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古冥帝》 第十七章 没事,因为我来了 林葬天和洛梅终于来到了下一站—观城。两人下船后,便看到了那高大不可摧的城墙,观城作为曾经抵御异界生物的重要城市,在历史上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与功绩。观城的城墙所用的材料是被誉为天下石之最的【黑岩石】,坚不可摧。 据说,这座城池曾经抵御下了数十只化形成功的异界生物,使数千万生灵免遭伤害。这座城市的第一任城主是石族的族长,在他的带领下使得广大的民众可以安居乐业。可惜在石族的族长走后,接任的城主过于依赖城墙本身的抵御能力,却忽略了在其他的方面加以改进,这导致了城墙的破损程度在接下来的几千年里一日不如一日。渐渐的,这座城墙的“表”还在,但是“里子”早已瘫痪了。 可惜了这高大的城墙所用的材料,如今的城墙只能留给后人当做个历史遗产,去缅怀当年的“风里雨里”。林葬天叹了口气,这些人只会坐在官位上享受俸禄,却丝毫不关心人民的死活。千秋万代的事业和视野,他们没有,也没有能力做到。所以说现在的官员选拔机制是有问题的,可惜了那些固守传统的士大夫,因为他们可能还是不知道,何为千秋万代的繁荣。 林葬天好不容易制止了想要再次切磋的洛梅,示意她先入城再说。两人交了通关文牒,在官兵的允许下进了观城。 一入城池,洛梅就好似鱼归大海,在各种商品售卖点和古董批发市场之间穿梭来去。林葬天皱了皱眉,有些无奈,这是女人的天性吗?洛梅此时在古董批发市场拿起了一个青色的玉镯,仔细地端详着,眼中的是满满的欢喜。瞥了眼身边沉默不语的林葬天,狡黠地说道:“喂,林葬天,你身上带钱没?我的钱忘带了。”说完后似乎是怕林葬天不相信自己,又把自己的口袋翻出来,可怜兮兮的望向林葬天。林葬天无奈地掏出一袋钱,扔给了洛梅,说道:“你先慢慢逛,我先去那边的那个客栈休息一下。”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客栈。洛梅接到钱袋后,打开一看,不由得啧啧道:“有钱人啊。”她的眼里满是小星星。 林葬天走之前,看了眼洛梅手上拿着的玉镯子。 林葬天进到客栈准备的房间后,就把历年来的纪年表铺放在桌子上,开始细细的推演【镇灵山】的位置以及出现的时间。边推演边感慨,这纪年表最近百年的变更尤为明显,显得有些错乱。林葬天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奇怪。 ———— 观城的一处乱石岗的一个魔教据点。 一位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坐在一个由尸骨制作的椅子上,几个同样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跪在下面。仔细看的话,他们的服饰虽然都是黑色的,但是基本的样式似乎有所不同。坐在椅子上的人的衣服前面的胸口处有红色火焰的标志,而跪在下面的人的衣服上却没有。 “那个破坏了我们计划的人出现在观城了?”坐在椅子上的人缓缓开口道,他的声音好像是被割裂的金属,声音刺耳。 “是的,他的身边还有个女子跟随。”下面的黑衣人说道。 “女人?”椅子上的黑衣人舔了舔嘴唇,他的脸上有着数不清的刀疤,这些刀疤导致他现在的脸可谓是面目全非。但是他作为魔教中比较有名的“刀疤脸”,为魔教的大事做出了不少的贡献。这个人除了实力强悍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好色。脸上的伤都是他因为好色留下的,但是这么多年,他的仇家都早已被他杀光了,而他还活的好好的。这些足以证明他的实力强悍。 前几日收到消息,【魔种】的计划失败,这可是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可惜了那用作血祭的三百多人了。还好当初设置的时候留下了一个追踪法阵,就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可恶的小子,女人?椅子上的黑衣人揉了揉下巴,狠狠地说道:“把那个女人带来。然后……” 在下面跪着的人听完话后,就纷纷离开施行计划去了。 椅子上的“刀疤脸”舔了舔嘴唇,低头抚摸着一把漆黑的大刀,眼神有些疯狂。“哈哈哈……”刺耳的声音在乱石岗回荡。 ———— 洛梅绕到了一家比较偏僻的古董店,她欢喜的看着这有些破败的店,想起了师父说过的话:越是那些不注重装修的古董店,里面的东西就越好,绝大部分都是真的,很难买到假货。洛梅蹦蹦跳跳地走进店里,“有人吗?” 一个店主样子的人一见到洛梅,就笑眯眯地说道:“小姑娘,想买些什么?”洛梅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心道这老板也太热情了些,于是拿着早已看中的一个精致的小茶壶问老板:“老板,这个怎么卖?” 店主不假思索道:“500金币。”洛梅正打算讨价还价,听到老板的回答后,愣了愣,奇怪的看了老板一眼,向后退了一步。“老板,我想起来我还有事,下次再来哦。” 店主闻此,脸一沉,“这可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了。”语毕,从店里的几个角落里突然出现了几个黑衣人。 洛梅看了眼他们清一色的黑色长刀,脸色有些惨白,“魔教?” “呦,好眼神啊。”店主眼神凌厉,“动手!”其余几个黑衣人包括伪装成店主的魔教徒瞬间站好,组成了一个空间禁锢的法阵—【时空者的诅咒】。紫黑色的元气在地面上凝聚,洛梅看他们的修为和自己不相上下,但是他们组成法阵后自己的行动力严重受到限制,怎么办。洛梅忧心忡忡,眉头紧锁。 洛梅的手在先前退步的时候就已经放在了剑柄上,可是还是晚了一步,谁知道这几个魔教徒居然一直隐藏气息,在等级相同的情况下,若是对方有意隐藏自己,是极难察觉对方的。 洛梅此时只能盼望着林葬天可以及时发现自己,在这之前,得先制造一些大的动静。 洛梅将剑抽出,虽然每次和林葬天切磋都是以失败告终,但是多年来的磨练已经让她变得无比强大了。有些强大,并不是修为的多少,武力的强弱;最关键的是内心的强大,唯有内心强大,才能走的更远。 心有乾坤,道无尽头。 绚丽的剑光闪烁在法阵内,洛梅紧紧地咬着牙,这个空间禁锢的法阵让自己的身体受到了极大的限制,以这个速度催动【苍山剑诀】已经是极限了。法阵运转得愈发强烈,紫黑色的魔气凝为实质,这可是个杀伐类的法阵,禁锢是次要的。 剑从洛梅的手中脱离,洛梅咬了咬牙,用最后的力气伸出一根手指,将剑向法阵的一个薄弱处挥去,这是法阵里煎熬的成果,终于发现了法阵的薄弱处,就看这积累的剑气能否将法阵破去了。 其实,洛梅跟随她的师父学的是法阵,但是洛梅比较喜欢剑道,所以她的剑道总是比她学习的法阵略胜一筹,但是这也不能说明她的法阵学的就十分弱了,毕竟她在学院可是有“小法阵”的名号啊。 剑尖戳到法阵的一个点后,法阵瞬间分崩离析,剑气突破空间法阵的禁锢,剑气四溢,呼啸着,卷起了房道:“魔教的杂碎们,我来了。”他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觉得他是因为开心而笑的。这股近乎凝为实质的杀气,让晚上的温度又下降了好多。 那个刀疤脸看着一身黑衣的林葬天,脸色有些凝重,这次,看来是真的惹到了不该惹的人,这样的杀气,自己只在教主的身上看到过啊…… 林葬天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个被【魔钉】钉在地上的洛梅,他的眼眶顿时泛红,洛梅看到林葬天后,本来想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可是眼泪不争气地落下,嘴角颤抖。 世人都知道:冥帝杀人的时候,向来是黑衣出行,所到之处,绝对无人生还。 所以也有句话说:冥帝穿黑衣,万物需退避三千里。 看来今天这几句话要再次应验了,这么多年,怕是没多少人记得了吧…… 刀疤脸看着林葬天,笑着说道:“怎么了,看到自己的女人被钉在地上不好受吧?哈哈哈哈,你还是……” 林葬天置若罔闻,看着被钉在地上的洛梅,笑了笑,柔声道:“没事了,因为我来了。” 洛梅此刻是真的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八章 归鸟 刀疤脸见林葬天忽视自己,正准备说话辱骂,却突然一惊,冷汗一身。林葬天在说完话的下一秒,就用步法瞬风动来到了刀疤脸身后,一剑挥出,剑气无匹。刀疤脸也不愧是身经百战,在震惊之余,手已经将黑刀抽出,手腕拧转,抵住了林葬天的这一击,以他们两人为中心,地面寸寸龟裂,乱石扬起,余波将其他的黑衣人轰飞。 刀疤脸看着林葬天,舔了舔嘴唇,终于有一个值得自己出手的人了。林葬天再次使出瞬风动,但是不是要攻击刀疤脸,他们的境界相差太大,林葬天不过是元狩初级,而刀疤脸已经是跨过了元狩,成为了元帝,虽然可以看出他刚进入元帝不久,但是也不可小觑,毕竟有境界之差,那些个脍炙人口的跨境杀敌,都只不过是后人以讹传讹,缺乏合理性。 真正可以做到的,估计也只有这个今天突然换上黑衣的男人了吧。 林葬天使用瞬风动越过刀疤脸,来到了洛梅身边。看着她后背上因为【魔钉】的钉入而泛紫的皮肤,林葬天咬了咬嘴唇,因为她是因为自己而受伤的。林葬天用医术【拨针法】拨去了洛梅身上的【魔钉】,又迅速地封住了伤口的流血态势,林葬天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先前穿的白衣,披在了洛梅的身上,这件衣服有一定的防御作用,可以避免洛梅在林葬天和刀疤脸的战斗余波中受伤。 林葬天看了眼刀疤脸,扯了扯嘴角。刀疤脸感到自己被羞辱了,将黑刀插在地上,魔气萦绕在黑刀上,刀疤脸的气势一变,成了人们口中的“魔头”,刀疤脸的头发无风自动,向上扬起,露出了他那张因为刀疤而面目全非的脸,可怖至极。 刀疤脸将黑刀从地面抽出,一圈黑色的法阵浮现,将刀疤脸的气势又提高了一个层次。林葬天见此,面色有些凝重,跨境杀敌可没那么容易啊。林葬天将剑横在胸前,左手双指并拢,在剑身上划过,剑身瞬间浮现出一圈又一圈的法阵,密密麻麻的。林葬天于是开始向刀疤脸奔去,左手抵挡了几个黑衣人的偷袭,但是丝毫没有影响林葬天的速度,地面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林葬天像是个在地面飞行的流星,向刀疤脸砸去。 刀疤脸只是简单的挥刀,就抵挡了林葬天的全力一击,他们两人所站立的地面下沉了数尺。“可以啊,小子,我好久没有遇到能够让我兴奋的对手了。”林葬天没有回答刀疤脸的话,继续在剑身上施力,可是收效甚微。刀疤脸笑了笑,将黑刀向上一劈,林葬天手中的月壶脱手离去,林葬天向后一翻,一脚踹在黑刀刀面上,刀疤脸向后退了一步。 林葬天在月壶快落在地上的时候,御剑将其余几个碍事的黑衣人斩去,月壶从几人的胸口中穿过,黑衣人皆死亡,了无生机。刀疤脸看到这一幕,瞳孔一缩,喃喃自语:“同境界无敌么……” 林葬天呼了口气,刚才的御剑杀敌消耗的元气太多,现在元气补给的速度跟不上元气输出的速度,所以林葬天现在的状况很不乐观。林葬天将剑收了回来,换了个从来没见过的持剑姿势,瞳孔变成了全黑,冥诀运转的速度逐渐加快,使林葬天的周身产生了一股黑色的气流,林葬天的气势迅速攀升,隐隐盖过了刀疤脸的气势。 林葬天这副模样以前让不少人认为是邪魔外道,所以遭到了不少名门正派的追杀。 多数正派人士只能接受和他们认知相符的修炼行为,但是却不能接受林葬天这样的“看似是邪魔外道,实际上却是新颖的道”的修炼行为。这或许是那些名门正派难以走出老祖宗留下的“财富”的原因吧。他们在故步自封中,渐渐地被时代所抛弃,最终却成全了魔教的繁荣。真是可悲啊。 “喂,你觉得杀气可以杀人吗?”林葬天看着刀疤脸,轻声道。刀疤脸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是他从业以来遇到的最强的元狩境界的人,而且他看起来似乎才刚进入元狩境界。 “小子,你什么来头?”刀疤脸问道,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时的声音有些颤抖。突然,刀疤脸的瞳孔一缩,一根粗大的“触手”向他袭来,他瞬间做出了反应,在察觉到抵挡这个“触手”只会让他受伤时,他变换了姿势,向上跃起。 林葬天笑了笑,就是为了让你躲开啊。那根粗壮的“触手”实际上是杀气的实质化产物,有点像是精灵一族的【水晶宫】,可以自由的伸缩变换。在刀疤脸跃起的时候,那根“触手”上又分离出了几根“触手”,迅速地缠住了刀疤脸的脚腕,将刀疤脸砸到了地上,地上的石板被砸得呈现出一个大大的圆形坑洞。 林葬天皱了皱眉,这个刀疤脸果然很难对付,看来只有用那一招了。刀疤脸艰难地从坑洞中爬出,这是他获得“刀疤脸”的美誉后第一次如此狼狈,他满脸是血,披头散发,衣服也是破烂不堪,显得有点狰狞。 刀疤脸咳出了一口血,他用手缓缓地擦去,“哈哈哈……”刀疤脸笑了笑,随即张开嘴,将他那把黑刀咬碎,吃了下去。随着黑刀被他吃完,他的眼睛变得通红,牙齿和指甲都长了一节。“死吧!”刀疤脸向林葬天俯冲过来,他的指甲将地上的岩石掀了起来,双手往林葬天的方向狠狠挥去,那些被掀起来的岩石向林葬天砸去,力道不可小觑,空中响起了雷鸣般的响声。 林葬天右手的双指并拢,指向天空,月壶剑悬在他的指尖上方,缓缓地旋转着。“这是我现在可以使出的最强一剑,赏你了。”林葬天淡淡的说道。 在这个魔教据点的上空,黑云密布,重重的云彩向上翻涌,像是江水久违的大潮。 林葬天并拢的双指指向了刀疤脸,刀疤脸也合上了双手,向林葬天奔袭而来,两股“势”的冲击下,这个魔教据点开始摇摇欲坠,房梁上也开始有土往下掉。 月壶剑旋转着向刀疤脸呼啸而去,刀疤脸也是拼了命地使出了全部的“精气神”。 这一天,在魔教和杀手界闻名的刀疤脸身死道消,月壶穿过他的手心和手背,透过了他的心脏,剑气将他的内部器官搅了个稀巴烂。 最终,月壶插在了刀疤脸身后的地面上,剑身破损严重。林葬天的瞳孔恢复了正常,他咽了口血,皱了皱眉,看了眼刀疤脸,确认他死亡后,方才松了口气。 林葬天蹲在洛梅身边,将战斗中被他扔在洛梅身边的剑鞘从地面下拔出,看到洛梅并未受到战斗余波的影响,林葬天笑了笑。柔声道:“能站起来吗?” 洛梅努力地想站起来,但是被【魔钉】钉得太久,几个关节处已经坏死,实在是无法站起。洛梅看了看蹲在自己身边的林葬天,摇了摇头。 林葬天帮她裹了裹披在她身上的白衣,看来洛梅的伤势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多了。林葬天想了想,只好说道:“多有得罪,对不住了。” 林葬天没敢看洛梅的眼神和她那张害羞的脸,将她抱了起来。淡淡的说道:“走了。” 太阳初升,这场战斗耗尽心力,持续了整个晚上,其中艰险,只有林葬天这个当事人知晓了,跨境杀敌真的没有那么容易的。 走下乱石岗那条山路的时候,有几只归鸟经过,洛梅突然说道:“停一下。”林葬天于是停步,也看到了那几只归鸟经过。 洛梅视线有些模糊,喃喃道:“想家了”…… 林葬天沉默不语,看着它们越飞越远,直到不见为止。 林葬天看了眼已经睡着的洛梅,笑了笑,轻声道:“回家了。” 在这太阳初升的日子里,一个许久不穿黑衣的男人抱着一个女子,缓缓下山,男子似乎是怕不小心弄醒了怀中熟睡的美丽女子,所以走得格外小心…… —————————————————————— 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钓完鱼回到自己搭建的茅草屋里,独自酌酒,似乎是眼神不好,所以点了三盏灯。他翻看着一部世人无从知晓的医书,是他最近写的,书名取得很大胆,叫做【医界宝录】。 但是知晓他的人都不会觉得他狂妄自大,只会觉得只有他才能给医书这样命名。 因为他曾经有个名号,叫做:“医圣”。 —————————————————————— 遥远的【极地】,一个前来试炼的女子被师父惩罚面壁三个月,她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玉镯,紧紧地咬着牙,她的心中一直默念着:“不能笑不能笑……” ———————————————————————— 有个被叫做“灵儿”的女子在听了许多吓人的故事后,觉得自己的胆子足够大了,于是独自跑到了【约瑟湖】边,今天没有见到那个奇怪的僧人,她小心翼翼地向湖里张望着,似乎是想努力看出些什么,但是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她哭丧着脸,边跑边哭,“什么呀,师父你个大骗子,呜呜呜……” 这个每天都躲在师父怀里听吓人故事的人,此时的胆子似乎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大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十九章 湖边有茅屋 林葬天带着洛梅回到了客栈,早早起来的老板娘盯着林葬天怀中的女子看了一会,随即开始做着自己的事情,这个年头,看来是谁都不想自找麻烦啊。还好林葬天把那件白色大衣披在了洛梅的身上,不然的话还是有可能被有心人告到官府,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林葬天回到昨天所住的屋子,将洛梅放在自己还没躺过的床上,这种产自西南方的【紫萱木】有着很好的安神的效果。洛梅紧紧皱着眉头,眼睛睁开了,看见了坐在自己身边的林葬天,看来是被疼醒了。这魔教的【魔钉】的特性之一,就是时间越久越痛彻心扉,像是拿着刀子在伤口上不断地划着,还不停地变换着方式。 林葬天将白衣掀开,露出了洛梅此刻惨不忍睹的后背,伤口已经溃烂,里面是黑色的看不太清楚的【魔钉结晶】,也亏她能忍得住。林葬天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了一个小包,他把上面的结解开后,一排崭新的医用品出现在洛梅眼前。洛梅看着那些尖锐的“小东西”,有些害怕地说道:“那些是什么啊?”她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林葬天笑了笑,洛梅愈发觉得害怕了。 “这些是为了把你伤口处的【魔钉结晶】取出来,这些东西在你皮肤里待久了就会进入你的身体里,可是会影响你的……道。”林葬天将一个修长的小刀取出,看着洛梅的眼睛说道,明确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洛梅点了点头,也没问林葬天有没有把握,这是一种莫名的信任感,连洛梅自己都感到奇怪,这或许就是林葬天的人格魅力吧。 林葬天似乎是怕洛梅担心,于是说道:“我学过好多年的医术,你不用担心。”具体是多少年,林葬天没说,但是他曾经有一世是专门研究医术的,系统的学过一些病理知识,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林葬天开始将那些【魔钉结晶】从洛梅的伤口处小心翼翼地挑出来,结晶掉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看来地板都被掉落的结晶腐蚀了。林葬天见此,只好将【魔钉结晶】放在客栈里准备的瓷碟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葬天的脸色愈发苍白,洛梅看着他颤抖的双手,想到他昨晚战斗了一夜还没休息就来给自己治疗,偏了偏头,朝着林葬天轻声道:“要不……你歇会吧,这样下去的话,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林葬天的双手停顿了一下,皱了皱眉,还是决定继续下去,毕竟这【结晶】在洛梅的体内停留的时间越久,洛梅的伤势就会越严重,说不定会影响到她的“道”。林葬天扭了一下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继续小心翼翼地将【魔钉结晶】一粒一粒的挑出来,看着她伤口的受伤程度,林葬天的心里十分难受,要不是自己太高看自己,想着留下魔教的追踪法阵,准备找个机会铲除魔教的杂碎,洛梅也不会受伤。林葬天运转冥诀,准备加快速度。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正午,客栈里的客人开始渐渐的多了起来,一个个子偏矮的老头走进客栈,到了柜台那里,从鱼篓里面拿出了一条硕大的鱼,这是【青水湖】那边比较难钓的鱼种—【复鱼】,复鱼谐音“富裕”,因而被许多的商人所喜爱。这个穿着寒酸的老头也吃这个鱼?在柜台忙活的老板娘有些孤疑。 老头很自然的说道:“把这个鱼给我做成红烧的,不要蒜。”老板娘愣了一下,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老头看她愣在那里,挠了挠他那不知道多久没有清洗的头发,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金币。老板娘看见金币后,脸色明显好转,但还是有点嫌弃老头从头发里拿出的金币,可是谁会和钱过不去呢?老板娘从兜里掏出了一块手帕,紧紧地捏住了那枚金币,眉眼含笑。老头撇了撇嘴,老板娘姿色尚可,可惜身子有些臃肿,尤其是胸前那两坨肉,会得“病”的。 老头找了个桌子坐下,想着要不是家里的锅坏了谁愿意来这里,看了眼对面那个眉头紧锁的青年,眼神在林葬天身上停留了许久。“这么热的天气,穿件黑衣服,不热吗?”老头心道。 林葬天此时真的是内疚至极,先前采用的【医家八手】,虽然把【魔钉结晶】都挑出来了,伤势有所缓解,但是洛梅还中了【魔女的诱惑】,这件事情就变得有些麻烦了,而且洛梅可能还被那些魔教的杂碎在体内加入了一些不知名的毒药,连林葬天都无可奈何。 现在洛梅已经陷入了昏迷,身上开始浮现出一些黑紫色的神秘斑纹,在她身体表面形成了一个透明的“壳子”,林葬天的手触碰到上面的时候,会遭到“腐蚀”,导致林葬天无法查看洛梅现在的身体状态。再待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下楼休息一会,想想办法,实在不行的话,只好去【极地】找那个人了。 林葬天满脑子都是洛梅的伤势,居然没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老头,直到伙计将红烧鱼放到桌子上发出响声,才抬起头。林葬天看着对面的那个奇怪的老头,以为是自己想问题太专注,坐错了地方,于是急忙起身道:“老人家,不好意思,我想事情太专注,没注意您已经坐在这了。”那个老头哭笑不得的说道:“年轻人,你没坐错位置,是我看实在没位置可坐,就只好坐在你这了,看你没说话,我以为你默许我坐在这了。哈哈,你先坐吧,你先把手上的【魔烙】给去掉吧。” 林葬天先是震惊,然后有些奇怪地问道:“什么是【魔烙】?”老头捡了块鱼肉,边吃边说道:“所谓【魔烙】,就是在受到魔教的九大毒物其中的【哀虚草】、【魔鬼叶】和【陌伤枝】组成的【魔壳】在人的直接接触下形成的伤势。你虽然比较明智地选用了【医家八手】去除了【魔钉结晶】,但这恰恰给【魔壳】的形成提供了机会。不过没事。”老头子停顿了下,喝了口酒。 林葬天此刻是真的震惊了,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您怎么知道我去除了【魔钉结晶】?” 老头咧嘴一笑,指了指林葬天有些发黑的手。林葬天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沉默许久。这个老人居然通过看自己的手就可以判断出自己的行医手段,这可不是一般的医者可以做到的,这个老人有可能是和那个碧眼老头一样,是个不世出的强者。 林葬天等老头吃完红烧鱼后,问道:“您能看看我朋友的伤势吗?只要你能治好她,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可以。”老头笑了笑,“你先带我去看看你朋友的伤势吧。” 林葬天带着老头来到房间,老头看个看洛梅的伤势,点了点头,说道:“你处理的还算不错,有效的缓解了伤势,可惜经验不足,没有全面地查看。不过没事,老头子我有办法。”老头弯曲双指,向【魔壳】敲去,在他手指还没碰到【魔壳】的时候,有一阵微风拂过,【魔壳】不知不觉间就已经被巨大的【风压】给吹散了,老头看了眼震惊的林葬天,嘴角勾起。压下心中的骄傲,故作淡定地说道:“把这个小姑娘带上吧,你现在可以接触她了,等会跟我去【青水湖】那边,我现在没带工具。” 林葬天点了点头,迅速把还在昏迷的洛梅抱起,走到老头身边,说道:“谢谢您了,我们走吧。”老头点了点头,下一瞬间就已经出现在客栈外的街上,老头看了眼林葬天,冲他勾了勾手。 林葬天刚才都没有看清老头移动的身影,震惊之余只好快速跟上。林葬天使用瞬风动,潇洒地落在老头身边,谁知刚落地,老头身形一闪,又出现在远处,林葬天只好再次跟上。 就这样,两人逐渐接近【青水湖】。一路上,老人始终和林葬天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林葬天在跟紧老人之余,还要保持速度平稳,避免使洛梅的伤势再次加重。 前面那个老头满脸笑意,步伐轻快。嘴里喃喃道:“赤子之心啊,哈哈,我的医道有着落了……” 终于到了【青水湖】,湖边有一座小茅屋,在这苍翠的山林间显得格外雅致,临风婀娜的树枝轻轻飘荡。 有些世外人,其实从来都没离开这滚滚红尘,仍然心系人间。 林葬天在老头的指引下把洛梅放在一片巨大的树叶上面,然后……就被想要专心治病的老头赶出来了。出门之际,老头子交给了林葬天一个任务:就是钓个【复鱼】上来,然后给自己烧个鱼吃,就当做他治病的报酬了。 林葬天感激地不知道如何去形容了,就连沉重的步伐都变得轻快了。在门关上的时候,老头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 在等待了一炷香、两炷香……好几炷香的时间后,林葬天还是没有钓上老头要的【复鱼】,看着那没有鱼饵的鱼竿,林葬天陷入了沉思。 终于,林葬天“钓”到了【复鱼】,在水下“挣扎”好久以后,林葬天已经是浑身湿透。看来不用鱼竿也能抓到鱼啊,林葬天笑了笑。 抱着鱼来到炤台前,林葬天看着厨房里一大堆陌生的厨具,眉头紧锁。 怎么做鱼呢?烧鱼?对了…… 在林葬天经历了和“人间地狱”差不多的时间后,看着眼前的这一坨黑色的不明物体,林葬天眉头皱得愈发厉害。 这是自己第一次下厨,虽然有些成就感吧,但是,这能吃吗…… 现在的林葬天,真是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挑出来一世好好地学习怎样做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章 陈词与高风 林葬天面对着自己的“杰作”,有些无可奈何,做饭可比杀人难多了啊。林葬天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是傍晚,要不……再下去抓条鱼上来?一想到这,林葬天就有些苦恼。 房屋内,老头正在给洛梅治疗伤势,看着洛梅渐渐缓和的脸色,老头有些欣慰。这个女娃娃居然是【天命之体】,自己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体质了?老头看着洛梅,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悲伤。 老头将用具再一次打开,一排针在老头的指引下缓缓升起,灵动游曳。那些针准确无误地扎在了洛梅几个关键的窍穴上,丝丝缕缕的黑色魔气混合着血液缓缓流出,在老头催动的元气下瞬间蒸发,成了缓缓升起的雾气。老头神色一松,振了下衣服,将针收了起来。 【天命之体】又叫做【绝命体】,并没有像它的名字那样,受到上天的眷顾,反而是受到了上天的诅咒。拥有【天命之体】的人在受伤后会承受比常人高达数倍的痛楚,而且伤口不易痊愈,不过这些具有【天命之体】的人有一个特点就是:天赋好,让老天都妒忌的天赋,修炼速度快,破镜遇到的阻碍小。不过,这些具有【天命之体】的人虽然在每次受伤痊愈以后实力都会暴涨,但是这些人难以成神,在成神之前会遇到比常人更困难的天劫洗礼。 老头整理了一下思绪,见洛梅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于是决定去看看那个小子做的鱼怎么样了。在老头刚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冲进湖里的林葬天,老头挠了挠头,喃喃道:“这小子该不会疯掉了吧……” 在老头来到厨房后,立马明白了那个小子为啥去湖里抓鱼了,看着盘里的这一坨不明物体,老头有些忧伤,太浪费食物了,在他坚持吃了一口鱼后,毅然决然的把林葬天的“杰作”倒进了厕所里。老头就这样坐在门槛上,等着林葬天抓鱼归来。 林葬天好不容易再次抓了条【复鱼】上来,看到坐在门槛上心情复杂的老人,立马想到了洛梅的伤势,于是跑到老头面前,急切地问道:“先生,我朋友的伤势怎么样了?”老头咳嗽了一声,看着林葬天怀里挣扎的【复鱼】,撇了撇嘴,“你的朋友已经没事了,估计待会就醒来了,别担心。”林葬天终于松了口气,一根紧绷着的弦终于放松了。 老头转身走进厨房,“年轻人,我来教教你怎么做鱼吧,鱼可不是像你那么做的……”老头突然发现后面没有了声响,就只是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于是转过头来。然后,就看到了站着睡着的林葬天。老头先是惊讶,然后慈祥的笑了笑,挥了挥手,一阵微风萦绕在林葬天身体周围,带着林葬天到了洛梅所在的屋子。“就让这小子好好地睡一觉吧。”老头笑着摇了摇头。 屋子里。洛梅微微地睁开了双眼,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躺在地上,“林葬天?”洛梅心道。这里又是哪里?洛梅努力地把自己撑了起来,靠在床边的墙上,四处打量着这间屋子,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林葬天,洛梅有些担心地下了床,摇摇晃晃地走到林葬天跟前,坐在地上,喘了口气。洛梅伸出一根手指,在林葬天鼻孔处感受了一下,然后放心地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洛梅看着熟睡的林葬天,温和的笑了笑,这个家伙应该好久没休息了吧?洛梅将床上的被子费力地扯了下来,盖在了林葬天身上。 刚做好鱼的老头端了碗香喷喷的鱼汤走进房屋,准备给洛梅补一补,谁知一进来就看到不知不觉睡着的洛梅和林葬天盖着被子躺在地上,老头步伐停顿了一下,立马转身离去,在出去后准备关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害怕那两个年轻人着凉,于是又再次动用“神通”,将两人放在了床上。老头走出屋子,坐在门外的石阶上,闷闷不乐的喝了口自己精心熬制的鱼汤,有些惆怅,“唉,这两个年轻人太坏了,欺负老头子我没女人……”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早上。老头子百无聊赖地坐在湖边钓鱼,由于没有鱼饵,就只能等着愿者上钩了。老头子看着湖边惯于拂水的垂杨,心想:“这两个“无情”的人怎么还没起床?” 屋内洛梅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林葬天精美的面容,脸色有些羞红,随即准备一脚将林葬天踹下床,谁知林葬天即使在睡梦中还是可以做出反应,毕竟也活了这么多年了,培养了一种对于危险的直觉。 林葬天迅速地抓住了洛梅踹过来的玉足,睁开了眼睛,随即明白了当下的处境,不太敢看洛梅羞红的脸,快速地说道:“对不起了,我也是身不由己,这件事改日再说,对不起对不起……”林葬天落荒而逃,出了房屋。屋内,洛梅嗔怒道:“哼,这个大坏蛋。” 林葬天来到门外,就看到了独自钓鱼的老头,此时的老头在林葬天的眼里,就好像直上云霄的松柏,老干亭亭,没有一丝的繁枝细节。林葬天来到老头的身边,坐在旁边放置的椅子上,感激地说道:“老先生,谢谢您救了我的朋友,我真的无以为报。” 老头笑道:“别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吧,若不是你一直没有放弃希望,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我也不会在那个地点、那个时间遇到你。只能说一切都是命运使然。”老头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你若是真的心存感激,想要报答我的话,那就当我的弟子,把我的医道传承下去吧。”林葬天有些震惊,但还是说道:“先生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已经有了师父,实在是无法担任传承您的医道的重任。要不……您可以教我的朋友,由她来帮您传承医道?” 老头笑了笑,:“无妨无妨,谁规定的一个人一生只能拜一个人为师?我知道你的小心思,可是你的朋友不适合学习我的医术,她那是【天命之体】,若是学习我的医术,接受我的医道传承的话,会被老天减寿的。” 林葬天皱了皱眉,“她居然是【天命之体】,怪不得……唉,可惜了。”老头笑了笑,欣慰地说道:“老头子我这一生,见过太多人了,其中不乏有天赋横溢之辈,但是最后我都放弃了,知道为什么吗?” 林葬天摇了摇头,说道:“晚辈不清楚。”老头晃了晃没有鱼饵的鱼竿,继续说道:“许许多多的人在见到我以后,知晓了我的名号后,就会不由自主地斟酌加减他们的诚意,或是恭敬至极,或是谄媚俯首。这些人虽然有所谓的诚意,但是在老头子我看来,他们并不纯粹,无法传承我的医道。但是你就不一样了,我们相见这么久了,你可曾问过我的名号?就连我的名字都没有问就十分信任的让我给你的朋友看病,哈哈,也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什么,不过你这小子,很对我的胃口。” 林葬天有些不好意思,看了眼老头,“我只是觉得您一定是个不世出的医者,这应该算是一种直觉吧。不过,晚辈现在问虽然有些晚了,但还是想问一下前辈的尊姓大名。” 老头笑了笑,“我也不太记得了,不过世人都叫我医圣。哈哈哈。”林葬天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医圣?您是宋仙茅前辈?” 老头看了眼因激动而站起来的林葬天,抚了抚胡子,笑道:“年轻人,坐下吧,老头子我仰着头看你,脖子可受不了,哈哈哈……”林葬天于是听话的坐了下来,医圣宋仙茅,这可是个传奇般的存在,传说中,他曾经把一个已死之人……复活了。又或者说是救活了。林葬天突然跪在地上,冲着刚刚得知是宋仙茅的老头说道:“前辈,晚辈林葬天,有一事相求。” 宋仙茅伸手轻轻一扶,林葬天就被一阵微风带了起来,坐到了凳子上。宋仙茅笑着抚须道:“原来是林家的小子,不错不错,你先别说,我知道你是什么事情,这种请求我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了,你应该是第五十七个来请求我的,呵呵,都是听了我那个传说找来的,后来我实在是不堪其扰,于是搬到了这个地方。” 林葬天问道:“为何?难道……”宋仙茅摇了摇头,深沉肃穆地说道:“那个传说是真的,我确实把那个人救活了,但是当时的药引是【复活者的歌颂】,那一味药世界上只有当年的那一株,后来我也曾经试过改良药方,但只有那个最合适。你也别费劲心思地去寻找了,老头子我天生对药材有着敏锐的嗅觉,在那之后许多年,都没有感应到【复活者的歌颂】出世的征兆,除非……”老头犹豫了一下,“除非你能成神,在天罚之际将【罚灵】取得,那么就可以复活你想要复活的人了,但是【罚灵】是成神后的产物,据我所知,世上从来没有人做到这件事情。” 林葬天眼神暗淡,喃喃道:“果然如此么……”宋仙茅拍了拍林葬天的肩膀,鼓励道:“别灰心,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林葬天看着湖面,沉默不语,“看来只有这一个办法可以救你了。”林葬天心道。 宋仙茅递给了林葬天一本医书,是自己刚完成的,叫做“医界宝录”,“你先看看吧,至于学不学就不是你能决定的事情了。呵呵。”宋仙茅开玩笑道。宋仙茅起身去了厨房,准备做点吃的给林葬天他们吃。 林葬天就这样枯坐到黄昏,期间宋仙茅来过,问他要不要吃饭,林葬天笑着拒绝了,让洛梅去吃。洛梅远远地看着那个孤单的身影,不想去打扰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 林葬天看着微微暗淡的水光,将医书打开,看着书中的文字和配图,那些构图里的气韵流动着,不由得想起了宋仙茅前辈期间来到他身边说的一句话:“世界万物,无形中是有谱子的,但是传承我的医道需要做到的是离谱,你慢慢体会吧。”林葬天看着这空阔舒朗的地方,虽有回旋起伏,但也有锦绣平铺。林葬天长长的舒了口气,湖面开始剧烈地蒸腾,随即就变得温和光洁了。 远处的医圣宋仙茅看着林葬天那里的气象万千,有些感慨。曾经有人送给他了一句话:“陈词虽挂漏,高风自峥嵘。”但是他现在觉得,或许有那么一天,自己会将这句话送给那个有着赤子之心的年轻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一章 苦事多偿 晚饭结束后,林葬天来到了宋仙茅和洛梅的身前,先前略显颓丧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了,林葬天笑了笑,缓缓坐下。看着宋仙茅前辈,诚恳地说道:“前辈,您的医书和医道我会慢慢学的,但若是我以后遇到有缘人,不知是否有机会传授于他?”宋仙茅沉吟片刻,笑道:“可以,若是遇到有缘人,就把我的医道传承于他,莫要让我的医道给断绝了去。”林葬天点了点头,说道:“那是当然。” 林葬天小心地看了洛梅一眼,斟酌了一下,轻声道:“那件事吧,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我会负责的,毕竟这有损于你的清白和名誉,而且你还没有嫁出去……以后不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会无条件地出现在你身边,恩……我可以帮你三次,就当做对你的补偿了……” 林葬天虽然是对着洛梅说的,但是声音很小,可还是一字不落的被宋仙茅给听了去,老头刚喝了一口酒,听到林葬天的话后,不自觉地给呛住了。宋仙茅将椅子移了移,远离了那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决定静观其变。 宋仙茅看着神色有些尴尬的两个人,心想我老头子行医多年,救死扶伤无数,这回也不知道是做了件好事还是坏事?洛梅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庞,犹豫了一下,故作生气道:“谁稀罕你的帮助!”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只要你每天陪我练习就行了,什么负不负责的……”林葬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然切磋不是他很想做的,但是也只好无条件的答应下来了,一想到自己每天都得和洛梅切磋,林葬天就有些头疼,觉得还是自己之前的那个提议比较好。 月色静悄悄,人影铺地展。 三人无言也无语,宋仙茅回到了“书房”,说是书房,其实就是厨房的一个简陋的小隔间,在这里,宋仙茅完成了医学界的绝大部分的医学著作,可谓是著作等身了。宋仙茅此时正在写着些什么,时而眉头紧锁,愁眉不展,时而眉头舒展,笑逐颜开。 林葬天回到了湖边的小竹椅上,在月色下翻阅着那本【医界宝录】,湖面翻涌不定,元气在湖面上铺满了,结成一面明镜。 可照人心。 洛梅站在远处,看着林葬天的背影发呆,她本来想练练剑的,可是自己的佩剑在和魔教徒的战斗中已经断裂,估计很难再次使用了,一想到这,洛梅就有些难过,那把剑可是陪伴了她十年多的时间,早就培养出了感情,如今佩剑损坏,看来得找个好点的铸剑师修缮它了。 天气渐渐回暖,树林间的鸟虫声渐渐多了起来。 洛梅披着林葬天的白衣,夜晚毕竟还是有些凉意,于是她扯了扯衣角,裹紧了衣服,那张白皙的脸庞在白衣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好看,她看着远处的林葬天,嘴角张了张,本想说些体己的话来安慰下不知道什么原因而看起来有些悲伤的林葬天,但是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不该说,这就是所谓的欲言又止吧。 洛梅轻移脚步,怕打扰了林葬天的安静时光,所以她走的很慢,是不是回头看一眼林葬天,还是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说那些话,走到房屋门口,咬了咬牙,还是决定不说了,她用手指将门拨开,然后又轻轻地关上门。洛梅突然拿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摇了摇头,然后趴在了床上,因为背后的伤势还没完全痊愈,所以这样可以避免伤势加重。 她趴在床上,目光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色下,林葬天在听到门关上的一刹那,衣服的衣摆就垂到了地上,他捂着心口处,面色如常,看不出他其实此刻正在承受非同一般的痛苦。宋仙茅不知何时来到了林葬天身边,他抚须笑道:“别强撑着了,那个女娃娃也回去了,现在就你和我。” 林葬天终于吐出来了一口淤血,漆黑的血液将地上的小草腐蚀了,宋仙茅见此,不由得感慨这个年轻人的承受能力,先前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他就一直在等林葬天吐出淤血的时刻,可是过了两天还是没有等到,就连作为医圣的宋仙茅都疑惑难道是自己判断失误了?可是此刻看到林葬天把淤血吐出,宋仙茅终于松了口气。 林葬天在心口处结了个法阵,一阵绿色的光晕铺展开来,依稀可以听到林葬天的心跳声。林葬天皱了皱眉,双指并拢,在几个关键的窍穴点了几下,最后手指悬停在了一个窍穴上面,迟迟没有点下去,林葬天并拢的双指微微颤抖。宋仙茅见此,有些无奈的帮了林葬天一把,他将手指轻轻地压在林葬天的手腕上,一股肆意流淌的灵气开始从林葬天的手腕处向林葬天颤抖的手指处缓缓移动,最后带着林葬天的手指按在了窍穴上,林葬天的脸色渐渐好转,弯下腰,又咳出了几滩黑血。 林葬天直起了身子,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脸色开始红润了。“谢谢您,前辈。”林葬天诚恳地说道。 宋仙茅坐在林葬天的身旁,问道:“为何现在才将淤血逼出体外?”林葬天将身子向后靠了靠,呼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 宋仙茅笑了笑,问道:“怕她内疚?”林葬天摇了摇头,沉声道:“是怕我会更内疚。”宋仙茅闻此,有些感慨,这个少年是他这么多年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赤子之心啊,多少年没遇到了? 林葬天将【医界宝录】递给宋仙茅,“前辈,书中内容已经熟记于心。”宋仙茅笑了笑,说道:“熟记于心?那我问你,作为一名医者,最重要的是什么?” 林葬天沉吟片刻,说道:“医术?” 宋仙茅拿【医界宝录】“狠狠”地拍在了林葬天的头上,说道:“作为医者,医术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医者的生命,只有医者活的久,才能拯救更多人的生命。” 林葬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前辈,恕我直言,我无法见死不救,因为我杀的人远远多于我救的人。”宋仙茅看了眼林葬天,觉得他并不是滥杀无辜之辈,于是说道:“你是想……赎罪但是就我来看,若是杀的人是坏人,你做到问心无愧即可。” 林葬天笑了笑,继续说道:“前辈,我做不到啊,好人和坏人在世人的眼里是很难分辨的,因为这样,所以她才……”林葬天顿了顿,想到了那个女子,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两人聊了许久,直到黎明将至。 宋仙茅怅然若失地走后,林葬天继续坐在湖边,仰头看着天空,神色悲伤。 —————————————————————————————————————— 【镇灵山】附近的小镇上,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不知道是多少次被人赶出来了,因为他曾经犯过事,在牢里蹲了几年后被放出来了,但是这里的人看来是很看重这一点,他曾经尝试着找份活干,但是因为他有过不光彩的事迹,所以这里的人没有人想雇用他,渐渐的,他就成了一个乞丐。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离开这座小镇,其实他完全可以去另一个地方找份活干,如果那样,也就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每天去庙里偷贡品为生,偶尔可以在地上捡到人们不小心丢在地上的肉片,这样他就可以“饱餐一顿”了。 这里的人其实生活的并不算很好,大部分都过的很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过久了也就习惯了。 这里的人,并非不知苦,只是惯了苦,不认为需要改变。 看起来有些老态的乞丐,其实也就三十岁左右,不过被岁月摧残得有些面目全非了。 就在乞丐在发愁下一顿饭该怎么解决的时候,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黄发男子向他走来,他左手持佛珠,右手拿着十字架,服饰古怪。他沿着灰尘的白色之路向乞丐走来,嘴里念念有词。乞丐有些害怕,向后退了退,靠在了墙根边上。 那个黄发男子从遥远的西方徒步走到了这里,他面带微笑,将怀里包裹完好的糕点放在乞丐身前,笑了笑,转身离去。 世间存在的一切事物都是引起他济世之心的永恒动力。 乞丐愣住了,没想到会有人给他这么精美的食物,他起身向四周望去,可是黄发男子早已不见,他饿的有些发晕,坐了下来,看着那些食物,发起了呆。 黄发男子来到了【镇灵山】的“界限”下,笑了笑:“善哉善哉……” ———————————————————————————————— 一个无人知晓的小山上,一个乞丐艰难地行走着,他摸了摸叫了许久的肚子,怀里紧紧地抱着还没吃过的糕点。他终于到达了山顶,山顶上有两个不起眼的小土堆,上面已经长满了杂草。 乞丐久违地清理了一下杂草,坐在地上,笑脸灿烂地说道:“爹,娘,我来看你们了,这是我买的糕点哦,是孝敬二老的,嘻嘻……”男子又说了好多好多的话,似乎是好久没说了。 这个饿着肚子的乞丐,说着说着,渐渐地从先前的笑脸灿烂变得泣不成声了。他跪在爹娘的坟前,以前觉得没脸来见爹娘,现在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来到这,还是丢脸了…… 山明而乱,心诚则灵。 黄发男子似乎有所察觉,望向了那个乞丐的方向,看到乞丐跪在爹娘的坟前,他将自己的脸埋到了土里,泣不成声。 穿着怪异的黄发男子叹了口气,念叨了一句:“世人皆苦啊……”于是将手上的十字架扔在了地上,然后挥了挥手。 十字架于是进入了时间的【洪流】中,点缀了一下那个乞丐的命里走向。 世界有时看起来像是一种漫无边际的痛苦,可是幸运的是,总有些人会让它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那么苦。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二章 是再见,而不是离别。 最近洛梅的身体略有些好转,因为【镇灵山】的出现的时间还有一个月左右,而从这里到【镇灵山】的所在地的距离遥远,为了不拖延时间,洛梅放弃了修炼,把所有吸收来的灵气都用作伤势的修复。 期间林葬天来给洛梅做了几次复诊,查看了洛梅的伤势情况,出乎林葬天意料,没想到洛梅的伤势好转的那么快,可是林葬天很快就发现了问题:洛梅的修炼进度停滞了,林葬天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很快就明白了原因,林葬天眼神复杂地看了洛梅一眼,更加内疚了,决定以后一定要找个机会补偿她。每次在林葬天看来的时候,洛梅都会“自然”地低下头,装作在想其他的事情,但是在林葬天偏移视线的时候,洛梅又将头抬了起来,看着不知不觉间一直穿着一身黑衣的林葬天,她觉得他还是穿白色的衣服好看。 很多无声的言语,只有在沉默中才会显得愈发有味道。 亘古不变。 宋仙茅总是会来到林葬天身边和他聊天,自从那日的彻夜交谈过后,让这位活得十分长久的人开始思考一件事情:现在的天道究竟是否正确?这个问题是林葬天在和医圣宋仙茅交谈中谈到的,这个问题让这位老人家好几个晚上都是在失眠中度过的。宋仙茅翻看了好几本“绝版”【道书】,随着阅读的深入,宋仙茅开始慢慢变得像林葬天那样爱皱眉头了,好在林葬天不知为什么总是晚上一个人坐在湖边的椅子上“发呆”,于是这位医圣前辈每天晚上都会找林葬天聊天,不知不觉间,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每天晚上,老人在遇到疑惑不解的问题的时候,都会迈着悠悠的步伐走到枯坐的林葬天身旁,开始和他探讨一些比较深刻的问题。可能这件事情比较匪夷所思,一位名声和威望极佳的医圣,居然和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讨论“道”这个无法说清楚的事情。可是两人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这是一件自然而然事情。 洛梅现在可以正面朝上睡觉了,伤势在林葬天、医圣宋仙茅,还有她自己的努力下终于好的差不多了,她抬头看着茅草屋的房梁,构造简陋的茅草屋就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嘛~”后来洛梅也习惯了,不觉得别扭了,于是就出现这样的一幕:神色严肃的林葬天御剑飞行,后背上贴着一个拿着青色竹剑傻笑的洛梅。 洛梅欣喜地看着这把竹剑,比自己的那把剑好太多了,那个老人家真的是好人呐。突然,林葬天御剑朝下,害得洛梅一头撞在林葬天的背上,苦不堪言。洛梅气呼呼地对林葬天说道:“喂!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我的头都要晕了。”林葬天淡淡的说道:“我们到了,这是【枫叶城】,禁止御剑飞行的。”洛梅虽然气得想要打“死”这个“面瘫”,但还是被这座黑色的城市所吸引了,“不是叫做枫叶城吗?哪有这么黑的叶子?” 林葬天收起月壶剑,轻声道:“这是【墨河】边上的枫叶,是此地特有的一种枫叶,所以比较特别。”洛梅似懂非懂地说道:“哦~” 现在正是傍晚,远处隐约可以看到高大的城门和城墙,整个【枫叶城】在浮云和夜色中模糊难辨。 洛梅看了眼林葬天,不知为何,林葬天皱着眉头,表情有些悲哀。 他所感到的悲哀,只是面对任何死者都会产生的情绪。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三章 善恶两分 林家祖宅。 林老爷子此时面色凝重地看着一封信,信的大致内容是关于林葬天和魔教一伙发生的事情,其中的详尽细节都标注清楚了,包括魔教的人的姓名和其在魔教中的身份。 林家的情报人员堪称圣杜蒂斯的王牌,可以排进国家情报组的前三,就这份工作能力,足以证明一切。 老爷子手里捏着这封几千里外的加急信件,努力地忍耐着心中的怒火。老爷子站起身子,踱步走到老夫人的画像前面,仰起头看着嫣然笑着的妇人,脸上的线条才和缓了一些。 似乎只有这里,才是老爷子的心安之处吧。 “魔教的人近年来强势侵入大陆,魔教徒以各种的身份和手段躲过官府和军队的追查,自从他们的首领换成了一个邪异的年轻人以后,魔教的手段就愈发新颖有趣了啊。”老爷子咬牙说道。 今晚的林氏家族的府邸,有些穿着各异的人悄悄地离去了,只不过他们的相同之处就是:都携带着“林家战神”的亲笔军令。 ———————— 剑冢峰,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林小子的天赋,再加上他林家少主的身份,就足以使魔教动起灭绝后患的念头。虽然不知道这回魔教的人是怎么知晓林小子的位置的,但还是要小心为好,毕竟这小子极有可能成为以后的……”碧眼老头说道,接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满是裂缝的水晶球,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将其扔下了山。 “走吧,我们也来一次仗剑江湖游?”碧眼老头气势一变,瞬间变得气势磅礴了。新奇的是,多年不使用驻颜之术的碧眼老头今天居然使用了驻颜之术,脸上的皱纹迅速褪去,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变得和妇人年龄相当了。金黄色的光芒散去,一个英俊的中年男子出现,他的碧眼尤为惹人注目,精致的容颜让那个许久未见到他这样的妇人有了一种重新爱上这个男人的感受。妇人挽上了碧眼男子的手,男子一笑,往前迈了一步,一个巨大的剑悬停在他的脚下,剑身光洁,发出嗡嗡的响声。 两人站在剑上,男子看了眼身边感觉有些新奇的妇人,笑了笑,爱情也是需要偶尔的惊喜的啊。“看来我们得和那些老家伙们商量商量了。”应苍宇说道。妇人“嗯”了一声。 ———————— 【枫叶城】。 林葬天看着这座诡异的城市,内心涌起一种不安的心情,看了眼洛梅,她倒是满脸的兴奋,估计是累了,毕竟她的伤势还没完全恢复。“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城市有些怪怪的?”洛梅看向林葬天,突然问道。林葬天倒是有些惊讶,她居然察觉到了这座城市的古怪,看来【天命之体】确实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林葬天点了点头,牵起洛梅的手,说道:“我们先进城看看吧。”洛梅脸色变得有些羞红,看着那个非常自然地牵起自己的手的林葬天,心跳的速度顿时加快了,像是有许多拨浪鼓在摇晃,让人的心里有些痒痒的。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最近是怎么回事,既然对方都那么自然了,那自己又何必多想呢?这个从来没有和男生接触过的女人,今天算是想明白了一件挺重要的事情。 有些事情,想明白了,才不会受伤。 两人走到城门前,林葬天向守城的将士交出通关文牒,经士兵许可后,二人可以进城。进城的时候林葬天瞥了眼城门墙角那里七零八落的废墟。 进城后,洛梅看着这千年老城的“自然”风貌,有些感慨这座城市的积淀,街上皆是大大小小的牌坊和古董卖场。洛梅有些兴奋,若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阻挡,而她自己又身受重伤还未痊愈的话,她早就投身于那美好的“世界”去了。两个人走在【枫叶城】的街上,很是惹眼,引来了不少不怀好意的人。 林葬天一袭黑衣,腰佩霜色长剑,剑鞘上的林氏家族的族徽被林葬天刻意地遮掩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耽搁路程,林葬天黑色的长发随风飘逸,仅仅用绳子简单的系了一下,尽显写意风流。旁边跟着一个脚步微微踉跄的秀美女子,手上拿着一个“竹棍”,显得有些笨拙。林葬天和洛梅来到了一家装饰简陋的偏僻茶馆,林葬天要了杯茶,喝了一口,然后皱着眉头放下了,喝惯了家里的好茶,现在外面的茶对他来说已经浑然无味了。洛梅看着林葬天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但是看这家伙一脸冷漠,就只好放弃了调侃这个无趣的家伙了。林葬天看了眼街上几道投向他们两人的视线,装作没看到的样子,轻轻地敲了下桌子,低头看着桌面,额前的长发遮住了林葬天的眼睛,“有人盯上我们了。”林葬天沉声道。面前的洛梅闻此,瞬间做出了反应,她以腹语说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林葬天笑道:“没必要用腹语的,他们的那个角度是看不到我们说什么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等会你先出茶馆,然后绕到茶馆后面的墨河旁边,在那等着我。”洛梅嗯了一声,“你准备怎么做?”林葬天皱眉喝了口茶,“你不用担心,在那等我。” 洛梅站起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伤势还是没有完全恢复,林葬天皱了皱眉,看着洛梅有些惨白的脸色,有些担心。洛梅笑了笑,给了一个你放心吧的表情,于是就转身走出茶馆,按照林葬天说的那样,开始向茶馆后方的墨河走去。林葬天在洛梅走出茶馆的时候,一直在观察着外面几人的举动,在洛梅开始向茶馆后方走去的时候,那几人先是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奇怪那个女人要去干什么,然后开始向洛梅跟去。 果然啊,林葬天笑了一下,原先以为他们是针对自己的,因为洛梅身负重伤,为了不让战斗波及到她,就先让洛梅到后面等自己,没想到他们只是单纯的色狼罢了。看他们的举止,这种营生他们应该做了不止一次,手法很老练。林葬天跟在他们后面,饶有兴趣地看着几个猥琐的家伙讨论着把洛梅绑架后的种种事情,林葬天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在几个人开始向洛梅逼近的时候,一个剑鞘从天而降,落在洛梅脚边,防御层瞬间展开,抵挡了飞来的石块,后方的响声让洛梅很快的做出了反应,但是当她看到那把落在自己脚边的剑鞘的时候,就觉得放心了,于是盘膝坐下,看着那个家伙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你们是谁派来的?”那几人惊讶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黑衣男子,他们瞬间向后退去,组成了一个防御的阵型,这个男人不是他们单独可以对抗的,从来没人可以做到毫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墨山七贼身边,这个年轻男子是第一个。 “小子,你是谁?劝你不要和我们作对,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你……”话还没说完,林葬天就已经一剑破开了他们的阵型,以斩字诀将他们七人击退了数十步,这样就不会波及到洛梅那边了。“墨山七贼?没听说过,不过……看来你们没有受人指使啊,这就好办了。”说着林葬天就已经冲向那边七人,墨山七贼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他们的身躯开始泛起灰色的光芒,身躯开始变得庞大,看起来就像是石块一样,这使他们的气势更上一层了。“石族么。”林葬天向后掠去,剑尖挑飞了几个飞来的石块,七个元狩中期左右的人,处理起来,还是有点困难的啊。 七人为首的那个人,诡异一笑,双手撑在地面,林葬天心道不好,洛梅脚边的那个剑鞘瞬间被地上窜起的石柱撞飞了,洛梅踉跄了一下,巧妙地躲过了几块碎石。林葬天皱了皱眉,大声对洛梅说道:“把剑鞘拿在手上。”洛梅听话的拿起剑鞘,周身瞬间出现了一层防御罩。这个剑鞘的防御层可以抵御元帝以下的人的攻击,但是正确的用法就是把它拿在手里。 墨山七贼看见这剑鞘的防御力,有些眼馋,这把剑一定值好多钱。“兄弟们,把这个小子宰了,我们就发达了!冲!”林葬天扯了扯嘴角,这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实力了。林葬天左手在袖中捏了个奇怪的手诀,然后林葬天的眼睛开始变成了红色,浑身的杀气瞬间喷涌而出,另墨山七贼有些寒颤,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闭眼!”林葬天说道。墨山七贼有些疑惑,因为林葬天是说给洛梅听的,洛梅虽然不知道林葬天想要干什么,但还是听他的话,闭上了眼睛。 林葬天开始向墨山七贼冲去,一道长长的白色剑气在林葬天身旁围绕,灵动异常。墨山七贼几人面色凝重,只好决定放手一搏了。在江湖上混,就要守江湖上的规矩,贪生怕死的人不会活的长久的。 墨山七贼几人手放在了一起,然后几人的身躯“融合”在了一起,气势不断上涨,地面出现了很大的一圈“蛛网”,他们此时的实力,足以和元帝对抗了,看来墨山七贼的名号,不是就那么说说而已啊。 洛梅闭上了眼睛,但还是可以听见外面的轰隆隆的声响,还有些声音,让她听的心里发慌。过了许久,她依稀听到了一些估计这辈子都难以忘掉的凄惨哭声和惨叫:“啊!……你……简直……是恶魔……”“你……啊!”“魔鬼!你这个魔鬼!啊!……” 洛梅好像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渐渐的,声音平息了,洛梅悄悄地睁开双眼,刚一睁眼,就看到了林葬天从墨山七贼之一的人的身上拔出剑的样子,她眼神中顿时充满了震惊和恐惧,因为满脸是血的他……在笑。 林葬天站在血泊中,周围皆是红色的血,那几个人已经消失不见了。洛梅踉跄地朝林葬天走去,有些担心他,林葬天听到洛梅的脚步声,头缓缓地向后转去,露出了红色的眼瞳,侧面的脸上都是血,洛梅吓了一大跳,这样的林葬天让她感到陌生,但她还是大胆地朝林葬天走去,地面上有许多不知名的器官,洛梅看到这些后有些发抖,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如同地狱般的景象。 “林葬天,你……没事吧?”洛梅问道。林葬天眼中的红色褪去,没有回头,就那样拄着满是血的月壶剑,静静地站着。 洛梅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十分心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不了解他,但这还不是让她感到难过的事情,最让她感到难过的是: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和林葬天成了两个世界的陌生人。这种奇怪的陌生感,让她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可怕?有些陌生?”林葬天仍然没有回头,就那么看似平淡地问道。洛梅踉跄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轻轻地拉住了林葬天垂下的手指,背对着洛梅的林葬天愣了愣,然后笑了。 懂了就好。 善恶两分,但时常让人混淆不清。在林葬天作为冥帝活着的时代,因为他这个恐怖的样子,所以被大陆上的各个名门正派和诸子百家讨伐,就连那畏缩在黑暗角落的恶势力和魔教众人都来掺上一手,那个时候,人们不明白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当时人们口中的冥帝,是一个比魔教还要恐怖的人。 在成为众矢之的的时候,冥帝只是作为冥帝而已,而现在的冥帝,却是作为林葬天活着。看似是一样的,其实大不相同。 血色的地上,一个腿有些颤抖的女子轻轻地拉着前面站着的那个男子的手指,显得格外小心。本来看似像是炼狱的场景,此刻竟然变得柔和些了,就像是那世人口中的美好天堂,就在人们的头顶上。 ———————————— 遥远的【镇灵山】山角处,一个盘膝而坐的黄发男子念念有词,他一手拿着佛珠,一手拿着一个金黄色的十字架。他突然睁开双眼,瞳孔中一个十字架模样的“小东西”缓缓转动,神异非常。他眺望着遥远的地方,好像是林葬天他们的位置。 黄发男子突然放下了手中的佛珠和十字架,双手合十,“善哉善哉……”先前感受到的那份滔天的杀气和杀意,很是特别,若不是自己有任务在身,他都忍不住想要去看一看。黄发男子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显得有些窘迫。 —————————————————— 一个素雅的书房里,南宫七溪正在空中写着什么,那个灵动的毛笔在他周身摇曳流转,时不时地有一些字化作金色的蝴蝶,从书中飘起,在空中铺成一个毯子形状的东西,还有一些字在书圣的笔下化为金色的粉末,在空中飞扬着。 南宫七溪就这样坐在那个文字铺成的“毯子”上面,手里拿着本书,反复翻看着。突然,书房的门被敲响,听声音,似乎是有些急切,只是碍于礼数,只好强忍着。南宫七溪的耳朵动了动,直接把书盖在了头上,打算装死,“怎么又来了……”南宫七溪心道。 —————————————————— 墨河旁。 林葬天和洛梅并排站着,看着桥下滚滚流淌的河水,没有言语。突然,在两人的身前,又出现了刚才的那七个人,好像是叫做墨山七贼吧,他们怎么又出现了?不是死了吗?洛梅心中顿时有无数的想法出现。 “别怕,没事的。”林葬天终于开口道。两人面前的墨山七贼径直朝他们走来,就这样“穿过”了林葬天和洛梅的身体,洛梅有些惊讶,看着这几个悬空走着的人,好像不认识自己和林葬天一样。 洛梅看着这几个人走去的方向,突然,身旁又出现了一个和自已一模一样的人,像是先前自己在此处等待着的样子,然后她看到了又一个林葬天,眼前的场景似乎是在重演着前面发生过的事情,只是这些人,都是【虚】的。 林葬天静静地看着墨河,对洛梅说道:“这座城其实是一个由无数的幻境组成的地方,刚才我所杀的人,其实只是幻境的产物罢了,我们现在还没有真正的进入这座城,现在只是在外城罢了。”洛梅若有所思,“那么刚才的场景,包括茶馆里的人,为什么都这么真实呢?” “因为这是【枫叶城】的特色啊,我们所经历的,是最真实的幻境,也叫作【重映】。里面的人对你造成的伤害和影响都是真实的作用在你的身上的。而想要破镜,就必须舍弃一些东西。”林葬天回答道。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枫叶城】还是没变啊。 “那我们现在算是破镜了吗?”洛梅轻声问道。同时她也在想林葬天到底舍弃了什么。林葬天没有回答她,因为漫天的黑色枫叶已经开始缓缓落下,林葬天神色淡然,伸手捏住了一片枫叶,突然消失在了原地。洛梅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地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于是她就照猫画虎地学着林葬天那样,伸手捏住了一片刚好落下来的枫叶,她看着黑色枫叶上面地纹理,有些入迷。就这样,洛梅也消失在了原地。 “洛梅,我们到了。”林葬天说道。洛梅睁开眼睛,看着这个真正的【枫叶城】的繁荣景象,欣喜异常。 洛梅眼前的商贩的叫卖的声音,市井间的嘈杂声音,此刻听起来,竟然是如此的亲切。在她的眼里,人间处处皆是美好。 这是心境的变化,也是【枫叶城】送给入城人的可遇不可求的“见面礼”。林葬天作为一个来这里多次的“老人”,感受似乎不是很深,但还是有所收获。他就这么站着,看着世间万象的演变,觉得它们好像开始透漏出了一些“新意”。 林葬天自己,在不是作为冥帝的时候,向来是害怕麻烦的,但现在的自己,似乎是想通了一些什么,但还是依旧害怕麻烦,只不过和之前的害怕略有不同罢了。 现在的他,虽然还不是很“完整”,但是此刻的他,是作为林葬天活着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四章 送书 世上的许多幻景,过眼云烟后便变得有些有些真假难辨了。 林葬天和洛梅两人来到集市的中央,看到了在幻境中遇见的“墨山七贼”,“他们……不是幻境里的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洛梅有些惊讶的问道,她退后了一步,手紧紧地攥着林葬天的衣袖。林葬天不动声色地把衣袖从洛梅的手里艰难地抽了出来,平淡地说道:“世上的许多幻境,都是有其自身依据的,不会凭空捏造出来的。不过你也无需害怕,幻境是为了满足幻阵的施术者而创造的,真实的人可能对你并不具有恶意和攻击性。”洛梅长舒了一口气,双手还是本能地放在了“竹剑”上面,她看着林葬天的衣袖,若有所思。 林葬天和洛梅行走在【枫叶城】中,这座老城在时间的磨砺下愈发显得坚韧和沉稳,看来现任的城主是个有作为的人,从街上的巡逻甲士的巡逻路线就可以看出些端倪,两人一队,攻守兼备,虽然现在的【枫叶城】表面上看上去是一片祥和,但是在太平盛世的背景下依然能够如此的居安思危,也是十分不易。 两人行走到一处集市,喧喧闹闹的,和一般的集市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些乞讨的人。这些人大多是惫懒之辈,他们手脚健全,只是不愿去做那些苦力的活计,所以就算是城主想要帮助他们,也是无计可施,他不可能每个月都给这些人补贴金吧。可是这些人,恰恰够激发起年轻女子的同情心,这也是他们可以活的“有滋有味”的重要因素。洛梅看到了一个黑瘦的小女孩站在路边乞讨,她浑身就穿了一块大的不合身的布,上面还有许多破洞,露出了里面污秽的肌肤,但是她并没有感到寻常女子所感到的羞耻,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她的眼睛很大,只是缺失了灵气,有点空洞无力的虚弱,她的面容就像是隆冬的阳光消失在了乌云的后面,灰蒙蒙的。 洛梅急忙走向前去,温柔地和女孩说着话,并且给了她许多的钱财,林葬天皱了皱眉,没有去制止洛梅,因为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才会懂得。洛梅在对女孩进行了“心灵沟通”后,一脸做了好事不留名的欣慰,她回到林葬天身边,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枫叶城】这么大的城市还有这么多的可怜人啊?城主不管的吗?”林葬天看了眼那个收到钱后尽力想要掩饰内心的欢喜雀跃的黒少女,摇了摇头:“你所看到的,只是这座城市的一个方面罢了,整片国土之上,像她那样的人,还有许多,只不过你还没有发现罢了。” 洛梅听到林葬天的话后,显得有些落寞,她仿佛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情,所以觉得有些悲哀,只是不知道是为那些可怜人悲哀,还是为不知道世人疾苦的自己而感到悲哀,或许二者都有,只是这种体会对于她来说,来的不早也不晚。 “只不过,有的时候,好心会办成坏事的。你可能会在无意中将自己的善心放错了位置。”林葬天继续说道。洛梅不知怎么看到了那个女孩的举动,愕然道:“怎么会?”那个女孩在拿到钱后,几乎就在一瞬间,她的身边就围了一圈的人,和她一样,都是在附近游走乞讨的人,只不过这些人此时的意图,是她手中的钱袋。为首的一个缺了门牙的男子看着黒瘦少女的怀里紧紧抱着的钱袋,笑眯眯的说道:“小萝卜,这袋子里面装的什么呀?拿出来给哥哥瞧瞧呗?”那个叫做小萝卜的黒瘦女子眼神有些闪躲,有些结巴地说道:“没什么,就是个袋子。”缺了门牙那个人眼珠子转了转,“哎,没什么也让哥哥看看嘛,你要是不想给我看,我改天去你爷爷家拜访,顺便…看一下你这个袋子吧?” 黒瘦女子一听他提到了自己的爷爷,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住了多年的破败草屋,还有那个每天都笑呵呵的爷爷,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让他不开心的。女孩的双手有些颤抖,还是将袋子打开了,袋子里面确实装了许多钱,足以让这些人过上无忧无虑的平凡生活了,这些人的眼睛瞬间绽放出了见到财富的“光芒”,很快的,就被一抢而空,那个缺了门牙的猥琐男子临走时大笑道:“哈哈哈,老子有钱啦!谢谢了,我的好妹妹。”那个女孩仿佛是没有听到似的,怔怔的站在原地,然后她蹲在了墙角,低着头,眼神晦暗不明,她以为自己早就接受了这种穷苦的命运,可是当她看到那袋钱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可以被救赎的希望,她渴望过上正常的生活,而不是为了生存,每天低三下四地乞讨。她觉得命运十分的不公,但是自己是无能为力的,她为自己的懦弱和自卑而感到痛苦,所以在她的眼里,这个世界是悲惨的,痛苦的,无法逃脱的。 那边,林葬天拦下了先前想要去救下小女孩的洛梅,她不忍心看着那个女孩屈服在那伙人的淫威之下,可是自己伤势未愈,又被林葬天这个大坏蛋拦住了,这种有心无力的感觉使她感到了和那个黒瘦女子相似的苦楚,看着急的眼泪都掉下来的洛梅,林葬天面无表情,无动于衷,让洛梅看完了事情的经过。他只是想让她早一点明白一些东西,虽然做法欠妥,但是出发点是好的。林葬天扯了扯嘴角,心道:“我这样做,对吗?”看了眼哭的一塌糊涂的洛梅,林葬天皱了皱眉。 突然,林葬天说了句洛梅听不懂的话:“地下的黑暗有时会崩塌在文明之下,但是文明有的时候是会被人们践踏在脚下的。”洛梅没有深思太多,但还是有所感触,她觉得自己做错了,确实,她把自己的善意放错了位置,因此才会使那个女孩丧失好不容易产生的那微弱的希望种子。林葬天缓缓地走向那个黒瘦女孩跟前,并没有看她,只是扔了一本书在黒瘦女子的面前,洛梅踉踉跄跄地走在后面,一脸奇怪地看着林葬天,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黒瘦女孩抬了抬头,不太敢看林葬天的面容,只是看着地上的书和林葬天露出的黑色靴子,书是好书,只是黒瘦女子不知道这本书到底有多好罢了,黒瘦女子小心地抚摸着书皮,虽然书的封面有些老旧,但她可不会觉得这个看起来很有钱的人是在忽悠自己,她抚摸着书皮,但是一直没敢翻开书来看。林葬天静静地感受着黒瘦女子的内心变化,嘴角微微翘起,孺子可教啊。 林葬天平淡地说道:“认字吗?”黒瘦女子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子让她有一种没来由的信任感。林葬天继续说道:“这是一本很好的医书,至于有多好,你自己慢慢去体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有些东西,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别人抢也抢不走,记住了?”黒瘦女子点了点头,虽然没听太懂,但是她还是牢牢地将林葬天说的话都记下来了。洛梅不懂林葬天想要做什么,她很识趣地站在一旁,没有插话。林葬天沉吟片刻,说道:“看过这本书后,记得销毁。”说完后,林葬天就带着洛梅远去了,其实林葬天还有句话没说完,那就是:“你也不会有机会销毁了。”之所以没说这句话,是因为林葬天想要在考验一下她,果不其然,黒瘦女子点了点头,突然想起自己还没问那个好心人的名字,于是用尽力气喊道:“恩人,您的名字是?”远处的林葬天顿了顿脚步,“我姓林。”然后和洛梅继续远去。 那个黒瘦女子看着先前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书上的用纸袋装着的鸡腿,满脸都是泪水,这是感动的。那颗希望的种子再次在她的心里扎根、发芽了。 若干年后,一个在爷爷的草屋读完那本不起眼的书的少女,看着化为漫天金屑的医书,她已经明白了这本书的珍贵,于是她跪在地上,为那位姓林的公子,祈福。或许世上不久就会出现一位新的—医圣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天上忽然下起了鹅毛大雪,那个黒瘦女子,看着天上落下的雪花,伸出手来接了片雪花,看着落在自己手上的雪花慢慢地融化,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开心的笑了。 远方的荒野上,在【枫叶城】的边缘处。 洛梅终于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急切地问道:“喂,天天,你给那个小女孩给了什么书啊?”林葬天笑了笑,说道:“医圣宋仙茅的医道传承。”一语惊天地,洛梅吃惊的问道:“医圣的传承!你……你就这么给那个小女孩了。”林葬天微笑不语,他是个奇怪的人,总是相信一些莫名其妙的缘分。所以他微笑着对洛梅说道:“我们有缘。”洛梅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觉得这个家伙的脑子又不正常了,只是她也并没有觉得把医书送给那个女子有什么不妥,这也是她的有趣之处。 两人走到了【枫叶城】的边缘处,看着面前的一大圈的空间涟漪,洛梅疑惑不已,只好求助于这个无所不知的家伙了:“喂,天天,这是怎么回事啊?”林葬天指了指他们后面,洛梅于是看向两人走过的路,大雪遍地,可是两人留下的脚印不见了,她怀疑地又踩了一脚,在雪地上留下的脚印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她惊讶地盯着地面,转头看向林葬天,希望他能给自己解答。林葬天笑道:“其实我们一直都在幻境里,只不过这个幻境,是真实的罢了。” “真实的?什么是真实的幻境?”洛梅疑惑地问道。“所谓真实的幻境,就是我们这些外来的人无法对幻境里面的环境留下太多的【印象】,但是对人可以。”林葬天回答道。看着还是一脸糊涂的洛梅,林葬天无奈道:“这只不过是【枫叶城】的城主为了保护环境而做的措施罢了,正因为如此,【枫叶城】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幻城。”洛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下定决心:下次回学院一定要多看些书啊。 两人跨过空间涟漪,来到了一个风景秀丽的山林间,“所谓的美不胜收,就是这个样子了吧?”洛梅感慨道。 —————————— 遥远的佛寺里,一位小和尚今天要出远门,他身穿紫色袈裟,肩上挎了个小包,闭着双眼。旁边的一个喝酒的大和尚,赤裸上身,笑问道:“要走了?”小和尚点了点头,说道:“嗯,师父,我已听过了众生疾苦,但是还没有亲眼所见。所以……”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和尚打断了,“好啦好啦,想走就走吧,不过,你怎么看?”小和尚笑了笑:“用心看。”大和尚点了点头,似乎对于这个回答很满意,仰头喝了口酒,笑道:“走吧。”小和尚双手合十,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大和尚看着那个脚步如飞的徒弟,扯了扯嘴角,心道:“唉,看来以后没人帮我偷酒喝了……” 那个下山的小和尚一直双手合十,身上的衣物还是很整齐,只是他的眼睛睁开了,他的眼睛—是纯金色的。 下山的小和尚,像极了那人们口中的佛陀。 ———————————— 一处书屋里,名叫南宫七溪的家伙,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位冷若冰霜的女子,她身穿白色长裙,像极了将要飞升的仙子,她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就像那上好的白玉一般,只不过她此时的脸色,不太好。她看着面前的这个被称作“书圣”的家伙,尽量压抑心中的怒火,问道:“冥帝在哪?” 南宫七溪脸色复杂,看着面前的这个绝色女子,内心有些惶恐,这个女子的笑容,估计只会对那个家伙绽开了吧?但是想到自己和林葬天的约定,只好闭口不言,他心道:“为什么你这家伙的‘风流债’都要我来帮你挡?完了完了,我今天,估计又是一顿毒打了……” 但是很奇怪的,那个“冰霜女”这次并没有毒打南宫七溪,她只是咬了咬牙,说道:“他就那么不想见我吗?”此时她的神色,有些落寞,以至于空气中的冰元素又增加了许多,南宫七溪紧了紧衣服,有些冷。女子转身就走了。南宫七溪奇怪道:“你不打我了?”女子停下了脚步,瞪了南宫七溪一眼,“滚!”空气中瞬间有许多“小冰剑”出现。南宫七溪见状,立马关上了门,说道:“好的好的。” 女子看了眼天空,神色复杂,一阵冰雪飘过,瞬间就消失在了原地。 屋内,南宫七溪回到书桌前,朝手呵了口气,感慨道:“不愧是冰帝,还是这么霸道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五章 万顷波中得自由 林葬天和洛梅两人行走在深山巨谷中,翠绿的植物映入眼帘,草丛中遍布着各式各样的奇花异木,看得洛梅是眼放金光,赞叹不已。这大自然的奇伟秀丽,落入人的眼中,通常是另外一番场景,像是沾了酒的西河水,即使匆匆流走,绕过多少的凸石,也是负载着酒香的。 两人一路无话,林葬天近来变得话少了许多,虽然他的话本来就不是很多,但是最近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他在故意疏远和洛梅的关系,缘起缘灭,得之自在,一切随意、随缘。林葬天从以前到现在,其实一直是一个害怕缘分的人,因为根据他的切身经历,和他这样的人靠的太近,通常是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的。 只是这些话他从来都不说,所以别人也不会去理解他。以前的时候,书圣南宫七溪曾经说过他,他也是为数不多的理解他的人之一,当初南宫七溪喝了点酒,壮着胆子对当时还是冥帝的林葬天说道:“你把自己和别人疏离开来,是,你是求了个内心的自在和无愧,但是你想过没有,你这样的做法给别人带来了多少的不自在,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有一点……自私吗?”当时的南宫七溪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可是他这番“说教”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林葬天该如何,还是如何。 只是那晚,身为冥帝的林葬天,第一次喝醉了。 林葬天看着厚重的树林枝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洛梅的伤势快要完全好转了,只是脚步还是微微有些踉跄,她跟在林葬天的后面,故意地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林葬天身边走着,以前她还天真的以为,那样肩靠着肩,是不是就能走得好远了。只是后来她也明白了,多情自古伤离别这句话是真的说的很对啊。“那么我就像往常一样,和这个家伙称兄道弟不就好了嘛。”洛梅心想。这个喜欢女扮男装的姑娘现在的这种体会,对她来说,来得有些早了。 或许许多的自在,都是不自在吧。 两人走到一处山水相间的地方,有一片巨大的湖泊,由于现在天气还是微寒,所以湖面上结了一层薄冰。对岸有一块“红点”,走近一看,是一位在鼓上跳舞的红衣女子,她的眉眼间含着春水般微漾的脉脉情愫,一举一动间,都是诱人的媚意十足。洛梅感叹道居然有这么好看的女子,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跳舞呢?林葬天皱了皱眉,悄悄地从衣袖中露出手指。 对面的那个媚意十足的女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两人的到来,停止了跳舞,向两人微微点头致意,她的动作行云流水,看之赏心悦目。只是事出寻常必有妖,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和机缘呢? 对面的那个女子从鼓面上跃下来,蜻蜓点水般从湖面上朝着两人过来,临近时,才发现这位女子,是赤足的,白足胜雪,别有一番风味。女子靠近两人后,弯腰施了个万福,似乎是故意的,她胸前的那团“雪白”看得很清楚,洛梅看着这位红衣女子的身材,自觉自愧不如,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差距还真是不小,然后暗自给自己鼓劲,决心以后一定要和她一样的……好。 红衣女子看了眼林葬天露出衣袖的手,率先开口道:“打扰二位了,我在山谷中修行多日,很少见到活人,今天突然看到二位,内心欢喜的紧,所以就冒昧地前来打个招呼,希望二位不要介怀。” 洛梅点了点头,笑道:“神仙姐姐,不碍事的,不碍事的,我们走了一路,也实在是无聊的紧,刚好看见这么美丽的人,我和你是一样开心的。”红衣女子看了眼真诚笑着的洛梅,以袖遮脸笑道:“小妹妹若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的府上一坐,刚好可以缓解旅途的劳顿,舒缓舒缓身子。” 洛梅正要点头答应红衣女子的热情邀请,便被林葬天给拦了下来,林葬天深深地看了眼红衣女子,红衣女子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觉得这个男子,十分的危险。林葬天笑了笑,说道:“谢过姐姐好意,我们就不去您的府上叨扰了,不过据我所知,狐族的据点似乎不在这个地界上啊,你是因为什么离开狐群,而来到这个人烟罕至的地方呢?”如果说前半句话林葬天是在简单的婉拒客套,那么后半句就有点近乎质问了,从林葬天将对红衣女子的称呼从“您”变为“你”的时候,红衣女子就已经有些心惊了,只是当下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洛梅有些吃惊,“狐族?”红衣女子笑着点了点头,笑道:“小哥哥好眼力,我确实是狐族的,只是此番行来,对二位并无恶意,二位大可放心。”林葬天拱了拱手,笑道:“我知道的,先谢过姑娘的好意了,我们还要赶路,就不去府上叨扰了。”红衣女子似乎有些遗憾,还是笑道:“那我们就有缘再见了。”林葬天点了点头,拉着脑子里一团乱麻的洛梅转身离去。 其实林葬天并不相信那个诡异的红衣女子对他们两人没有恶意,只是他没有把话挑明罢了,看人看妖,林葬天一向是看的很准的。洛梅一路上都在和林葬天争论不休,话题就是为什么不去那个好看的狐族女子的府上作客,林葬天只好硬着头皮,耐心地给洛梅讲解狐族是个群居动物,即使修炼成人形,她的本性还是如此,如若是狐族有人脱离了狐群,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被狐族驱赶出来,二是修为到了一定的高度,需要出去“炼化”红尘。无论是哪一点,那位红衣女子的府邸,都不是现在的他们可以涉足的。 红衣女子回到了先前跳舞的鼓面上,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她叹了口气,舔了舔嘴唇,那鲜红色的嘴唇,像极了新鲜的血液。她有些遗憾,刚才遇到的那位英俊的年轻公子让她的心里蠢蠢欲动,但是通过刚才的一番“刀光剑影”的对话,她体会到这个年轻人,并没有那么好对付。所以她很自然地退了一步,即使她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将那两人留下,但是她还是没有冒险,这也是她可以在红尘中活的如此之久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她有多少生的贪爱,便有多少对于死亡的畏惧。这次,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一直到很久以后,她都是这样认为的,甚至她很庆幸自己当初的那个选择。 她眼波流转,媚意十足,炼化红尘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是一件很美的事情,她对于这份“美”倾注了许多,而且她是一个对于美的标准是很有要求的人,刹那的美尤其需要长久的忍耐,所以她不介意等得久一点。 红衣女子,坐到了湖边,双脚伸到了湖里,两只脚不断地摇晃着,她向后仰去,九条粗壮的白色狐尾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的脑袋下面,像是个巨大的枕头,垫在了红衣女子的头下。红衣女子把玩着自己的头发,看着白茫茫的天空,叹了口气道:“唉,就是有些可惜了”突然,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舔了舔嘴唇,媚意十足。 其实先前林葬天说的那两种可能,这个活了许多年的狐狸,两条都占全了。 远方。 有一白鹿走到了一座小山丘上面,眼神沧桑,不屑的看了红衣女子一眼。湖边的红衣女子似乎有所察觉,朝那个奇怪的白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林葬天和洛梅找了个宁静的山路行走,两人对面迎面走来了一位背着薪柴的老人,似乎是刚从山上砍完柴下山。老人径直朝两人走来,林葬天面无表情地带着洛梅和老人擦身而过,两伙人都没有言语,只是气氛有些诡异。 林葬天皱了皱眉,拉着洛梅的手,稍稍加快了步伐速度。那个砍柴下山的老人,停下了脚步,朝身后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继续下山。 山花送月香千里。 林葬天和洛梅来到了一个树林阴翳的地方,三面环树,面前有一条大而长的江水缓缓流淌着,林葬天和洛梅席地而坐,期间林葬天给洛梅讲解了这一天的种种事情,先前遇到的那个砍柴老人,和最先遇到的那个狐族女子,林葬天给洛梅一一讲解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听得洛梅啧啧称奇。 晚上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雪花纷纷扬扬的,落在山水间的眉头上。洛梅不知怎的,突然有了兴致,起身从身上取出那把竹剑,“自然而然”地练起了剑来,雪花纷纷扬扬的,但是没有一片雪花落在洛梅的身上,竹剑上。 宁静的夜似乎总能带给人们一些特别的感受,林葬天闭着眼睛,感受着雪花的飘落,融化。万物间的种种,似乎都有其特别之处。林葬天和洛梅面前的缓缓流淌的大江,和着这下雪的天气,二者之间的界限似乎有些模糊了,融为了一个整体,然后汇聚成了万顷的水波。而林葬天呢,于这万顷的波中,得了自由。 你来过了人间的宁静地,似乎也听到了人间的万丈歌吧…… 不可云,不可云。 —————————————— 先前的那片巨大的湖边,来了一位钓叟,他行动迟缓,走得有些吃力,他慢慢地放下自己做的竹板凳,然后缓缓地坐下,拿出包裹里的鱼竿,他细心地在鱼钩上挂上了鱼饵。他确认挂好后,朝着巨大而平静的湖面,抛出鱼竿,在冥冥的冰天雪地里,在生与死无话可说的寂静时刻,他仅仅只是为了向这片山水—问安。 ——— 山拥管弦,水展歌喉。 用山的管弦问候水的歌喉,不失为一件天大的乐事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六章 入世风尘里的出世客 月摇江河水,山林间的寂静让人的心里愈发平静。林葬天坐在湖边,静静地打坐。洛梅在月下挥舞着竹剑,出剑愈发灵动飘逸,隐约间有些剑道大家的意味,这种“势”是极为难得的,以她这个年纪是殊为不易的,毕竟现在的世道上,肯下功夫钻研剑道一途的人越来越少了,自从千年前可以在剑身上加持的阵法被人研究出来后,人们所关注的,只是“阵法”二字,而非剑道。可以在剑身上施加阵法,大大提高了用剑者的实力,省去了一些看似不必要的钻研,在实力越高阵法越强的观念下,用剑者提高修为,学习更高级的阵法施加在剑身上来进行战斗,这种道路已经成为当代大多数剑者的一个必经之路了。就这样,真正肯了解何为剑道的人越来越少,大多数人都是喜欢走可以看到的捷径的,在这种在剑身上施加阵法的方式出现之前,那才是一个“大好时代”,人人钻研剑道,都是肯下功夫的,因为当时修习剑道,是看不到捷径的,人们没有捷径好走,所以只好去走布满荆棘的道路,那时的披荆斩棘,在现在的人看来,估计是无法想象的吧。 现在的用剑者,用林葬天的话来说,就是巧用技巧的用剑蒙童。在剑身上面施加阵法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但是这种方式只适用于战斗方面,如果是真正想要修习剑道的人,最好还是不要走这条路,因为捷径走多了,就会忽视困境,导致养成了寻找捷径的习惯。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来用剑开路的人,才是真正的用剑者。