是轻轻地回答。「你不是说了,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那我心自然与君同。」 欧阳听了她的回答,眸光像是灿亮的艳阳,暖得让人无法直视,富锦春一说完就害羞的低垂着头,不敢再抬头说半句话。 被装饰得喜气洋洋的新房就在前方,当两个人穿过那月洞门走进新房所在的院落时,一阵轻风吹起,洒落片片花瓣。 他们在一片红艳飞舞中前进,两人的手紧紧相牵,就像是承诺以后再也不放手,一起走向幸福。 尾声 不知不觉中又到桃花盛开的春游好时节,几辆马车缓缓的来到京城外不远的一个小庄围前。 这里说小也占了好几亩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 15 章 地,这些土地没有种植庄藤而是栽了一大片的桃树,每当春季来临,桃树绽放的娇艳花朵就成为这座小庄子的独特一景。 在庄子里,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裳搭织花坠地裙的女子被一个男人给揽着站在二门外,频频张望着。 「好了,刚刚不是说人都已经到了正往这里来吗?你又何必这么着急,还来这里等。」凤文熙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袍,腰上一圈镶金玉带,头发简单用一条淡绿绣有暗纹的带子绑上,风流贵气的打扮更衬得他像个翩翩佳公子。 陆芹香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嗔道:「你懂什么,今日可是我们出宫后第一次全员到齐的日子呢,怎么能让人不急。」 先前大家联络上,才知道刚出宫的一、两年内,四个人就全都找到了归宿,也全都住在这京城里,只是想要紧一众却总是缺了一、两个人,原因如果不是孩子太小得照料,就是有人刚好怀了身孕无法出行。 难得今年的赏花会大家竟然都有空,才能在睽违多年后带着自家良人相聚在一起。 凤文熙很没形象的翻了翻白眼,对她的这种急迫完全无法理解,但还是尽量顺着她的话低声劝着,「急归急,但你可别忘了,你又有了身孕,别这一急连孩子也急着出来了。」 陆芹香尴尬了下,嗔怒的瞪了他一眼,才默不作声的抚了抚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 他们前两天就已经到了庄子里,谁知道昨天她杀鱼时,突然一阵恶心,唤了大夫来看才知道她又有了。幸好她是来到这里才发现这事,要是早个两天知道,他才不会让她挺着肚子出门呢! 凤文熙见她安分了下来,也静静的陪着她又等了一下,不一会儿,下人就领着三对夫妻慢慢的走了进来。 冷清秋一眼望去依旧是淡然模样,只有在转头看向身边的张扬男人时眼中会多了些许的柔意,淡化了一身的清冷气息。 跟在她后面的则是即使成了亲,那稚气脸蛋也多添了丝抚媚气息,xìng子却还是有些大而化之的富锦春,她身旁站着个乍看下和冷清秋一样冷淡的清俊男子,两人一边走着似乎还一边在拌嘴,只是如果细看,便可从男子眼中的温柔和她依恋的眼神中感受到他们之间的那份深情眷恋。 走在最后的是娴静的夏谨莲和她的丈夫信朝陵,两个人手指轻碰相勾,偶尔一个对望似乎就包含着无尽的情意,两人一身素净的装扮,看来极为般配。 「清秋,锦春,谨莲!」一见到人,陆芹香就忍不住喊出了声,想快步跑向她们,结果被一边的凤文熙给牢牢拉住,才没让她不顾自己的身子,像脱疆的马一样冲了出去。 被唤到的三人也是很激动,急忙快步走过去。虽说联系上后,大家都有来往,但毕竟已经都成了亲,要打理家中琐事也不是那么轻易能出得了门的,最多也不过是让人替自己捎几句话,或是出门做客才能偶尔碰上面,哪能像今天这样开心。 四人握着手,先是彼此相视一笑,就齐齐的看向自家的男人。 众男子自是与妻子心有灵犀,皆扬起笑容回视。 凤文熙这个主人先开了口,「在这难得的好日子,我们何不分别出去走走,等等顺便让人在桃花林里的亭子摆上一桌酒席,饮酒赏花岂不妙哉?」 男人们都明白,这「分别」的意思当然是男人一群女人一群的区分,而不是各家夫妻一起。 男人走在后头,女人们携手走在前头,众人漫步在花开得浓艳芬芳的桃花林中,带着微微湿意的暖风轻拂,让人忘却了所有的烦恼琐事。 夏谨莲闭眼感受这风中的暖意,还有那股桃花甜香,睁开眼后,那花瓣漫天飞舞的景象更是让她忍不住轻叹道:「真美。」 冷清秋轻轻捂嘴笑着,轻声调侃,「是啊,谨莲这些年来可不是又美上了几分!瞧我们的信老爷是目不转睛的直瞅着你呢,真不知道是赏花还是…赏人?」 夏谨莲一转头,果然后头的信朝陵正满脸温柔的看着她笑,那飞舞的桃花像是没能入得了他的眼,让她忍不住红了脸又转头看向冷清秋,「你太坏了!这些年跟着你的大将军只怕都学了这些促狭的本事吧!」 