林葬天在十年前去学院的路上的时候,也使用过这种便捷的方式,当时是为了保命,无可奈何,而且他的剑道实力也是很高的,只不过他的剑道,在不同的人的眼里会呈现出不同的高度罢了。 其实剑道大成者,无需阵法加持,就已经抵得上数千阵法的杀力总和了。只是这些道理,现在很少有人会去相信了…… 林葬天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沉浸在剑中的洛梅,她的挥剑速度越来越快,动作越来越连贯、流畅。她一会儿左移数步,一会儿右移数步,她的步法奇怪,剑招剑势奇怪,只是这一切却好像是那么的“合情合理”,一切都近乎道,契合剑势。闭眼舞剑的洛梅自己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一切就是自然而然地发生、进行着。 雪依然在下,大雪纷纷,却有两人闻道。 林葬天欣慰地点了点头,他也是十分佩服洛梅对于剑的热爱,这种热爱作为一种动力,成为了她逐道登顶的基石。林葬天将手从衣袖中伸了出来,双手的掌心间浮现出一轮玄奥的法阵,他翻转掌心,将手掌贴在地面上,地面“蠕动”了一下,一层淡淡的的蓝色光晕闪过,随即消失。林葬天重新将手收回袖子里,舒了口气,扬起了一层白色的雾气。刚才的事情,林葬天做了几千年了,从来没有间歇过,没有人确切的知道他那是在做什么,除了他自己。 —————————— 一座简陋的小木屋里,一个砍完柴的老人正在往床下塞着木头,那些燃烧的热气和温度,可以帮助他度过接下来的短暂寒日。他从墙上取下了一张巨大的黑熊皮毛,用它披在了身上,显得有些孱弱的老人,此刻竟然有些威武。像是迟暮许久的老将,重新披上了战甲,身子虽然老了,可是那份气势却是丝毫没有丢下。 披上黑熊皮的老人,从床边的柜子上取下了一把巨大的黑刀,刀柄有些生锈了,但是刀身还是寒气逼人,吹毛断发。老人生完火后,没有躺在床上睡觉,而是拿着那把有些年头的黑刀,起身出门了,他出门的时候及其的小心,关门的速度极快,就是怕那迅猛的风雪,别吹低了屋内的温度。 他缓慢地行走着,不知道要去哪里,屋内的灯光还是亮着的,似乎他是想要先处理完事情就回家的? 风雪渐渐掩盖住了他留下的脚印,老人走得不紧不慢,那件巨大的熊皮还是不太合身,拖在了地上。老人前方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攀山猿,喘着粗气,似乎是饿久了,看着老人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即将入口暖肚的猎物。老人抬起了头,风雪有些大,吹得老人的眉毛有些皱了,老人面无表情地看了那个攀山猿一眼,皱了皱眉。然后那只巨大的攀山猿就好像是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直接跪在了地上,然后逃命般的跑走了。 老人叹了口气,继续不紧不慢地走着。而那只跑走的攀山猿,跑到半路,突然离奇地抽搐死亡了。 莫不是我太久不杀生了?老人轻轻地抚摸着刀柄,神色淡然。 —————————— 雪山上,一个红衣的九尾狐狸正躺在床上,风情万种的喝着混合着人血的酒酿,回味无穷。她闭眼用双指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突然笑了起来,喝了口酒,自言自语道:“这个老怪物也对那两个小家伙动了心思?呵呵,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穿红衣的九尾狐狸坐了起来,将酒杯放在桌子上,嫣然一笑,决定静观其变。 —————————— 林葬天和刚练完剑的洛梅坐在刚刚生起火的火堆旁,火光映着两人的脸庞,像是易逝的时光在抚摸着二者的面容,这些时日下来,洛梅成长了许多,学到了许多在学院学不到的东西,而林葬天呢,则是得了大自在。二人皆有所获,也皆有所失。凡事都有两面,利弊双方的大小,其实是取决于当事人自己的看法。看两人的脸色和心境,貌似在这方面做得很好。 “天天,你好久都没笑了,给爷笑一个呗?”洛梅突然打趣林葬天,笑着说道。林葬天面色顿时深沉如水,本来想通的话也不打算现在说了,只好扯了扯嘴角,破天荒地“笑”了一下,这估计也是他第一次附和洛梅的要求,因为前面的疏离洛梅,让林葬天觉得自己不应该那样做,心底有些愧疚,前面没想通还好,想通了之后,林葬天就一直在想如何弥补,现在机会来了,虽然心里有些复杂,但还是照做了。 洛梅没想到林葬天真的“笑”了一下,有些吃惊,她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感慨道:“天天啊,你以后要不还是别笑了吧?你笑得比哭还难看,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林葬天闻此,顿时有些绝望,先前的愧疚感顿时消失不见了。林葬天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件白色衣服,然后脱下了身上的那件黑色衣服,换上了白衣。洛梅用手捂着眼睛,通过手指间的缝隙看着林葬天换衣服。其实林葬天只是换了件白色的外套罢了,看了眼装模作样的洛梅,林葬天无奈道:“我就是换个外套,又没全部脱掉,你捂什么眼睛啊?”洛梅笑嘻嘻道:“天天,这孤男寡女的,你就不怕自己的……那啥,被我给玷污了吗?”洛梅边说边手舞足蹈,故意威胁林葬天,开他的玩笑,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害羞和窘迫。 今夜,黑衣换白衣,自在得自在。 林葬天看着已经睡着的洛梅,帮她裹紧了衣物,将那件黑色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特别是受伤的地方,被林葬天捂得很严实。看着蜷着身子侧睡的洛梅,林葬天笑了笑,她睡在林葬天临时搭建的小木屋里,木屋前的火堆周围被林葬天搭了三面“木墙”,这样洛梅晚上睡觉就不会着凉了。 林葬天来到湖边,准备守夜。看着月光照耀下的大树,那洁白的月光就像是摸不着的时光,洒在树林上,然后重叠在一棵树上,最后来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人是会做梦的,但是一个人不可能同时有两种梦,而一种梦当然也不能同时给两个人。路边桃花总是流成水,有些人在失去梦的华光中风尘满面,落荒而逃。有些人在如水月色下,回忆起年少的初梦。 时间流逝,清晨,阳光洒下,落在昨天下过雪的地面上,白光闪闪,极为耀眼。洛梅还在熟睡,看来她的伤势快好了。林葬天依然坐在湖边,从储物戒指里取出来了一套茶具,古色古香,极有韵味。林葬天自顾自的开始给自己沏茶,手法熟练,他轻轻地放入茶叶,动作优美,优哉游哉的。 远处的树林里面悉悉索索的,走出了一个身披黑熊皮的奇怪老人,正是先前看到的那个砍柴下山的老人,老人拔出了那把有些年头的黑刀,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想要杀人罢了。 正在沏茶的林葬天嘴角微扬,终于来了,他身边的月壶剑早已出鞘半寸,即使面对强敌他也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然后对着这个“不速之客”平淡地说道:“请吧。” 此刻的林葬天,换了一袭许久未穿的白衣,动作潇洒而自然。 像极了那入世风尘里的出世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七章 茶凉 身披黑熊皮的神秘老人将那把黑色的大刀拖在地上,在雪地上勾勒出了一道笔直的线,没有尽头的线,直指向那边刚放下茶杯的林葬天。老人笑了笑,眼睛在岁月的洗礼下已经变得浑浊不清了,就像是夕阳西下的天边长河,呈现出暗淡的昏黄色。他活得很久,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年轻人,面对自己的“势”,还能够如此的镇定自若,神色轻松。这样的年轻人,即使是在他那个好久没有回去的家乡,都是极为难得的。 就是有些可惜了啊,不过也没办法,谁叫他是那个人的儿子呢? 身披黑熊皮的老人开始向林葬天那边奔袭而去,他的脚踩在地面上,激荡起四周的雪花,雪花纷纷扬扬的,就像是昨晚那样,可是现在谁也没了赏雪的心情。老人四周的雪都消失的干干净净的,地面上那到黑刀勾勒出来的线,越来越深。 林葬天面色凝重,月壶剑完全出鞘,林葬天握紧剑柄,也开始向老人冲去。雪地上面的两道身影,携带着周围的气流,开始了第一次的碰撞。老人的速度很快,让林葬天大吃一惊,老人的速度和力度都掌控的刚刚好,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有着丰富沙场经验的老人。而林葬天的速度落在老人的眼里,也是和老人不相上下的。老人的黑刀和林葬天的月壶剑碰撞在一起,一个劈,一个砍,用的剑招都是下意识的最佳姿势。 老人笑了笑,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林家有你这个小子,是真的不幸啊。”林葬天没有言语,他十分厌恶在战斗中说话的人,因为在战斗中,说话也是一件浪费力气的事情。老人的意思,林葬天很明白。他自己的天赋,可以说是大陆上比较罕见的,而他身处在林家这样的一个大家族里,先不说皇帝怎么看,就是官场的尔虞我诈和敌国的虎视眈眈,对于现在的林家,就够受的了,一些亡国旧臣在复国无望的情况下,对于林家独子可谓是恨之入骨,老的欺负不了,就只好欺负小的了,很简单的道理。 那边的洛梅也被林葬天和老人的战斗声吵醒了,她睁着还没睡醒的眼睛,脑子有些乱,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她急忙的坐了起来,拿起那把竹剑,站起身子,向着林葬天那边缓慢地移去。 林葬天左手如勾,率先向老人发起攻击,左手上浮现着淡淡的白光,开始向老人的胸口探去,老人笑了笑,气势一涨,黑刀一旋,就将林葬天掀飞了,那个杀招也就不了了之了。林葬天在空中身子变换了个角度,安稳落在雪地上。 林葬天看着对面的那个老人,握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前面在月壶剑和那把巨大的黑刀相撞的时候,一股暗劲传递到了林葬天的手上,使得林葬天的掌心有些发黑。这个老人和自己的境界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的啊,林葬天皱了皱眉,突然,林葬天周围开始出现了一圈的青色竹子,将林葬天环绕了起来,【治愈法阵】?林葬天笑了笑,看来那个丫头醒了啊。在林葬天的身后,站着刚睡醒不久的洛梅,她现在的伤势还无法进行战斗,那么她就只好以她自己的方式来帮助林葬天了,虽然她的心里很清楚,今天他们两个注定是没多大的机会可以生还了,但她的内心还是有着那么一丝化险为夷的希望,而这种希望,是她现在正在保护的那个男人所带给她的。 林葬天咬了咬牙,决定和这个老人殊死一搏。他的全身开始浮现出各式各样的的玄奥法阵,月壶剑的剑身上也都是法阵,他的眼睛开始变为全黑,却泛着红色的光芒,他浑身的气势一变,比之前在幻境里面的时候还要更高,更凌冽。他今天将自己全部的杀意和杀气都一并释放出来了,现在的他,在那个老人的眼里,就是一个邪魔外道,比那些魔教中人还要可怕的存在。 老人皱着眉头,将身上的黑熊皮取下,开始认真起来了。只是想不到林家的人,也会有这样的邪魔外道,真是家门不幸啊,老人的眼里,充满了对林葬天的不屑。“想不到作为林家的人,你居然会堕落至此,那么我今天,就当是做好事吧,杀了你这个邪魔外道。” 老人的话,林葬天置若罔闻,或者说,现在的林葬天已经听不进去他的话了,他现在,只是还保留着一丝的理智。林葬天手携月壶剑,开始向老人冲去,他一剑就破开了老人的护体元气,险之又险地划破了老人的脸,老人扬起黑刀,一脸戾气,周身散发出黑色的元力,那黑色的元力像是倒刺一样,刺向林葬天。 林葬天眼瞳发红,周身的杀气所形成的“触手”将那些刺向自己的倒刺一个个击飞了,随即林葬天又发起进攻,周身的“触手”的数量减少,两两融合,形成一根粗大的“触手”,袭向老人。老人一看就是用刀好手,那把巨大的黑刀并没有成为自身的累赘,反而如虎添翼,给他的杀力又增添了一分亮色,他巧妙地用黑刀砍断了那些黑色的神秘“触手”,一边低档林葬天的攻击,一边寻找林葬天的破绽。 老人看着这个年轻人,心中的惊讶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他的境界可是比林葬天高两层啊,这两层境界的悬殊可不是用招式可以填补的,这个叫林葬天的年轻人给他带来的惊讶是越来越大了,看来自己必须要拿出真本事了。 老人将黑刀插在地面上,右手拄刀,左手握拳,缓缓递去,在老人递拳的时候,在老人与林葬天的中间形成了一个空间的扭曲,一层又一层的空间波纹向林葬天挤压过去,压得林葬天毫无抵抗之力,只能用那杀气形成的“触手”包裹全身,林葬天的周身的法阵的光芒瞬间暴涨,两人之间的距离缓缓拉近。 老人皱了皱眉,然后笑了笑,左手递拳的速度瞬间加快,空中响起惊雷般的暴响,林葬天一口鲜血吐出,被空间的挤压击飞,落在了洛梅后方的树林里,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生死不明。 而形成这一切的,仅仅是老人的用了七分力气的一拳罢了,境界的差距,终究是无法轻易跨越的啊。 落在大坑中的林葬天动了动手指,浑身的筋骨断得七零八落的,难道我今天就要死在这了吗?我还没有兑现我的诺言啊!我不甘心啊! 林葬天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对着正在向自己跑来的洛梅说道:“跑!”洛梅满脸是泪水,她为自己帮不上忙而感到痛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葬天被重创至此,她拖着伤躯,哭着来到林葬天的身边,在刚才的战斗中无法施展出的【治愈法阵】终于浮现在林葬天受伤的身体周围。“喂,你可别死啊,我还没……和你切磋够呢?喂!说话啊!”洛梅哭着说道。可是林葬天已经视线模糊了,他动了动手,说道:“快……走。”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洛梅握着剑柄,决心和那个老家伙同归于尽,她向拿着黑刀的老人冲去,手中的竹剑泛起绿色的光芒,剑气萦绕。老人扯了扯嘴角,“小姑娘,我今天要杀的人不是你。”老人抽出刚放回的黑刀,横着一劈,一道粗壮的黑色剑气袭向洛梅,地面上卷起层层泥土和雪花,洛梅咬了咬牙,竹剑上的剑气愈发厚重了。 出人意料的,洛梅并没有被击飞。那股威力无匹的黑色剑气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而此处,突兀的出现了一位拿着鱼竿的老者。 拿着黑刀的老人说道:“喂!土地公,你可别多管闲事啊,那林家的小子还没死透呢?我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那个叫做“土地公”的老人远远地望了眼坑中生死不明的林葬天,还是来晚了啊。老人有些自责。 “你这老家伙,那些旧日的恩怨都是上一辈人的事情了,和这些孩子有什么关系?你真是山里待久了,脑子都不清楚了。”土地公说道。“哼!不杀了这个林小子,我们何谈复国?”黑衣老人道。“呵呵,杀了林家的少年,你们复国就有希望了?你们现在的那个所谓的皇子什么品性,你难道不清楚吗?复国?真是笑话!这朝代的更替自有其规律,你们龙湖国的灭亡是必然的结果,你可别不信啊。”土地公笑呵呵地说道。 黑衣老人也不废话,拿起黑刀就是一劈,黑色的剑气冲向这个被叫做“土地公”的老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个看起来像是钓叟的老人,抚了抚胡须,侧身一移,躲过了那个黒色的剑气,然后他瞬间就到了老人的面前,黑衣老人一脸的惊讶与绝望,因为土地公的手掌已经按在了黑衣老人的心口处,黑衣老人倒飞出去,落在地上,深深地砸入地下,死的不能再死了。 老人轻描淡写地处理完那个一心想要复国的龙湖国余孽,来到陷入昏迷的洛梅身旁,老人双手伸出,在空中握拳,坑中的林葬天和洛梅就悬浮了起来,两人的周身悬浮起绿色的光芒,一圈阵法笼罩在两人身上,阵法玄奥,是上古的【治愈法阵】中最强的一种,可以使重伤之人快速地恢复如初。只是这个阵法早已失传多年了,想不到今日还有重现的一天。 老人坐在湖边,看了眼黑衣老者的方向,叹了口气。 不管江山如何易容,总会有春暖花乱的时候。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老人拿着鱼竿,来到了林葬天之前泡茶的地方,老人兴致勃勃地喝了一口,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茶凉了。 —————————————— 遥远山林间的一座小寺里,一个双手合十的年轻和尚来到了一个古钟旁,他有些伤心,因为这个古老的钟上不知道被什么痴男怨女刻上了一行字:“爱一个人的时候,是无能为力的。”年轻的和尚睁着他那罕见的金黄色的眼睛,看着这行文字,若有所思。 年轻的和尚坐在古老的佛钟旁边,呢喃自语,又好像是在与佛钟对话。 佛钟微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然后绽放出了璀璨的佛光,就像是在上面撒了一层金粉一样。 这个古老的佛钟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一位“天外客”,来陪它说梵音。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八章 山逢作色 一天过后。 说来奇怪,第一个在“土地公”的【治愈法阵】中苏醒的,居然是林葬天。“土地公”看着艰难坐起身子来的林葬天,心中有些百感交集。林葬天自然是看到了“土地公”,他的表情有些惊讶,但还不至于太过惊讶,有一副意料之中却在情理之外的表情。他的嘴唇动了动,但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土地公”率先开了口:“那个女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估计是中了魔族的【魔钉】的重创,本来快好的伤势,为了救你,她直接把自己所有的精神气都消耗干净了,现在的伤势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伤的不轻。” 林葬天看了眼躺在【治愈法阵】中的洛梅,点了点头,这份情谊,他记下了。“我猜到你会来,只是不太确定,这一次,谢了。”林葬天低着头说道。“土地公”看着天空,想起了旧日的回忆,“我也没帮到你什么,若不是我赶来的还算是及时,估计你的轮回之路就会停止了,将近一万年的筹划就会落空。” 林葬天沉吟片刻,站起身子,走到湖边,看着这个没什么变化的大湖,他收起了月壶剑,手搭在剑柄上面,眼神复杂。“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害得她……”“土地公”怒道:“别提她!”然后他站起身子,走到林葬天身旁,两个人不知道看着什么,就这样沉默地站在湖边。 “我也老了,冥帝,这一世,就别指望我帮你了。”“土地公”最后说道。林葬天没敢看他,点了点头。 当年的年轻人,现在都早已生华发了。林葬天想起了那个被叫做书圣的家伙,抬了抬头,都老了啊…… “那个披着黑熊皮的老人,是龙湖国的大将军,曾经的大将军。现在的龙湖国早已不见踪迹,这个国家虽然小,但却出现过许多天才之辈,所以在过去还算是小有名气的国家。不过后来,他们还是被灭了。”不用多想,看来是自己的父亲做的,林葬天想道。 国家和朝代的更替是一个自然的过程,当年的龙湖国境内曾经出现过食人的现象,最后发现是国内出现了魔教的渗透,所以这个小国家就被当时的林大将军给踏平了。但他还是放走了一些无辜的老百姓,很多当年幸存的龙湖国大臣,并没有心怀感激,反而是想着报仇雪恨,所以黑衣老人的出现,也就不足为奇了。 有些事情,林葬天是清楚的,他明白自己作为林家少主所要承担的责任,这一切的磨难,都是他必须要承受的,估计家人让自己去学院,不光是为了让自己提高本领,最重要的是要让自己明白什么是家族。 林葬天走到洛梅的身边,看着那些绿色的光芒在她的身上流动,“她的伤势已经痊愈了,谢了。”“土地公”没好气地说道:“都到现在了,还跟我客气啥?”然后他想了想,说道:“冥帝啊,若是有机会成神的话,请你不要让她来世与我相见,拜托了。” 林葬天怔住了,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你难道不想在见到她了吗?”这一刻才像是个老人的“土地公”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我不想重复的失望下去了。” 林葬天拍了拍老人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 当年还不是土地公的老人,有一个陪伴他多年的夫人,虽然他的夫人没有修炼的资质,但还是陪伴着他度过了五十多年的日日夜夜,知道夫人走的那一天,站在夫人坟前的老人才发现,她是真的离开了自己。 老人站在夫人的坟前无声地哭泣着,十分无助。夕阳中,老人回忆起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明确地表达自己对于夫人的爱意,有点遗憾。 老人在夕阳中喃喃自语:“老婆子,你还记得吗?我们那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吵架,你夺门而去,说要回娘家,后来你还是回来了,只是身上多了些泥泞,你说我不爱你,心太狠了,可其实那次吵架过后,我十分后悔,一直跟在你的后面,看到你跌倒在路边的水沟里,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啊!” “还有那次,我没有带你去栖霞山,你埋怨了我好久,可是你不知道栖霞山正在打仗啊,太危险了。” “虽然我们作为夫妻的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孩子,你不能生育,我不怪你。可是自你知道自己不能生育后,就觉得有愧于我,可是你不知道啊,我其实觉得只有你和我也挺好的。” “这些年来,我们吵过、闹过,你还离家出走过,可就是这么磕磕绊绊的,我们也过来了。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你说完呢?你这一生,跟着我受苦了。我居然知道今天才发现自己……还没对你说过我爱你啊。” 夫人,我好想你啊。我还有好多事没跟你说,你不知道啊…… 落日的余晖里,老人将脸埋在手心里,两只手捂着脸,身体颤抖。 断送一生憔悴,只销几个黄昏。 后来,土地公就是“土地公”了。至于林葬天对老人的亏欠,是因为那次为了帮助林葬天,老人错过了夫人的最后一面。 ———————————————————— 林葬天决定继续赶路,然后他小心地背起了洛梅,准备和老人告别。林葬天看着老人,说道:“日子是枯燥的,还是要慢慢地熬啊。”老人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 这一次分别,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看着背着洛梅缓缓行走的林葬天,老人有些感慨,以回忆做酒,最是醉人。 两人走远后,老人冷哼一声:“看够了吗?”怒气之大,难以想象,因为整片树林都在震动。从树林里走出了一个身材丰满的红衣女子,她揉了揉耳朵,“哎呀!土地公,放心吧,我才刚来……不久,没听到什么的,您大可放心。” “哼!最好是这样,不管你听到、看到了什么,都别往外说,不然的话……你自己知道下场!” 红衣女子就是那九尾狐了,昨日感到这里的杀气,十分触目惊心,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心悸的感觉,出于自己的好奇心,决定今日过来看看,想要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没想到却看到了这难忘的一幕,真的是太有趣了,红衣女子掩嘴笑了下,似乎是察觉这样不妥,然后咳嗽了一声。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您……慢慢赏景吧。”这个尤物说道。前面不经意间看到那个黑色的熊皮,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好奇心害死猫的事情还是挺多的。于是她悄悄地退下了。 老人叹了口气,坐在湖边,拿出鱼竿,开始垂钓。 老人突然闻到一阵茶香,瞥向身后林葬天未带走的茶桌上,放了一袋茶叶,老人笑了笑,继续垂钓。 ———————————————————————— 林葬天带着洛梅走到了一个类似于国境线的地方,他这一路上一直在推演自己和黑衣老人的厮杀,越推演,他发现自己越有机会获胜,只是代价稍微大了些,林葬天叹了口气。那个老人比自己的境界高两个层次,看来自己得加快速度提升境界了,以后类似的事情会越来越多的,他不由得有些怀念前面几世“平凡”的修炼生涯了。 背上的洛梅不知不觉间醒了过来,看着林葬天宽阔的后背,有些发呆,她摇晃了下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摇晃后自己更加头疼了。听到洛梅的哀嚎声,林葬天脚步不停,渐渐加大了步伐,“醒了?”洛梅趴在林葬天背上,揉了揉头上的穴位,说道:“我们这是见过阎王了吗?” 林葬天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说道:“放心吧,我们还活着,阎王不敢要你的。” “真的?”洛梅欣喜地说道。 “真的。”林葬天笑道。“我们被一个……好心人救了。”林葬天轻声道。 “哈哈,我就说我们命不该绝,天无绝人之路呀!”洛梅兴奋了起来,手舞足蹈的。 林葬天没好气道:“再别乱晃,我走得好累的,你那么重。”洛梅听到林葬天的话后,气道:“你才重呢?我可是吃素好久了。” 林葬天摇了摇头,“是吗?我真的不知道这二者有什么关系。” 洛梅哑口无言,不想再和这个烦人的家伙聊天了。 但是过了一会儿。“喂!天天啊……”洛梅趴在林葬天的身上,看着地面不断地向后面移动,觉得这样有趣极了,而且还能“奴役”一下这个林家少爷,别提心里多爽快了。 林葬天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问道:“你想干嘛?” 洛梅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笑道:“天天啊,我发现我好久都没有调戏你了,来,给爷笑一个呗?”“哎!喂!我可是身受重伤啊。”洛梅感受到林葬天倾斜后背,想要把自己扔下去的样子,害怕地大声说道。林葬天闻此,只好作罢。林葬天此刻的心里十分复杂,既想要把这个丫头扔在地上,又念在她身受重伤,不能如此。 所以,林葬天就只好忍受着背上的洛梅,一直用手指玩弄着自己的下巴,按洛梅的话来说,这就是“调戏”人的滋味啊,老爽了。 两人走到一座山前,这座山高大无比,山的中央有一个小小的通道,通道前有人守着。 洛梅看着这座光秃秃的大山,有些失望,“唉……这座山看来是上了岁数了,“头发”都掉光了……”洛梅心道。 这座大山很高,高到看不见它的最顶端,林葬天眯着眼睛,啧啧称奇,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座山。 高山无名,却有很多人来此修仙问道。 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十九章 雨来过之后 在快进城的时候,洛梅在不远处爬下了林葬天的背,显得有些扭捏,这种小女人的姿态就像是昙花一现,这些天来林葬天也见过了不少次,他还是比较怀念以前的那个女扮男装,把他当成哥们的洛梅,现在的洛梅给他的感觉十分奇怪,难道是上了年纪了?林葬天若有所思。 在两人走近那座高山的入口处,抬头向上面望去,才发现这座山比想象的要高多了,山势巍峨,高大雄伟,直冲云霄。这座山有点像是林葬天以前修炼的那座雪山,只是这座山比那座雪山要高多了。 两人在交了通关文牒后,直到此刻才发现他们自己已经走过了那么多的山山水水。守城侍卫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意味,难以言喻。侍卫的表现不加遮掩,尽落林葬天两人的眼底。 经过守城侍卫的身边时,林葬天故意掉了一枚钱币,没有去捡。两个守城侍卫相视一眼,没有提醒,也没有去捡那枚钱币。 林葬天掉落在地面上的钱币动了一下,悄无声息地“陷入”了地面,然后地面恢复了它原先的样子,只是上面的尘土有些光滑。 两人通过那狭窄的通道后,洛梅悄悄地看了眼后面,经历了这么多次危险,她也学聪明了,她看向城内的熙攘人群,却是对林葬天说话,“喂,天天啊,我觉得那两个守城侍卫有点怪怪的,这次不会又有人想要那啥我们吧?” 林葬天看着城内的建筑布局,皱了皱眉,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看来我这个身份真的是很扎眼啊,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危险接踵而来,唉……没办法的事情,总之,我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洛梅奇怪地看了眼林葬天,觉得他和以前不太一样了,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呢?洛梅撅了噘嘴,这个家伙似乎变得和善了,难道是他的良心发现了?洛梅心道。 前方的道路上有一个算命的道士,衣着寒酸,不过他的那些“装备”倒是齐全。道士蹲在地上看着来往的人群,渴望从里面找到可以让自己填饱肚子的大生意,突然道士的眼睛一亮,看到了一个白衣青年,看那衣服的材质就知道这个人身份绝对不一般,再看他旁边的那个女扮男装的人,虽然身材不咋地,但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保不齐她也是个有钱的主。 道士的眼睛开始滴溜溜的转着,他在思考如何能让这两个人找他算命呢?这年头,生意实在是不好做啊。那隔壁的老王,每天花言巧语的,骗了不少老头老太太,估计就是个死人,他也能够说活喽。道士愤愤不平的,一想到自己一个正宗道士,如今居然也落得这个下场,真是……唉,给师父丢脸了,还好他老人家还在远游,不然的话,看到自己最亲爱的弟子落得这个寒酸模样,师父他老人家一定会支援自己“一点”钱的吧?道士想到这,又开始哈哈大笑着。惹得周围的路人一副见到了神经病的模样,道士似乎是察觉到了周围人的视线,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又继续吆喝道:“算命喽,算命喽,不准不要钱哦……算命喽,算命喽……” 道士虽然看似漫不经心的吆喝着,但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林葬天和洛梅两个人,眼看着两个人越走越近,他也就顺势提高了吆喝的音量。心中默念:快来啊,快来啊,来算命啊…… “你这个道士,能算姻缘吗?”洛梅蹲在道士面前问道。道士一脸的难以置信,天哪!我有饭吃了!道士欣喜地想着。道士随即换了副严肃的样子,正了正衣冠,盘膝坐下,说道:“可以的。” 洛梅想了想,悄悄看了眼站在身后的林葬天,然后小声对这个看起来像是道士的家伙说道:“喂,你算的准不准啊?”道士看了眼洛梅的神态,刚才她的动作自然是没有逃脱自己的“法眼”,道士暗自笑了笑,一切都了然于心了。 道士正了神色,装模作样地看着洛梅的面相,又要了她的生辰八字,然后说道:“你的姻缘就在你的身边,缘分二字可谓是难得,所以关于你的姻缘,无需着急,该来的时候它就来了,话说回来,我看姑娘你神色虚浮,最近是否是伤了元气?” 洛梅内心有点小雀跃,没有回答道士的问题,她又回头偷偷地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林葬天,然后说道:“谢谢啦。”站起身来,转身就要离去。那个蹲在地上的道士眼睛瞪的大大的,凄切地喊道:“姑娘,你……还没给钱呢?”洛梅哦了一声,转头看向那个刚刚扯起一脸微笑的道士,笑嘻嘻地说道:“你不是说算的不准不要钱吗?刚才你算的可是一点都不准啊。”道士立马哑口无言,一脸的落寞,唉……早知道就不学那个老王了,同样的是花言巧语,为啥他就能骗上钱?道士一脸的追悔莫及,捶胸顿足的。 林葬天揉了揉太阳穴,头有点疼,犹豫了一下,向道士的方向扔了一块金币,道士一脸的难以置信,世上还是有好人的啊。道士把那枚金币紧紧地握在手中,似乎是生怕它给溜走了。紧张地看了眼四周,悄悄地把金币放入袖中。 道士看向那个好心人,他一袭白衣,身上有着金色的光芒,其中混合着黑色、灰色、还有红色的光,但是它们并没有完全混合在一起,反倒是显得有些泾渭分明。道士若有所思,这样的人,自己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奇怪奇怪。 “喂,天天啊,那个道士可是个骗子啊,你为啥给他钱啊?”洛梅一脸的不解,看着林葬天。林葬天笑道:“人家道士也是要生活的啊,你意思意思,多少给人家点。” 洛梅想了想,说了句:“你给多了。” 林葬天无奈的笑了笑,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家伙居然是个抠门的人呢? 两个人在街上像是散步一样,慢慢地走着,这座不知名的城市倒是挺大的,就是集市上没什么好逛的,有些乏味无趣。洛梅百无聊赖的,步伐渐渐的变小了,走得越来越慢。 好巧不巧,突然来了个响雷,然后就是瓢泼大雨。 洛梅抬头看着天上落下的雨滴,雨滴在她的眼中像是放了慢动作一样,每一滴雨都纤毫毕现,清晰无比。她眼中的雨,在空中落下后,又倒着流回了天上,如此反复。 林葬天看着和平时不太一样洛梅,听到她突然说了句:“它们……好像在笑。”林葬天愣了愣,不知道在她的眼里,这个世界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 林葬天心思微动,落在身上的雨水飞离衣服,周围的雨滴都在林葬天的周身环绕着,一圈又一圈的。所幸现在的街上的人都躲雨去了,几乎没什么人可以注意到林葬天这一手操纵雨水的本事,若是有眼力的人,必然可以看出这其中的门道来。 是为神通,所以不简单。 林葬天走到洛梅身边,两人周身的雨水向天上倒着飞去,就像是洛梅眼里的情景一样。“我们找个客栈住下吧?你的伤势还没完全恢复,现在着凉感冒了就不好了。”林葬天轻声问道。 洛梅嗯了一声,不再抬头看着天上的雨滴,她的眼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她没有说,林葬天也不好去问。 两人正准备去找客栈,突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转身一看,是原先的那个道士,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雨伞,似乎是算到了林葬天和洛梅没有带雨伞,所以过来找林葬天他们了。道士此刻居然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将雨伞递向林葬天,诚恳地说道:“我前面算到等会会下雨,又算到你们没带雨伞,所以算了下你们的方位,就来找你们了。” 洛梅一脸的惊讶,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是有好人的,这一路走来,遭遇的心思不轨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好人实在是不多,她开始有点为自己前面的抠门而感到愧疚。林葬天笑了笑,看了眼这个诚恳的年轻道士,说道:“可是你只有一把雨伞,给了我们,你怎么办?”年轻道士挠了挠头,这个居然没有算到,百密一疏啊。 道士正色道:“没事的,公子你有所不知,我师父说过,其实淋雨也是一种修行。所以没事的,公子你就放心收下吧。” 林葬天深深地看了眼年轻道士,笑着收下了。“谢了,以后有机会的话会还给你的。” 道士也笑了,笑嘻嘻道:“没事的,不用还。”然后年轻道士就告辞了,略显狼狈地在雨中奔跑远去,地上的泥水溅到了他的裤腿上,洛梅看着他就那样远去了,咬着嘴唇,心里有些愧疚,还是觉得自己之前做错了,虽然那个道士没有责怪自己,但是她觉得自己错了就是错了。 林葬天看着把愧疚写在脸上的洛梅,将那个年轻道士送来的伞撑开,给洛梅遮雨,然后笑道:“怎么?觉得心里愧疚?”洛梅没有说话,走出了伞外。 林葬天又走近了洛梅,帮她遮住雨,轻声道:“其实你不用觉得愧疚的,等下次我们还伞的时候,你弥补不就好了。”洛梅想了想,觉得林葬天说的有点道理,心想明天就去找那个道士,给他还伞,顺便把自己欠的钱还了,先前林葬天给他的钱可不算。 想到这里,洛梅就有些心安了,不至于良心难安,食不下咽。洛梅就是这样的一个单纯的女孩子,偶尔跳脱,但是在关键的问题上反而比常人要想的更多一些,因为她其实不是很想去伤害别人。 林葬天笑了笑,就这样撑着伞,和洛梅走在乌云密布的大天地里,雨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林葬天和洛梅一路上都没有怎么说话,两人都在专心地找着客栈。 似乎没有言语,有时就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忽然,洛梅看到前方有一个客栈,她兴奋地说道:“快看快看!天天,我们有住的地方了。”林葬天将伞往突然加快步伐的洛梅身上移去,无奈道:“看到了,走慢点,别摔着。” 洛梅尴尬的笑了笑,发现自己走的太快了,让林葬天那个家伙淋到雨了,随即退了几步,“哎呀,你怎么走的这么慢啊,天天,前面就是客栈了。” 林葬天笑了笑,也学着洛梅加快了步伐,边走边说道:“其实吧,等会雨就停了。”话刚说完,先前的瓢泼大雨,渐渐的停了下来。洛梅惊讶道:“看不出来啊,天天,你比那算命的算的还准呢。” 两人来到客栈的门前,客栈的门已经关了,不过这客栈的名字取的倒是有趣,叫做:黄泉客栈。 洛梅看了眼客栈的名字,觉得有些渗人,黄泉客栈?啥名儿啊。洛梅看向林葬天,发现这个家伙倒是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这回轮到洛梅郁闷了。 ———————————————————— 远处。 一个低矮的小屋子里,一个刚跑到家门口雨就停了的家伙气得有点想骂娘,但是他最想骂的,还是他那个不务正业的师父。 道士忧愁地坐在木板床上,“师父啊,你说的仙缘在哪啊?我都在这个破地方待了快一年了,您不会是在骗我吧?”说道这,道士立马改口道:“师父,您老人家息怒,我是开玩笑的,哈哈……开玩笑的。” 他可不敢乱说师父坏话,他受的苦难道还不够多吗?唉……可惜了,自己是上了贼船了,此生再也难下船了。 道士摸了摸衣袖,看看那枚金币还在不在了,拿出来一看,金光闪闪的,他突然觉得舒畅多了,他坐了起来,从床下拿出了一个小木箱,里面是各式各样的钱币,是他收藏的宝贝,要不是他舍不得花,也不至于过得如此寒酸。 他兴致勃勃地吹着口哨,把那枚金币放了进去,美滋滋的。 论这份抠门的程度和境界,估计连洛梅都不是他的对手吧? 他精挑细选出来了一枚“长相”稍微难看点的钱币,准备用作明天的生活费。唉……现在的钱不好赚啊,假模假式的骗子太多了啊,哼!尤其是那隔壁老王,抢了自己不少生意。年轻道士有些愤愤不平,他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开始有些怀念以前的生活了。 当年的得意道士,如今竟然成了个吝啬的算命先生,估计是谁都想不到的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章 还伞,南海和东海 洛梅在看到客栈的名字后,就有些退缩,想拉着林葬天换个客栈住下,可是林葬天已经将门推开了,她也就只好跟着林葬天进去。客栈里面是一片漆黑,没有灯光,正当洛梅想跟林葬天说我们换个客栈吧,这个客栈都没人的时候,客栈里面的灯突然亮了,先是一个很小的灯亮起来,然后紧接着一连串的灯都亮了起来,整个客栈顿时变得亮堂堂的。 想不到这小小的客栈还有这样的手笔,这公孙家族的机械灯在这块大陆上面可是卖的挺贵的,林葬天打量着这家客栈,细细思索着。这家客栈虽然样式很老旧,但是可能是由于经常擦拭的关系,所以显得很新,一楼的用餐地点的桌椅都是西边特产的老木,极为结实,而一楼通往二楼住宿的房间的楼梯也是清一色的老木,看来这家客栈还真的是不简单啊。 正当两人疑惑这家客栈怎么没有接待的人的时候,突然从两人的身后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你们是来住店的吗?”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洛梅一大跳,她跳着躲到了林葬天的身后,有些心惊胆战的。而此刻林葬天和洛梅也看到了声音的来源,是一个老婆婆,似乎是刚淋了雨,披头散发的,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手中拿着一个看起来质地和客栈里面的桌椅差不多的手杖,她的眼睛一黑一白,白色的眼睛似乎是得了病后留下的后遗症,应该是看不到东西的。 林葬天在看到老人的一瞬间,就已经得出了判断。于是他赶紧移开身子,别挡着老人进去,老人看到林葬天的动作后,笑了笑,只是显得更加恐怖了,就像是干旱许久的大地突然裂了个口子,更加的“荒凉”了。老人慢悠悠地走进了客栈,瞥了眼给她让道的林葬天,以及那个咋咋呼呼的小丫头,她找了个椅子,哎哟了一声,然后坐了下去,拄着手杖,在地上一磕,斜着眼睛看着两人,轻飘飘地说了句:“住店?” 林葬天安抚了下洛梅,示意她这个老人没有恶意,然后走到老人身前,弯腰递给老人一枚金币,“一晚上这些够吗?我们要两间客房。”老人看了眼这个算是礼貌的年轻人,瞥了眼桌上的一枚金币,摇了摇头,然后伸出了三根手指,林葬天笑了笑,又递给老人三枚金币。 洛梅一看到林葬天给出这总共四枚金币后,立马变得有些心疼,先前的害怕都消失不见了,虽然那四枚金币不是自己的吧,但是看到林葬天在自己的眼前花出这么多钱,就是莫名地感到有些肉疼,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现在觉得这个客栈怪不得叫“黄泉客栈”呢?简直是贵的没天理,吃人不吐骨头!她气愤地想着。 这个显然是客栈老板的老婆婆笑了笑,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了两块木牌,木牌上面标有房间的号码,找到房间后,出示木牌,就可以解开房间的阵法,进入房间了。这样的客栈形式,在这百年来变得极为火热,渐渐的形成了一种固定的模式,大陆上的绝大多数店家都早已采用了这种方式,因此而大大增加了客流量,提高了客栈的利润。 林葬天拿了木牌,递给了洛梅一块,然后两人开始上楼,各找房间,准备休息。洛梅打开房间的时候,看了林葬天一眼,谁知道这个家伙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于是洛梅气得在地上跺了一脚,然后气愤地走进房屋,然后一头塞到了客栈的被子里,准备就这样睡觉了。 那边。 林葬天在进到房间后,环绕着房间内的桌子转了一圈,然后坐了下来,把腰间的月壶剑取了下来,放在桌上。林葬天手指轻轻地敲击着剑鞘,然后剑鞘开始微微地发出响声,一圈又一圈空气波纹在房间内展开,过了一会,突然听见了刺啦一声,一根肉眼难以看清的细线断裂了,林葬天皱着眉头,两根手指捏着掉下来的丝线,若有所思。 过了许久,客栈内什么声音都消失了,林葬天神色一松,把身上的一个地图拿了出来,在桌子上徐徐展开,手指点在现在的所在处,看了眼【镇灵山】的方位,点在地图上的手指缓缓移动到了【镇灵山】的位置。林葬天突然闭上了双眼,似乎是在计算着到那里的距离和所要花费的时间。 洛梅在躺到床上后,一直没有睡着,她突然坐了起来,走到客栈的窗边,看着夜空的点点星光,她闭上眼睛,好像是在聆听星辰的倾诉。夜空寂寥,繁星低吟,洛梅的身上泛起了淡淡的银光,就像是披上了一件轻薄的衣裳。 第二天早上。 林葬天早早地来到了一楼,坐在桌边喝着自己带的好茶,就是有些可惜了那套茶具,便宜了那个老家伙了。林葬天默默想道。洛梅起来的比较晚,下楼后便看到了独自喝茶的林葬天,她扯了扯嘴,大早上的喝茶,真是有病!洛梅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林葬天,然后她学着林葬天那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在林葬天身边,她看了眼只有茶杯摆放的桌子,问道:“天天,这家客栈没有准备早饭吗?”林葬天喝了口茶,说道:“没有。”洛梅扶额,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这家客栈真的是太黑了,连早饭都没有,我都快饿死了。”说着,洛梅委屈地摸了摸自己可怜的肚子,嘟着嘴,“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在柜台前面无表情的老婆婆。 老婆婆似乎是察觉到了洛梅的眼神,看了洛梅一眼,对于她的“挑衅”置若未闻,自顾自的忙碌着。洛梅气不打一处来,转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林葬天,“天天~天天~天……天~”林葬天皱着眉头,揉了揉自己惨遭损伤的耳朵,实在是受不了她这娇滴滴的声音,立马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些食物。洛梅看着桌上的食物,笑嘻嘻地说道:“天天啊,你有这么多食物,居然还跟我卖关子,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啊。”她拍了拍林葬天的肩膀,似乎是在说:小子,本大爷原谅你了。 林葬天被她这一拍,差点把茶杯里面的茶撒了出来,只好把茶杯放下,然后把洛梅那只手拍开,往远挪了挪椅子。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洛梅笑嘻嘻地又往林葬天那挪了挪,两人之间的距离又缩小了,相当于没有移动一样。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一个静静地喝茶品味,一个大快朵颐,吃相“豪迈”。 —————————————— 年轻道士今日还在老地方等待人们来算命,他手里拿捏着,在算自己的那所谓的“仙缘”,这么多天,终于得出了个结果:仙缘来过。道士震惊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裤腿和衣摆上的尘土,焦急地四处张望着,道士决定四处走走,说不定可以遇见自己的“仙缘”,其实这座城里的绝大多数的修炼元力的人士来到这座城市,都是为了寻求那可求而不可得的缥缈“仙缘”的。 据说,百年前曾经有一个平凡人,本是无法修炼元力的,但是当他获得仙缘后,他开始变得可以修炼元力了,而且修炼的速度极快,可谓是没有障碍,一路势如破竹,在短短的二十年间,他从一个无法修炼的普通人,变成了一个修炼天才,最后他又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破开天幕,成功飞升。 故事说来奇妙,但是绝非无迹可寻,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是没有一定的依据的话,如何得来的这个故事。所以慕名而来的人很多,渐渐的,这座无名的城市变成了现在这么的繁华的大城市。 道士这回拿了个大大的幡子,为了寻访仙缘,他极其不要脸的在幡子上面写上了“算命大师”四个大字,字有些难看,但还算是周正,看来是他自己写的吧。道士迈着大大的步子,在人来人往的集市里转悠,谁知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姑娘的脚,被人家误会为登徒浪子,道士只好低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唉,这个年轻人倒霉了,惹上了赵家的人,他们赵家的人向来是横行霸道,从来不与人讲道理的。”年轻道士听着周围人的话,有些不知所措,自己的境界和修为都被师父封印了,说是为了寻访仙缘的必备,他偷偷地瞥了眼自己腰间悬挂的玉佩,这是师父留给他的,说是遇到危险可以把玉佩摔碎,这样他的封印就可以解除了,可是这样的话,他也就不要想得到那寻找了一年多的仙缘了。道士咬了咬牙,决定还是放弃,大不了挨顿打嘛。 谁知那个彪悍的女子叫来了好几个壮硕的大汉,身上都挂着大刀,道士数了数,有九个人,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修仙问道,从来没有注重过肉体的锻炼,所以……道士是绝对打不过这些人的。道士往后退了一步,问道:“姑娘,真的没有缓和的余地了?”道士暗暗下定决心,等会见机行事,快快溜走,唉……怎么让我摊上了这样的事情。道士有些欲哭无泪。 那个穿着华丽的女子一看就不是什么爱讲道理的人,双手叉腰大声道:“你这个登徒子,轻薄了我还想要缓和的余地?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女子看了眼周围的家族侍卫,命令道:“上啊!把这个登徒子给我宰了,然后丢到肉贩子那里喂狗。” 最毒不过妇人心啊,可这个姑娘还没有到妇人的年纪。道士撒腿就跑,可是还是跑不过那些锻炼有素的侍卫,很快就被拦下了,九个人把道士围了起来,为首的一个看起来像是侍卫的领头的人啧啧道:“小子,你长得还算是人模人样的,可惜你惹了我们赵家大小姐,是死路一条了。”周围几个侍卫呵呵笑着,十分不屑这样子的江湖骗子,死了就死了吧,反正这座城里的算命的人还都多的呢,不缺这一个。那个领头的人说道:“小子,若是你没什么遗言的话,我们就动手啦,放心吧,手起刀落,很快的,闭上眼睛就过去了。”领头的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话格外的多,虽然他自己也十分的不喜这个赵家大小姐的所作所为,但是身为赵家的侍卫,每个月可以拿到的钱可是十分丰厚的,够他在城里最好的风月场所快活好几个星期了。 道士此时的手已经摸在了腰上的玉佩上面,实在不行的话,自己就只好放弃那寻求了一年多的仙缘了,就是有些可惜了,道士一脸的颓丧,手掌暗暗发力,正当他准备捏碎玉佩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出来:“住手!敢动我的人,不想活了是不是?”一个手拿竹剑的少女挤开了人群,先是瞪了一眼那个赵家的大小姐,然后看着那个道士周围的侍卫说道:“都起开!不然的话休怪我不客气!”那个侍卫领头有些懵,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居然还有人敢惹赵家,真是开了眼界了。九个侍卫决定先处理掉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看上去还算是有几分姿色,领头的人舔了舔嘴唇,九个人整齐划一地抽出了大刀,准备把这个女子活捉,然后几个人好好地快活一下。 有句话说的是:“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句话在有些时候,说的还真是不假。 那个赵家的大小姐从先前的惊讶中缓了过来,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赵家的大小姐!你们今天死定了!我赵家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人群中又走出了一个白衣青年,是赵家大小姐从来没见过的英俊男人,她突如其来的有些小鹿乱撞,脸色羞红。可是这个人的下一句话,就把她好不容易升起的好感全部抹杀掉了。“赵家?没听说过。”男子揉了揉耳朵,似乎是觉得刚才的声音污染了自己的耳朵,所以皱了皱眉。男子走到洛梅身边,从始至终,看都没看那位赵家大小姐一眼,把那位赵家大小姐气得全身发抖。 “我说你要打就打,费什么话啊,浪费时间,不过你现在也不能打斗,你的伤势还得等上两天,现在你的外伤是好了,可是内伤还未痊愈呢?我可不想再背你了,你最近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真是……”林葬天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洛梅就已经拳脚相向了,她涨红了脸,把自己要解救道士的任务给忘了。 前面洛梅看到这有些骚乱,就想着来这里凑凑热闹,于是就拉着林葬天来这了,谁知道刚好看到这一幕,险之又险地解救了道士,不然的话,这个可怜的道士就把仙缘给丢了,一年多的艰苦生活就这样化为无用功,是个人都该崩溃的吧。不过还好洛梅和林葬天两人赶来的及时,不然道士就真的把玉佩给捏碎了。 道士低下头抹了把脸,红着眼睛,笑呵呵地看着来解救自己的人,手慢慢地从玉佩上面移开了。 林葬天没有摘下月壶剑,他的左手拿着一个雨伞,向着那九个拿着刀正准备冲向自己的人走去。那位赵家大小姐看那九个侍卫都还没有行动,呆呆地站在原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叫道:“你们几个都傻了吗?快上啊!我们赵家每个月花大价钱养你们是白养的吗?你们这帮蠢货,快上!拿下那两个人的人头的,赏一个贴身丫鬟,再赏五百金币!” 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再不行动的话就真的是蠢货了,侍卫首领点了点头,也不再犹豫了,握紧刀柄,大喊道:“兄弟们,上!”九个人就这样冲了上来,声势浩大。林葬天脚在地上一点,就轻轻地掠过了九人,在他穿过九人的围攻后,九个侍卫眼神空洞地站在原地,洛梅笑眯眯地先是在赵家大小姐周围绕了一圈,在赵家大小姐惶恐的眼神中不屑地笑了笑,走到九人身前,这九个侍卫还保持着进攻的姿势,洛梅点了点头,刚才林葬天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就连她都有些看不清,在刚才的那一瞬间的时间里,林葬天在九人身上的不同穴位都进行了攻击,以手作刀,快速地敲打几人的窍穴,罡气入体,九人体内的生机全无。 洛梅轻轻地吹了口气,九个人就相继倒下了,洛梅迈着大步走到林葬天身边,递给地上坐着的年轻道士一枚金币,瞥了眼可怜兮兮的道士,漫不经心地说道:“喏,欠你的钱。”道士有些疑惑,“这钱不是……”洛梅立马摆手道:“这不一样,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道士沉默了,然后心中了然,这也是位刀子嘴豆腐心的好人呐。 洛梅看向林葬天,这个家伙,还是一副面瘫的样子,洛梅说道:“喂,天天,是不是下手有些狠了?”林葬天摇了摇头,将伞递给道士,道士小心翼翼地收下了伞,看着救了自己的两个恩人。“他们赵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先处理掉几个,免得到时候还得麻烦。”林葬天看着洛梅说道。 那边的赵家大小姐看着自己带出来的侍卫都倒在了地上,虽然腿有些抖,但还是壮着胆子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究竟有什么目的?”林葬天淡淡地说道:“没什么,就是来还个伞。” “还伞!?就为了还个伞?”赵家大小姐有些难以置信,就为了还个伞,就把自己的人给……解决了?这实在是无法理解,她在家族里待了这么久,对于外面世界的种种,实在是不了解。似乎是看出她还是想不依不饶的,洛梅挥了挥竹剑,一道绿色的剑气劈在赵家大小姐的脚边,砰然作响,地上的岩石炸裂开来,洛梅不耐烦道:“快点滚!”说着还学着林葬天那样,摆了摆手。林葬天看着洛梅,有些无奈。 又开始头疼了…… 赵家大小姐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头冷汗,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连滚带爬地逃走了,逃走时还不忘逞嘴上功夫,叫嚣道:“你们等着,我们赵家是不会放过你们的!”那边的洛梅听到了这句话,立马给予回击:“来啊!我怕你啊!”气得那个赵家大小姐在平地上又摔了一跤,好生的狼狈,她披头散发的,眼里满是仇恨,“哼!你们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她暗自想道。 洛梅看到了那位赵家大小姐的窘迫模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道士的脸上也有些笑意。 周围的群众都开始热烈的鼓起掌来,人人叫好,这个赵家大小姐,飞扬跋扈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个人来治一治了,真是大快人心啊。所有被那位赵家大小姐欺负过的人,眼里都充满了感激,觉得这两个神仙人物真的是大好人啊。 道士突然神色凝重,给自己算了一卦,看了眼林葬天,顿时眼泪都流出来了,可算是让我找到你了,原来你就是我的仙缘啊。道士兴奋地站了起来,扑在林葬天的身上,给了林葬天一个大大的拥抱,“哈哈哈,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啦……”道士兴奋地笑道,林葬天面色一沉,有些想拔剑。 年轻道士似乎没有察觉,在他抱着林葬天的时候,他腰间悬挂的玉佩闪过了一道光,转眼而逝,飞快地闪过。 洛梅咬着手指,神色古怪地看着两人,心想:“这小子,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想到这,她就有些幸灾乐祸的,难得看到林葬天吃瘪,真是太棒了。 ———————————————————————— 南海的一座山巅之上,一位坐在云端钓鱼的留着白须的老道正在优哉游哉地钓着鱼,似乎是心有感应,老道士突然扭头看向遥远的地方,他的眼睛似乎能够拨云见日,看到很远的地方。过了一会,老道士微笑道:“好小子,终于找到仙缘了,这一年多的苦没白吃啊。” 老道士似乎是有些高兴,拿出了一壶酒,大踏步走出云海,随手扔下了鱼竿。细细望去,那白色的鱼竿上有一道长长的线,直直地垂到几千尺下的海里,真是神仙手笔。 老道士一步跨出云海,迅速地从云海下落,这几千尺的高度,寻常修者摔下来估计是身死道消了,可是老道士浑然不惧,云淡风轻的。在快要落在海面上的时候,老道士停了下来,就那么悬浮在危险的南海最南端的海域上,海面突然剧烈地“扭动”,一个巨大的海兽露出了海面,冲着老道士咆哮着,这个海兽是异界生物和南海海域的生物交*诞生的变异生物,杀力惊人,这些年来吃人无数,让前来制服它的国家损失了不少人,这个实力堪比封神境界的修者的海兽在海里尤其灵活,实力与境界实在是不相符,高出太多了啊。 在这千年来,这个巨大的海兽未尝一败,可惜啊,让它遇到了这个不讲道理的老道士。不过这个老道士除了喜欢以大欺小以外,最爱做的事情,莫过于江湖人士的行侠仗义了。 老道士就这样来到海兽的巨大的红色眼睛上空,道士蹲下,看着海兽的眼睛说道:“喂,我们两个好好聊聊呗?”老道士蹲在空中,笑嘻嘻地问道。 海兽显然是不领情了,大吼了一声,巨大的音波生成了大大小小的利刃,划破了老道士的衣服,老道士手一挥,一股飓风袭来,吹散了那些元力形成的利刃,老道士跳到一边,有些可惜的看着自己被划破的衣服,“哎呦呦,大意了大意了,没想到你个小东西还是有些能耐的嘛。”老道士笑呵呵地说道,随即老道士的眼神一凌,气势一变,此刻看着海兽的眼神就好像是看着一块毡板上的肉,毫无感情。“那么,现在我打你就是名正言顺了,可别说我欺负人啊,哦,对了,你也不是人。”老道士淡淡的说道。 一人一兽,相互对峙。 老道士扬起手,天上的乌云顿时聚拢,开始向海面压了下来,老道士双指并拢,手指间有雷光闪过,露出海面的巨兽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准备溜走,开始向海面下方沉去。 老道士扯了扯嘴角,并拢手指向海兽的方向一按,天空顿时响起一声巨大的惊雷,轰隆隆的,然后一道粗如山峰的闪电落了下来,砸向那只不太幸运的海兽,海兽被电的浑身焦黑,但还留有余力,继续向海面下游去,它深知自己不是那个人类的对手,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逃命。 老道士看着海兽没入海面,向海面下方游去,啧啧道:“这异界生物搞出来的杂种,还真是皮厚,老夫引来的天雷都没法完全消灭掉它,简直是没有天理啊!” 说罢,老道士又重复了句:“天理?” 然后老道士甩开身上的“桎梏”,瞬间没入海里。 过了许久,一道身影掠出了海面,正是那个老道士,此时的老道士稍显狼狈,手里拿着一个巨大的珠子,是那个巨大的海兽的元丹,对于修士来说是个大补之物,可以增长修为和寿命的好东西,十分难得的。 老道士在海底和那个巨大的家伙战斗了将近一个晚上,终于灭了那个怪物,看来以后这南海的人可以少死点儿了。老道士心道。然后他翘着胡子,拿着这颗红色的珠子看了许久,觉得有些难看,正准备像以往那样随手扔掉,可是他突然犹豫了,因为他想到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子,在那个无名城市浑浑噩噩一年多,才好不容易得了份仙缘,还是留给那小子吧。老道士想道。 老道士伸出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然后就听到了一个撕裂的声音,一个凭空打开的空间渐渐敞开了,老道士将这颗红色的元丹随手扔了进去,然后打了个响指,这个他随手打开的空间就这么合上了。 老道士抚了抚胡须,跃向空中的那片云海,决定继续钓鱼。 ———————————————————————————— 远方。 在东海的最东边,有一个巨大的飞剑正在急速飞行,巨大飞剑上有两位年轻人,一男一女,模样似神仙。 那有着罕见碧绿色眼珠的男人突然笑道:“那个老家伙又发疯了。啧啧~”年轻人有些幸灾乐祸。 “谁说不是呢?”他怀里那个如花似玉的女子轻掩着嘴笑道。男子笑了笑,手指开始在飞剑上轻轻地敲击着。 这一趟旅行,两个人到过了许多地方,看过了许多风景,见过了许多人。 可是直到现在,他们还是由衷觉得那座小茅屋,就是最好的地方。 而对方呢,就是一生中见过的,最好的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一章 错了 赵府。 赵家家主,也就是赵家大小姐的父亲,在听完了赵家大小姐一把鼻涕一把泪,略带夸张的哭诉后,脸色阴沉。这座城里,居然还有敢和赵家作对的人?简直是不想活了! 需知,赵家之所以可以在这座城市横行霸道,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那个传说中得到仙缘的人,姓赵。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赵家也因此在这个无名城市扎稳了脚根,只是赵家人在到了赵家大小姐这一代,就再也没有获得那玄之又玄的仙缘,赵家家主手里有一份上任家主留下的宝贝,一个可以增加仙缘获得几率的东西——就是赵家大小姐身上的绯色玉镯。 只是可惜了,她确实曾经有机会获得仙缘,只是由于她自己的原因,用赵家家主的话来说就是“自己不争气,你能怪谁?”错失仙缘,倒是成全了那个可怜的道士,从此以后,他就已经和林葬天结成了“联系”,变成了有缘人。那么这个年轻的道士以后的飞升,就不是什么难事了。这件事情虽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在这座城里获得的仙缘,那是铁板钉钉的,绝对会成真的事情。 赵家家主看着抹着眼泪的赵家大小姐,赵家大小姐名叫“赵静直”,她的名字里面有个“静”字,但她似乎和这个字没什么关系,当初赵家家主给她取名字的时候,是希望她是一个恬静的、正直的女孩,只是这个不省心的丫头,似乎从生下来以后就没有少给自己惹麻烦,有些麻烦,是可以用金钱和武力解决的,有些麻烦,只能搬出老祖宗留下的法宝,不讲道理一些。久而久之,赵家就已经成为了这座城市里面“恶霸”的代名词了。虽然也有些修士有些不忿,可是当他们转念一想结识赵家人可以增加自己获得仙缘的几率,而这种几率是和佩戴那个玉镯差不多的时候,他们也就忍了。 要不是玉镯只有在赵家人的身上才会产生作用,不然的话,这个人人喊打的赵家,如何得以存活这么久,以至于可以在这座无名城市横行霸道?这座城市是突然出现在这片大陆上的,就像是从地底生长出来的城市一样,在多年以前,凭空出现在这个荒原里,后来,人们不知道怎么的,就开始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山虽无名,但可求仙。”于是后来的人啊,就在这个大致的雏形上面添加了修改,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在漫长的岁月里,这座城市一直都没有一个可以配的上它的名字,人们都说啊,求仙问道的地方,是不需要用名字来“添油加醋”的。于是这座城市也就没有了名字的“约束”,在这片大陆上面,显得格外自由。 赵家家主皱了皱眉,一掌拍在那价值连城的黑木桌子上面,“闭嘴,你个没出息的东西,整天就知道给我惹事。”赵静直立马停止了哭泣,红着眼睛说道:“父亲,您可得为我做主啊。”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委屈呢,所以她越想心里越难受,尤其是那个白衣青年最后看她的眼神,让她头一次感到自己好像是……做错了? 她于是又揉了揉眼睛,渴望着可以从父亲那里得到些许安慰。赵家家主是个有着雄心壮志的人,野心勃勃,在这座城里待的久了,有些事情就看得很明白了,他的心里清楚,自己这个丫头的话里估计绝大多数都是掺了水分的,但奈何自己又是一个极为护短的人,若是事件就此平息,那么赵家的脸面,往哪放? 赵家家主看着自己的女儿,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过了一会儿,他摘下了手指上佩戴的翠绿色的戒指,放在桌上,看了眼赵静直,让她去找她弟弟去,别烦自己,但是临走时也允诺会讨一个公道,让她莫要再纠缠不休了。 赵家家主看着自己女儿离去,叹了口气,真是不给自己省心啊。自从她娘亲走了之后,这个丫头就变得愈发难以管教,如今竟然变成了这个城市人人谈其变色的恶人,也不知道是自己做的哪有不对了,除了很少有时间陪她们姐弟俩以外,该给的他都给了啊,到底是为什么?是什么让这个丫头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胡须渐渐发白的赵家家主看着桌面上的戒指,开始怀念起了小时候的赵静直,那时候,她的娘亲还在,她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恬静,正直。那时候的赵静直呢?去哪了呢?这个如今已是老人的赵家家主想不明白,想要问问她娘亲,可是她娘亲已经不在了。 老人叹了口气,慢慢地站起身子,走到墙边,手指弯曲,轻轻叩在墙面上,墙上的一处凹陷下去,然后整面墙向左右两边移动,展开了一扇门,里面一片漆黑,老人嘴唇微动,走了进去,终于,如今自己也要变得不讲理一些了吗?不,还是得讲理的。老人心道。 ———————— 赵静直默默地走到了赵府的后花园,然后经车熟路地走到假山旁的一个幽静的院子里,那里有一个小宅子,在这个赵府,似乎是与世隔绝了一般,这里只有一汪小池塘,里面有着那么两三只鱼,皆若空游无所依,来来往往的,显得有些生趣。 她轻轻叩了叩门,然后就打开门走进去了,里面坐着一个似乎是早就在等待她的年轻男子,他的面色有些病态的雪白,由于身体虚弱,所以只能用轮椅来代步,他长得算是英俊,但是可惜的是他的眼睛,他小的时候遭逢意外,失去了眼珠,所以他是看不见的。 不过这位赵府小公子有一点是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他那强大的感知能力,虽然他看不见,但是却和常人没什么区别,因为他可以感知周围的一切,且比常人还要灵敏,就连家族里面的一些老一辈的修士,在感知力上来说,都自愧不如。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老天爷是不会不给人饭吃的,他在给你关上了一扇门的时候,也会再给你打开一扇窗的。”此刻,赵静直有些犹豫,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弟弟说这件事情,弟弟从小就比自己成熟,对事情有着自己非常独到的见解。事实上,现在家族里的许多事情,在做出决定的时候,家主都会来问问这位赵家的小公子,隐约间,这位赵家小公子已经成为了赵家最具有话语权的人。 赵家小公子名叫“赵明溪”,是个极为文雅的名字,他也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个如水般温柔的男人。此时,他正坐在轮椅上,微笑“看着”赵静直,然后他示意赵静直先坐下,然后轻声道:“又在外面惹事了?”赵静直面无表情,有点惭愧地点了点头,赵明溪似乎是看到了她的惭愧表情,以及一直攥着衣裙的不安,笑道:“这次可真的是撞上了铁板,那个人据我了解,可是十分的不一般啊,但是奇怪的是,家族里面的人,查不到那个年轻人的来历,他的行踪好像在国家里,都算的上是机密了,可见是十分的不简单。所以这回跟我去给人家好好道个歉吧,不然的话,我们赵家,算是在这个城里走到头了。”赵明溪说着叹了口气。 赵静直咬着嘴唇,看来这次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她一反常态地答应道:“好的,我收拾一下,等会就去。”赵明溪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在赵家大小姐一反常态的答应后,她便离开了,走之前叮嘱赵明溪要多加件衣服,现在天气还是有些凉意,别又生病了。赵明溪笑着说知道了知道了。 赵家大小姐,在以前的话,遇到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服软的,只是不知道这次是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屋内,赵明溪依然是微笑着,他这个姐姐,平常看似无理取闹,其实,她在真正大是大非的事情上还是拎的清楚的,以前是觉得那些人对赵家没有威胁,所以自己任性一下也是可以的,只是在她听到那个年轻人很有可能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灭完,突然从地面升起的冰凌就阻止了他的话,那根尖锐的冰凌顶在他的喉咙处,他结巴道:“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冰帝的俏脸一黑,缓缓抬起手,寒气阵阵,“我不信。”她简单明了地回答道。南宫七溪向后移了移,突然狡黠一笑;“嘿嘿,再见喽!”说罢,就倒进那个巨大的“德”字里面了,“德”字上面泛起涟漪,金光缠绕,南宫七溪就这样消失不见了。冰帝皱了皱眉,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只能自己去找了。她心道。 若是世间女子皆可有所依,那么负心人的道歉是否可以重来一次?她皱了皱眉,这是和他学的,只是现在自己找不到他,她看了眼那个巨大的“德”字,看来那个家伙是绝对不会告诉自己的,那么再来找他也是没有意义了。 何必呢?何必…… 冰帝于是离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二章 行路难 约瑟湖边。 灵儿最近总是时不时地感到心慌,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她开始想念那个陪自己看星星的家伙了,虽然他的话不多,但是人还不错。想到这,她就不由得笑了起来,让一旁的师父感到奇怪,看着一脸傻笑的灵儿,这个活的十分悠久的白衣女子取笑道:“想什么呢?我的乖徒弟?”灵儿愣了一下,然后笑呵呵地说道:“没什么,师父。”灵儿的师父笑道:“没什么,没什么你一脸的傻笑?” 灵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抬头看着周围的山山水水,这么多年了,总是看不腻啊。周围的铁杉树和“降水沟”都是青色的色调,师父说这样对眼睛好,可是自己在这待了这么久,感觉也没什么效果啊?自从几年前自己眼睛突然感到剧烈的疼痛,师父就把她从那座【剑冢】山巅带走了,说是那里的剑气太过于驳杂,待的久了,会对她的特殊体质带来危害,于是就带着自己来到了这个东边的原始森林里面。说是这里的灵气较为充裕,对于她的修炼很有帮助,所以她也就待了下来,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当时走得太急,没有和林葬天打个招呼就走了,希望他不会责怪自己吧。 在这里待的久了,确实对于修炼很有帮助,尤其是这里的山势格局,以及整片山脉上的树木灵草,都“和谐”地构成了这个天然的聚灵法阵,是难得的修炼福地,也不知道师父这个神经大条的人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她其实偶尔会想,自己的特殊体质到底是什么呢?师父也不告诉她,说是现在还有点早,所以她也就没有再问。只是她总是觉得有些奇怪,也可能是她早已习惯,所以就没有去留意,那就是她好像没有寻常修者所需要面临的破镜门槛,她的修炼一直是一种十分流畅的方式进行的,修炼到位了,自然就破镜了。这点她直到后来才开始渐渐地明白,只不过她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特殊体质究竟是什么,她只是觉得这样模棱两可的答案或许才是当下最足以安慰自己的吧。 她想了想,好像还有几个月就要见到林葬天了,于是她拉起了她师父的手,摇晃着,将脚放入平静的湖水里,冰冰凉凉的。她笑嘻嘻地看着师父,那个一袭白衣的女子也微笑着看着她,灵儿突然有些忧伤地问道:“师父,是不是每个人都有前世今生啊?” 那个白衣女子有些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古灵精怪的徒弟偶尔提出的难以回答的问题,于是她仔细地斟酌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从来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她有些沉默,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不能就这样回答不上徒弟的问题啊,不然的话,该多丢人啊。她顺手拿起了垂在肩上的头发,缓缓拨弄着,直到头发变得乱糟糟的,最后她语重心长地说道:“其实也不一定,有些人没有前世今生,那可能是因为前世和今生都是没有遗憾的吧,因为若是对前世今生留有遗憾的人,估计是很难忘怀的吧,而那些没有遗憾的人,前世和今生对于他们来说,是没有太大存在的必要。”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应该是这样的。”她有些羞愧,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尽她所能,帮助灵儿抚平心境上面的涟漪。自从上次她哭着来找自己聊天,她就一直想要找个机会来说这件事,今天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如何,唉,当个师父真的是不容易啊。 灵儿听完师父的话后,沉默了一会,看着眼前的山水,突然说道:“师父,我好希望自己可以有来世啊。”白衣女子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会有的。” 然后灵儿开心地笑了。 若是让她不留下遗憾,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那怎么可能啊,人生中的遗憾可是多了去了,我可做不到哇。”就好比现在,她就十分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和林葬天说一声再见,唉,有点遗憾啊…… —————————————————————————————— 无名城内。 林葬天一行人正在集市里面走着,由于之前的事件,导致现在城里面修士看他们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意味在里面。林葬天倒是毫不在意,只是苦了洛梅和莫云符,一个赶紧抹掉自己脸上的尘土,我好歹也是个姑娘啊,可不能就这样暴露在这么多人的眼下啊,洛梅心道。 而反观莫云符,他就显得有些“刻意”,他看似漫不经心地取出了一块“长相”独特的钱币,轻轻地悬挂在腰间,然后向着左右两边看去,偶尔瞥到几个姿色尚可的,他就有些欢喜,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然后双手故意在腰间的钱币上面拂过,慢慢地露出笑容,笑不露齿那种,也不知道他这是为了什么。 林葬天在前面走着,这街上的人少了很多,先前的风波让本来不太显眼的三人突然变成了城里面英雄的象征,所以有许多人都是慕名而来,前来一睹高人风采,令他们感到惊讶的是,这三人居然如此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走到一处人烟罕至的地方,林葬天取出两粒金色的果实,递给洛梅和莫云符,两人先是一愣,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然后莫云符最先反应过来,他的双手有些颤抖,“这……这是精灵族的疗伤圣物——【莫修斯果实】!?天哪!你从哪里弄来的?这果实可是有价无市啊。”,莫云符一脸惊讶地看着林葬天,见他是一脸平静,莫云符就开始愈发崇拜这个年纪和自己相近的林葬天了,能轻松拿出【莫修斯果实】,绝对不是一般人。 洛梅哦了一声,原来是这个啊,她气鼓鼓地看了林葬天一眼,“有这样的好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哼!小气鬼。”林葬天笑了笑,“好东西当然要用到“刀刃上”,我们现在得赶路了,所以……”意思不言而喻。洛梅气得说不出话来,“爱丽丝那丫头给了你几个【莫修斯果实】?快说,小气鬼。”林葬天笑道:“不多不多,也就三十来颗。”莫云符愈发震惊了,莫名地咳嗽了一下。洛梅气道:“三十来颗还不多?你……你……”洛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吟片刻,“我们继续走吧。”然后便“一骑绝尘”,走在这个三人小队伍的最前面。 林葬天停下脚步,缓缓说道:“先别急啊,我们先吃个饭。”前面的洛梅闻此,也停下了脚步,然后默默退回来,站在林葬天身边,指着远处的那家饭馆,小声说道:“我要吃烧鸡。”林葬天点了点头,“走吧。”他看了眼有些呆滞的莫云符说道。 莫云符跟在两人身后,心里啧啧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 赵府。 赵家家主在听了赵明溪的意见后,心里终于好受了些,他坐在椅子上,有些放松,看着自己这个仿佛总是长不大的女儿,“你现在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赵静直点了点头,“知道了,我错在不应该因为一件小事就起了杀心。”赵家家主看不出表情,慢吞吞地说道:“回去吧。” 赵静直愣了愣,然后离开了,跨过门槛后,将那扇古旧的木门缓缓地关上,她松了口气,就像是关上了她内心的不安和愧疚似的。她转身离开,走了几步,然后停了下来,前面,坐在轮椅上的赵明溪正在冲着她微笑着,她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你怎么不听姐的话,出门也不套件外套?”赵静直看着穿着单薄的赵明溪,有些生气地说道。赵静直在劝过父亲后,便来到了这里,等待赵静直出来。他笑了笑,从袖中拿出一把骨扇,轻轻地摇晃着,扇子上面写着四个字“中正平和”,极其符合赵明溪的性子,只是这把扇子在这样带着凉意的日子里,扇出来的,其实是热风。这也算是赵家家大业大了,这样的骨扇估计是价格高昂,难以想象。 但其实,这把骨扇,是赵明溪自己制作的。 知道的人很少,且知道的人都对于此事显得有些忌讳,皆是闭口不谈。 “姐,你准备什么时候走?”赵明溪缓缓说道。赵静直先是有些震惊,然后便释然了,微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看来娘给你取的名字还真的是很契合啊。” 赵明溪温和地问道:“姐,这次出门游历,准备什么时候回来?”赵静直想了想,还是没有给出个准确的答复,她在经历了这件事后,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里面,似乎少了些什么,思前想后,觉得自己需要出去看看,这样或许可以解答她的疑惑。她犹豫道:“等我找到答案就会回来的,可能需要个三五年吧。”赵明溪摇晃扇子的幅度小了些,沉吟片刻,“也好,路上注意,不要再耍小性子了,外面的人,可是不会像家里人这么包容你了。” 赵静直笑道:“知道啦!你怎么这么啰嗦啊,姐最晚五年,五年以后就会回来了,别担心我。那些姐都懂的,放心吧。”赵明溪看着这个好像一夜长大的姐姐,有些不舍,“姐……”话还没说完,就被赵静直打断道:“行啦,我都知道了,你就在这好好教书,私塾里面的孩子如何?调不调皮?需不需要你姐我再去任性一下,让那些小崽子们安生些?”赵静直把眼睛挤在一起,笑眯眯地开玩笑道。 赵明溪笑了笑,然后沉声道:“姐……保重。” 赵静直笑道:“知道啦!”然后孩子气地做了个鬼脸,最后笑着揉了揉赵明溪的头发,轻声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然后赵静直就离开了赵府,步伐轻盈,心里有些畅快。 躲在假山后面的赵家家主缓缓走出来,看着自家丫头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然后走到赵明溪身边,“姐走了。”赵明溪说道。赵家家主推着轮椅,慢慢地走着,轻声道:“是啊。” ———————————————————— 赵静直蹦蹦跳跳地走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上,左右两边的人都有些惊恐,躲得远远的,谁知道这赵家大小姐今日怎么了,出门居然不带侍卫。赵静直神色有些黯然,不过她还是挺乐观的,知道自己安慰自己,毕竟自己坏事做的太多了,如今想要重新做人,改过自新,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的。于是她又继续走着,只是步伐有些沉重罢了。 她叹了口气,真是不容易啊……她心道。抬头看了看天色,决定得先去把事情办了。 ———————————————— 林葬天三人正坐在餐馆里面,三人神色各异,洛梅大快朵颐着烧鸡,只是会时不时地瞪一下那个可恶的老婆婆,先前进入店里的时候,林葬天也有些吃惊,没想到这家餐馆居然是那个黄泉客栈老板开的分店,当然,那个黑衣老婆婆的态度还是那么恶劣,把洛梅气了个半死。 林葬天神色淡然,缓慢咀嚼着口中的茶叶,莫云符神色古怪地看着吃着茶叶的林葬天,极有规律地吃着青菜和米饭,有点像是他那个师父。 突然,地面“蠕动”了一下,然后冒出了淡淡的白烟,林葬天笑了笑,抬手示意洛梅和莫云符不要担心,继续咀嚼着口中茶叶,浓郁的茶香味渐渐地变淡了。 从那个白烟里,出现了一个人影,最后白烟散去,“三位好久不见。”一个温和醇厚的声音响起,来者一袭白衣,只是坐在轮椅上,少了一丝风流,他手拿骨扇,缓慢摇晃着。正是赵明溪。 “何事?”林葬天问道。赵明溪看着一脸敌意的洛梅,笑了笑,“我这次来,是为了我姐。”“赵静直?”林葬天笑了笑,将茶叶吐掉。“没错,我姐这次要离家外出游历,我有点不太放心,所以希望林兄可以帮衬一下。”赵明溪沉声道。 “凭什么?那丫头……”洛梅含糊不清地说道。林葬天笑道:“好处呢?” 赵明溪倒是没想到林葬天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下来,笑着从袖口中取出了一块“钱币”,当然,这可不是普通的钱币,林葬天拿到手里,感知了一下,这钱币形状的东西其实是一个储物的器物,样式倒也是比较独特。“出手这么大方,是不是生怕我不答应?”林葬天开玩笑道。 赵明溪有些安心,这样的话,这笔“生意”算是做成了,“那就先谢过林兄了。”说着拱了拱手。 莫云符一见到那枚钱币样式,就有些眼馋了,这枚钱币倒是可以和自己收藏的那些“宝贝”相媲美了。 赵明溪说着就准备告辞,他向那个黑衣老婆婆打了个招呼,这回黑衣老婆婆倒是一反常态,热情地和赵明溪打了个招呼。林葬天笑容玩味,“赵兄,你这一身的神通,待在这座城市是不是有点可惜了?” 黑衣老婆婆神色一凝,赵明溪笑道:“什么神通,不过是个教书匠罢了,林兄太抬举我了。”林葬天看着笑呵呵的赵明溪,嘴角翘起,“若是一个教书匠都这么……厉害了,那么这个世道,会乱的。”赵明溪神色有些凝重,说道:“林兄,告辞了。”林葬天笑着点了点头。 ———————————————————————————————— 赵静直走在街道上,再走几步路就到出城的地方了,她叹了口气,她觉得自己既然要重新开始,那么必须要把自己伤害过的人,一一地赔礼道歉,所以前面她走遍了城里被自己欺负过的人家。只是有些可惜,他们还是很怕她,所以她并没有得到那渴求的心里安慰。 最后她来到了一片墓地,那些埋在土里的人,就是自己的那九个侍卫,只是到了现在,看到了墓碑上的名字,她才知道他们叫什么,这回赵府厚葬了那些侍卫,只是因为他们都是无牵无挂的人,所以也就没有那所谓的家人,赵静直本来想给他们家人道歉的,可是他们没有给自己机会。 她看着这片毫无生机的墓地,嘴角抽动,然后弯下了腰,给这些为自己亡命的人,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样或许可以获得内心的解救吧,赵静直终于和从前的那个符合她名字的自己,相拥在一起,渐渐融合。 赵静直在处理完事情后,虽然还是有些内心不安,但总归是好了些。她走到城门前,突然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震惊。林葬天三人在出城口站着,好像是在等着自己,赵静直也有些不确定,于是慢慢地向他们走去。 林葬天看到赵静直,笑道:“来啦,走吧。”林葬天破天荒的露出了个有些“刻意”的微笑,“为什么?”赵静直现在是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了,这个林公子怎么……这么奇怪。 洛梅拿胳膊在林葬天胳膊上道:“那我先走了,先生保重。”屋内的赵明溪点了点头。 那个美丽的女子笑了笑,手在空中缓缓拂过,那空气就像是湖水一样,起了涟漪,她双手张开,在原地旋转了一圈,自然而优雅,然后她就像是被风带走了一般,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地,无声无息的。 —————————————————————— 远处。 三人正在找地方准备先住下,可是附近都是荒山野草,只有不远处的地方有片黑色的森林,只是远远看上去,那些树木就好像是被谁抽去生命一样,干瘦而没有生机。 洛梅叹了口气,那只烧鸡估计已经消化完了,现在自己又饿又累,走了这么远的路,从太阳还在高高挂起的时候,走到了白日西沉,黑夜将至的时候,那个姓林的也不知道发什么疯,居然选择步行,要她说的话,御剑多方便啊。 可那个家伙给自己的理由,简直是想想就来气,居然说是为了锻炼我们,你是谁啊,又不是我师父,就算是我师父,他也是十分疼我的!洛梅心里如翻山蹈海般波涛汹涌,就如同无数座火山在里面,但是被人硬生生地捂上了火山口。这种滋味,真是太难受了。 莫云符倒是还好,虽然有些疲惫,但是毕竟是男人,体力比伤势未愈的洛梅稍稍好些,他这一路走来,内心多了许多感慨,也明白了林葬天的用意,这样的步行,其实最关键的,还是在于炼心。这种在师父口中都是极为难得的机会,这位林公子居然就这样交给了他们,不愧是自己的仙缘啊!莫云符内心感慨道。 队伍的最前方,走着一言不发的林葬天和赵静直,前面在那枚钱币形状的储物器物里面,林葬天发现了一封信,是那个温文尔雅的赵明溪写的,算是让林葬天了解一下赵静直,总之,就是让林葬天明白:赵静直其实本心并不坏这一句话。 本心,也可以说是人的修道本心,本心如何,对于一个想要踏入修者行列的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点,正是因为林葬天见她本心并不坏,所以觉得赵静直还是有机会的。 林葬天呵呵地笑了笑,然后看着赵静直,虽然他是以一种看待自己徒弟的眼神来看赵静直的,但是在赵静直这个在无名城市里面待了那么多年的黄花大闺女来看,这样的眼神,就仿佛是那街头的地痞流氓一般。 赵静直莫名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往旁边走了几步,尽量和林葬天保持距离,然后一脸警惕地看着林葬天,她在心中哀嚎道:“可恶的弟弟,你给我找的这是什么人啊……”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十分害怕这姓林的是个深藏不露的大变态。 林葬天倒是不知道这个丫头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看了眼天上已经出现的月亮,然后轻轻地拍了拍赵静直的肩膀,这次她没有觉得可怕,只是觉得这个家伙,怎么有点像是自己的长辈,她摇了摇头,试图将这种奇怪的感觉从脑袋里面赶出去。 林葬天看着突然行为诡异的赵静直,笑了笑,看了看周围,这个地方倒还算是平坦,那么今天就在这扎营吧。林葬天将自己的月壶剑递给赵静直,让她好好保管,后者一脸迷惑,只是接住了这把看似轻巧实际沉重的月壶剑。林葬天对众人说了句今天就在这扎营了,然后说是自己去森林里面散散步,于是就离开了。 赵静直坐在垫子上,怀里紧紧地抱着月壶剑,看着忙着准备扎营的洛梅和莫云符,觉得现在的这幅场景,有些陌生,心里说不出来的,空。但是当她看向那个看似悠哉但是实则好像和自己一样孤单的林葬天。她怀里抱着他的剑,仿佛只要抓得紧一些,就会觉得心安。 林葬天走到黑色森林的最深处,坐了下来,看着如水月色,听着树林间的微微虫鸣,神色一松,身上浮现起了白色的烟雾,和着白色的月光,在他的周围缓缓升腾,然后向着四周散去,其中有着淡淡的金光。 林葬天的周围可谓是万千气象,复杂而神秘。他紧闭双眼,心里想了很多,这一路行来,各种各样的磨难,一个接着一个,自己好像是太轻松了,难道因为这是最后一世,所以自己有些珍惜了吗?他将右手放在心口,扪心自问,直指本心。 最后,他舒了口气,一丝带有污秽的白色云雾从他的口中飘了出来,然后凭空折断,消失在了这个世界。林葬天缓缓站起身子,抬头看着月亮,眼里是漫天星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三章 群星闪耀时 北海海域。 一艘孤零零的小船在大海上航行,滔天的的巨浪时而会拍打这艘弱不禁风的小船,但是却无法让这艘小船分崩离析,沉没在这片广阔的仿佛可以将一切吞噬掉的海域里,小船随着波涛汹涌的海浪上下起伏,但是却是十分安稳地在海面上航行着。 海面上有一个穿白衣的男子,他的鬓角有霜色,眼神里还有着少年般的天真无邪,纯净澄澈。他悠闲地坐在小船上,淡然地看着这片好久没来的海域,他把带绒毛的白色外套裹紧,将大半的脸遮住,只露出了眼睛。他的脚边有一个造型优雅的毛笔,毛笔杆上的线条很流畅自然,是那个家伙做的,自那次分别,他为了躲避那个女人,去了好多险地,这次不同以往,他决定自己主动去找她。 南宫七溪脚边的毛笔在他裤腿边绕来绕去,似乎有些不安,南宫七溪笑嘻嘻道:“咋啦?知道快见到那个娘们儿了,心里着急?”南宫七溪手指在毛笔上轻轻点了一下,然后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毛笔自己飞到南宫七溪的手边,用笔杆蹭了蹭南宫七溪的手指,南宫七溪将手移开下巴,笑道:“好啦,没什么可担心的,我这次去不是和那个女人吵架的,再说,我也说不过她,这次是一次……嗯,算是一次和平之旅吧。你别担心。”那只被誉为“天下具有灵性的毛笔之中最厉害的毛笔”点了点头,然后刚好溜进南宫七溪的手指间。南宫七溪笑了笑,说着好吧好吧,怕了你了。 然后南宫七溪拿起了毛笔,顿时气势一变,整艘船都变得金光闪闪的,他的身后有一尊高大的人像,但是有些模糊了,只是那份威势还是让人望而生畏,小船四周本来肆虐狂暴的海水顿时变得平静了,南宫七溪拿着毛笔,在海面上轻轻地划过,一道巨大的海鲸缓缓冒出海面。 海鲸冲出海面后,就这么平静地游在南宫七溪所坐的小船边,海鲸看了一眼南宫七溪,“书圣,好久不见了。” 这海鲸居然口吐人言,奇了怪哉。 南宫七溪看起来没有多大的意外,安静地坐在船上,“好久不见啊,这么多年没来这,我都快认不出来你了。”南宫七溪微笑着。海鲸发出了一声冷哼,“你这次来所为何事?我不相信你没事会来这里。”南宫七溪哈哈大笑,拍打着小船的护栏,斜靠在小船边,看着这只比小船大好几十倍的海鲸,“我没事就不能来这里啦?我要说我这次来这只是和她聊聊天,你信不?” “不信。”海鲸的回答倒是干脆。南宫七溪笑着躺在小船上,双手抱头,眼神平静,但是笑意不减,轻声道:“我确实是来找她聊天的,甭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海鲸不再说话,有些事情不是它可以知道的,于是它沉入海里,游到船下面,然后小心地驼起了整艘小船,“走了。” 南宫七溪笑道:“快带路吧,啰嗦。” 海鲸沉默不语,敬业地带着路,它的路线“行走”得极有规律,有些路线有些重复,但是却有章可循,有些的路线显得奇怪,一会是近似三角的路线,一会又是不断曲折的路线,让人摸不着头脑。 南宫七溪闭着眼躺在船上,那只毛笔在他脑门上面待着,每次变换路线的时候,它都会不安地敲着南宫七溪的脑门,偶尔会有墨香溢出,浓厚但是清淡醉人,很难形容。“好啦好啦,别担心,要去那个女人的地盘就得这样,麻烦的很,放心吧,睡一觉就到了。”那只毛笔听了他的话,似乎有点安心,静静地躺在南宫七溪的脑门上,安心地睡下了。 船底的海鲸内心感慨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那只笔吗?” 海鲸扭转身躯,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法阵,横跨在海面上,巍峨不可攀。 就这样,海鲸背负着小船,进入了另一个小天地。 —————————————————————————————————— 林葬天回到洛梅他们临时搭建的营地,不禁感慨道才这么一会,他们居然已经整理得井井有条了,一经了解,才知道是莫云符的功劳,莫云符说他在那座无名城市待了一年多,也算是吃尽了苦头,正经的本事荒废了不少,倒是学了不少生存之道,或许是感到有些惭愧,莫云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着刚刚架起的用来取暖的火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是想起了自己的师父,神色有些暗淡,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去到何处了?我现在有点想你啊。 莫云符抱着腿,坐在火堆旁,火光映着他的侧脸,这幅模样倒是有些好看呢,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现在的他,显得有些陌生。洛梅心里想道。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赵静直,没想到率先打破沉默的居然是她。赵静直张开双手,在火堆边取暖,她不经意地瞥了眼有些沉默的莫云符,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其实你挺厉害的,我长这么大,除了给家里惹事,再就什么也不会了。”莫云符愣了一下,然后微笑道:“没什么厉害的,为了活着,我只好自寻出路了。”赵静直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那天在集市上,真是太对不起了。”莫云符摆了摆手,“没什么,也是我自己不小心踩到你造成的。”赵静直摇了摇头,手握紧了裙摆,“不,是我小题大做了,我当时还想……唉,对不起了。”莫云符看着摇曳的火焰,笑了笑,“都已经过去了。” 洛梅看着愧疚不已的赵静直,一掌拍在赵静直的后背上,笑道:“你要是觉得良心不安的话,那你就做我的小弟吧,怎么样?跟了我,想要吃香喝辣的完全没问题哦。”赵静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大吃一惊,看到是洛梅后,稍稍平复了心情,听完洛梅的话后,她在仔细地思索着。 “居然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哈哈哈,真的是太有趣了,丫头,我可没兴趣收你做小弟啊。”洛梅毫无形象的躺到在地上,捂着肚子,在地上滚来滚去。赵静直倒是羞红了脸蛋,眼睛盯着自己露出裙摆的粉色鞋子,抱着双膝。 林葬天也有些许笑意,拿了根木棍,在火堆上划拉了几下,让火燃烧得更旺一些,“赵静直,你既然知道自己以前做错了,这对你来说就不错了,若是你一直沉浸在愧疚和自责之中,无法走出来,反而失去了自我,那么你跟着我们的意义也就不复存在了。”赵静直看向林葬天,那个坐在火堆旁边的英俊青年,为什么感觉他仿佛把什么都看得很透彻,她仔细思考了林葬天话语中的含义,再次抬头看向林葬天,“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你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弥补以前犯下的过错,懂?”林葬天目光直视着赵静直的眼睛,看得赵静直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结巴道:“懂……懂了。”“至于怎么去弥补,你以后慢慢就会知道的,现在先好好暖暖身子,晚上别着凉了,明天还要赶路呢。”林葬天道。 赵静直用力的点了点头,极其诚恳且真挚地说道:“好的!我是绝对不会拖你们的后腿的!”林葬天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用木棍划拉着火堆。 后来洛梅把木棍拿去玩了,在地面上划着自己研究的阵法,最后被再三请求的赵静直拿去了,她学着林葬天那样,极有分寸地在火堆上划拉着,目光严肃且专注,把洛梅看得都有些自愧不如了。林葬天起身去寻找一些从树木上掉落下来的树枝,毕竟要过一个晚上,得多找一些树枝留着备用,以防万一。莫云符闭着双眼,独自默默地打着坐,呼吸轻微,流畅深厚。 黑夜肃穆,树影摇晃,打碎了月光,繁星点点,闪烁不定。 ———————————————————————— 北海最北。 那只海鲸终于将南宫七溪送到了目的地,是一片白色的大陆,这里的地势绝大部分都是雪山和丘陵,极少部分是雪原平地。海鲸缓缓地游到岸边,岸边有着数百名训练有素的将士,只是清一色的都是女性。但是绝对不能小瞧这些看起来纤弱的女性,她们每个人的修为都不低,都是元圣或是元圣地阶的存在。现在她们统一归属于一个人的管辖,——冰帝。可想而知,冰帝是多么的强大,仅是这些部下,就足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轻松解决掉一个小国。 岸边一个姿色中上的首领模样的人看着海鲸背上的小船,说道:“来者何人?”海鲸没有替文圣回答,只是安静地等待。小船上传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声,一支秀气的毛笔从小船里飞了出来,在那位女将的面前飞来飞去,似乎是在挑衅,南宫七溪从小船上轻飘飘地掠出,轻轻地落在那位女将的面前,距离很近,南宫七溪微笑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小万。”那个女将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咬牙切齿道:“我们这里不欢迎你。”南宫七溪笑了笑,宽大的大袖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张开双臂,笑道:“放心吧,我这次不是来调戏你的,我这次是来找你家主人的。” 那只巨大的海鲸在将文圣送达目的地后,就缓缓地沉入了水面,只有那艘小船还留在海面上。 那个姓万的女性,咬了咬嘴唇,右手抽出腰间的佩剑,是一个剑身较长的剑,剑身的线条和形状取自大海里面的游鱼,上面有着银光闪闪的鳞片,显然,这把剑必定不俗。她示意身后的部下先不要轻举妄动,她要亲自来教训这个没个正形的家伙,当机立断,长剑向南宫七溪刺去,空气中都是雷电般刺耳的响声,长剑在离南宫七溪眉心前一寸处停了下来,它被南宫七溪以两只手指夹着,难进分毫。 “万清依,差不多行了啊,我这次是有正事来找冰帝。”南宫七溪沉声道。他双手一弹,将刺向自己的长剑弹开,万清依后退了几步,有些踉跄,她喘着气,胸口的上下起伏落在南宫七溪的眼里,自然是壮阔的美好风景了。南宫七溪向那里瞧了瞧,啧啧道:“万清依,你最近倒是吃胖了不少嘛。”万清依看了眼南宫七溪眼神看向的方向,气道:“你!”然后跺了跺脚,手紧紧握着剑柄,随时都有出剑的可能。 南宫七溪见万清依还有些不依不饶的架势,庄严地说道:“万清依,带路。”万清依气得牙痒痒,但是这个家伙自己也拿他没办法,一想到以前被这个家伙调戏的经历,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见南宫七溪投来的眼神,她也只好作罢,眼不见为净,大不了自己不看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罢了。她扬起手,“带路!”身后的女士兵立马分成了两个队伍,踏步前进,万清依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还是有些生气。 南宫七溪走在她的身后,大袖飘摇,那支毛笔在他的周围飞来飞去,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过了一会,在经过几处雪山后,一个高大耸立的冰城堡映入眼帘,有一个从低处延伸到高处的宽大的霜色台阶。南宫七溪看着这个巨大的城堡,有些唏嘘,这是多少年没来了? 南宫七溪不禁哑然失笑,独自走向台阶,万清依似乎想要跟向前去,南宫七溪早已料到,向后摆了摆手,“到这就行了,剩下的路我自己来。”南宫七溪慢慢地走上台阶,果然寒气逼人啊,他感慨道。万清依带领着数百部下,在城堡下面守候着。 冰帝独自坐在一个用冰制造的王座上,她手中拿着个小巧而精致的酒杯,缓缓摇晃着,神色有些寂寥,偌大的城堡,只有她一人居住,过了百年千年都是如此,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耐得住这漫长的寂寞日子的。 突然,那扇好久没从外面打开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冰帝有些惊喜地看去,随即神色暗淡,可惜不是他。于是她看着南宫七溪,问道:“真是稀客啊,你这次来找我所为何事?” 南宫七溪此时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神色,显得格外严肃,冰帝于是问道:“怎么了?”南宫七溪沉声道:“我这次来,是为了给你讲讲冥帝的计划,希望你,可能的话,可以帮帮他。” 于是南宫七溪就将冥帝的计划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冰帝,听完后,冰帝眼神熠熠,重新充满了神采,就像是久旱的池塘突然被注入了清泉一样,重新焕发出了活力。冰帝展颜一笑,“这个家伙倒是走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道路啊。” 南宫七溪惨然一笑,“轮回这么多次,他估计也不太容易吧。”冰帝点了点头,“我会帮他的,放心吧。”南宫七溪笑了笑,“那就好,我就先走了。”冰帝玩味地笑道:“不陪我喝一点儿?”南宫七溪微笑道:“你知道的,我酒量不好。”语罢,就准备离去了。 南宫七溪大袖飘摇,缓缓走下台阶,万清依看着现在才有点符合他书圣名号的男人,眼神复杂。南宫七溪走到她的面前,她立马就转过头去,南宫七溪笑了笑,大声道:“走喽!”他大袖飘摇,那支秀气的毛笔顺势钻进他的衣袖中,然后这个叫做书圣的男人就这样消失在了原地,那个叫做“万清依”的女子咬了咬牙,似乎有点生气。 城堡内。 冰帝喝了口酒,身子靠在椅子的靠背上,抬头看着城堡顶部的精美雕刻,叹道:“有情人哪有那么容易终成眷属啊……” 南宫七溪出现在先前乘坐的小船上,海鲸重新出现在船底,然后缓缓地露出水面,它在等待着书圣开口命令。过了一会,它问道:“书圣?”南宫七溪向后望了一眼,然后回过头来,叹了口气,“我们走吧。”那只秀气的毛笔从南宫七溪的衣袖中飞了出来,轻轻地在南宫七溪的头发上面揉着,似乎在安慰他。南宫七溪笑了笑,“好了,我没事。” 于是,书圣就这样通过那个横跨在海上的法阵远去了。 过了很久,一个女子出现在岸边,万清依双目无神地看着广阔无垠的海面,下一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刚才应该好好道个别的,唉,她拿剑柄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懊悔不已。 但是,还有下次吗?她不太敢去想这个问题。 —————————————————————————— 林葬天捡完树枝回到营地,发现洛梅和莫云符早已睡下了,留下守夜的居然是赵静直,林葬天坐下来,将捡来的树枝放在一边,看向专注于守夜的赵静直,其实她也有些困了,只是在强撑着罢了。林葬天微笑道:“你先去睡吧,我来守夜就好了。”赵静直摇了摇头,似乎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不用,我可以的。”林葬天摇了摇头,微笑道:“那行,等会你要是坚持不住就睡吧,这里有我,你可以放心。” 赵静直嗯了一声,然后看着天空,这样好像可以将整片星空装入眼里,埋进心底。赵静直突然问道:“林公子,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好像黑暗的时候要比白昼还要清晰。”说着,赵静直看向林葬天。林葬天笑了笑,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轻声说道:“有时候是这样的,有的时候又不是这样的。”赵静直看着天空,“我知道了。”林葬天也仰头看向天空,虽然不知道她是否足够清楚,但是,这样就挺好了。 天空之上,群星闪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四章 壁画十八 清晨,铁杉林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迷人的黑色光亮,细碎的阳光被铁杉林的枝叶轻轻敲碎,零星地散落在地面上,这里的春天将要过去,夏天将要来临。洛梅是第一个醒的,看来昨晚睡得很好,当她揉着朦胧的双眼坐起来,伸着懒腰的时候,守夜一晚的林葬天正向她投来微笑。 洛梅看着林葬天,以及他那一尘不染的衣袍,带着略有些沙哑的声音问道:“你该不会是一晚没睡吧?”林葬天笑着点了点头,“差不多吧。”洛梅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感叹了一声,林葬天看了眼四周还在熟睡的赵静直和莫云符,看向洛梅,“把他们叫起来吧,我们要赶路了。”洛梅想了想,然后狡黠一笑,顺手拿起了那把竹剑,她走到莫云符和赵静直的旁边,蹲了下来,然后把竹剑当做棍子在赵静直和莫云符的脑袋上有分寸地敲打着,边打边说:“起床喽,起床喽~” 终于一行人开始准备上路,莫云符揉着自己的脑袋,也不敢有什么怨言,乖乖地收拾着行李,赵静直倒是没什么不高兴的,她觉得洛梅这样的做法,是接受她作为伙伴的一个象征,所以她的嘴角,略有笑意。 林葬天看着双手叉腰,略显得意的洛梅,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在他们都把行李收拾完毕后,就开始上路了,林葬天这次的路线没有走地图上的最佳捷径,反而是绕了一条相对较远的路程,对此洛梅念叨了好久,颇有怨言。 四个人经过一处险要的峡谷,正应了那句“两岸连山,略无阙处。”四个人走进峡谷,两侧的岩壁滑滑的,很有光泽,虽然在黑暗里面看不清其大概的颜色,这样就可以分辨出这个岩石经历了多少年了。洛梅摸了摸岩石的石壁,又抬头看了眼上空的那一条细细的缺口,“这个峡谷有些奇怪啊,天天,你怎么看?”林葬天伸出右手,在虚空中画了个圆,然后一个小火球就浮现出来了,火球又慢慢地分裂成四个形状和大小都相同的火球,他们都有着火焰所必备的光亮和温度。赵静直看得是十分羡慕,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可以有这样的本领。莫云符被林葬天带来的接二连三的惊喜整的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自从认识林葬天以后,他就让他推翻了自己好多的固有想法,看来一个人,真的可以操纵所有的元素啊。 林葬天向四周望去,火球飘到洛梅他们的身边,给他们照明,“这个峡谷确实奇怪,但是还好,这里并没有我想像的那样危险,没有发生元素的裂变,不然的话,如果我们想要走出这个峡谷,估计得付出不小的代价。”洛梅大叫道:“这么危险你还带我们来,你疯啦?”“虽然有点危险吧,但是其中也有不错的机遇,就看你们能不能遇到了。”林葬天继续向前走着,不紧不慢地说道。 洛梅并没有意识到林葬天说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这其中的含义,只是叹了口气,带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继续跟着林葬天穿越峡谷。走到一个岔口处,左边是有着光亮的、比较明显的出口,而右边的是黝黑的山洞,看起来不像是出口,倒像是通向地狱的道路,极为悠长。林葬天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走进右边的山洞,这峡谷里面出现的山洞显得十分古怪,但是显然的,林葬天好像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所以洛梅几人相视一眼,互相给予鼓励,点了点头,在这一刻,这个小团队倒是有点像是一个整体了。 走进山洞后,由于山洞比较窄,所以火球把周围都照的很清楚,几人缓缓地向前走去,除了大步流星的林葬天,这个山洞里面都是不知名的壁画,有古时候人们捕猎的场面,随着走进山洞,就渐渐的演变成了人类的修炼历程,当然,也存在少数几个妖族的修炼历程,几人看着石壁上面的壁画,心里多少有些感触。 这感觉倒有点像是被历史的洪流冲洗了一遍,全身都有些透彻舒畅的感觉。林葬天走在最前方,他伸出手在石壁上拂过,闭着眼睛的林葬天就这样走着,似乎他不用看也知道怎么走,渐渐的,林葬天全身上下都开始“漏气”,从他的衣袖、口鼻中缓缓流淌出白色的雾气,这些氤氲的白气将林葬天裹了起来,但是他还在向前走着。 洛梅等人不知道林葬天发生了什么,正想要拉林葬天回来,三人就纷纷昏倒了。 ———— 都说世上的神仙事难遇,但那些话都是给那些得不到机缘的人说的酸语,世上所存在的仙缘,也是有其取得的原因的,不仅仅是运气好,最关键的,还是人心。一个人的品质好坏,跟他的修为高低是没有关系的,这个世界上有着许多善良无害的好人,但是他们没有那么高深莫测的修为,多是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偶尔还会被那些伪善的人欺负,在这其中,他的本心是否有所变化,那就不得而知了。有些本来很好的人,在被别人欺辱后,可能会变得心里扭曲,心想:我每天行善积德,做尽了好事,但是却落得这个下场,苍天无眼啊! 大多数人的哭诉,最终可能会变成一把锋利的剪刀,剥开皮囊,把里面的丑陋释放出来,许多的好人,由此变成了坏人。在这其中对于老天的谩骂,后来想想,也是无用的。现在的世道上,只要修为高一些的,都是人们眼中高不可攀的神仙人物,至于那虚无缥缈的成神之说,在漫长的时间捶打之下,也渐渐变得不可信了。 至于那些修为高深之人,他们过的日子大多数都是神仙一般,每天修习大道,住在富丽堂皇的阁楼庙宇中,或是隐居在偏远的山村,安家落户,每天过着如平凡人一般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趋于平淡的日子里,每天不厌其烦地寻觅与思考。 前者,家里有良田美眷,佳丽三千,偶尔还有为了大道献身的女子,被那些比自己大一个甲子的老仙人收入囊中,美其名曰说是净化身心,为她的大道作为奠基,实则是骗取人家的纯洁肉身,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然后耗个几十年,当女子明白自己上当了的时候,早已为时已晚。她这几十年想当然的为了自己的大道献身,实则是成全了别人。而现在怪自己涉世未深,不了解那所谓的修行者的世界,是不是太晚了? 不得不说,女子在险恶的世道上,是最危险的,因为她们天生就比男人要弱小一些,所以最容易受到欺负,不知道这是不是造物主开的一个玩笑,难道是为了看看人心好坏?现在的修行界,修为高强的女子是有,但是很少,那些修为高强的女子多是少女们心目中的偶像,她们渴望成为那样的人,这其实是好事,只是到达那一步的路程太远,一些娇气的女子难以坚持下去。真正的世家大族,在自家女孩未成年之前,是很少让她们出去的,一则是不安全,二则还是不安全,还有自己不放心。 这样的做法,好处与坏处,都是参半的。事物都存在其两个部分,没有完全的好,也没有完全的坏。这个好和坏,当然另有区分。这个好可以多一些,而这个坏呢,则可以少很多。小坏可以忍受,多是调皮捣蛋的一些无聊恶作剧罢了,但是最担心的是小坏变成大坏,若是如此的话,那么就有些可惜和恐怖了。 其实这也是许多世家大族的女子身上携带的防身器物多如繁星的一个重要原因了,只是温室哪有灿烂的花,在离开家族的肥沃土壤后,能否顽强生长,那就要看个人的本事了。可以保护自己的,永远是自己,总是寄希望于他人,是难以自立自强的。 曾经有个文人说过:“愿世间女子,都可以强过男子,独善其身。”可见这个文人是有多么爱惜女子啊,他这美好的愿望是否可以达成,就要看时间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了,当然,还有广大女子的自身努力。做不到为世间做出伟大的事情,那么就独善其身吧,虽然“独善其身”听起来似乎有些自私自利的贬义的意味,但是女子做到这一点,会对自己好很多,也能打消不少心思不轨的恶人的恶行和兽性。 男子若都是君子,而不是伪君子的话,那么这个世界,该多么美好啊! 只是可惜了,人心难测,许多衣冠楚楚的人皮下面,藏着的都是野蛮的兽性和暴行。 这让世间的女子如何分清男子的好坏?谁来给出个答案? 类似的腌臜事情还有很多,有些消息是传了出来的,但是大多数的消息,都被那些身居高位的人给拦下了,导致许多本来就涉世未深的女子,带着一颗纯洁的本心从家出发,想着去看一看那奇妙壮丽的世界,最后落得一身伤,心里也是伤痕累累,失去了原本白净的颜色,变得“锈迹斑斑”。她们眼中的世界,变得不堪了。 世上的坏人很多,好人也有,只是纯粹的好人很少,基于整个世界来说,确实很少。有些人即使是好人,但也难以抵挡接踵而来诱惑,美人、权利、金钱、修行大道。每一个都是那些心志不坚定的人难以阻挡的,所以他们,也会变坏。 至于后者隐居于偏远山林间的修道中人,只有极少一部分在专心地在自己的大道上前行,反而很多原本抱着很好初心的人,变得面目可憎了。那些人,远离了修行者聚集的“大世界”,转身来到山明水秀的小地方,在发现自己的境界和修为难以再进一步时,也就开始数着自己剩下的寿命,打起了小地方的主意。他们可能会过上世俗人家的平凡生活,只是像极了那无良的地主,凭着自己高强的修为,在乡村里面横行霸道,为了给自己的子孙留下足以遮蔽的“树荫”,而断了被人子孙的后路。再有就是沉迷于美色的老仙人了,他们也做起了烧杀抢掠,强取豪夺的混账事情,过上了酒池肉林,声色犬马的生活。 这就是当今的世道,善恶交织,人心起伏不定。洛梅他们现在看到的,多是善意,对于人世间的恶,知之甚少。 但是没有关系,有林葬天在,他们了解这当今的世道,然后坚定自己的本心,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 当洛梅他们三人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身处在一个神秘的石窟里面,他们茫然的看着周围的景象,然后看到了静静坐着的林葬天,他面色平静,就那样坐在三人前面,洛梅三人不知怎的,都没有了言语,仿佛林葬天所处的那块地方,就是他的小天地一般,旁人难以靠近。 最终,林葬天站起身子,看着还待在地上的洛梅三人,笑道:“你们就准备一直这样坐在地上?”洛梅最先反应过来,急忙站了起来,有点窘迫。莫云符则是自然地站了起来,笑了笑,然后开始大量着周围的石壁。赵静直摇了摇头,一鼓作气,站了起来,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在洛梅他们三人昏倒的期间,他们都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醒之后,皆有所获,他们的心里仿佛是多了一些东西,又好像是少了一些东西。但是这种感觉很舒服,是从来没有过的舒畅感。就好像是把身子高高地抛到高空,然后看到了云海之上的红日初升,还有那落霞满天等等奇幻瑰丽的场景,似梦似幻,分不真切。但是身心是高度的愉悦,像是被清澈的泉水洗涤了一遍似的。 林葬天看着石窟里面的十八幅壁画,追忆起了旧日。洛梅三人向前走了几步,也看到了那十八幅壁画,莫云符暗自赞叹,这难道是上古仙人修行的洞府?这回真的是赚大了! 十八幅壁画上面都是造型各异的人物肖像,有抚琴作诗的秀气男子、持剑端坐的枯槁青年、踩月飞升的羽衣女子、专注于阵法的青年、湖边饮酒的道士、还有各种各样的人物,以不同的状态,存留在壁画上面。洛梅三人看得啧啧称奇,壁画上面的人物活灵活现,仔细看去,整幅壁画都仿佛在动,壁画上的人物的衣服在隐隐浮动,甚是奇妙。壁画上偶尔会闪过点点金光,每次金光闪过的时候,整个石窟里面的灵气都会变得有些沉重,就连呼吸都变得有点困难。 林葬天淡然道:“现在你们所面对的,是货真价实的仙人洞窟,你们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闭上眼睛,努力去感受对你产生牵引的壁画,然后放心地去接受它,相信我,你们会有所收获的。” 洛梅三人面面相觑,有些难以相信这传说中的仙人洞窟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这天大的便宜难道就这么送给自己了?几人看向林葬天,眼神都十分的复杂,有疑惑、有感激,也有崇拜。虽然他们相信林葬天的话,但是这么大的惊喜来的太突然了,自己还没做好准备,而且林葬天又是那么随意地说出了这么惊人的消息,一时难以接受。 几人都处于天大的惊喜中,难以自拔。林葬天笑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寻找自己的仙缘啊?”在林葬天说完这句话后,洛梅几人才仿佛是大梦初醒,纷纷回过神来。 莫云符感激地看了林葬天一眼,然后闭上双眼,静下心来去感受那玄之又玄仙缘。赵静直也闭上了双眼,静下心来。洛梅倒是没那么着急,她看着这十八幅壁画,很明显的男多女少,她有些不服气,气鼓鼓地嘟着嘴,然后长舒了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林葬天见到洛梅那不甘心的神色,笑了笑,有些为她开心。 林葬天没有去感受那所谓的仙缘,重新坐回了原地,静静地看着洛梅三人,为他们护道。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几人都有所获,林葬天笑了笑,看来自己没有看错人啊。洛梅走到一个持剑的青衣少女的壁画下面,她闭着眼睛,手指触碰到壁画的瞬间,壁画就涌起了“金色的海浪”,那“金色的海浪”喷涌而出,避开了洛梅,在她的四周环绕起了一个巨圈,然后“金色的海浪”向上涌起,将洛梅包裹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蛋壳。林葬天见到这一幕,有些放心。 莫云符走到一个拿着算盘的道士的壁画下面,壁画上面泛起了青色的光芒,一个人影从壁画里“走”了出来,那个人饶有兴趣在莫云符周围转了一圈,然后点了点头,拿着算盘在莫云符的头上轻轻地敲了一下,然后莫云符的额头上就莫名地出现了一块金色的神秘符篆,在他的额前熠熠生辉,使得那张符篆显得有些通透。那个从壁画里走出来的人笑了笑,低头拨弄着手中那个白色的奇怪算盘。 赵静直闭着眼睛,跟随着那奇妙的牵引,缓缓地走到一个踩月飞升的仙子的壁画下面,那幅壁画上的女子笑了笑,先是看了眼赵静直,然后轻轻地瞥了眼林葬天,她带着面纱,所以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可以看到她的眼睛,她似乎……是在笑?这位美得不可方物的仙子倒是没有像莫云符遇到的那幅壁画上的男子那样“走出”壁画,她只是在壁画上轻轻地用脚拨了下下面那个圆月,然后就有如水柱般的月华从壁画中倾泻而出,将赵静直笼罩其中,过了一会儿,从里面飘出一块轻纱,缓缓地落在赵静直的肩头,然后那块白色的轻纱就融进了赵静直的衣服,在其衣服上激起了涟漪,最后归于平静。 林葬天看着三人各有所获,有些安心地笑了笑。 突然,石窟内的十八幅壁画开始变得金光阵阵,从十八幅壁画中飘出了大小不等的金色光球,不知道里面包裹的是何物?这阵势,比洛梅他们所带来的,要强烈得多了。那些从壁画中飘出的光球依次落在林葬天身前,等待着他来拿取。 但是林葬天只是笑了笑,然后随手将那些世人梦寐以求的仙缘就那么挥散了,“谢过各位好意,只是各位所给之物,并非是我的道。”林葬天眼神澄澈,诚恳地说道。那壁画内的人物都是无奈地笑了笑,想不到这一次的结果还是这样啊…… 林葬天微笑着看着洛梅三人,静静地坐着,他的周围万道不侵,自成一个“天地”。 天道?你存在了这么多年,倒是定了不少不错的规矩。 只是可惜了啊,你也变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五章 降雷,使令自然 人间千百风景,落入尘寰中亦是赏心悦目。金色弥漫的双眼,也会映在夜晚宁静的黝黑水面上。这世界上的正反两面,就像是善变的人脸,远看模糊,近看也是别有趣味。 这世间寻找仙缘的人有很多,但大多数都是错过了仙缘,而不是没遇见仙缘,这其中的微妙差别,就在于求仙者的心性能否被仙缘所认可。有时仙缘是玄之又玄的契机,有时是一个人的牵引,有时也会是一件东西,例如地图、灵草、龟甲等等。 至于能否得到仙缘,那就要看求仙者自己了。心性如何,通常可以决定许多事情。 幸运的是,洛梅他们遇上了林葬天,找到了一条真正的大道。不幸也是遇上了林葬天,他们以后所受到的苦难,会变得很多,生死之际的感触,会更深。 峡谷外面,已经过了一天之久。 石窟内,林葬天依然静坐,他闭眼安静地修行,修为节节攀升,速度惊人。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林葬天似乎是忘记了还要赶路这件事情,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微笑着看着接受了仙缘醒来的三人。洛梅相较于莫云符和赵静直,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她那浑身的剑气变得内敛了,深藏不露,就好比是潜龙在渊,在伺机而动。若是说以前洛梅浑身的剑气和剑意都像是初入江湖的稚童,只是学着样子,朝着天空在胡乱挥舞着木棍,那么现在的洛梅就好比是稚童好不容易长大了,换了一身新的衣裳,“容量”变得大了许多。她的心,终于可以支撑起那厚重的剑气了。以后洛梅出剑,估计只有更快、更自然了。洛梅看着自己的双手,握了握拳,然后舒展开来,她觉得自己似乎有所不同了,但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了,她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自己,拥有了更多的可能性,心中有了一股浩然气。她看到了微笑着的林葬天,然后她笑了。 赵静直醒来后,眼睛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她的瞳孔变成了淡淡的银白色,仔细看去,她的眼底,似乎有着一轮明月,静静地躺在她的眼底,就像是湖底的月影。她的皮肤白皙了不少,隐约间,好像有星光闪烁,让人匪夷所思。赵静直对于那个道已经有所了解了,确实是最适合自己的,这就是那传说中的仙缘吗?我还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遇不到了,没想到……她抬起手臂,看着手腕上的绯红色玉镯,她眨了眨眼睛,是你吗?然后看向林葬天,还是你?她有些开心,发自内心的那种。 莫云符醒来后,目露震惊,他额头上的符篆已经融入了他的脑海里面,里面那神秘晦涩的篆文,倒是让他想起了自己那个师父的房间放的那本书上面记载的篆文,然后他明白了,这居然是和自己一脉相承的祖师爷的传承,然后他便有些得意,那个老头子打死都不让我碰那个篆文,现在阴差阳错的,自己还是取得了这个篆文,虽然借助了外力,但是就这个结果来说,还是不错的嘛。他花了好久才明白此篆文其中的晦涩艰难,确实对于以前的自己来说是很有难度的,但是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而且这个传承把那个篆文传入了他的意识内部,所以这让原本无法轻易理解的篆文,变得简单了许多。他不由得看向林葬天,可以说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自己。莫云符于是朝林葬天点头致意,师父说过,君子之交淡如水,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葬天站了起来,看向收获满满的三人,微笑道:“看来你们收获不少啊。”洛梅三人高兴地笑着,赵静直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林葬天拍了拍衣袖,“好了,我们也该走了。”说着,林葬天便准备走了,他的浑身又开始冒出白色的烟雾。洛梅三人其实特别想问那到底是什么,但是林葬天他不说,几人也不好再问,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嘛。 正当林葬天他们准备走的时候,突然,那十八幅壁画又开始金光阵阵,林葬天皱了皱眉,看向那十八幅壁画,洛梅三人也是如此,好奇地看向给了自己“好东西”的地方,那十八幅壁画同时金光闪闪,从中射出了金色的光芒,那十八道金光汇聚成了一个金色的圆球,开始缓缓地向林葬天这里漂浮过来,林葬天感应了一下那金色光球中所包裹的东西,然后笑了笑,看来这回这些家伙总算是开窍了,林葬天将月壶剑缓缓抽出剑鞘,剑身如水,然后林葬天拿着月壶剑刺向那个金色的光球,洛梅疑惑不解,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这来之不易的仙缘呢? 但是她很快就明白了原因,那个金色的光球在接触到月壶剑的剑尖的时候,就停滞了,然后金色的光球慢慢地弥漫了整个剑身,金色和银白色的雾气在剑身上沸腾着,最后,一把崭新的月壶剑出现在眼前。 剑尖出有金色点缀,剑身隐约有暗金色,林葬天看了看月壶剑,略有些不满,他觉得还是原来的月壶剑好些,现在的这把剑,自己还得再熟悉熟悉。莫云符倒是眼尖,立马指出了那金色物质的来源,原来是传说中的【暗金】,自从上古时代以后,这种物质就绝迹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够见到,据说这种物质可以将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剑,给改变成神兵。而林葬天的这把月壶剑,本身就是极为不俗了,那么如果再加上这么多的【暗金】点缀,天知道会把这把剑提升到什么样的程度。 林葬天掂量了一下月壶剑,似乎重了些,他随手在空中快速地挥舞了几下剑招,然后空气就开始变得混乱无序了,就好像是被压缩了一样,然后空气就开始向远处的石壁“斩去”,一声巨响过后,那面石壁轰然倒塌,露出了外面的景象,似乎是峡谷外面。林葬天哑然失笑,没想到这把剑现在的威力这么大,看来以后要好好熟悉啊,林葬天转念一想,不知道到时候施展出【斩剑诀】会是什么样?想到这,林葬天看向有些吃惊的三人,然后望向那十八幅壁画,“对不住了,各位,我会把这面墙补好的。” 语罢,林葬天也不想再逗留了,还要赶路呢。于是林葬天带着洛梅、莫云符和赵静直离去,在跨过那个倒塌后的空洞后,林葬天回头一看,墙已经自己“修复”完毕了,林葬天想了想,看来是他们做的吧,也罢,以后的事情,估计会变得简单些。 “走吧。”林葬天当机立断地说道。洛梅三人点了点头,各自对着那面已经合拢的石壁,鞠了一躬,以表感激。 于是四人就这么离开了,在穿过一片竹林之后,便看到了一条宽敞的道路,虽有乱石散布,但表面上有一条人们行经的道路较为平坦宽稳,还算是一条不太费脚力的道路。 四人于是欣然前行,路上也无来往的行人,这让洛梅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放松了些,还是这一路以来遇见的艰难险阻太多,以至于洛梅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林葬天倒是心如止水,重新“塑身”的月壶剑挂在腰际,摇摇晃晃,就像是林葬天现在的心境,悠哉自在。赵静直在接受了传承之后,就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奇怪,随着她慢慢地适应了自己的眼睛所带来的变化,她发现自己看待这个世界的角度变化了,那些空气中的灵气所蕴含的元素之力,在她的眼里,纤毫毕现。 现在她才明白,不同的元素是拥有着不同的颜色存在于世间的,只不过很少有人会看清那些被忽略的元素,其实看清这些元素的颜色以及元素的流向,对于修士来说,是极其重要的,现在境界低微,所以感受不明显,一旦以后的境界到了一定的程度,这份眼力,就会变得非常有用了。赵静直将目光转向林葬天,她发现林葬天周围的灵气和各种颜色的元素都是极其自然地流进他的身体里面的,没有像洛梅和莫云符那样有所阻碍,一些吸收不了的元素是被他们修炼的功法所排斥的,所以当那些元素流过他们身边,都是被“生硬”地撇开的,不像是林葬天那么“来者不拒”。赵静直眯了眯眼,仔细向林葬天瞧去,这个男人,让她很是好奇。 她看了会儿林葬天,眼中异彩连连,林葬天的身上漂浮着金色的氤氲雾气,他的身上很“干净”,一种难以置信的干净,从里到外的一种透彻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看遍了红尘,但仍然深爱着红尘的人,怀着一颗赤诚之心,逐道而行。 她收回眼神,将目光朝向这个大千世界,异彩纷呈,高山流水,种种美妙的风景,等着她去看呢。 莫云符这一路上都在消化着那个篆文,篆文复杂,幸好有了祖师爷的帮助,使得这个篆文较容易理解,这一路行来,他也消化得差不多了,所以他有些开心,同时也更加的感激带给自己这些的林葬天,他暗暗地下了个决心。 洛梅走在林葬天的右边,一直在不停地玩着手指,时而双指并拢作剑,在空中划弄着,时而握拳,缓缓向前递拳,一来一回,圆转自如。林葬天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眼里有笑意。 在四人走到一处荒山野岭的地方时,天色已黑,头顶上乌云滚滚,雷声阵阵,声势浩大。洛梅担忧地问道:“这天气,是不是快要下雨了?”林葬天皱着眉头,看向那有些不一样的惊雷。突然,林葬天向前掠去,速度极快,只见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天而降,在离地几寸处瞬间横折,向着林葬天袭来,林葬天面色平静,月壶剑缓缓出鞘。 刚好,就用这难得的天雷,来淬炼这把崭新的月壶剑吧。月壶剑出,林葬天单手持剑,竖着劈向那道巨大的闪电,闪电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从月壶剑劈开的空隙向左右流去。 电光在晚上显得格外明亮,映衬在林葬天格外平静的脸上。 洛梅三人不懂得林葬天到底要做什么,只是觉得他这样很危险,但是接下来的结果,让几人出乎意料。 雷电在经过那一次碰撞后,仿佛没对周围的环境造成什么影响,就连林葬天,都是安然无恙。只是那道被月壶剑劈开的雷电,在左右分开以后,又变成了一道巨大的雷电“电蛇”在林葬天的周围环绕着,不过没有了先前的肃杀之气,现在的“电蛇”十分温顺地待在林葬天的脚边,林葬天静静地站着,月壶剑已经归鞘,只是上面隐隐有着雷光闪烁,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洛梅三人吃惊地望着远处的林葬天,只觉得这一幕难以理解,人生第一次见。莫云符仔细地看向那个雷电组成的“电蛇”,若有所思,觉得和那个符篆上面的一个小刻纹记载的内容有点相像。 林葬天伸出右手,轻声道:“来。”然后那条“雷蛇”就缓缓地缠绕上了他的手臂,仿佛有灵性似的,它还亲昵地在林葬天的手背上蹭了蹭,有点讨好的意味。先前林葬天突然有一种要破镜的感觉,但是隐约间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破镜了,时机未到,于是他就硬生生地压下了心中破镜的那份触动,谁知被天道感知,降下了天雷,真是世事难料啊。 天赋越高的人,在到达特定的破镜关卡的时候,会有几率惹来天道的嫉妒,降下给予惩罚的天雷,天赋越高,天雷的破坏力越强,这些年来,死在天雷上的天赋惊艳之辈也不在少数,而像林葬天这么早就惹来天道震怒的,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林葬天坦然地接受天雷,只是没有对他造成伤害,反而成了他的“大补之物”,这天雷对于淬炼剑器和体魄,都是极有帮助的。林葬天深吸一口气,那条“电蛇”就飞快地溜进了林葬天的体内,只见林葬天的身上电光闪烁,他的肌肉和血液都在随着电流进行着有规律的波动,符合大道的音律,最是难得了。 林葬天双手摊开,雷电滚滚,他神色自然,看着众人,轻声道:“若不接纳这天雷,顺应自然,则不能使令自然。”很简单的道理,但是在洛梅三人听来,就仿佛在耳畔响起的惊雷,轰然作响,使他们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再加上林葬天的言传身教,所以极其有说服力。 洛梅三人的眼神都有所变化,就像是那莫名变得温顺的天雷一样,他们开始去思考更深入的东西了。 比如:何为顺其自然?何为道?何为天上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六章 眼里是四季的山山水水 自那天过后,洛梅等人心中不由自主地总会想起那天的那句话,和雷光下的林葬天从容的模样。 也不知是为什么,有些事情就是会想起,而一旦想起,便挥之不去了。 四人继续着旅途,向着【镇灵山】的方向前行,林葬天看着偶尔会沉默不语的三人,心中一切了然。 有些事情,多想一想是好的。 脚下的道路渐渐的变得宽阔了,也好走了些。这就好比是现在几人的江湖路,不就是慢慢由小走宽的嘛。 只是这漫漫长路,不再是一人独行了。 多些人陪着,好像也多了些力量。 ———————— 不远处的一个小镇子,一位穿着破布格子衣服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领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是那通透的性子,长了双好似会说话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半数的视线,她看着老妇人瘦骨如柴手腕,即使她身子颤巍巍的,但是手里非常有力,握着小女孩的手,既像是在安慰小女孩,也是在宽慰自己。 她就这样挽着小女孩的手朝大街走去,在不坏善意的围观下,缓缓地走着。 最后,两人来到了一个隆起的土堆旁,这是老妇人作为强盗的儿子的墓地,墓地很简陋,不过这也是老妇人花钱请人帮忙的,即使是这样,那人还是一脸的不情愿,因为没什么人愿意给一个作为强盗的人收尸,连墓地都是草草了事,看土堆上杂乱的野草和石头子就明白了。 老妇人最是知晓自家儿子的性子,不会是那种作恶多端之人,他们口中的那个作为强盗存在的人,不是她的儿子,想到这,老妇人本就沧桑的脸上,就愈发沟壑纵横了,她觉得有些悲哀,也有些可惜。 小女孩倒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眨了眨眼睛,柔声问自己的奶奶这是不是自己父亲的墓地,老妇人哦呦一声,点了点头,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揉了揉眼睛,哽咽道:“去给你爹爹磕个头吧。” 小女孩拨了拨墓地上的小石子和杂草,爹爹生前是个爱干净的好人,她不会忘记娘亲还在的时候是如何的幸福,当然,她是不会相信那些喜欢说些闲言碎语的人的,因为那是她最喜欢的爹爹啊,只有自己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天空是蓝色的,蓝是越纯粹越精彩的颜色,天空和孕育生命的海洋,都是这个颜色。 于是便把它从凡俗的色彩,提升到了神圣的范畴。 莫名奇妙的,开始飘起了雪花,小女孩有些开心,她最是喜欢下雪的日子了,看着雪花飘落下来,她于是伸出手去接,雪花缓缓地飘到她的手心。 没有融化。 ———————————— 林葬天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那一日吸收来的天雷已经尽数转化为自身元素的一种养分,“雷蛇”的电性使月壶剑多了一层特性,在林葬天抽剑出鞘的时候,雷声阵阵,电光闪闪。引得洛梅他们啧啧称奇,赵静直看着月壶剑,暗自思索,她眼底的那抹月影愈发清晰可见,好像那抹月影就是那天上月似的。 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那个绯红色的玉镯子,玉镯的颜色没有以前那么鲜艳了,但是却纯粹了许多,她想,这或许和在那个洞窟内接受的传承脱离不了多大的关系,想到这,她不由得看向林葬天,这个男子,让她有一种亲切感,使她不由自主地就想要亲近这个男子,但是她有点讨厌这种亲切的感觉。 好像是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吧。 女子心思,最是捉摸不透。 洛梅看着偶尔会抽出月壶剑,熟悉刚“塑身”的新剑的林葬天,她看着有意在他们眼前放慢舞剑速度的林葬天,那些剑招和剑势在她的眼里的光影,先是变得越来越快,后来就变得越来越慢,慢到就连最有耐心的人都会嫌弃有些慢的时候,洛梅就会微笑着闭上眼睛,津津有味的。 林葬天的剑招剑势必然不是寻常的大街小巷都能瞧得到的东西,所以这样大有内容的深刻剑招剑势就被领悟能力极强的洛梅好好地学为己用了,随着她学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好了,就开始缠着林葬天切磋了。 这一点让林葬天有些头痛。 不过洛梅的剑气倒是愈发厚重了,而且这么厚重的剑气居然操控得如此轻松,就好像是喝水吃饭那般简单。可怕的紧,不知道以后的江湖,女子里面,她是否是那使剑最强的? 莫云符看林葬天使剑,结合自己的符篆,也是受益良多,将符篆结合剑道,种种之轨迹所描绘出的场景,在莫云符的眼中,就好像是在人迹罕至的荒原上看到的一抹残阳。 感觉是昏暗的色彩,但是映在眼中却是鲜艳而无与伦比的,难以言喻的美。 这种感觉实际上是很矛盾的,但却是那么合理的存在着。 这又让莫云符想到了那天,那个浑身被雷电包裹着的林葬天,这个男人,让他既崇拜,又有些害怕,但是,他想要追逐这个男人的脚步,他内心深知自己永远也到达不了和他齐肩并行的那一天,所以他只是想要一直追逐着这个男人的脚步,无论如何。 有些莫名其妙的种子,就这样地深埋于内心,然后慢慢地生根、发芽,最后不经意地茁壮成长。 莫云符拿出了一枚黑色的钱币,手指摩挲着,低头看去,笑了笑。 有些以前没想到会得到的东西,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得到了,而那些苦苦寻求的东西,反而是求而不得。 这就是师傅说的造化弄人吧? —————————————————————————— 天上莫名其妙的开始下起了大雪,白雪飘飘,纷纷扬扬。林葬天四人皆是有些欣喜,对于这来之不易的大雪,四人很是珍惜,走了四个月的路程,好不容易才终于见到大雪,洛梅双手画圆,灵活地运用起来自己刚领悟不久的拳法,那些雪花慢慢聚拢在她的手中,形成一个小雪球,洛梅笑眯眯的,迎着阳光,阳光照在她那双明亮的眼睛上面,显得格外的透彻。 莫云符只是拿出了一枚造型独特的钱币,有点像是一个小碗,他舔了舔嘴唇,有些高兴地接着雪花,雪花一落到钱币上面,只见到钱币底部有金色的篆文浮现,然后就消失不见了,神奇的紧。 赵静直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她闭上了眼睛,继续前进着,细心感受着这难得的静谧,内心像是晴天下的一场大雪。 林葬天倒是看向了不远处的一处小镇子,手拄在剑上,舒了口气。 终于可以歇会了。 ———————————————————————————— 小镇没有名字,这么多年也没什么人来取个名字,久而久之,人们也就不在意这件事情了。小镇上有一个退伍的老兵,据说是建了大功的,不过看他那在小镇口色眯眯的样子,人们也是不太相信的。 不过这个老头倒也不是个坏人,不然的话,早就让镇子里的“有志青年”给撵走了,老头每月的生活费也不算是太高,但他却时常会帮着镇子里的那位被人们有所排挤的那位老太太和她那位漂亮可人的孙女,他可不相信那小姑娘的爹是他们口中那样的货色,至于那些无聊之人的琐碎言语,他自然是不会去在意的了。 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长相算是有些特点的,刚来到镇上的人都会侧目而视,因为这位有些“为老不尊”的老头的脸上,有一道从眉头延伸到下巴的伤痕,触目惊心!不过随着慢慢地了解这个不知晓姓名的老头,人们对他也就愈加的“不太客气”起来 他慢慢地站起来,蹲的太久了,腿都麻了,他咬了咬牙,望向远处那个埋着那家长子的地方,叹了口气,“她们也该下山了吧?” 他掏出一袋烟,动作娴熟。 烟雾袅袅,看不清老头的面容。 ------------------------------------- 林葬天走到小镇的门口,内心有些触动,这处小镇,倒是依山傍水的位置,但是却没有那最为关键的“气”,少了这个,那么这个小镇就不会像寻常的小镇那样每日过得平安无事了,而这依山傍水的好地界非但没有招来那些有益于当地百姓的“气”,反而显得内里亏空,这虽说是世事无常,但这若是反常的话,必然会出现乱象。眼前的这座小镇,就是最好的例子,依山傍水,山间的溪涧冲刷岩石的脆响传至耳边,仍是觉得悦耳。此等犹如洞天福地般的地方,怎的落得了如此下场,虽说林葬天见过不少的小镇,可是和它同样境遇的,怕也是不多,但是如此之惨,而且生出怨气的,天底下怕是再难遇见了。 赵静直看着这座小镇,心里也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是看向林葬天,这家伙倒是一脸看不出所以然来,她也时常不清楚林葬天有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这倒是让她困恼了许多时日。 最终她也是作罢了,不便多问,只是想着“或许不是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这句话来解释这座小镇的古怪之处,至于其他的,她现在也想不清楚。只能将答案寄托给那个男人了,他一定会知道的,她深信不疑。 洛梅拿着竹剑,将剑柄放在眼前,对照着这座小镇比划着,看她一脸的高兴样,估计是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倒是有了些别的想法。 莫云符依着小镇周围的山势看了好久,愈发得疑惑不解,难道凡事都有例外?可这有些说不通啊,实在是太奇怪了。 几人稍作停留,便开始走进小镇,走进小镇后,几人才发现这座小镇真的是不太一样,街道上的人少得可怜,每个人的面容都有些难以形容,都说面由心生,但是整座小镇的人都不至于这么惨不忍睹吧?这确实有些反常了。 林葬天几人慢慢走进小镇,突然,林葬天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远处站着一个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的老头,看他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林葬天便没有打扰他,静悄悄地走到他身旁,轻声道:“离开林家这么久了,怎么来到了这座小镇?”见老头似乎并没有惊讶,林葬天瞥了眼老头穿着的这一身衣裳,用破旧不堪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他的衣服都可以说是夸奖他了,“看来你混得也不怎么样啊,怎么想的?” 接连两个问题,老头都没有回答林葬天,他挠了挠头发,倒是笑着问了句题外话:“少主怎么不回家看看,反而绕远路走这个方向呢?”洛梅几人倒是习惯了林葬天总是会认识一些莫名奇妙的人,也不太奇怪了,早已习以为常了。 林葬天笑道:“家还是要回的,此行来是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办。不过……我想林家的人早就清楚我在哪里了吧?对于林家的情报能力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老头笑道:“少主倒是风趣不减当年啊。”老头有些感慨,当年他在林家直系的军队里担任着一个重要的职位,但是犯了错误,只能退出林家,虽说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错,但是老头对自己很严格,军中的纪律不可打破,不然的话,以后林家的军队何以服众。于是,老头就这样遗憾的自己主动提出要退出林家的直系军队了,记得当时林老爷子还曾出面挽留过他,但是这老头性子实在是太倔,拧不过他执意要走,于是就只能照着老头的意思来了。对于这件事情,林葬天是印象深刻。 不过要说两人真正的相识,还是得从林葬天四岁时和这个有着“兵痞子”之称的老头讨论一桩军事说起,当时两人意见很是不同,于是最后林葬天提议道若是采取他的方案输了的话,他就把送给老头五千林家嫡系将士。 最后那桩战事当然是胜了,老头也有些难以相信,不过和一个屁大点的孩子讨论军事估计也是难以想象的吧?不过这在当时有点像是一见如故的两人来看,确是如此的合理。 因为林家的少主之聪颖,林家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因为有些事情或许只有发生在林家,才是合理的吧? 林葬天正想问老头你在等谁呢?就看到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奔跑下来,估计是看到这个老头了吧,蹦蹦跳跳的,后面跟着一个腿脚不便的老妇人,伸出手摆着,估计是在叫自己那个不听话的孙女跑慢些,别摔着,很温馨的一幕。 看着向老头跑来的那个小女孩,林葬天几人皆是目露震惊。林葬天看着小女孩奔跑过来,感到她仿佛带着整座小镇的山水气运,裹“势”前来。这下终于找到这座小镇的古怪之处的症结何在了,原来整座小镇的山水气运全部被这个小女孩一人独揽了啊。 看着跑到身前的小女孩,老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或许这就是他待在这座小镇的主要原因吧? 林葬天蹲下身子,单膝跪地,目光平视着小女孩那双明亮透彻的大眼睛,林葬天笑着轻声道:“你知道你的眼里有着一年四季的山山水水吗?”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莫名地笑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七章 世界之大 有万万窗 林葬天有的时候其实很纠结,但是他这个人是绝对不会让别人看到他的纠结的,人嘛,总会有些难言的事情,即使告诉了别人也不会好上一丝一毫的,那么就将那些事情埋藏于心里吧。 后面的,就交给自己去自我排解了。 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看不出他的纠结,所以笑得很开心,在别人看来是很莫名其妙的,可是林葬天却感到了一阵来自内心深处的不安,这个小女孩是无法承受这么大的福缘运泽的,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个孩子可能是传说中的【知命体】,这种体质天生就有着聚揽福运的能力,这种体质对于修道之人来说最是难得,但若是没有前期的引导的话,就有可能会到一定年纪的时候导致经脉淤积,全身发寒,最终化为天地间的一部分消逝。以前有过许多这样的例子,但是人们没有去深究,把这个现象归结于难治的绝症,后来好不容易有人指出这种现象是由于体质的缘故,并且将其命名为【知命体】,拥有这种体质的人虽然是修道的难得的天才,但是很难去发现和确认,所以好多人就因此而遗憾的消逝于天地间,没有人会知道他们曾经也是有机会和他们一起在那条康庄大道上顺利前行的。 曾有魔教一位厉害的人物,他可以准确地辨认出哪些人是【知命体】,但是他并没有明确地指出来,加以引导,反而利用他们聚揽山水气运的这一点,将他们接回魔教里面,等待着他们死去消逝于天地间的时候,那些被他们聚揽到身体里的山水气运会自动地释放出来,反哺给天地。魔教的人就是利用这一点,将那些他们聚揽的山水气运都输送到魔教的各个大本营。这一点,让世人对于魔教的恨意更深了些。 林葬天不想让这个小女孩变成那样悲惨的下场,尽管想要在这个时候补救已经不太可能了,但是林葬天可以做到的,不然的话自己轮回那么多次,活了那么久是怎么活的?总不能都是做无用功吧? 让他不惜花大代价来治好这个小女孩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估计连林葬天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或许是同情,或许是曾经作为一位医者的热心。不过这些或许都无法解释,因为要治好这个小女孩所要花的代价大到无法想象。 人有的时候下定决心去做某些事情的时候,或许是不需要理由的吧。 若是非要说一个理由的话,大概是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洛梅几人都有些疑惑,但都没有说些什么,也难为这几个人,本来都是有些跳脱的性子,没想到在林葬天的身边待得久了,竟都成了沉默寡言的人了。 老头挠了挠头,也不知道少主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少主多年不见……爱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想到这,老头的眉毛立马翘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不行!就算你是少主这事儿也没得商量!老头攥紧了拳头。 林葬天对小女孩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女孩倒也不认生,怯生生回答道:“翟竹苏。”林葬天微笑着点了点头,“不错的名字。”说着,林葬天就站起了身子,在老头子耳边说了几句话,老头子先是疑惑,后来就慢慢地变成了震惊和感激。 林葬天对身后的洛梅等人抱歉道:“看来我们得在这里多待上几天了。”见几人皆是不解的样子,林葬天轻声道:“她是【知命体】。”洛梅几人顿时心中有数了,“还有的治吗?”赵静直问道。看来赵家确实教了个好女孩,居然连【知命体】这种只有在古籍上面才能看到的东西都知道。林葬天笑了笑,“还有得治。”看他那么有自信的模样,几人就放心许多,原先对于这座小镇的疑问也就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远处,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妇人缓缓走来,心疼地看着自己的乖孙女,疼惜地说道:“叫你别跑那么快,摔着怎么办?”小女孩舔了舔舌头,做了个可爱的鬼脸,笑眯眯的,老妇人转眼又看到了站在老头子身边的林葬天,这个老妇人竟然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斟酌了一番,问道:“这几位是?” 之所以如此谨慎,实在是最近的流言蜚语让这位本就身子不太好的老妇人有些心力憔悴了,不想再招惹麻烦了。 林葬天笑着回答道:“老人家,我们是这位薛老头的朋友,此行刚好路过此地,便顺道来看看他,顺便修整一番,好接着下面的路程。”老妇人点了点头,既然是老薛头的朋友,那么不妨来家里坐坐,让我们好好招待一下。 林葬天点了点头,笑道:“也好。那就谢过老人家了。”老妇人摆了摆手,“哎,谢啥?薛老头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走吧,我带你们去家里坐坐。” 路上,林葬天打趣道:“薛老头,没想到你艳福倒是不浅啊。”这位老妇人虽然历经沧桑,但是岁月的痕迹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痕迹,这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是殊为不易的,这位老妇人,依稀可见其年轻时的风情万种。老头倒是有些害羞,回了句“去你的。”林葬天哈哈大笑,手中牵着的翟竹苏抬头看着这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洛梅几人早就习以为常了,随着和林葬天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们就越来越坚定地认为林葬天是一个——精神分裂的人。医书上将这样的人叫做“精神没有分寸”。 当然,这都是玩笑话了。 到达了一处看起来是用泥土和杂草堆砌而成的房屋面前,老妇人将几人带进去,招呼几人坐下后,去屋里准备给几人沏茶喝,老头看了眼林葬天的眼色,走进屋去,准备和老妇人说一下关于翟竹苏的事情。 厅内,翟竹苏突然说道:“薛爷爷不喜欢我奶奶的,这件事我是知道的。”林葬天讶异道:“为什么这么说呢?”翟竹苏笑道:“大哥哥应该知道的啊。”林葬天笑着点了点头,感慨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那个家伙的姑娘和他确实有点像啊。 说到那个家伙,就又是一些陈年的往事了。林葬天看着屋了句:“治好了。”便突然倒地不起。洛梅三人赶紧将林葬天扶去休息,虽然不知道林葬天这三天是如何治疗的,单看这三天里屋子里透出的流光溢彩,几人心里就十分清楚这个治疗并不容易。 老头和老妇人先是看过了翟竹苏,见她面色红润,气色好多了,感觉她好像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一样了,不过,治好了就行啊。后面两人又去看了看林葬天的状况,和意料中的一样,不算是很好。两人于是就和洛梅他们夜里轮番照顾着林葬天和翟竹苏。 半夜,林葬天突然醒了,起身的时候惊醒了薛老头,林葬天笑着问了问女孩的父亲的墓地在哪,薛老头没告诉他,没好气地说是陪林葬天一起去,林葬天拗不过他,便答应了。 晚风略寒,老头穿了身厚实些的衣裳,倒是显得不那么落魄了。两人站在一个杂草丛生的小土堆前面,默默无言。 林葬天弯下身子拨去杂草和一些大一些石子。静静地拿出一壶酒浇在墓碑上,眼神古井无波,幽幽深深。薛老头感慨道:“少主如此,他泉下有知的话也会感谢少主的,更何况,您还救了他的女儿。” 林葬天静静地说道:“每一位林家将士都值得如此。不过,我希望我下一次再站在墓地前面可以晚一些。”薛老头怔怔无言,鼻头一酸,他使劲地揉了揉眼睛,说道:“是啊。” —————————————————————————————— 云端之上,琴帝和书圣并肩而立,这两个很久没见的人聊完后就再无什么言语。两人“看着”人间的万家灯火,星星点点。 “这个世界很大很大。”琴帝说道。 “是啊,谁说不是呢,就是因为它太大所以我才犯愁啊。”南宫七溪皱眉道。 世界之大,有万万窗。 世界之外,也有万万窗。 怎么办呢?愁啊。 可是愁也没用啊? 那就先愁着吧。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八章 不是世间,而是个人 小桥流水,这座依山傍水的小镇终于恢复了它本来的面貌,几日前下的那场大雪也随着小镇气运的“回复”而消融了许多,看来林葬天使出浑身解数来疏导翟竹苏的【知命体】,还是效果很好的,接下来就是正确地加以引导了,不过现在还不用着急,既然是璞玉,就无须太过着急地去打磨它,凡事慢慢来,但求无错,细细打磨,力求尽善尽美就好。 山涧流畅,花树翻覆。 人间好景色。 林葬天坐在屋内喝着茶,茶虽然不是很好喝,但是他也不在乎,静静地坐着听老头讲一些旧事,多年未见的两人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是想必两人心里都很清楚,他们无可奈何地变得陌生了,时间这东西,有的时候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啊,它估计才是世间最难以把握住的东西吧? 时间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世上的人们,生老病死,四季循环往复,都出自于它的手笔。如何才能脱离出它的控制呢? 或许,只有当生命停止的时候,时间就相应的失去了它的威胁吧?那个时候,才或许是真正的大自在也说不定呢? 林葬天放下茶杯,准备看看洛梅他们在做些什么,便和薛老头结伴走出屋子内。屋外,洛梅一身的剑气轰隆作响,空气中都是阵阵的轰鸣声,院子里的雪花随着剑气纷扬起来,洛梅闭上双眼,嘴唇紧闭,静静地感受着这份难得的“气”。林葬天笑着点了点头,这个丫头,终于要比自己早一些破境了。 赵静直就坐在雪地上面闭目养神,地上也没有铺设什么东西,但她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这样似乎让她更加地舒服,她身上的那抹月色“光芒”也慢慢地和她融合了,是件好事儿。 莫云符坐在院门口的门槛上面,翻着白眼,嘴里面念念有词,左手不时地变换着手诀,右手温柔地抚摸着一枚造型独特的钱币,这也算是他的一个怪癖了,不管走到哪里,他的手里总是要抓着一枚钱币,似乎这能让他多一些力量似的。 林葬天看着都有事做的三人,笑而不语。看他们的样子,估计那天在洞窟内接受的传承都很好的接受和消化了。林葬天不愿意打扰他们,和老头子使了个眼色,默默地走开了。 两人走进翟竹苏的屋子,见到了正在给翟竹苏喂粥喝的老妇人,老妇人见到林葬天和薛老头走进来后,寻常地寒暄了几句,便和薛老头出去了。翟竹苏咳嗽了一声,还是没有缓过来啊,这三日的治疗过程用“触目惊心”来形容都不为过了,也幸亏她能够撑得住,这要是寻常成年人估计都难以撑得下来,所以林葬天对这个小女孩多少还是有些佩服的,这么小的年纪,吃过的苦半点都不比别人少了。 “怎么样?感觉身体现在还好吗?”林葬天坐在床边,帮翟竹苏把被子往里掖了掖,然后看向她的眉心。“感觉确实好多了,谢谢大哥哥。”翟竹苏揉了揉眉心说道。 “那就好,那你现在得学点有益于你体质的东西了。”林葬天笑眯眯地说道。翟竹苏疑惑地看着林葬天,眨了眨眼睛,“学什么呀?”林葬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本书,样子很旧,订书的线都开了,封面上也没有名字。林葬天笑了笑,“这本书有些年头了,不过很适合你的体质,若是遇到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看看书下面的注释,其他就没什么了,书的内容挺简单的,比较容易理解。”说到这,林葬天又想起一件事,便又继续问道:“对了,你识字吗?”问这个问题主要是林葬天看小姑娘岁数不大,不像是上过书塾的样子。翟竹苏翻了个白眼,气鼓鼓地说道:“当然识字啦,我都七岁半了,而且,我家里有爹爹留下来的一部字典,遇到不会的生字可以查的。”林葬天尴尬地笑了笑,没想到老翟的家教功夫做得还是很不错的嘛。暗自点了点头,笑道:“行啦,我知道了,那就这样,我先走啦。”林葬天站起身子,走到门边,冲翟竹苏摆了摆手。 “大哥哥,你……你是要离开了吗?”翟竹苏怯怯地问道。这个大哥哥给他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就好像是爹爹一样的那种亲切和关心,她在这个不熟悉的人身上第一次有了自己原来还是会有人爱的那种喜悦和希望。所以当她意识到这个相处时间不长但却带给自己很多温暖的人即将离去的时候,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林葬天歪了歪头,笑道:“怎么?舍不得我啦?”翟竹苏脸上迅速涌上一层红色,她咕囔道:“才……才不是呢?”林葬天笑了笑,打开门,走了出去,只留下了一句话:“以后想我的话,可以去西北林家找我,我叫林葬天,记住喽!”翟竹苏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就变得欢天喜地了,她喃喃道:“林葬天?奇怪的名字。嘻嘻。”估计是有了盼头,笑嘻嘻的,她没怎么看那本书,将书顺手放在脑后枕着,挪了挪身子,这个位置刚刚好,准备睡觉啦。她开心地闭上了眼睛,就这样把那本珍贵的绝世孤本枕在脑下,毫不知情那本书是如何的珍贵,林葬天没给她讲,她也就不清楚嘛。 其实就这样,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林葬天走出屋外,伸展了一下身子,浑身上下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周围的气流有些紊乱,老头刚好出来转悠,见此,皱了皱眉头,摸着脸上的那道疤走了过来,“你没事吧?”林葬天闻此,讶异地转过头去,“没事啊,怎么?你希望我有点事儿?”林葬天打趣道。薛老头没好气地拍了林葬天一下,说道:“我还不是怕这没日没夜的治疗把你给累坏了,晚上也不好好休息,害的我一觉睡到正午。”老头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是还没睡好,林葬天眯了眯眼,舒了口气,“谁让你大晚上不睡觉非要陪我去那山上转悠,现在倒怪罪起我了?”林葬天一把将薛老头揽过来,笑嘻嘻地说道。老头动了动鼻子,又打了个哈欠,“我那还不是怕把你这位身份尊贵的林家少爷给怠慢了不是?唉,想我一把年纪了,竟然混到这个地步,啧啧啧……” “行了行了,还不是你自找的。”林葬天放开薛老头,望向远方,轻声道:“你也该回去了,现在正是林家需要人才的时候,再过几年,北方的战事不可避免的会产生,那个时候,像你这样有威望的老将领就能起到很大的作用了。”老头闻此,变得有些沉默,他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林葬天转头看了眼老薛头,叹了口气,这家伙还是那么倔啊。“你顺便可以把翟家的人接过去,翟竹苏也大了,正是需要学习的时候,不能一辈子待在这个小镇子里面啊,我知道翟家对你有恩,可是你这样也不是最好的报恩的方法啊,回到林家,这才是你真正可以为翟兄弟做的事,这虽然是我的意思,但是我想爷爷也是这样想的。”林葬天见老头还是沉默不语,不由得有些头疼,劝人这个实在是不太适合他,这个老头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么倔,真是牛脾气。 “行!”薛老头铿锵有力地说道。“啊?”没想到老头答应的这么干脆,林葬天把准备好的一大堆话都咽了回去,转眼看见老头诡异的笑容,不由得有些无奈,合着这老头一早就有这个打算,只是他自己主动提出来的话有些不太得劲,只好等待林葬天来给个台阶下,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老头子早就相通了,可是碍于面子不好主动提出来,这下好了,林葬天主动来劝说,老头本来还打算暗示一下这位林家的少爷的,现在也省了那个功夫了,真是一石二鸟啊。 林葬天打量着薛老头,看得薛老头汗毛竖起,“怎……怎么了?”老头有些尴尬地问道。林葬天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老薛,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圆滑了,我以前真的是看错你了。”“你,哈哈哈哈哈……”…… 最后,林葬天走到院内,看着还在勤勤恳恳修炼的三人,先前和薛老头也说清楚了,再过几个月,等到天气暖和些就带着翟家老小回林家,林葬天说翟家的墓地,若是翟家不介意的话,就派人迁到林家家族的后山去,那里风水挺好,翟兄弟和那帮战友袍泽待在一起想来也不会太过寂寞了,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薛老头的眼眶有些泛红,翟家兄弟之前来到这个镇子上做任务不幸牺牲,留下的翟家夫人也感染了风寒不治而亡,当时由于任务比较隐蔽,所以消息没有及时传到林家,可惜,晚了终究是晚了,后来接手任务的就是这个离开林家好久的薛老头,他虽然和翟家的那个年轻人只有一面之缘,但是翟家那位逝去好久的老头对自己有恩,他便不由分说地接下了这个任务,这让后来林家派来的人也很是惊讶,没想到那林家老人们口中的传奇人物居然会出现在这个小镇子里,于是便回到林家将消息传了回去,传来传去,就让林葬天知道了这件事情,想必老爷子和他也是一样的想法吧? 只要是林家的将士,不能白死,不能受委屈!这也算是林家军队里面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吧。最终,就让这两人相遇了。 事情都在一步步地往好的方向前进,这样挺好的。林葬天望向远方,突然想起了一个有着天马行空想法的女孩,那个问题,他现在有了一些有趣的答案呢。 不知道灵儿现在过得怎么样了?突然有点想她啊…… ———————————————————————————————————— 一座山水倒置的奇怪地方,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正在草地上面躺着睡觉,她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裙,衣裙上有一个显眼的铃铛。十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小姑娘也长得亭亭玉立了,身材凹凸有致,长长的黑发铺在草地上,就好像是一片浓淡有致的墨色海洋。花香、泥土香、草的芳香都在她的周身围绕着。 就好像是天地间所有的灵秀,都全部体现在这位美丽的少女身上了似的。 突然,少女打了个喷嚏,她睁开了双眼,揉了揉鼻子,她那宝石般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不会是有人在想我吧?”想到这,她的脸色突然有些羞红,不由得想到了那个人。 她看了看四周,哈,师傅不在!她伸了个懒腰,左手手指动了动,抓来了一股西风,西风迅速地钻进她的袖袍里,她侧耳听了他的消息,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上了,她侧过身去,这样听得更清楚些,她反复地听了几遍,有些意犹未尽。 她又侧过了身子,笑眯眯的,她看着天上的湖水闪闪烁烁的,阳光正好。 挺好的。 ———————————————————————————————————————— 林葬天一行人准备走了,洛梅在他旁边一直在抱怨着林葬天总是不和自己切磋,莫云符和赵静直倒是乐于看到林葬天对于洛梅无可奈何的样子,没办法,谁让这个家伙总是一副自己吃过的盐比他们走过的路还多的感觉,真是烦人。 最后,林葬天出于无奈,只好答应了洛梅的要求。两人挑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准备切磋。赵静直和莫云符在一旁观摩,乐滋滋的。 “哈哈,天天,我先来喽!”洛梅拿出那把竹剑,浑身气势一变,林葬天眯了眯眼,“不错嘛,看来你那“小法阵”的称号确实名副其实啊,法阵和剑道结合的如此巧妙,看来以后的江湖会精彩许多啊。”林葬天赞赏道。洛梅哼了一声,“费什么话!出招!”她最烦这家伙一副老成的样子,年纪不大,总是说自己是小姑娘,感觉说不出的怪异。 她脚尖一点,呼啸着向林葬天冲去,空中浮现出大大小小的法阵,环环相扣,结合着剑气,一起向林葬天压迫而去,可谓气势十足。赵静直和莫云符都有些自愧不如,若是自己来和洛梅切磋的话,估计一击就败了,光是这种巨大的压迫就不是两人可以承受的。反观林葬天,他倒一点都不在意,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就在洛梅即将到达林葬天一拳的距离的时候,洛梅突然心头一紧,正准备后退,可是已经晚了,林葬天邪魅一笑,“气势倒是挺足的,可是灵活性不是很好啊。”林葬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洛梅的身后,没办法,【瞬风动】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此,它曾经可堪称是世间灵活性最强的步法,这自然不是洛梅可以料到的,若是别人也就算了,可惜她遇到的是林葬天,这个人经历过的战斗无法想象,不是这种小打小闹可以相媲美的。 洛梅堪堪躲过林葬天的一个膝撞,侧过身去,扭转身子,喝道:“拔剑!”她的脸色有些泛红,实在是有些憋屈。林葬天点了点头,“好啊。”在他把手放在剑柄上的一刹那,整座山都开始剧烈地颤抖,洛梅换了个持剑的姿势,大踏步冲向林葬天,阵法萦绕在她周围,切换自如。 确实比刚才灵活许多了,但是相应的这威力嘛……就有些不太够了。林葬天心道。他拔剑出鞘,在空中画了个弧,剑尖处的【暗金】给月壶剑更是增添了几分“神韵”,林葬天将月壶剑插在身前的地面上,剑尖入地。冲来的洛梅好似撞在一整座【剑冢】上似的,瞬间倒着飞了出去,就像是击打在水面的轻薄石子一样,在地上撞了几下才停下。 洛梅咳嗽了一下,擦了擦嘴角的血,心道这个姓林的果然是个变态,光是剑势就堪比一整座【剑冢】,难不成……他降服了整座【剑冢】上的所有名剑?不可能不可能,这件事情可从来没人做到过,不过,若是这个家伙的话,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她深深地看了眼林葬天,“我一定要打过你,总有一天!”她暗暗想道。 “你该破境了。”林葬天笑道。洛梅愣了一下,仔细一感受,哎?还真是。她笑嘻嘻地赶紧打坐,准备破境,将竹剑随意地放在一边。赵静直和莫云符都有些羡慕,不过都觉得这是意料之中,因为洛梅每天修炼的有多么刻苦,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林葬天笑了笑,看来这个丫头终于要破境了,他和赵静直他们走到洛梅身边,为她保驾护航。 过了一会儿,洛梅开心地睁开双眼,赶紧拿起竹剑,蹦蹦跳跳的,她此刻早就把切磋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世间万事,开心最大。没有什么为什么,就是如此!因为她就是这样认为的。 林葬天看着远方的云彩,好像是染上黄昏的颜色,有些轻飘飘的。 看似这个世界给人们留下了许多的难题,但是人世间的难解有的时候就是个人的难解。 大海不是人世间而是个人。 若是曾经对人世间这一大海的幻影感到恐惧,那么大可不必了。为那些没头没脑的事情无止境的劳心伤神实在是不值当,不如笑一笑,慢慢来。 微风拂面,阳光正好。 这样挺好。 山水的旅人,是不分时代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十九章 自渡 几人走到河畔,岸边停放着一艘小船,船上面放着两支桨,洛梅向四处望了望,似乎这艘船是废弃在这里的,没有所属,不过看船的样式,倒不值得太过怀疑,但是行走江湖,有的时候还是小心为妙。 林葬天看向莫云符,后者心中了然,拿出两枚造型奇特的钱币,轻轻地往空中一抛,两枚钱币在空中碰撞了两下,落在莫云符的手里面,他握紧钱币,口中念念有词,然后他睁开眼睛,一缕金光骤然闪过,莫云符张开手,两枚钱币高高地跃起,在空中划过两道不规则的“涟漪”,交错着飞向小船的方向,在快要到达小船的时候两枚钱币好似是撞上了什么看不见的“幕布”一样的东西,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莫云符笑了笑,看来果真和自己想的一样,这艘船是并不存在的,那么……这里难道是? 他看向林葬天,后者微笑着点头,莫云符于是心中了然,他看向那艘显得孤零零的小船,眼神复杂。 果然如此。 世间的河流山川究其根本,其实是有迹可循的,就好像是一条条不太“规整”的线条缠绕在一起,最终形成了这个大千世界。在普通人的眼里,由于自身的局限,使得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的印象只保留在表面的层次上面,看着这个世界,就充满了朦胧的一种美感。 而修行中人眼中的世界,那许多普通人眼里显得云雾遮绕的部分,在他们的眼里就清晰可见了,虽然失去了某种朦胧感,但是他们却体会到了另外的一种美感,也就是来自这个世界对于世间修行之人的“馈赠”,那是一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感受,只有那些幸运的修行之人才能体会到的世间本身。 眼前的这条河虽然显得清晰可见,但是却看不清河底的景象,寻常河川,一眼望去必然会有迹可循,那些修士眼里的“勾勾画画”也会格外的清晰,但是这条河却是意外,完全没有踪迹可寻,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条河是不被这座世间所承认的【流放之地】。传说中【流放之地】充满机遇与风险,因为修行之人在这块区域就好似全身的修为、法力全部消失,完全沦为了普通人,所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只能单纯地靠自身的肉体强度来对应,但是其中也有不被这个世界承认的法器、宝物,以及前人留下的机缘等等。 有人得道升天,也有人不幸化为粒粒尘埃。 历史记载,皆有考证。 林葬天看着这艘停靠在河畔的小船,眉头紧皱,【流放之地】的渡船?传说中可以穿梭于各个世间的无上空间法器,可是,它为何会出现在这?并且……它靠岸了。 传说中,这艘渡船从来没有停止穿梭于各个世间,记载里,也从没它靠岸的记录,这就导致人们认为它是永远不会停止飘荡在各个世间的【流放之船】,人们不知道它为何会飘荡在各个世间,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如何制作的,不知道它将要去向何方,不知道它将要去向何处,但是它,似乎在寻找什么? 因为多年来它一直以一种十分悠久的间隔反复地出现在这座世间的各个地方,有时它会出现在【流放之地】的附近,有时它只是随意地出现,没有特定的地点,这次林葬天他们遇见这艘渡船,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在知晓了这艘渡船和【流放之地】的事情后,洛梅和赵静直显得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能遇到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但是除了吃惊和有些紧张之外,这两人更多的是兴奋,半点没有害怕自己会在其中遭遇不测。 林葬天无奈扶额,女人这个生物,你永远也不能说自己完全了解她了。 莫云符看了看周围,叹了口气,看来只能从这过了,如果绕路的话,时间可能会赶不上去【镇灵山】了。林葬天轻轻地拍了拍莫云符的肩,微笑道:“别担心,我们会安全渡过的。”见林葬天这么说,莫云符就有些安心了,他笑了笑,“好的。” 记得以前有人说过“空山最险”,但其实不被时间承认的【流放之地】才是最危险的,那里是世间的“险”本身。 林葬天将小船推离河畔,几人陆续登上小船,林葬天看了看这艘小船,没想到小船还是挺大的,四人坐在上面也不显得拥挤。“这艘船没船桨啊?”洛梅疑惑地问道,当她仔细地看了这艘传说中的渡船后,发现并没有船桨,但是还没等人回答她的疑问,小船就已经开始缓缓地开始前进了,摇摇晃晃,不紧不慢,就好像它这漫长岁月的漫长旅程。 小船向前行驶了没多久,河面忽然升起了云雾,层层叠叠,越来越厚重。林葬天站在船头,左手放在月壶剑柄,眯着眼,面无表情。身后的洛梅等人也都暗自备好了压箱底的护身法宝,随时准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小船依旧在缓缓前行,几人的心弦也愈发得紧绷,看着河面的云雾慢慢被小船推开,但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状况,越往前行驶,云雾就越厚重,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渐渐地,几人的心里愈发没底,一种没来由的心里发慌出现在几人心中,但当他们看到站在船头面无表情的林葬天后,心里就有些安心。林葬天是能让洛梅他们心安的存在,即使在这【流放之地】好似无处依靠的地方,也是如此,看见了,便会心安。 渐渐地,云雾变得淡了些,洛梅看这光滑如镜河面,觉得有些奇怪,咬了下嘴唇,拿出竹剑轻轻地探了探河面,当竹剑碰到河面的时候,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探入河底,而是发出了略显沉闷的响声,洛梅吓了一跳,“难道……这里已经不是在刚才那条小河当中了?”洛梅那里的响声很快引起了其余人的注意,莫云符咽了口唾沫,手捏钱币,闭眼仔细推演,过了一阵,莫云符额头浮现出一层汗水,睁开眼睛,喘着粗气,“算不出来。”莫云符有些无力地坐下。林葬天走到他身边,微笑道:“别担心,这可是【流放之地】,你的法子在这可不管用。”莫云符无奈地点了点头,看着远处无边无际的云雾,目光复杂,垂下头来。 林葬天看着河面,喃喃道:“雾重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在一处小镇里,一位身穿白色衣服的黄发男子盘膝坐在茶馆不远处的石阶上面,正在安静地读着一本好似翻了许多遍的佛家经书,他左手手腕上面挂着一串看起来和他身份极为不符,样式不俗的佛珠,看样子是个吃斋念佛的僧人,只是那一头的黄发实在是太过惹眼,让人心生疑惑。据说只要能做到静虑离妄念,持珠当心上,也就可以早证菩提、成就涅盘了。 黄发男子嘴里念念有词,不时地翻阅着经书,一头黄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安静地垂下,倒显得不那么惹眼了,其实他的模样倒是招女孩子喜欢的,这不,就引得小镇经过的青葱少女时不时地来这条路走动,只为看这个外乡男子一眼。男子装作没看到似的,只是嘴角勾起,继续翻阅着这本不知道看过多少遍的经书。 茶馆的老板是个中年魁梧汉子,他看着那些专门来看茶馆不远处的外乡男子的小镇里的女孩,也是有些嫉妒,想自己当年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待遇,再看如今的这个婆娘,和她成婚前倒是生得一副娇滴滴的好看的样子,说话也是柔声细语的,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她倒是一点也不注意了,“本性”显露得一览无遗,镇子里的人都说他娶了个母老虎回去,他有的时候听别人那么说,倒觉得也有些赞同了,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如今可以如此清闲地经营这间茶馆不就是自家那位的功劳吗?当初要不是她不顾自己的反对,死活都要买下这间茶馆,自己能有这么好的日子吗?自己现在白天照看茶馆的生意,晚上安排要住店的旅人,一个月下来倒也收益颇丰,不得不说,自家的婆娘虽然霸道了些,但是不管怎么说,我喜欢啊。 中年汉子憨厚的笑了笑,继续照看着茶馆的生意,他望向后厨里工作的自家婆娘,她正在切着菜,看来晚上自己有口福啦,是自己爱吃的红烧鱼!中年汉子点了点头,看着勤劳忙活着的妻子,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好像把她平日里的霸道和强势都磨平了,变得柔和许多。 真美啊。 汉子转念一想,自己这么多年的清闲是不是都是用妻子多年的辛劳换来的?他看着自家婆娘的背影,就好像当年那位二十岁的青年略显羞涩地看着当年那位清秀可人的少女。 阳光正好,午间的清风轻轻地拂过那些被记忆忽略的小角落,有些东西,其实一直没怎么变,只是会历久弥新罢了。 黄发男子左手捻着佛珠,微笑着把茶碗放了回去,猛然间发现他的右手手腕上还戴着一个用链子系挂的十字架,这个黄发男子递过茶碗,走出茶馆,深呼吸了一口,看了看天空,眯了眯眼。 —————————————————————————————————— 【流放之地】。 愈发浓重的雾气导致小船上除了林葬天以外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寄希望于始终站在船头的林葬天了。渐渐地,雾气慢慢地移到小船下方,漂浮在河面上,这时候倒像是河水在流动了,洛梅看这船下流动的灰黑色雾气,默默地抓紧了竹剑,莫云符暗自推演着,只是一直没有什么结果,这另他有些无机可施。赵静直眼底的那抹月影渐渐地有些模糊,像眼底的那抹月彻底沉入水底似的。 突然间,一个空洞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出,竟是令一直古井不波的林葬天都有些心颤。“李修罗?”这三个字一直在不停地重复着,每当这三个字重复一次,林葬天就感觉自己的灵魂有种要离开自己的身体的冲动,林葬天紧咬舌尖,原地盘膝而坐,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洛梅等人看到林葬天那里的异样,迅速走到林葬天身边,“你没事吧?”洛梅等人问道。林葬天皱着眉头,身子有些颤抖,“你们没有听到?”“听到什么?”洛梅等人疑惑地问道。 林葬天点了点头,说了句:“没听到就好。”然后就昏了过去。 依稀间,林葬天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这个梦让他很伤心,不知道为何会这么伤心,后来又听到一句话,感觉好像有点熟悉,声音很是清脆,像是个女子说的,只有两个字,但是意味不明,——“自渡”。不知怎的,听到这句话后,林葬天仿佛一下子就想通了许多的事情,感受到了许多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清,只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受。 