冷清秋这几年在儿子、女儿加上后头的牧战堂之间打转,脸皮早不知被磨得比在宫里那时候又厚了多少层,可不会因为这简单的话就脸红,还能轻勾嘴角浅笑反问:「谨莲可是害羞了?呵呵,你可要向我们芹香好好学学,你瞧瞧,人家的王爷夫婿也是直瞅着她,人家可就泰然自若没有半分羞恼。」 一瞬间,一边的陆芹香也被拉下了水,她本来还在瞪后头那眼神太过热烈的男人,闻言也羞红脸嚷嚷。 「我…我哪有呢!不过是又…所以他才多看顾我一点罢了!」 冷清秋一脸的不解,看了看她,问道:「又如何了?」 夏谨莲马上接口回答,「是又有了身孕了吧。」 陆芹香惊讶的看着她,一脸惊愕的问:「你怎么知道?」 夏谨莲笑着看向微笑的冷清秋,「不只我知道了,大概所有人都知道了,是吧?锦春。」 富锦春本来走在一边听她们打趣说笑,没想到话题会突然扯到她这里来,她点了点头,直接的说:「你的王爷只差没把眼珠子黏到你肚子上了,光看见你跨过一个小石子就紧张得要命,有眼睛的人看他这样大概都明白了。」 陆芹香被说得小脸嫣红,忍不住羞恼的伸手挠了富锦春一下,又忙躲到另两人身后,富锦春便把矛头指向两人,几人就你挠我一手,我刮你脸一下,在桃花林里玩闹了起来,发出阵阵娇笑声,只是还是有分寸的没把陆芹香拉进战局里,只让她偶尔chā上几手。 一直打闹到桃花林里的亭子前,几个人才气喘吁吁的收了手,互相看了一眼后又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那瞬间,她们想的都是一样的-- 如果那年出宫没有遇见「他」,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如果没有「他」,她们是不是还难以忘怀一些伤心的记忆,无法敞开心扉去接纳更多的感情? 那答案是肯定的。 正因为遇见了他们,她们才明白了爱情的甜蜜和变成家人后的平淡幸福。 四人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然后同时回头望去,看向在漫天飞舞的桃花中慢慢走向自己的男人,脸上同时绽放出绝美的幸福笑靥。 原来,幸福就是你走到我身边,然后我们牵手一起走下去。 (全书完) yù知其他备受器重的宫女如何在换个差事的同时觅得良人,请见-- *新月甜柠檬系列472宫女换东家之一《首席医女》*新月甜柠檬系列484宫女换东家之二《红颜策士》*新月甜柠檬系列513宫女换东家之三《御宠妙厨》宫女换东家系列完结! 玛奇朵 哇哈哈~终于把这套系列给写完了! 忽然发现我每次写完序都要欢呼一下,不过这次欢呼是有理由的,因为写这本的过程特别艰辛啊。 写稿期间家里多了一个刚满一岁的小孩,一开始来家里的时候她哭个不停,真的是哭到我都快要抓狂了,不要说稿子,连睡觉都睡不好。 可现在总算是渐入佳境了,除了假哭的时候、自己捣蛋摔倒、想喝nǎi时会哭以外(其实哭的时间好像也没少),其他时间已安分不少,我的日常生活也终于稍稍回归正常了,洒花洒花~虽然小孩哭的时候很「阿杂」啦,不过教她学会说话时一整个好有成就感,尤其是在努力不懈下让自己变成复读机,一直不断喊着爸爸妈妈阿公之类的话,最后她终于也会了时,超~~~~可爱的!(大心) 特别是老弟哄着她喊出爸爸的画面,那一瞬间好萌喔!她歪头娇羞的感觉很有萝莉的FU(哈哈!话说她本来就是幼齿萝莉了。) 我有天因为当了N天的复读机而有点厌烦,就顺便在小孩前面教她玩海带拳,结果爸爸妈妈几个字要教好几天,海带拳不到十分钟就学起来了,让我当场了又,一整个傻眼,更意外的是,这几天只要在她前面喊,「×××来玩海带拳!」 她马上左右挥舞双手,激动的喊着海带海带~妈啊!我只能说海带拳真的是太威了,小孩一听就懂。 咳咳,冷静冷静,小孩不是我家的,一整个陷入儿童的魅力漩涡里了… 最后来提一下接下来的书宝宝吧,就如之前所说的,应该会是接近玄幻的萌恋故事,有人兽(大误)、有luǒ男(这个好),总之就是有乱七八糟的种种元素,但还是罗曼史哟。 只不过咧,因为要先写主题书,也不知道哪一本会先出,所以无法预告啦!只能说不是古代就是现代(又是废话!),好吧!我承认我想用废话来混字数!(摊手)   大家古掰啦~下本书再见!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iqugedu.com--- 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访问小说分享者(巴黎巷尾の樱)的书库,阅读更多TA分享的书籍! 地址:http://www.biqugedu.com/u?id=32565 也可以百度搜索或者访问www.biqugedu.com -------------------------------------------------------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