在想通了以后,林葬天感到心脏一颤,然后就醒了。醒来后,才发现小船已经靠岸了,问了洛梅他们,才知道这一路上有惊无险,倒也是没啥特别需要担心的,除了林葬天,其他人都没有听到那句话,在林葬天昏倒后,雾气也消失了,接下来的行程倒也没什么特别需要说的,几人也没捡到什么值钱的物件,也没受到什么损失。 在几人得知了林葬天并无大碍后,便遵循林葬天的意思继续前进了。林葬天走在队伍的前头,看着映入眼帘的青翠树木在阳光照耀下变得愈发鲜艳,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和轻松。 渡却人间,再看还是人间。 —————————————————————————————— 身边戴着十字架和佛珠的奇怪男子走在小镇的大街小巷,似乎是在消磨时间,所以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突然,眼前跑过一个男孩,经过黄发男子的身边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这样的人好奇怪,穿得奇怪,对自己笑得也很奇怪。黄发男子摇了摇头,左手捏着念珠,右手拿着十字架,看到后面不远处追赶着孩子的妇人,男子的眼神复杂。 孩子因为学塾里的孩子都有新衣服穿,再看看自己穿的衣服还是去年买的,心里就有些嫉妒,于是他就去求母亲,希望母亲给自己买一件新衣裳,求了母亲好久,母亲才同意,可是母亲的眼光实在是不行,她挑的衣裳都不是孩子喜欢的,孩子想要和学塾里的同龄人一样款式的衣裳,可是那件衣服的价格有点高,母亲不同意,就要买下那件她挑的,也是孩子不喜欢的衣裳,孩子羞愤地跑出卖衣裳的店铺,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孩子置气出走多半是有理由的,不过这些理由在现在看来是合理的,因为他还小,可是以后若还是如此,就有点不太合理了。世间之事,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的。 这很好理解,但是也不是很好理解,或许现在不理解,以后也不会理解;或许现在不理解,以后会理解的。 但愿会理解。 那边。 孩子逃回了家里,妇人看着跟自己置气的孩子,无奈地回去买下了孩子要的那件衣裳,收到衣裳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怔怔地看着满头是汗水的母亲,突然觉得收到新衣裳也没有那么开心。“娘,我不要这件衣裳了。”孩子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妇人擦去额头的汗水,伸出手放在孩子的头上,抚摸着孩子的头发,笑道:“为啥呀?”孩子没有回答,只是使劲地摇着头。 男子手持佛珠,站在街角看着这一切,沉默不语。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章 一厢情愿也是情愿 林葬天一行人在这片森林里走了很久,看天色,约莫着是已经黄昏了,这一片的树木都长得尤其高大,不过也难怪,这附近的某种有利于树木生长的元素十分浓厚,林葬天笑了笑,如果是那个丫头,估计是乐于见到这样的地方的,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又催生出各种花草精灵,作为精灵一族的公主,她的能力是林葬天所见过的精灵族当中最厉害的,只不过这个可爱的丫头还不清楚自己的能力有多么的厉害罢了,不过,若是她知道了的话,她的能力或许就没有那么纯粹了,这种事情,玄之又玄,估计就连精灵一族的长老都解释不了。不过,看到小公主如此心境纯粹,精灵一族也是乐于见此的。 洛梅走到林葬天身边,有些忐忑,两只手不自觉地放在背后,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问看,“那个,在【流放之地】里,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林葬天微笑着看着洛梅,这个家伙现在怎么变得如此扭捏了?林葬天笑着摇了摇头,道:“没啥事,就是可能是修炼走火入魔了吧?”洛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想说就别说,骗谁呢?”洛梅跺了跺脚,气鼓鼓地瞪着林葬天,林葬天咳嗽了一声,神色有些尴尬,“那个,我其实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现在没事了,放心吧。”林葬天微笑着对洛梅说道。洛梅沉默了一会儿,难得严肃地说道:“你有时间回一趟林家吧,或者找一下你师父,这事情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林葬天望向遮盖光线的茂密树叶,点了点头。 其实这一路上,林葬天并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在【流放之地】里发生的事情让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恐惧的感觉,就好像做了一个无法醒来的梦,但是这种感觉却十分的真实。 什么是真实,真实或许就是无法醒来。人有的时候会有些奢望,放声大哭,然后从一个梦境进入另一个梦境。 林葬天梦见梦里的他哭了,所以现实里的他也哭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好像哭出来的话会更加的痛苦,所以其实林葬天现在很痛苦,这种感觉,和以前有点像。算了算了不想了,林葬天舒了口气,看了看四周,转身对一直跟在身后沉默不语的莫云符和赵静直说道:“我们找个歇脚的地方吧,天色也不早了。”莫云符笑道:“哈哈,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哦?”林葬天饶有兴趣地看向莫云符,莫云符神秘地笑了一下,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用钱币做的镯子,他手指勾起,轻轻地摇晃了两下,一阵光芒闪过,从手镯中间的空心处冒出了大大小小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鱼贯而出,就像是刚捕上来的鱼。不一会,莫云符就抖落出了一个“小山堆”,赵静直目光流转,淡淡月光从树叶之间的空隙落下,在她的身边,月光突然扭曲了,然后在她的身边旋转,就像是翩翩飞舞的蝴蝶。而这一切,她却浑然不觉。 林葬天笑而不语,自然而然,真是一个到这,就不得不提今天一大早洛梅的抗议,今天本来是决定好要走那条相对来说比较宽敞的大道的,可是出发之际,林葬天突然改变了主意,又决定走另外一条相对来说比较不好走的路线,美其名曰:“砥砺大道的路上得给自己找点刺激。”听得洛梅是气不打一处来,又有一问:“我们为什么不御剑而游呢?”林葬天又回答道:“有一句话说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觉得挺有道理的,而且,御剑而游啊,会惊扰到老百姓的。”最后洛梅彻底不想和他说话了,因为不论她问什么,这个讨厌的家伙总是可以找到理由来回答她,偏偏她居然还觉得有那么一点道理,所以,她其实是在对这么不争气的自己生气,自己最近怎么变得这么顺从了?这可不行啊!我洛女侠可不能这么自甘堕落下去啊,以后得找机会把场子找回来。 林葬天行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看得洛梅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每次都喜欢逞英雄,到时候别又来一个突然的昏倒,这下子就全部完蛋了,正当洛梅在内心抱怨不已的时候,林葬天突然转过头来,笑嘻嘻地看着洛梅,洛梅立马将头瞥向一边,不想看到这个家伙的脸,长得好看又怎么啦?吓自己一跳。林葬天又转过头去,笑眯眯的,他自然是知道洛梅心里在想些什么,有趣的很!所以他忍不住想要去逗逗这个心思展露无遗的小姑娘,有些人就像是清澈的泉水,和他们打交道,会感到爽快,洛梅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林葬天是很乐意和他们交朋友的。 那些总是躲在阴暗处使软刀子和那些莫名对你就有颇大恶意的人,这么多年,见的多了,相处起来倒也是不太费劲,因为习惯了,但是和他们相处的时候,总有一种躲在粪坑说悄悄话的感觉,让人恶心。但是那些像洛梅这样的人,林葬天都恨不得他们一直是如此,最好一直不要变,因为这些人,是唯一让自己有一种清风拂过半山腰的感觉,清爽而畅快。 相比较藏在暗处的刀子,他还是更喜欢那些明晃晃的刀子,起码直接些,想杀我就杀我,别整那些虚的,不过看来这样的机会是少之又少了,他突然有些后悔,当初对付他们的时候应该稍微手下留点情,不然也不会吓得胆子都破了,到后来只能用那些虚的东西,唉,聪明倒是聪明了,可惜没到点子上,不过他们倒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都有一股想要尽到最大力气伤害别人的心气。一想到这,林葬天就有些意兴阑珊,真是没意思啊。 想了那么多,走了那么远、那么久。那些像洛梅这样的人是越来越少了,另外的那拨人倒是多得可怕了,林葬天眯了眯眼,对于自己突然思绪飘远,想了这么多,最后居然把自己气着了。该不会是被那个丫头诅咒了吧?想到这他就叹了口气,突然又回头望向洛梅,洛梅这次倒是没有躲避,瞪着大大的眼睛,就这么瞪着林葬天,就好像在说:“怎么着?老娘怕你啊。”最后林葬天笑了笑,又转过头去,整得洛梅有些莫名其妙,她回头对跟在身后一直在偷笑的莫云符和赵静直问道:“那个家伙是不是疯了?”前面,林葬天喃喃自语:“不会吧?难道那丫头真的会诅咒这门传说中的艺术?” 林葬天笑着摇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啥呢?在林葬天身后的三人看到林葬天突然拍打自己的头,都觉得有些疑惑。洛梅见此,突然转头看向莫云符和赵静直两人,一脸兴奋和雀跃,“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没错吧!”莫云符和赵静直有些无奈,不过倒是突然有点认同洛梅的观点,现在的林葬天确实有点不太正常。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四人依旧是在弯曲的小道上慢悠悠地走着,洛梅觉得林葬天是越来越奇怪了,偏偏要捡那些不好走的道路走。突然,林葬天停下脚步,抬手示意前方有情况,看到林葬天难得露出这么严阵以待的模样,洛梅三人随之停步。林葬天转头看向洛梅,笑眯眯地说道:“你看,这不就找到刺激了吗?”洛梅翻了个白眼,气鼓鼓地。莫云符拿出钱币,在手指间翻转了几圈,掐指一算,笑道:“没啥大事,只是几个小妖在打斗罢了。”洛梅跳到林葬天身边,狠狠地踩了一脚,林葬天倒是也没躲,就任由她踩在自己的脚上,哟?还碾了几下。林葬天有些哭笑不得,“吓唬吓唬你们,生啥气啊?”洛梅挥了挥竹剑,眼神冷漠,淡淡地说道:“你真的是好无聊。”林葬天看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有些小开心,原来开玩笑这么有意思啊,以前都不知道来着,有点可惜了。 几人穿过曲折的小道,林葬天带头掠上枝头,洛梅三人也跟着上去,四人就这么蹲在这勉强支撑住他们的粗壮枝头上面,看上去有些滑稽。洛梅用胳膊肘碰了碰林葬天,“我们为什么要蹲在这里,那几个小妖打架,我们绕过去不就得了?”林葬天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扇子,手轻轻一摆,然后缓缓地扇着扇子,眯着眼睛看向那边的有趣场景,笑道:“今天教给你们一些上学不到的知识,怎么样?”洛梅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悄悄地伸出两只手指,轻轻地揪起林葬天露出来手臂上的一小块肉,狠狠地攥紧两只手指,林葬天倒吸一口凉气,这丫头,从哪里学来的害人本事?还怪疼的。洛梅转头望向林葬天,看他一脸不痛快的样子,洛梅笑眯眯地说道:“怎么样?这也是书上学不到的知识。” 莫云符和赵静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看着都疼。 “你看!”林葬天指向那边的战场,洛梅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还是看看这个家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吧。 那边。 在那块不大的空间里正在上演着偌大的爱恨情仇。一个看起来像是读书人的年轻男子正捂着胸口,指缝间缓缓地流淌出止不住的鲜血,奇怪的是,男子的脸上并没有所谓的痛苦,只是眼皮下垂,眼神空洞,仿佛丢了魂似的。 在男子的几步之外,一个白衣女子手持细长银剑,她长得当真称得上是国色天香了,即使发丝凌乱,黏在了额头的汗水上。秀美脸上满是血迹,这血液有她自己的,也有别人的。她皱着眉头,紧紧地抓着那把剑,她往下瞥了一眼,下半身的蛇身一会出现,一会又恢复人形,光影散乱,混沌不堪。 原来是一位化为人形不久的蛇妖啊。 如今自己连化形都有些困难了,这老道还真的是难缠!她前面不远处,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老头闭着眼,双手合十,嘴里喃喃自语,他身边光芒闪烁,背后浮现出一轮浅浅的太阳,承托得他好像是得道高僧一样。“妖孽!”老僧突然开口道。“还不速速束手就擒?”老僧说话时,背后的那轮金日突然光芒大涨,声音如同化为实质,一圈又一圈的滚动到白衣女子面前,白衣女子提起那把银剑,横在胸前,她手腕拧转,脸上浮现出一抹狠色,看来是打算拼死一搏了。 树干上面,林葬天阻止了正准备出手帮助白衣女子的洛梅,不顾洛梅怒气冲冲的眼神,同时示意莫云符和赵静直也不要轻举妄动,“放心,那个女子不会有事的。”林葬天平静说道。 果然,正当那个女子承受不住,七窍流血的时候,那个长相清秀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女子面前,挡住了那位他应该叫作“师父”的浩浩汤汤的攻击,年轻男子胸口的血液汩汩流下,但是他却好似浑然不觉,他神色平静,面带微笑,“我今天是不会让你死的。”男子的语气中流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白衣女子眼神复杂,这个萍水相逢的人,自从那次在桥上初遇,就再也没有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他喜欢自己,她知道,但是她不喜欢他,他也知道。 正因为他知道,所以白衣女子实在是不理解这位国师的亲传弟子为何要放着好好的前途不要,不顾【潜阳宫】的规矩,非要和自己纠缠在一起,这……值得吗? 那位黑衣老僧怒目圆睁,周身气浪滚滚,他看着自己这不成器的弟子,那女娃娃又不喜欢他,他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一辈子都听自己话的弟子会因为那不值一提的男女情爱而与自己决裂,想要放弃修习了一生的佛法经义。他实在是想不通啊,想不通。 “许清,为师最后劝你一句,和那个女娃娃断绝联系,回去继承我的衣钵,做【潜阳宫】的当家人。”这是这位黑衣老僧第一次完整的叫出自己弟子的名字,而不是像往常一样喊“清儿”。看来,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若是许清不和那女子断开联系,他也只能选择大义灭亲了,【潜阳宫】的宝贵佛法经义,绝对不能流落在外,这是规矩! 男子毅然决然地向前踏出一步,他面如金纸,神色枯槁,却面带微笑,真的是视死如归了。“师父,放了她吧,她是无辜的。”男子平静说道。“无辜的?!”老僧眼睛睁的更大了,他再次双手合十,身后金光暴涨,“若不是这妖精不知使了什么妖术勾引你,你怎么可能置【潜阳宫】于不顾,想要抛弃你多年的成就?你知不知道,你若是回去的话,不出五年,【潜阳宫】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当家人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傻事啊?” 男子微笑道:“师父,世间的这类喜欢,从来都是男子的错,女子是无错的,你怎么能说是她勾引我呢?是我喜欢她啊,我喜欢她,是我自己的事,和她无关,当然,与师父无关,更与【潜阳宫】无关!”最后,男子再次向前一步,他的身后,同样是一轮圆日,光芒万丈,却如轻柔的细雨,润物细无声。男子双手合十,朝着自己的师父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抬起头道:“既然是我的错,我就应该承担,师父,我们师徒一场,若是你不放过这位姑娘的话,我也只能斗胆和师父一较高下了。”他转过头去,对白衣女子温声说道:“我喜欢你,这是我的事,你不喜欢我,我也是知道的,这并没有什么应该得到谴责的,让你受到这么大的委屈,是我的不对,所以我决定弥补一下,虽然可能有点难,哈哈。”男子语气轻松。女子的眼神复杂,她知道,有些话是来不及说了,他是个好人,她也是知道的。 “你先走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那个被叫作许清的男人柔声说道。白衣女子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持剑拄地,撑起身子,艰难地站起来,她的下半身已经完全变成了蛇身,六十年的修为就这么打水漂了,想来有些可惜,蛇尾一扭,女子瞥了眼男子,后者微笑着回应。“谢了。”女子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就钻进树林间,消失不见了。 黑衣老僧冷笑道:“哼!你看看,在最关键的时候弃你而去,这就是你喜欢的女子?真是可笑!”他再次向前一步,一股巨大的灵力所形成的【力场】出现在年轻男子周围,男子的眼眶中布满血丝,眼角渗出血液,他咬牙强撑道:“她……没有理由留下来。我……喜欢的女子……很好。师父你不懂。”男子单膝跪地,面如金纸,他一只手掌竖在胸前,依然微笑,“所谓的视死如归就是这种感觉吗?”男子喃喃自语。他的视线模糊,依稀间看到漫天无际的彩霞,白鹤飞舞,阳光普照,他喜爱的女子在云端上,微笑着看着他,向他伸出手来,和他一样。 “视死如归可不是这种感觉啊,许公子。”不知何时,一位年轻人出现在就快要失去意识的男子面前,挡下了黑衣老僧的冲击,他一袭黑衣,腰间挂着一把白色长剑,衣袖飘摇。 洛梅他们突然发现林葬天不知何时出现在那边,洛梅反应最快,率先翻身下树,莫云符和赵静直跟在她身后,一起下树。本来已经快要失去意识的男子突然惊醒,不知何时,自己的面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年轻男子,他回头对自己笑道:“醒啦?”男子突然开口道:“这位侠士,你快走吧,先谢过你的好意了,快走!这不是你可以待的地方。”男子言语恳切,有些焦急。 谁知那位看样子不过十七岁的年轻人笑道:“挺好的。”便向着黑衣老僧走去,那位【潜阳宫】的现任当家人,也是罗水国的国师,开口道:“小子,别多管闲事,这是我们【潜阳宫】的家事,应该由我们自己来处理。”那个年轻人揉着下巴,思考了一番,“有道理”林葬天点头笑道,正当黑衣老僧放下防备心准备按照规矩处理这位忤逆的弟子的时候,那个年轻人突然笑道:“可是我今天想要学学那江湖侠客,做些路见不平拔剑相助的好事啊。” 老僧眼睛一眯,一个字一个字说道:“你找死?”林葬天右手拄在剑柄上,手指轻敲,笑道:“找不到你说怎么办啊?”黑衣老僧神色一凝,双手合十,这次老僧的指缝间金光闪烁,浓稠如金黄液体,他的身后浮现出一尊高大的佛像,佛像手持长剑,三头六臂。“哟!不错嘛,看起来挺厉害的。”林葬天饶有兴趣地笑道。老僧冷笑一声,现在年轻的世家子弟就是喜欢打肿脸充胖子,最后还不是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年轻气盛其实没那么好,容易早死! 林葬天手指缓缓推剑出鞘,只见一道长长的白光闪过,月壶剑就已经放归剑鞘。那边,黑衣老僧佁然不动,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只见到从老僧的眉心中央自上往下,有一条细细的线。黑衣老僧背后辉煌的神像已经崩碎,突然,老僧就这样一分为二,坠落在地,尘归尘,土归土了。原来老僧已经死亡,悄无声息的。 那边,跪坐在地上的男子,神色痛苦,扭过头去,不太敢看师父的死状,虽然师父想要斩草除根,可是,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他的师父啊。男子双手合十,道了声谢。正准备起身,谁知那个年轻男子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将自己按回原地,男子疑惑不解,林葬天伸出一根手指,在男子的眉心处一点,男子闭上双眼,知晓了他的意思。一阵温暖的灵力传入男子体内,将自己体内的诸多伤患解除,势如破竹的,还将自己心口处的伤口修补了一番。男子睁开双眼,有些难以置信,同时更多的还是感激,若不是这位小兄弟出手相助,说不定自己今天就要把命搭在这了。男子站起身,发现树林里又走出了三位年轻男女,林葬天笑道:“放心吧,我们是一伙的。”林葬天指向洛梅他们,对男子介绍道:“这些都是侠客,可厉害的呢。”许清点了点头,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起,自己实在是自愧不如。那边,洛梅好不容易憋住了笑,见到那男子充满崇拜的眼神,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莫云符和赵静直有些尴尬,尤其是赵静直,脸都羞红了,她剜了一眼林葬天,自有真意在其中。 男子见洛梅突然哈哈大笑,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他有些疑惑,挠了挠头。林葬天笑着解释道:“江湖人都是这样笑得嘛,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豪爽,对,就是豪爽,这才是女侠该有的样子。”语罢,林葬天偷偷地朝洛梅伸出大拇指,后者难掩笑意,有些飘飘然。许清微微一笑,看着这些年轻的男女,觉得有些美好。 林葬天看向一个阴暗的角落,突然说道:“你也该出来了吧?蛇……姑娘?”许清后退了几步,有些难以置信,洛梅他们看向那边,树后面,一个白色身影走出,正是先前走掉的蛇妖,她面色平静,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是蛇身,模样惨淡,“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她望向林葬天,声音清冷,毫无半点人味。林葬天笑道:“我猜的,你信么?”女子摇了摇头,那把拿在手上的银剑缓缓“消融”。她看了眼许清,眼神复杂。林葬天识趣地带着洛梅他们离开这边,走出这片空地,顺着一条“轨迹”前行,来到了一处小石潭边,周围草色青青,鲜花点点,是个让人内心宁静的好地方啊。 洛梅凑在林葬天身边,问道:“天天,你觉得那个蛇女会对他说什么呢?”林葬天笑了笑,看到莫云符和赵静直同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无奈摇头道:“有些事情,我就算知道,也是不太方便告诉你们的。”洛梅不屑的翻了个白眼,你直接说你也不知道不就得了?真是的。 莫云符笑眯眯地蹲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面,认真地数着自己的家当,实际上也没多少,但是多数几次也是一种乐趣嘛。赵静直盘膝坐在一片草地上,开始修炼,自从她走进了修行的世界,并且接受了传承以后,修炼得就愈发勤勤恳恳了。林葬天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赵静直,她这种状态,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看来以后得找个机会和她聊一聊修行中的问题了。林葬天暗自想道。 过了一会,许清回来了,只是不见那位好看的姑娘,不过看起来,许清似乎比之前要释然许多。 其实这样,也挺好。 林葬天看向许清,微笑道:“回来了。”许清看了眼小石潭四周,长舒了一口气,感慨道:“这就是她之前来的地方啊。”他眼里朦朦胧胧的,光线在他的眼里兜兜转转的。“嗯。”林葬天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几人就在这里安下了营地。因为许清还需要养几天伤,所以林葬天提议留在这里多待几天,顺便看看风景,修行修行。这几天,几人经常可以看到那个叫作“许清”的男子坐在小石潭边,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偶尔林葬天会去找他聊会天,其实也没聊几句,只是两个人呆呆地坐在石头上,看着幽静的潭水,有时看看天上的星光,有时看看日出和日落。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 第三天,在太阳刚刚露头,霞光层叠的时候。许清和林葬天都坐在那块巨大的石头上,许清突然开口道:“林兄,我想通了。”林葬天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那就好。” 许清看着漫天霞光层层铺垫下的人间,他望向东边的云彩,望向那朵颜色最好看最动人的云彩,他突然笑容灿烂,有些像她啊。 记得第一次遇见,他正在桥上赏景,可是突然下起了大雨,他于是变得狼狈不堪,就在这个时候,他见到了世上最美的人,那人递给他一把伞,让他拿去躲雨,不用还了。那次,是那个女子化形成功后的第一次出游,她无心的善良之举,让那个懵懂的年轻男子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为了她,他愿意什么都不要,只要能陪在她的身边就好。再以后,又发生了许多事情,男子知道女子不喜欢他,可是男子觉得无所谓。直到女子被师父打伤,她在自己心口刺了一剑。那个时候,他才觉得有所谓,为什么自己的爱会让她受到伤害呢?他想不通。 或许别人会觉得这只是一厢情愿吧,因为她不喜欢自己,他却还心心念念的,不肯放弃。 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地想通,就算是一厢情愿,也是他自己情愿如此的啊。就算是一厢情愿,也是情愿啊。 阳光照在男子的眼底,他双手合十,沐浴金光,如同一尊长长久久的佛像。 旁边的林葬天看着水里的倒影,笑了笑。 还真像那么回事儿。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一章 走过千万种程度的苦楚 山山水水,人间的好风景。走走停停,有的时候就是一生。我们立足于人世间,走过一帆风顺,也会走过坎坷曲折。这是人生的常态。或许有的时候我们也会感到困惑,为什么那些美好的、快乐的日子不能久一点,再久一点呢?这其实是一条隐藏多年的“线”,划定了许多,天底下的好事儿不会被你一人独占,天底下的坏事儿,也不会都让你承受。 这样想来,其实也好受些。 本来是四人的队伍,现在加入了许清,就变成了五个人。这一路上走走停停,说话最多的,没想到是那看起来温润如玉的“读书人”许清,他每看到一座山,走过一片水,就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发出感慨,然后拿出从林葬天那里“顺走”的折扇,轻轻摇晃起来,开始“指点江山,登高作赋。”林葬天有些无奈,为什么自己身边的人,总是没几个正常的呢? 这不,正巧几人经过一条蜿蜒长河,河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金灿灿的,像是揉碎时间和阳光的那抹金光。果不其然,许清一脸缅怀之色,拿出了那把折扇,脚步微移,站在岩壁边缘,俯视着这大江大河,“林兄,还记得那一日,我初次下山,开始入世修行的时候,看到的也是这般场景,不过这些……”说到这,许清顿了顿,有些哽咽,眼眶微红,林葬天和洛梅他们不约而同地无奈扶额,叹气一连又一连,这一路上,五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许清这突如其来的抒情。不过,让洛梅等人稍感意外的是:那个一直以来都在赶时间去往【镇灵山】的林葬天,仿佛看上去一点都不着急? “还是比不上她啊……”许清忧伤道。洛梅无奈道:“你不是说自己已经放下了,想通了吗?”许清合上扇子,轻声道:“洛姑娘,情之一字,哪有那么容易就放下啊,我虽然是想通了,可是难免会忧伤啊。”洛梅双手捂着耳朵,摇头道:“我不听我不听。”林葬天笑道:“若是如此,慢慢来便是了。”许清点了点头,又开始念念叨叨的了。林葬天和许清并肩而立,两人直视风尘,肩上挑着金色阳光。看着两人的背影,洛梅好像有些理解林葬天为什么会是现在的林葬天了。 最后,趁着太阳还没下山,林葬天拍了拍许清的肩膀,“该走了。”他微笑着对许清说道。许清微笑着点头。 过了几日,虽然走走停停,但是速度还算是挺快的,很快就看到了罗水国的界碑,“罗水国。”许清有些近乡情怯,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前行,于是几人就走进了罗水国的国境。 进到罗水国后,几人就被这里浓厚的佛文化感染了,街道旁,小巷里,都是各种各样的泥塑小人,清一色的僧人模样。从百姓的脸上可以很明显的看到虔诚的模样,这在一个小国家里实际上是很难办到的事情,要问为什么的话呢?那就可能是所谓的信仰缺失了,在一个经济不发达的国家,百姓或许会寄希望于那缥缈传说里的神灵,但不大可能寄希望于那些吃斋念佛的僧人,因为僧人一般来说,普遍比较穷。难道这个国家不一样吗?不过若是百姓都寄希望于来生,希望求得那转世轮回的话,实际上不也是苦难的开始吗? 不过这个国家的佛家应该不是太正宗,倒像是西拼东凑出来的成果,若要问为什么的话呢?看那个被林葬天一剑劈成两半的黑衣老僧就知道了,一个国家的国师是老僧还能勉强理解,说是君主崇尚佛家之理也说的过去,可是若这所谓的崇高不过是一场虚无的话又该怎么说呢?因为林葬天在和老僧对峙的过程中,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老僧的佛身法相不稳,不稳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他的佛心不定,一个佛心不定的国师所处的国家又该会是怎么样的光景呢?显而易见:佛,在这里变成了商品。 百姓穷苦,没钱买衣服,却要花钱去买那无用的泥塑佛像、僧人,用以保佑自家老小。 说来可悲、可叹,也很可笑! 林葬天听着许清讲述着罗水国的风土人情,有些赞赏地看向这个虽然年龄比自己大一岁,但是却比自己小很多的年轻人,能在那样的师父的教导下依旧保持本心,也是难能可贵了。他比他那位师父,更有资格做这罗水国的国师。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何必呢? 就像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几人最后来到了一个叫作“梅溪湖”的地方,风景秀丽,梅花点点,春风词笔,勾勾画画,很容易地就巧夺天工了。 微风阵阵,洛梅等人皆是感到心旷神怡,林葬天眯了眯眼,望向湖面的点点梅花。不远处的山上就是那【潜阳宫】了,只见山上云雾缭绕,完全望不到山的峰,洛梅或许是最强的“敌人”了吧? 那边。 林葬天小心翼翼地走到赵静直身边,后者专心致志地修炼,完全没有察觉到林葬天已经来到她身边,林葬天蹑手蹑脚的打量了一下赵静直,观察了一下赵静直的灵气运转,无奈地笑了笑,有的时候,不是只有一味地修炼,才能够取得长远的进步啊。 林葬天蹑手蹑脚地查看赵静直的姿态,在洛梅和莫云符的眼里,实在称不上是美观,倒有点像是一个骚扰黄花大闺女的变态。洛梅用胳膊肘些什么是好,林葬天轻声道:“之前事情太多了,所以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你说这句话,其实啊,修行这东西,看似是修行,实则却是一个修心的过程,你现在的问题是太过于急于求成,反而心境上出现了问题,其实只要你按照老样子修行,以纯粹的心来修炼你那门功法,即使是最普通的修炼程度,也会取得巨大的进展。”林葬天笑了笑,“所以你完全没必要担心,顺其自然就好,顺其自然这个词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反而是一个最有效的词语了。”林葬天突然说了句题外话:“你觉得这片湖怎么样?”赵静直愣了下,然后看向粉红色的湖水,认真地说道:“挺好的,不过……就是总感觉少了点东西。”赵静直将那张雪白的脸枕在手上,望向梅溪湖上的点点粉红,突然笑道:“有梅花啊!”林葬天眯眼笑道:“是啊,有梅花的。”就是少了些本该存在的东西,林葬天的眼神骤然变冷,后面的这句话,他倒是没有说出口来。 许清依旧坐在木桥上,双手合十,默念经文,只是他眉头紧皱,看上去十分痛苦。林葬天走到他身边,笑道:“许兄,怎么说?”许清睁开双眼,双手依旧是合十的姿势,他摇头道:“抱歉了,我果然还是不行。”林葬天轻声道:“没事的,我理解。”许清犹豫了一下,站起身子,朝林葬天作揖鞠了一躬,林葬天赶忙扶起,气笑道:“许兄,你这是作甚?!”许清惭愧道:“个中滋味,实在是难熬,我还不够资格。”林葬天轻声道:“风静时听野,山鸣时听鹿。很简单的道理。”许清笑着点了点头,赞叹道:“风静时听野,山鸣时听鹿么?很有诗意的说法。林兄,没想到你也是一位同道中人啊。”许清打趣道。林葬天摆了摆手,摇头笑道:“俗人一个罢了,没什么诗意不诗意的。”许清笑道:“林兄过谦了。”林葬天笑了笑,也不说什么,只是双手合十,回了一礼。 许清望向【潜阳宫】的方向,叹气道:“为什么人间会有这么多难以度化的苦难呢?”林葬天笑着打趣道:“或许是像许兄这样的得道高僧还是太少,佛法还不够高深吧?”许清笑道:“想来也是没错,哈哈哈……” 其实有些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并且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说。 比如那句“风静时听野,山鸣时听鹿。”是别人告诉他的。那人还说有机会可以一起喝酒,可是后来只是在坟头喝上了酒,他还记得,那里青草依依。比如以前都是站在土地上的人,后来喝到酒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在下面,一个在上面了。 比如他一个人,就走过了千万种程度的苦楚。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二章 糖人 清晨,阳光洒在【潜阳宫】的青石板上,那位出去游历的大弟子已经一年多没有回来了,所以显得偌大的【潜阳宫】有些冷清,像往日里,总能在早上阳光铺满青石板的时候看到那位名叫“许清”的年轻人站在【潜阳宫】宫门口,他总是随身携带着各种书籍,就那么夹在那白玉腰带上,方便他随时翻阅,他常常说的一句话是:“文字是用来读的,不是用来看的。”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值得去细细琢磨。 一位穿着黑色大衣的中年僧人今日起来的有点早,他搬了条凳子,坐在【潜阳宫】的大门口,他脸上有两道长长的疤痕,据说是他曾经在沙场上留下的,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辞官以后,居然选择了削发出家,不过他倒是真的一心向佛,现在已经是【潜阳宫】的副宫主了。他今日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神色悲哀,正襟危坐在门口。因为那天,他亲眼看到一盏灯灭了,而且似乎不会再燃起。 想到这,他其实已经猜到了大概,只是他还需要再确认一下。他双手紧握,等待那人的一个解释,然后的,就只是按规矩办事了,对于这一点,他丝毫没有动摇的念头,即使是朋友也是如此。 【潜阳宫】主殿内,一个白衣小僧正在打扫灰尘,他抬头看着那殿内的佛像,双手合十,佛唱一声,然后离去。殿内,佛像上的金漆抖动,殿内富丽堂皇,佛像前点着长明的酥油灯,两侧彩幡垂帘,护法神像侍立两旁。大殿的正脊中央饰有宝瓶塔利,光华耀眼。殿内有着四幅书画作品,是那大弟子经常来的地方,四幅书画分别是:“明月照积雪”、“大江流日夜”、“中天悬明月”和“黄河落日圆”。四种不同的境界,在那位大弟子的眼里,会是怎样的光景?小僧走出大殿,那把和他一样高的扫帚“跟”在身旁,他突然有些伤心,有点想念许师兄啊,当然,还有师兄每次回来带的糖人,可好吃了,白衣小僧舔了舔嘴,蹦蹦跳跳的开始继续打扫。 中年僧人就坐在不远处,他看了眼还不知道那件事的小僧,叹了口气,现在【潜阳宫】实际上也没多少真正的“同道中人”了,自从当家人成为罗水国国师以来,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僧人作为自己的一种职业,为了那大富大贵,削发为僧的年轻人越来越多,这是一种好的现象吗?他不知道,他只是觉得,有些不纯粹,还有些孤单。 络绎不绝的游客,心思不正的僧人,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现象,当年他来到这里,为的其实就是求得一份宁静,沙场上杀了那么多人,有的他是认识的,其实更多的,还是不认识,杀人杀得多了以后,他也会害怕,睡不踏实,只好听从别人的意见来到这里削发为僧,每天吃斋念佛,宁静度日。不过近年来的变化太大,他有些不太习惯。那位宫主自从成为国师了以后,变了很多,让他感到有些陌生,他只想要和以前一样,就那样过着平静的日子,可是实际上,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他知道。但是他还是有所期望,希望有一天可以改变一下,即使是改变一点点,也好过什么都不变,一直待在这“臭水沟”里面,待的久了,他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适应,就像当初自己适应自己这个僧人的身份一样。不过现在他觉得是时候了,可能就在今天,就在这一年,【潜阳宫】会有所变化的。他相信。 山脚下。 许清站在木桥上,看着平静的梅溪湖,他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叹啥气啊?”林葬天笑道。“林兄。”许清笑了笑。“怎么样?现在想好了吗?”林葬天手搭在栏杆上,转头望向许清。许清看了眼【潜阳宫】的方向,望了好久。才转头说道:“我们走吧。”林葬天点了点头,转身朝洛梅他们招手,“走啦,朋友们。” “知道啦。”莫云符挥了挥手,赶忙装好自己的宝贝物件,免得让洛梅女侠给弄坏了。他现在还是心疼那个被洛梅随手扔到地上的矩阵。莫云符突然觉得心脏有点痛,唉,不想了不想了,说多了都是泪啊。 赵静直自从和林葬天聊完后,也不强迫自己每天进行高强度的修炼了,就像那个家伙说的一样,顺其自然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反而是最高效的办法。尝试了以后,赵静直发现果然是很有效果,现在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对于那洞窟的传承也愈发理解了。所以这使得她周身的气象愈发“不见月,却见月”的感觉。 几人坐上小舟,驶向对岸。船上,许清有些踌躇,他握了握拳,缓解内心的紧张,不知道作为罪人的自己能否踏进【潜阳宫】?他眼神黯淡,垂下头来。林葬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许清笑了笑,抬起头来,看向【潜阳宫】的方向。洛梅和赵静直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莫云符拿出了几枚钱币,造型像是莲花。他一脸认真地仔细推演,这算是他的一个兴趣爱好了,心里有点底,走起路来也丝毫不慌嘛。 山脚下。游客络绎不绝,往来于山上山下,可这些游客完全没有察觉到那所谓的山上和山下究竟有何区别,只是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一直进行下去罢了。 林葬天一行人走在川流不息的街上,向着【潜阳宫】走去。路上有许多的香客,匆匆地来,匆匆地去,来去匆匆,也不歇脚。林葬天将一切都默默地看在眼里,有些感慨。 在路过一处卖糖人的百年铺子的时候,许清去买了两个糖人。林葬天打趣道:“就两个糖人,有些不够吧?”许清温声说道:“给寺里的孩子的,他最爱吃糖人了。”林葬天若有所思,突然也走进了糖人铺子里,排了会儿队,买了五个糖人。 出来以后,林葬天将糖人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递给许清的时候,许清无奈地笑道:“林兄,你可真是个妙人啊。”林葬天拿起糖人,吃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味道还不错,等会下山的时候得多买点啊。”许清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就这样,一行五人,每人手上都拿着糖人走在登山的路上,游人如织,看着这一伙奇怪的人,侧目而视。成年人当然是觉得这五个人绝对是脑子被什么东西夹坏了,不然的话怎么做出如此孩童般的傻事;而在那些心灵纯净的孩子眼里,那五个人就是“同道中人”啊,所以一路上有不少的孩童想要认识一下这些亲切的人,拉着父母的手蹦蹦跳跳的,指着那正在上山的五个人。而他们的父母呢,自然是早就能猜到的,拉着孩子的手,说你要是现在不好好地跟夫子们学习的话,以后就会变成那五个人一样,孩子满眼都是小星星,笑眯眯地,觉得这样的话其实也挺好的,长大了以后还能做一些小时候的事情,不也是一件挺好的事情吗? 所以家长的劝说完全起到了相反的效果,反而在孩子的心里面种下了希望的种子,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真是不晓得这些孩子长大了以后,是否会因为一些必然会到来的事情而改变想法,变成劝说自己孩子不要学那五个人的父母那样,渴望熄灭孩子心中燃起的希望之火。 会这样吗? 前面。林葬天听到后面家长的话语后,笑了笑,回过头去给孩子做了个鬼脸,笑道:“学学我们也是可以的哟。”那孩子的父母一下就不乐意了,怒道:“你是谁家的孩子,这么不懂事?”然后赶紧对自己的孩子劝说道:“不要听这个大哥哥的,回去好好念书,知道了吗?”不得不说,父母真的是厉害,尤其是在情绪转换这方面。孩子点了点头,父母立马安心许多,看也不看那个糟心的年轻人一眼,领着孩子就此下山去了,下山途中,孩子偷偷地将头扭过来,看到了那个冲着自己笑得好看的大哥哥朝自己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孩子灿烂地笑了。 许清微笑道:“林兄有着一颗赤子之心啊。”林葬天摇头笑道:“哪里哪里,只是有些无聊罢了。”洛梅翻了个白眼,“什么赤子之心,分明就是脑子有问题。”赵静直掩嘴偷笑,莫云符无奈地摇了摇头,在这件事情上,自己还是少插嘴为妙,不然的话,后果会很严重的。 林葬天眼睛一亮,赞叹道:“洛女侠真的是一针见血啊,一句话就说到了问题的关键,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洛梅咬牙切齿,伸手就要掐林葬天,林葬天身子一扭,躲过了这一招,绕到许清的左边,“哈哈,再一不再二啊。”洛梅气得跺脚,觉得这个家伙真的是越来越欠揍了。 【潜阳宫】门前,一个白衣小僧远远地就望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他立马丢下扫帚,朝那边呼喊道:“许师兄,许师兄!”他又转头喊道:“许师兄回来啦。”很快就有很多僧人闻讯而来,人人眼带笑意。 林葬天用胳膊肘。” 许清笑了。 —————————————————————————————————— 南宫七溪坐在一片叶子上面,没错,就是叶子,只不过有些巨大罢了。这片叶子是他在【花海】随手采摘的,惹得那【花海】的岛主有些不太高兴,只是当南宫七溪说自己会给她写一幅字的时候,她就欣然接受了。 真是的,口是心非的女人啊。南宫七溪有些感慨,啧啧道。那只毛笔旋转在他的四周,忽上忽下,一会坠入水底,在地下游曳一番,又从水底冲上来,溅南宫七溪一脸水,一会又冲上云霄,带抹云彩下来。南宫七溪,双手抱胸,盘膝坐在小舟上。 那支笔凑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南宫七溪偏了偏头,无奈道:“知道啦知道啦,快点就快点吧。”语罢,那艘小舟的表面突然“嗡”的一声浮现出一层光环,然后向后一提,朝前迅速驶去。 南宫七溪的身后,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在阳光下显得像是被阳光推着前行的一片绿叶。 这个男人,似乎早就忘记了自己是“书圣”这件事情,他只是随心所欲,偶尔逾逾矩罢了。 —————————————————————————————————————— 一座雪山之巅,一个清冷的白衣女子正在专心修炼,突然,她停了下来,右手捂着心脏的位置,骨节泛白。 她的表情痛苦,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她摇了摇头,咬着嘴唇,眼神复杂。 还是放不下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三章 有些再见迟到了许多的春夏秋冬 世间有情人,往往难以终成眷属。 这句话似乎和“愿世间有情人终成眷属”有些矛盾,但是,这是事实。也是别人的事实、别人的故事。 据坊间流传,这位姓张的【潜阳宫】副宫主曾经有一位红颜知己,也是那差点和他洞房花烛的女人。两人当年也算是情投意合,只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两人似乎再也没有见过,人们只依稀记得那位女子,姓崔,名莺莺。再后来,张姓男子来到【潜阳宫】修习佛法,慢慢地,其实也不过十年,就已经是【潜阳宫】的副宫主了。而那位女子呢?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就像是不存在一样。人们对于这些雾里看花的事情最是着迷,因为他们总是可以从中找到一些值得琢磨的话题,三言两语,就足足可以高兴上一个下午。人间的乐事,在他们的眼里,居然变得如此简单明了。 看来人类,的确是一种容易开心的生物。 白衣小僧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给初来乍到的林葬天他们介绍【潜阳宫】的一些好玩的事情,比如说那注经堂门前的槐树,有十人合抱般粗细,大小却只有许清师兄那么高,槐树上面密密麻麻的槐叶像是一片片水晶,如果你轻轻地在露出地面的槐树根上面踢上一脚,整个槐树就会摇摇晃晃,,发出木鱼的响声,“咚咚咚…”说来也是有趣。 洛梅犹豫了一下,笑嘻嘻地跑到那棵槐树跟前,抬起右腿作势就要踢去,突然,右腿悬在半空,轻轻地?洛梅想了想,然后轻轻地踢了一下槐树根,只见整棵槐树摇摇晃晃,就像是醉酒的老人,慢慢悠悠的,那棵不高的槐树上面的槐树叶一拍一合,果真发出了“咚咚咚”的响声,听起来的确是有些像敲木鱼的声响,林葬天笑眯了眼,饶有兴趣地看着这棵出乎意料的跃摆槐,没想到这样的地方倒是孕育出了一颗不简单的槐树啊。林葬天点了点头,都是缘分啊。 莫云符摩挲着一片长得有点像是圆形的槐叶,有些爱不释手,世间凡是和钱有关的任何东西,他都挺感兴趣的。他此时正笑嘻嘻地看着手上的那片槐叶,转头向许清问道:“许兄,这片叶子,能摘吗?”说完后,莫云符居然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许清双手负后,笑道:“自然可以。”莫云符点了点头,“好嘞!”他轻轻地摘下那片有点像钱币的槐叶,悄悄地收进自己的储物袋里。小心翼翼,心花怒放。 赵静直最近修心卓有成效,见到这棵新奇的槐树,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自然的微笑,如一斛清泉,浅浅的、清澈见底的。悄然流淌而出。她揉了揉手腕上绯红色的镯子,有些雀跃。 接着,白衣小僧领着林葬天他们去到了一处院子,里面有口小井,据说曾经拘捕了一条真龙在其中,对于这样的说法,小僧是不太相信的,他笑呵呵地指着那处井口,“你看嘛,这么窄的井口,怎么装得下一条真龙呢?”说着,小僧用两只胳膊在自己的身前比划了一下,许清笑着在白衣小僧的脑袋上面敲打了一下,小僧捂着头“哎呦”一声,跳着跑远了几步,“师兄,你怎么又敲我的头啊,这样会长不高的。”小僧埋怨地看着许清,后者尴尬一笑,还是正色道:“这都是真事儿,别总不相信。”小僧吐了吐舌头,“那你把那条传说中的真龙叫出来让我瞧一瞧啊,不然的话,谁会去相信啊。”许清无奈一笑,“这都是宫里记载的史实,没有一定的依据,哪会有人记录下来,供后人翻阅流传?”白衣小僧做了个鬼脸,“不听不听我不听,师兄就是太古板了,所以才会一直不招女孩子喜欢。”得,这下子算是戳到心尖上面去了,林葬天有些忍俊不禁地看着这两个好似长不大的“僧人”斗嘴,拍了拍许清的肩膀,打趣道:“许兄,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古板呢?”要是古板的话,怎么可能抛弃一切选择男女情爱呢?至于那受女子喜爱呢?可能真的是如此?林葬天拍了拍许清的肩头,一切尽在不言中。许兄弟啊,你还是要多加努力啊。 后来,林葬天问了句白衣小僧的名字,许清笑道:“这个小家伙,嫌自己的名字不太好听,于是就自己擅作主张改成了弘一。”林葬天笑了笑,“那他原本叫什么啊?”许清说道这,觉得确实是情有可原了,因为他原先的名字确实有些“难听”,“他以前叫刘水牛。”许清平静说道。 说完后,许清挠了挠头,“原来的名字确实有点普通了。”林葬天笑道:“他倒是挺会给自己取名字的,弘一?这倒是个好名字。”许清悄悄地凑在林葬天耳边,小声说道:“其实啊,他是翻了一晚上的词典才取到的名字,第二天跑到注经堂,得明白,有些言语,即使自然的说出,在最深的心里面,也还是会难受。 张生皱了皱眉,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男子,怎么会如此的……从容不迫?就好像经历过千次万次的战斗,已经无法泛起他心中的一丝涟漪。他双手合十,手指翻动,换了一个手势,周身的气势立马上涨了一个层次,好像是黑云压城城欲摧,林葬天周围的光线有些扭曲,摇摇欲坠。林葬天面无表情,只是抬起右手示意身后准备抽剑的洛梅他们不要轻举妄动。林葬天眯了眯眼,双手交叉,活动了一下,他扯了扯嘴角,“接下来,就要动真格的了。”张生狞笑道:“小子,话可不要说的太大了。”他踏步向前,猛地踩地,高高跃起,左手抱拳,浑身拳意流淌,好似一尊大罗金刚,身后浮现出了面目严肃的神像,气流滚滚,如滚滚长江东逝水,扑向林葬天的身前。 林葬天在空中佁然不动,只是叹了口气,竟然双手合十,顿时金光闪烁,如拨云见日,阳光披在林葬天的身上,映衬得林葬天好似一尊真正的佛,悲天悯人,慈悲人间。 林葬天伸出一掌,金光铺散,中年僧人皱了皱眉头。 一掌一拳,就这样在空中碰撞在了一起,好似只是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就收回,但是这次碰撞产生的气流,如同天降的雷暴飓风,一圈一圈的朝周围倾泻而去。 洛梅他们躲在林葬天留下的剑鞘旁边,担忧地看着空中那团“乌云”,莫云符手里捏着一枚钱币,默默推演。 注经堂门前的那棵矮小槐树,左右摇晃,依旧响起了敲击木鱼的声音,只是声音略微有些急促了,那个叫作“弘一”的白衣小僧担忧地看着天上那团乌云,双手合十,眼睛紧闭。 【潜阳宫】门前,一位保养有道的美丽女子轻轻地走了进来,她其实有些犹豫,因为她不知道他肯不肯见她,她这次来,只是想说一句话,就一句。“你还记得我吗?”问完就走,这是她这次的主要目的,至于其他的,她觉得其实已经无所谓了。时间这东西,最是磨人了。同时也最是伤人了。 她东问问,西瞅瞅,看到了一位面善的白衣小僧,她笑了笑,觉得这个僧人,应该可以帮忙带个路? 大殿前。 林葬天站在张生的面前,那一掌,迟迟没有递出去。 张生身上穿的那身黑色法袍已经消失不见,他面如金纸,眼角渗血,嘴角颤抖,“你……为何不递出那一掌?”林葬天面无表情,低头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张生,这个中年僧人,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力气了。“有些道理要慢慢讲,有些巴掌,不该由我来给你。”张生低头看着地面,吐了口血,叹了口气,“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时代了啊。” 林葬天看向远方,眯了眯眼,轻声道:“其实还是,只不过你们当中的一些人,开始慢慢地服老了。”张生摇了摇头,“我也很久不见那朝阳了。”“不,你会见到的。”林葬天退后了几步,把位置让给那个等待多时的女子。 女子的手有些颤抖,林葬天温和地笑了笑,示意女子可以向前几步。女子犹豫了一下,站在张生的面前,那个现在已经是【潜阳宫】副宫主的男人,在见到了那双熟悉的绣花鞋以后,身体颤抖,眼眶通红,他缓缓地抬起头,内心忐忑。 女子哽咽道:“你还记得我吗?”张生眼眶通红,看到了这个有些陌生但是极其熟悉的女子,声音颤抖,“莺莺?” 两人四目相对,只是不复当年初见。 两人眼眶通红,倒是像极了当年的离别。 离别相信也会有再见,只是这次再见,迟到了好多的春夏秋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四章 有些东西就在那 【潜阳宫】门前,游人如织。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潜阳宫】有好多地方不允许去了,所以最近来到【潜阳宫】游玩的游客明显少了许多。白衣小僧在那条宽大的青石板上站着,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扫帚,有些惆怅,不是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吗?为什么我现在这么惆怅呢?难道我已经不再是少年了?不对啊,我还不满十岁啊。白衣小僧叹了口气,垂着头,看着地上的枯枝落叶,将下巴靠在扫帚的柄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人来人往,这个给自己取名为“弘一”的白衣小僧打了个瞌睡,就这么靠在扫帚上睡着了。 睡梦中,朦朦胧胧的,他仿佛看到了许师兄,还有许师兄的师父,也就是自己的师父,他还看到了一位白衣女子,她站在远处,缓缓地舞剑。在不远处,那个张大叔和一位不太熟悉的女子站在一起,他们手挽着手,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幅如此美好的画面,白衣小僧却哭了。 大殿内,佛像森严。林葬天坐在大殿正中,心如止水。洛梅凑近,悄悄地问道:“天天啊,我发现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不着急了。”林葬天身子向后仰去,偏了偏头,笑道:“怎么说?”洛梅提了提衣摆,坐了下来,问道:“你不是要去那个中部的【镇灵山】吗?”林葬天点头道:“对啊。” 洛梅将胳膊放在膝盖上,脸枕在手腕上,看着林葬天,“那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你不是说,嗯,要是错过了时间的话,就到不了那个地方了吗?”林葬天看着大殿的顶部,“是啊,不过现在不着急了。”洛梅问道:“为什么啊?”林葬天笑了笑,“还是来得及的。”“哦。”洛梅也看向大殿顶部,思绪飘远。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林葬天和洛梅两人,看着空荡荡的大殿顶部,各自想着心事。 梅溪湖。 小船荡悠悠,漾开了一圈圈的过往,当年的两个“天作之合”,如今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张生看着坐在小船另外一边的崔莺莺,眼神复杂,他叹了口气,视线低垂,手指揉搓着,舒展开又合拢。 他最终还是抬起头来看向那个本应该恨他入骨的女人,声音有些颤抖,“你……恨我吗?”崔莺莺坐在船边扬起头来看着缓缓落下的残阳,她眼神温柔,轻轻地将双手叠放起来,挪了挪位置,看向梅溪湖湖面,背对着这个本名为“张生”的【潜阳宫】副宫主,她缓缓开口道:“恨你吗?这个问题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所以你现在问我恨不恨你,我是没有答案的。” 张生叹了口气,他看着她的背影,视线朦胧,小船在缓缓地向前驶去,而他眼里的她,却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了。 当年,她也是这样看着他。 只不过,现在的二人,多了些坦然。 张生突然伸出右手,并拢双指,将两根手指按在脸上的两道伤疤处,自上而下,在手指和脸部的皮肤之间激起了绚烂的火花。 刺啦作响。 张生将手指收起,有些微微地颤抖,他的脸部已经恢复如初,当初的那两条恐怖的伤疤已经消失不见,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皮肤开始变得坚硬,身躯慢慢地隆起,最后变化成为了一个石人。 原来这个张生,并不是人族。 张生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喊了一下坐在小船另外一边的崔莺莺。崔莺莺缓缓回头,表情似乎并没有张生想象中的那么惊讶,只不过,她的眼眶有点红。 张生见到崔莺莺的反应,心中了然,他叹了口气,双手撑在船上,看向地面,不敢直视崔莺莺的眼神。“你早就知道了?”张生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崔莺莺点了点头,“嗯。”她咬着嘴唇,右手抬起又放下。 张生突然仰头大笑起来,只是眼泪不自觉地流淌出来,从记事开始,这应该是他第二次哭泣。 第一次是他和她分别。还有的,就是这一次了。 “我真的是很蠢啊,我究竟做了些什么啊,这……这么多年,我他妈究竟做了些什么啊……”张生表情痛苦,用拳头不断地锤着胸口。崔莺莺眼神温和,拭去眼泪,“是啊,你做了什么呢?” 当年,张生作为石人族,爱上了一个人类女子,这在石人族内属于大忌,因为石人族内的一些隐秘的传承,所以基本上石人族不允许族人和外族通婚。 可是爱情呢?从来都是不太讲“规矩”的。 张生爱上崔莺莺,一见钟情,就是最好的证明。 崔莺莺是大家族的嫡女,当时的两人相遇,一见钟情,互相倾慕。崔氏家族的族长见两人情投意合,也算是答应了这门婚事,只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需要张生去考取功名,只有这样,才会答应将女儿许配给这个不知跟脚的年轻人。崔家作为罗水国的大家族,又是罗水国的文官重臣辈出的大家族,自然不会将女儿许配给一个连功名都没有的愣头青。 但是作为一个石人族的张生,只是暂时化形为人,并没有接触过人类社会的教育,怎么考取功名? 所以他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找到传说中的【化升液】,只有用了这个,他的思维才能和人类相似,再配合自己的修为,熟读几本儒家经典,自然是不成问题的,最重要的还是真正地变化为人,和崔莺莺长相厮守。 因为崔莺莺只是一个无法修炼的普通人,这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万物都可以修炼,但是也会有人无法修炼的,毕竟天地间的灵气就这么多,无法被那么多的人随意瓜分,所以在这个世界的体系下面,自然会存在所谓的“普通人”和可以修炼的人。 而张生用这个【化升液】,自然是放弃了悠久的生命,选择了人间的短短百年,只为了和崔莺莺长相厮守。 白头偕老,对于一个修道的人来说,似乎有些奢侈。 后来呢,张生最后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罗水国有传说中的【化升液】,可以将种族暂时地改变。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张生怎么会错过呢?所以他就决定去找寻那传说中的【化升液】。 离开时,他有些犹豫,现在回想起来,有些后悔。 还记得那天,她哭着说自己并不是一定要和得了功名的人婚嫁,想要同张生私奔,态度坚决,情真意切。他自己有难言之隐,所以显得有些无情。 种族的事情,是他自己一个人无法改变的,这种事情,需要将它交给时间。 最后,他只是说让她等他三年。三年后,自己一定会取得功名,回来风风光光地把她娶回去。 那一天,本来晴朗无云的好天气,莫名地乌云密布,开始下起了大雨。在瓢泼的大雨中,他对她说:一定要等我!而她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点头。 谁知道,本来以为三年的分离,慢慢地就变成了十年的不相往来。 后来呢,风言风语传进了女子的耳朵,她有些伤心,但还是每次都在家门口等待着某人。 他呢,有些痛苦,因为他被有心人利用了而不自知。 再后来,他奉命前往【潜阳宫】,为了待在国师身边,随时给皇帝传递情报。他所求的,只是皇帝允诺给他的【化升液】,为了【化升液】,他做了许多错事,有目的的好事。慢慢地,给他修炼成了【潜阳宫】的副宫主。 这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是对于张生来说,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化升液】让他放弃了许多,痛苦了太多。 张生思绪万千,看向那个坐在船头一言不发的崔莺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崔莺莺转过身来,直视着张生的眼睛,他的眼神有些闪躲。 “你的眼神……变了许多。”她说道。 “其实我一直在等你。”崔莺莺说道。“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年。”她惨然笑道。 张生正准备说些什么,崔莺莺已经开口道:“不用说什么对不起,你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她顿了顿,“你只是对不起当时相爱的我们。这没什么的,都过去了。” 他怔怔无言,艰难地开口道:“还没有……还没有过去。”她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接着说下去。于是他站起身子,双手合十,浑身开始绽放出金色的光芒,他闭上眼睛,好像突然想通了这些年始终没有想明白的很多事情,于是他笑了。 梅溪湖上。 以小船为中心,方圆百里的花草树木皆长高了一寸,然后这个“小圈”慢慢地扩大,渐渐地扩大到了罗水国的范围,然后就此停止不动。 反补天地这件事情,做得虽然有些晚了,但还好不算是特别晚。 这样就好。 崔莺莺看着这个十年没见的陌生男人,看着他如同当年那样看着她的笑容,她莫名地红了眼睛。 时过境迁,有些东西就放在那里,没有动过。 —————————————————————————————— 大殿外面。 林葬天和洛梅并肩站立,看着天边仿佛被火燎红的彩霞。 大殿外的白玉板上面,莫云符和赵静直同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们相视一眼,有些惊讶。 正在扫地的白衣小僧“弘一”突然将手上的扫帚扔到一旁,开始疯了一样地朝着山下跑去,眼泪夺眶而出。这引得正在向上走去的游客们的侧目而视,他们有些奇怪,往日里那个看起来呆呆的僧人“弘一”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唯有一个拿着糖人的年幼孩童,突然停在了原地,看着朝山下奔跑的白衣小僧。 他也抹了把眼泪。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五章 粉红骷髅 罗水国皇宫。 一个身穿龙袍的老头猛然坐起,身体颤抖,难以置信地说道:“完了……完了。”他摇晃着头,有些魔怔,不停地喃喃自语。身边的一位衣着古怪的年轻女子,扭着腰肢,有意无意地挤出自己身子上最为骄傲的部分,她娇声道:“陛下啊,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将手搭在那位看起来失魂落魄的皇帝手腕上,身躯紧紧地贴在皇帝身侧,眼神波光粼粼,无言却也柔声似水。那位身穿龙袍的老人双眼黯淡无光,颓然坐在皇位上,他看着大殿的外面,有些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突然,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蒙面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老皇帝的身旁,他单膝跪地,汇报道:“陛下,不好了!那【潜阳宫】的灵气大阵突然……” 老皇帝身子向后仰去,靠在帝座上,头上的皇冠有些倾斜。他叹了口气,看来事情真的是自己想的那样了,他无力地摆了摆手,看着大殿的上方,“行了,你下去吧。” “是!”蒙面人悄然退下。 怎么办啊?当初将那人招入宫中,就是看中了他是石人族的这一点,想要用那传说中的【化升液】来牵制他,让他为自己办事,这么多年来,一直算是一笔比较划算的“买卖”。可是怎么……怎么事到如今事情却变成了这样呢?难道他不想要那个他心心念念多年的【化升液】了吗? 到底是为什么啊?老皇帝想不通。 那个衣着古怪的女子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掩嘴惊呼道:“陛下,难道是那【潜阳宫】出事了?”她眼神飘忽不定,若是这样的话,那当初自己建议陛下要多加利用那个石人族的男人,是不是起到了相反的效果?一想到这,她的身子就有些发软。 她跪坐在皇位旁边,将头枕在老皇帝的腿上,娇声娇气道:“陛下,您说是不是因为我才出的乱子啊?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那我也活不成了啊。”说罢,便身体颤抖,不住地哭泣起来,她掩着嘴,手上不知何时拿了一块绣帕,在脸上“指指点点”。 这种功夫,练得久了,拿出手来也算是信手拈来了。作为皇帝身边最宠爱的妃子,这点基本素养还是有的。 老皇帝眯了眯眼睛,眼神温柔,手掌抚在女子的头上,安慰道:“不怪你不怪你,这跟你有啥关系啊,要说有关系的,也是那当初答应下来的朝堂大臣们错,这可不是因为爱妃啊。”老皇帝心疼地看着自己这位陪伴在身边十余年却一点也不见衰老的女人,目光向下移去,看向了那光滑的曲线,和那浑圆的臀部。 突然,老皇帝将女子一把揽起,抱在怀里,那两双大手在女子的身上转来转去,画面十分“荒唐”。女子在皇帝怀里欲拒还迎,故作羞涩地模样,老皇帝咧嘴大笑,就是因为她这样,自己才会这么喜欢她啊。猛地将头埋向温柔乡,一阵摆弄。 女子喘气连连,紧咬嘴唇,娇声道:“陛下,待会还要上早朝呢,这……这样多不好。” 老皇帝闷声道:“不上了,人生不过百年,及时行乐才对嘛,那些繁重的事情,就交给那些大臣们自己去解决吧。” 女子看向远方,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只是眼神冰冷。 ——————————————————————————————————————————-———————— 梅溪湖。 一个白衣僧人脚步踏空而上,步步高升。 再走到一定高度的时候,他终于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可他的眼睛居然是一片灰色,唯有中间有一点金色。他散去了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用来维持人身的【化升液】的那一小部分【金蕊】,彻底放弃了真正变为人族的机会。 相反的,他并没有太多的遗憾,反而更多的是一份发自心底的坦然。 他先是看了一眼站在船上的崔莺莺,对着她笑了笑。 现在的自己,笑起来一定很难看吧?想到这,张生笑了。他在她的眼睛里面,看到了答案。 所以,没关系的。 他微笑着看向自己潜伏多年的【潜阳宫】,看向那巍峨的高山,那些亭台楼阁,那些年轻的僧人,那些可能以后没有多少机会可以见到的槐树、花草…… 他又将视线看向这座城镇,男女老少,高矮胖瘦,生生死死,喜怒哀乐……人间平凡的种种。 以前,是自己不够珍惜。现在走马观花地看来,还是挺好看的。 他叹了口气,然后微笑着对着这座小镇说了句:“对不起” 梅溪湖边的小桥上,一位从山上跑到山下的年轻小僧,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以后,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不由自主地大声哭喊着。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他跪坐在桥上,满脸泪水。 空中,张生此时已经浑身都是金色的光芒,丝丝缕缕的金色灵气不断飘散溢出。只是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不断往外面漏水的破水袋,由于之前装了太多水,导致现在一朝有孔,便成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他看向小僧弘一,道:“弘一啊,以后的【潜阳宫】可能就交给你啦,师父我,先走一步喽。” 弘一不停地摇着头,“不要,我不要,师父你回来,弘一还小呢,弘一……弘一会想师父的啊!” 张生眼眶中泪水打转,金雾蒙蒙,“记得好好照顾你师兄啊。” 然后他看向那个已经泪眼朦胧的女子,柔声道:“我真的让你等了很久啊……”崔莺莺揉了揉鼻子,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好好活着不好吗?” 张生洒然笑道:“我这个样子,恐怕自从我决定来到【潜阳宫】时就已经注定了吧?”他看着天边,石手臂缓缓碎裂,掉落在空中,然后瞬间消散。他收回视线,“我这一生,做了许多错事坏事,实在是错过了很多,现在后悔也晚了。也怪我,被人利用了这么多年,居然直到今天才发现自己早已经被人下了套。”张生摇了摇头,身体缓缓碎裂。他看着崔莺莺,这个一生中唯一一次,也是最正确的选择。——爱上她。 可是白头偕老,真的很难啊。 张生掩面朝天,无声哭泣。他的身躯渐渐地散落消失,化为天地的一部分。 崔莺莺目光无神,怔怔地站在船上,看着他消失地方,泣不成声。 梅溪湖边上。 林葬天一行人在此停步不前。洛梅眼眶红肿,她颤声道:“这……才见面多久啊?两个人就这么……”她突然捂上嘴,说不下去了。 莫云符手上攥着一枚钱币,看着这幅场景,有些难过。虽然他早已经料到了这件事情的大概,但是天机不可泄露,这是师门的规矩,他也不好透露给林葬天他们,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他收起钱币,轻轻地揉搓着双手。 赵静直和洛梅一样,都哭得眼眶红肿,她吸了吸鼻子,手攥着衣裙。 这不是爱情应该有的结局啊,书上的结局不都是皆大欢喜的吗?她不太相信,因为她觉得肯定会有转机的。 林葬天走到白衣小僧“弘一”的身旁,蹲下身子,帮弘一擦着眼泪,他轻声说道:“你师父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弘一揉着眼睛,点了点头。 “那应该如何去做,你现在知道吗?”林葬天问道。 弘一看着林葬天,红着眼睛,摇了摇头。 林葬天微笑着摸了摸白衣小僧的头,缓缓地擦拭着他脸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的小水珠。“没事的,有你师兄呢,让他想办法。”不远处,许清双手合十,神色悲切。 林葬天看向空中,阳光挥洒而下,不偏不倚地刚好落在湖面上的那艘小船上。崔莺莺笑了笑,看着他停留过的地方,视线朦胧。 既然你将自己献给了这片天地,那么空气是你,阳光是你,世间的万物,都是你了。我既然呼吸着这片天地的空气,感受着这片天地的阳光雨露,那么我随时都能感受到的,就都是你啊。她想道。 女子笑了,也哭了。 “你在吗?” 没人回答。 林葬天收回视线,看向平静的梅溪湖面,皱了皱眉头。世上哪里会有那传说中的【化升液】?就算真的会有,也绝对不会是真的,因为真正的【化升液】的配方早已经在三千年以前彻底地消失不见了。林葬天亲眼所见,当时的那位【化升液】的制作者,由于不堪道德伦理上的困扰,彻底地发了疯,将那些珍贵的草药配方全部丢失毁掉了。所以,世上不会再有【化升液】了。 想到这,林葬天皱了皱眉头,联系了一下张生的任务,瞬间便想通了,是那罗水国利用了张生啊。他被人欺骗了十年之久,直到最后决定将自己犯下的罪孽全部偿还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那一直以来服用的【化升液】早已经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埋下了祸根,根深蒂固。当拽起一边的时候,就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后果了。 林葬天皱了皱眉头,仔细地又想了想,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能够做出假冒的【化升液】的人,为什么会在罗水国这个小国家?为什么会盯上【潜阳宫】? 市井之间,那些滴滴点点,细细想来,皆有迹可循。 林葬天站起身子,走到桥头,衣衫猎猎作响,他面无表情。 ———————————————————————————————————————————————————————— 罗水国大殿内。 皇帝和那个身段极好的妃子还在进行着那荒诞不经的“活动”。原来女子穿着的奇怪装束的作用在这里啊,只见女子在老皇帝的身上婉转低吟,时不时地变个花样挑弄老皇帝。大殿内,歌声连连,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在空荡无人的大殿内回响着。 大殿外,臣子们忧心不已,但还是双手一摊,神色悲慨。似乎早已习惯了,大多数的臣子还是默默地退下,心知肚明。 这个罗水国,已经从根子上坏掉了,所以任凭那些有心有力地大臣们修修补补,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世间,大殿内的声音渐渐地平息了。 皇帝瘫软地坐在皇位上,睡着了。那位衣着奇怪的女子早已褪去了全部衣裳,赤裸裸地站在老皇帝旁边,她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她瞥了眼坐在皇位上的老皇帝,有些厌恶。她冷哼一声,然后慢慢地向着后面走去。 她的脸突然间迅速衰老,面皮耷拉下来,瞬间就变成了一副老妇人的模样,她皱了皱眉头,伸出右手在下颚处一抹,然后一提,脸上的那副脸皮被整张撕扯下来,脖颈上面,只有一个粉红色的骷髅。 “每天都得换一个,真的好麻烦。”她有些烦躁。转眼间,她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了一张和先前一模一样的面皮,或者说是人皮才对。她将其套在那个粉红骷髅头上面,拍了拍,眼珠子转了转,嘴巴张了张,然后就恢复了先前的那副样子,似乎还要更年轻一些? 突然,那个之前出现过的蒙面人悄然出现在女人的身旁,她声音冰冷道:“事情究竟怎么样了?” “计划失败了。”蒙面人颤声道,比起皇帝,他更害怕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没事儿,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好戏要上演了。”女子笑了笑,在身前横抹了两下。 黑衣蒙面人心中了然,“明白了。”悄然撤退。 女子随后脱下身上的那身人皮,又披上了一身新的。她突然笑道:“敢坏我好事,我看你是找死了?” 看来大殿外,才是罗水国。 只是现在的罗水国,似乎比以前更加寒冷了些。 罗水国,真的是落到了水底啊。 压压沉沉,密不透风。 人间荒凉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六章 想给天空挠个痒 梅溪湖边。 林葬天安抚好了弘一,让许清陪在他的身边。现在最关键的,还是那个始终站在小船上的崔莺莺,她实在是……看起来很伤心。就像是被风折断翅膀的花朵,左偏右倚,由不得自己。 即使是在湖中的小船上,四周也皆是风暴肆虐啊。 林葬天轻轻地跃在湖面上,稳当地站在梅溪湖上。 湖面上有些许的梅花,沾了水以后变得有些皱了,弯曲地躲在了湖底,默默无闻。偶尔有小鱼游到水面,见到无人垂钓,似乎也是觉得无聊,便一直将脑袋露出湖面,吐着泡。 怎么没人来此钓鱼吃肉啊?难道是我不好吃?还是人们现在不爱吃鱼了? 林葬天缓缓走在梅溪湖面上,看向那个失魂落魄的女子,他表情凝重,有些担心这个崔莺莺的心境。因为此时在林葬天的眼里,崔莺莺的心境就像是修缮多次的琉璃房屋,早已经经不起敲打了,这次的事件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地崩山摧,琉璃房屋能否经得起这次的风波屹立不倒,是件难事。所以林葬天现在最主要想做的事情,就是让她不要放弃生活,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因为“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崔莺莺无声哭泣,蹲下身子,双臂环抱着膝盖,将头埋在里面,身体颤抖。 如今自己,真的是孤生一人了。 等待的人好不容易遇见,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就已经阴阳两隔了。她想了很多的理由来开导自己,让自己不那么悲伤,但还是很伤心,感觉本来跳动的心脏,如今竟是听不见它的声音了。 母亲去世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自我开导,可是往后的几年,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是会在梦中惊醒,梦见自己的母亲就和往常一样坐在那个摇椅上面,静静地看着书,看到自己回家后,就笑逐颜开了。 那个微笑,她记得很清楚,也记了很多年。 每当她站在大宅门口等待那个心上人的时候,母亲总是会走到自己身边,陪自己聊会天,说自己要是当初不向那个小子提那个要求就好了,如今姑娘也成了“老姑娘”了,以前来提亲的男人也渐渐没有了,要是自己当初一口答应下来,而不是考虑那么多什么家族啊,出身的,或许现在的光景,会大有不同吧?说不定自己早已经做了奶奶也说不定呢?一想到这,母亲就会微笑着,眼神温暖,似乎是看见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场景。 她则应和道:对啊,不过没事的,他答应过我的,我觉得可能再过几年就好了,他会回来的。母亲则是轻轻地敲一下自己的脑袋,气笑道:你这个傻姑娘,到底是随了谁的性子啊? 当然是随了母亲您啊,没有您,怎么会有我这么好的女儿呢?她笑着依靠在母亲的臂弯里,就像儿时一样。 母亲则轻轻地给自己扇着扇子,叹气道:傻孩子。 后来,又过了几年。母亲对那个男人是彻底没了期许,尤其是听到了人们的流言蜚语,就更加伤心难过了,我的女儿听到这些,该多么伤心啊。 每次看到那个傻女儿还在痴痴地等在大宅门口,她便摇头叹息。 冬天大雪纷飞的时候,母亲会撑着一把伞走到自己身边,为自己遮挡老天爷落下的鹅毛雪,轻轻拍去落在自己肩头的雪,责怪道:傻姑娘,出来也不穿厚点,见着下雪了,也不知道回屋去拿个暖炉,这大冷天的,生病了怎么办? 她笑着躲在母亲的怀里,撒娇道:我怕我回屋就不小心错过他了嘛,这么多年过去了,万一他忘记了咱们家门的样子该怎么办呀?再说了,我知道母亲肯定会来的,所以就不麻烦回去那暖炉啦。 母亲无奈笑着,放下手上提着的暖炉,搁放在偏向女儿的地方,陪着女儿看着大雪纷飞的街道,因为没多少人走,所以雪积得很厚。 暖炉附近的雪化了,露出了湿润的泥土和杂草。 春天啊,什么时候来呀?她眨了眨眼睛。 记得那天,天气不太好,心情也不太好。因为下了很大的雨。 她和往常一样,就那样待在门口,只是有些奇怪,母亲今天没有来。 后来,母亲走了。还好,临走前自己就陪在她的身边,但是这并没有让她觉得稍微安心一点。那天,她能做的只有紧紧地握着母亲的手,似乎是想要拖住母亲离开的脚步。 从小牵到大的手,粗糙了许多,掌心的纹路密密麻麻,看来是操了很多的心啊。她将脸贴在母亲的掌心上,眼泪不住地流下。我还想……让您再摸摸女儿的脸啊…… 再后来,她就和现在一样,独自一人哭泣着,想要把自己揉成一个小圆,然后缩成一个小点,给一些难以忘记的伤心画上句号。 可是啊,有些伤心难过压抑在心里久了,就会愈发得沉重。她不常让自己想起,于是她觉得自己会慢慢淡忘掉那些悲伤,没想到的是,自己一直在往下坠落,就这样坠落了好多年。 她四岁的时候有两个亲人,一个父亲,一个母亲。后来父亲离开了,就只剩下母亲了。在遇到张生之前,她只有母亲一个亲人。遇到张生以后,她多了一个。母亲走后,她以为自己还有一个亲人。 可是现在,她只有她自己了。 —————————————— 林葬天走到小船附近,沉默了许久,还是抽出了月壶剑,剑尖朝下,“蜻蜓点水”般轻轻地碰了一下水面。水面上瞬间浮现出一个蓝色的光点,然后光点骤然远去,绕着小船旋转了一周,于是小船的周围便出现了一个光圈。林葬天并拢两指,轻轻朝后一点,然后小船猛然倒退回梅溪湖岸边,卷起了高高的水浪,也暂时卷起了崔莺莺的悲伤情绪。她猛然抬起头,眼眶红肿,眼睛布满红色血丝。卷起的浪花变成了一场小雨,洒在崔莺莺的身上,滴滴答答。她怔怔无言。 许清赶忙跳到小船上,右手一挥,从小船上升起了一扇高高的金色大门,挡住了那些水花。他埋怨地看着林葬天,觉得这位林兄做事实在是太粗暴了些。后者双手一摊,缩了缩脖子,表示自己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了。许清无奈扶额,真是头痛。 林葬天御剑返回岸边,遭到了洛梅他们的白眼,洛梅更是狠狠地踩了林葬天一脚,瞪了他一眼。人家都这么伤心了,你怎么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真的是个只会修炼的傻子。赵静直埋怨地看着林葬天,觉得他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崩塌了,看来男人真的是坏东西,看来父亲说的没有错。只是这话从父亲嘴里面说出来有些奇怪诶。 莫云符待在弘一身边,用自己收藏的钱币想方设法地逗他开心,可是弘一一直都沉默不语,他就有些头痛了,难道现在的孩子都不喜欢钱吗?这些可爱的小钱币长得多好看啊,为啥他就没有丝毫波动呢? 看来是时代变了啊,莫云符摸着下巴的胡茬,琢磨道。 —————————————— 几天后,【潜阳宫】。 草长莺飞,青山绿水。暖阳。崭新的人间。 眼里的山花烂漫,皆是美好眷恋的人间。 这一天,许清代替弘一,接替了宫主的位置。他没有什么心情安顿事情,只是简单地交代了一下相关事宜。宫里的僧人虽然觉得事发突然,但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各自去做事了,平时如何,现在就是如何,不算太过复杂。 不得不说,前任宫主做得是真的不错。教化人,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即使是敌人,林葬天也不得不说,他确实做得很好。 寻常的细微之处,往往是大千世界的缩影,无限往往收藏于有限之中。 崔莺莺今天穿了一身粗布麻衣,洗得干净,显得白净。她眼神温柔,比起几天前,表情平静许多。 风致楚楚,自甘寂寞。说得好像就是她吧? 林葬天走向崔莺莺,后者微微点头,说道:“林公子,我觉得现在自己好多了。” 林葬天笑了笑,看来她是猜到自己想要问什么了,他缓缓走在崔莺莺身边,双手负后,笑道:“真的好多了?”后者点点头,有些犹豫,她开口道:“我决定留在这个地方了。”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还是想看看他待过这么多年的地方。”她突然笑了,有些灿烂。 林葬天笑道:“挺好的。”他望向那缓缓升起的太阳,眯起眼,沉声道:“张生的事,我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有些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崔莺莺揉了揉手,说道:“麻烦你了。”林葬天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就算是没人要求自己,自己也是会去做的。 罗水国,一个圣杜蒂斯的藩属国,在地图上那么一个小点的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社会风气?怎么会有【潜阳宫】这样一个不伦不类的存在?这一切,都有些不太合乎规矩。林葬天皱了皱眉,事情并没这么简单。 他转眼望去,洛梅正叫自己去吃早饭呢,他笑了笑,叫上崔莺莺,一同去吃早饭。 在干大事之前,饿着肚子可不行啊。 ———————————— 【四月谷】。 爱丽丝今天换上了一身正装,白色的衣裙和金色的花纹相得益彰,映衬得她愈发像个精致的瓷娃娃,冰肌玉骨的。她将头上的绿色植物编织成的皇冠摘下,提在手上,百无聊赖地走着,她嘟着嘴,气鼓鼓的。今天她又去应付那帮族里的长老们了,让他们看看自己如今的修炼情况,然后听着那帮人的一连串的溜须拍马。 夸人都不带重样的,也是很厉害了。 她现在经常就要回族里一趟,其实她心知肚明,族里的人让她回去只是为了提醒自己一件事情而已,那就是联姻的事情。一想到这,她就有些惆怅,这事可怎么办呢?她忧心忡忡地走着,身后的那些小精灵担忧不已,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公主怎么啦?好像心情很不好的样子。”一个绿色的草精灵问道。 “不知道诶,难道是肚子饿了?”另一个红色的火精灵答道。 “什么啊,你就知道吃!” “吃东西难道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吗?公主这么伤心,一定是没吃饱肚子。” “……” “公主难道是不想和那个皇子联姻吗?”终于,一个小精灵问到了点子上。 “嗯?仔细想想,好像是这样的,每次公主回来,好像都是因为这件事情心情才变差的。” “那该怎么办呢?” “先吃饱饭再想吧?” …… 爱丽丝突然想到了那个当初给自己许下承诺的家伙,于是她抬头望向天空,她踮了踮脚,将手放在头上,想要看得更远一些。 看不到啊……他什么时候来呢? 爱丽丝仰面倒去,躺在厚厚的草地上,身旁的精灵围绕着她旋转着,想要逗她开心,贴在她的身边飞来飞去。她将双手放在脑后,看着蓝蓝的天空,这么大的天空,应该足够装下自己的烦恼了吧? 偶尔有几朵云缓缓飘过,她突然笑了,突发奇想:真想给天空挠个痒啊。 ———————————————— 一片遗弃的原始森林里,一个清秀可人的女子健步如飞,她偶尔行走,偶尔蹦蹦跳跳,像极了飞舞的蝴蝶。她有个好听的名字,是一个叫林葬天的人给她取的,——“灵儿”。她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然后向着另外一边跑去。不远处,一个狼窝里面,一个人类的孩子正在和狼一样吃着生肉,她眼神狠厉,看到灵儿来了以后,先是向后退了一步,然后露出一副洁白的牙齿,有两颗牙齿,有些尖锐。 她看着这个陌生人,有些戒备,嘴里叼着肉,四肢在地面上灵活地爬行着,她后肢微微蜷缩,前臂后张,随时准备发力,攻击这个人。突然,她有些疑惑,歪了歪头,不解地看着那个漂亮的人类女子。因为那个女子突然蹲下身子,张开双臂,对着自己微笑道:“来,别怕啊,我带你回家。” 她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已经忘记了如何说话的她,焦急地看向周围的狼,向后退去,躲在了它们身后。 灵儿看到这个孩子这个样子,有些心疼,她有些不知所措,如果真的将她带回人类的世界,她能够适应吗?她摇了摇头,觉得还是让她待在这里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她在这里,知道如何去生活。师父曾经给她讲过类似的事情,有好心人将这样的孩子带回去以后,没过多久,那个带回去的孩子就死了。 她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她又不忍心看着这个孩子就这样一直和狼群生活在一起,所以她实在是有些困扰,要是林葬天的话,他会怎么做呢? 突然,她一拍脑袋,笑了笑,然后从衣袖里面拿出来一粒珍贵的丹药,双指微微弯曲,轻轻地弹进那个孩子的嘴里,然后她吐了吐舌头,跑路了。那个孩子突然感到有什么东西进了自己的嘴里,她砸吧砸吧嘴,有点甜甜的,她笑了。 灵儿在山林间轻灵地走着,她笑嘻嘻的,他说过,万物皆可修行,或许和狼群生活在一起也是一个不算太坏的选择吧? 那颗丹药,会慢慢地疏通她的经脉,至于能不能修行,就看她的运气了。就算不能修行的话,那个丹药也至少可以让她的寿命多出百年,且不会受到病魔侵扰,恢复能力也会大大提高。想来,她以后会免去很多烦恼的事情。 总之,灵儿就是送了个大机缘给她。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那个孩子开心就好。 灵儿笑了笑,这事办的,没毛病! 绿色的森林里,一个白色的“大蝴蝶”正在翩翩起舞。自由而无畏。 空气清新,阳光灿烂,是个好天气! 她很开心,就是有些想念那个曾经陪她看星星的人。 好想他啊,怎么办呀?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七章 花开花又落 幽静的山谷中。 翠绿的藤蔓、清冽的泉水、闲逛的花朵。 一位带有天然媚态的女子正翘起右腿,搭在左腿上。她眼睛似合非合,轻轻地眨着。她向后仰去,靠在用【洛神蔓】编织成的椅子上面,将左臂搭放在躺椅的扶手上,撑着下巴。 她有些困了,但是得等到那个宝贝徒儿回来才行,不然的话,她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她晃了晃脑袋,右手摸了摸肚子,吐了吐舌头,有些难为情。那些好看的女子,都是匀称纤细的身材,肥瘦均匀,就像是那上好的烤肉,若是放在火上烤的话,就会滋滋作响,香味十足。 想到这里,她舔了舔嘴唇,突然有些想吃烤肉了啊。她突然笑眯了眼,觉得自己当初选择带着那个小妮子来这里简直是正确得不能再正确了。瞧瞧这地界儿,依山傍水的,这得有不少的野味了吧?她摸了摸嘴角的口水,决定晚上和徒弟一起来个烧烤。生活如此多娇! 想着想着,这位美丽女子的头突然向下一坠,然后猛然惊醒。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拍胸脯,吓死了吓死了,以后可不敢再这样了。她视线往下,皱了皱极好看的眉毛,突然有些惆怅。 唉,中午吃得太饱,现在好想睡觉啊…… 突然,她开心起来,不远处,一个小小的黑点渐渐地放大,一个如仙子般的女子大袖飘摇,朝着她飞奔而来。她满头是汗,却笑容灿烂。在这个师父的眼里,她的这个关门弟子就好像是一盏明灯。闪闪发光,温暖而明亮。 灵儿跑到女子身前,由于跑得太快,差点撞到女子,她双手使劲挥舞,踮起脚尖,重心朝后,然后缓缓站稳。她有些羞赧,捂着脸,偷偷看着师父,眨着那双好像会说话的眼睛,可怜兮兮。 那个坐在藤椅上的女子笑道:“我又不会怪你,你羞啥?”她用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灵儿的脑门,嫣然一笑,“师父要睡觉啦,今天晚上吃烧烤哟!” 灵儿笑眯眯的,突然想起一件事,然后急忙拉着女子的手,“师父,您先别睡嘛~灵儿有事要跟师父说呢。”女子无奈停步,笑道:“啥事啊?师父等你那么久,现在好困呢。”说着,女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过了一会儿。 女子笑眯眯地看着这个有些忐忑的小姑娘,点头道:“其实你做得也很不错了。”灵儿顿时笑逐颜开,蹦蹦跳跳,有些喜悦。不过她突然想到一事,欲言又止。女子笑道:“知道啦知道啦,回头师父回去看一看那个狼孩的情况的,若真的可以修炼,就循循善诱,这一套东西,我比你熊师伯要熟悉多了。” 她看到灵儿那有些怀疑的眼神,有些心虚,伸出两根手指,中间空出一些空隙,说道:“好吧,我也就比他差这么一丢丢。”灵儿笑眯眯的,她就喜欢这样的师父,既不古板,相反还能和自己像朋友一样相处。 她觉得自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师父了,天底下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师父啊?于是她给了师父一个大大的拥抱,后者有些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差点没站稳,她笑道:“你这妮子说实话,最近是不是又胖了?” 灵儿嘟了嘟嘴,气鼓鼓道:“才没有呢。” “好吧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好了。”女子哈哈笑道。 好嘛,以退为进! 灵儿顿时不知道该回什么,她转了转眼睛,突然笑道:“那晚上的烧烤就我一个人吃了吧?” 女子赶忙改口,“不,师父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肉,补一补身子,我最近觉得我那个境界好像有些松动,所以今晚的烧烤,你作为徒儿的得好好孝敬你师父,多给你师父烤些肉,等到时候你出门游历,别人问起你师父是谁,你一提你师父我的名字,别人立马退避三舍,唯恐避之不及,这样你脸上多有面子啊。” 也亏得她能说出这样的话,虽然她的境界已经有好多年没有松动过了,但是外面提起她的名字来的时候所起到的效果,绝对要远远地超过那简单的“退避三舍”四个字。 “白女”的这个称号,可不是简单的去几趟【极地】就能够轻松得到的啊。 女子小心翼翼地拉着徒儿的衣袖,灵儿扭过头,不看她,实则她一直在忍住笑,嘴角微微颤抖。 女子也是没有办法,因为她,不会做饭啊……还记得唯一的那次做饭,差点烧了那熊师伯豢养灵兽的【万兽山】,为此事,平时一直和蔼可亲的熊师伯难得大动肝火,和师父吵了一架,从此以后再也不许师父去他的地盘玩耍,师父也自知理亏,后来偷偷地跑到熊师伯那里给他灌了几坛好酒,两人才得以一释前嫌,不过这【万兽山】还是不让师父去。为此,师父伤心了好几天,按师父的话来说就是:“那些小动物那么可爱,见不到可爱的我,它们会变得不可爱的。那样的话,就太可惜了。” 对于此,灵儿也是十分的无奈,因为就连她也无法知道自己的师父每天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这也不妨碍她还是那么喜欢师父,因为和师父待在一起的时候,很舒服,很开心。 这个一身白衣的女子看着自己的宝贝徒弟,笑道:“师父先去睡觉啦,烧烤好了叫我哦!” “嗯。”灵儿轻声答道。 女子突然抱住灵儿,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师父就知道你最好啦。”于是她美滋滋地跑去睡觉了。 灵儿站在原地,擦了擦脸颊,道:“师父,你的口水!”见到那个大大咧咧的师父背对着自己摆了摆手,似乎在说这有啥大不了的?灵儿开心地笑了。 有些美,多少需要包含一些偶然。 这样才自然。 ———————————— 【潜阳宫】。 林葬天和洛梅他们正在吃早餐,洛梅吃得没滋没味的,这寺里的斋饭,实在是过于清淡了,也不知道那么多的香钱用在了哪里?林葬天见到洛梅拿着筷子,迟迟不下筷子,笑道:“你要是不吃的话,可以给我。” 洛梅闻言,眼睛一亮,嘴巴长大。心道:看不出来啊,这林葬天堂堂一个林家的大公子,居然喜欢吃斋饭?她偏了偏头,问道:“天天,你说实话,你到底是不是林家的大少爷?” 林葬天摇摇头,继续吃着斋饭,问道:“谁说林家大少爷不能吃斋饭了?” 洛梅想了想,说道:“我感觉你们这些大家族的孩子都是娇生惯养的,没想到这常人都觉得难吃的斋饭你居然能吃得津津有味的,这也实在是太奇怪了些,难道是你在那【剑冢】待久了?” 林葬天不理会她,继续吃饭。 不回答才是最好的回答。 洛梅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每次都这样,真是么的意思。 许清轻轻地碰了一下林葬天,问道:“林兄难道是那西北林家的公子?”林葬天点点头,许清于是心中了然,他由衷赞叹道:“怪不得我见林兄你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寻常之辈,没想到你是林家的公子啊?”…… 许清突然看到饭桌上洛梅等人冲自己投来了鄙夷的眼神,他尴尬地笑了笑,不再拍马屁。 继续吃饭吧。世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饭后。 林葬天一行人准备出发,同行的人,还有一个许清。许清本来是想要留在【潜阳宫】安顿事务的,后来林葬天找到他,对他说:“有些东西,得你自己去亲自看一看,看完了以后,或许你会知道该如何去做。”许清一知半解,还是有些犹豫。好在崔莺莺善解人意,主动提出这里交给她就可以了,她在这里等着林葬天他们的好消息。 当时林葬天对崔莺莺说了一句话,让她那毫无生气的眼睛顿时有了光亮,他说的是:张生的灵魂还在,你要是想见到他的话,或许还有机会。崔莺莺抓住林葬天的衣袖,激动地说道:“真的吗?林公子,我真的还能再见到他吗?”林葬天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就在这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崔莺莺点点头,看向天空,由衷地开心。 许清悄悄地在林葬天耳边低语:“林兄,你真的有把握吗?”林葬天平静道:“我是不会轻易给别人无畏的希望的。” 许清舒了口气,放心了。对于这个崔莺莺,他实在是不想再让她再受到伤害了,她实在是太苦了,孤身一人来到【潜阳宫】,刚和等待多年的人相见,就已经…… 林葬天一行告别了崔莺莺他们,临走前,林葬天对着那个白衣小僧弘一笑道:“下次来的时候,会给你多带些糖人的。”弘一笑着点头。 洛梅他们都有些喜欢这个可爱的白衣小僧,洛梅捏着白衣小僧的脸蛋,笑嘻嘻道:“小屁孩儿,记得好好修习啊,若是不听崔姐姐的话,看我不揍你。”洛梅挥了挥拳头,龇牙咧嘴的。弘一缩了缩头,怕女人这事儿,看来是一脉相承的。 莫云符难得有些大方,送了弘一一枚三角形的钱币,他其实有些肉疼,但还是故作大方地说道:“这东西你就收下吧,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戴在身边,可以免去一些邪魅鬼怪的侵扰。”小僧点点头,收下了钱币,说了句谢谢。莫云符笑着摸了摸弘一的头,“好孩子。” 弘一心里有些难受,为啥这些大人总是喜欢摸自己的头呢?怪痒的。 赵静直摸了摸身上,发现自己也没啥可以给他的,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将手上的绯红色玉镯拿了下来,交给弘一。她笑道:“这个镯子你拿着,若是日后遇见危险和无法对付的敌人的时候,可以将它扔在地上,保你周全。”她笑着摸了摸弘一的头,后者双手合十,道了句谢谢。 弘一其实有些开心,对于好看的女子摸他的头,他倒是不拒绝。 林葬天瞥了眼赵静直,眼里有些笑意。凡事有舍必有得,她能将佩戴在身边多年的玉镯转赠他人,看来她的心境已经趋于开阔,不像是之前的涓涓细流,现在她的心境,更像是千河万川入海流,无处去不得。 这是件好事。 几人告别了众人,【潜阳宫】的僧人都聚集在【潜阳宫】大门的入口处,为林葬天他们送行。 林葬天一行缓缓下山,周围的游客都在好奇那一行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能让整个【潜阳宫】的僧众送行。好巧不巧,又遇见了那个拿着糖人的小孩,他的父母有些不敢直视林葬天他们,视线低垂,有些闪躲,就害怕这些山上的神仙一个不高兴,大打出手,那自己这一家老小岂不惨哉?那个穿着朴素的少妇拉着自己的孩子赶忙离去,谁知那个年轻男子已经开口,却不是看向自己,而是微笑望着自家小孩,笑着问道:“糖人好吃吗?” 孩子懵懂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回答道:“好吃的!” 那人笑了笑,就此离去,从始至终,没有看妇人一眼。这让妇人稍稍心安些。 于是她又继续带着孩子上山祈愿,看着注意力只在糖人上的孩子,她有些发愁。孩子老是不听自己的话,这到底该怎么办呢? 一行人走到梅溪湖附近,林葬天放缓步伐,看着这生长在梅溪湖边的梅树。 梅花点点,暗香拂面,清风阵阵。 忽然一朵梅花飘然落下,林葬天顺势出剑,梅花缓缓落在剑上,林葬天将剑横在胸前,看着梅花,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手腕一转,将落在剑上的梅花缓缓地送到地面上。 那里,也有着梅花点点。 花开花又落。是个好时节。 林葬天抬起头,眯着眼,面无表情。 有些地方,该去了;有些事情,也该做了。 不过,现在还不急。 —————————————————————— 罗水国主城。 阳光斜着照进这座有着久远历史的城池,变得明亮许多。 一架刚刚驶来的马车缓缓停下,一位白衣女子掀起车帘,她看向这座高高的城墙,瞳子竖起。 在她的身边,安静地躺着一把细长的银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章 谁道人间皆是冬? 这一日,林葬天他们在一处小河边停留。 洛梅双手捧起河水,看了看水上自己的倒影,叹了口气。 唉,最近都变得沧桑了许多。 想到这,她就不由得把目光投向那个一路上带着自己这一伙人到处瞎走的人——林葬天。林葬天似乎是察觉到了洛梅幽怨的眼神,回过头来,冲着洛梅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怎么的?笑一笑就完事了?这一路上的磕磕碰碰该怎么解释?洛梅烦躁不已,狠狠地用水揉搓着脸蛋,想要让这清凉的水使自己冷静冷静,不然的话,她真的有些害怕自己有一天可能会忍不住想要拿竹剑削他的冲动。 这一路上,洛梅原本以为林葬天不会像之前那么无聊,专门找一些不好走的路走。而是会为了赶时间,加快速度,尽量地走一些宽敞的官家大道。可是事实证明,洛梅她真的是想多了。这一路上,林葬天带着洛梅他们可是走了不少的冤枉路。 沟沟壑壑,弯弯绕绕。险远的山谷、破旧的老庙、古怪的老村庄……还有好多地图上看不到的地点,洛梅感觉他们差不多都走了个遍。不过这一路上,倒也不算是多无聊,所以洛梅还算是可以接受林葬天这稀奇古怪的想法。不然的话,想必那把竹剑早就已经伸向林葬天的脖颈了,两人还会这么相安无事? 一路走来,见识了很多的事情。 比如说有一次几人经过一处山林,里面有些长着不知名花朵的花树。 黑黑的枝干,粉白的花。 老树抽条,扑簌簌地落下了不少的干枯枝叶,还是有些泛黄的绿色。当时林葬天默默地看着这些花数不一的树木,笑着跟站在旁边的许清说道:“像这种树,上面开的花是有些意思的,据说是过一年多开一朵花,所以看树上的花朵树目,就差不多可以知道树的年龄了。” 许清了然,点点头,指向旁边的一棵树,琢磨了一下,对林葬天说道:“那这棵树已经有九十六年了?” 林葬天顺着许清指着的方向,看了看,然后笑着说道:“许兄少数了一朵。” 许清疑惑道:“怎么会?”然后他就又数了一遍,然后看向林正英,问道:“不多不少,只有九十六朵花啊?怎么会少数了一朵呢?” 林葬天走到那棵树的跟前,指了指一个小小的嫩芽,然后示意许清看向地上的落花,说道:“这个是新长出的雏花,地上的是刚落下没几天的旧花,所以许兄是真的少数了一朵。”许清无奈地笑了,然后凑近那棵树木,仔细地看了好久,然后说道:“明白了。” 之后的几天,许清时不时地就去找林葬天聊天,不过都和修行无关就是了。对此,洛梅等人也算是习惯了,奇怪人做奇怪事,其实一点都不奇怪的。 还有一次,几人经过一处险远的山谷,惊奇的是里面居然有一个小村庄。人们安居乐业,怡然自乐。似乎他们并没有和外界接触过,因为他们竟然连现在是什么朝代都不晓得,只知道自己是哪国的人。不过他们从来没有想要走出这个山谷的想法,倒不是因为山谷险,路不好走,只是因为他们觉得现在这样的生活就挺不错的,生活得很开心。这其实已经有足够的理由了。 林葬天他们受到了村长的热情款待,饭后,村长找到了看起来像是这一伙人的领头,也就是林葬天。他和林葬天聊了几句,然后就开门见山地说道:这个地方是他们全村的世外桃源,所以希望林葬天他们出去后不要到处传播这个消息,他们村里的人想要远离世俗,安静地生活。林葬天笑着答应了,并且保证绝对不会外传。老村长于是开心地回到家里拿了两坛好酒,送给了林葬天。作为一个爱酒之人,林葬天自然是爽快地收下了,不过这使他遭到了洛梅更多的白眼。 有这么爱喝酒吗?洛梅扶额,真的不想说自己认识这个人。有些丢人诶。 几人告别了村庄,许清凑在林葬天身旁,轻轻地说道:“林兄,那酒能给我一坛吗?”林葬天有些惊讶,没想到这许清也是一个爱酒之人,瞥了眼许清,林葬天笑道:“你一个【潜阳宫】的大师兄,居然爱喝酒?”许清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我毕竟也在山下游历了几年,这些市井人家的佳酿,我还是很喜欢的。” 林葬天随手递给许清一坛酒,笑道:“行吧,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多正宗的佛家子弟。”许清赶忙接下林葬天递来的那坛酒,笑呵呵地说道:“谢谢林兄了,其实酒这东西啊,对于修习佛法还是很有用的。你不懂,嘿嘿。”林葬天挑了挑眉,问道:“怎么说?” 许清哑然,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来了句:“林兄,你不是我们佛家弟子,你不懂。”林葬天哑然失笑,拍了拍许清的肩膀,道:“你真的以为我不了解你们佛家弟子?”许清神色尴尬,作为【潜阳宫】的大弟子,他这些年游历在外,别的不说,对于这市井间的佳酿,可谓是爱不释手,慢慢地变得极其好饮酒,随身都会带点酒水。 不然的话,口渴的时候喝什么呢? 有的时候他也会想,难道她不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身上的酒气?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犯愁。看来自己真的是不适合修习佛法啊,自己还是更适合像林兄那样,做个纯粹的江湖人。他揭开酒的泥封,抬起酒坛,仰头喝了一口酒。他舒畅地长舒一口气,赞叹道:“这真的是好酒啊!”林葬天嗅了嗅,抢过许清手上的酒坛,仰头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说道:“确实是好酒!”林葬天眼睛一亮。这坛酒,应该超过三十年了,在寻常的地界,能酿出这样品质的酒也是极为难得了。 林葬天突然发现许清正幽怨地看着自己,许清难过地说道:“林兄,你不是还有两坛酒吗?”林葬天面不改色地说道:“这好酒吧,得省着点喝,不然的话以后喝到那些劣酒的时候,没有好酒的比较,怎么会感到安心呢?”许清巴巴地看着林葬天手里的那坛酒,意思明显,你要是还不把酒给我的话,我可能就会做出一些你无法接受的事情了。 许清正准备缠着林葬天的手,恶心一下他的时候,谁知道林葬天仿佛是早就料到了一样,迅速地把手抽了出来,将那坛酒交给许清,然后往旁边走了几步,离许清远了一些。许清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赶紧收下那坛酒,盖上盖子,防止酒的香气跑掉。他笑呵呵地对林葬天说道:“林兄啊,你跑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说着,就要向林葬天那边走去。 林葬天突然开始跑了起来,向前冲去。留下了身后错愕的洛梅一行和正准备捉弄一下林葬天的许清。许清突然也跟着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哈哈大笑道:“小宝贝,你别跑啊……” 洛梅他们突然发现,一直在前面的林葬天在听到那句话后,脚步突然踉跄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奔跑。只是姿势有些狼狈罢了。 几人顿时哈哈大笑,笑弯了腰。 ———————— 还有一次几人路过一个小村庄。这个村庄有些奇怪,有着许多“提笼架鸟”的老人,蹒跚而行,四处溜达,不紧不慢。 他们带来的鸟有的是两笼——多的可至八笼。若是带七八笼,就非坐着马车来不可了。车把上,后座,前后左右都是鸟笼,安排得十分有条理。看到它们平稳地驶过通向山间的密林小路,也是有趣。——坐在车上的主人自然是十分潇洒自得,神清气朗。 林葬天他们发现,不管是卖豆腐的摊位上,还是那些寻常的人家,摊前的小树上都会有一笼鸟。这或许是他的伙伴吧?遛鸟的大部分都是年长的老人,平时闲来无事,便溜溜鸟,四处转悠转悠。慢慢悠悠,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 也是美哉。 其实帝国内倒是有类似的人,对于那些无法修行的普通生物,作为天生自认为是食物链的主宰的人类,自然就把它们当作是手中的玩物了,只是不知道那些可以修炼的和修炼有成的同族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鸟为什么要“溜”呢?听老人的说法,好像是不溜不叫的缘故。鸟必须要习惯于笼养,习惯于喧闹扰攘的环境。等到它习惯于与人相处的时候,它就会尽情地鸣叫。这样的一段驯化,术语叫做“压”。一只生鸟,至少得“压”一年。 让鸟学叫,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让它听别的鸟叫,因此养鸟的人经常会聚在一起,把他们的鸟揭开罩,挂在相距不远的树上,此起彼歇地赛着叫,听这里的老人说,这叫做“会鸟儿”。养鸟人不但彼此很熟悉,而且对他们朋友的鸟的叫声也很熟悉。鸟应该向哪只鸟学叫,这得由鸟主人来决定。至于选择哪些鸟学叫,这就是鸟主人的事情了。老先生拉着林葬天他们侃侃而谈,仿佛有着说不完的话。 鸟叫的音色是各种各样的。有的宽亮,有的窄高;有的鸟聪明,一学就会;有的笨,一辈子只能老实巴交地叫那么几声。有的鸟害羞,不肯轻易叫;有的鸟好胜,能不歇气地叫上好久。 养鸟是很费事的,除了溜,预备鸟食也是一件不小的难事。老先生喝了杯茶水,继续侃侃而谈,自来熟的老爷子也不管这些年轻人爱不爱听,不过既然那个年轻人问了,他便知无不言了。 赵静直和莫云符倒也是挺感兴趣的,认真地听着,洛梅看人家是长辈,也就耐着性子听着,不过她暗暗下定决心,等会一定要狠狠地揍那个可恶的林葬天一顿,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问,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老人很高兴现在的年轻人对于这些东西还感兴趣,不像家里的那几个小子,成天就知道玩,看看人家,长得一表人才的,还愿意陪自己这个老头子聊聊天。于是老人继续说道:养鸟人所重视的,除了鸟本身,便是鸟笼。鸟笼又分圆笼和方笼两种。一般的鸟笼也就二三十铜钱,有的雕镂精细,近于“鬼工”,贵得令人咂舌。——有的人不养鸟,专以搜集名贵鸟笼为乐。鸟笼里大有高低贵贱之分的鸟食罐。一副百年的青花罐,已经成了稀世珍宝。 还有一种养鸟的乐趣,养鸟人将鸟养在“架”上,所谓的架,其实就是一截树杈。乐趣就在于训练它“打弹”,养鸟人把一个弹丸扔在空中,鸟会飞上去接住。有的一次飞起能够接连接住两个。架养的鸟一般体大嘴硬,养鸟人也是见之心喜。 对于这些事情,老人说了很多。林葬天他们安静地听着,时而点头,时而微笑。 后来林葬天他们一行人告别了老人,临走前,林葬天送给老人一坛好酒,看得许清眼皮直跳,老人笑呵呵地收下了,心情大好。然后林葬天他们离开了村庄。 他们背后传来鸟的叫声,清脆嘹亮,还有鸟儿振翅飞翔的声响。林葬天回过头去,说了句洛梅他们不明所以的话:“趁着现在还能飞翔,那么挥舞翅膀的时候就多用些力气吧。” 夕阳下,林葬天挥了挥手,走得并不算轻松。 —————————— 洛梅洗了把脸,挽了挽袖子,悄悄地掬起一抔水,甩向林葬天,后者像是早已料到,早早躲开,这让洛梅很是扫兴,她撇撇嘴,大摇大摆地回去收拾东西。林葬天摇了摇头,看着层层叠叠的水纹,思绪飘远。 莫云符收起那个公孙家制造的马车,马车扭转,收缩成一个圆形的大球,被莫云符收回。这样的马车,由于携带方便,所以在大陆上销路比较广,有很多人争相购买,刚出现的时候,曾经一度有断货的情况出现,后来公孙家改进了工具,提高了生产效率,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了。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来,公孙家族,在大陆上的影响力有多么的强大。 赵静直最近破境了,所以心情很好,她脚踩月华,即使在没有月亮出现的时候,林葬天他们也能在她的身上看到月亮的影子,这是一种奇妙的感受,相信赵静直自己也会有所察觉,自己的修炼水到渠成,得之自然。 许清看了看远方,双手合十,看来快到了啊。 —————————————————————— 皇宫内,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站在大殿的玉石板上,表情狰狞。他的对面,站着一位面容温和的中年男子,他双手负后,表情有些严肃。 这两位男子,都是罗水国的皇子。就是嫡庶有别罢了。 那个年轻男子冷哼一声,扭头就走。身后的中年皇子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也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忧心忡忡地望向空荡的大殿,又叹了口气。 这个国家该怎么办呢?他有些发愁。 ———————————————————————— 一个小茶馆里,突然走进了一位白衣女子。 整个茶馆的人顿时安静了下来,那些粗鲁的汉子眼睛都看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居然如此的水灵。但是当他们看到那女子随身携带的那把细长银剑的时候,他们就不敢有更多的举动了。一个看不出跟脚的佩剑女子,还是不要去招惹的好,不然的话自己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还少吗? 女子走到柜台,要了杯茶,安静地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坐下。她眼神清冷,幽幽深深。 女子后面,一个装作不小心摔倒想要占便宜的色胆包天的男人经过,当他的手就要触碰到女子腰肢的时候,他舔了舔嘴,快要得手了! 突然,男子大叫一声,倒地不起。他捂着那只手,血流如注,估计是再也接不上了。因为那只想要占女子便宜的手已经变得稀碎,难以辨认了。茶馆内的人刚才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然后就看到那个男子倒地不起。于是茶馆内的人,看向那个女子的眼神,多了些敬畏。 女子仿佛是没有听到那个倒地男子的谩骂,依旧安静地喝着茶水,她皱了皱眉,说道:“好吵。”然后看向那个男子,瞳子竖起,男子看到女子的眼神后,脑海中如同响起一连串的炸雷,他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赶忙挪动身子,急忙站起身子,快速逃离这个地方。 在男子走后,茶馆内顿时响起对于女子的夸赞之声,人们鼓起掌来,对那个女子赞赏不已。 女子疑惑地皱了皱眉,放下茶碗,她有些不解,于是开始细细思索。 这,似乎和他描述的有些不同啊? 女子在桌上放下了两枚铜钱,离开了茶馆。她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她看向缓缓移动的太阳,用手挡了些,眯了眯眼,然后她展颜一笑。 有些动人。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历练还是不够,所以她决定再多看一看。 谁道人间皆是冬? 只是闲人少,只是闲人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章 天上有只会落下的飞鸟 罗水国主城。 一位白衣女子缓缓地走在街巷间,她看着那些热衷于收藏和购买佛像瓷人的男女老少,十分地不解。 为什么人们吃不饱喝不足还要去花那么多钱去购买这些在她眼里无用的东西呢?她皱着那好看的眉头,眼里闪着光。 旁边铺子的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看到女子的腰肢和容貌之后,眼睛有些发直,嘴有点干。不过他也不是什么色胆包天之徒,他舔了舔嘴唇,将视线移向一旁,晃了晃脑袋,双手环抱,使劲压下内心的那团火。 他奶奶的!什么时候罗水国出现了这么一位好看的女子?汉子越想越不敢相信,悄悄地又瞥了一眼已经走过去的白衣女子,汉子点点头,真的是很好看啊,长得白白净净的,看那皮肤,估计嫩得可以挤出水了吧?汉子暗自想道。 汉子突然哭丧着一张脸,叹了口气,唉,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娶到这么一位漂亮的女子就好了,若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少活十年也值了啊。不过汉子转念一想,唉,算了算了,仙子看看就好,还不一定能和自己安稳过日子呢。家里那位虽然总是抱怨自己,整的自己心烦,可是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床上功夫,那是真叫一个好。他媳妇曾经对他说过,什么时候你做生意能像你在床上的时候那样生龙活虎就好了,那样的话,她也不至于总是挑挑拣拣,看那不顺眼,看这心里难受。 有些事情想想就好,汉子乐呵呵的,开始吆喝起来:哎!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白衣女子被市井间的百货珍奇整的有些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原来这人类社会的市场就是这样的啊,她美眸流转,眼角有些笑意,脚步也有些轻快起来,她卷了卷袖子,突然朝着一处摊位走去。那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是个有眼力见的,看到这个长相不俗的女子,立马热情地走到女子身前,“姑娘是有什么想要的吗?你跟我说,我这里啊,什么都有。”女子偏了偏头,疑问地说道:“什么都有?” 妇人哎了一声,将女子领到摊位跟前,边走边说道:“姑娘啊,我看你也是第一次来这吧?你不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四处打听打听,这城里谁不知道我这铺子里的货是全城最齐全的?”妇人笑眯眯地说道。是有些底气的,不然也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白衣女子点点头,指了指那边的一个小鱼塘。欲言又止。 鱼塘是人工制作的,但是看起来倒还像是那么回事,该有的都有了,只是摆在这闹市间,未免有些突兀了。 妇人立即心领神会,笑道:“看来姑娘是对这垂钓感兴趣啊,好说好说。”她挪动步子,拿起一个长长的小勺,勺子是网状的,似乎是为了捞鱼用的。这种游戏不光在罗水国比较风靡,其实在整个圣杜蒂斯也是比较流行的一个游戏,基本上都是父母带着孩子来玩的,童心童趣,每次只需要两枚铜钱即可,看你自己的手气,能否捞到鱼塘里的鱼就是随缘了。 妇人笑道:“没想到姑娘还对这种游戏感兴趣啊,我一直以为像姑娘这般的仙子,成天就是在绣字袖呢?”她将网状的长勺轻轻递给白衣女子,打了下自己的嘴,“哎呀,我又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了,唉,姑娘可别介怀才是啊。” 白衣女子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不太适应这么热情的所谓人情世故。她微微侧身,接过妇人手中的长勺,不露痕迹地将两枚铜钱搁放在妇人的手心。后者嘿嘿一笑,用手一抹,那两枚铜钱就消失不见了。 果然,商家的好手段! 普通的言语,热情亲切的微笑,就会使你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于是自然而然,生意就做成了。 妇人收下钱后,立马就去招呼别人去了,临走前还对白衣女子说了几句无伤大雅的贴心话,白衣女子只好笑着点头。她走到鱼塘跟前,看着这个人工制作的小池塘,神色有些哀伤,虽然她知道那些鱼儿无法修行,但是当她看到那些鱼儿被当做玩物供人消遣的时候,她开始有些怀疑自己当初选择从蛇变化为人的决定是否正确?因为她总是无法彻底地将自己当成人类来看待,虽然她不常吃鱼,但是有些疼痛是有些感同身受的。 正当女子拿着长勺怔怔出神的时候,不远处走过一伙人,为首的那位脸色苍白的年轻男子突然停下脚步,看向了白衣女子,他目光炙热,对身旁的人耳语了几句,那几位随身跟随的侍从立马会心一笑,慢慢地向白衣女子那边走去,后面的那位脸色苍白的年轻男子满脸笑意,他陶醉地双手负后,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女子在自己的身下起承转合的样子,他舔了舔嘴唇,笑了笑,心道:谁让我是皇子呢? 白衣女子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的逼近,正在选择鱼儿准备捞起来,回头再放生呢。 周围的人看到那些侍从走来,认出了这是二皇子的人,于是默默退开,不想要沾染是非,万一一个不小心,惹得那个无法无天的二皇子不高兴了,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人群渐渐散开,老板娘当然也认出了那伙人是二皇子的随身护卫,至于他们想要做些什么,也是十分的清楚,她面露难色,有些犹豫要不要提醒一下那位好看的姑娘,那帮人的目标很明确,她当然也看出来了,只是她真的是不想这个初次见面没有多久的女子就此被二皇子凌辱,然后玩腻了抛尸荒野,成为那些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就像……自己那倒霉的女儿一样。想到这里,妇人不自觉地抹了把眼泪。 不行,当年的自己懦弱无能,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如今自己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也无所谓了,索性就不管不顾了,拼他个鱼死网破! 她狠下心来,走到白衣女子的身前,轻轻地在那位女子耳边说了几句话,女子面色平静,对其报以微笑,丝毫不为之所动。妇人有些焦急,眼泪都出来了,忙拉着女子的胳膊,让她赶紧走。 “想去哪啊?小妹妹?”那些侍从已经将退路堵住了,将两人包围了起来,二皇子慢慢悠悠地站在白衣女子的后面,打量着女子的身后的“大好风景”,他随意开口说道:“无关人等,就退下吧,别到时候血肉模糊的……那就不好了。” 妇人焦急地挡住白衣女子,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混蛋,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就凭你也配当皇子?我呸!如果国家落到你这样的人的手里,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个脸色苍白的年轻男子笑了笑,“想死?你早说啊。”男子拿起折扇,轻轻摇晃着,“让人活过来有些困难,不过若说是让人死……”他顿了顿,目露狠色,摇晃的扇子突然停下,他向前一步,说道:“那就比较容易了。” 妇人后脊背发凉,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她的心脏狂跳,震耳欲聋,有些听不清二皇子的话,但是大致的意思她还是了解的,让自己去死吗?妇人笑了笑,那又怎么样? 她对白衣女子说道:“姑娘,你等会赶紧逃走,剩下的就交给我吧。”那位白衣女子笑容温和,轻轻地按下妇人张开保护自己的双臂,她笑着说道:“我想我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这样选择了。” 有些人心和他们也是一样的,虽然微弱如烛火,但是只要它亮起来,就是温暖入人心了。 女子视线温柔,道了句谢谢。她走向前,手搭在消融又浮现的纤细银剑上,她看了看四周的人,默然,事不关己,躲躲闪闪,皆是如此。 她冷哼了一声,然后收回视线。那位二皇子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惊讶,这些年来,自己也算是见过不少的女子了,但是只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就只能默默忍受,认命了。他也乐于见此,只不过是有些没劲罢了。不过像这位长得好看,性子又烈的女子,他还真的是第一次遇见。他笑望向女子,看向女子的眼神就好像她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姑娘随我回府,一切好说。”他拿扇子指了指那个焦急的妇人,不屑地说道。 谁知白衣女子竟是怒极反笑,更衬托得女子不似人间之人。二皇子微笑着看向女子,有些目眩神迷。 女子缓缓抽剑,“让你死确实很容易。” 剑生三尺寒,处处皆是冬。 二皇子身边的侍卫顿时感到一股飓风席面而来,纷纷警戒起来,后退一步,护在那位被美色掏空了身子的二皇子身前。 这个女子,没有那么简单! 片刻之后,女子缓缓收剑,没有太多的招式,只是一剑的事情。 地面上不知何时已经结起了一层厚厚的冰,妇人掩嘴惊呼,有些不敢相信。那些侍卫和那个作恶多端的二皇子已经变成了“冰人”,层层叠叠,了无生气。 死透了。 女子似乎觉得看上去有些碍眼,皱了皱眉,她这次没有出剑,只是用脚轻轻地踩了一下地面,然后从她脚下的那块冰面,一条细白的长线延伸到那些“冰人”上,一声炸响之后,“冰人”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满地的碎渣,留给人们随意践踏。 白衣女子手上的细长银剑缓缓“消融”。 她跟那个已经惊呆了的老板娘说了声抱歉,自己可能会给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妇人笑了笑,眼眶有些泛红,抹了把眼泪,笑着说其实自己现在也无所谓了,一想到自己这次终于勇敢了一回,便也没觉得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了。 她只是觉得自己现在的觉悟来的有些迟了,现在能够踏出这一步,她由衷地觉得自己真的……心上轻松一些了。 她看着白衣女子,视线模糊,有些恍惚。 她好像看到了一个有些羞涩内敛的姑娘,穿着青色的衣服,就安静地站在那里,即使没有说话,也是一个极美的风景。 这幅画面,她觉得自己可以看好久,直到自己离去。 在那里还能见到自己的女儿吗? 丫头啊,妈妈晚点儿过去好吗? 妇人泪眼朦胧,有些哽咽。 白衣女子愣了愣,然后上前一步,抱住了满脸泪水的妇人。 她轻轻地拍了拍妇人的后背,轻声道:“没事了……没事了……” 偌大的街道上,两个相见其实并没有多久的人抱在一起,就像是久别重逢,白驹过隙的蓦然回首。 时间有的时候,真的无法度量所有的事情。 街道上的行人缓缓散开,人人默然不语,心中有所触动。 有些奇怪的是:明明二皇子已经死了,但却没有一个给宫里通风报信的人。 说来也是有趣。 地面上的冰缓缓地化开,血水流出。二皇子等人已经变为了地面上的残渣肉块,难以辨出人形。被行人践踏过后,就更显得污浊不堪了。有一个小孩子突然朝那边撒了些土,然后吐了吐舌头,溜走了。 难道连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晓得“入土为安”了? 孩子跑到大人身前,抬起头来,似乎是在邀功?那个孩子的父亲笑了笑,将孩子抱起,轻轻地点了下孩子的鼻头,递给孩子一个小小的糖糕,孩子嚼着糖果,开心地笑了。 —————— 罗水国皇宫内。 一个黑衣打扮的男人惊慌失措地跑向一个中年男子身边,迅速跪下,横臂在胸。 “大皇子,不好了”黑衣男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那个被叫作“大皇子”的中年男人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这张英气十足的脸庞在罗水国又有“谪仙人”的说法,所以大皇子也是罗水国女性最理想的夫君人选。其实不光是因为他的样子好看,更吸引她们的是他的才气,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罗水国正是因为有了他的存在,才能够继续在皇帝不理政事的情况下,让这罗水国多延续了十年的国粹。 二十岁之前完全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平时不怎么起眼的人,居然如此深藏不露?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被那个二皇子所讨厌的吧? 本来我们都是一样的,为什么突然你就变得这么的耀眼了呢?二皇子十分地不解,至死也估计还没有得到答案。 从小到大的衣食无忧,实则是给他的催命符。 凶恶与滑稽往往是相似的。 现在他的死相,就有点像是一个笑话。 他挥了挥手,说自己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示意黑衣男子先退下吧。 在后者告退之后,这位大皇子脸上掠过一丝讥讽的笑意,然后他慢慢地走到那个老皇帝的帝座上,他眼神炙热,然后很自然地坐在帝座上面,俯视着朝堂,他抑制不住地笑了出来。 原来这就是皇帝所能看见的东西啊? 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笑了笑。 现在都是我的了! 后面的阴暗角落处,一个刚刚“蜕皮”的女子一直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她看向男子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提线木偶,充满戏谑。 ———————— 阳光明媚,林葬天收起了支在地上的集水器,将其递给莫云符。他打趣道:“你带的东西真的是……好多啊。”莫云符嘿嘿地笑了笑,然后将集水器弯曲了一下,收进了储物袋里面,“不多不多,刚好够用哩。”林葬天拍了拍莫云符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干得好极了。 洛梅收起凳子,瞧见了林葬天,然后递给他一个折叠椅,林葬天笑着接下,“你怎么不骂我了?”洛梅翻了个白眼。 还有这样的要求的吗? 莫云符笑着说道:“林兄,没想到你现在的喜好如此古怪了啊。”林葬天语重心长地对莫云符说道:“你也会有我这一天的,你现在还小,不懂这些东西的。”莫云符哈哈大笑道:“林兄,你真的是幽默哩。”林葬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我很幽默哩。” 突然,赵静直从打坐中醒了过来。洛梅等人也都是有所感应,戒备起来。 方圆十里内突然风雷大作,层层叠叠的树林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叶子扑簌簌地掉落下来,像是一场另类的大雪。 林葬天眯了眯眼,突然向前一步,跃向空中。 片刻之后,那巨大的声响已经消失不见,树林虽然依旧在摇晃,可是风已经停了。 扑通一声。 林葬天落在了地上,一身黑衣猎猎作响。 随之落下的,还有一只巨大的飞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章 天上有朵会飞的云 树林渐渐地安静下来,叶子四处纷飞,轻轻悠悠。 林葬天一袭黑衣站在一只巨大的飞鸟旁边,显得有些滑稽。那只巨大的飞鸟四处瞅了瞅,看了眼身边那个奇怪的人类,它扭了扭脖子,蹦蹦跳跳到一边,挥舞了一下翅膀,然后抬起一边的翅膀,用喙蹭了蹭。过了一会,它猛然抬起头来,看到了目瞪口呆的洛梅等人。它好像有些高兴,使劲地拍打着翅膀,发出明亮的啾啾声。 空中雷声滚滚,风声阵阵。 铺天盖地。 林葬天笑了笑,走到那只巨大的飞鸟跟前,将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然后那只巨大的飞鸟就停止了鸣叫,它挥舞了几下翅膀,那浑身雪白的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绒绒的,纤毫毕现,亮晶晶的。 很是好看。 空中的风雷声渐渐停息,那只巨大的飞鸟有些疑惑,不停地打量着这个人类。先前自己正在空中愉快地玩耍,没想到从地上飞来了一个越来越大的小黑点,他仅仅是看了自己一眼,自己就莫名其妙的没了力气,身子一软,坠落了下去。 不过还好那个不速之客有点良心,在坠落的过程中,它一直感到自己被一团温暖的空气包裹着,很温暖,也很舒服,让她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它睁着那双冰蓝色的大眼睛,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只看到那个人类正在对着自己微笑,它偏了偏头,眨了眨眼睛。 林葬天微笑着对着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洛梅等人解释道:“这是【雷谷鸟】,比较少见的一种鸟。”他回过头,指了指那只巨大的鸟,继续说道:“不过这只【雷谷鸟】更是难得的品种,如你们所见,它的体型比较大,可能是幼时遭遇了什么奇遇,导致它的体型比一般的【雷谷鸟】要大差不多两倍,所以产生的雷暴也更加强大。”洛梅等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莫云符突然说道:“林兄,你说的【雷谷鸟】是那【万本世纪】上面记载的那种鸟吗?”林葬天点点头,看来这个莫云符看过不少书啊。 赵静直问道:“【万本世纪】?我好像在家里的藏书阁看到过这本书,只是平时都在看一些小故事,所以一直没有翻阅过,早知道当初就多看点书了,当然,不是我说的那种小故事书。”赵静直摆了摆手,脸上羞红,急忙地解释道。 许清笑了笑,双手负后,仔细地看着这只巨大的【雷谷鸟】,他突然想到一首脍炙人口的诗,于是便开口道:“倦鸟知林,择日而还。”洛梅皱了皱眉头,翻了个白眼。 这个家伙又来了,每次都莫名其妙地开始吟诗,有些烦人诶。 许清拿出折扇,摊开后轻轻摇晃,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因为这虽然说是诗,其实也不过是自己信口胡诌出来的。作为一个在【潜阳宫】生活了十多年的大弟子,平时的琐事就已经让他分身乏术了,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私塾里面学习呢?只不过是自己偶尔回去山下的书店,也不能说是书店吧,就是一张大大布子上面摆放了一些杂书,他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去那里转转,看看书,想想事儿。 其实书里真的有黄金屋,也有那颜如玉。他许清不就学会了放弃一切,去勇敢地追寻自己的爱情吗?只是这个过程不是很顺利罢了,他的师父说是那个白衣女子害了他,他肯定不会那么觉得,因为这些都是他在书上看到的事情,他觉得这是对的,所以他选择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这件事情。 人间白首,携手老去。这是他在书上看到的最浪漫的事,也是他选择相信的最美的事情。 所以说啊,并不是那个女子害了他,而是山下的那些杂书害了他也说不定? 但是世间还有那么多人真正地读出了黄金屋、颜如玉,怎么能以偏概全呢?许清愈发疑惑不解,难道是我出了问题?还是书出了问题?他抬起头,望向远方,喃喃道:“是哪里的问题呢?” 那只巨大的【雷谷鸟】啾啾地叫了几声,蹦蹦跳跳,挥舞着翅膀,它那湛蓝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这个带着自己飞下来的人类,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站在那看着自己,它便有些恼火。你这人类,怎么一点江湖道义都不讲呢?你把我从空中带下来,起码……给自己拿点吃的啊!我都快饿死了,本来想去觅食的,谁知道飞了没多远,就被人半道截胡了。 它低头用白色的嘴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然后露出了一副可怜的表情,可怜巴巴地望着林葬天。林葬天愣了下,然后笑了,说道:“瞧我这记性,居然忘记了【雷谷鸟】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他拍了下头,对那只巨大的【雷谷鸟】报以歉意的微笑。 洛梅将竹剑斜挎在腰间,疑惑道:“【雷谷鸟】饿了的时候这么吓人吗?”莫云符哭笑不得地解释道:“这【雷谷鸟】的习性和普通的鸟类不同,它们一般都是深居山谷中,平时都在沉睡,只有当有打雷闪电之类的情况出现的时候才会出来觅食,也就是天雷出现的时候,它们以山雷为食,淬炼体魄,增长修为,故而得名【雷谷鸟】。”他顿了顿,仔细地瞧了瞧站在林葬天旁边的那只巨大的【雷谷鸟】,继续说道:“不过我还真的是没见过这么大的【雷谷鸟】,就连【万本世纪】上面的图册记载都不曾见到过这样的【雷谷鸟】。”他笑望向林葬天,道:“我想,这还是得由林兄来解释这个问题吧?” 林葬天笑了笑,解释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曾经听说过有一种【雷谷鸟】的体型比较巨大,通身呈现银白色,喙较尖锐,翅膀较大,有些许绒毛。”他看向身旁的这只比自己高一大半的【雷谷鸟】,抬起头来,笑了笑,然后转过头来,“应该说的就是这只鸟了,不过如果我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它是【雷谷鸟】当中的皇族,只有皇族才会有这么大的体型。它之所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应该是上次的山雷没有吃饱,所以提前从沉睡中苏醒了吧?” 林葬天看了看天空,眯了眯眸子。 万里无云啊,真好。 是个打雷闪电的好天气! 林葬天笑了笑,然后五指如钩,微微紧握,银白色的光闪闪烁烁,一条形状有点像是小蛇的雷电盘绕在林葬天的手心,他身上的月壶剑刺啦作响,微微摇晃。 林葬天平静说道:“该来了。” 洛梅等人抬起头来,望向天空。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乌云滚滚了,隐隐地还有雷光闪烁,威势极大,来去汹汹。 那只巨大的【雷谷鸟】突然啾啾地鸣叫起来,十分地喜悦,它蹦跳着跑到林葬天身边,亲昵地蹭了蹭林葬天的肩膀,它扑扇着翅膀,看向林葬天的眼光里充满赞赏。 嘿,没想到这个黑衣服的人类还是懂点江湖“规矩”的,可以可以,上道! 林葬天拍了拍它的翅膀,笑道:“行了,该走啦。” 这只巨大的【雷谷鸟】虽然体型大,但是还是很灵活的。它振翅飞起,瞬间就出现在了高空之上,地面上,林葬天的黑色大衣猎猎作响,他抬起头,望向那个【雷谷鸟】,笑容温暖。 洛梅对这样的林葬天感到有些陌生,也有些亲近。她偏了偏头,笑了笑。 【雷谷鸟】飞到空中,它挥舞着翅膀,看向那雷电滚滚的乌云海,有些犹豫,它在雷云的四周转了转,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似的,它突然对着远处的某处山谷鸣叫起来。 层层递进,如海如潮。 “啾啾啾~~”不远处的山谷里陆续响起“啾啾”声,然后由远及近,隐约间好像大过了打雷的声音,远方,许多【雷谷鸟】闻讯而来,它们通体银白,铺天盖地的,整个天空就像是一幅黑白相间的水墨画,留白居多。 林葬天抬起头,看向那铺天盖地的【雷谷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它会吃不饱了,这么多的族人,它作为皇族,只能节衣缩食,尽量照顾族人了,所以才会饿醒,四处寻找吃的啊。他笑了笑,觉得这只【雷谷鸟】作为皇族,还真的是十分得称职呢。 他看了眼手中那缓缓缩小的“小蛇”,“对不住啦,今天让你消耗了那么多。”他又抬起头来,看向那片白色,略带歉意地说道:“不过,还是得再来点……雷啊。” 话刚落下,天空的那片雷云突然响起震雷,轰隆隆的。乌云里电光闪烁更甚,那只【雷谷鸟】喜悦地鸣叫着,周围的【雷谷鸟】围绕着那只巨大的【雷谷鸟】旋转,上下起伏。 雷声阵阵,电光闪烁。那只巨大的【雷谷鸟】鸣叫一声,带着它的族人飞进雷云。 雷云中,不时地可以看到【雷谷鸟】白色的身影穿梭进出,雷光在它们的身上闪烁,噼里啪啦的,但是也不见它们的羽毛烧焦,反而更加地有光泽了,想必这也是【雷谷鸟】的特点吧? 雷声渐渐变小,乌云缓缓散去。 林葬天笑了笑,收起了手心中的那只变小许多的“小蛇”,右手按在月壶剑剑柄上,走向洛梅他们。 那些召集来的【雷谷鸟】陆续飞走,放眼望去,又是一片片白色的云海。 林葬天回到营地,陪着洛梅他们收拾杂物,不紧不慢。 洛梅问道:“天天,你不是要赶路吗?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着急呢?”她双手放在营地的一根柱子上,看着林葬天。林葬天看了她一眼,笑道:“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要着急啊?”洛梅翻了个白眼,气道:“我去那也是有事情的好不啦。”,她又看了一眼林葬天,“恶狠狠”的。林葬天有些想笑,但是还是忍住了,不是不想笑,而是是不敢啊。谁知道她会掐自己哪块肉啊? 林葬天,这个曾经作为冥帝的男人,或许唯一制服他的方法,就是让他和女人这种生物打交道了吧? 他笑了笑,走向旁边凉快去了,和许清聊了几句,扯了些有的没的,问了下莫云符最近的吉凶,然后打了一个小赌,给赵静直讲解了一下关于修行方面的知识。他悠然地走着,似乎这样的生活也挺不错的?他笑了笑,看向乌云散尽的湛蓝天空,眯了眯眼。 洛梅走到一处小溪旁边,洗了洗手,转头问道:“天天,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罗水国的主城啊?”林葬天笑道:“很快就到了。” “很快是多快啊?”洛梅翻了个白眼,问道。 突然,扑通一声巨响。 那只巨大的【雷谷鸟】落在营地附近,啾啾地叫着,有些欣喜。 林葬天眯起眼,笑道:“很快就是……很快啊。” 他走到那只巨大的【雷谷鸟】旁边,抬起头,笑了笑,用手摸了摸那只巨大的【雷谷鸟】的喙的下方,【雷谷鸟】于是低下头来,林葬天笑了笑,轻声地在它的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那只巨大的【雷谷鸟】点了点头,蹲下身子,对着洛梅他们啾啾地叫着,挥舞着它那双巨大的白色翅膀,似乎在邀请他们坐在自己的背上。 洛梅他们有些疑惑,许清愕然,道:“林兄,这只【雷谷鸟】该不会是在邀请我们坐到它的背上吧?” 林葬天笑了笑,道:“对啊,我说过的,很快的。”他笑眯眯地看向洛梅,后者扭过头去,不想看他。 赵静直惊讶地问道:“林公子,你还会鸟语?”莫云符等人也看向林葬天,他们都想知道这个问题。 林葬天微微点头,笑道:“略懂略懂。” 莫云符捏住一枚钱币,怔怔地看着林葬天,洛梅等人皆是如此,十分地惊讶。最后还是许清最先反应过来,摇了摇扇子,坦诚地说道:“林兄真乃奇人也。” 林葬天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该走了。”几人于是陆续走上那只巨大的【雷谷鸟】的身上,原先洛梅还有些担心几人坐在它的身上,它可能会承受不住,没想到它背上几人后还能轻松地蹦蹦跳跳,这让洛梅有些放下心来,她摸着那银白色的羽毛,软软的,真好! 【雷谷鸟】在得到林葬天的授意后,振翅飞起,风声呼啸而过。 云海上。 一只巨大的【雷谷鸟】带着一群人类,缓缓飞翔,悠然自得。 云海上一轮明日悬挂,林葬天眯了眯眼,有些笑意。【雷谷鸟】的湛蓝眼睛上仿佛披上一层金色的薄纱,就像是换上新衣的湛蓝天空,也需要白云的点缀。 相得益彰,更添姿彩。 【雷谷鸟】啾啾地叫着,有些开心,上下起伏,一会窜起,一会坠下。 吓得洛梅他们赶紧抓住【雷谷鸟】巨大的羽毛,防止摔下,提心吊胆的。在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啊。 林葬天笑眯了眼,轻轻地拍了一下【雷谷鸟】的白色大脑袋,轻声说道:“好好飞。”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一章 月下花落水流红,愁绪万种 一叶勃发而知春。 可是在这【雪原厄斯】,是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的,依旧还是大雪飘摇的场景。 林家军帐前。林老爷子看着地面上久冻不化的冰雪,陷入沉思。 这【雪原厄斯】在自己当年来的时候还是惨淡的光景,人人衣不蔽体,食不饱穿不暖。可是这才多少年,居然已经发展得如此之快了?遥远的北方,高楼耸立,防线堆砌,黑压压的一片,城墙严丝合缝,巡逻的兵士训练有素,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更换一次巡逻的兵士,规矩森严。他们手上的兵器,色泽黑亮,是那魔教的手笔没错了。以一教之力,整合起一地一国之势,魔教现在的胆子和底气确实要比以前大了许多啊! 林老爷子抬起头,眉头如雪,银灰色的眉被这北方的大风吹得有些皱起,他眼神犀利,有些淡淡的红色潜在眼底,只是锋芒尽收,不显不露。 这位林家战神和多年前独自一人来到【雪原厄斯】这个鬼地方的林焱相比,多年来其实也没怎么变化。只是那一次,他只不过是一个名叫“林焱”的将军而已,就敢独自一人闯进这荒凉且危机四伏的【雪原厄斯】,那个时候有许多人劝他,也有很多人等着看他的笑话,但是后来的结果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 那一天,林老爷子拖着红色长刀,浑身浴血,缓缓走出【雪原厄斯】,那一刻他的眼神,锋利无比,就像是一把刀,割在了【雪原厄斯】土地上,伏尸百万血色浓。在将士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此以后林家战神的名号就彻底打响了,林老爷子也在圣杜蒂斯变得炙手可热,后来皇帝就把西北交给了他,林焱也就此成为了圣杜蒂斯的异姓王、上柱国、大将军! 林老爷子振了振衣袖,抖去身上的雪花,他踏步前行,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就像是拧断敌人脖颈的声音,他胡子动了动,“明礼。” “是!将军有何吩咐?”一个穿着黑色铠甲的将士不知何时出现在林老爷子身边,他单膝跪地,横臂在胸前,表情严肃,说话也是一丝不苟。他是林老爷子的嫡系护卫,修为……很高。只是不太爱说话,所以显得有些不是很好相处,在林家军队里,他也有着“冷面帅”的称号,他有着林家军将士们无可相媲美的将帅之才,他在行军打仗的方面有着很深厚的造诣,林家军打的很多九死一生的胜仗都是因为有了这位叫“明礼”的“冷面帅”的存在,才能够做到。所以他很是受林老爷子器重,以后的林家军,这个人绝对是可以托付重任的。就算是林葬天不想要接管林家军,老爷子将林家军交给明礼,他也放心。 老爷子转过身,左手拄刀,他笑道:“明礼啊,你能不能别总是板着一张脸,偶尔笑一笑该多好啊。你看看你这样,以后哪会有姑娘愿意和你一起过日子啊。”明礼依旧是面无表情,说道:“回大将军,我笑起来难看,所以就不笑了,至于姑娘,大将军是有所不知,我在西北这地界还是有点名气的,有很多姑娘愿意和我过日子,所以大将军无需担心。” “哈哈哈!”林老爷子豪爽地笑道。他见到明礼用这么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么有趣的事情,就有些情不自禁。明礼一脸疑惑,难道是大将军也觉得没错?他暗暗点头,有些笑意。 “明礼啊。”林老爷子还是决定换个话题,他指了指远处黑压压的城墙,问道:“你觉得他们的城墙如何?”明礼想了想,说道:“回大将军,末将觉得他们的城墙……很难看。” “很难看?”林老爷子笑问道。明礼回答道:“很难看。” “哈哈哈!”林老爷子笑道。他拍了拍明礼的肩膀,看向远处的城墙,眯了眯眼,肯定地说道:“确实难看。”他示意明礼站起来,后者和他并肩站立,明礼微微弯了弯腰,然后就被林老爷子拍了回去,疼得明礼表情扭在一起,林老爷子笑骂道:“你这小子,比我高了不起啊?还故意弯腰,怎么?怕老爷子我难堪?”明礼立马就要跪下,但是被老爷子拦住了,他有些尴尬,忐忑地说道:“我……我没有。” 林老爷子松开手,说道:“你现在应该做的,不是怕我难堪,而是应该和我带着林家军一起去【雪原厄斯】以北,去帮我找回面子。”明礼点点头,站直了身子,说道:“末将明白,大将军放心!”林老爷子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北方的春天来得比较晚一些,所以这里依旧是大雪飘摇的场景,雪花悠悠然飘落。 北风萧萧,一老一少,就这么站在林家军和【雪原厄斯】的战线上,面朝北方。 突然,那个稍矮一些的老人拍了一下身边的那位年轻人,“你这小子,老头子我就跟你客气一下,你还真的不弯弯腰啊?后面的将士都看着呢?” 年轻人吃了痛,捂着脑袋,弯了弯腰,比老爷子稍矮一头,他疑惑地问道:“将军您不是说……” 咚地一声,又是一记枣栗敲在脑壳上,年轻人这回学聪明了,什么都不说,摆出了一副任凭发落的姿态,我也不管,反正这么多人看着呢。 “明礼啊,你要知道,军法得灵活地运用。” “……” “明礼啊,你说句话啊?” “嗯?” “唉,你这小子真是读书读傻了,不像我家的天儿。” “大公子我自然是比不了的,不过这书,我好像没有读傻。” “那我打你,你为什么不还手?” “……不敢。” “嗯?不敢,那就是想过,但是不敢打喽?”老爷子笑道。 “没……没有,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说是什么意思?” “嗯……末……末将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末将先告退了。”语罢,年轻人便脚底抹油,赶紧溜走了。 和老将军打机锋,他不是没事找事吗? “哈哈哈!这才是灵活读书的好处啊。”老爷子有些欣慰地笑道。 相信就算以后没有了自己,林家军只要有了天儿、有了明礼,林家军就一定不会散的! 老爷子看向远处,眯了眯眼。 北方以北,有些事情得有个说法! —————————————— 黄昏下,一抹巨大的金色“云彩”落在了罗水国主城外。 林葬天他们纷纷从【雷谷鸟】的背上走下来,它张开了翅膀,将林葬天他们拥在怀里,以前它是见过人们以这种方式来表达分别,现在它也算是活学活用了。 林葬天笑着感慨道:“真是比人还像人啊。”他摸了摸【雷谷鸟】的羽翼,也不知道说什么,默然无语,最后只是在它耳边耳语了几句,【雷谷鸟】蹦蹦跳跳的,有些开心。 有些事情他没有告诉它,比如自己其实很想它就这么陪着自己这一行人,但是这样就太自私了,所以他没有这么做。比如他已经给它取好了名字,自己个人认为还是很好听的,是个好名字,但是他没有告诉它,因为他们很快就要分离。有些念想,他并不是很想让两个人一起拥有。 “保重啦。”林葬天笑道。 这个巨大的【雷谷鸟】啾啾地叫着,很开心。它早已习惯了分别,反正下一次醒来的时候还有好久,其实等待的时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长。 洛梅突然有些不舍,抱在【雷谷鸟】的身上,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有的没的。林葬天笑了笑,眼神温暖。 有些简单的小事,会在不经意间留下最珍贵的东西,乃至于在百年千年以后想起,依旧会觉得温暖如春。或许,这就是分别的意义吧?留下遗憾,温存着那些难以忘记的珍贵记忆,留给自己的,是那百年千年的温暖如春。 莫云符手中多出了几枚钱币,他手指灵活地转动着那些钱币,在【雷谷鸟】的翅膀上点了几下,一个阵法模样的金色光阵浮现又消失,赵静直问道:“这是?”莫云符答道:“有利于招引雷电的法阵,相信这样的话它就不会经常感到饥饿了。”赵静直点点头,心道:这倒是一个实用的礼物。 许清看了眼天色,手摇折扇,走到【雷谷鸟】的身前,他将折扇合起,别在腰间,双手合十,微微颔首,他身上金色闪耀,如一尊来到人间的神袛,“再会啊,小施主。”他笑着说道。 余晖下,一只巨大的白色云彩,从地上“浮起”,然后缓缓飘远。 几人挥手作别,落日的余晖将几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罗水国主城——【米洛】。 一座方圆百里的大城池,而位于正中心的,就是那百姓口中的皇城了,巍峨壮观,富丽堂皇,极尽奢华。那里的一个瓦片,一块石板,皆是寻常人家无法负担得起的,以小见大,细微之处见大观。 这个国家,其实有些奇怪。 林葬天一行人走进【米洛】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月儿挂上树梢,轻轻摇动着夜里的清风。 几人找了一处茶馆暂时歇脚,突然,许清站起身来,手指有些颤抖,他看着不远处的一个白色身影,怔怔无言。 不远处,一位白衣女子好似在散步,悠悠然地走在长满红色花朵的大树旁,微风一晃,便是落红成阵的场景了,风飘万点正愁人。 月儿弯弯,淡淡的月华倾泻而下,照在她的脸庞,显得她更像是坠入凡间的仙子。 月移花影动,疑是玉人来。 林葬天他们自然也看到了那位女子,先前相遇的时候,许清的师父还活着。只是没有想到,林葬天瞥了眼她消失的蛇身,她恢复得挺快啊。不过想到这,林葬天不由得看了眼许清,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能够保持一颗……平常心。 那位女子好巧不巧,正好看向茶馆的方向,她有些惊讶,没想到来到这【米洛】城还能遇到熟人,她看到许清那副模样,有些犹豫,似乎是有些于心不忍,但还是忍住了想要安慰他的冲动。 有些没必要的关心,可能会牵扯出一连串的藕断丝连,剪不断理还乱,离愁别绪就会产生了,这种感受让人心烦,所以还是不碰的好。 她笑了笑,向着林葬天他们微微点头,然后就那么离去了。 白衣女子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街头。 许清回过神来,喃喃道:“还是很美啊。”洛梅和赵静直看了眼许清,目光之中有些不忍,正想要安慰他,说些贴心的话,毕竟她们作为女子,在有些事情上面还是相通的。不过对于洛梅,林葬天深表怀疑。 许清走出茶馆,来到那棵长满红色花朵的大树下,他看了看地面上的红色落花,然后抬起头来,月光照在他的眼睛上,亮晶晶的,像是许多小星星破碎后零星掉落,滴滴答答。 林葬天他们站在不远处,沉默不语。 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 “走吧。”许清最后说道。 在那街道的尽头的拐角处,有一个白衣女子停步不前,她回头望去,眨了眨眼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二章 你是我心头那朵永不凋谢的花 偌大的皇城里,一位明明有着皇袍却不穿的男人,独自一人,缓缓踱步,他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情,时而皱眉不展,时而怔怔出神,然后又摇摇头,继续前行。 他抬起头来,是一张极其稚嫩的面孔,模样精致,若是穿上衣裙,再散开长发,估计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了。只是这么一张看起来文弱的男子,却有着一双好似历经沧桑的眼睛,古井无波。 拥有这么一双眼睛,若不是对生活失去了信心,那么就是真正的体会过人生疾苦、世态炎凉了。 显然,他是后者。 他看着高高的皇城围墙,视线所及,只有红色的围墙和天空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习惯了就这样看着视线所及的这么一点,仅仅是这一点,自己居然已经看了这么多年了。年轻人叹了口气,他低下头,摇了摇头,再一次抬起头,他的眼神锐利,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罗水国谁都不能给!要是有一个人可以拥有罗水国的话,那么就只能是我! 年轻人攥紧手掌,咬了咬牙。 虽然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装作不在乎那皇位之争,任由着大哥和二哥勾心斗角,斗得两败俱伤,但是我其实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你们那所谓的勾心斗角在我的眼里,其实就是小孩子的把戏。现在二哥被一个外乡女子解决掉了,作为大哥的你,是不是以为你的皇位就这么坐得稳稳当当了?年轻人扯了扯嘴角,面色冰冷。 男子转身看向帝座所在的方向,那里,应该就是他现在正在享受这短暂的当上皇帝的位置吧?他勾了勾嘴角,嗤笑道:“不是啊。你现在就坐在那里,真的是……有些早了” 年轻男子缓缓地挽起袖子,一条长长的疤痕逐渐显露出来,多年未愈的,可能不仅仅是肉体上的伤疤。他看着手臂上的伤疤,用手轻轻地摩挲着,他的眼神中充满悲哀,手指划过那道长长的、弯曲的疤痕,年轻人怔怔出神。 有些事情他本来想要自己亲手来做的,但是没想到途生变故,居然被一个外乡女子抢先了,也罢,还省了我自己亲自动手,年轻人手指青筋暴起。 他只是觉得有些可惜,那样的死法对于他那个二哥来说,似乎有些仁慈了,他原本想好的关于那个人的死法,要更加地“娓娓道来”一些。可惜了,年轻人攥紧手指,手指发出了关节的响声,他面色深沉,突然说道:“岳结。”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比起他在皇宫的时候,还要更加地毕恭毕敬些,这一点说来也是奇怪。 他单膝跪地,道:“殿下。”年轻人摩挲着下巴,思索了一番,说道:“那个女人的底细调查清楚没?”黑衣男子沉声说道:“殿下,根据谍报,那个女子似乎是刚刚【蜕皮】成功的蛇妖,最近才进入米洛城,至于和二殿下发生冲突,是因为二殿下……”年轻人打断了黑衣男子的话,冷笑道:“想必又是那个家伙管不住自己胯下那只鸟,随意地惹是生非去了吧?”黑衣男子冷汗直冒,和这个三皇子说话,比和那位真正的九五之尊还要心惊胆战。那位是沉迷于声色犬马中,无心理会朝政,所以也就事不关己,任由着手下的人去胡闹,反正自己也没有几年好活了,与其每天伏案处理朝堂事务,还不如和美人佳酿作伴,及时行乐。所以每次黑衣男子面对那位皇帝的时候,更多的还是他在说,而那位就象征性地听一听,然后回到自己的“温柔乡”去尽情享受了。 而这位三皇子呢?野心,他有;耐心,他有;能力和手腕,他也有。这样一位具备帝王资质的男人,为何会隐忍多年却不发一言,而在最近这几年间开始逐渐展露出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能力。这个问题,他不敢问,想必也不会有机会去问这个问题。只是偶尔想起来的时候,会觉得背后掠过一丝寒意,触目惊心。 年轻人缓缓放下袖子遮盖住手臂上那道恐怖的伤痕,黑衣男子这才注意到三皇子手上的伤痕,随即他立即低下头去,不敢再看。因为他感受到了那位投来的视线,有些冰冷刺骨。 这位三皇子这些年来,培养了不少听话的“棋子”,为他所用,至于他是如何取得这些人的信任,又是如何笼络人心的,这其中的大学问,就很值得去推敲和琢磨了。若是根基不稳的一个三皇子,又怎么会让一位皇帝的随身护卫都发自内心地感到害怕呢?在这短短的几年间,没有人知道这位三皇子到底做了些什么,只是知道这位三皇子喜欢到处走走,不管是哪里,人来人往的街道、廖无人烟的古树边、干枯的老井……好像在罗水国没有他没去过的地方,渐渐地,三皇子虽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却在罗水国的百姓的心目中树立起了一个良好的形象,甚至还有百姓给他建起了生祠,并加以奉祀。 只是这些消息只是在民间流传,并没有传到另外两位皇子的耳边,对于这件事,又可以体现出这位三皇子的手腕独到了。封锁消息远远要比散播消息来得困难许多,散播消息只需要一张会说话的嘴就行,而封锁消息,却是需要人心的坚定不移,和无数张会适时闭上的嘴。 由此可见,这位三皇子真的很不简单。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吧? 在这一点上,他做得比他的父亲好,那位已经死掉的二皇子和现在正在沾沾自喜的大皇子都不行,他们只能够望其项背,却隔了不知道多少个罗水国的距离。所以黑衣人很庆幸,他几年前的那个选择,做得很正确。当初的那个决定,现在仔细想来,实际上是救了自己一条命。不然以这位三皇子的心性,他想必在三年前的那次聚会上就已经悄然死去,无声无息,没人会注意到他的消失,他相信,这位三皇子,一定办得到!这不是盲目的信任,而是这么多年下来他的深刻感受,生不如死究竟是什么样子,他实在是见过太多了,所以他才会愈发小心、步步惊心。 年轻皇子摆了摆手,示意黑衣男子站起来,然后说道:“那个女子倒是不需要太过留意,只需要随时知道她的方位就行了,最近进城的那几位年轻男女需要着重留意下。”他笑了笑,看着高墙,继续说道:“我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黑衣男子立即心领神会,告辞退下。 办事要紧。 年轻皇子就这么站在偌大的皇城大道上,他驻足远望,看向天边,眯了眯眼,说道:“该我了。” 不远处的一块阴影下,一个身姿曼妙的红衣女子面露讥讽,她扭转手指,红色的指甲即使在暗处看起来依然妖艳,她的手指划过城墙,安静无声,却在墙上留下了一道细细的痕迹。 她消失在了原地,无声无息。 天气阴晴不定,升温得有些突然。天上的浮云缓缓飘散,混合着金色的阳光和滚烫的空气,蛰伏在罗水国一个个百姓的身体里,安安静静。 —————————————————— 在罗水国的皇城里,有两棵老树见证了一段悠久的时光,一棵槐树,一棵柏树。一在【风月堂】前,一在【大成殿】阶下。据说,这都是罗水国第一任国立大学校长——国子监祭酒方衡手植的。 柏树至今仍然顽健,老干横枝,婆娑弄碧,看样子还能再活个几百年。那棵槐树,稀稀疏疏地披着几根细瘦的枝条,干枯僵直,全无一点生气,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看它的样子,很难断定它是否还活着,传说它老早就死过一次,死了几十年,只是有一年不知道怎么又活了。不过这都是旧事了,没人会提起,只有这位老祭酒大人还有些心心念念,时常会去那棵老槐树跟前转一转,然后叫人搬条竹椅,自己就坐在那条椅子上,看着这棵老去的槐树,看着它,就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现如今,都老了啊。老祭酒叹了口气,静静地看着这棵老槐树,眼睛混沌不清。老祭酒常说自己这泛黄的眼珠子,是看到了那人们口中的极乐世界了,没办法,身体现在比自己的想法还要迫切地想要奔向那个地方,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嘛。老祭酒再次叹了口气,年纪大了,许多事情虽然看在眼里,却是已经力不从心了,这种无力感,他到现在还没有习惯,他自己总是还想要再搏一搏,即使是弹弹手指,拨弄掉一些灰尘也是好的。 他看向另外的一个方向,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啊,自己的那位最骄傲的弟子的性子,他是清楚的。虽然可能是因为自己还是有些过于守旧了吧,他总是很担心自己的那位弟子的手腕有些过于强硬,到时候可能就不是拨掉灰尘那么简单的事情了,想必到那个时候,用“血洗”这个词来形容会更加合适吧? 老祭酒摇了摇头,背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 罢了罢了,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想法,我这个老头子还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吧,只是希望在老头子我离开人世之前,可以看到罗水国重见光明,生机勃勃的样子。 老祭酒看着老槐,笑了笑,安静地睡着了。 这时,一位年轻男子出现在他的身旁,微笑道:“天气还是有点凉的。”然后轻轻地将一块长毯盖在老祭酒身上,继续说道:“多多保重身体啊,老师。”三皇子的眼神温暖,是一种从来没有出现在手下面前的温和亲近,他弯了弯腰,轻轻地帮老祭酒掖好毯子,笑了笑,缓缓地离去。 老师,您会看到那一天的,再等等看,很快的。 年轻人缓缓地走着,步伐坚定。他此时的样子,像极了帝王。 —————————————————————— 一间布置简单素雅的客栈房间内。 一位女子正在安静地打坐修行,她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她收集来的各种资料,为了搜集这些资料,她可以说是耗尽了心思,不过也没办法,她之所以来到罗水国,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这件事情困扰她许久了,从那次在山野间的一次偶然的机会,她看到了一副至今都难以忘怀的场景。 那天,她看到了许多褪去的人皮,暴晒在炽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从那天起,她就开始追查此事,因为这件事情关乎她自己的大道和本心,所以她就毅然决然地行动了,即使是一点蛛丝马迹,在她的眼里,就像是座巍峨的高山,忽视不了,于是她就一路追查到了罗水国,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有些在意料之中,而有些,却在意料之外。 随意杀人,手段残忍,这是她所愤怒和不屑的一种行为,其实最关键的,还是那个手法,那个蜕皮的手法有些像是自己这一族的【蜕化】的一个过程。对于此,她追查这么久也没有头绪,只是依稀间有了点想法。她不敢多想,因为实在是有些可怕。 她睁开眼睛,一丝白色的灵气缓缓飘离她的身体,她摊开双手,缓缓抚平衣服上的褶皱,看了眼自己的腿,叹了一口气。自己先前消耗修为太多,难以维持人身,好不容易恢复一些,勉强恢复了人身,只是现在看来,还是有些勉强了。 白衣女子站起身子,走到桌旁坐下,又开始整理这些乱糟糟的资料,她紧皱着眉头,仔细地思索着,看样子事情比她料想的还要严重许多。她愁闷不已。 突然,她将身子一偏,下身下意识间就如同大雪消融,迅速变为蛇身,躲过了那手法刁钻的一枚剑镖。那枚剑镖透过桌面她刚才伏案翻阅资料的地方,没入地下。桌子在片刻后分崩离析,尘土飞扬。 “是谁!?”白衣女子扭转身形,滑向一边,手上缓缓出现了一把细长的银剑,她紧皱眉头,感受到了两股不同的气息,难道是两伙人?她仔细地看着四周,找寻着退路,她自己深知,现在的自己只有巅峰时候的七成功力,没办法同时应对两班人马,所以得赶紧找机会逃离这个地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哼!”一声冷笑传出,悠悠扬扬,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出现在房梁上,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枚剑镖,看样子,之前的那枚角度刁钻的一记剑镖就是他的手笔了。女子横剑在胸前,剑气凛冽,寒光乍泄。“你们这些杀手,为什么每次都穿着一身黑,难道没别的衣服了吗?”白衣女子嗤笑道。 那个蒙面男子似乎对自己先前的那记剑镖不太满意,听到女子这句话后,也不管那位一直不出手的人是敌是友,直接从房梁上跳下,在空中随手又是一记剑镖,这回的气力比刚才要大上许多,空气中传来一声巨大的爆响,如春雷炸响在耳畔,震耳欲聋。女子神色一凝,蛇身一摆,速度极快地躲过那一记剑镖,但还是被剑镖划过时的气流割裂了皮肤,蒙面人冷笑一声,也不多话,再次投出了一枚剑镖。 这回,是三枚剑镖齐发,却显得更加地无声无息,就好像是和空气混合在了一起,只是更快,瞬间就穿透了白衣女子的肩膀和蛇身处,三个血孔汩汩地流着血,女子的白衣已经染红,她咬紧牙关,冷汗直流。 这三枚剑镖和刚才的那两次完全无法相提并论,自己即使预感到剑镖的方向,也是避无可避,剑镖瞬间透过自己身体后,其暗藏的内劲显露得彻彻底底,就好像是在体内接连炸响的春雷,接连不断,痛彻心扉。 女子咳出一口血,按住自己的伤口,手指在伤口上迅速地点了几下,然后伤口上浮现出一层薄冰,冻住了伤口,让血液停流。黑衣人笑了笑,看来这个必杀之人还是有点本事的,得认真对待了。他眼神戏谑,看着女子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躺在地上的蝼蚁。 蝼蚁,踩死它们,也就是一脚的事。 蒙面男子转瞬间消失在原地,白衣女子眼睛迅速睁大,迅速拿剑斩去。可是已经晚了,男子出现在女子的身后,手上沾满了鲜血,他在狞笑。转身望去,女子身前不知道何时已经插着一枚长长的剑镖,她还保持着持剑的姿势,只是视线已经涣散了,她右手抓住插在自己胸前的长剑,手中白光闪烁,寒气阵阵,很快地,那把长剑凝结成冰,被女子用手毅然捏断。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觉得这个上面要求的必死之人有些意思,他把手绕到身后,缓缓地抽出一枚样式独特的剑镖,上面淬满了毒,男子微微屈膝,右手一张一合,扔出那枚剑镖,投向那个已经半死的女子,他站在原地,决定看着她慢慢地死去,然后摘下她的头回去领赏就行,然后找个小酒馆喝上一杯店里最好的酒,快活似神仙。 突然,黑衣男子开始迅速撤退,因为那个本该透过女子心脏要害处的剑镖,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就像是雪花融化一般。男子刚逃到窗边,准备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可是他突然一动都不能动了,一个淡漠的声音传来:“差不多就行了,这个女人的命,不是你想要就可以要的。”黑衣男子赶紧摆手,紧张地说道:“我不要了,不要了,那个女人随你处置,恳请前辈放我一马。”男子声音颤抖,眼珠子转动着,四处看也看不到那位藏在暗处的人,这愈发让他内心不安,良久,没有回应。 男子再次问道:“前辈?”他内心惴惴不安,看了眼那位半死的女子,果断跳窗,准备逃走。就在这时,一个平淡的声音再次传出:“你就先别走了。”黑衣男子浑身颤抖,使出浑身解数,扔出了身上的全部剑镖,他借力后退,决定迅速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剑镖在空中如一张大网迅猛飞向那间屋子,只要有一枚剑镖刺中他就行,就一枚!只要刺中那位不知名的陌生刺客,他就可以赢得逃生的机会。 “雕虫小技,不愧是蝼蚁啊。”一个淡漠的声音传出,只见那些剑镖在飞到窗边的时候,仿佛是撞上了一面透明的墙,再难进去一寸一毫,那些剑镖悬在窗边,微微颤鸣。一个响指声传出,那些剑镖迅速调转方向,以更快地速度飞向逃离向远方的蒙面人。 “不!”蒙面人痛彻心扉的叫声刚刚响起,就迅速消失不见了。 他在空中炸裂破碎,像是一个难得的血色烟花,扬扬洒洒,散落在大街上、小巷中。 人间,多得是这样的场景。 房间内。 一位同样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缓缓地从黑暗中走出,他看了眼还留有一口气的女子,手指勾起,已经失去意识的女子缓缓飘离地面,几片冰片掉落下来,摔碎了。 男子看了眼女子的伤势,冷淡地说道:“还能活。”然后他带着女子消失在了原地,空气中有着一道微微旋转的气旋,地面上的碎冰已经融化。 窗外阳光明媚,显得这座米洛城更加地美好了。 ———————————————————— 皇城内。 一位穿上皇袍的年轻男子走进国子监的大门,这倒是件稀奇的事情,要知道,这可是这位三皇子第一次穿上皇袍,以往他可是从来不穿的,今天是怎么回事?路过的公公们窃窃私语,见着了男子投来的视线便闭口不言,毕恭毕敬。 男子笑了笑,他头上戴着一个羊脂玉发簪,一身黑底绣金龙的绸袍十分合身,把他那修长的身段勾勒出来得刚刚好,他眼神深邃,凝望着国子监的大门——众贤门。一个黄色琉璃牌楼,牌楼之里是一座十分庞大华丽的建筑,也就是【月机】。这是国子监的最中心,也是最突出的一个建筑。这是皇帝还在勤劳理政的时候所创建的。月机者,天子之学也。天子之学,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子,一直以来都是众说纷纭,谁也说不清楚。 男子走进这座十分宏大的四方的大殿,重檐,有两层廊柱,盖着黄色琉璃瓦,安着一个巨大的镏金顶子,梁柱檐饰,皆朱漆描金,透刻敷彩。年轻人笑了笑,看起来像是一顶大花轿子似的。 大殿四面开门,可以洞启。池上围以白石栏杆,四面有石桥通达。格局十分讲究。 男子看着有些空荡的大殿,有些失落。 老师,没有了你的国子监,实在是么得意思。 他缓缓走着,就像是在散步似的,东看看,西瞧瞧。估摸着差不多了,他突然开口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一位黑衣男子瞬间出现在他的身边,单膝跪地,横臂在胸前,沉声道:“回殿下,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年轻皇子点了点头,问道:“那封信,送去了?”男子回答道:“回殿下,信已送到那伙人的手里。” 年轻人勾起嘴角,“那就好,现在就等着他们来了。”他挥了挥手,示意黑衣男子可以退下了,后者于是迅速地消失在了原地。这个罗水国的三皇子就这么坐在【月机】殿内的阶上,看着空荡荡的大殿,他眯了眯那双深邃的眼睛,喃喃道:“开始了。” 空荡荡的大殿内,一个身穿皇袍的年轻男子坐在阶上,安静地看着罗水国的国运起起伏伏。 他心如止水。 —————————————— 傍晚。 林葬天他们刚刚找到一间客栈落脚,猛然间,一个破窗声响起,林葬天双手一抹,抓住了那枚剑镖,低头一看,剑镖上面还有一张字条,写了几行字,林葬天看了以后,面色大变。洛梅皆是被刚才的动静吓到了,事发突然,差点来不及躲避,这枚剑镖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竟是没有声响,若不是林葬天感觉灵敏,几人之间,最少会有一人受到重创。 莫云符舒了口气,手指间攥着一枚钱币,他看向窗外,面色凝重,这样的手笔,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他掐指一算,瞬间心凉如水,冷汗直流。 几人聚拢在林葬天身边,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洛梅他们面色大变,看向一直故作镇定的许清。许清沉默许久,沉声说道:“林兄,我得去一趟。” 不管这纸条上的内容是否是真的,他都得去这一趟,这不是冲动,也不是鲁莽,这是他一定要去做的事情,不论这是否是陷阱。 是陷阱,我跳了;是南墙,我就撞破它。 许清抬起头,看向林葬天,毅然决然。 林葬天看着许清,只是说了一句:“我陪你。”许清点点头。 “什么你陪他去啊,我也去!”洛梅说道。莫云符和赵静直也说道:“没错!我们要去就一起去!” 许清双手合十,“那我就先谢过大家了。” 语罢,许清一步跨出,下一刻已经出现在外面的高空上,“林兄,我就先行一步了。”他浑身金黄,沐浴着金色光芒,双手合十。就这么踏空远去,悠扬的佛音在空中环绕。此时的许清,真正可以称得上是“得道高僧”了。 这样的境界,可遇不可求,十分难得。 高空上,许清虽然面色平静,但是实际上就像是暗潮,他温和的面容下,藏着滔天的怒火,这样的怒火却使他更加地平静。他觉得等会出手,只会更加狠,不会留一丝仁慈。 他现在无比清楚自己内心的声音,那位女子,不论她喜不喜欢自己,他都一定要去这一遭,即使是献出他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他决定把他毕生的疯狂全部释放出来,不管不顾了。 因为那位女子啊,是他心头那朵永不凋谢的花。 高空中,一道金色的强烈光芒扎破了这片黑夜,照得整个米洛城上空一片金黄,它一路远去,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金色长线,向着皇城的方向前去。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三章 万里清风来 皇宫的地牢内,一位衣衫破碎的绝色女子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她手腕上捆着一个灰黑色的链条,是那北方特有的【古铁】,历来就是束缚妖兽之属的灵器,效果显著,但也因为其太过不道德而被世人谴责,被帝国禁止使用这种【古铁】去束缚那些对人类造成巨大伤害的妖兽。 可是呢,谴责来谴责去,又有什么效果呢?人们还是这个样子,没什么变化,只要悄无声息地进行,没人外传,这件事情的合理性似乎就已经占了上风,那些所谓的道德标准啊、仁慈善意啊,全都变成了虚无的。 女子微微睁开眼睛,她眉头紧皱,虽然看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可还是心有不甘,她咬紧牙关,暗自发力。 谁知道,就在灵力在她的经脉中开始缓缓流淌着的时候,她就开始疼得浑身发抖,手腕上的【古铁】发出嗡鸣,浮现出花状的浮刻条纹,那些条纹就像是炙热的火炭,在她的手腕上发热发烫,滋滋作响。 女子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她开始后悔来到这个国家了,“呵……”现在的她,只能发出这样的冷笑来表达自己对于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人的不屑了,她视线偏移,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地牢的铁栅栏透过来。 原来,已经到了晚上了吗?她发出了深深的叹息,开始想念自己的族人了。还记得婆婆说过:外面的人类有好有坏,但还是好人居多的,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的律法,允许妖族和人类共同生存在这片大陆上。身为强者,照顾弱者其实并不是天经地义的,但若是这样做了,那就是好样的。我们一族,经历的磨难,不比别的妖族少了,但为何还是如此稀少呢?或许这就又要谈到种族差别的问题上了,有些事情你无法去解释,就像是你看到某个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就是看他不顺眼,其实道理都是一样的,我们或许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毕竟人妖共存也没有多长时间。 此时她想起了婆婆说过的话,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这个适应的过程是不是有点太久了? 她动了动手指,陷入更深更远的沉默。 突然,一个年轻男子走进这个建筑在皇宫底部的地牢,他轻轻地踩在地牢的水面上,看了看四周,啧啧道:“这个地牢是不是太久没用了,水都漏进来了。”他走到女子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问道:“你一只蛇妖,是什么让你产生可以和她对抗的?”年轻人笑了笑,然后皱眉道:“不怕死吗?” 地面上垂死的女子只是动了动手指,她不知道他说的她是谁,但是她认为,这个陌生的男人一定知道些什么内幕,不然的话,他不会只是把自己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而是会……杀了自己。为什么要留着一个会对罗水国产生不利的外乡女子,难道有人没事会给自己添堵吗?她不这么认为,这个年轻的男子,仅仅站在她的面前,没有过多的言语,但是她却从他的身上真正地感受到了什么是绝望,那是一种避无可避,像是被水淹过头道:“黎明百姓,爱听鼓词俗曲,但不能够永远都是这样,教化民众,顺民多,逆民少。这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安分守己,逆来顺受,这样的可怜人太多了,我觉得这样不好。” 女子有些不耐烦,什么百姓教化的,听都听不懂。正当她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人已经来到自己的身前,两人相距,不过一尺的距离,许清右手握拳,抱在腰间,然后迅猛发力。 仅仅是拳势,就已经威力无匹,劲风拂面。女子向后倒飞而去,接连撞到了那位被残忍剥下皮囊的老皇帝和那个帝座,最后女子深深地陷入墙壁内,红粉骷髅身上的金色佛文变得有些暗淡,身上也被刚才那一拳打得破碎,这种破碎却黏连的疼痛,真的是痛到神魂了。 年轻人再次问道:“她在哪?” 这一次,红粉骷髅有些忐忑不安,因为派去杀那个碍事的女子的,就是她啊。她酝酿了下措辞,颤抖地说道:“应该已经……死了。” 又是一拳。 年轻人怒道:“应该?” 红粉骷髅不敢说话,现在是真的后悔招惹这些人了,这次是真的踢到铁板上了。她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派……派去的人还没回来。”年轻人沉默不语,只是她能感觉到他似乎更加地愤怒了。 身后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三皇子率先打破了沉默,说道:“她确实没有死,这个骷髅精派去的人被我派去的人截胡了,所以现在……”年轻人皱了皱眉,继续说道:“还算是活着,只是伤得比较严重罢了。” 许清缓缓抬起右拳,三皇子见状赶紧说道:“这位朋友,还请你手下留情,把她留给我慢慢处置可好?你要找的人,就在皇城的地牢内。”说着,三皇子为他指了个位置,说道:“她现在就在那里,在……等你。” 年轻人放下拳头,看也不看那个半死不活的粉红骷髅一眼,转身就走,临走时他撂下一句话后,就走了。“没有真本事,就别揽瓷器活,乱七八糟的,看得真是让人恶心,就算我不去超度你,也总有人去超度你的。”语罢,许清瞬间拔地而起。 一道金色光芒朝着地牢的方向前去,那抹耀眼的金光渐渐远去,三皇子揉了揉眼睛,赞叹道不愧是得道高僧,一拳就能搞定自己一直想做,但是做起来却是很费劲的事情,他笑了笑,走向那个深陷入墙壁的……骨架?骷髅?他慢慢地走着,一点也不着急。 他走到粉红骷髅面前,那个暂且称为女子的骷髅无力地说道:“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她的大道已毁,她自己心里十分清楚,刚才那位的一拳,绝对不仅仅只是一拳而已,他在出拳的同时隔绝了自己和罗水国国运的联系,所以她的受伤,不会影响罗水国的国运盛衰,但是在那一拳过后,她却是永远与自己一直追寻的大道分道扬镳了,千沟万壑,一道永远无法越过的天堑横隔其中,这样的她,不再是什么世人口中的山上人了。现在的她,仅仅只是一副会说人话的白骨架罢了。若是这样活着,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看向这位野心勃勃的男人,她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不就是罗水国的国运吗?你以为他把我打成这样,你就能得逞了吗?呵,她冷笑了一声,似乎对于男子这样乘“人”之危的行为很是不屑。 三皇子嘴角勾起,将【螭首】缓缓地插进她的胸膛,骨架发出金属般的响声,听着身上直起疙瘩。“怎么?你还有话要说?”他哦了一声,说道:“想死啊,这事吧,不急,慢慢来,时间还长呢,够用。” 【螭首】剑剑柄处,一枚镂空的红色宝石闪着妖冶的红色,然后女子身上的罗水国国运不受控制地被吸入那枚小小的红色宝石中,包括她身上的那些暗淡的佛文经义,都缓缓地流向红色宝石中。 年轻男子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她,问道:“现在如何?” ———————————————————————— 地牢上空。 一位浑身沐浴着金光的年轻男子双手合十,他神色疲惫,他紧皱眉头,闭上双眼又睁开,双瞳竟然已经变成了金黄色,他看到了在地牢内的女子的模糊身影,他舒了口气,有些安心。 他脚踏金色华光,口吐莲花。 愿她身为药树,百病不生。 我有佛法,可救黎明苍生,也可斩尽天下奸邪。 地牢内。 躺在地上的女子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位浑身沐浴着金色光芒的得道高僧,他在看到自己手腕上的伤势和【古铁】制造的铁链后,干脆地拧断了铁链,随手扔向一边。他双手合十,女子的身下缓缓地升起一座巨大的莲座,他抬起头,佛唱一声,然后就冲破了这座建造已久的皇家地牢。 高空中,男子回头看向那个刚刚出来的地方,已经七零八落,碎得不能再碎了。 有些东西,得早早摧毁才是对的。 许清将已经现出蛇身的女子安置好后,准备离开,临走时,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他真心喜爱的女子,他眼神温暖,人间的万家灯火,市井小巷中的缥缈人烟。他爱这一切能够让自己感受到温暖的人和物,因为他们可以让他感受到自我的存在,真真切切,完完整整。 皇宫大殿内,一个去而复返的男子回到大殿内,一拳将那位正在【螭首】剑旁站着的男子击飞,后者接连撞破了好几面墙壁,最后在一个石池旁跌落,身陷地面,他模样狼狈,不可制止地咳了好几口血,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快哉快哉,这样一来,罗水国才真正地是罗水国! 石池中瀚空照镜,泛着潋滟的波光。 里面的,是现在罗水国的天空。 —————————————————— 一棵干枯的老槐树下,一位垂暮的老人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他觉得自己那浑浊的眼睛现在好像变得明亮许多,看什么都清楚多了。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天色已经微微亮,槐树微微摇晃,好像又活了过来,干枯已久的枝干上居然已经冒出了绿色的新芽。 新的一天,新气象。 【风月堂】前,突然拂过一股强势的清风。 老祭酒胡须飘飘,他背靠竹椅,抚须笑道:“天门一长啸,万里清风来。好啊!” —————————————————— 林葬天一行人缓缓地飘落在皇城内,林葬天收起月壶剑,静静地感受了一下空气中残留着的【灵气波纹】,和同样捏着钱币进行推演的莫云符对视了一眼,他们笑了笑,林葬天说道:“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许兄已经全部都搞定了。” 洛梅惊讶道:“他一个人?!” “是啊,虽然不太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不过我大致可以猜到一点。”林葬天笑道。 “是什么啊?”赵静直问道。 林葬天看向皇宫大殿,说道:“所谓的厚积薄发,就是如此了。” “看来这罗水国要变天了,不过是往好的方面进行的那种。”林葬天喃喃道。 洛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朝代更替罢了,只要不因循守旧,就都是好事。 ———————————————————— 皇城外。 一位青衣女子走到皇城脚下,气喘吁吁,变成人身走起路来就是不爽利,她双手支撑着膝盖,擦了擦汗水,笑了笑。 她望了望天边,有些茫然,原来天已经亮了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四章 携归一片云,化作雨霖霖。 天色渐亮,只是上空都还是灰蒙蒙的云彩遮蔽,所以显得空气都厚重许多。但这却让人心情烦闷,低落。这也不知是天气给人的影响,还是人对天气的影响,总之这样的天气,心情不会是特别高涨的。 故而这位匆匆赶来的青衣女子只是在皇城的大门外半蹲着,却一点都不想要再走了。从米洛城到皇城的这段距离,让她本就无力的身体愈发地瘦弱纤细,她皮肤白皙,缺少血色,倒是生得眉目清秀,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 她应该是很喜欢青色,而不是那种纯粹的绿色,她头上的钗环,手腕的镯子,裙边的风铃,脚上的小巧布鞋,都是青色的。看来这是一个唯独喜爱一种颜色的小姑娘。她不像是她的姐姐,喜欢穿白色,她觉得白色的容易弄脏,清洗起来太过麻烦,所以当初姐姐陪她去买衣服的时候,她才会拒绝姐姐的推荐,自己跑到另外一间铺子里东挑西捡的,置办了这么一身行头,瞧着倒是喜人,有些养眼。 这位小名为“小青”的姑娘此行迢迢,跋山涉水的,奉婆婆之命,寻找那久出未归的姐姐。要说这两姐妹啊,也是奇怪,这姐姐性格温良,行事果断,但是却涉世不深,所以总是会遭到欺骗和坑害。而妹妹呢,性格跳脱,做事时而拖沓,时而果断迅速,有些神奇的想法总是会亲自去实践,不喜欢受到约束,但是遇到避无可避,一定要去面对的难事狠人,她也是半点不惧。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这有什么可怕的,遇事迎难而上,披荆斩棘就是了。 而事实上呢,这位小名叫“小青”的女子,才是她们那一族涉世最早,年轻一辈里面修为最高的那个。 这或许有些难以置信,但是有的时候真的不能以年龄大小来衡量一个人……妖的道行高低。她们一族和其他蛇族的潜心修行不同,她们一族虽然久居深山之中,但是每年的某些特定时间段,她们一族都会让年轻一辈出去历练。 以人间的滚滚红尘为“开胃菜”,食烟火,走人间。炼化红尘,裨益大道。最终能否化为真正的人身,脱离世间对于妖之一族的束缚,真正的达到与天地同寿,日月星辰为伴的境界,让他们一族跟着得道升仙,进入那传说中的神域。这就要看每一个年轻人在每一个当下的努力了。 小青从【幻岩洞】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多少旅途上要吃的干粮和银钱,她当时得到的消息是姐姐就在不远的城镇郊区,似乎是在荒野间逗留,当时她还不是太过在意,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族里的长辈一直在催她还是跟着她姐姐去看看。 毕竟她姐姐的性情,族里的人最是清楚不过了,其实她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多管闲事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腔热血,侠义心肠,总是喜欢帮助那些被人欺辱的生灵。 其实对于此,族里的人是很开心的,因为这样的道心纯粹难得,是很有希望带领他们一族走出去的关键人选,要是历练途中出现了什么意外,那可就是全族的损失了,于是可怜的小青就一直被催促。 作为一个历练红尘有所心得的“老人”,小青自然是不以为意,红尘历练不就是那么回事吗,有什么可担心的?自己当初出去历练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这么担心过?所以她就很不客气地拖延了那么两天,然后才出发。 本来在她走的那天上午,族里的部分有经验的长辈们已经准备动身离开【幻岩洞】了,没想到他们一看到自己的装束,看起来就是要出发的样子,于是他们竟然就直接不走了。当时她心里腹诽不已,你们一个个的都已经准备好要出发了,怎么一看到我动身就一个个的都不走了?一点带头作用都没有,还整天要求我怎么样怎么样的!于是她就气鼓鼓地离去了,临走时狠狠地跺了下地面,踩得地面出现一个大大的“蛛网”,纵横交错,裂纹遍地。 这看来也是个暴躁脾气。 可是后来到了那片荒野之地的时候,她是真的害怕了,那黄色荒地的上看似是行商之人的马车已经倒地,车轱辘从中折断,倒向一边,地面上的血迹依稀可见,只是都已经干了,看上去就像是红褐色的土壤,与这片荒野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就变成了荒野的血。 当她看到那一地的人皮后,就更是控制不住地颤抖了,她深知,自己的那个姐姐一定会去调查这件事情,但是根据她的观察,这不是简单的一场谋财之举,而是夺道!这样的手法,和自己一族的【蜕化】很像,但是却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们一族是为了蜕变进化,而这只是单纯地抽离嫁接,把别人的道硬生生地转嫁到自己的身上,就像是在做加减法,这样的修行方法,需要一具坚实的骨架,若是这么想来,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白骨族的骷髅干的了。 白骨族作为大陆上比较罕见的一个种族,具体是怎么出现的,没人知晓他们的来历,好像是突然出现的这么一个种族,但是却丝毫不显得突兀特殊,这或许也是他们一族天生自带的一种天赋吧?遮蔽天机,苟且生存。手段方法,近乎魔道,残忍至极,多年以来,有不少能人异士前去围剿白骨族的骷髅们,可是他们就像是“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直都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绝,斩不尽,杀不绝。 老人之间有个奇妙的说法:据说是人死后,变成鬼,要经过层层转关系,手续相当麻烦,先由本宅灶君报给土地,土地给一纸“回文”,再到城隍那里“挂号”,最后转到东岳大帝那里听候发落,好人登桥上路入极乐,坏人下地狱进七十二司。那么他们的身躯呢?自然是变成了骷髅,任凭土壤侵蚀,灵气灌溉,有的得了机缘,得天独厚,便是白骨,也生了灵智,不过这般“聪明”的人,自然多是坏人了,好人一般都比较“傻”,进入极乐以后就已经满足,那些入了地狱的,就只能想方设法地找机会再活过一回,只是再来一次,也只是由恶变成极恶罢了。 产生了灵智的白骨,经过灵气灌溉,集天地灵气为一体,得天独厚,修行速度比寻常之人快了许多,但是他们不满足啊,于是在百年千年间逐渐被他们摸索出了这个办法,道德的约束对于这些心里已经不承认自己还是人的白骨族来说,不过是一副名字不好听的牌匾而已,吸引不了他们早已腐朽的空旷眼睛。 于是慢慢地,白骨族就变得和魔族一样了,二者皆是以其残忍的修行方法而为世人不齿。这也算是一个“顺畅”的过程了。 青衣女子走过人间的许多地方,但还是第一次走得这么跌跌撞撞,拔剑四顾心茫然。食不饱,力不足,她这么多天风餐露宿,找到蛛丝马迹,就立即动身,生怕自己错过和姐姐的相遇,可惜每次都差那么一步,一想到这,她就有些后悔,当初自己要是早点去找姐姐就好了,这么久过去了,不知道姐姐的红尘历练进行的如何了?是否有所收获? 她有些紧张,抹了抹手心的汗水,悄悄地绕过皇城大门前的守卫,迅速变成一条青色小蛇,沿着墙壁飞走,皇城前的守卫只看到一抹淡淡的青色身影迅速掠过眼帘,然后就消失不见了,他们揉了揉眼睛,只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小青迅速落在地上,身体顺势盘起,环顾四周后,她很快地绕进一处灌木丛,化为人身,然后款款走出,确认周围没有人以后,她闭眼感知了一下,然后眼睛迅速睁大,花容失色,她环顾四周,看准了一个方向,然后迅速跃起,跳到屋檐上,她紧张地握紧手中的青色长剑,然后往那个方向前去。 皇城内的屋檐上,一抹青色的身影不断地跃起下落,灵活至极。 她们一族都有类似的寻找族人的法门,尤其是亲人之间,就更是明显,方便她们在遇到危难的时候及时抱团,抵御外敌,防卫自身。芸芸众生,皆有自卫之法,从远古时代至今,皆是如此。 估计只有活命这件事情,才是真正的大道本真吧? —————————————————— 皇宫大殿外。 林葬天突然抬起头,天边一抹金色光芒带着一朵金色莲台破空而来,许清缓缓落地,双手合十,走向一边,他心念一动,那朵紧闭的莲台上的莲瓣缓缓展开,露出了安静躺在其中的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子,她安静地躺着,只是看起来好像受了不少罪。林葬天看向许清,后者神色悲哀,有些自责,他很清楚,这些环环相扣的圈套、人心,究其根本,还是他的错。许清默默地站着,现在竟然是不敢靠近那个金色莲台,一看到那个女子,他就感到有些自惭形秽,一步也不敢向前。 林葬天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许兄,你这个出了事总是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的毛病可是一点也不好啊,这位姑娘变成这样,都是种种原因的共同作用,你占的那个部分很小的,别太自责了。” 许清不发一言,只是看着这个受了不少罪的女子,他知道,他是真的爱她,要是不爱的话,他又怎么会感到心痛呢? 世间情爱,若是都如佛法般显而易懂的话就好了,男欢女爱,他实在不是很懂。 所以才惆怅啊。 洛梅说道:“你们这两个大男人傻站着干嘛呢?还不过来帮忙治疗?”她走到莲台旁边,轻轻地把手搭在女子的手腕上,上次在那间茅屋里,她也算学了几招,比如“把脉”这项技能。她皱了皱眉头,然后看向林葬天,“天天,你快来看看,我不太会。”林葬天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走向前去,细细查看她的伤势,林葬天叹了口气,说道:“还好没有伤及根本,只是失血过多。”林葬天看向她的手腕,怒道:“没想到现在还有人用这【古铁】制作的链条来束缚妖族,简直毫无人性。” “【古铁】?”洛梅疑惑道。 “【古铁】!难道是那个极北之地的特殊金属?”莫云符说道。 林葬天点了点头,神色凝重。 “这简直毫无人性!”莫云符怒道。“这【古铁】都早已经禁止使用在妖族身上了,还有人用它来束缚妖族?!这……这还有王法吗?帝国的律法难道都是摆设吗?”他皱眉不已。 林葬天站起身子,看了眼面沉如水的许清,然后沉声说道:“法律再健全,也还是会有漏网之鱼,没办法的,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只有在遇见不平之事的时候,出剑即可。”他看着安静躺在莲台中的女子,说道:“还好她没有被困太久,【古铁】所附带的奴性还无法影响她的心智,不过那烙印在她手腕的伤痕也还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痊愈,在这之间的一段时间,她应该会不是很好受。” 许清点点头,走到莲台旁,安静地看着她,眼眶通红,他轻声道:“没事,我陪她。” 赵静直若有所思,想起之前曾经在家里的藏书阁里面看到过关于【古铁】的介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极北之地的金属这么奇怪,但是有一点她还是知道的,以前那个地方曾经被称为:“神陨之地”。 名为【古铁】的这种金属以前被用来束缚那些野性十足的妖族,一旦成功束缚住他们,【古铁】这种金属上面自带一种神秘的诅咒之力,可以让戴上它的妖族慢慢被“驯化”,最后充满奴性,任人驱使。后来,妖族不满人类以这种方式来对待自己的族人,所以开始有了一次“起义”,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对双方都有利的结果:妖族不主动攻击人类,人类也绝不会去用【古铁】束缚妖族,奴役驱使妖族。看起来似乎是妖族胜利了,实际上真正获利的还是人类。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足为外人道也。 洛梅还是疑惑不解,于是赵静直就给她大概讲了一下。洛梅越听越气,她双手向下按了按,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拿起竹剑,怒道:“是谁干的?我一定要给她讨回公道!” 林葬天哭笑不得地看着洛梅,说道:“现在还过早,等过几天再说吧。” 洛梅气道:“为啥还要过几天?到时候人跑了怎么办?” 林葬天看向正慢慢地走出大殿的那个浑身浴血的男子,笑道:“他是不会跑的,对吧?”三皇子点了点头,咳了几口血,沙哑道:“放心吧,我是不会跑的,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完,等我做完这些事情,随你怎么处置。” 林葬天笑道:“挺爽快,那就这么定了。” 三皇子手拿【螭首】,身子还是有些不稳,于是就干脆将【螭首】剑作为手杖撑着,然后缓缓走下阶梯,他走到林葬天面前,将【螭首】剑剑柄处的那枚镂空红色宝石扣了出来,交给林葬。林葬天挑了挑眉,看向他手中的那枚宝石,其中的金色灵气和佛文经义已经浓稠如液体,在其中缓缓流转,他没有收下,只是微笑着对这位三皇子说道:“这颗罗水国国运和人间香火我就不要了,它的用途,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它到底要用到什么地方去。”三皇子笑了笑,点点头,说道:“林兄不愧是林家少主,说话做事真的是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林葬天笑道:“你的消息挺灵通啊,不过算计了这么多人也算是你的本事了,其他的事情你就别想了,现在的你……还不配。”三皇子尴尬一笑,说道:“我自然是清楚的,只是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我去做的,所以没有办法。” 林葬天笑了笑,轻声道:“听说你年纪不大,倒是有个聪明伶俐的私生子?”三皇子瞳孔睁大,立即紧张得冷汗直流,直犯哆嗦。这件事情整个罗水国除了自己在内的寥寥几人,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最后,这位三皇子还是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看来林公子的消息还是比我灵通多了。” 他这句话,真的不是恭维,而是真真切切的真心话,他真的被吓到了,如果这件事情眼前的这个年轻男子都知道的话,那么林家的谍报的分布到底得恐怖到什么样的程度? 林葬天突然接过他手中的那枚红色宝石,然后用两根指头夹着,迅速扔向天空,三皇子都来不及反应,那枚宝石就已经不在自己的手上了。 高空上,那枚红色宝石在天空迅速爆开,其中的金色灵气和佛文经义铺天盖地地涌向罗水国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灯火人家。 既然可以收得回,就一定可以还回去! 整个罗水国就像是来了一场来之不易的巨大烟花,炸开了天幕,带给了罗水国一场难得的甘霖,万物滋生新意来。 好事。 —————— 洛梅突然转身,手握竹剑,腿微微弯曲,左腿后撤一步,右腿前倾。 林葬天向前走了几步,挡在洛梅身前,他微微摇头,示意洛梅来者并不是敌人。 不远处,一位身穿青衣的女子站在一棵树旁,她盯着那个躺在莲台中熟睡着的女子,流下了眼泪,她抹了把眼泪,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流下眼泪,她太阳穴边青筋暴起,眼眶通红,她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就那么站在原地。 她是第一次看到上得那么重的姐姐,尤其是看到她手腕上的那道伤疤的时候,她彻底地崩溃了。 要是我……要是我当初早点跟上姐姐,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都怪我……都怪我。 她蹲下身子,浑身颤抖,痛苦不已。 林葬天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立即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然后看向莲台中的女子,随即看向那边伤心至极的女子。 三皇子神色尴尬,早知道当初就不用【古铁】来束缚她了,他有些心虚,向后退了几步。林葬天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可以滚了。”后者立马撒腿就撤,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台阶下,还不赶紧溜走,不然的话,还不知道自己还要挨上几拳痛彻心扉的钻心疼。 许清怔怔地看着那位青衣女子的面容。 和她好像。 许清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位姑娘,她是你的亲人吗?” 那边的青衣女子愣了一下,微微点头,她抬起头,眼睛通红,痛心断肠。她问道:“我姐姐还好吗?” 许清如实回答道:“不是很好,不过恢复一段时间后,会好的。” 小青站起身子,点头道:“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许清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我是个好人吗? 他轻声道:“我不是个好人,我只是一个和尚罢了。” 青衣女子似乎是被逗笑了,她揉了揉眼睛,笑道:“和尚不就是好人吗?你可真有意思。” 许清为难道:“和尚……也不都是好人。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好有坏,不因他的身份而改变。” 青衣女子笑道:“挺有道理的,先生一定是一位得道高僧吧?” 许清摇头道:“我只是一个取巧之辈罢了,离得道高僧还有很远的距离。” 青衣女子说道:“那你要加油呀!” 许清点点头,“会的。” 林葬天有些哭笑不得,这两个人的对话着实有趣。 名叫“小青”的女子轻灵地跑到莲台旁边,蹲下身子,看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姐姐,她的手轻轻地拂过白衣女子的脸庞。 她喃喃道:“姐,你瘦了。” —————————————————— 几天后。 林葬天看向窗外淅沥沥的细雨,叹了口气。 这些天,林葬天他们被三皇子安排在国子监内住下,时不时会有国子监的学子们好奇地在窗口边徘徊,只为看一眼洛梅和赵静直这两位沁人心脾、豁人耳目的美丽女子。 在这些读书人的眼中,或许像洛梅和赵静直这样无矫揉收束之态的女子才是他们眼中的颜如玉吧? 林葬天摇了摇头,读书人的眼神也着实是很吓人,每当他们看到屋内的男性,尤其是像林葬天这样的俊美男子的时候,林葬天都会切实感受到这些年轻的读书人那种炙热的眼神。惹得林葬天浑身不太痛快。 不过还好三皇子给自己找了个解闷的人,自己和那位老先生相谈甚欢,聊了很多,据说老先生曾经是国子监的祭酒,林葬天点点头,果然这个国家还是有一些真正的读书人的。 两个人,一老一少,这些天经常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两人聊罗水国的百姓,聊罗水国的将来,聊朝堂之事,也聊市井小事。 聊了许多有的没的,聊得林葬天都有些不好意思杀了那个三皇子,谁让这位老先生是他的老师呢?或许这也是老先生的用心良苦吧?所以林葬天也就渐渐地打消了那个念头。 不过老先生有一句话倒是值得琢磨琢磨,那句话说的是:“自然在卑微处最伟大。”林葬天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于是对于老先生就愈发得佩服、敬重。 这天,虽然下着小雨,但是老先生还是缓缓地撑着伞走来,林葬天起身迎接,笑道:“老先生,这下雨天的,你怎么还出来到处转悠啊?”老祭酒没好气道:“你这个年轻人啊,就是太小瞧我们这些老头子了,谁说老年人就一定要待在家里的?难道老年人就不能出来转转了?”林葬天笑着说不是,老祭酒瞥了瞥胡子,才不相信,于是把手中的伞柄交给林葬天,后者笑眯眯地接过伞柄,给老爷子撑着伞。 两个人就这么撑着伞在雨中缓缓漫步,林葬天将伞往老祭酒那里偏了偏,然后被老祭酒给了一记胳膊肘,于是林葬天笑着将伞放正,两人继续走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 老祭酒问道:“小天啊,你现在对于罗水国的将来是如何看待的呢?” 林葬天答非所问道:“祭酒大人,你怎么看我就怎么看。您说说看呗?” 老祭酒气道:“好好说话!” 林葬天正色道:“罗水国其实和我关系不大,只是若问我对它将来的看法的话,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希望百姓可以过得比现在好就行了,您也知道现在民间的风气,不是特别好,所以需要一位真正的高僧来带领,作为国师,以身作则,正国风,固国粹。” 老祭酒笑了笑,问道:“人选想好了?” 林葬天笑眯眯地说道:“您还不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老祭酒抚须笑道:“哈哈哈,和你这小子说话就是痛快!”然后老祭酒问道:“那个姓许的小子,真的能够胜任?不是老头子我有偏见,只是他的年纪确实太小了。” 林葬天笑道:“这您就不需要担心了,若是之前的话还不好说,但是现在的许清,绝对可以担当起罗水国国师这个身份。” 老祭酒点点头,看向昏暗的天幕,喃喃道:“新的气象啊。” 林葬天笑着附和道:“新的江山啊。” 天幕下,一位身穿白衣的僧人缓缓踱步,他双手合十,眼睛紧闭,即使没有刻意地去想那些佛法经义,但他的周身却像是镀了一层金光,烨然若神人,气度恢弘。 ———————————— 近来,小青一直都在照顾着姐姐,在白衣女子醒来以后,两个许久未见的姐妹俩抱头痛哭,互相说着自己这些天的不容易。 女人间的话题总是很好找的,在洛梅和赵静直来了以后就更是如此,几人相谈甚欢,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很快就处成一家人了。 这天,这位白姑娘独自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疤痕,她抿起嘴唇,皱着眉头,安静不语。 她的身后,名叫“小青”的女子驻足不前,她看着她的背影,眼眶通红。 有些心酸。 ———————————————— 几天后。 皇宫大殿内。 那具红粉骷髅还在墙里深陷,因为无人敢动。 它的胸前有着一个大大的空洞,骨架被金属磨得碎裂不堪,毫无生气。 现在的它,真的可以称得上是骷髅白骨了。 不知道它的下场会不会太过平淡? 一个中年男子穿着皇袍坐在已经破碎的帝座上,他面无表情,有些视死如归。突然,他看到了大殿内缓缓走进来的那位男子,他一直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因为以前的他,对于皇位显得过于不上心了。所以他也就一直放任他,没有及时处理掉这个天大的麻烦,事到如今,说什么也都晚了,现在谁是刀俎?谁是鱼肉? 答案显而易见。 他真的是很后悔,觉得自己真的是蠢到家了。 那个应该被他称作“三弟”的男人,只身一人,没有拿那把【螭首】剑。 意思很明显:让他自己动手。 这位本名为“宋克”的三皇子微笑道:“大哥,那里的风景好看吗?” 中年男子大笑道:“哈哈哈,宋克啊,你这个名字真是取的好!哈哈哈,宋克,送客?哈哈哈……” 三皇子宋克皱了皱眉。 下一刻。 大皇子已经没有了声息,一只手穿过了他的胸膛,透过这个已经破碎的帝座,宋克面无表情,抽出手后,甩了甩手,将手上的血甩向一边。他缓缓开口道:“风景看够了,你也差不多该死了。”他看着这个并没有没有太多留恋的空荡大殿,突然觉得有些孤单。他握了握拳,转身离去。 身后。 帝座已经倒塌,盖住了大皇子的尸体。 ———————————————— 这天。 万里无云,天朗气清。 国子监【月机】处。这座庞大华丽的大殿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地金碧辉煌。 前面。 钟楼里撞钟,鼓楼里擂鼓,殿前的四个大香炉里烧着檀香。 宋克缓缓地走上讲台,坐上宝座。讲《太学》中的一章,叫王公大臣和国子监的学生跪在石池的桥边听着。 没有人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因为现在,他才是整个罗水国的天! 石板地面上,林葬天和老祭酒并肩站着。 林葬天突然给了老祭酒一记胳膊肘,他笑呵呵说道:“新气象?” 老祭酒也没回他一记胳膊肘,只是抚须微笑道:“新的江山啊。” 于是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日。 宋克为帝。许清为罗水国新一任国师。 整个罗水国风气大变,那些泥塑佛像倒是还有,只是不再是一种必需品了。 百姓安居乐业,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这样的江山,才比较有新意和新气象嘛!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五章 仙人指路 偌大的皇城,如今的变化非常大。 那些王公大臣像是吃错了药似的,整天督促着自家的子孙嫡子认真地在国子监学习,有的家族甚至晚上还要像夫子一般检查课业。所以这些王公大臣们的孩子整天都是苦不堪言。 自那日起,整个罗水国境内的各个地方都开始盛行一股学习的风气,也不知道是宋克的缘故还是他们真的想通了这件事情其中的关键,总之,现在的罗水国是老祭酒乐于见到的场景。 不论是否是自愿的,人们主动地去做一件并不是很好做的事情的这件事本身,还是值得赞扬的。 现在的罗水国,渐渐地走上了正轨,人们不再费劲心思地去求神拜佛,而是去关注于自身的幸福与否,只有在物质上满足了自身的需要,才有精力去追求精神上的发展。这个道理,很容易理解。 一味地去追求精神需要而忍受饥寒的人,在老祭酒看来是愚蠢的。 世上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道德圣人? 只不过是没有了办法,而世人又乐于幻想出一种近乎完美的形象来安慰自己。 是不是有了这样的人在他们的心中,许多的事情似乎都有了解释和理由? 这天。 老祭酒坐在那棵重新焕发出点点生机的老槐树旁边,他双手拢袖,神态安详,斑白的胡须随风飘动,闲适自得。 终于觉得轻松些了。 老祭酒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眯着眼,斑白的眉毛被风吹得皱了些。这真是罗水国来之不易的好天气啊,万里无云,天朗气清。 真舒服! 一个年轻人从远处缓缓走来,他笑容和煦。破天荒的,没有往日的冰冷无情的样子,这也算是罗水国的另外一件神奇的事情了。 老祭酒听闻脚步声,偏了偏头,看向那个如今已经是罗水国的帝王的年轻人,笑道:“来啦。” 年轻人轻轻点头,微笑着从旁边也拿了一把椅子,然后坐在椅子上面,和老祭酒相邻。 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侧身倚靠在竹椅的靠背上,笑望向老祭酒,问道:“老师近来可好?” 老祭酒笑道:“好啊,好得不能再好了!老头子我感觉自己现在还能再在这个职位上面干个十年二十年。” 宋克点点头,笑道:“那么国子监就还得多多麻烦老师了,您也知道,最近有好多事情都等着我去确认,相信有了老师的帮助,罗水国的相关事宜处理起来一定会是事半功倍!” 老祭酒没来由地干咳了一声,神色尴尬道:“老师我现在是有心却无力啊,你这做弟子的年纪还轻,有些事情老头子我就不去抢你的风头了,现在的罗水国,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了。”老祭酒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啊,老师我……其实就是跟你开了一个玩笑,你这小子怎么还当真了呢?” 老祭酒说着看向年轻人,见后者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老祭酒心中立刻了然。 好小子!现在都敢耍老师了? 不过他嘴角的笑意难掩,心里乐滋滋的。 这样就好啊,年轻人不该总是一副看惯生死,只觉人间无趣的样子,少年郎啊,还是要有朝气。这样国家才有希望嘛! 老祭酒抚须微笑,面容温和,就像是一个老仙翁。 我在人间转一转哟,酒醒才知是祭酒啊。 活了这么多年,老祭酒还是头一次没有喝酒,却已经有了微醺的感觉。 宋克犹豫了一会,看向老祭酒,问道:“老师,您对林葬天这个人怎么看?” 老祭酒笑了笑,反问道:“你怎么看呢?” 宋克细细思索了一番,然后说道:“他是第一个让我看不透的人,我……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皱了皱眉,沉声道:“不过我觉得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但是我却看不到他的野心和目的。看来我和他的眼界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宋克视线低垂,双手放在膝盖上,有些感慨。 这么一位还没有成年的年轻人,居然已经有了连自己都无法到达的眼界了吗? 可怕,也可敬。 老祭酒笑着说道:“林葬天这个人,若是作为朋友的话,定然是极好的,估计以后不出意外的话,就算你自己想死也死不了,因为根本不会有人胆敢欺负他身边的人,所以大可安心。但若是作为敌人的话,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了,他这个人敢爱敢恨,行事果断,各种手段也是层出不穷,眼花缭乱。”老祭酒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这位罗水国的帝王,说道:“所以啊,尽量还是不要和他为敌,即使你真的想……他死。” 还有些话,老祭酒没有说:那个叫林葬天的年轻人,胸中自有数万甲兵! 宋克悚然,点点头,叹道:“不过看来我们是没有机会成为朋友了,敌人么,就尽量避免成为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道:“早知道今日,我当初关那女子的时候就小心些了,没想到皇宫地牢内关押犯人的刑具居然会是那极北之地的【古铁】,这下可好,一下得罪了一伙人,包含其中的,还有那个叫许清的人,他似乎和那位女子还有些藕断丝连的关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补救了,毕竟现在他可是我们罗水国的国师,【潜阳宫】的宫主。”这个憋屈了二十年的三皇子、如今的罗水国帝王,一想到这些云遮雾绕的麻烦事,就是头疼。 就好像是揪起一根小草,可是连根带土的,却牵扯出了一桩桩事情。 环环相扣,触目惊心。 老祭酒说道:“以前罗水国曾经是妖族较为集中的一处地方,所以时常会有妖族出没,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当初先帝派人去极北之地找回了那特殊的金属,也就是【古铁】了。在那以后的几年,皇都还算是安定,竟然是再也没有使用过【古铁】,后来帝国颁发了法令,禁止人类使用【古铁】来束缚妖族精怪,所以那些【古铁】制作的刑具就放在皇都的地牢内蒙受灰尘,不了了之了,再后来,都忘了皇宫地牢内的【古铁】制作的刑具了。” 宋克点点头,然后为难地说道:“老师,我以后该怎么做啊?” 老祭酒笑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以后的罗水国事务,不会特别难的,老头子我也还有几年好活,可以慢慢地教你的。” 宋克有些感动,这么多年,陪在自己身边的,也唯有老师一人而已。老师对于他来说,既是老师,也是亲人。 两人看着这难得的好天气,静静地坐在竹椅上看着天上缥缈的云彩。 —————————————————— 小青陪着自己的姐姐走在皇宫的后花园内,两人有说有笑的,看着皇宫后花园内茫茫如白雪的花朵,心情愉悦。 白衣女子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蛇身也可以维持成人形了。但是她手上还是有一道浅浅的白痕,不过这要比之前的惨像好多了。这些天,一位名叫“许清”的男子经常会来看望白衣女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白衣女子总是避而不见。 小青十分地疑惑,于是问她的姐姐:“那个人挺不错的啊,姐姐你为什么总是不见他呢?” 真名为白素的女子轻声说道:“青青啊,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一个人的事。他可以选择来看望我,我也可以选择不见他。这其实也是人们口中的你情我愿,只不过是不为大多数人所接受罢了。” 小青若有所思,然后摇头道:“事情不是这样讲的,我只知道他是个好人,心肠不坏,而且……他喜欢姐姐你,你也不讨厌他。” 白素揉了揉小青的头发,柔声说道:“我知道,但是我不喜欢他,或许有喜欢,但绝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小青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说她知道了。 白素微笑着牵起小青的手,指了指远处树梢间盛开的一朵花,后者立马笑容灿烂。 听说,那也是棵槐树呢。 不远处,一位白衣男子站在原地,双手合十,脸上倒是没有太多神色,只是他好像有些伤心。 “都听到了。”林葬天看着许清,问道。 许清点了点头,岔开话题,笑道:“我们下午该走了吧?” 林葬天点点头,说道:“等会就走了。” 许清欲言又止,然后点点头,转身离去。 林葬天看着他有些孤单的背影,叹了口气:“痴心人还是痴心啊。” —————————————————————— 皇城大门口,宋克换上了便衣,和老祭酒一起来送一送林葬天一行人。 林葬天笑道:“老先生,就送到这吧,别再送了,不然的话我都该舍不得走了。” 老祭酒抚须微笑,打趣道:“那你就留下来陪老头子我唠唠嗑吧?别走了。” 林葬天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不必了,我在这里待久了,你肯定会嫌弃我烦人的。” 老祭酒气笑道:“再别废话了,要走就走!” 林葬天微笑着转身,挥手告别。 洛梅他们也向老祭酒告别,至始至终没有理宋克一眼。 宋克有些委屈,就这么站着。 老祭酒给了宋克一记胳膊肘,说道:“还不滚回去乖乖当你的皇帝去?!”宋克笑嘻嘻地说道:“好嘞!我这就去!” ———————————————————————————— 几天后,林葬天他们告别了许清,临走时许清说要林葬天以后他若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就叫自己,自己无论在哪都会赶来的,林葬天笑眯眯地回答道:这自然是求之不得了,你就算不说,我也会主动提出来的,这么一尊怒目金刚,不好好利用一下简直是太可惜了嘛。许清笑着说:那那你就好好地利用一下我吧。 许清双手合十,化虹而去。 林葬天看着那道金色光芒,心道:不知道多年后,是否会有一尊真正的怒目金刚出现? ———————————————————— 林葬天他们依然沿着林葬天那条古怪的路线不快不慢地走着,渐渐地,其实也没有多快,但是路程已经走了大半了。 这天,林葬天他们走到了一处连绵不绝的山脉中,山谷间有一道流水,缓缓地流过这处地界。 草木华滋,人畜两旺。 日色斜照,细草丰茸,光泽柔和。 罗水国也是个好地方啊!莫云符不由得赞叹道。 洛梅和赵静直倒是被那片丛林中的平静湖水所吸引,湖水澄澈,蓝得透亮,湖面水纹细如鱼鳞,天容云影,倒映其中。 云海尘清,山河影满。云接平冈,山围寒野。 四周竹树萧然,极为幽静,竹叶细碎,姗姗可爱。 雾在峰谷间缓缓移动,忽浓忽淡。远近诸山皆作浅黛,忽隐忽现。 雾散去后,群山皆如新沐。 林葬天一行人在此驻足,留下扎营,准备就在这里过夜了。 天色渐暗,到了傍晚时分。 倦途休驾,淡烟里,微茫见星。 赵静直独自坐在一处篝火旁,近来她总是觉得内心有些不太平静,但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她看着天上的淡月,却是看不到那往日可以看到的月华,她觉得有些奇怪,于是仔细地看向那轮明月。 不知不觉间,那轮明月好像在她的眼睛里变得越来越大,然后晕开,就像是滴入广阔大海内的一滴浓稠月华。 她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眼睛已经变成一片银白色,晶莹发亮。 天上月,水中月,眼中月。 相伴相生。 林葬天他们察觉到了赵静直的异常,洛梅担忧地问道:“天天,她这样不会有事吧?”林葬天仔细查看了一下赵静直现在的状态,然后笑道:“没事的,这是可遇不可求的顿悟,她也算是能够因此而跻身一层新的境界了。真是难得啊,没想到她的顿悟来得如此没有预兆。” 洛梅惊讶道:“原来这就是师父常说的那个境界啊,只有达到顿悟,才能够真正地出手无拘束,所行之地,皆是自身领域所化的小天地,在其中的修士,修为和境界皆不能以寻常情况来对待。在达到这个玄之又玄的状态后,在以后的修行中也会事半功倍,那些在世人眼中立于巅峰的那些前辈骚客,皆是曾经进入过这种玄妙的状态的人,而且他们在对敌的时候,释放出自身领域的速度,以及领域的各种属性也会大大增强,基本上可以算是碾压对方了,当然了,不排除那些身上携带巨大杀器的修士有能够破开对方领域的能力,不过这些情况都是少数,多半的修士还是处于一个相对来说较弱的位置的。”洛梅滔滔不绝地讲着。林葬天和莫云符相视一眼,皆是有些无奈。 难道是她太久没说话了?两人心想。 其实还有些修士为了达到一个不败的境地,刻意地去寻找那玄之又玄的顿悟,可是都不了了之了,因为若是想要得到这样的状态的话,必须得……多想一想。 像赵静直这样,平时显得有些默默无闻,可是却得到了这千万修士梦寐以求的顿悟。虽然惊讶,但确实也在意料之中。因为赵静直虽然平时不怎么说话,但是她真的是一个善于去思考的人,林葬天他们就经常可以看到赵静直独自一人坐在某个角落里,安静地想着事情。 远处的篝火旁。 那团熊熊燃烧着的篝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无声无息,就好像是夜晚的清风,轻轻地划过,不留痕迹。 赵静直睁着那双已经变得银白色的眼睛,怔怔无言,她的周身月华流转,粒粒生辉。 她好像做了一个纯白色的梦,梦里她好像看到了一位胡须斑白的老人,他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白色衣裳,但是看起来却像是浑身沐浴着白色的光华,静静地漂浮在一片白色的包裹中。 他好像就是天上的月亮?赵静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出现了这个大胆的想法。 “您是谁啊?”赵静直下意识地问道。 老人抚须微笑,面容慈祥,他伸出一根洁白的手指,向上指了指,温声道:“知道了吗?” 赵静直惊讶地说道:“您真的是……那个啊?” 老人哈哈大笑道:“自然……不是了。” 赵静直有些羞赧,问道:“那老前辈是谁啊?” 老仙人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指了指远处。 赵静直凝神望去,老人指着的方向,有一条白玉砌成的蜿蜒小道。老人笑问道:“你看见了吗?” 赵静直点点头,说道:“看见了,只是有些不太清楚。”她揉了揉眼睛,觉得眼睛有点酸痛。 老人笑道:“哈哈哈,足矣。你可以闭上眼睛了,孩子。” 赵静直于是闭上了眼睛。 当赵静直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居然已经是早上了,她眨了眨眼睛,此时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有些东西看得比以前要更加地清楚真切了,而且她还能看到空气中游来游去的活跃的元素,五颜六色的,瞧着很是赏心悦目。 她突然发现林葬天他们还在面前站着,似乎是一直在等待着自己,于是她赶紧站了起来,有些不太好意思。 林葬天笑问道:“感觉怎么样?” 赵静直点点头,说道:“我感觉自己现在变得轻松好多,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她手指交错,还在慢慢地体会身体中那种玄之又玄的奇妙感受。 于是林葬天将她这种状态叫作顿悟告诉了赵静直,后者有些惊讶,说道:“顿悟?我吗?” 洛梅牵起她的手,笑嘻嘻道:“对啊,就是你啊,恭喜你啦!” 赵静直有些茫然,但还是开心地点点头。 我怎么莫名奇妙的就顿悟了呢?真是奇怪。 赵静直突然想起一件疑惑不解的事情,于是她就把自己做的那个纯白的奇妙梦境告诉了林葬天,包括那个神秘的老先生。 林葬天听闻后,笑着点了点头,抬头望向苍穹,喃喃道:“仙人指路么,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赵静直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她的眼睛不知不觉间又变成了银白色,闪着一粒一粒的月光。 仙人既然已经指明了道路,剩下的,就是后人开道了。 ———————————————————————— 一处荒野间。 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和一位身穿青衣的女子相伴而行。那个穿着青色衣裳的女子自打来到这片荒漠后,话就开始变得多了起来,白素其实心里很清楚是为什么,因为这里就是之前白素她最先发现那些散落在荒野上的人皮的地方。 小青是害怕她这个姐姐还是放不下那些事情,有些烦心事,压在心里久了,就会变成疙瘩,难解。所以她这一路上一直都在逗她这个喜欢白色的姐姐开心。 她说了一路了,也是有些口干舌燥,于是她咽了咽口水,准备继续逗姐姐开心。 可是白素突然停下了脚步,她示意小青先不要说话,小青立马安静下来,顺着她姐姐看着的方向看去。 这么多年的姐妹了,默契还是有的嘛。 远处的山坡上,莫名地燃起了一团火焰,火借风势,呼啸而起,赤红如火。 空气中的烟沫气流滚滚升腾,倒泻而出,雕镂搜剔着沉积多年的沙粒。 白素竖起的眸子突然紧缩了一下,她睁大了眼睛,莫名地流下了眼泪。 就在那片火焰的不远处,有一抹触目惊心的绿色。 大概在干旱缺水的荒漠上,凡事能发绿的植物,都罄其生命,拼命地绿。 白衣女子突然长啸一声,化为蛇身,盘旋而起,裹挟风势,迅速离开地面。 小青抬起头,看向那个在云层中穿梭来去的姐姐,她有些感动,用手揉了揉眼睛,开心地笑了。 姐姐终于办到了! 荒野上。 一条修道有成的蛇妖仅仅只是在荒芜的戈壁上看到了一抹值得骄傲的绿色,就裹挟风雷冲天而起,顺势破境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六章 生命本来多轻盈 小溪旁,青草依依。 洛梅和赵静直聊着女人间的小话题,时不时地传出欢声笑语。 赵静直自从顿悟之后,好像对许多事情都看得很清晰,所以林葬天也偶尔会走来和赵静直聊一聊,观别人的道,回过头来再看自己的道就会更加明了了,只是在林葬天每次来找赵静直聊天的时候,都会遭到洛梅的白眼就是了。 洛梅气鼓鼓地抱着竹剑,翻了个白眼,然后有些滑稽地揉了揉眼睛。 估计是翻白眼的时候太过用力,抽筋了?林葬天心想。 林葬天缓缓走到这片阴凉的小溪旁,迎面吹来凉爽的清风,瞬间就冲散了这多变的天气带来的热气。他衣袖和裤腿都已经挽起,上面还沾有些许水渍——这是林葬天来到这处世外桃源般的地方经常去河间捕鱼的缘故,所以这几日以来洛梅、赵静直和莫云符吃的东西,都是林葬天从河里捕上来的鱼。 还记得第一次来到这个幽静的小河涧的时候,林葬天那副喜悦得无法掩饰的表情,真是像一个……孩子一样。洛梅他们还是头一次觉得这个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只有十七岁的林家少主,有了些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天真烂漫。 那天他看着小河里缓缓游着的小鱼,眼里一闪一闪的,就像是昨夜的漫漫星空抖落了一眼的繁星在眼底,轻轻飘飘的,在眼波上微微荡漾,漾出了满眼的星空。 林葬天第一次捕鱼的时候,很是狼狈,在第一次欣喜地跑到游鱼跟前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河底石头上的青苔,然后向后仰去,滑倒了。当时林葬天就那么坐在河里的石头上,双手放在河底石头上的青苔上,自嘲地笑了,笑得很开心。 河里的水清清凉凉的,水底石头上的青苔滑滑的,摸起来挺舒服的,小河水流经自己的胳膊,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小河水的流向。 轻轻的,就好像是在和小河一起,手挽着手,轻轻地摇晃着。 然后开心地说:我们都是好朋友。 那个时候,洛梅他们看到了最开心、最自在的林葬天。他坐在河水中,只是因为滑倒这么一件小事而笑得很开心。 然后,洛梅他们也就跟着笑了。 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觉得很开心。 这几天吃鱼吃得洛梅他们都觉得有些腻烦,每天就是鱼,也没别的,不过对于鱼的做法三人倒是了解了不少:红烧、水煮、清蒸等等。或是简单粗暴一些,直接在附近捡几根树枝去皮,然后把鱼的内脏掏空,串起来,架在篝火上烤,对于这类做法,又有许多的讲究,林葬天不主动去说,几人也就懒得去问。 修道之人,其实对于这些人间的食物是没有多大兴趣的,即使不吃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天地间的元素已经足够填饱他们的身体需要了,故而会有“不食人间烟火”这一说法。山上的仙人,无论修为高低,只要是步入了修行的道路,就已经是我辈中人,渐渐地,就和山下的人产生了区别,这种变化,来得自然,只是看起来突然罢了。 作为山上人的修道之人,对于山下的人的态度,实际上隐约间已经决定了他们的高度。有些山上人俯视人间,视那些无法修行的普通人为蝼蚁般的存在,自身高傲,实际上根本经不起推敲和捶打。而有些山上人则是游戏人间,把自己作为一个人间的过客这样的定位来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是。侠客意气,壮阔惊人。 像林葬天这样,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山上人,而是一直以普通人自居的修道之人,是越来越少了。 世道如此,一人之力,无法扭转乾坤,但是像林葬天这样的星星之火多了起来,是否就如那熊熊烈火,有了燎原之势呢? 答案还需要等等,再等一等。 “现在感觉怎么样?”林葬天坐了下来,笑着问道。 赵静直现在神华内敛,双眼现在似乎是适应了月影藏眼的状态,一直都是淡淡的银白色,只不过看得习惯了就不觉得奇怪了,反而还会觉得有一种神秘的美感。她微笑道:“现在感觉好多了,眼睛没有之前那么酸痛了。”林葬天点点头,有些放下心来。 之前的那几天,赵静直每天晚上的时候都会感到眼睛疼,尤其是看到了月光后,就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了,她每天晚上都会因为眼睛的疼痛而惊醒,痛的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抱得紧紧的,咬紧牙关,疼得说不出话来。 由此可见,她该有多疼。 林葬天他们看在眼里,都有些不忍,但是林葬天说了,这是每个顿悟之人必然要经历的一关,洛梅他们是帮不了忙的,这些疼痛只能由她自己去慢慢地消化,只有吃得苦中苦,才能真正的达到顿悟圆满。 所以这几天,林葬天他们就还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安定下来,等待赵静直恢复过来。 这几天,赵静直其实一直都没有睡好。自己的身体就好像是故意和自己对着干似的,每当她有点睡意的时候,那股无法形容的剧烈的疼痛就迅速涌上双眼,好像是想要把自己的眼珠剜出来一样。 在经过了三天的不眠不休之后,终于,赵静直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 赵静直指了指远处的那条小河,问道:“你们看见了什么?” 林葬天放眼望去,眼角有些笑意,自己曾经在那条小河上吃过亏,当时洛梅他们笑得毫不留情,都笑弯了腰。但是后来自己的技巧逐渐娴熟之后,捕鱼什么的,就不再是难事了。他在那条河里,步伐轻松且从容,一探腰,一伸手,就是一条肥美的河鱼。把洛梅羡慕的,一直吵着要学习这门技艺,方便她以后独自闯荡江湖能够做到自力更生,顺便省下一些钱。 他微笑道:“我看见了一条小河,小河里有许多鱼,它们好像游累了,现在倒是挺适合下河去捕鱼的。” 洛梅翻了个白眼,然后挪了挪身子,伸长脖子看去,远处,小河泛着点点磷光,一层一层地向着某个方向流去,她撅起嘴,觉得没有什么不同啊?“我看到一条河。”然后她看了眼林葬天,突然改口道:“一条大河。” 好像这样就比林葬天强一些了,不得不说,她也是有些孩子气。 但是这样的她,挺可爱的。 林葬天摇了摇头,笑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赵静直双眼闪烁,轻声道:“我只看到一条五颜六色的湖泊扑面而来,空气中有着许多……‘人’的影子。” 林葬天和洛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们眼中的世界,有了些根本上的区别。 云窗静掩,风清云淡水清。 最后林葬天感慨了一句:“有些境界到了,气质和神韵就自然也有了。” 洛梅起身去找莫云符收拾营地的部件去了。 该出发了。 赵静直沉默了一会,问道:“我这样……是不是不太正常?” 林葬天笑道:“别瞎想,你这样的境界,别人是苦求不来的,有些事情,只有你才能够做,也只有你,才能做成。你只需要坚信这一点就可以了。” 赵静直笑了笑,轻声道:“谢啦。” 林葬天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手腕,扭了扭腰,然后笑道:“该走啦。” 赵静直望向正在不远处忙活的洛梅和莫云符,点头道:“好!” ———————————————— 遥远的【东海】。 在一处山野中,一位世人口中尊称为“书圣”的男子,大袖飘摇,走得东倒西歪的。但是仔细看的话,他一直在一条直线上走动着,他浑身都流淌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他本来斑白的鬓角被他悄悄地染成了黑色,免得某人看了伤心,自己也伤心。 南宫七溪突然眼睛一亮,停下了那奇怪的步伐。 不远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缓缓走来,她虽然看起来已经是古稀之年,但她的目光仍然炯炯有神,步伐矫健。 这位老妇人的一生,可以说是传奇了。 她少年时就表现出和同龄人不同的、兼具悲悯与智慧的,那所谓的“诗心”。这也得益于她的家庭教育,文学修养极深的伯父是她的启蒙之诗。伯父给了她一本有关诗韵的书,教了她许多有趣的东西。在她十多岁的时候,伯父就出题让她作诗。她也记不得自己作的第一首诗的全部细节了,只是记得那首诗好像是一首关于月亮的诗,用的是十四寒的韵。 有个诗人曾经有过这么一句感慨:“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这位老妇人遭受磨难不断却成就斐然的一生,或许是对这句话最好的注解吧。 自少年的时代起,她就经历了国仇与家难的双重变故。她的一生少有安稳的日子,经历了几次重大的灾祸。十六岁就丧母,使她比同龄人更早地明白了何谓生离死别。 她有过一段美满的婚姻,可是后来丈夫莫名入狱,然后又传出消息他死在了牢里。她悲痛欲绝,带着女儿一起远走。 在那段动荡不安的日子里,她无以为家。那时,她常常做关于“回不去”的梦境,梦境中她回到了家乡的那个熟悉的院子,但所有的门窗紧闭,她进不去,只能长久地徘徊于门外,怔怔无言,最后莫名地迷失在又高又密的丛林中。 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是一首诗集救了她,其中有一句:“众生造众恶,亦有一机抽。”如当头棒喝,她跟自己说,不要再烦恼了。 人在大时代的的战乱变化之中,有时真的是身不由己,把你丢在哪里,就落到哪里,都不是你的选择。 她是个极其坚韧的人,她曾说过一句话:“把我丢在哪里,我就在那个地方,尽我的力量,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在她的女儿遭逢意外,也不幸离世以后。她在经过这一轮苦难后,突然觉悟,她想要回家乡去教书,将一切建立在小家、小我之上。 那日,她从暂住的家中出来的时候,树梢上还有残阳余晖;往回走的时候,天色全暗了。那个黄昏,她一直在思索如何对待余下的日子。 “漫向天涯悲老大,余生何地惜余阴。”她说。 家乡的学生,对于承载着真善美的诗歌,有很大的热情。她讲课的风格比较独特,纯以感发为主,全凭神行,一空依傍,注重分享心灵的感受。 这是很多学生和教师闻所未闻的教学方式,充满新意。课后,有很多人给她写信。也有很多人,在听了她的课以后,人生就这样彻底地改变了。 这或许就是她的魅力吧,历经困难后的那抹神奇的、美丽的那片蔚蓝。 她在讲课的时候,不是把诗词作为一个客观的学术对象,而是把学术、诗词本身和她自己的生命融为一体了。 如今,学生是她最亲近的人,他们傍晚陪她散步,她生病的时候他们在医院照料。 作为她的学生,是没有什么捷径可走的,她一直以来强调的就是“不争”二字。所以她的学生虽然没有那么多,但都是些能够潜心做学问的人。朝堂之上,对于这位古稀之年的老妇人也是赞誉有加。 她回到家乡教书已经四十余载,但她仍觉得回来得太晚了,现实景象提醒她时间在流逝——一年秋天回到旧地,湖里的荷花凋了大半。 这让她伤心了好久。 她对于现在的年轻人还是抱有很大期望的,生怕他们对待诗词之美,无知无觉,“如入宝山,空手而归”。 诗的后一句来自民间传说,相传【东海】中蚌壳里的珍珠圆了,天上的月亮也就圆了。她将其义引申开来,说只要每个人内心的“珠”是圆的,那么天上的月亮就是圆满的、不亏的。 听闻有人从古墓中挖出了两颗莲子,在精心培育之下,奇迹般地长出了叶子,开出了莲花。莲花落了莲蓬,莲蓬里面有莲子,莲子里面有莲心,而莲心是不死的。她因此事而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写了一首词,词中说道:“莲实有心应不死,人生易老梦易痴,千春仍待发华滋。” 此后,在很多时候、很多场合,当人们问起她对于诗词文化未来传承的看法,早已经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总是复述这个故事作为回答。 南宫七溪见到这位名声在外的老妇人,很是开心,赶紧向着老妇人跑去。 因为她曾经,也当过他一段时间的老师。 只不过当时她并不知道那个总是第一个来到她讲课地方打扫卫生,坐在课堂上聚精会神地听她讲课的年轻男子,就是那名声震动【东海】的文圣。 南宫七溪对于这位老师,很是敬重,因为她可以算是拯救了自己一次,就像是那些被她所教过的学生那样,对她心怀感恩。 实实在在的。 南宫七溪向老师跑去,笑容灿烂。 不远处的老妇人站在原地,仔细地看了看那个有些熟悉的年轻人,然后展颜微笑。她想起来这个年轻人是谁了,那个叫“南宫”的奇怪的小子,每次都有数不尽的问题等着问她,她要不是还算是看过几年诗书,肚子里有些墨水的话,不然还真的答不上来这个学生的问题,不过她很开心,并没有觉得疲惫,只有这样的学生存在,作为老师的自己才能够不断地进步啊。 老人放下手里提着的菜篮子,微笑着张开双臂,南宫七溪给了这个多年不见的老师一个大大的拥抱,老人有些踉跄,她微笑着轻轻地拍了拍这个给她印象比较深刻的年轻人的后背。 这孩子,还是这么没大没小的。 她笑道:“南宫啊,这么多年不见了,你怎么舍得回来看我啦?”南宫七溪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不是比较忙嘛,您看,我这不一闲下来就来找老师您了?” 老人笑道:“油嘴滑舌,肯定又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了,所以回来希望我能给你点建议是吧?” 南宫七溪笑着帮老人把菜篮子提了起来,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单纯地想老师您了。” 老人微笑着牵起他的手臂,南宫七溪拎着菜篮子,两人就这么慢慢地走着。 今天的饭菜,就好好做一顿好吃的吧。老人心想。 “老师,您最近好吗?”南宫七溪轻声问道。 老人慈祥地笑了,她瞥了眼这个许多年没见的学生。这么多年过去,他好像变化了不少,要比以前沉稳许多了。 只是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 他会不会是受了很多苦啊?老人一想到这,就有些心酸。 她微笑道:“你来看我这个老师,我就不会不好的。” 南宫七溪点点头,走了几步路后才说道:“那就好。”他笑容灿烂,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老人看着他竭力想要开心的样子,伸出那张苍老的手掌,轻轻地摸了摸南宫七溪的脸庞,柔声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不知怎么,南宫七溪明明是在笑,可是眼泪却已经不可遏制地流了下来。他摇了摇头,然后轻轻地靠向老妇人。 老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和煦。 一切尽在不言中。 只要你来。 就都好。 昏黄的阳光下,一老一少,一位老师,一个学生;一个以“书圣”之名震动九州的男人,一个勤勤恳恳教书却也名声在外的老师;看似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手挽着手,走在洒满夕阳的山野间。 他们身后的影子很长很长,就像是他们这一生经历过的苦难般,都成了身后的影子,被他们静静地托在身后。 夕阳西下。 ———————————————— 僻静的山野间。 一处如同山峰般大小的“剑山”挡住了林葬天一行人的视线,洛梅抬起头,看着那个形状奇怪的大山,皱了皱眉。 “那是什么啊?”洛梅问道。 林葬天笑道:“山啊。” 洛梅翻了个白眼,说道:“废话,我当然知道这是山。” “那你还问?”林葬天淡淡地说道。 “……” 过了一会。 “林葬天,你是不是找打?!”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七章 人间的无痕清风 【东海】。 南宫七溪和头发斑白的老妇人缓缓地走进一个小村庄。村庄比较偏僻,是一个坐落在山谷间的小村落,只是这里山清水秀,空气很好。 老妇人很喜欢这个地方。 这也是她近年来四处讲学,最后决定留下来的唯一地方。她这些年来,可以说是走遍了【东海】的每一处地方,一把年纪走南闯北,凭着那心中依然滚烫的热忱,真正地做到了桃李满天下。 老人很开心,也很自豪。 她的很多学生,都在朝堂上谋得了官职,职位高低皆有,为官一方,就造福一方。这种做法和老人的教学是分不开关系的,她经常教导自己的学生要对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要抱有善意,与人为善,没有那么难。给别人做好事,造福他人,也可以很开心。所以她的学生在取得了一官半职后,也没有刻意地去争什么,只是脚踏实地的,安心做事,诚实做人,仕途上也算是一帆风顺。 所以自然而然的,就在朝堂之上占据了一己之地。 无论职位高低,她的学生们都不是特别在意,他们关注的,还是学问本身,以及怎样造福他人。因此她的学生们,在朝堂之上的名声也是一片赞誉。这让得知消息的老人知道后,由衷地骄傲和开心。 这些学生,让她心中的那团“火”燃烧得更加旺盛了。 老人抬起头来,看向小村入口处的那两根木头。木头分别放在入口两边,就算做是大门了。这么简陋的大门,南宫七溪也没见过许多,他看了眼满脸笑容的老师,于是他也笑了。 这个地方,挺舒服的。 老妇人指了指远处错落有致的茅草屋,笑着说道:“这就是我现在住的地方了,你应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吧?” 南宫七溪顺着老人手指指的方向看去,远处的茅草房屋青翠欲滴,古旧的木门上缠绕着碧绿色的藤蔓,没有完全掩上的门随风轻轻摇晃,晃着这平淡而温暖的时光。 悠悠扬扬,又是一片大好的韶光。 南宫七溪笑道:“虽然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但是学生我啊,觉得这个地方要比外面那些富丽堂皇的客栈酒家可要好得多了。外面的那些住处乌烟瘴气的,远远没有这里清新雅致,闲适自然。”说完后,南宫七溪笑嘻嘻地看着老人。 老人拍了一下这个调皮的学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啊,就知道油嘴滑舌。” 南宫七溪挽起了老人的胳膊,弯着身子,将头靠在老人的肩头,笑嘻嘻道:“学生我啊,说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大实话啊。” 老人笑眯起眼睛,轻轻地揉了揉南宫七溪的鬓角,“你啊,还是老样子,没啥变化。”顿了顿,老人笑道:“不过这样挺好的。” 南宫七溪闭上眼睛,笑容灿烂。 老师的肩膀,依然没变啊。 村头有些孩童探头探脑的,他们好奇地看着那个走在在村里教书的老婆婆旁边的年轻读书人,“丰神俊朗,风姿卓越”这样的词用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好像一点都不过分,因为这个年轻人一袭白衣大袖飘摇的样子,实在是像极了他们偶尔在老王书铺那看的神仙志怪小说里面描写的“谪仙人”,那些在书中的插画带给了他们许多的想象,有些孩子甚至会在梦中想象自己变成了那书中的侠客、仙人,惩凶除恶,行侠仗义,纵情山水,逍遥江湖。 小孩子想象中的江湖可能和现实中的并不一致,但是这样就很好,无论是写在书上,还是体现在真正的江湖上。 写在心上就好。 这样,江湖就一直都在。 南宫七溪远远地就看到了在村口徘徊的孩子们,他们眼里闪着耀眼的光芒,南宫七溪很久没有看到如此充满活力、憧憬的……希望了。身旁的老师见此,笑眯眯地说道:“南宫啊,这些都是我的学生,他们估计是很久没有见到外人了,所以比较好奇。”她看向南宫七溪,笑道:“估计是看你穿得太好看了,有点像是那些小说里面描写的神仙人物,所以你看,他们都聚在那里讨论你呢?哈哈,估计等他们了解你以后,心里面对于那些神仙人物的幻想就一下子破灭了。” 南宫七溪无奈道:“老师啊,您就不能夸我一句吗?您看……”南宫七溪提起手里的菜篮子,晃了晃,“学生多么的懂事,知道帮您拿菜篮子。” 老人笑道:“那你把菜篮子给我?”说着就伸出双手来,一副就是要拿走菜篮子的模样。 南宫七溪赶紧躲开,跳到一边,笑道:“老师,我是开玩笑的啦。” 老人慈祥地笑道:“好了好了,赶快走吧,快到晚饭的时间了,晚上给你做顿好吃的。” 南宫七溪立马挽起老人的胳膊,撒娇道:“那敢情好呀!” 村口的孩子们面面相觑,然后哄然大笑。他们手里面拿着那些小说绘本,笑容灿烂。 以后的小说绘本上面,可能会多出一副夕阳西下乘归图了。 两人走进村子,那些孩童们都羞涩地站在一边,吵吵闹闹的,就是不敢向前,他们看着那个浑身白衣的年轻男子,觉得这个人真的是很好看啊! 老人笑了笑,和他们打着招呼,孩童们礼貌地齐声回答道:“老师好。”然后悄悄地看向老师旁边的那个年轻男子,他面色平静,微微颔首,微笑着和孩子们打着招呼。孩童间发出惊呼声,不由得感叹道这就是书上描写的仙人啊,真是自带一种神秘的气质。 突然,孩子们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 南宫七溪的嘴角突然开始忍不住地抽搐起来,他身旁的老师一脸无奈,笑着看向这个淘气的学生。南宫七溪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然后蹲下身子,看着这些躲在一边偷偷地看着自己的孩子们,微笑道:“你们觉得我……好看吗?” 南宫七溪抿着嘴唇,期待着他们的回答。 孩子们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句话,都傻傻地愣住了。 难道不应该说一些什么诸如:“你们的身子骨真是不错,一看就是练武的好材料,跟我修行吧”、“少年,我看你是可造之才,拯救世界的使命就交给你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想学武吗?少年?”等等的。 万万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像是谪仙人的年轻大哥哥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们觉得我好看吗?! 孩子们有些失望,眼睛里面的光暗了下去,有些对于大侠有些懵懂幻想的小女孩甚至于觉得有些委屈,眼眶里泪水打转。 他们心里面的美好幻想全部都破灭了,剩下的,就是失望了。 孩子们的喜怒哀乐很容易看出来,因为都表现在脸上了。 南宫七溪叹了口气,突然有些后悔。他最看不得孩子们眼里那暗淡下来的光。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小时候吃糖的时候糖突然从手中脱落,掉在地上,摔得稀碎,然后还沾上了地面上的厚厚尘埃。 南宫七溪悄悄地瞥了一眼身后的老师,然后转过头来,“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然后他翻转手腕,素白的大袖无风飘摇。孩子们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了,他们好奇地看着这个奇怪的大人,不知道他将要做什么。 突然,孩子们睁大了眼睛,他们开始鼓起掌来,为自己能够见到这个确认无误的“谪仙人”而自豪,以后出去可以和别人吹嘘自己可是见到过神仙的人了。那么根据“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自己自然也就不同凡响起来。 南宫七溪得意地站起身子,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孩子们不要到处宣扬,因为自己作为一个“谪仙人”,毕竟还是要保持神秘感的嘛。 孩子们立马捂住嘴巴,眨了眨澄澈的大眼睛,点了点头,他们的眼中充满了对于南宫七溪这样的人的向往。 以后的以后,说不定就又是一个新的江湖了呢? 南宫七溪站起身子后,拉着老师的手走了,走的时候他向后摆了摆手,那些孩子们双手捂住嘴,发出赞叹的声音。 南宫七溪走了一段路后,悄悄地回过头去,看到了那些孩子们还在目送他们远去的时候,他咧嘴一笑,转过头去,有些洋洋得意。 刚才的自己,简直是太帅气了。真不愧是那小说里面的神仙人物。南宫七溪心道。 老人笑着问道:“你刚才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那些孩子突然就开始崇拜起你了?” 南宫七溪神秘地笑了笑,说道:“秘密。嘿嘿~” 老人摇了摇头,有些欣慰。 其实刚才的时候南宫七溪也没有做什么,他只是把藏在衣袖中的【东海】的墨水引了出来,然后凝聚成了几个大字罢了,不过那八个大字包含了南宫七溪对这些孩子们最真切的希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这些孩子哪里见过这样神奇的事情,于是就瞬间崇拜起南宫七溪了。 原来还有这样的谪仙人啊? 南宫七溪和老师手挽着手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路上遇见了许多劳作完准备回家吃饭的淳朴汉子,他们见到这位老人的时候都停下脚步,然后笑着向老人问好。 南宫七溪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笑而不语。 当他们看到了在老人身边双手拿着菜篮子的年轻男子的时候,有些好奇,然后老人笑呵呵地说这是自己的学生,这次回来看望自己来了。那些汉子豪爽地大笑起来,然后冲着南宫七溪竖起大拇指,一脸欣赏。 好样的!不愧是老先生教出来的学生! 南宫七溪和老师跟村民们打过招呼后就回老师居住的小屋了。 远处,一个小巧的房屋坐落在河边,它就是这样简简单单的模样,安静地站在小河边,背着淡淡的夜色和微茫的星光、月影。 屋子之好坏,在神不在貌。 这样的屋子,符合老师这样的人。淡泊且从容。 晚饭期间,老人忙里忙外的,准备了好多的饭菜,南宫七溪看着桌子上的菜越来越多,赶紧跟老师说道够了够了,这些菜已经够了,再多的话就吃不完了。老人却是摇摇头,说做多了就放着嘛,以后明天再吃就行了。南宫七溪只好接受了老师的好意,不过他却是再也坐不住了,所以他就一直在厨房间徘徊,期待着自己能够帮到什么小忙。 可是遗憾的是,他最后被老师笑着赶了出来。 所以南宫七溪就一直坐在餐桌旁,看着一个又一个的食物端上餐桌,也不敢先动筷子,所以就一直饿着肚子,咽着口水,渐渐地放空。 最后,晚饭好不容易都上齐全了,于是南宫七溪就和老师开心地聊着天,吃着美味的饭菜。 老师的手艺,真是没的说。就是一个字:“好”! 南宫七溪夸赞着老师手艺好,老师笑呵呵的,摆手谦虚地说自己的手艺一般般,没有他说的那么好。 晚上的微风是凉爽的,也是安静的。晚餐进行的很融洽,许久未见的学生和老师今天破天荒的喝了点小酒。 老人不胜酒力,有些昏昏欲睡,然后被南宫七溪扶到床上休息去了。 南宫七溪则一个人去小河边散步去了,他独自一人缓缓地走在河边,想着许多事情。 这个老师对于南宫七溪来说,可谓是最重要的一个人。就是因为这个人,南宫七溪当初才没有选择去搏那一把,不然的话,现在世上可能就没有南宫七溪这个人了,当然也就没有了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文圣”。 这个老师,可以说是救了他一命,因为她当初的一句简单的无心之语,如同当头棒喝,瞬间“打醒”了当时犹豫不决的南宫七溪;所以南宫七溪对于这个老师很感激,也很喜爱。 有些人,就像是夜晚那无痕的清风,拂过心湖,让人内心清净、剔透安静。 南宫七溪默默地走在小河边,脚步却莫名地有些沉重。 对于他来说,有些将要直面的与已成过往的,较之于深埋于他内心的,皆为微沫。 淡淡的月光下,一个被人尊称为“书圣”的男人默默地散着步。 他双手负后,大袖飘摇,脚下踏着点点月光。 好像真的是有点像那书里面描写的“谪仙人”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八掌 读书人与盲眼和尚 高大的“剑山”下。 林葬天抬起头,伸出手挡在额头上。“剑山”云雾遮绕,点点青绿缀色其上,刀削斧劈的崖壁上似有灵药仙草出没,韵华如流水。处处玄妙,可见不可道。“剑山”斜插在地面上,靠在旁边的山壁上,刚好留下一个三角形的洞口,郁郁苍苍,紫色藤蔓缠绕,仅能容一人通过。 洛梅感叹道居然还有这么奇特的山啊,遭到林葬天的“挖苦”后,便再也不想说话了,赵静直见状,笑着安抚着气呼呼的洛梅,然后看向就在不远处的“剑山”,她的瞳孔渐渐地变成银白色,点点星光月华皆在其中流转,很是奇妙,她张了张嘴,发现远处的那座“剑山”自己居然看不透,以往她见山便是山,通过自己这副【神通】,还能偶尔见到在山谷中的流水和灵草妙药。但是不知怎么的,今天自己的这个【神通】好像是不太管用了,就连山也看不太清楚了,只能看到一片灰白的色彩时聚时散,但仍是不见山,不见水。 她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然后又凝神望去,但是还是只能看到一团灰蒙蒙的色彩遮蔽山体,看不清山的“纹路”和“韵彩”。赵静直有些担忧,然后看向一脸平静,站在旁边抬起头望着“剑山”的林葬天他们。 那边。 莫云符笑着对林葬天说道:“林兄啊,你有的时候真的是很不解风情啊,怎么可以那样和女生说话呢?” “我怎么不解风情了?”林葬天疑惑地问道。 莫云符上下打量了一下林葬天,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真的是可惜了。” 这么一副好看的皮囊,怎么就那么地不懂得讨女孩子欢心呢?要是自己有这副样貌的话,估计师父早就能喝到我的喜酒了吧?莫云符心里想道。 “什么可惜了?”林葬天偏了偏头,疑惑地问道。 莫云符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没啥,我们还是聊点正事吧。”莫云符伸出手掌,林葬天望去,只见在莫云符的手掌中有两枚钱币在翻转跳跃,它们就像是两个欢喜雀跃的小孩子一样,在莫云符的手心中时而相遇碰撞,时而分开旋转。两枚钱币形状奇特,一枚是像一片叶子的形状,另外一枚倒是有点像是一把弯钩大刀的形状。 林葬天有些笑意,真是好奇这么多造型古怪的钱币他都是从哪里收集来的?不过这些问题有些涉及个人的隐私了,还是不问的好。 莫云符手掌微微合拢,只见在他手掌中分开旋转的钱币在停顿了片刻后,微微倾斜,然后瞬间贴合在一块,金光迸射,点点火星飞溅在莫云符的手心,不过看莫云符的脸色如常,应该只是他的师门功法的缘故吧?林葬天好奇地凑在莫云符身边,低头仔细看去。 两枚钱币在贴合在一起后,就像是鸟儿张开翅膀一样,突然鼓胀成一个浑圆的小球,小球上面有着叶片和弯刀的纹路和其特有的颜色,二者混合在一起的时候倒不是不协调,神奇的是两枚钱币融合为一体的时候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其中带有的那部分金色符篆的气息,林葬天看在眼里,默默地点头。看来莫云符那日在洞窟中接受的壁画传承已经领悟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慢慢地将自己的境界和修为提升上来了,相信日后的江湖上,又会多了一位神仙人。 若是日后有一天莫云符领悟了全部的符篆真意,再辅以相应的境界和修为的话,很难想象到了那个时候,莫云符是否还会需要林葬天的帮助? 莫云符拿起手中的小圆球,将其放在右眼前,刚好将整座“剑山”挡住,他闭上左眼,然后右眼凝神看去,那枚小球上的金色符篆缓缓流转,然后扭曲成一个圆形的金环,莫云符就是通过这个金色的圆环才能好好地看看这座形状像是一把古剑的大山,他突然睁开左眼,然后拿下小球,神色复杂。小球在拿下后自动地弹开,变回了两枚钱币:一个“小树叶”和一个“小弯刀”。 林葬天微笑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莫云符摇了摇头,沉声道:“没有看出什么大概,只是觉得山里面星星点点的,倒不太像一座山的样子,倒像是……” 林葬天笑着补充道:“秘境?” 莫云符点点头,“没错,就是有些像是秘境,但是一般来讲的话,秘境是不太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的啊?”莫云符疑惑地问道。 林葬天打趣道:“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一路上总是能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莫云符笑道:“倒也是这么一回事。” 林葬天勾起嘴角,问道:“是不是觉得有点刺激?” 莫云符摇摇头,笑着说道:“是有点儿。” 林葬天拍了拍莫云符的肩膀,“放宽心,有我在呢,出不了什么大的问题。” 莫云符拍马屁道:“确实如此,林兄每次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能带领我们化险为夷,说句实在话,和林兄待在一起以后,我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做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道理,以前我一直不太相信这句话,总以为是假的,可是在遇到了林兄以后,我莫云符真正地明白了什么才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 林葬天打断道:‘行了行了,再别说了,你拍马屁的功夫实在是不到家,不过你说的那句天外有天我倒是十分地认同这个说法。估计等以后的某一天,你可能也会意识到这并不是简单的一句玩笑话。’ “啊?”莫云符疑惑道,“我刚才走神了。”莫云符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林葬天说道:“没什么,就是你这拍马屁的功夫需要再练一练了。” 莫云符笑着说道好的好的,然后就跑到一边去收拾那个公孙家制作的马车了。 林葬天悄悄地走到洛梅那边,在其幽怨的眼神下“诚恳”地道了个歉,然后就被气不打一处来的洛梅拿着竹剑到处追赶。 赵静直掩嘴偷笑,笑意盎然。莫云符直起身子,停止了收拾工具的念头,他笑望着那两个奇怪的人,一个卖力奔跑,一个笑容皎洁。 这好像就是几个人选择一起结伴而行的原因吧? 因为很快乐。 因为很自在。 这两个简简单单的原因,早已胜过了一切华丽空洞的语言。 高大的“剑山”洞口处。 林葬天揉着肩膀,刚才被洛梅又来了一记“狠招”,所以他现在的肩膀真的是有一种说不上的疼痛,他觉得若是以后给天下的功法评一个高下的话,洛梅的这一招大道至简的“揪肉”,绝对可以冠绝天下,让江湖上的女侠竞相学习,然后回报以天下的无耻之徒——也就是大部分的男人。 当然,林葬天他自己最好是不要在这个名单当中。因为那一招着实是承受不住啊。 洛梅看向那个三角形的幽深洞口,说道:“要不……我先进去探探路。”因为最近总是会遇到一些奇怪的事情,她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不自觉地就已经有了这样的习惯,凡事先往坏处想,若是遇上了好事,自然就是意外之喜,若是遇到危险,那么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自己也算是有所准备,所以并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林葬天无奈笑道:“不用了,你们就放心吧,就是个山洞,没什么大不了的,不需要提心吊胆的。” 赵静直的双眼变成了银白色,望向那个洞口,她眉宇之间尽显忧虑,那座山在她的眼里依旧是那浑浊不清的样子,瞧不真切,对于这种心里没底的事情,她现在有些发怵。 所幸林葬天没有给赵静直他们太多的时间去担忧,他直接大摇大摆地走进山洞中,然后洛梅他们就只好跟着进去了。 一进入山洞中,里面就一下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可以看到远处的山青青、水依依。这让担忧的洛梅他们有些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这里面还是挺敞亮的,没有什么壁画之类的神奇玩意儿,倒是岩壁上面被人写上了很多的诗句,还是能够品一品的,诸如:“生香真色人难学”、“啼鸟还知如许恨”……还有的就是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了,诸如:“某某某到此一游……”等等无良之人留下的刻痕。林葬天看见了那些无良石刻,然后就悄悄地把那些痕迹抹平了。 几人走出了山洞,这一路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会遇到一些奇诡之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林葬天一起的缘故,跟着他好像总是可以遇见一些奇怪和难以解决的事情。几人也算是见怪不怪了,可是这突然遇到一个神秘的“剑山”,难免会多想一些,谁知道并没有发生那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一路上也无风雨也无晴,走得倒是相当地顺利。几人突然有些自嘲道:没想到自己现在居然已经变得如此敏感了。 出了山洞后,就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村庄秀气地坐落在山水之间。几人走进村子里面问了以后才知道:这座形状奇特的山峰很早以前就已经存在了,没有人知道这座山的来历,多年来行走往来倒也是习惯了山峰的陪伴,不过村里有了这座山啊,倒是保持了很多年的祥和之气,从来没有发生过鬼魂害人的事情。像隔壁的几个小村庄里都发生过类似的鬼魂害人的事情,只有他们这个村子从来都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一直以来都非常地安全,所以其他几个村里就慢慢地有人开始迁居到他们的村里了,所以可以看到村子的外围多了一圈新的住宅,零零散散,但是却很整齐地和他们村子的住宅保持着一致,新宅旧屋,一起坐落在这个“剑山”脚下,安稳地度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 剑山脚下泰安居,新宅旧屋落山间。 天色也不早了。于是林葬天一行人决定暂且先在这村落里落脚,村长是个热情好客的年迈汉子,拉着几位样貌不俗的年轻修士去他们家去做客。途中遇见不少心底怀春的少女,见到了林葬天的丰神俊朗后,就一见误了终身。村长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笑眯眯地给林葬天推荐起自己村里的水灵灵的姑娘们,然后问道:林公子可有婚配?可有心仪的女子?在得到了林葬天的两个否定以后,老村长就愈发地高兴起来,他虽然是知道这年轻的神仙公子是看不上自己村里的这些姑娘的,可是看不上不代表不能带回去当做暖床丫头啊?实在不行的话,当个侍女陪伴在左右也是好的嘛。若是日后得了仙缘,不就是一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好事? 老村长在心里打好了腹稿,正准备好好地给这位年轻公子说道说道,结果就被林葬天率先夺过了话头,林葬天心里自然是清楚老村长的意思,所以就换了个话题,问道:“村长,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奇闻异事啊?我对这个比较感兴趣一些。” 村长自然是了解了林葬天的意思,作为一个村子的村长,该有的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所以他笑了笑,说道:“这位公子你还别说,我们这啊,还真的是有些有趣的事情,我也都是道听途说,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所以肯定还是有一定的依据的嘛。”林葬天笑着回答说没事,自己就是无聊时听村长讲讲故事,长长见识,顺便解解闷。老村长这一听,好嘛,那我就得和你好好地说道说道了。 话说他们这村子啊,名叫“剑远村”,虽然那座长得很像是剑的山峰竖立在村庄前,但是并不是像那书中说的那样,什么“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村子里这么久的时间里,一直都没有出现一位能够使用剑的人呢?说来也是奇怪,村里的人啊,什么都使得,就是使不得剑,一旦握住了剑,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了,怔怔地站在原地发着呆,任凭别人怎么叫他,就是没有反应,在不知道多久以后,村里的人也算是认栽了,因为村子里出不了一位能够使用剑的剑客。这件事情,不知道破灭了多少个少男少女的江湖梦,书里对于用剑之人的描写,明显要更加的浓墨重彩一些,因此剑客的地位也就随之水涨船高,高高在上了。 不过啊,听说有一位来自【东海】的读书人在看过了他们村庄的情况之后,并没有太多的感同身受,只是给了他们一个中肯的意见,那就是:用剑固然是好的,可是不能一直在一棵树上吊死吧,不如另辟蹊径,用刀如何?世上的刀客还是有很多不输于剑客的人存在的,只是书中目前还没有写出来罢了。 林葬天听到这的时候,点了点头,大为认可,因为他真的见过几位用刀的刀客,仅仅是佩刀出鞘,就已经斩断了一座江湖剑客的骄傲。 老村长继续说道:说来也是奇怪,不知道是那年轻人料事如神呢,还是我们村里的人真的就适合拿刀,不过在那之后,我们村里就已经是刀客辈出了,现在江湖上的许多成名已久的刀客,就是从我们村子走出去的。老人笑呵呵地说道,神色间充满了骄傲。 林葬天他们看到了家家门前挂刀视人的情景和稚童练刀的江湖气之后,都露出了欣慰的神色。老人担心林葬天他们不太了解,所以就大致地解释了一下村里现在崇尚刀的风气。然后笑眯眯地继续讲道:自从我们村子刀客辈出后,就开始查起了那个当初给我们建议的读书人,准备好好地感谢一下他,没想到后来得知他已经在京城做官做得很大了,而且亲自写了一本演义小说,专门是讲述刀客的,为的就是江湖上的意气快意需要刀客这样的人物加入其中,然后带动起整个江湖的江湖气,不然的话,整个江湖全是用剑的剑客该有多么地无聊啊,百花齐放才是春嘛。 后来我们村子就联名写了一封信给那位来自【东海】的读书人,好好地感谢了一下他,他收到信后,倒是把他自己刚刚完成的那本演义小说寄了过来,供我们村里的孩子们传阅,说来也是有些想念那位读书人啊。 林葬天问道:“那位读书人是来自【东海】?” 老村长点点头,回答道:“是啊,听说是这样的。” 林葬天笑了笑,喃喃自语道:“这样啊……”既然是来自【东海】的话,那么他就一点都不奇怪了。因为那个地方不仅有一位“书圣”,还有一位名震【东海】的教书匠。 老村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给林葬天他们讲道:“我突然想到另外一件有趣的事情,不知道几位听不听?” 林葬天笑道:“您说说看?” 老村长抚须微笑,酝酿了一下,然后娓娓道来:据说那东山上有个盲眼和尚,他有一个神奇的能力,就是只要闻一下烧过的诗稿,就能够知道这篇作品的好坏。这时候据说是来了几位不信邪的书生前来找寻盲眼和尚,有两个来自北方的书生和一个南方的书生,他们对对方的写作水平并不服气。听说老和尚这么神奇,参加完乡试,他们决定一起去找老和尚,让他判断自己的应试作品到底怎么样。老和尚说:“你们把作品焚烧了之后让我闻一下,我就能知道好坏。”南方的书生先把一些大师的作品逐一焚烧,老和尚一闻到味道就大声说:“哇,味道太好了,简直是浑身通泰,好文章。”接着,南方书生就把自己的作品焚烧了给老和尚闻,老和尚一闻到气味,就叫道:“这是谁的作品?太难闻了,我都要吐了。” 南方的书生很不高兴,几天后发了榜,南方的书生竟然考中了。 他们就又去找老和尚,说:“你看,你的判断非常不准确,你说不好的文章,却被考官看中了。” 老和尚说道:“那不是我的错,可能那考官的文章写得跟你一样臭不可闻。不信,你把这考官的文章拿来烧了,我一定能闻出来哪一篇是看中你的考官写的。” 所以南方书生就找来了阅卷考官们的作品,焚烧到其中一篇时,老和尚大叫起来,说:“太难闻了,完全接受不了,这一定是看中你的考官写的。”…… 洛梅好奇地问道:“后来呢?” 老村长舔了舔说得干燥的嘴唇,笑着回答道:“后来呢,自然是应了老和尚的话了,所以那个南方考生们也就灰溜溜地走了,不过说来也是有趣。那个盲眼和尚就在东边的山林里面隐居,我遇见过他好几次了,除了觉得他比常人要更加地身手矫健一些,就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并没有觉得他有那么神奇啊。”老村长笑着摇了摇头,自嘲道:“也可能是老头子我孤陋寡闻,不知仙人就在身边吧?” 林葬天微笑着回答道:“您可别妄自菲薄啊,这个村里,就数您知道的东西最多了,要论知识渊博的话,我可是远远比不上您呐。” 老村长虽然知道这只是些客套话,但是听了以后还是心底舒畅,有些飘飘然,因为毕竟不是每一个村长都能够得到仙师的夸赞的。于是老村长笑着说道:“林公子可再别说笑了,老头子我就是个山野村夫,哪里比得上公子知识渊博啊?” 林葬天挽起村长的手,笑道:“小子我才活了多少年啊,哪能有您知道的多啊,您走过的路可是比我吃过的盐都多了不知道多少呢?” 老村长摆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行吧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林葬天咧嘴一笑,笑道:“吃饭要紧,村长我们快走吧。”老村长笑呵呵地说道:“行行行,别着急啊”。 洛梅一行人看着前面那两个勾肩搭背的人,有些无奈。 怎么这两个人才没见多久就已经好成了两兄弟似的? 难道这就是人们口中说的一见如故? 晚饭期间很是愉快,村长一直劝林葬天多喝点酒,林葬天也是没有拒绝,就那么陪着老人尽情地喝酒,两人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村长的媳妇看不下去了,有些担忧老村长的身体,所以就劝他少喝点。村长说自己难得遇到了一位说得来的年轻人,可不得好好地喝一顿酒?村长夫人拗不过他,然后就暗自下了决心:明天一定要把家里的酒水全部藏起来,让这个老家伙再也找不到酒喝。 林葬天顺势就和老村长说自己喝不动了,改日再喝吧,然后其实也已经醉了的老村长微眯着眼睛,笑道:“你这小伙子还是不如我们这些老头子啊,还是得多练一练,男人不喝酒怎么能在江湖上耍?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林葬天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知道了,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会练的。然后林葬天把已经醉倒在餐桌上的老村长背回了房间,然后歉然地对老夫人说道:“今天真的是对不住了,不应该让老村长喝那么多酒的。”老夫人是个明事理的,笑道:“没事儿的,这老家伙今天难得这么高兴,就让他好好地喝吧。”林葬天笑着说道:“老村长娶到您真的是三生有幸了,这么好的媳妇上哪去找啊?” 老夫人掩嘴笑道:“行啦,你这小子油嘴滑舌的,骗了不少姑娘了吧?”说着,村长夫人将视线转向正在院子里面收拾着东西的赵静直和洛梅她们。 林葬天尴尬一笑,说道:“这不是您想象的那样。我……” 老夫人打断道:“行啦,我都懂的,你们年轻人身体虽然好,但是也不能纵情过度了啊。” 林葬天无奈扶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女人,果然不论年纪都是一个很可怕的存在啊。 深夜里,林葬天默默地站在窗边,这个位置,刚好可以看到那个不远处的高大“剑山”,林葬天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洛梅和赵静直被老夫人安排住在了林葬天的房间两旁,刚好把林葬天夹在了中间。莫云符在另外一间屋子住着,按照老妇人的说法是:反正我们家里空房间多,你们就随便住吧。但是她虽然说是随便住,却还是把洛梅和赵静直安排在了林葬天的房间旁边,临走的时候,老夫人给了林葬天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大概的意思林葬天都了解,所以这让他很是无奈啊。 由此,林葬天对于女人的可怕又有了新的感受。 林葬天皱着眉头,凝神看着远处的“剑山”,他莫名地思绪飘远。突然,林葬天又想到了那个盲眼和尚,然后他嘴角勾起。 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 深夜里,林间传来许多种昆虫的叫声,有些可以分辨出来,有些则是超出了林葬天的认知范围,在林间响起,久久不绝。 悠悠鸣叫,魂断人肠。 夜鸣,属于季节的喉咙,抚慰着被生事折腾过度的灵魂。 而人有的时候就像是自然界的一块回音石,在夜声中闪闪发光。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五十九章 到东山 清晨。 林葬天很早地就起来了,他披着黑色长衣,缓缓地走出房门,刚好遇见了同样起得比较早的村长夫人,于是便向老夫人打招呼。村长夫人见林葬天没有丝毫疲态,心里有些嘀咕:难道是我昨天晚上意会的不够明显吗?怎么这小子就是不开窍呢?所以老夫人就凑到林葬天身旁轻声说道:“林公子,昨晚睡得可好?”林葬天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睡得很好,感谢夫人和村长让我们一行人留宿在这里。”林葬天抱拳道:“我就先谢过夫人了。”村长夫人拍了拍林葬天的手,笑道:“你昨天晚上就没有干一些愉快的事情吗?” 林葬天疑惑道:“愉快的事情?” 老夫人顿时明了,看来这小子果然还是个雏儿,那两个如花似玉的丫头就在身边,他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地把握呢?难道他没看到那两位女子眼里的含情脉脉吗?作为女人,自己自然是最了解女人的想法了,一看到那两位女子的眼神,就已经基本上可以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要不怎么说女子的眼睛会说话呢?虽然她们自己可能还不清楚自己的对这个林公子的想法,但是她一看就能看出来那言语和眼神中的意味深长,所以在她看来,这个仙家子弟模样的林公子简直就是个愣头青,什么男女情爱的都不了解。 她真的是有些疑惑了,都说那山上的仙家子弟最是精通男女情爱之事,很多年轻人甚至在没有成年之前就已经在烟柳之地品尝过了那种滋味的种种妙处,普通人是那快活似神仙的感受,不知道那已经是神仙人物的年轻人们在做那事的时候又会是怎么样的感受?老夫人想到这,不禁有些脸红,自己怎么会如此的老不知羞?都一把年纪了,还是在胡思乱想。 老夫人见这年轻人实在是听不明白,索性就直说了:“哎呀,就是那男女之间都会做的事情嘛。” 林葬天又问道:“什么啊?” 老夫人真的是快要急死了,犹豫再三,然后凑在林葬天耳边,悄悄地耳语了几句,然后脸色有些羞红,双手交叉着。 饶是林葬天这般见过了大风大浪的人,也是有些面色潮红,林葬天赶紧摆手说道:“不……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朋友,没有您想的那层关系。” 老夫人笑道:“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我都懂的。” 林葬天有些不安,因为老夫人的表情根本就不像是相信自己说的话,林葬天仰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有些心累。 为什么男女之间就不能够只是朋友的关系呢?难道只要男的和女的待在一起,就有关系非比寻常的意味吗? 对于这些,林葬天真的是有点想不通。 在简单地吃过了老夫人做的早饭后,林葬天一行人其实已经准备要走了,但是老夫人留了一下他们,说是等老村长醒来以后送送他们,不然的话,那个醉酒的老头子醒来以后发现自己的一见如故的酒友已经不见了,该有多么的伤心啊?林葬天哭笑不得地留了下来,因为老夫人说得还是挺有道理的,林葬天他们也不好拒绝。 于是老夫人就和林葬天他们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聊天。院子里清风阵阵,院外的参天大树提供了一片阳光斑驳,花草香气荡漾在空气中,有些醉人心神。 老夫人在聊天中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到了男女情爱之事上,然后询问赵静直和洛梅的芳龄、可有心仪男子。然后又“不经意”地提到林葬天的名字,整得林葬天浑身不自在。 赵静直和洛梅也是有些面色羞红,哪里会想到老夫人会聊这些啊。林葬天看了眼同样浑身不自在的莫云符,后者神色尴尬,时不时地揉揉脸,然后漫无目的地看着四周,有些无奈。 为什么同样是男子,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至始至终老夫人就没有看过莫云符,视线一直都在林葬天身上,这让莫云符心里着实不是滋味,感觉自己坐在这里就如同空气一般,看不见。 我也算长得一表人才吧?看着又不像是洪水猛兽、歪瓜裂枣,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莫云符不由得有点委屈,叹了口气,低着头,感觉到自己的心底在流泪。 中午的时候,老村长摇晃着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了坐在院子中的林葬天一行人,瞬间就眉开眼笑道:“林公子,刚起来吧?昨天喝得太多,着实是不太好受啊。” 林葬天也不好说自己早就起来了,伤面子。雨水便微笑着说道:“是啊,下次可得少喝点酒,多吃点菜了,昨天晚上一大桌子的佳肴都没有吃多少,光顾着喝酒了,真是可惜了老夫人的手艺了。” 老夫人听到林葬天的话后,顿时笑容难掩,心道:这个小伙子嘴真甜,真会说话啊。她笑眯眯地说道:“行啦,赶紧洗漱洗漱准备吃中饭了,这位林公子都知道我的手艺好,你这个老家伙这么多年来居然一句夸奖都没有。”老村长看了眼媳妇的幽怨眼神,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两口子过日子,不就是由热情变得渐渐地平淡如水吗?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早已经习惯了,新婚时候的甜言蜜语到了现在,竟然是再也说不出口了。不过在心里,还是会经常说说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年纪大了以后,脸皮反而是越来越薄了,胆子也变得越来小了 老村长挠了挠头,想了想,觉得还是先洗漱吃饭吧。 午饭后。 老村长决定送送林葬天他们,林葬天没有拒绝。 路上,一行人也没有多少言语,主要还是老村长在讲话,林葬天偶尔应和一下,谈笑自若。快走到村口的时候,林葬天突然问道:“您的孩子都不在身边吗?”老村长神色如常,笑了笑,说道:“两个孩子都出去闯荡了,说来也有两三年没见了。”顿了顿,老村长突然说道:“若是林公子以后遇见两个来自我们村的刀客,一定要告诉他们,就说你爹想你们了,赶紧回来!哈哈!公子若是日后遇到两个腰间总是别着一本泛黄的小本子的男人,一定要告诉他们这句话啊,记得书名就叫《刀客》,是那个来自【东海】的读书人写的,我这两个小子可崇拜他了,所以一长大了就总是想往外面跑,不过也好,我们老两口也算是落了个耳根清净,不然那两个吵闹的小子在身边,实在是烦人。”老村长笑呵呵地说道。 林葬天答应道:“一定一定。” 老村长停下了脚步,刚好将林葬天他们送到村口,然后笑道:“林公子,我就送到这里了,回去还得帮那老婆子洗碗去,哈哈。”老爷子站在原地,身子略有些佝偻,笑容慈祥。 林葬天双手抱拳,说道:“保重。” 老村长拍了拍林葬天的肩膀,笑了笑,“有空的话常来喝酒啊。” 林葬天笑道:“一定。” 老村长慢慢地走远,林葬天一行人看着老村长的背影,有些感慨。 下次见面,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洛梅走到林葬天身边,问道:“你觉得村长家的酒好喝吗?” 林葬天笑了笑,道:“怎么?你想喝酒了?” 洛梅翻了个白眼,“你就当我没问。”然后她就径直向前走去,大有不管不顾的架势。 林葬天哭笑不得,说道:“你先别急着走啊,我们等会还得去个地方呢。” 洛梅停下了脚步,一脸疑惑,回过头来,皱眉道:“你又想去哪啊?” 林葬天腰间的月壶剑瞬间出鞘,他看向远处的“剑山”,说道:“那里可是个好地方啊。” 洛梅他们顺着林葬天的视线望去,“剑山”? 莫云符问道:“那里不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林葬天反问道:“我可没有说过这句话啊。” “先不多说了,我们先走吧!”林葬天御剑出鞘,月壶剑如游鱼如海,灵活地“游曳”在林葬天周身,不停地旋转着,一圈又一圈。林葬天抬起左脚,月壶剑瞬间来到林葬天的脚下,微微悬空,剑光流泻,光芒四射。 林葬天站在了月壶剑上,遥望远处云遮雾绕的“剑山”,说道:“我先走了,你们快点跟上来啊。”然后林葬天一人一剑就划空而去,空中如同白虹挂天。 洛梅三人苦笑不已,这个家伙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啊,但是没办法,跟着去吧,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于是三人便各显神通,纷纷离地远去“剑山”。 随着越来越靠近这座形状似剑的巨大山峰,云雾消散,几人也就渐渐地看清了“剑山”的本来样貌。“剑山”上竹树层叠,蒙蒙茸茸。黛色参天,气象森然。隐约间仿佛有实质般的剑气如神龙摆尾迎面袭来,林葬天一行人的衣服被罡风吹得猎猎作响,面庞隐隐作痛。 “这“剑山”果然是名副其实啊”,洛梅感叹道。由于她心中的那股浩然气愈发凝练纯厚,所以对于剑气的感知也就愈发地敏感,天地间的无名罡风和古朴厚重的剑气,都是她淬炼剑心的苦口良药。这些天来,她对于自己所接受的传承也逐渐由些许排斥转为完全接受。 有了海纳百川的容量,方能撑起一身的剑气浩然。 她突然有所明悟,于是赶紧坐在石崖上开始打坐,那把翠绿色的竹剑被她横放在膝上。她周身气象万千,剑气升腾化云化雾,弥漫散开在她的周围。 赵静直眼中异彩连连,没有想到这个一直看起来最是跳脱的人,居然如此地剑心纯粹、心无杂念! 林葬天微笑着看着洛梅那里的异象,虽然自己此行就是想要帮助一下几人淬炼一下体魄,但是没想到洛梅居然这么快就已经感受到了此地的不凡,有所感悟。所以林葬天有些欣慰,他看了看四周的淡淡云雾,轻轻地打了个响指,然后那些周围的云雾瞬间被“拉扯”过来,凝聚在洛美的四周,缓缓流动,隐隐地将洛梅覆盖在其中,不见其貌。 林葬天笑着给莫云符和赵静直解释道:“此地名为“剑山”,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传说里的内容很大的成分都是真的,这座剑山很有可能就是远古神灵留下的遗物,所以这剑山上面的植物都带着一丝剑意,这云雾也是由剑山自带的剑气所影响而成的。你们应该都能感受到这剑山上的空气和在山下所感受到的完全不一样吧?剑山脚下的空气更多的还是一种阻挡的剑意在其中,而剑山上的剑意则是万河奔涌汇江海,容纳万物,气势颇大,剑气森然如寒冰。” 莫云符点点头,表示认可,他看向四周弥漫的云雾,说道:“这个地方还是有点古怪,不过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赵静直闭眼又睁眼,银白色的双眼在这云雾弥漫的剑山上显得愈发明亮,她看了看四周,突然有些笑意,“现在好像清楚多了!”她突然指向一处崖壁,说道:“你们看那里!” 林葬天和莫云符将视线投向赵静直指着的方向,林葬天他们走到崖壁前,发现崖壁上又是吟风弄月人士留下的诗句,林葬天看着这几句没来由的伤感之词,笑道:“字体古朴浑厚,精神饱满。”又将视线向下偏移,“嗯,字体清秀潇洒,颇有灵动之意。”林葬天最后抬起头来,然后摇了摇头。 这些故作威猛的人,为何故意将字体写得飘逸有神仙气?难道这样才是现在的一种趋势? 太无趣了。 莫云符打趣道:“林兄不愧是读书人,评价这摩崖石刻也是金句频出啊。” 林葬天笑着摇了摇头,突然林葬天瞳孔一缩,看向角落一处石刻,上面写着:“登山亦有道。”林葬天赞叹道:“这才是真正的好句子啊,登山亦有道,哈哈,写得好!估计这刻字的人都是一起上山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领路人就应该是刻这个登山亦有道字样的人了。” 莫云符说道:“应该是如此了,看一个人的字,往往可以挖掘出许多深藏在其中的精神气和神韵,所以看一个人的字分辨人的性格和大道规模才渐渐变得重要起来。字往往体现出来的不仅仅只是字,人往往也不只是表现为人。” 林葬天点头赞许道:“你也不愧是读书人啊,评价如此充满深意。” 莫云符摇头苦笑,“林兄还是如此幽默啊。” 林葬天笑而不语。 赵静直突然说道:“洛梅醒了。”林葬天和莫云符转身望去,只见那些围绕在洛梅身边的云雾已经消失不见,她心意微动,那摆放在膝上的翠绿竹剑一下弹起,直直地冲上云霄,洛梅站起身子,在林葬天的眼里,她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剑气更加厚重,那股浩然气扑面而来,让人如沐暖阳之中。 林葬天走到洛梅跟前,笑了笑,问道:“剑呢?” 洛梅撇了撇嘴,“天上飞着呢。” ———————————————— 东山。 深山巨谷中,一片幽静的小林间。这里花木欣荣,凫鸟自乐,一片祥和。 一位盲眼和尚安静地坐在一处泉眼旁,他左手边有一口深井,井口幽幽,里面不时地传出像是巨龙的嚎叫,哀转久绝。 和尚突然“看”向井底,平静道:“闭嘴。”井底的嚎叫声突然消失,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似的,一下安静起来。盲眼和尚叹了口气,双手合十,缓缓地吟诵佛经,朵朵金色莲花依次绽放在和尚的身边,在已经进入夜晚的林间显得格外“星光璀璨,异象连连”。 盲眼和尚站起身子,好像是有所察觉,然后“看”向了远方,他突然伸出手来,在下颚处横抹,然后撕下了一张敷在脸上的面皮,露出了他本来清秀俊逸的面貌,他喃喃自语道:“差不多了。”然后他转身踏入丛林中,白衣飘摇,潇洒有神仙气。 —————————————— 傍晚。 林葬天一行人来到了东山的那片丛林中,洛梅放眼望去。 远处香烟袅绕,烛光烨烨。 有些不太像是人间的景色。 ———————————————— 云海上。 盲眼和尚双手合十,缓缓地坐在云上。 物我两忘。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章 井中龙 星光璀璨,夜静无人语。 林葬天一行人来到东山,主要还是林葬天想要看看有没有机会可以见到那位盲眼和尚,可是来到这东山四处转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见到那传说中的盲眼和尚,这使得林葬天对其的好奇心愈发增加。因为说实话,林葬天这么多年还真的没有遇到一位拥有这项本领的高僧。现在世上的绝大部分的功法,都是前人所创,后人略微修改的结果。或许是后人失去了对于功法的研究力和探索力,使得很多的功法失传,甚至有了功法却无从下手,这样的情况,实在是有很多。而大多的功法在书籍上都会有所记载,也就是【三声书】上的内容。 编撰【三声书】的人具体也不知道是谁,只是有人曾说过那个编撰【三声书】的,其实非人也非妖。 往下的不太敢去想,那么就只有往上了,举头三尺处的,能不能看到万物众生的“死不悔改”? 所以当林葬天知道了一个从来也没有听说过的,类似于神通的功法的时候,才会充满好奇。因为这个世上,自创功法是需要很大的风险的,作为同样是自创功法的人来说,林葬天当初选择自创功法的时候,也是克服了重重的艰难险阻,才能最终达到当时那样一个举世攻伐的地位,当时的冥帝,可谓是硬生生撑起了整个天下的脊梁。 仰起头,直起腰,我冥帝凭借自己的力量也能吓得你们浑身发抖,唯恐避之不及!当时的冥帝就像是天上的太阳,十分耀眼。因此也引来了不必要的麻烦,世人对于无法理解和接受的事情总是会先选择否认和排斥,所以那个时候在修行路上一骑绝尘的冥帝就被冠以了“恶魔”、“异界的间谍”这样莫须有的罪名。 当时的人们,是怎么都不会相信一个人居然可以吸收天地间所有的元素化为己用的,“事出无常必有妖”就是那时候人们的绝大多数的想法,所以说造化弄人啊。 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许多不愿再提起的事情。 难得知道了一个懂得自创功法的人,不得好好地见上一见? “观别人的道,可以砥砺自身”。这句话,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一行人走进森林,莫云符四处张望,但是没有看到那位传说中的盲眼和尚,他有些意兴阑珊,因为他对于那个闻诗稿焚烧后的气味就能够分辨出文章好坏的盲眼和尚,也是充满好奇的。修道之人,失去了好奇心就失去了所有,这也是人之常情。 “人不在啊。”洛梅有些失望地说道。莫云符和赵静直赞同地点点头。“还以为可以见到那个神奇的和尚呢。”洛梅叹了口气。 林葬天打量了一下四周,突然看到不远处有点微光,然后指了指那边,“你们看那里!” 远处隐约有灯光闪烁,刚才没有仔细看,还以为是虫子发出的光亮呢。几人有些自嘲。于是几人就循着那点点微光走去,拨开厚重的树丛,景象就变得豁然开朗了。 一个简陋的茅草屋,一口枯井,一把青竹椅子,很简单,地面上有些许杂草和野花,这个地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仙气十足,反倒是像极了昨日待过的村庄,甚至还有些逊色。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返璞归真”吗? 几人看到屋子里有亮光,但是敲门却没有人答应,想到主人可能是出去了,几人犹豫再三,觉得自己这些人冒昧进去别人的家实在是不太好,所以就只是打开了门,又关上了门,待在了门外。 旅途劳顿,见主人还没有回来,这屋子前的地方也足够搭建营地,于是莫云符就把自己的“小玩意”们拿了出来,蹲在地上,悠闲地将那些机巧之物轻轻地抛在地上,然后看着一个个在地上弹开的“小圆球”变成营地和其他的露宿用具,百无聊赖。 林葬天坐在那把青竹椅上,双手交叉,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微微地摇晃着。 洛梅叹气道:“你怎么都不知道帮忙的呀!?就知道在这偷懒。” 林葬天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说道:“你没看他们已经把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吗?我还帮什么?”说着,林葬天指了指洛梅身后的“累累硕果”。洛梅回头望去,果然如此,她跺了跺脚,气道:“我现在居然已经斗不过你了,真是太可恶了。” 林葬天笑道:“为什么要和我斗呢?我们和平相处不好吗?” 洛梅偏了偏头,有些苦恼,然后她突然眼睛一亮,拿起了竹剑,说道:“那我们就只能切磋了。” 林葬天顿时了然,原来这一路上洛梅总是无缘无故地找自己麻烦,就是为了和自己切磋做铺垫啊。想到这,林葬天就有些无奈,这个丫头,耐心还真的是好啊。罢了罢了,切磋就切磋吧。 “那我们就简单地来一次切磋?”林葬天坐直身子,笑道。洛梅挑了挑眉,这么干脆?难道是我的计谋得逞了?洛梅心道。 “好啊,你这次可不能再让着我了。”洛梅皱着眉头说道。 林葬天站起身子,月壶剑瞬间出鞘半寸,剑及剑鞘发出微微的颤鸣声,他笑道:“不会让着你的。” 洛梅看林葬天的笑容有些古怪,有些心虚地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如果看我实在是坚……打得累了的话,你也是可以让让我的。”洛梅视线游离,瞥向一边。 林葬天笑而不语,走向屋前空地的边缘,然后停步,转过身来,右手负后,左手微微抬起,“出剑吧。” 空气中剑气横生,在林葬天和洛梅中间的这部分空地好像是被隔离了似的,从天空中倾洒下来的月华到了头道:“据说……她的老师教给她的就是法阵,而且她好像在学院里还有个“小法阵”的称号。” 其实莫云符之前知道的时候也是有些惊讶,但是世间天才如此之多,在林葬天这个犹如“变态”般的光芒下,难免会不自觉地忽略了洛梅这个其实一直很不应该被忽略的人。可是当他自己亲眼看到的时候,就又是另外一番感受了。那份对于法阵的控制力,是他见过的那么多人里面,使用得最没有不流畅的感觉的人。 她使用起来,就好像是如呼吸般天经地义。莫云符不由得感慨: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赵静直张了张嘴,然后轻声道:“这样啊。”她的眼神中,有羡慕,也有向往。 自己什么时候能够这么的厉害呢? 赵静直看着那个身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 林葬天悬在空中,有些为洛梅开心。 不愧是那个人带出来的徒弟,虽然没有专修法阵这一道,但是凭借这份讲究的法阵释放能力,已经足以说明当初那位收她作为自己的弟子,不仅仅是因为“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而是因为,她真的值得一位法阵界的宗师去那样对待。就是因为她的法阵方面的天赋极其的优秀,所以她的老师才会允许这个丫头去修剑道,本来以为她只是三分钟热度,过不了几天就会放弃那枯燥的养剑过程,可谁想到,她居然还真的耐着性子修成了,而且还真的有所成就。她将剑道和法阵融合在一起的想法,也受到了学院老师们的高度重视,决定开展与此相关的课程,给修行界增加更多的可能性。 法阵是世间万法当中极难和其他道法相互兼容的一种,原因就在于法阵一道,太过霸道,和其他道难以相容,历史上也有人产生过这个想法,可是后来就自己放弃了,原因就在于他数百年间毫无所获,没有取得丝毫进展。所以可想而知,洛梅将法阵和剑道相容的这个举动是多么的让人心生鼓舞。 林葬天笑道:“不愧是在学院有着“小法阵”称号的人,释放法阵居然已经如同呼吸般自然了。” 洛梅冷哼了一声,只是嘴角有些笑意。被人夸奖了,所以难免有些自得。 突然,洛梅身子右脚向下一踩,向后撤去。空中,早已没有了林葬天的踪迹。 洛梅低下身子,躲过了那一记神出鬼没的一剑,然后倒提青竹剑,胳膊弯曲,迅速地向身后刺去,可惜只有空气的响声,没有刺到林葬天。洛梅于是当机立断,脚步轻点地面,如“蜻蜓点水”般在地面上轻灵地掠过。 “可以啊,反应挺快的。”林葬天落在洛梅身前,右手缓缓地抽出了月壶剑。 从始至终,林葬天还没有拔剑出鞘。 洛梅皱了皱眉,握紧了青竹剑。 “一招定胜负如何?”林葬天说道。 洛梅沉声道:“好”。 林葬天抽出月壶剑,剑气冲云霄,恢弘壮阔,剑意凌然。 ———————— 云海之上。 端坐在云海上的盲眼和尚微微睁开了眼睛,他朝着云海下望了一眼。 ———————— 此时在洛梅的眼里,远处的林葬天就像是一把锋锐无比的剑,戳破了天地间的茫茫混沌,如拨云见日,星垂平野阔。 种种难以道明的意象出现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这本应该是矛盾的,可是却又好像是浑然一体,天生如此这般的“自然”。“自然”二字,在修行界可谓是极其难得的一种境界,多少人穷尽一生也达不到这种境界。 洛梅握紧青竹剑,意念一动,青竹剑上浮现出了许多的细小法阵,金光流转,然后那些细小的金色法阵隐没在青竹剑中,洛梅的手微微一沉,然后又迅速提起。她的眼中,全是剑意。她迅速地运行起【苍山剑诀】,空气中凭空出现了一股风暴,以洛梅为圆心,向着周围缓缓地散去。 林葬天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那个“小电蛇”,于是便将其释放了出来,“小电蛇”缓缓地盘绕在月壶剑的剑柄上,然后它张开了嘴,开始蚕食月壶剑上的剑气,“小电蛇”通过吸食剑气,慢慢地变大了一些,它缓缓地缠绕着月壶剑,爬到了剑尖处,伸出头来,露出了两颗小小的獠牙,吐了吐信子,“嘶嘶”地叫着。 林葬天和洛梅对视了一眼,然后二者心有灵犀般的,同时出剑。 剑气凌云,怒摇山岳。 地面上的石子跳动起来,离开了地面,在空中崩碎,化为齑粉。 天空之上,云海向上翻滚。地面上,月壶剑和青竹剑碰撞在一起,剑鸣声响起,如远古巨龙咆哮长吟。 突然,那口枯井开始颤抖开来,一个更加真实且厚重的龙吟声传出,地面如地牛翻背,开始摇晃起来。 剑鸣声,龙吟声交织在了一块,使得空气中的声音愈发地震耳欲聋。莫云符和赵静直捂住了耳朵,向后退去。莫云符扔出了两枚钱币,放大后挡在自己和赵静直的身前,抵挡着那股声浪袭来。 林葬天和洛梅自然是察觉到了枯井那的不同寻常,于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剑气渐渐地停歇。 枯井在剧烈地颤抖,仿佛底下有什么东西正要破井而出,重现人间。 突然,从云海之上坠落了一个白色人影,落在了枯井旁边,他面目清秀,倒不像是传言中的那般苍老。他伸出洁白如玉的右手,悬在枯井上空,微微地向下“按”了一下,然后那股震天动地的龙吟声就顿时消失不见了。 风平浪静。 洛梅悄悄靠近林葬天,问道:“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盲眼和尚啊?看着挺年轻的,我还以为他是个老头子呢。” 枯井旁。 盲眼和尚没有言语,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林葬天眯了眯眼,笑了笑,说道:“不,准确的来说,他是一位修佛法有成的猫妖”。 那位一身白衣的盲眼和尚微微一笑,听闻林葬天的话后依旧双手合十,只是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九条白色的尾巴,微微摇晃着。 这算是示好吗?林葬天收起月壶剑,笑了笑。 有点儿意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一夜溪声入梦清 罗水国。 【潜阳宫】的寺庙新盖了一间,叫作“明远寺”。是罗水国新任国师,同时也是【潜阳宫】新任宫主——许清取的名字,新国新气象,是得添点东西来换个崭新的面貌了。 寺庙还没有最后完工,正在进行最后的扫尾工作,石匠在敲錾石板石柱,但已经提前开始使用,寺里的僧人开始工作了。 一家在追荐亡灵。八个和尚敲着木鱼铙钹,念着经,走着,走得很慢。到一个偏殿里,分两边站下,继续敲打唱念,节奏仍然很慢,好像这就是【潜阳宫】僧人的行事风格,不紧不慢。 两个妇女在殿外,拿出了一张画像似的东西,放进铁炉里面焚化了。这两个妇女显然是死者的亲属,但是看不出来是什么关系。她们既没有跪拜,也没有悲泣,脸上是严肃的,但也有些平淡。焚化画像,祈求亡灵升天,此风为别处所未见,大概是只有罗水国才会有的现象。 后殿有一家来还愿,大殿内没有人念经,只是香烟袅绕,久久没有断绝。 许清站在【跃摆槐】旁边,看不出他现在在想些什么。最近【潜阳宫】变化颇大,来往的香客游客少了许多,所以显得没有往日那样热闹了。这其实也是个好的现象,看来罗水国的民众们终于清醒了过来,不再执着于那种虚无缥缈的信仰,每天苦于奔波,却食不饱,力不足。而是开始关注于自身的幸福与快乐,这想必也是那位愿意看到的场景吧?许清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佛唱一声。 远处跑来一个白衣小僧,气喘吁吁地站在许清的身前,弯下腰,喘着粗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看来是这一路上跑来太过辛苦了。 “怎么了?弘一。”许清睁开眼睛,摸了摸白衣小僧的头,笑呵呵地问道。 “师兄,那殿里的僧人又走了不少,你快管一管啊,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潜阳宫】就快要没有人了。”弘一担忧地说道。 许清的表情中没有流露出什么悲伤的感觉,他笑了笑,虽然有些失望,但却也在情理之中。因为现在的罗水国和以前的罗水国不一样了,所以作为国师所在的【潜阳宫】自然也会是新的【潜阳宫】了。现在的【潜阳宫】的香火钱以及朝廷给的补助,要比往年少了很多。那么自然就会有许多抱着混吃等死的僧人产生不满。就好像一个每天都吃大鱼大肉的人,你突然开始让他吃凉拌黄瓜,那么他是肯定不会习惯和舒服的。 许清笑道:“他们是嫌弃钱少了?” 弘一嘴角微动,还是难以启齿。他低着头,觉得自从【潜阳宫】里走了一些人以后,宫里的许多人都开始变得不认识了,他甚至有些怀疑,这么多年以来,和自己在一起相处的,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 “看来是了。”许清笑了笑,“没事,走就走了,也没什么需要去挽留的,走了以后,寺里也清净。”许清拍了拍白衣小僧的肩膀,后者抬起头来,勉强地咧嘴一笑。许清笑了笑,揉了揉弘一的脸蛋,“笑得真难看”许清微笑着看着他。 弘一含混不清地说道:“师兄,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 许清摸了摸他的头,笑着望向远方,轻声说道:“以前怎么做的,以后照样做就是了。虽然宫里变化有些大,不过这也是好事,只要罗水国的国师还是我,那么【潜阳宫】就能一直都是【潜阳宫】。” 弘一笑容灿烂,有些安心,也有些开心。 许清突然看向弘一,笑着问道:“想去吃糖人吗?” 弘一眼睛一亮,跳了起来,说道:“想啊,师兄我们现在就去吗?” 许清笑着点了点头,“对啊。” 弘一开始蹦跳起来,然后跑到了远处,朝着许清招手,“师兄,我们快走吧!” 兴高采烈的,好像是把疲惫全部都遗忘了。许清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跟了上去。 途中看到许多僧人拿着行李走出【潜阳宫】,估计是再也不会来了,他们看到了许清了以后,难免有些心虚。许清只是点头微笑,然后就没有多看他们一眼了。 其实走了也好。 最后留下的人,才是他真正应该去关注和珍视的。 许清朝着弘一招了招手,然后快步向前走去,微笑着牵住了弘一的小手。 两人缓缓地向山下走去。 去吃糖人喽! ———————————— 远在深山老林里的蛇窟。 一位白衣女子和一位青衣女子并肩而走,青衣女子有些开心,因为姐姐最近破境了,所以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少做一些本该她做的任务了。 还有好多有趣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呢。她可不想被家族里的任务和规矩束缚住,整天去做一些在她看来是极其浪费时间的事情。 白衣女子突然停步,说道:“小青,你先待在族里,我还想出去历练一次,这一次我虽然有所收获,但是还是有许多东西难以想明白,所以我还是得出去一趟,你记得给婆婆说一声,我就先走了。”说着,白衣女子就准备要走。 小青赶紧拉住白衣女子的手臂,哭丧着脸说道:“姐姐,你这才回来多久啊,怎么就又要走了呢?还有,你自己去和婆婆说去,为什么要我去说?我不管,你不许走!” 白衣女子无奈笑道:“我这不是怕婆婆不让我走嘛,乖,你先留在族里,我很快就回来了。” 小青都快要哭出来了,“很快是多快啊?” 白衣女子想了想,说道:“大概一年的时间吧,要是快的话。” “什么?一年!”小青惊讶道。“那要是慢的话呢?你准备就一辈子不回来了?” “不会的,最多三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白衣女子说道。她看向远方,眼神深邃,“有些事情,我还没有想明白,所以……我还得多看一看。” 小青沉默了一会,还是尊重她的想法,说道:“那你……路上小心啊。” 白衣女子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知道啦。” 然后白衣女子就飘掠到了洞口,然后转过身来,摆了摆手,向着小青告别。 小青突然向前奔跑起来,她一路跑到洞口,朝着那个远去的身影大声地喊道:“记得早点回来啊!” 远处,白衣女子笑了笑,轻声道:“知道啦。” 小青看着那个化为一个小白点的身影,独自站在原地,她朝着周围望了望,有些茫然,心里空落落的。 有些孤单啊。 ———————————— 东山。 那个身穿白衣的盲眼和尚将放在井口处的手拿了下来,枯井再无动静。他双手合十,笑道:“不知几位施主前来,是所谓何事啊?” 林葬天微笑了一下,同样双手合十,说道:“多有打扰,请不要介怀啊。” “自然不会。”盲眼和尚走到屋前的椅子那,然后抬起了椅子,将其放在了它原本所在的位置,然后轻轻坐下,他笑了笑,微微摆了摆手,然后整个小屋外的空地上面拂过一缕微风,将地面上的尘土和石子吹向四周。院子里顿时变得整洁了许多。 赵静直和莫云符走到营地附近,看着那个坐在椅子上的传说中的盲眼和尚,有些好奇。 坐在椅子上的盲眼和尚突然“望”向两人,后者立即心中悚然,有些发怵,没来由的一种感觉。 林葬天向前走了一步,笑着说道:“那两位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是一块的。” 坐在椅子上的盲眼和尚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 洛梅悄悄地凑在林葬天的耳边,眼睛撇向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白衣僧人,轻声说道:“天天,我怎么觉得这个传说中的盲眼和尚有些可怕呢?”林葬天笑道:“其实吧……他可以听得见的。”洛梅睁大眼睛,看向那个盲眼和尚,后者笑了笑,微微点头。 洛梅低下头,有些神色尴尬。她瞪了林葬天一眼。怎么不早说,这样多尴尬啊。 林葬天耸了耸肩,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 椅子上的盲眼和尚笑了笑,伸出手来,说道:“几位不进去坐坐?刚好到了晚饭的时间,我就好好地招待一下你们吧。” 林葬天双手抱拳,笑道:“那就谢谢您了。我们几位就打扰了。”说着,林葬天就把赵静直和莫云符叫了过来。 盲眼和尚站起身子,笑道:“无妨。我这平时其实没有什么人来的,好不容易有人来了,我还是很开心的。” 他轻轻地推开那扇简陋的木门,打开门后,林葬天他们发现其实里面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破败,其实还是有些雅致简洁的。屋内有两副字画,字大如斗,端重而沉着。分别写着:“沧浪”和“凤兮”两个大字。林葬天突然想到了“剑山”上面写着的那句话,感觉字体有些熟悉。洛梅几人也有同样的感受,他们看着那两幅字画,有些赞叹 有些东西,就是那么自然地跃然于纸墨间。 走向厨房的盲眼和尚好像是有所察觉,微微笑道:“闲来无事,随便写写。” 林葬天问道:“您可去过那个“剑山”?” 盲眼和尚点了点头,说道:“曾经带着朋友上去过,然后在上面留下了几句话,想来有些不应该,那么好看的风景不知道有了那些刻字之后,是否还会那么好看。”他的表情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总是感觉不管他是如何的待人和善,却总是会与别人产生一种疏离感。而且他眼角的疤痕不太像是天生就是如此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划过似的。 对于这一点,几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说起。 林葬天笑道:“我觉得应该是更好看了。” 盲眼和尚说道:“不会是因为今天要在我这吃完饭,所以才这么拍我的马屁吧?”他笑了一下,拿起了茶杯,倒上了茶水,然后端了出来。 林葬天走上前去接过递来的茶水,笑呵呵地说道:“自然不是,我所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实诚话。” 洛梅听到这句话后,嘴角抽搐了一下。她实在是很佩服林葬天居然可以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换做是她的话,就完全做不到了。要说这一点的话,她还是应该多和林葬天多学一学。用她那个师父的话来说就是: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若要不挨刀,需练厚脸皮。刀枪穿不进,水火皆不侵。 这句话仔细地琢磨琢磨的话呢,就是练得厚脸皮了以后,好像就已经是天下无敌了似的。怪不得她那个师父总是说自己其实已经是高处不胜寒,独自登道:“你们快出去,再别打扰我做菜了。”几人被白禅大师推出了厨房,然后白禅大师对着几人笑了笑,随手就把厨房的门关上了。 厨房内,白禅大师独自忙活着,看他对于厨房的掌控度,可以看得出来,他真的一个人生活了很久了,同时也一个人做了很多年的饭了,要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这么熟练。 白禅大师做了很多鱼丸、肉丸之类的小东西,皆如小桂圆般的大小,不是用刀斩剁,而是用棒槌之如泥制成的。入口即化,极细,而且富有弹性。鱼饺的皮是用鱼肉捶成的。许多精致的小吃食摆上了餐桌,引得洛梅和赵静直两位女生赞叹连连,不由得夸赞起白禅大师的手艺。除了这些肉丸鱼饺,还要许多家常菜,味道很好,深见白禅大师的手艺之好。 晚餐也是在一片欢乐当中度过,洛梅他们早早地就回到营地去休息了。 屋外的空地上,只有林葬天和白禅大师。两人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繁星月明。 画堂绣阁,皓月清风。 这里的山水对人都很亲切,很和善,就像是迎面向你走来,似欲与把人臂言欢,不高傲,不冷漠。 林葬天突然说了一句:“多情占得了人间,便是千娇百媚了。” 白禅大师笑道:“林公子何出此言?” 林葬天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只是突然有些感慨罢了。” 白禅大师笑道:“原来如此。” 林葬天突然问道:“白禅大师眼角的伤是?不知道您方不方便透露?” 白禅大师说道:“其实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是那井中困住的龙抓掉的。” 林葬天心中了然,说道:“原来是真的龙啊。自千年起,就很少能见到龙族的存在了,没想到今日在这里,还能见到龙族的存在。” 白禅大师点头道:“的确如此,可是世间龙族仍然存在,只是它们大多隐藏在我们很难寻找到的地方罢了。”他看向枯井那边,说道:“那只龙是我和我的同伴偶然发现的,其实本来想绕道而行的,但是世间人有好坏之分,龙其实也有。没有想到这只龙饿极了,见到我们后,居然想要吃了我们,于是我们为了保命,就只能和它殊死搏斗。后来……我失去了同伴,也失去了双眼。最终将其囚禁在这口枯井内,多年来一直在慢慢地消耗着它的修为和力量,可是它仍然蠢蠢欲动,蛰伏在井底,随时准备破井而出。” 白禅大师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当初要不是因为它本身就受了不小的伤势,或许我们一伙人就全军覆没了,也不会单单留下我一人,独自守着这口枯井,独自苟活在世上。” 林葬天拍了拍白禅大师的肩膀,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口枯井。井边在微微地颤抖,有龙吟从井底传出。 白禅大师转头“望”去,然后双手画诀,向那口枯井一指,一抹金色光芒闪过,然后坠入井底,井口浮现出一层层的符篆和佛文经义,就好像是一张大网,覆盖在了井口上方。牢牢地将那条龙困在了井底。不过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 白禅大师叹了口气,说道:“也不知道这该如何是好,若是我死了,那么它估计没有了禁锢,就又会出去危害世间了。”盲眼僧人没有说人间,而是说了世间,这句话,其实挺值得去琢磨琢磨的。 林葬天沉声道:“我……或许会有办法。” 白禅大师疑惑道:“你?”他侧了侧身子,问道:“不知道林公子有什么想法?” 林葬天凑在白禅大师的耳边悄悄地耳语了几句,然后白禅大师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他问道:“这个办法果真能行?”林葬天点了点头。白禅大师随即有些放心了,但是没想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居然可以想出如此胆大的想法,并且让自己还能够安心。想到这,白禅大师就不由得感慨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比我们那个时候要强了许多啊。” 林葬天笑道:“这不是件好事吗?” 白禅大师微笑道:“这倒是。” 远处的峭壁上挂着一条长长的草绳,山上水沿草绳流注,被风吹散,如烟如雾,飘飘忽忽,如一片透明的垂帘。山下的乡野人家,种植炊煮,皆赖山水。 这样美好的地方,白禅怎么会忍心让它就此毁于那条困在枯井中的龙的手里呢?不管是不是在冒险,只要有一丝希望,也是要试一试的! 白禅大师虽然目不能视,但是他在还能看见的时候,曾经看过许多地方的名山秀水,所以对于白禅大师来说,他虽然现在已经看不见了,但是他却在用自己脑海中的想象和自己的那颗跳动的心在感受着这世间万物的精彩。所以其实他所“看”到的世界,要比别人更精彩些,也更美好些。 所住的屋后有一条小溪,溪水小有落差,入夜水声淙淙不绝,带着月光缓缓地流淌着。 营地内,洛梅他们早已进入梦乡。 屋外的空地上,林葬天和白禅大师在安静地坐着,抬头仰望着点点繁星。 一切安静而又美好,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去表达。 四周山色临窗秀,一夜溪声入梦清。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既见真君子,为龙也为光。 清晨,阳光悄悄地洒在青翠的小屋上,闪闪发亮。 树林里微风阵阵,杨絮飞舞。 白禅大师一早就起来了,他洗漱后去了屋后的小溪边,昨天晚上和那个林姓少年的一番谈话,让他对于某些事情生出了一些信心和胆气。他双手拢袖,缓缓地走到小溪边,微笑着低头看着小溪边的石子,有些躺在溪水里,显得极有光泽;有些露出水面,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白;还有些就散落在小溪四周,白禅大师蹲下身子,将手放在石子上面,嘴角微微扬起。 真舒服啊,暖暖的。 白禅大师抬起头来,突然有些错愕,他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站起身子,朝那边走去。 小溪边,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正坐在青竹椅子上面,他手里拿着鱼竿,耐心地等候着鱼咬饵上钩。白禅大师笑道:“你怎么起来得那么早?我还以为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都会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呢?哈哈……” 林葬天转头笑道:“大师,你是不是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有什么误解?”他提了提手里的鱼竿,说道:“其实像我们这样的勤劳的年轻人还是很多的,大师只不过是还没有遇到过罢了。” 白禅大师站到林葬天身边,阳光照在他的白色衣袍上,显得他本来就白皙的皮肤愈发得白。他微微一笑,说道:“看来是我在这里待得太久了,殊不知屋外面的许多事情都早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了。”他笑望向林葬天,说道:“不过能够遇到你们这些年轻人,我还是很开心的。”白禅大师抬起头,“望”着面前缓缓流淌而过的溪水,神色柔和,说道:“或许过不了几天,如果那件事真的可以成功的话,我就可以出去看看这个世界,它真的变化太大了……” 林葬天沉默了一会,对于白禅大师的感受他虽然做不到感同身受,但是大概还是能够感觉到大师的情绪的起伏变化的。如果说之前的白禅大师仅仅只是在这片树林里待着,等着耗尽那口枯井里面的龙的修为和元力;那么现在的白禅大师就是一条欢畅的小溪,翻过万水千山,即将流入大海了。对于这种心境上面的变化,想必白禅大师内心也是很清楚的,所以他现在的脸上出现微笑的次数要明显的多了起来。林葬天自然是乐于见到这样的白禅大师出现的。 有些好人,做了太久的好事,世道不应该亏欠他们。 林葬天看着面前流淌而过的小溪,问道:“大师,我怎么钓了这么久,都没有鱼上钩啊?” 白禅大师侧耳倾听了一下溪水的流淌的声音,笑道:“因为你垂钓的位置不对啊,所以才会一直没有钓到鱼。” 林葬天扯了扯嘴角,叹了口气说道:“原来如此啊,我还在这白白地晒了这么长时间的太阳。”他收起鱼竿,看向安静地站在他旁边的白禅大师,突然笑道:“不过我还是钓到了一条鱼的。” 白禅大师疑惑道:“哦?我怎么没有见到啊。” 林葬天笑道:“我这不是钓到了白禅大师您吗?我要不起这么早的话又怎么能在这碰到您呢?您说对吧?” 白禅大师恍然道:“原来如此,林公子果然很风趣啊。” 林葬天站了起来,自己一直坐着还让大师站着,这好像有些不太好。他收起鱼竿,笑望向大师,问道:“大师起来得这么早,莫非也是来钓鱼的?” 白禅大师笑道:“自然不是。”他摊开双手,说道:“我连鱼竿都没带,怎么会是来钓鱼的,我只是来小溪这边散散步罢了。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起来散散步还是对身体好的。” 林葬天点点头,竖起大拇指,说道:“大师不愧是大师,说的话听着就是有道理。” 白禅大师哭笑不得地说道:“我一直以为林公子是一个不会拍马屁的人,没想到……林公子还是……出人意料的有趣啊。” 林葬天笑了笑,道:“怎么能是拍马屁呢?大师可是一位修道有成的九尾猫啊,怎么能和马作比较呢?” 白禅大师双手从衣袖里面拿了出来,揉了揉手腕,然后双手负后,说道:“你……就别在意这些细节了。” 林葬天拎起椅子,“好的。”然后他问道:“那我们就先回去?他们差不多该醒了。”林葬天笑嘻嘻地说道:“该吃早饭了。” 白禅大师笑着摇了摇头,“看”向溪水,然后抬起右手,伸出一只手指,朝着溪水的不远处勾了勾手指,然后就听到“啵啵”的破水声,两条新鲜的鱼被牵引出水面,迅速地飞向白禅大师,最后两条新鲜的鱼悬停在大师身边,鱼被包裹在球状的水里,缓缓地在“水球”中游动着。 林葬天赞叹道:“大师不愧是大师啊,这一手对于水元素的操控,我实在是自愧不如啊。” 白禅大师笑道:“再别拍马屁了,我们赶紧走吧,一会还要办正事呢。” 林葬天点了点头,“好嘞!” 其实林葬天并不完全是在拍马屁,刚在白禅大师的那一手控制水元素的手法,实在是流畅自然,随手为之。由此可见白禅大师对于水元素的掌控力是多么的可怕,也难怪白禅大师虽然境界并没有比林葬天高出多少,但是大师却能够将一条真龙束缚在枯井下,一困就是那么多年。 世间一直有一个说法:就是世间万物的生灵,最先开始,都是从水里走出来的。所以水元素一直被认为是世间元素中最强的一种元素,使用水元素的修士和天生亲水的修士,其在修行上的速度虽然没有那么的快,但是要是论其杀伤力的话,那就一定是非水元素莫属了。而事实也证明,这件事情并不只是个传说那么地简单,由此事牵扯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若是要将其细细铺开来慢慢讲解的话,估计没有三两天是很难说完的。 林葬天跟上了白禅大师,看着悬在大师身旁的“小水球”里面的两条游鱼,他笑嘻嘻地说道:“你们再欢快地游一会吧,等一会到了案板上,你们可就再也游不了了。” 也亏得是林葬天,居然能够把一件略显残忍的事情说得这么津津有味的。 白禅大师回头“看”了一眼林葬天,意味不明。 林葬天立马闭上了嘴,免得大师今天早上又不做鱼了,因为昨天晚上的鱼丸还是挺好吃的,有些上瘾。 两人并肩走着,迎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你带鱼篓了吗?”大师突然问道。 “没……没有啊。怎么了?”林葬天疑惑道。 “……那你来钓什么鱼啊?”白禅大师无奈地说道。钓鱼带鱼篓,这难道不是常识吗?大师摇了摇头,突然想起林葬天是如何钓鱼的,然后叹了口气,自己不应该问这个的,因为这位林公子明显是没有钓鱼的常识的。他双手负后,继续走着,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心累。 林葬天笑了笑,跟在白禅大师的身边,两人继续向前走着。 —————— 小屋前。 洛梅正在打坐修行,昨天的那一场切磋虽然有些短暂,但是还是有所收获的。她此刻周身围绕着一圈圈的浩然剑气,就像是被一个个剑气“环”包围在其中似的,这种状态比较玄妙,是只有洛梅一人才能够看到的风景。 大道之上,虽有条条道路,但是每个人的风景都各不相同,即使只是修行同一种功法,也是会有所差别产生。因此修行之人不用去担忧别人去和自己争道,因为没有人的道路是完全一样的,所以不存在争道这个问题,修行之人需要担忧的只是这么多条道路,到底自己应该走哪一条?以及会不会被别人挡道的问题。大道之上,人满为患,若是不自己想办法走得快一些的话,那么站在终点处的人就会挡住自己的去路,也就是“挡道”了。 在每一个修行的阶段,都会有不同的挡道人,所以修行之人中间,还是存在着某种竞争关系的。大道就这么宽,走在大道上面的人数也数不清,最后呢,虽然人们走在不同的“道路”上面,但是却会在某个关隘处挤在一起,若是没人让道的话呢,那么就只能一直滞留在那个关隘之上,那么后来的人就走不过去了。因此,就会有所谓的“大道之争”了。 赵静直现在倒是不太去强求修行的快慢了,在听取了林葬天的建议以后,她选择了“顺其自然”,结果发现当自己不去刻意地去追求修行的快慢的时候,修行的速度居然比之前还要快上许多。这不由得给她增添了许多的信心,虽然她不知道林葬天究竟会让自己一直跟在他身边多久,但是她现在相信,即使自己现在一个人去闯荡江湖,也不会吃什么亏的。待在林葬天的身边,许多事情她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虽然她平时的话不是很多,以前泼辣的性子也改了很多,她想这很大的原因来自于那天在洞窟内的壁画传承,在接受了传承后,她的心境可谓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就像是一轮沉在水底的明月,宁静而高洁。 她睁开双眼,银白色的双瞳在阳光下闪耀着灵动的光辉。 她笑了笑。 莫云符闭目内视,一个闪耀着金色光芒的古老符篆悬在他的窍穴处,一丝一缕的金色线条在其中流动,整个符篆就像是充满了生命力的活物似的,他沉浸心神在其中,慢慢地就进入了心境“无垢”的状态,内心无比地清明、透彻。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了眼睛,眼中的光华一闪而逝,整个人显得精神了许多。他看到早出归来的林葬天和白禅大师两人走来,以及白禅大师身旁的那个“小水球”,“水球”里面有两条游鱼在欢快地游动。他咧嘴笑了笑,怪不得一大早起来没有见到他们两人,原来是出去钓鱼了啊。 莫云符朝着林葬天他们挥了挥手,“早上好啊。” 林葬天回头笑道:“早上好啊,今天你们有口福了,昨天晚上剩下来的菜,以及今天早上的两条新鲜的鱼,仔细想一想,都有点想流口水啊。” 洛梅看到了钓鱼归来的林葬天,不客气地说道:“说得就好像早饭是由你来做似的。” 林葬天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被洛梅的话噎住了,于是他只好尴尬地笑了笑,小声地说道:“我就是这么一说。” 白禅大师笑了笑,走进厨房忙活去了。 早饭过后。 林葬天把昨天和白禅大师的聊天内容大致地给洛梅他们讲了一下,洛梅皱眉道:“这可是一条真龙啊,你觉得就凭我们几个真的可以做到吗?”莫云符同样有些担忧地说道:“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从肉,飞之形,童省声。凡龙之属皆从龙。龙族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自千年以前,世上就很难再找出一条真龙了。枯井之中的那条龙我们并不知道它的道行深浅,所以还是从长计议为好。”赵静直也说道:“确实如此,我们贸然行事的话,可能会全军覆没的。” 白禅大师点点头,微笑道:“我都理解,其实我应该再讲详细一些的。我……” 林葬天笑着接过了话茬,笑着说道:“看来是我没有给你们说清楚,那口枯井里面的龙其实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难处理,待我慢慢给你们讲吧,其实吧……”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洛梅几人有些明白过来了,他们不由得有些佩服林葬天,真的是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想出来这么胆大的计划的,不过仔细地想一想的话,这个计划还是有可行度的。值得一试! 林葬天看到了几人的眼神变化,然后看了眼白禅大师,“大师,我想我们等会就可以开始行动了。”白禅大师笑了笑,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那贫僧就谢过几位施主了。” 洛梅他们笑道:“大师不必如此多礼,我们这都是为了这附近的百姓啊。” 白禅大师笑道:“就凭几位施主的这份心性,几位施主日后定能走到山巅处。” 洛梅他们谢道:“那我们就先谢过大师的吉言了。” 林葬天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开始行动吧?” 几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好!” ———— 枯井处。 林葬天几人聚集在这,莫云符和林葬天对视了一眼,林葬天点了点头,然后莫云符手指掐诀,从他的袖口里面飞出了好几枚样式不同的钱币,飞旋在空中,然后四散开来,贴在了林葬天他们的衣袖上。莫云符说道:“枯井下面没有亮光,这个可以帮助我们在黑暗中不迷失方向,同时还可以找到彼此,钱币与钱币之间是有关联的,若是有一个人发生意外的话,其余的钱币都会有所感知,然后发起亮光来,便于我们救助。顺带一提,钱币之间会在必要的时候发出类似于链条的东西,将我们几个人两两连接在一起,这也是为了更方便地互相帮助。总之,等会进去了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林葬天有些惊讶地说道:“没想到你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啊。” 莫云符不好意思地说道:“没什么,就是平时有些无聊,瞎琢磨的。” 林葬天拍了拍莫云符的肩膀,笑道:“那你要继续加油啊。”林葬天意味深长地看着莫云符,这些东西可不只是随便想就能够实现的,看来莫云符隐藏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深啊。就是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位师父,到底是何方高人?居然能够教出这么优秀的一位弟子来? 白禅大师感受了一下那枚钱币的玄妙之处,点头称赞道:“莫施主不必妄自菲薄,这枚钱币的功用,实际上是很难得一见的。说不定以后的修行界又会多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莫云符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那么好吧?” 洛梅说道:“你就别谦虚了,这真的是很难得一见的东西,整个修行界估计都很难找到的。” 赵静直点了点头,说道:“我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东西,你真的很厉害呢。” 莫云符疑惑道:“可我的老师说我这些东西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没多大的用处啊?” 林葬天无奈扶额,这家伙的老师究竟是怎么给他造成这样的错觉的? 话不多说,几人开始准备下井了。 白禅大师双手合十,轻轻地向井口推去,就好像是推开一扇门似的,解开了井口的禁制,一道金光闪过,禁制打开,几人沿着枯井的井壁边缘陆续下去。 在几人下去后,一股罡风向上袭来,吹得几人脸庞有些疼痛。白禅大师佛唱一声,井口的禁制又重新出现,微微地合上,就像是关上了“门”一样,避免井中的龙逃走。 黑暗中,几人直直地坠入井内,他们衣袖上有莫云符给的钱币,在发着柔和的光芒,将井的四周照得明亮可见。林葬天几人不由得感慨道:这个东西是真的好用。因为当两个人相靠近的时候,钱币就会自动出现一条金色的长链,将两个人连接在一起,极其方便,而且丝毫没有负担,只需要用灵力控制就可以轻松地将对方拉到自己的身边。这可以说是林葬天之前也没有想到的一个环节。不过,在有了莫云符这个神奇的玩意加入了之后,林葬天对于计划的成功率逐渐地有了十足的把握。 落到了井底以后,眼前皆是黑暗,只能看到周围的景象,“没想到这井里面居然这么大。”洛梅感慨道。这井底下面倒像是一处岩石造就的天然巢穴,里面还有着曲沼流泉,就是不知道这井底的风景是天然造就的,还是那条真龙这么多年自己造成的。 莫云符沉声道:“大家将灵力输送到钱币处,越强烈的话,发出的光亮所照射的范围就越广。” 于是几人便照做了,霎时间,整个井底变得亮如白昼,一切都变得清晰可见了。 就在不远处,有一双竖起的眸子,躲藏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几个不速之客。 几人顿时感到脊背发凉,莫名地有一种心悸的感觉。白禅大师双手合十,嘴角微动,佛光阵阵,然后几人顿时就如同暖阳沐身,平复下来了心境。 林葬天看了看那个一直默不作声的真龙,它和想象中的形象差不多,就是比较消瘦罢了。突然,林葬天眉头一皱,随即很多事情开始想清楚了。在龙的前爪上面,有着许多密密麻麻的【魔纹】,深深地烙印在其中,龙的脸上也有许多【魔纹】烙印,以及很多触目惊心的伤痕。估计是魔教的人搞的鬼,不然的话,传说中兴云降雨、代表着祥瑞的龙怎么会无缘无故地主动攻击人类? 林葬天指了指那条龙的鳞爪,对洛梅他们说道:“你们看那,龙的鳞爪处都是【魔纹】的痕迹,估计就是这个影响了这条龙的心性。” 洛梅几人望去,看到了鳞爪处的密密麻麻的【魔纹】,果然如此。莫云符皱眉道:“没想到魔教的人在那么早之前就已经盯上了龙族,那么千年前龙族销声匿迹的事情难道也是……”想到这,莫云符顿时悚然,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的话,就太可怕了。洛梅几人皆是皱眉不语,因为他们想到了一个更为严重的事情,那就是:若是龙族被魔教所掌控住的话,那么凭借着龙族的助力的话,魔教是否会重新攻入大陆?! 这是一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林葬天沉声说道:“先不要想那些遥远的事情了,我们先想一想如何将这条龙身上的【魔纹】该如何祛除,趁着它现在还处于平静期,我们得赶紧下手了。” 几人点了点头。白禅大师走到林葬天的身边,说道:“它身上的【魔纹】,我也曾经想过办法要祛除,但是它身上的【魔纹】有些不一样,单凭借我的佛文经义无法祛除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一种新出现的【魔纹】,其具体的功用还不是很清楚,不过根据我这多年来的观察,很有可能是那种影响心智的【魔纹】,让龙族听话的【魔纹】,想一想就觉得可怕。”白禅大师双手合十,“看”向不远处的真龙,有些感慨。 这么多年了,它身上的抓痕又多了不少啊。 每次当它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那个“声音”的时候,它就会自己抓自己,狠狠地拿鳞爪在自己的身上到处抓来抓去,就是为了压抑住内心的那种它自己并不认同的“想法”和“声音”。也不知道它这么多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林葬天叹道:“看来魔教这些年来,也出现了不少优秀的人才啊,不过这也不奇怪……”林葬天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莫云符,然后说道:“我们都有了这么优秀的人才,凭什么魔教就不能有呢?” 林葬天问道:“大师,你估计它还有多久会发狂?” 白禅大师沉声道:“说不准,不过看样子,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林葬天点了点头,道:“足够了,接下来的就交给我们了,大师您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用您的佛音去干扰它的转换就可以了。” 白禅大师点了点头,双手合十道:“好的。” 林葬天把自己具体的计划精确地告诉了洛梅他们,然后几人就这么走到那条真龙的身边,开始布置阵法和符篆。阵法和符篆皆是一些洛梅他们没有见到过的样式,古老而又沧桑。 洛梅不愧是有“小法阵”称号的人,有了她来布置法阵,法阵的布置速度要快了不少,只看到这条一直沉默不语的真龙周围一个又一个的法阵光环亮起,犹如投掷到水里面的石子,溅起阵阵涟漪。她和赵静直两人在布置着法阵,时而会帮助一下莫云符,但是也帮不了多大的忙。 莫云符在看到那些符篆的纹理以后,顿时心中大喜,估计自己这次又能收获不少。这些符篆古老而又实用,虽然内在的结构并不是多么的复杂,但是将它们内在的纹理连接起来的话呢,就是一门技术活了。不过还好莫云符有不俗的基础,所以实施起来很流畅。于是一个个金色的符篆在莫云符挥手写就以后,就迅速地飞离手中的笔下,朝着那条似乎在沉思的真龙。 一个个符篆贴在龙的鳞甲上的【魔纹】附近,但是那些金色的符篆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一点响动都没有,莫云符不由得有些心虚。难道这些符篆没用吗? 不远处的林葬天看到了莫云符的神色变化,提醒道:“别气馁,这个符篆是要久了之后才会有效果的。”莫云符抬起头来,看向林葬天,在看到林葬天那坚定的眼神后,莫云符笑着点了点头,“嗯,知道了。”然后继续地布置符篆去了。 白禅大师站在龙的双眸下,他双手合十,缓缓地念诵着佛经。这条伤痕累累的龙张了张嘴,一股龙息拂面,臭气逼人。洛梅他们皆是捂上了口鼻,有些难以接受这股味道。 白禅大师面不改色,依旧在缓缓地念诵着佛经,点点金色的佛光从大师的身上散发出来,照耀在龙鳞甲的【魔纹】上,大师面目祥和,双手合十。 “白禅,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死心啊。”龙开口道。它双手叠放着,鳞爪下面不知道有着什么东西。 白禅大师笑了笑,说道:“你都没有死心,我又有什么理由死心呢?” “哼!”龙冷哼了一声,它伸出一只鳞爪,身子向前弓起,吼道:“白禅,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白禅叹气道:“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虽然我的眼睛是你所剜去,但是这并不完全是你的错啊。” “够了!”龙吼道。“我苟活到今日,就是因为我想死也死不了。那群该死的魔教的杂种给我下了诅咒,让我永世忍受着这般生不如死的生活,我真的是想死啊。”龙低吼道。它的前爪深深地嵌入低下,鳞爪上面血迹斑斑,有些鳞甲已经破碎掉落。 林葬天走到白禅大师的身边,说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因为怜悯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对你的侮辱。我很明白你在想些什么,但是你要是不想一辈子就这么待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的话,就给我闭嘴!”林葬天双手负后,直视着龙的竖起的双眸,说道:“你现在只有相信我们这一个选择,不过这也由不得你,现在的你在我看来,早就没有了同时可以对抗这么多人的实力。” “哼!小鬼,你才多大的年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口气?!嗯?!”龙抬起头,咆哮道。一阵巨大的雷暴龙卷朝着林葬天袭去,林葬天面不改色,只是抽出了月壶剑,一剑斩去。空气中一道白光闪过,那股巨大的龙卷瞬间被撕裂开来,在离林葬天还有一尺处的地方消散开来。 洛梅他们吓了一跳,差点没有反应过来,不过还好林葬天还是有点厉害的,所以在见到了他轻描淡写地就劈开了那道威势极大的龙卷以后,几人也没有什么惊讶的了。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他们相信,就算以后碰到再离奇的事情他们都能接受。没有太多的原因,只是因为那个人,是林葬天啊。 龙斜着眼睛看着地面上那个面容年轻人,看似随意道:“随你便吧。”然后它缓缓地卧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林葬天笑了笑,瞥了眼那个一直被它护在手里的、在废墟中依然盛开的花朵。 总有些动人心魄的美好,生长在废墟之中;即使我们只是看一眼它,便会觉得生活还有希望。有了可以撑下去的动力。 林葬天目光充满着关切,他双手合十,和白禅大师一起吟诵起了佛经。 整个井底佛光大作,回荡着佛音,金色的光芒就像是太阳一般,升起在这片黑暗当中。 试问:世间何处无白昼? 林葬天和白禅大师缓缓地飘离地面,两个人悬在半空中,就好像两轮大大的太阳,耀眼的阳光照遍了龙的全身,它鳞甲上的【魔纹】好似大雪消融般,慢慢地点点褪去其附着其上的烙印。 其实昨晚林葬天在和白禅大师一起交流的时候,他说自己会【净化咒】,其实白禅大师也有些不敢相信,这个年轻人带给自己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知道今天,白禅大师才知道林葬天所说的“略懂而已”是多么的可怕。 地面上。 洛梅他们抬起头来,不由得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因为眼前的场景实在是无法用言语去形容。虽然林葬天的确带给他们许多的惊喜,但是今天林葬天实在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了,他们实在是想不到,这个家伙居然连佛法都有所涉猎?! 龙突然睁开双眼,眼睛中突然浮现起了黑色的雾气,它开始浑身颤抖着,鳞爪深深地嵌入地里,血从爪间渗透出来,缓缓地流在地上,它鳞爪间死死地护着那朵开在废墟中的花朵。 它吼道:“你们快走开!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快……快走!”它撑起身子,低吼着,不断地摇晃着头,两双鳞爪在它自己的身上不断地抓着,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控制住自己。但是它眼中的黑色雾气快要将它仅剩的那一丝灵智给占据,它身上的鳞甲微微翘起,血液横飞。它张开嘴,有些火焰小球从它的口鼻中喷涌出来,它眼神逐渐地失去了那一丝清明。 “快……走”。它最后说道。 空中。 林葬天睁开双眼,开口道:“快!” 洛梅他们于是赶紧开始布阵,莫云符抓紧时间刻画符篆。 “好了!”洛梅她们抬起头,看向林葬天,说道。莫云符满头是汗水,然后在画完最后一笔符篆以后,他咬牙道:“我这也好了!” 空中。 林葬天点了点头,双手合十道:“起!” 在他的声音落下的瞬间。 地面上密密麻麻的法阵冒出地面,瞬间有四条粗大的链条缠绕住了龙的四肢,它动弹不得,发出低吼声。大火朝着洛梅他们袭去,莫云符和洛梅她们倒掠而去,几人衣袖上的钱币发出金色的光芒,一根长长的锁链将几人联系到了一块。莫云符祭出两枚钱币,两枚钱币在空中旋转变大,将洛梅她们护住,抵挡住了那来势汹汹的【龙之吐息】。 莫云符又祭出一枚钱币,悬在他的脚下,然后带着他向着龙攻击不到的地方飞去。 龙身上,许多密密麻麻的符篆浮现在【魔纹】附近,然后呈合抱之势,将【魔纹】围困其中,缓缓地旋转着,消磨着鳞甲上的【魔纹】。点点的火星激溅起来,那黑色的【魔纹】渐渐地变淡。 龙表情痛苦,发出撕心裂肺般的低吼声,震碎了地面上的岩石,整个地面到处呈现出“蛛网”状。 唯独错过了那朵绽放在废墟中的花朵。 空中。 林葬天和白禅大师念诵佛经——【净化咒】,两个人所形成的明日,逐渐地融合为一个巨大的“太阳”。 两人同时开口道:“天地清明。” 一道巨大的金色光柱将龙笼罩其中,配合着那些篆文和法阵,龙完全地被控制在其中,动弹不得。 “邪祟遁形!”两人开口道。 天地之间,大放光明。 龙身上的【魔纹】消融殆尽,再也没有丝毫的魔教气息。 它抬起头来,龙须飘浮,开口道:“谢谢。” 空中。 林葬天和白禅大师虽然早已是身心俱疲,处于一个灵力耗竭的状态,但是他们很开心,对着地面上的龙微微一笑。 “不用谢。” 龙的眼中有些笑意,它从来没有这么真切地感受过自由的感觉,冲着那个困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井口吼了一声,然后它迅速盘绕而起,破出井口,冲上云霄,遨游在云海间。 欢畅无比! 眼中的这一幕场景,超越了尘世间的一切。 林葬天他们飞上井口,抬起头,看向那条遨游在云海中的龙,有些感慨。 白禅大师揉了揉眼睛,虽然它早已经不见了。他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然后回过头,“看”向林葬天他们,笑着说道:“谢过几位施主了。” 洛梅他们刚刚落在地面上,气喘吁吁的。莫云符双手掐诀,然后林葬天他们身上的钱币迅速地飘离他们的衣袖,飞向莫云符的衣袖中,被他收了起来。 林葬天和赵静直、莫云符、以及洛梅一起,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白禅大师突然有些愁眉苦脸地说道:“可惜了我这口枯井了,这得要多久才能够修复成功啊?” 林葬天哭笑不得地说道:“大师放心,我们几个人会帮您把枯井修复完好的,说不定比之前的那口枯井还要好看坚实呢?” 白禅大师笑道:“那我就坦然地接受几位的好意啦。” 林葬天微笑了一下,看了眼洛梅他们,然后说道:“没事的,就是顺手而为的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相信他们也不会介意的。”然后林葬天望了望洛梅他们,问道:“对吧?几位?” 洛梅翻了个白眼,但是也不好说不对。所以就说道:“对的,大师您就放心吧,一切就交给我们了。” 莫云符和赵静直也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白禅大师微笑着“看”着这几位年轻人,他很欣慰。 林葬天被大师的微笑整得破天荒地有些不太好意思,然后他笑道:“大师,您这个笑容有点奇怪啊。” 白禅大师笑道:“哦?有吗?” 林葬天苦笑道:“有的。” 白禅大师双手合十,继续笑“看”着林葬天,缓缓开口道:“那也没关系的。” 林葬天赶紧跑开,一边跑一边说:“大师,我先和他们商量些事情去啦,拜拜!”说着林葬天冲着白禅大师挥了挥手。 白禅大师微笑着站在原地,他双手合十,抬头望向云海上遨游的龙。他猛然间笑容灿烂,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喜悦和畅快,开怀大笑起来。 既见真君子,为龙也为光。 ———————— 第二天清晨。 林葬天他们几个人聚集在那口破败不堪的井口旁,现在的井口已经看不出来是一口井的样子了,站在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井底的曲沼流泉,当然了,还有那朵开在废墟中的花朵。 几人沉默许久。 洛梅开口问道:“天天,这口井该怎么修补啊?” 林葬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艰难地开口道:“不……不知道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三章 云海之上,万点深红 魔教。 在【雪原厄斯】的极北处,一个极其隐蔽的雪洞前。 一位身穿黑衣的长发男子站在洞口外,黑色的长发遮住了他精致的脸,隐隐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惨白之色。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雪洞前,低头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手上的黑宝石戒指。这枚戒指虽然看起来并不是多么的华贵精致,但是要知道的是:它所代表的,是整个的【雪原厄斯】以及魔教全教。所以这枚戒指的分量是难以估计的,至于能够戴上它的人,除了魔教教主,又还会有谁呢? 这位魔教教主堪称整个魔教历史上最年轻的教主,仅仅是二十岁的年纪,就已经修炼到了封神阶段的初期,配当他的对手的人寥寥无几,估计一双手就可以数的过来了。在这其中,最是让他有所忌惮的,就莫过于那个碧眼老头子了。不过听说那个老头子现在下山云游去了,所以对于他的威胁应该算是少了一些。 不过也不能这么就放松警惕了,那个去过神域的老头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虽说他离开神域以后莫名其妙的受了重伤,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这位魔教教主还是懂的。就单单凭上一次老神仙的那一剑,他就可以明确地知道:现在的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 想到这,这位年纪轻轻的魔教教主就有些惆怅。他低头看着手指上戴着的代表魔教教主的戒指,但是他的脸上却丝毫也看不出喜悦。他抬起头,望着黑暗的雪洞,洞口的风声呼啸着,杂乱的气流在此地显得很是天经地义、习以为常。他眯了眯眼睛,想到自己这么年轻就已经成为了整个魔教的教主,居然会有一丝不真切的感受。 不过也难怪,记得上一任教主死去的时候,就躺在他的脚下,血液沾满了他的靴子。自那天过后,魔教就多出了一位年纪轻轻的魔教教主。但是谁都没有因为他的年纪小而觉得不服气,因为这位年纪轻轻的男子可是亲手杀掉了上一任魔教教主。而上一任魔教教主,据说已经半只脚踏入了神灵的境界,真正地快要做到了与天地同寿! 至于这位魔教教主为何修炼的如此之迅速,境界如此之高。估计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此时他正在雪洞外面站着,面容冷峻。 他扭了扭脖子,然后缓缓地走进雪洞。 进去后,越往里面走,光线就越亮。最后终于走到了一处悬崖边,光芒大作,男子伸出手遮住了眼睛,待眼睛适应了以后,随即把手拿开,睁开了眼睛。 整个雪洞内的景象居然是一片鲜红色,就像是火焰炙烤后的颜色一般。崖底有着密密麻麻的巨龙,它们身上都被刻满了【魔纹】,黑色的锁链贯穿了它们的身体,将它们牢牢地困在了山洞底部。 眼界空阔,一览无遗。 男子的身边突然浮现出一个黑色的“雾团”,“教主。”那个出现的黑色“雾团”说道。他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生物。 魔教教主看着被困在崖底的巨龙们,说道:“那件事完成得怎么样了?” “回教主,估计还有三年的时间就可以完成了。”黑色的“雾气”说道。 黑衣男子笑了笑,说道:“那个老家伙虽然本事不怎么样,但是不得不说他这个想法还是很不多的,胆子够大!”他勾起嘴角,继续说道:“就是有些可惜了,谁让你死得这么早呢?”男子想了想,扯了扯嘴,说道:“哦,我差点忘了,原来你是我杀的啊?”男子摇了摇头,“真是的,现在年纪越大,记性就越不好了。” 黑色的“雾气”沉默不言,因为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这么一个无名小辈可以插嘴的,所以自己若是想要活得久一些的话,就还是本本分分地做事吧。完成好教主定的任务,就是活命的灵丹妙药了。 男子问道:“你确定所有的龙族都在这里了?”黑色的“雾气”答道:“这里差不多就是全部的龙族了,这些年我们的教徒分布在世界各地,围剿了数不清的龙族巢穴,估计很难会有龙族再出现在世间了。”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问道:“很好,但是我不想听到不确定的事情,所以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你继续派人去寻觅龙族的踪迹,一旦发现后,立即报到教内,派出人去围剿,将其捉回来。”男子看向崖底,笑了笑,说道:“我要这世间,再无龙族出现在除了【雪原厄斯】以外的地方。然后三年以后,计划完成了,整个世界就是我们魔教的天下了!”男子的眼神有些癫狂,闪烁着妖冶的红色。 他突然纵身一跃,坠入崖底。他看着那些烙印【魔纹】的魔教教徒,以及那些眼神空洞的巨龙。他摩挲着手上戴着的黑宝石戒指,嘴角有些笑意。 那些魔教教徒在看到教主后,皆是单膝跪地,齐声道:“教主。” 男子伸出右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 那些正在工作的魔教教徒都放下了手上的工作,然后退下了。 男子看着这些巨龙,虽然在这些巨龙的比较下,显得他就像是一个蝼蚁,但是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是他站在那里,就已经足以和这些巨龙相媲美了。 魔教教主扯了扯嘴角,双手交叉着,手指上的黑宝石戒指发出淡淡的光芒。男子淡淡地命令道:“跪下!” 那些巨龙们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影响似的,眼睛瞬间覆盖上了黑色,它们身上的【魔纹】开始在它们的鳞甲上流动,然后它们统统俯卧下身子,恭敬地朝着那位站在地上的黑衣男子参拜。 男子双手负后,安静地看着这些已经沦为可供他驱使的巨龙们,脸上有些笑意。 重郁的颜色,充斥在崖底。 挥散不去。 ———————— 小屋前。 林葬天他们正在纠结该怎么修复这口枯井。 白禅大师站在不远处,听着他们的说话声,他双手合十,笑容和煦。 洛梅蹲在地上,望着井下清晰可见的碎石流水,问道:“天天,你为什么什么都没想清楚就擅自答应要帮大师修复枯井啊?我们都在这里耗了好长时间了,可是还没有想法。你说说该怎么办嘛?” 林葬天揉了揉下巴,思索了一会,然后说道:“要不……我们违约吧?” “啊?”洛梅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洛梅气呼呼地说道。 莫云符向前一步,他看了看井的大致构造,点点头,然后转头对林葬天说道:“林兄,我可能有办法。” 洛梅几人将视线转向莫云符。林葬天挑了挑眉,笑道:“哦?是什么?说说看。” 莫云符于是开始说道:“我们可以去附近的镇子上去问问啊,据我观察,这些井都应该是差不多的,所以我想,那些村民们肯定知道该怎么修复这口井的。” 林葬天无奈扶额,笑道:“莫兄,若是照你这样的话,我们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到达【镇灵山】了。” 莫云符挠了挠头,尴尬地说道:“那……那我就不知道了。” 于是几人又陷入了无尽的思考当中,沉默不语。 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在林葬天他们的耳边,“让我来吧,我在这井底待了这么多年,它是个什么样的构造我心里是一清二楚。”那条困在枯井里面多年的巨龙落在林葬天他们身后说道。 林葬天回头笑道:“也好。” 龙缓缓飞起,它身边的金色祥云垫在它的鳞爪下面,托着它升起来,它在井口上空旋绕了一会,然后伸出一只鳞爪,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然后一道金光闪过,迅速地掠向井底内破碎的石壁。 片刻之后,那些破碎的石壁缓缓地升起,然后贴合在了一起,缓缓地旋转上升,慢慢地堆砌而上。不一会的时间,枯井就修复完毕了。 巨龙落在地面上,俯视着林葬天他们,它身边的金色祥云起起伏伏,在它的鳞甲旁围绕着,在慢慢地修补着它破裂的伤痕。 林葬天笑道:“不愧是传说中的龙族,就是厉害!”说着林葬天冲着这条巨龙竖起了大拇指。 巨龙将头偏向一边,似乎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然后它开口道:“叫我言天就好。” 林葬天点了点头,说道:“好的,言天。” 屋前,白禅大师朝着林葬天他们挥了挥手,笑着说道:“该吃饭了,你们快过来吃饭吧。” 林葬天他们点头应道:“来啦。” 清风吹过林间,卷起许多的杨絮,纷纷扬扬的。 白禅大师抬起头,感受着微风拂面。不由得感慨道:“这股清风,迟到了很多年啊……” 一伙人其乐融融地吃着白禅大师做的饭,言天趴在屋外。 白禅大师问道:“你吃鱼吗?” 言天动了动身子,思考了一会,然后说道:“来一点吧,我先垫一垫。”随即它张开了嘴,意思不言而喻。 林葬天笑着拣起两条鱼,然后扔进言天的嘴里。后者砸吧砸吧嘴,说了句“谢谢”后继续趴下酣睡。 看来它是觉得没滋没味的。 饭后。 洛梅他们回去收拾东西,准备下午就出发了。 林葬天和白禅大师坐在椅子上,两个人聊着天。 林葬天看向不远处的言天,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道:“言天,你能说一说你身上的【魔纹】是怎么来的吗?” 言天动了动身子,张开了眼睛,它眼神中充满着哀伤,显然那是一段悲伤的回忆。它沉默了一会,沉声说道:“想必你也猜的差不多了,没错!就是魔教的那帮杂碎干的,记得那天,族里突然进来了许多外族人,”它顿了顿,继续说道:“没想到我们居然那么快就被魔教的人……束缚住了。他们把我们带到很远的地方,具体我也不清楚是哪里,好像是一个雪洞里面,他们把【魔纹】烙印在我族人的身上,他们好像一直在我们的身上做着什么实验,然后失败品会被丢弃在【冰海】里,族人大多都已经在雪洞里面耗尽了灵力,被丢弃到【冰海】里怎么可能活下来?”言天吐了口气,“我算是上天眷顾,侥幸地活了下来。我在【冰海】里见到了许多死去的族人,它们已经结成了冰块,彻底地沉在了海底。我在【冰海】里面一直游到极北之地,然后从极北之地上岸,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了这,谁知道那【魔纹】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居然还能够起作用,我在那之后总是会时不时地发狂,内心有一股没来由的愤怒。最后一路往下,就来到了这里。后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言天看向白禅大师,眼神中有些歉意。 林葬天点点头,知道它说的是什么事情,他看向白禅大师,眼神复杂。 白禅大师的双眼,以及他的同伴。这些发生过的事情没办法改变。时过境迁,白禅大师更多的其实是一份坦然。他在这间小屋里面住了这么多年,其实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情,所以他对于言天没有怨恨,只是平淡。他其实反而会有点同情它的遭遇,毕竟现在世上的龙族估计只有它一个了。 言天突然站起身子,它张开嘴,一股金色的雾气缓缓地散出来,一颗光晕流转的璀璨珠子悬在空中。它咬了咬牙,然后对白禅大师说道:“这枚珠子就送给你了,有了它,相信你很快就可以重见光明。” 林葬天面露讶异:“这难道是传说中的龙珠?” 言天点头道:“没错,这就是你们口中的龙珠。其实只是我们龙族体内蕴养的另一个灵气的居所罢了。” 林葬天笑了笑,他心里清楚,言天虽然说得轻松,但是这颗龙珠并没有它说得那么的不值一提,光是看这颗龙珠的光华,就知道它并没有那么的简单。 林葬天看向白禅大师,不知道他会怎么选择。 白禅大师笑了笑,伸出手,龙珠缓缓地飘落在他的手心。他摸了摸龙珠,然后将龙珠还给了言天。龙珠飘回言天身边,悬浮在它的鼻子下方。 后者心中不喜,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 白禅大师微笑着说道:“并不是如此,有些真正重要的东西,只用眼睛是看不见的。所以你没必要给我龙珠,在我的眼里,看见与看不见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的重要。因为它的样子其实早就已经在我的心里了,所以我不是很想去破坏心里对于这个世界的幻想。” 言天沉默了许久,然后开口道:“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反正我现在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白禅大师有些出乎意料,笑道:“我可负担不起你的吃食啊。” 言天摇了摇头,说道:“食物方面,我会自己想办法的。”它摆弄着两只鳞爪,不确定地问道:“怎么说?答不答应我,你就算不答应我,我也会……” 白禅大师开口道:“好的。” 言天疑惑道:“啊?”白禅大师答应得太快,它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了。然后它回过神来后,开心地说道:“那你可不能反悔啊。” 白禅大师笑道:“放心吧,不会的。” 林葬天笑看着这两位,他其实知道言天是想要赎罪,虽然好像错不在它,但是错事是它做的,它也需要为自己的行为所负责,所以在林葬天看来,言天的这个选择算是最好的一种选择了。 林葬天说道:“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白禅大师说道:“我想出去走走,所以以后会在世界各地转一转。”言天说道:“还有我,也是一起的。”白禅大师笑道:“对,还有你。” 林葬天点点头,问道:“准备什么时候走?” 白禅大师笑道:“下午,和你们一起,只是路线不同罢了。” 林葬天看向白禅大师,说道:“以后若是有事找我,就去西北林家,我叫林葬天。若是我不在的话,您也别担心,在西北,没有人胆敢去林家闹事。” 白禅大师笑了笑,说道:“我知道,没想到林公子是西北林家的公子啊,西北林家即使是我这样久居深山中的人也偶有听闻,想必是极其庞大的家族了。” 林葬天摇了摇头,笑道:“还行吧,不过您一定记得要去找我哦,别忘了,想我了就去那看看我啊。” 白禅大师笑着点点头,双手合十,笑容和煦,“愿林施主好人有好报,到达你想要到达的地方。” 林葬天笑道:“大师啊,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既然您这么说了,我也就接受了。哈哈~” 白禅大师靠在椅子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轻松。 ———— 下午。 林葬天他们告别了白禅大师和言天,开始继续着旅途。 白禅大师在言天的盛情邀请下,坐在了它的头上,在它的两个犄角间坐着,大师双手合十,笑容和煦。 一个修佛法有成的九尾猫妖,一个世间难寻的真龙。就这么飞升云海上,在其中翻涌前行,欢畅无比。 夕阳西下。 云海之上,万点深红。 地面上。 一行人抬起了头,望着那个在云海中远去的身影,脸上笑容灿烂。 林葬天喃喃道:“真是一幕人间难得的美景。”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吹灭读书声,一身都是月。 中部的山岳之中。 有两位背负书箱的读书人,一老一少,身上皆有着浓郁的书卷气。年纪较大的那位姓陶,年纪较小的那位姓李。两个人本来是老乡,故而半路遇见后颇为投缘,很快地就聊到了一起。 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在其中。 陶姓读书人比李姓读书人大四十三岁。当二十三岁的李姓读书人屡试不中,决心放弃科举专心致志当医生的时候,六十六岁的陶姓读书人已经被皇帝奉为上宾,恩宠无边了。 其实陶姓读书人是个方士,换句话来讲就是“神棍”。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独得皇上的恩宠呢?这就和他们所在国家的皇帝分不开关系了,皇帝是一个比较特殊的人,任性、倔强又敏感。经过短暂的“中兴”之年,他彻底地丧失了进取心,甚至连早朝都不上了。 不上朝,干什么?那当然就是修道了。陶姓读书人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登场的。虽然皇帝没有修行的天赋,但是一个人的心态对于他的自我认知会产生极大的影响,而陶姓读书人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可是他有一张能言善辩的巧嘴,皇帝就在他的支持下慢慢地不理朝政,专心修道。只为求得长生大自在。 陶姓读书人是个聪明人,虽然独受皇帝恩宠,但是却没有恃宠而骄。所以他在朝野上面又有此评价:“得宠十余载,位极人臣,然小心慎密,不敢恣肆。”这位聪明的读书人为何会在这里呢?这就说来话长了。因为他自己深知,自己的得宠只是一时幸运,迟早会有纸包不住火的时候,所以自己还不如早早地离开朝堂,告老还乡。这样,还能得到一片美名,荫蔽子孙。 李姓读书人是一位医生,在他看到皇帝逼着各地进献灵草的时候,鄙夷道:“腐朽余气所生”的灵草,说它是瑞草,吃了可以成仙,这真的是无稽之谈,荒谬至极。于是他不畏艰险地入深山,攀悬崖,采摘草药,辨识药理。去了很多的地方,并且拜渔人、樵夫、农民、车夫、药工、捕蛇者为师。参考历代医药等方面的书,完成了一部最健全的医书。在市井坊间流传,造福了不少百姓。 有的人,机缘巧合,走了捷径,红极一时,却迅速被遗忘,沦为被遗落在历史深处的一粒尘埃。有的人,信念坚定,埋头苦干,不求显达,却能在大浪淘沙中彰显价值,人格的光芒辉映历史的甬道。 这两位读书人,天差地别。能够成为朋友倒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陶姓老者抚须微笑,意态闲适。他笑望向这位有着“,但是这个样子在他们看来,已经是最美的风景了。 不加雕饰,才会分外动人。 两人缓缓地走着,渐渐地远离了这片小村庄。 两个读书人,一老一少,就这么背着大大的书箱,在月色下安静地离开了这个村子。他们没有选择逗留,因为已经有了足以快乐安稳的感觉。 吹灭了读书声,一身就都是月光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人间无路到仙家”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发挥罄尽的余意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摘得星辰满袖行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黑夜行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石门与珠子 正文 第七十章 无主之物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荒野,是吹拂的人间纷浊 正文 第七十二章 空山不空,复照青苔上。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别哭”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善”与“恶”的前行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散步,赏月 正文 第七十六章 绝望是无限的美好 正文 第七十七章 人间真话,女子脸红 正文 第七十八章 阳光正好,归人未归。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山下杨柳十载风 正文 第八十章 世事从来如此 正文 第八十一章 世间大小事 正文 第八十二章 黑暗中的大雪纷飞 正文 第八十三章 鹰驮斜阳,过万重山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天河在天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细长竹影杀机藏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剑不平,则鸣。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小镇有故事 正文 第八十八章 无边夜色也是月色 正文 第八十九章 老酒从来不寂寞 正文 第九十章 天下各方 正文 第九十一章 壮行不止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白雪藏尽心事 正文 第九十三章 那年的滂沱大雨,如飞剑万千 正文 第九十四章 落霞城的怪人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狭路相逢 正文 第九十六章 醉酒武夫 正文 第九十七章 【鸣雷】不响,大小境界 正文 第九十八章 酒楼难进,茶馆相逢。 正文 第九十九章 若是有剑 正文 第一百章 海上有堵“墙”,天下间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山下多神仙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天上绽开的红色花海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各显神通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人间颜色如尘土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将往事平铺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大小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不见月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关于人间哀乐种种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失意的年轻人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千秋入喉,只差一杯酒。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世间美好,一串糖葫芦足矣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佛法两袖藏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奇怪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枯萎,但盛放过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面具”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这才叫出剑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忘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结在荒原怀中的流霜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好看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下山时候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酒里面的故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山下,城内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只愿长醉不愿醒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烟火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 你还好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无处去不得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都在淡淡白云间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书上不见,上上歌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墨色妆点,皆为书卷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有客来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看似虚妄的真实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藏在眼里的,是光啊!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间的斑斓山河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看书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滋味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酒客独寂寞,立在天地中。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说秋风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剑鸣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有些美好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奇怪?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电光影里斩春风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心肠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剑倚天寒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酒碗装着坊水河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金石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立春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功德庙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影蚊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有趣无趣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落子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月下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甜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有血有肉有故事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未见的白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有人要出剑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妨一试?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十三独眼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昼夜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皆如过客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有些光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泥底云端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云上城的琵琶声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是医我的药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重逢是一间暗室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策马于府南河上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入局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因果阵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不如睡去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都是无常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边界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开“门”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湖底长廊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南柯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酒壶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算是故人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落花更香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神也想跳脱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告别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酒里有万物的滋味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生,也是死亡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说秋风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剑指雪原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野兽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所谓立场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织风者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繁忙的血液声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曾经有些人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雪山里的大夫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逝者,没有谎言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没见过的善,便是恶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神佑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他是另一座神殿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碰一碰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大道可期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雪线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下坠 正文 第二百章 世界上的陌生人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落雪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你看!照到星星了。”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绝望是为了希望而诞生的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无即是有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 向阳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幻念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大夫”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夜话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下毒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碎片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存在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开门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机巧者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两轮月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时机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你说人间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入城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可惜 时间倒回。 大致在白三都刚到达洞窟里的时候,还没来得及仔细地查看此处地形,就看到不远处有两个陌生男子混合着空气中无数的元力,一枚蓦然扩散的金色圆球,其中迸发出数不清的金色光环,光环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文字,将那一身白衣的男人裹挟其中,然后,就看到那些金色的细小文字,逐渐变得白炽,以至于空气都发生了扭曲。 白三都只觉眼前一阵目眩的白光,然后赶紧拿出长刀挡在面前,随之,一道冰墙立在了他的身前,勉强挡住了这场莫名战斗的余波。白三都胳膊挡在眼前,他竭力睁开眼睛,眯眼看向那处生人勿进的战场。 什么时候落雪城多出了这么两位元圣强者?白三都心中震动不已,虽然知道落雪城的这个禁地,但是每一位落雪城的城主都没有资格来到这个地方,传闻中这里住着一位远古神兽,不知道什么原因,竟成了落雪城的守护神。按理来说,这样一座城池是不会有什么天灾人祸发生的,但是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好像恰恰是这位落雪城的守护神,以及那位不知名的强者所造成的结果。白三都现在心中一团乱麻,本以为落雪城不会那么快就被林家黑骑攻破,好歹也能全身而退,起码保证城中所有居民能够活着离开落雪城,另寻出路。对他们而言,现在的雪原厄斯,不适合希望平稳生活的人们安家落户。 在这场“风暴”中,白三都隐约间好像听到了头顶传来的马蹄声,他眼神无限哀伤,心如死寂。 落雪城……可能保不住了。 他皱眉看向面前那处白芒,其中突然爆发出两道气势不同寻常的光芒,一道深蓝,一道猩红,在坚硬无比的洞窟内划出阵阵蜂鸣声,声音巨大,惹得白三都愈发得心情急躁,若不是现在他过去吃力不讨好,他真的想问问那两个人:你们是疯了吗?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让落雪城地基四分五裂?! 不知道过了多久,刺眼的光渐渐变弱,白三都瞳孔扩大,一轮金色浮出眼睛,透过这枚“镜子”,他终于看清楚了那其中的两人的样子。 一个身穿雪白长袍的蓝发男子,脸色阴沉,左右手拿着的红蓝双剑搭在一起,压在那个一脸似笑非笑的年轻男子手上,后者衣摆破碎,激扬在风中,明明看上去落于下风,但是整个人却丝毫没有败意,浑身上下无不透露出一股你不应该惹我的气势。 白三都眼神一狠,左手掐诀,“领域,开!” 整个洞窟内顿时寒气弥漫如烟,地面上升腾起无数游鱼,青面獠牙,是食人鱼。 齐祥其和蓝发男人朝下望了一眼,见一条巨大的尖齿鲨从虚幻烟雾中朝着他们游来,血盆大口一张,数不清的尖牙似剑矛一 般,互相摩擦发响,令人耳畔作痛。两人于是向后退去,转头也就看到了白三都这位不速之客。 蓝发男人神色复杂,手腕一抖,收回了那把冰剑,火焰长剑在冰剑消失的瞬间,火焰瞬时高涨许多,足有一人高,男人看了眼火焰长剑,将其握紧些许,火焰长度随之恢复正常,只是那份威势好似被浓缩一般,并没有因为缩小而威力减小。 齐祥其看了眼白三都,又看了眼蓝发男人,叹了口气,摊手道:“看来今天我们是打不成了,来了这么一位,瞧瞧,连领域都拿出来了,难道就不怕我们的领域一开,自己这小小的领域承受不起,直接被撑破了?看来这位落雪城的城主,也不过如此嘛。” 白三都自然听到了齐祥其的阴阳怪气,沉声道:“你要不要试试?”他左脚后撤一步,屏气凝神,琥珀色的眸子一片冷漠。 面前这人,看不出根脚,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修士,白三都没见过他,也不认识他,不知道他为何偏要找落雪城的麻烦,而且……白三都视线偏移,眼睛蓦然睁大。 蓝发男子默然站立,无言以对。 在远处的地上,【冰心】碎裂成了好几块,此时已沉入了水里,水中的食人鱼经过它,如绕过一颗石头无异。 落雪城的神物,就这么碎了?! 白三都心中一阵绞痛,这下如何是好?神物已毁,大军压境,还有两个身份不明的人在这里,而且看来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这件事。怎么办?白三都苦思不得,他叹了口气,希望那个丫头能够等到我过去吧。眼下最重要的,是眼前这两位,白三都环顾四周,不知那位落雪城的守护神,究竟身在何处?若是传闻是真,那么他一定在这。难不成……白三都看向悬浮在空的两人,他们二人当中有一人就是那守护神?那位言语刻薄的男人显然不是,那么,白三都看向那位蓝发男人,小心问道:“前辈,就是那位?” 齐祥其冷笑一声,看向不远处那位。 蓝发男人叹了口气,“神物已毁,是我失职了。” 白三都摇摇头,“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尽量保护城中的百姓不被牵连了。还有就是……”白三都抬起长刀,淡然道:“这人,得死!” 领域内的海平面顿时上涨,迅速涌起,游鱼无数,带起了寒刃似的冰,射向悬在其上的齐祥其。 “喂喂喂,你们这可是二打一,不公平啊。”齐祥其在空中不断地闪躲,寒刃划过长空,射到洞窟顶上,发出绵长的巨响,可见其威力之大。突然,齐祥其奇怪地看了眼那位蓝发男人,又看了眼白三都,笑了笑,“原来如此。”齐祥其身子倒了过来,见白三都从水上拖刀奔来,身后白色浪花扬在空中,整个人水 平滑来,速度奇快。与此同时,蓝发男人双手握住那把火焰长剑,其外焰在光下呈现出海一样的深蓝色,他蓦然消失在原地,转眼间便出现在齐祥其身前。 二打一啊,有点狠。 齐祥其身子一旋,整个人突然消失不见,白三都和蓝发男子都刺了个空,两人环视四周,没有发现齐祥其的半点踪迹。 “走了?”白三都皱眉道。 蓝发男人摇摇头,他还是小瞧了那行事古怪的男子,看来之前他是故意留在那个狭小的空间内,想要和我硬碰硬,从刚才来判断的话,他若是想走,他根本留不住。 “猜错喽。”一声慵懒的声音响起在洞内,齐祥其悠然地散着步,脚踏在空中,一步生一花,火焰摇曳灵动,铺散在洞窟顶部,这才发现洞窟顶部有不少壁画,上面记载着不知道的故事,既是留存于人间,想必也会毁坏在人间。 白三都眉头紧锁,他现在深知自己无法追上这样一位行踪诡异的人,刚才他消失的时候,周围没有任何异样,就好像他本来就不在这似的,但若真是这样,那么他,究竟会在哪里? 齐祥其悠然说道:“游动于绝对存在与绝对不存在之间的,似乎也有善。神总是愿意把人性刻画成他们所喜欢的样子,但其实人也一样,所以从这点来看,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们俩,一个雪狼,一个冰童,都不是人,也是奇了怪了。不过你们怎么会选择魔教,就不是我应该管的了。那颗【冰心】本不属于落雪城,但既然它在这里,也就算是你们的吧。”齐祥其看了眼那颗【冰心】,虽然可惜,但也就这样了,【冰心】本就诞生不易,能否再次见到还是个未知数,也许以后再也都见不到了也说不定。无所谓了。 齐祥其又说道:“林家的黑骑就要入城了,不行不行,这样的话不就成我帮林家了吗?不行不行……”齐祥其脸色变换不停,然后他突然一脸狞笑,看了眼白三都他们,渗人无比,“现在……林家黑骑……可杀!”说着,他便消失在原地。 落雪城战场上,突然出现了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刚好落在两军之间,他双臂垂着,扫视了一圈周围,嘴角勾起,沙哑道:“你们……准备好赴死了吗?” 落雪城。 部分林家黑骑已经进入落雪城中。 尽管脑子里一团乱麻,白三都还是竭力来到城里,虽然猜到了结局,但没想到会是如此惨烈,面前那道巨大的城门,被一根冰棱贯穿,顶在空中,中间凹陷下去,四分五裂了。林家黑骑的铁蹄已经踏进落雪城中,他看着眼前萧瑟的风景,一时之间无语凝噎。 蓝发男人虽然想帮忙,但是现在他受的伤其实比他想象得要重得多,那枚金色球 所带来的伤害,超乎想象的大,当时他整个人好像被空间挤压又切割一般,被剔骨无数次,整个人从里到外无不深受其害,连呼吸都能闻到血腥味。心脏疯了似的抽动,痛彻心扉。他不禁怀疑那人到底是不是人类,怎么身体坚韧程度竟好像是比自己还要恐怖?! 而且,他怎么会知道白三都的身份的?他到底是谁?! 这些毫无头绪的事情简直让人发疯,现在若是现出原形无异于送死,一个这么大的靶子,没了巅峰时期的状态,若是那么做了,就是找死。 白三都现在对于齐祥其口中的“冰童”疑惑不解,他好像说的是自己,但是冰童又是什么?自己难道是他口中的那个冰童吗?这样想来的话也就太可笑了,原来自己……不是人吗?白三都瞳孔震动。 林葬天看着面前这位落雪城的城主,年轻有为,但这一身的伤不知从何而来,林葬天笑道:“你说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下来,毕竟这事早晚都得做。” 林葬天突然转过头去,从远处急速飘来了一团黑焰,停在了林葬天身侧,火焰缓缓散去,露出一个洁白如玉的女子,她转头问林葬天:“怎么样了?” “都谈好了,大家也都差不多进来了,你先在这等着明礼他们过来,我去去就来!”林葬天转身望去,眼神凌厉,一身杀气骇人。暮点了下头,也跟着望去,林葬天从她身侧御剑离去,转头道:“那就拜托了。”随即去如疾雷,转瞬即逝。 战场上。 正将好几个黑骑的马匹腿弄折,令黑骑纷纷落马,滚落在地的齐祥其,还没来得急拧断他们的头,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袭黑衣按着脑袋一推,迅速远去战场几十里,齐祥其的脑袋被按着,一路过去,地面被齐祥其犁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最后终于停下,尘土飞扬。 那个样貌年轻的黑衣男人,脚踩在他的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冷不热地说了句:“跟我打。”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神弃 ,伤及人道,非天下所能容!多少无辜之人,被掳走后,做成了血祭大阵当中的血肉,又有多少,被拿来祭炼武器。你们魔教的黑刀上挂着的,可都是你们雪原厄斯百姓的人头!当然了,也不乏有我林家的人。”明礼眼神冷漠,拿起刀,随手砍了一个躲在暗处的刺客,手腕抖了下,把血随意抹在衣袖上,他又说道:“若不是看在少主的面子上,魔教的人和我那样说话的,早就死了。” 离长歌说道:“你是在威胁我?!” 明礼笑了笑,也没否认,“是。所以姑娘记得谨言慎行。”说完后,明礼便转过头去,看样子是再也不想理她了。 魔教的人,杀了他的兄弟,对于他而言,仇恨永远也不会消失,是记一辈子的事情。 明礼叹了口气,刚刚迁怒于离长歌,他感到莫名的有些抱歉,同时,他也对自己会觉得抱歉而感到懊恼。 是我还是太善良了吗?明礼揉了揉下巴,心想。 ———— 落雪城。 林家黑骑已经差不多都进来了。 白三都看着面前的这些披戴黑甲的将士们,他们各个眼神坚毅,身上带着血气,军纪严明地站在落雪城城中,宛如一座座高墙。这就是传说中的林家黑骑吗?果然所言不虚,和传闻中一样,每个人单拎出来,都是能够在别处胜任将军的存在。 白木阳见到白三都身上伤痕累累,赶紧从城头上跑下来,既然议和这件事情已经定下,那么也就没了她的事情。现在她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赶紧扶白三都回房休息。 白三都转头看去,白木阳刚好跑过来,本来是笑着的,可后来就愁眉苦脸起来,泪水不要钱似地滴下来,走到跟前以后,数着白三都身上的伤痕,手指都在颤抖,她咬着嘴唇,既委屈,又担心。 “放心,我没事。”白三都笑着安慰道。 白木阳皱着脸,说道:“这怎么叫没事?你……”她捂上嘴,呜咽着。 白三都叹了口气,看了看破败的城墙城门,又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城市,地面四分五裂,不少房屋都没了屋顶,还有的,早已陷入地面,不见了踪影。“落雪城,还是没有守住啊。”白三都叹道,他问了问身旁的将领,得到了城中居民已经安定下来的消息之后,欣慰地笑了,“还好,百姓都平安无事。这样看来,守城一战,我们也不算输了。” 蓝发男人重新戴上兜帽,他白色的袍子上沾满了各种各样的污秽,自打他修道有成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一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的人,他就来气。蓝发男人生平第一次遇上如此不可理喻地袭击,他右手往衣袖里摸了摸,拿出【冰心】的碎片看了看,心疼不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地间才能 够再次生出一枚【冰心】出来,自己有生之年又能否再次看到?现在,也只能趁着【冰心】蕴含的能量还没有完全消失,赶紧吸收掉其中的精华,万万不可浪费了去。 他不经意瞥了眼那位身上时不时飘出黑色火焰的女子,然后有些惊讶。魔族?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这被诅咒的一族,以为他们已经被灭族了,没想到居然还有幸存的,哈,也不知道是该说幸运还是不幸。 暮站在林家黑骑大军最前,有些踌躇,手指交叉,林葬天让她站在这,也没说接下来要做什么,现在她是走开也不是,站在这也难受。 唉,他怎么还不回来啊? ———— 远处。 齐祥其被林葬天一脚踩在下面,他整个人都被砸入地下,骨骼咔嚓作响,“好……好久不见啊,你就是林葬天是吧?” 自落霞城见过一面之后,居然已经过了那么久了。林葬天仔细看了看齐祥其以后,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要不……你先把脚拿开……再说……会比较好。”齐祥其艰难道。林葬天将他这一路推过来,看上去是在按着他的头往地上撞,其实暗地里,林葬天在齐祥其的身上,下了不止一道禁制,都是他没有见过的,有些一看就是很古老的禁制,因为那些文字他根本没有见过,现在这些禁制正如蚁群爬身,,在神魂躯体间来来去去,让他痛不欲生。 “哦。”林葬天微微抬起脚,齐祥其作势就要撑起身来,但没想到林葬天又是一脚重新落下,再次将齐祥其踩入地面,“要不是你刚才太过自信,没有在身后设防,现在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后悔吗?”林葬天问道。 齐祥其呵呵笑着,“你以为我就真的走不了吗?”他左右手往地上一撑,舍了半张脸不要,整个人被撕成三瓣,就这么血肉粘连着逃离了林葬天的脚下,饶是以林葬天这样的狠人看来,齐祥其这样的做法都有些狠得过分了。 “哈哈哈,想抓到我,你还嫩着呐!”齐祥其笑道,他身后不知道何时出现一张画卷,将他收入其中,然后迅速卷起,以秘术遁走,消失不见了。 林葬天愣了一下,然后抬起脚,看了眼脚下的那半张脸,一只眼睛和半张嘴都还在,鼻子却被撕走了,“啧啧,对自己也太狠了,不过……”林葬天将鞋底在地上蹭了蹭,然后御剑来到天上,环顾天地四方。确实已经没有了齐祥其的半点气息,能够逃离得这么不拖泥带水的人,所求甚远,是个极大的威胁啊。 那些禁制若是想要剥离出来,估计得有段时间,算了,先把落雪城的事情给稳妥下来再说吧。林葬天心道。 他看了眼落雪城的方向,然后御剑离去。 ———— 某个空间内。 山水画卷内,一切生机都如画上所绘,只是河流里漂流的都是血肉,毁了这般大好的意境。 齐祥其坠落在地上,脖子青筋暴起,脸上通红,吃痛不已,“林葬天!你给我等着,下次我一定要将你做成活人俑,扔到这血河里面,永世不得翻身!” 他手指抓着地面,咬起牙,分裂的身体开始粘连在一起,无数肉芽如活物一般活动起来,重新编织出他本来的面貌。 画卷内,山河千里,无头尸遍野,树上悬挂人头,都以发丝打结缠绕枝头。 在这片血色天地内,一位逐渐拼凑出人形的男人,呵呵笑着,笑声回荡山间。 花草闻此,魂飞声咽,去如烟云,随即枯萎破败。 画卷所绘一切,宛如神弃之地。是比地狱还要早的地狱。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地下 落雪城。 经此一役,周围百里的风雪都小了。 依旧是有雪花降落,白雪覆盖不住那些裸露的地面,城里一片狼藉。待白三都真正看清楚了林葬天之后,才发现那位年轻人正笑容和煦地看向自己。 他看着白三都的眼神,就好像……他不是魔教似的。 白三都把长刀插在地上,抱拳道:“希望林公子可以信守承诺,不伤我落雪城的无辜百姓,那么议和一事,就还有的谈。”他其实还是不太确定林葬天的提议究竟是不是真的,因为若是他真的想的话,落雪城已经破了,即使有那位和白三都自己,也是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落雪城摘掉名字,沦为帝国的崭新领地,且极有可能划分到林家的区域下。那么他,其实没有必要站在这和声和气地跟他们来议和,直接打杀了便是。 看来,是他想行正义之事了。白三都猜测道。 林葬天笑道:“无辜百姓么,等我们调查清楚了再说吧,放心,我们林家的情报能力还是不错的,若是真的无辜,没有做过那类血祭之事的话,大可以和之前一样生活,一切如常,只不过是换了个人来管理落雪城罢了。”林葬天看了看白三都身后,然后笑道:“不过,还要加上一个条件……” 白三都犹豫了一下,问道:“说吧,如果是我能做到的,尽量满足你。” “嗯,那就好,这件事也只有你能做,”林葬天笑了下,然后说道:“你来我林家待上几年可好?” “不行!”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白三都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就已经耐不住性子回答了林葬天的问题,从林葬天开始提出条件开始,她心里就一直有一丝不安,没想到他的条件居然是让白三都去林家,这可不行,若是白三都去了林家,那么她又该怎么办呢?即使是为了落雪城的百姓,这也付出得实在是太多了吧? 林葬天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站在白三都旁边的一位少女,此时正毫不畏惧地看着林葬天,怒气冲冲的,虽然稚嫩,但也极有趣。林葬天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三都莫名的有些紧张,试图制止白木阳继续说下去,天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可还是晚了,白木阳大大方方地答道:“白木阳!” “挺好,”林葬天笑道,然后思索了一番,又说道:“看来姑娘似乎是舍不得白城主啊,那么,你们俩都来林家也不是不可以。”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暮有些困惑,难道他又想多收两个“俘虏”吗?她微微转头,看到林葬天似笑非笑的样子,随即明白了:这反正一定是一桩只赚不亏的买卖。自己站在旁边看着就是了。 “好!”白木阳毫不犹豫说道。 白三都摇 摇头,拉住白木阳,皱着眉小声跟她说道:“你别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这……”【@…爱奇文学 @~最快更新】 白木阳也皱起眉头,甩开白三都的手,说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你去哪我就去哪,这是我们说好的事情!” 白三都愣了愣,神色复杂,依稀记起那天白雪纷飞,一个神色飞扬的少女站在自己身前,与自己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那些话,好像关于接下来的路上将会发生的一切,而这一切的一切当中,肯定会有她的身影。 最终,白三都叹了口气,点点头,答应了林葬天这个有些过分的要求。 林葬天笑了笑,然后瞥了眼白三都身后的那位蓝发男人,这就是落雪城的守护神吗?原来,是远古时期生活在冰川附近的雪狼啊。想了想,林葬天又看向白三都,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看来,自己这次是捡到宝了。 一个集合天地冰元素应运而生的“冰童”,可比一个落雪城的城主,要值钱得多了。林葬天看向白三都,见他的表情,看来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然的话,也就不会为魔教卖命了。 一位真正的天地生灵,可不会属于任何一方势力。林葬天让他去林家,也不过是希望利用一番他的神通罢了,一位冰童所在的地方,天地冰元素会自然地亲近他,所以冰元素的修士在他周围修炼的话,可谓是事半功倍。而林葬天作为全系都能够修炼的修道之人,自然也能好好地利用这来之不易的大好境况。 待时机成熟了,就考虑搬到他附近去住吧?林葬天心想。 “关于后续的事情,你们就和明礼将军谈吧。”林葬天笑着说道,然后回头看去,明礼刚好驾马入城。 这下,林家的旗子就算是插在了落雪城了。 白三都他们看向城门那边,吸引他们视线的,除了那位众人皆知的明礼将军以外,还有他身旁的那两位女子,都是魔教之人,也都是魔教众人耳熟能详的人物,墨音和离长歌。 她们在进入落雪城的那刻,瞬间感受到了来自白三都以及他周围将士们的目光,都是魔教之人,立北城被林家黑骑冲破,她们二人现在也沦为俘虏,现在她们的处境,可谓是极其的尴尬。所以在她们入城了之后,一直不敢正眼看向那些曾经同为魔教的同伴们,自觉羞愧,心神不宁。 白三都在看到墨音和离长歌的时候也是极其吃惊的,没想到魔教的神算和机巧大师居然还活着?!而且……她们现在居然和林家的人站在一起。不少魔教将士们都心生不满,但也是敢怒不敢言。 没办法,谁让前面还站着个杀人不眨眼的林葬天呢?方才战场上他们可都是看得真切,那人御剑战阵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杀人如麻,一剑而 去,不知多少人仰马翻,又有多少人头被斩落在地而身下的战马却还在向前奔走?而那个手拿长剑的年轻人,身上却连一滴血都没沾到。 “没想到……”白三都袖口满是血,他拧了拧衣袖,然后擦去额头上流下的血,看向林葬天,说道:“林公子好手段。” 林葬天笑了笑,回头看向墨音和离长歌,后者见林葬天看过来,立马胆战心惊的,浑身难受。“啊……没什么,将来进了我林家,就都是一家人,到时候你们一起,群策群力,我们好好商量商量,如何把魔教在雪原厄斯的统治地位给彻底摧毁。”林葬天笑道。 哦,当然了还有那个波竹教,当初影蚊那件事,还有些事情,有时间了得好好清算一下了。林葬天双手拢袖,现在大概没他什么事了,城里大概也没什么人在开店营业了,看来答应星花她们的事情,得往后延延了。 林葬天突然皱起眉头,那个齐祥其,确实是一个极大的变数,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落雪城搞成这样,看那位守护神也来到了陆上,估计那个埋藏地下的神物也生死未卜,最好别毁了,不然下次见到那小子一定得好好折磨一番。 白三都闷哼一声,周围将士们怒气横生,骂骂咧咧的,什么脏话都有,林葬天揉了揉耳朵,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笑问道:“落雪城的人,都是愿意以死明志的壮士吗?” 噪声随即无声无息了。 白三都心中哀叹一声,刚才那一瞬间,林葬天身后的黑骑几乎同一时间拔刀出鞘一寸,待林葬天说话以后一直蓄势待发,目光烈烈。 这就是林家黑骑吗?白三都感慨不已。有着这样的军队,试问怎么可能不赢? 林葬天笑着摇了摇头,有些失望,还以为能斩几个人吓吓他们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怂了。不过,落雪城的将士们,要比立北城的将士们,更有血性一些,当初那些人,可是丢盔卸甲,十分狼狈不堪了。 星花笑眯眯地看向林葬天,她双手抓在马的鬃毛上,身体向前倾,向着林葬天他们招了招手。 随着风雪暂停,落雪城也迎来了新的主人。 接下来,就是一大堆事情需要明礼去和白三都他们商量了,这些事情,他来做更合适。林葬天找了机会出去转转,星花她们跟着黑骑,在林衠的带领之下去了军帐。 —— 林葬天循着空气中残留的“轨迹”线索,来到了一个地底深处的洞窟之内,大地裂开之前的这里应该是极难进的,但是现在窟窿众多,林葬天找了个大些的,直接御剑就进来了。洞窟内还有战斗残留的痕迹,踏入洞窟之前,林葬天用月壶在壁上划了一下,然后听到空中一阵水波声,还伴随着无数冰火相交的爆裂声, 面前顿时展开洞窟原本的样貌,壁上燃起无数火花,瞬间点亮了这片空间。 林葬天打量了下周围,来到一个凹陷之处,蹲下身子,以手指点了下,“看来是毁了,唉,可惜了。”林葬天搓了搓手指,头也不回,突然说道:“落雪城的守护神?你不会想要背后偷袭我吧?哈哈,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杀我,怎么样?”见没人回答,林葬天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当你不要了啊?” 既然已经被看出,那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蓝发男人现出身形,然后说道:“我确实想杀了你,但是现在若是杀了你,估计落雪城会彻底消失的吧?”男人神色黯然,手上的火焰长剑逐渐散去。 林葬天笑了笑,还挺诚实,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在这个并不适合他修炼的地方待了那么多年。“雪狼一族,现在就剩下你一人了吗?”林葬天问道。 男人略有惊讶,但想到年轻人能够察觉出他隐藏的气息,也就见怪不怪了,“不清楚,我已经离开族里好多年了,这么多年,不曾回过家。” 林葬天无奈道:“唉,等于没问,算了……”林葬天又看了眼男人,然后说道:“你要是想来林家,也是可以的。” “嗯?” 林葬天笑道:“你不是想要保护那个冰童吗?” 洞窟内的火焰顿时全灭,黑暗中,一双眸子摄人心魄,幽蓝、猩红。 林葬天缓缓地将月壶剑插在面前,手掌搭在剑柄上。洞窟内顿时剑气滚滚,磅礴如大海升天,周围瞬间明亮如昼。 无穷的剑气充斥整个空间,肉眼可见的温度下降。蓝发男人注视着面前的林葬天,脸上神情惊惧不定,这好似无穷无尽的剑气之下所隐藏的杀意,就连他,都觉得闻所未闻,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蓝发男人眼中的猩红开始明灭不定起来。他突然有些不确定自己能否杀掉面前这个年轻人了。 “你……真的不怕死吗?”男人沙哑道。即使是要杀了面前这个人,他也要保白三都平安无事,这是他和人约定过的事情。 林葬天皱眉道:“你是说你吗?”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临死时不都是独自一人 落雪城后山。 狐族的男孩,与兔族的女孩蜷在角落,即使周围都是“难民”,但他们也无法融入其中,就像那些此刻正一脸悲凄的人们似的,他们虽然年纪小,但是也能看到那些人身上所笼罩的“线”,他们围在一起就是一个圈子,不属于他们两个混血儿童的圈子。 他看着面前的人们,觉得这个世界并不是不存在所谓的公平,这个世界,只是歧视弱者罢了。想到这,他不禁攥紧了拳头。 兔族的女孩眼睛红红的,她之前不断地向男孩确认他们究竟能不能活下去,现在也没了声,她就是看着面前的一切,神情各异的人们,如今处境即使相同了,但身上的那些“气”总是会不经意间高出别人一头,傲慢,她是能看得出来的。她看着那些假笑的人们,觉得他们不是不懂,而是装作没看到。无视,这或许也是大人生活下去的法宝吧。就像当初他们被人欺负的时候,路人经过的时候,都只是低下头,似乎在怕些什么。她其实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但她和他,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对,这个世界也没什么不对的,从她记事开始起,好像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了。 直到今天,落雪城地崩山摧了,她看着面前混乱的一切,才开始去怀疑。 狐族男孩望着外面,看着渐渐平息下来的硝烟,安静下来的落雪城,像许多躲在这里的人一样,他对着身边的女孩说道:“好像没事了!” 兔族女孩眨了眨眼,回过神来,展颜一笑,也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其实,她有点不想回去了,只是没敢告诉少年。她决定等一切都差不多了,再和少年说说自己的打算,若是可以的话,他们可以结伴同行,那该会有多有趣啊!她开心地想着。 狐族少年深呼吸了几口,双手敷在脸上,整个身体放松下来,煎熬着这么久之后,终于像是看到了点希望。只是,不知道这样虚无的东西,会持续多久? 他看着眼前围在一起的人群,心思各异,每个人都好像长得一样,无论男女。 他的一只耳朵听不太清了,男孩皱了皱鼻子,时间久了反而习惯了伤痛留在身上的感觉,使其成为了自己的一部分。 雪变小了。 ———— 地下。 林葬天一双眼眸灰暗死寂,是蓝发男人从未见到过的眼神,看似死寂枯败,却磅礴昂扬,极其矛盾的感觉集中在他面前的那个年轻人身上,他好像根本没有想过这场战斗死的会是自己,而是站在他对面的人,也就是蓝发男人。 洞窟内的一切都在隐约颤抖着,冰花开在岩壁上,火焰攒聚的花朵时而开放,时而凋零败落,整个空间一会明亮如白昼,耀眼的不可睁开眼睛,一会又陷入黑暗宁静当中 ,只看到白色的剑气和蓝红两色的火焰混合在一起,发出一阵阵的怦然巨响,震彻地下,沿着脉络传到地面上去,与此同时,落雪城的某处地面,此刻正在颤动着,还好附近没人经过,不然的话肯定会被吓到。 “不如现出真身来?不然我真的怕你承受不住我这一剑。”林葬天微笑道。其实林葬天没想跟这家伙打的,完全没必要嘛,但是也不知道面前这人是出了什么毛病,非要和他打上一架,难道远古雪狼被埋在地下时间久了,脑子也被冻坏了吗?【… 爱奇文学 ~#最快更新】 化身为蓝发男人的雪狼一双眸子立马变化,骤然竖起,与此同时,浑身气势瞬间变化。其实远古雪狼一族,化身为人形虽然有着诸多的好处,但是还是作为他们最本真的模样来的时候,才是他们最随心所欲的时候,生是什么样子,死就是什么样子,估计就是这个道理吧,道也是,你越是去求,反而越是得不到,若你不求,顺其自然,做自己该做的点滴小事,说不定某天老天开眼了,就让你立地飞离人间,去往神域去了呢。 “狂妄!”他左手如爪,抹过面颊,眨眼间,一个巨大的雪狼显露在了剑光之下,身躯庞大得超乎林葬天的想象,没想到作为远古雪狼一族最后的一支血脉,这位雪狼的修炼看来是下了苦功夫的,不然,他的毛发的样子,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既然如此,何必非要与我分个生死?”林葬天摇了摇头,“修道如此认真,若是你今日死在了我的手里,我都为你感到可惜。”林葬天手搭在剑柄上,剑气顿时“安静”下来,“不如我们约法三章,关于冰童的事情你既然不想让别人知道,那就更应该与我合作,我可以答应你不泄露有关他的消息,反而还会在他的修道之路上帮助一番,不过,我也是要利用他的,毕竟我确实有所求,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绝不会让他死在我前面,怎么样?够诚意了吧?” “你拿什么保证?!人类,你们的话术太多太复杂了,我不信你!”他脊背一挺,前爪探向前方,整个洞窟顶部都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林葬天叹了口气,“你们啊,就是太倔了。”林葬天提起月壶剑,双指并拢抹过剑身,以他为圆心处,四面八方瞬间拉起一张黑色的天地,将两人围在一起。 “领域!?”雪狼一惊,身上毛发倒竖起来,他闷哼一声,然后浑身突然燃烧起了火焰,红色与蓝色流动在其中,看上去好不神奇。他暗自心惊,这个领域有些特殊,他好像找不到任何相似的功法影子在上面,除非……是他自己自创的功法,但很快他自己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面前的这个人才多大啊?实在是太年轻了。 他张嘴一吐,一道气势磅礴的火焰 长河冲向“天幕”,但是,就好像石沉大海一样,一点声响也没有,无声无息的,彻底得将他费尽力气放出的火焰尽数吸收殆尽了,一点伤害也没有造成。他心有余悸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想起了他之前的话,现在觉得他好像并不是在开玩笑,他确实有着玩弄别人在股掌之间的能力,尤其是,现在的他,被那个古怪书生重创了一番之后还没有过去多久,现在能够在这和这个年轻人打,完全是最后一口气在吊着,全凭借着他自己的坚定的信念在支撑着。 林葬天把玩着月壶剑,看了看那边,然后说道:“没用的,你现在应该也感觉到了吧?这方领域真正的主宰是谁?我们林家,不知道你了解多少,但我以林家担保,我之前所言不虚,也不会食言,你们只管待在我身边就是了,等时间一过,你们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我都无所谓,即使是想要复兴魔教,我也不拦着。但在时间之内,你们也得履行自己的职责,帮我些小忙,放心,这些事情对你们来说并不为难。” “你说话算话。”他又重新化身为人形,盯着面前这个一袭黑衣的年轻人。 林葬天笑了笑,说道:“我极少说谎。” ———— 落雪城。 在明礼和白三都的商量下,落雪城算是划分到了林家黑骑的管辖的范围内,见明礼并未滥杀无辜,伤害百姓,白三都悬起来的心也就放下来了,之前对于林家黑骑究竟能不能说到做到,他还是半信半疑的,不过看到现在城中的模样,白三都也就放心许多。 不管怎样,落雪城的百姓总算是还在。白三都回望一眼,这些落雪城的将士们,他之前一直不敢看他们。作为城主,白三都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应该做的是什么,不是让落雪城的将士们和其他人一样,以血祭之法提升自己的实力,这样不仅不会起到护卫落雪城的作用,反而还会让落雪城中的百姓人心惶恐,恐怕自己不知道哪天就要被杀掉,死得一点都不重要。所以白三都一直以来都让落雪城的将士们做到自己所能够做到的事情,不以那些取巧之道修炼,虽然这些年来因为此事心生怨气的人不少,很多人还去了别的城主那里,白三都也没拦着。 他知道自己所希望的那个世界很难到来,无论如何,只希望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尽量干净些。落雪城的将士们这么轻易就被冲破阵型,是白三都的错误,他对那些将士们心怀愧疚。所以白三都在训练一事上稍稍宽松了些,让这些人不那么快的都走掉,留下的,只希望是些志同道合的,真正希望落雪城好的人,可惜…… 白三都叹了口气,离开落雪城的将士们,往往都是身怀本领的强者,而留下来的, 也并非都是和他志同道合之人,相反的,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些混吃等死之辈,并不是对白三都的理想感到认同。而当他感到后悔的时候,也恰恰是无法后悔的时候。 往后,到底该如何? 白三都突然有些茫然。 ———— 城中。 一位黑衣与一位白衣正走在城里的小巷内,在经过了一连串无意义的打斗之后,两人都有些疲惫。 林葬天看着城中的黑骑正在四处走着,做着一些恢复落雪城的事情,看来明礼都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应该也没什么事了,等落雪城安顿下来,就等着商量接下来的对策,雪原厄斯的“外围”算是差不多被黑骑占领了,但是“内圈”中的诸多城池,就比较难办了。 “现在估计那些城主都在笑话他吧?”突然,蓝发男人说道。 林葬天笑了笑,说道:“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更何况……是在这里。” 见蓝发男人沉默下来,林葬天便好奇问道:“问你件事情,为什么要和我一绝生死?我知道你现在还对我有杀意,我感觉得出来,你再怎么小心隐藏也没用。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会保护一个外人?即使……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死了之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多可怜。” 蓝发男人看了林葬天一眼,然后说道:“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受人所托,替人办事。再说了……谁死的时候不是孤身一人?收不收尸的对于我来说,根本无所谓的。” 林葬天点了下头,笑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和白三都一样,活得长些。” 蓝发男人微微抬起头来,刚才林葬天的言下之意显而易见。他略显惊讶地看向身边,因为那个年轻人在说完那些话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好像是根本不在意他到底会不会同意那些条件,以及他会不会直接走掉。 城墙上。 断壁残垣,一片废墟,林葬天之前留在城门上的冰矛还没被取掉。 白三都默然地走着,突然,他抬起头来,迎面缓缓走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男人,林葬天。 “怎么样?还习惯吗?”林葬天问道。 白三都苦笑一声,说道:“林公子真是幽默啊。” 林葬天哈哈一笑,然后走上前,猝不及防地搂住了白三都的肩膀,一身衣袍猎猎作响,白三都眉头一皱,他闻到了一丝血腥味道,很淡,但是却很清晰。 “想不想随我看一看未来的罕见奇景?”林葬天望向北方,微笑道。 白三都移开林葬天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然后问道:“什么奇景?” 林葬天笑了笑,转头对白三都说道:“一个新的魔教。”说着,林葬天在白三都错愕的表情下,接着说道:“你来当教主!”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高尚 城头上风雪不大,但白三都却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一股极强的暴风雪所裹挟,当下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奇怪的是,在听到“一个新的魔教”那句话的时候,他并没有多少的愤怒,相反的,这句话比林葬天之后所说的那句话带给白三都的影响还要大。而这句话其中蕴含的信息,白三都也是明白的,可是……他看了看身边这个好似胸有成竹的人,想着这句话的可能性,隐约之间,好像对于未来将要做的事情又不那么迷茫了。 “希望林公子……可以善待雪原厄斯的居民们。”白三都犹豫了一番,最终说道。关于魔教教主什么的,这个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他只希望雪原厄斯可以像普通地方一样,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各自凭着自己的本事赚钱生活。这样的生活,在他这些年来的目之所及当中,实在是极少能够看到。 林葬天笑了笑,靠在城墙上,“看来你也是有那样的想法的,雪原厄斯这里的情况,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只要那位有想法,雪原厄斯的百姓过上好日子指日可待,只可惜……” “那位想要的,是这个天下。”白三都说道,他神色黯然地看着落雪城中的林家黑骑,各个都秩序井然地穿行在城市巷道之中,落雪城后山的居民们都被带到离长歌建造的临时居住点了,当时那位衣衫洁净的女子,站在废墟当中,看着一个满脸灰尘的老人家颤颤巍巍地跌倒在地上,头还磕到了一块石头上面,擦破了皮,周围人对她都显得有些敬而远之,隔得远远的走开一旁。离长歌当时与墨音站在一起,不知道她们那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只看到她们走上前去,默不作声地扶起老人,看着老人又愧疚又感激地对她们说着谢谢。最后她们背对着林葬天他们,看着一行人走远,消失在视线当中。 林葬天笑道:“看来你是知道的,”他指了指落雪城的轮廓,继续说道:“在雪原厄斯这个地方,权力比实力要更加重要,即使你这么年轻就到了元圣也是无济于事,因为你的城主之位,是在这里。”林葬天点了点城头,“只有你掌握说话的权力,才有机会去实现你想要完成的东西,而成为魔教教主,将会是你下一个阶段所要做的事情。” 白三都叹了口气,摇头道:“虽然我知道你林家黑骑的实力,但是你要是想让魔教改天换地的话,实在是机会渺茫,龙族……已经被魔教所掌控,那些远古巨龙的威力,是你我都无法去想象的,更何况那些龙族的数量,可能会超出你我的想象,那位既然敢将手伸到帝国内部去,就是已经有了可以与帝国较量的底气。”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林葬天淡然道,“但 也没什么,一个根基不牢的魔教,是无法做到统治这个天下的,即使它有了龙族作为坐骑,也是一样的。” 白三都叹道:“林公子比我想象得还要有信心啊,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要你履行诺言,我就算是做了俘虏又如何呢?” 林葬天摇了摇手指,说道:“不,不是俘虏,是合作伙伴。” 白三都看了看身后,白木阳正站在那边一脸不安地看着这里,他笑了笑,对林葬天说道:“林公子,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林葬天点点头,回过头看了眼,“唉,有个姑娘这么痴心地等着自己,难得。”男女之情对林葬天来说,现在并不重要,因为他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一圈“涟漪”在林葬天的手掌下迅速消失,林葬天撑着下巴,打量着落雪城,大多事情不需要他去操心,明礼都已经安排妥当了。月壶剑就随意搁放在一旁,倚着墙。落雪城的城墙比起立北城,还是差点意思。林葬天专门安排离长歌她们“偶然”遇见那一行难民,算是一个小小的试炼,不过现在看来,可能效果要比预想的要好上不少。 林葬天不觉得这些落雪城的将士们,百姓们会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没那么高尚的人,谁也办不到。今天他们就算是划分到帝国的领土范围内了,以后的日子还很长,除了雪原厄斯“外围”的两座城池之外,还有许多零星分散的村落,以及“内圈”当中的那几座城池,还有那个魔殿,根据林葬天得到的情报来看,魔教似乎还关押着一位魔族,也不知道是为何而关起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的林家黑骑,并不具备和这样强大的势力作对,想要凭借着黑骑把一个屹立在帝国脖子上这么多年的雪原厄斯给捅个穿,无异于痴人说梦,太过天真了。 魔教,的确是一个难啃的骨头。林葬天揉了揉下巴,看向落雪城以外的茫茫雪原,眼神冷漠。 一旁的月壶剑突然发出阵阵的颤鸣声。 ———— 傍晚,夜空如洗。 星花和暮住在一间临时建造出来的屋子里,此时两人披了件厚衣服,正坐在屋外抬头看天空。屋外还有一棵树,枝干庞大,只是都枯了,孤零零地栽在贫瘠的寒土地上。 关于这次落雪城的重建工作,林葬天特别允许了离长歌使用她本来的能力,亲自将她手腕上的银镯取掉了,看着她白皙光滑的手腕,林葬天当时看了看她的表情,离长歌没有太多情绪,似乎对自己“收获新生”一点也不惊讶兴奋,十分的平静。因为及时医疗的原因,所以她的手腕上并没有留下任何伤痕,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离长歌当时只是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对林葬天 轻声说了句谢谢,随即扭过头去,看向那些需要被重新筑起的房屋街巷,她没有什么冲动,现在的离长歌,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她于是深呼吸,双手搭在城墙上,一丝丝金色的裂纹浮现她指尖之下,然后逐渐蔓延整个落雪城,将整个落雪城四周尽数包围其中,从城墙上看过去,千百屋舍在那些金色光线经过地面后,开始一个个恢复起来,砖石浮起,泥土跟上,这样的景象在落雪城一幕幕上演着。 林葬天双手负后,站在离长歌一旁,没过多久,林葬天突然开口笑道:“恭喜你,突破了。” 离长歌脸上看不出喜悦,她微微皱眉,抿起嘴,然后说道:“今天恐怕弄不完,估计还得需要几天,这落雪……”林葬天拍了拍离长歌的肩膀,轻声道:“没事,不着急,对了,这副镯子就不用再戴了,你只要不伤我林家之人,想做什么随你,等我利用完你,自会放你离开。” “林公子还真的是直言直语……好的,我知晓了。”离长歌目不斜视地看着落雪城整个地域,说道。 林葬天笑了笑,“走了。” 一袭黑衣随即消失在城头上,无声也无息。 离长歌咬着嘴唇,眉头紧锁,心情复杂。有时候她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抓了墨音和她做了俘虏,用那个银镯将她们困住,挣脱不得,折磨得她们神魂俱裂,又把她们治好,说要去魔教大殿,不杀她们,需要好好地利用她们,如今把镯子取了,她也算是彻底自由了,可是她总觉得好像并不是那样的,因为……她已经离开不了了。想到这,她不由得鼻尖一酸,周围并没有多少将士把守,这对于刚刚突破的她来说,离开这里轻而易举,可是,她手指微曲,看向落雪城那些倒下的房屋以及裂开的地面,孩子的哭泣,她又想起之前那个老人的神情。 离长歌闭上眼睛,尽力平复内心的情绪,过了许久,她缓缓睁开眼睛,长舒一口气,“利用就利用吧,只要……无辜之人可以活下去,那就可以了。”她又喃喃道:“这样足以,足矣。” ———— 林葬天御剑来到后山那边。 古月见林葬天来了,于是把手上的人头扔到一边,擦了擦手,微笑道:“来得刚好,我刚解决掉最后一个。” 林葬天笑了笑,看了下那边散落在地上的人头,点点头笑道:“手段不错。” 古月指了指地上的那些尸体,说道:“他们都是修炼过血祭之法的魔教中人,那边那个的刀上,居然还有着和他同族血脉之人的气息,真是没人性!” 林葬天挥了下衣袖,地上的尸体都堆在了一起,古月神色古怪,问林葬天:“你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这些人不烧了 还留着干什么?” 林葬天笑道:“我林家有位大夫,喜好收藏一些死人的骨头和尸体,这些得给她留着,方便她以后研究。”说着,林葬天的手轻轻一抬,这些堆砌起来的尸体瞬间被挂上了一层冰霜,冻结了起来。 与此同时,若明正在山脚,背了个医药箱,准备去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还没被破坏的草药能采摘的。 她抬头望了眼这座山,叹道:“真高啊。” 林葬天轻轻拍了拍古月的肩膀,说道:“血腥气既然已经沾上了,那就得好好利用,别被它影响了心性。” 古月沉默了一会,然后缓缓道:“我知道。” “那就好。”林葬天笑道,“等会要不要喝点?” 古月摆摆手,拒绝道:“不了,我酒量不好。”谁知道林葬天一把将他搂住,说道:“没事没事,小酌即可。”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酒客 距离落雪城经历那件事情之后,已经过去了快一周时间。 就像林葬天说的那样,离长歌再也没有戴回那副银镯,在没有了束缚之后,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居然会选择留下来。明礼当初知道此事的时候,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有多少惊讶,就好像林葬天这样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其实他对于作为魔教之人的离长歌并没有多大的信任,之所以同意那些魔教之人留下来当“俘虏”,也完全是看在林葬天的面子上才会同意的,不然以他的作风,魔教的人是不会暴露在阳光下面随意走动的,早就被关押起来等候发落了。所以在林葬天亲自跟他说了离长歌的事情之后,他的心里其实还是吃惊不少的。毕竟历史的经验告诉他们,对敌人的善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所以最后明礼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林葬天做好承担未来因为她所带来的一切后果,林葬天当时也是笑着答应了下来,说他是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大可放心,随即便潇洒地走出明礼那里,一个御剑远去。 墨音还是和离长歌住在一起,只是她对于离长歌居然会选择留下来感到不是一般的吃惊,直到那件事情过去了好久,依然不停地撺掇着离长歌找机会回去,把这里的事情禀报给教主,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的墨音实在是兴奋得不行,这些天不知道在离长歌这里说了多少的“耳边风”,每次离长歌都是笑着答应下来,但是从来不履行自己答应过的事情,所以久而久之墨音提的就少了。 这天夜里,两人坐在窗边,聊了许多事情。 许久之后,墨音一脸无奈地靠在桌边,问离长歌:“你为什么就这么傻啊?当初立北城就不愿意走,现在也是,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那个林葬天,他就没安什么好心!他就是想把我们利用完了以后,再随便找个借口杀了,你别忘了我们是魔教的人,他怎么可能会把我们一直带在身边呢?你现在不找机会逃走的话,估计以后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墨音握住离长歌的手,苦口婆心地说道。她手腕上的银镯还没被林葬天取掉,磕在桌上叮当作响。 离长歌微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你觉得就算我想要逃走,就一定能逃得掉吗?直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林葬天究竟还有多少手段没有展现出来,若是我真的逃了,说不定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现在留在这里,其实反而是最安全的也说不定。再说了……”离长歌直视墨音的眼睛,把后者盯得有些不自在,离长歌然后说道:“你觉得教主真的不知道我们被林葬天留下了吗?那位的手段你我可都是见到过的,世上的事,无一能逃他眼的,所以啊……”离长歌叹 了口气,说道:“我们……只不过是那位的弃子罢了,像我们这样的人,那位想要的话,随时都能培养出一个来,而现在留下来,为那些无辜的百姓做些事,我觉得不管是不是被人利用,这都是我值得去做的事情,与其选择逃走,生死未知,还不如留下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些话虽然带有安慰的成分,但是确实是离长歌心里真正的想法,在见到了那位老人之后,看到了落雪城如今的模样之后,那些先前悬而未定的想法逐渐落定下来,现在的她,真正地有了一种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但和之前所谓的技巧大师相比起来还是有所不同,如今的离长歌,对于自己的大道,愈发看得清晰了,眼中一条纵深蔓延极远的道路展现在眼前,她望向窗外,视线些许模糊。 墨音缓缓地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取下来,自从她戴上了这副手镯之后,墨音就觉得自己不光是修为和神通被禁锢住了,她的某些思路还时常受到限制,经过这么久的时间之后,她才逐渐明白过来,林葬天给她手上戴的这副银镯,与离长歌手腕上的那副,不是同一种。想到这,她就对那个人来气,有朝一日她若是恢复了自由,她即使是打不过那个人,她也一定要当着那人的面好好骂个痛快,把自己知道的骂人的话尽数说上一遍,而且还要将那些极具侮辱性的话着重强调重复几遍。不光如此,她想好了,她到时候还要做一些事情来恶心林葬天,让他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感到一股恶寒由下往上传来,身体不住地打颤。 想着想着,墨音头一偏,便沉沉睡去了。离长歌见此,微微一笑,轻轻拉上一扇窗子,身体靠在窗边,看着星星零落,月隐于云。 ———— 一日午后,林葬天在落雪城中四处走着。 忽然,迎面走来一位熟悉的面孔,个子极高,扛了个比自己还要大的巨斧,一身黑甲在阳光下极其耀眼,她见到林葬天很是高兴,迎面挥了挥手,打着招呼。 林葬天微笑道:“陆姑娘,这是要去哪儿啊?” 陆思走到跟前停步,然后说道:“去训练场,看看她。”说着,便咧嘴一笑,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林葬天心中了然,笑道:“不买点什么东西送给她吗?” 陆思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该带些什么,我就是去那转一转,顺便看看她训练得怎么样了,等时间差不多了去吃个饭什么的。” “嗯,也挺好的。”林葬天笑了笑,“等到时候落雪城修复得差不多了,黑骑可以放一天假去城里转转,好好休息一下。” 陆思有些担忧道:“可是,这……” 林葬天笑道:“ 没事的,有我在呢,你们只管好好休息就好了,落雪城的那些人有白三都管着,出不了什么岔子,而且……”林葬天揉了揉下巴,说道:“那些该杀的人我可是一个都没放过,现在剩下的这些人,大都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人,构不成什么威胁。” 陆思听到林葬天这样说,才稍稍安心,只好答应下来,说是放假半天就好。林葬天笑了笑,说道:“知道你们就算是放假也不会停止训练的,所以我就算是让你们放假一天,你们又会有几个真的那样做的?”陆思笑了笑,不反驳,林家黑骑确实一直都是如此,从未放弃过一天训练的机会,除非是受伤,不然的话是不会停止训练的。 林葬天说道:“说是让你们放假,其实主要是让你们放松一下心情,接连两场这么大的阵仗,不管是黑骑还是装备之类的,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之后的日子可能就不会有机会再休息了,等我们走到了雪原厄斯的内圈,魔教的攻势只会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厉害。” 陆思微微低头,沉声道:“愿为林家赴汤蹈火!” 林葬天微微摇头,轻轻地拍了下陆思的胳膊,缓缓说道:“我更希望你们活着回到西北,不要上了战场就舍生忘死了,我希望你们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性命安全,一切以自己活着为前提出发,魔教的人想必你们比我清楚得多,他们更擅长的是血祭之法修炼,我不希望我们的人被他们作为血祭的饵料,相信你们也是如此。” 陆思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陆思知道了。” “好了,你先去吧,我就不打扰你了。”林葬天笑了笑,然后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陆思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地面,然后微微一笑,心道:这位少主,真的是个有趣的人啊!想了想,看着还未完全修复的街道,陆思想着以后修好了一定要带上她去吃点当地的特色美食,就像少主说的那样,生命比什么都重要,但是却很难做到不舍生忘死,所以在活着的时候就更得珍惜两人相处的时间。 陆思笑了笑,开始奔向训练场地。巨斧比她整个人都大,她却健步如飞,没有一丝费力的样子。 她脸上光彩迷人,如月下水珠滑落花瓣。 ———— 落雪城的某处临时开设的场地。 这里是被用来作为落雪城居民的临时住所的地方,白三都正在这里安顿些事情,大多数人显然是还没习惯现在的处境与生活,不少人还毫不掩饰地骂白三都护城不力,果然年纪轻就是没能力…… 白木阳站在一旁,几次三番都想回上几句,气得脸都红了,白三都拍了拍她的手,示意无所谓,知道大家心里都有气,与其让他们互相把气撒在对方身上,还不如都抛给他 这位落雪城的城主,反正骂上几句自己也不会少几块肉。 “可是……”白木头生气道:“他们说得也太过分了,你这些年为落雪城付出了多少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不能因为落雪城沦陷了就把你之前的所作所为都否定了吧?” 白三都轻声道:“真的没事的,相反的,若是大家不骂我,我反而还会更加得愧疚,现在这样就挺好,起码能让我清醒些。” 白木阳气不打一处来,“你啊你啊,老是这样子,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是好了。” 白三都笑道:“那就骂骂我吧,我现在刚好需要别人骂骂我,不然的话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哎哟,没想到白城主还有这样特殊的癖好呢?” 突然,白三都身边出现一袭黑衣,林葬天笑容玩味地看着白三都,然后说道:“这事情还没处理好呢?要不要我帮帮忙啊?”林葬天看向面前的落雪城居民,一身杀意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来,但是只是释放出来,并不伤人。 但仅仅是如此,就足以让那些没见过真正杀意的普通居民心生恐惧,吓得腿软了。 白三都微微皱眉,“林公子,我们之前说好的可不是这样啊。”他微微拔刀出鞘。 林家黑骑与此同时也拔剑,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林葬天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黑骑不用多此一举,然后转头,对白三都小声说道:“这样,比较快。”说完这些之后,林葬天便缓缓离开了,他摆摆手,“走了走了,白城主好自为之。” 白三都疑惑地看着林葬天离开,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很快,他就明白了是为什么。 那些之前顶嘴的人现在都变得静悄悄的,心有余悸,对于白三都接下来的话也是乖乖听着,他们不光不对此感到反感,反而还对刚才白三都为落雪城的居民对林葬天说的话既感激又羞愧不已。就是这样一位为落雪城百姓着想的人,自己刚才还对他出言不逊,真是太罪恶了。 白木阳问道:“这就是他的目的吗?真是个奇怪的人。” 白三都心情复杂,“是啊,看不透这人的想法。” 落雪城众人当中,一位兔族的小女孩对着身边的狐族男孩问道:“刚才那个人,是不是之前给我们糖果的那个大哥哥啊?” 狐族男孩皱了皱眉,疑惑不已,“好像就是他,可是……他怎么会是林家的少主?!” 兔族女孩也想不通,她看了看手上还没舍得吃的糖果,微笑道:“不管怎样,他一定是个好人!” 男孩点点头,神采奕奕。他想要成为像那个人一样的人,即使世道如此,即使他已经伤痕累累。 ———— 落雪城上空。 林葬天御剑而行。 月壶剑划过云海,林葬天随手拿出了壶酒喝了起来,远方云海渐渐散开,阳光普照,林葬天眯了眯眼睛,看着远处无限金黄,右手微微抬起,喃喃道:“吞吐天地,”然后五指微曲,一拧,再翻转,“哈啊,不虑而知……”林葬天微微笑着。 说完这些之后,林葬天就再没言语,只是仰头喝酒。 再然后,林葬天就干脆舍了月壶剑不要,整个人从云海上方朝着地面撞去。 似醉非醉。 不过是想醉罢了。 反正摔不死。 林葬天闭眼片刻后又微微睁开眼睛,笑了笑,再次豪饮一口,然后整个人就这样栽入云海当中。 到时候落雪城若是下雪的话,估计都会有酒味吧?林葬天想道。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关乎于刃 落雪城。 城里的各项事务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明礼放下一摞厚厚的纸张,长舒一口气,欣然望向窗外,这下子,应该可以轻松一阵子了,就是雪原厄斯再往北,就有些危险了啊。明礼微微皱眉,他揉着下巴上硬硬的胡茬,思索着可行之法。 过了一会,明礼起身拿了张卷轴,摊开以后,是雪原厄斯的地形图,他看着目前所在的落雪城这一点,手指点在上面,然后顺着山脉与道路的方向,移向北边,“看来接下来的,都是硬仗要打啊……”明礼手指轻轻点在桌上,开始心算千百遍。 训练场的附近。 离长歌给若明造了间屋子,专门用来作为她的研究处,所以在那之后,若明就基本上算是住在了这里,与她一同住在这里的,还有些不会说话的人。 这天阳光明媚,雪花不大。 若明一早就起来了,出门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洗了把脸,洗手池那边有林葬天之前给的火晶石,所以洗脸的水都是温热的,融化的冰川水作为洗脸一途来说,估计还有些其他的作用。 若明今天还是一如既往地穿了件白色长袍,里面穿了件黄白相间的衣衫,束发在后,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别样的风采,在阳光下无比闪耀。她走到午后,挽了挽衣袖,双手微微叉腰,一脸无奈地看向屋子后面这一块庞大的冰块,以及……其中冻结起来的,数不清的尸体。若明轻轻叹了口气,虽然自己喜欢研究尸体,但是……这也有点太多了吧?! 回想起那天辛辛苦苦走到山上,结果就看到林葬天笑眯眯地站在这个冰疙瘩旁边,微笑着说这是送给她的礼物。若明当时一脸震惊,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仔细想想,这还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从别人那里收到礼物,而且也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收到这么奇怪的礼物。哪有送人礼物送这个的啊?若明一想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比起生气和喜悦,更多的其实是无奈。 这么多的尸体,也没好好地分类。那个新来的古月还把这些人的头都给砍了,现在都不知道哪个脑袋是在哪个身上,真是的! 若明一脸懊恼地蹲在地上,双手托腮,看着面前这个巨大的冰疙瘩,突然没来由地笑了。她微微偏头,阳光折射着冰块的光线照在她白皙美丽的脸上,“突然觉得……也挺好看的嘛!”若明自言自语道。 “嘿,来吧来吧,今天就把你们都处理完毕!”若明站起来,一边走,一边挽着袖子,跃跃欲试。 ———— 落雪城的郊外。 说是郊外,实际上也就是荒原的一部分,终年覆盖冰雪,人烟稀少,鲜有人至。 蓝发男人,也就是远古雪狼,其实对他而言,【冰心】损毁之后,并未对他 造成实质上的影响,反而是冰童一事,涉及太多隐秘,越少人知道越好,但那位林家少年,身上属实是变数太多,一个魔族的少女,一个看不出身份的少女,身上的气息很奇怪,让他感到了一股超乎想象感知的古老之气,苍茫无际,磅礴如渊。 他微微闭目,双手掐诀,一身灵力迅速流转,竟是引起了周围的气流变化,以他为中心,方圆十里的灵气眨眼间便被他一扫而空了。 他突然看向一边,双手负后,整个人无比放松。 茫茫白气中,走出一位年轻人,他一袭黑衣,腰系一把月壶剑,男人在看到林葬天的一刹那,第一次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他明显地感到林葬天和之前遇到他的时候,有了很大的差别,但是要说是哪里,男人也说不出来,只是在他第一次看到林葬天的刹那,他竟然有些看不清林葬天,在他的眼里,林葬天更像是一个类似于“无形无色”的存在,你知道他是林葬天,并且就站在不远处,可你就是看不清他的样子。【  爱奇文学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这样的感觉还是第一次有,但很快就好了,林葬天的模样渐渐地在蓝发男人的眼中清晰起来。 林葬天缓缓走过来,微笑道:“好久不见啊。” “何事?”男人皱眉道。 林葬天笑了笑,“想让你帮个忙,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了。” 男人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你先说是什么事情,我再考虑考虑。”其实他大概猜到了一些,但是他还不是特别确定,因为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行事不拘一格,但是也不至于是个疯子。 林葬天于是笑道:“就是希望你可以恢复雪狼的样子,随我一起去趟【风池】。” 饶是男人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比如让他充当林家黑骑的前锋,在战场上作为肉盾挡在前方,而且他刚好擅长冰火两系的元素,可以在战场上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人比他想象得还要疯,居然会想要去那座风池城?!要知道,那里坐镇的城主,可是魔教教主麾下第一强者所在之处,是最难攻克之地,依他来看,是完全没有胜算的。 “你是不是疯了?”男人皱眉道,“你难道不知道风池城的城主是哪位吗?” 林葬天笑道:“我肯定知道啊,但,那又怎样呢?” “若是你想送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满足你,但是你要去送死也别带上我一起,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没时间浪费在这样的事情上面。”蓝发男人隐隐有些生气道。 “是因为那个诺言?”林葬天笑了笑,他其实有猜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但反应这么大还是稍微出乎意料的,以他的推算,面前这位蓝发男人,估计再过一会就会忍不住要拔 剑了,于是林葬天只好摆手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去送死,我心里有数。而且我和你一样,我也有自己必须要去做的事,没时间再浪费了,”林葬天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看到的,生在南宫七溪鬓角的白发,确实时间不多了,再也不能浪费了,即使现在采取一些激进的方式,不像是以前那个智谋深远的冥帝也无所谓,他说过的话,没那么容易就遗忘。许下的承诺,即使知道的人只剩下自己一人,但也是一定要去做的。 “你用什么来保证?”男人说道。 林葬天挑了下眉,又是这句熟悉的话,也不知道他问过了多少次了,耳朵都痛了。“我拿冰童那个消息来保证,你应该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吧?没有人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的,若是我说,我可以放弃这条信息,将其从我的脑海中剔除出去呢?你愿不愿意随我去一趟?只赚不亏的买卖,你觉得怎么样?”林葬天笑道。 男人神色凝重,沉声道:“此话当真?” 林葬天举起右手,发誓道:“若是我有一句假话,就让老天降下天罚于我,死不瞑目!”语罢,林葬天看向蓝发男人,微笑道:“怎么样,现在相信了吗?” 男人正想说话,便突然动作凝滞了一瞬。 就在刚才,一道白光自林葬天身上传自天上,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也让男人看清楚了,那道白光,就是极其罕见的天道承认的誓言,身上系挂一条看不到的“线”,牵引到天上,若是之后做出了任何违反自己诺言的事情,天道就会生出感应,降下天罚来。从古至今,还没有人能够从天罚下活下来。 “这下,你总该信了吧?”林葬天收回手,缓缓道。 男人心中震撼,问道:“为何要做到这个地步?你知道天道誓言的违背有多么模糊吗?稍有不慎,随时会降下天罚,到时候不光是你,方圆千里的生灵都会遭到波及。” 林葬天说道:“到时候我会自己找个空旷的地方的,无需担心,”林葬天向前走出一步,然后下一步便出现在了男人身旁,林葬天扭头说道:“我对于我的身法,还是挺有信心的,竭尽全力的话,可以在眨眼间便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地方,只不过那太耗费心神,所以我一般极少使用。不过你大可放心,我之前说的那个承诺,并不是客套话,我是真的以那个信息来和你交换,只要你愿意随我去一趟【风池】就好。” “为何非得是我?”男人实在想不通,因为他若是以战力来看的话,现在的他,还不如林葬天,那么这样两个人,该怎样去那个【风池】,而且还要活着回来?想想都难。 林葬天收敛笑意,神情严肃,缓缓道:“我以前一直以为,生命的常规,与山川相 似,但是时间久了之后,我才发现,自己以前的那些想法,虽然正确,但也不能说是正确,那些,不足以支撑起一条承载众生的大道。之前的独木桥我没有选择去走,所以才会有我在这和你讲话……哈哈,是不是觉得听不太懂?没关系,反正我也只是憋得太久了,有些话和亲近的人说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你说就没所谓了,听过就好。总之,我选择你一起去风池城,不为别的,只图个方便罢了。” “方便?”蓝发男人愈发得听不懂了,现在他真的觉得身边这个境界可怕的年轻人,可能真的是个疯子!而且是个纯粹的疯子。 林葬天想了想,似乎是觉得这样说不太恰当,然后改口道:“我之所以选择你……只是关乎于用的是何刃罢了。” 风雪滚来,在不到两人十里的位置就自动地砰然消散了。 荒野上,两人一黑一白,泾渭分明,却早已经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之后两人就这样,静默在一望无际的白色里。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风池 今日落雪城终于落雪。 雪下得不大,但好在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情景,令人不由得心生安慰。落雪城的居民们大致上都恢复到了日常生活当中,虽然是换了个身份,成了帝国的居民,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大家也都发现了,林家的黑骑都很守规矩,没有做出那些他们看过许多次的血腥场景,那些狠厉的事情在魔教经常发生,大家早已经见怪不怪了,时间长了,民风也就变成了一股扭曲的“绳子”,缠得紧,拉不动。 相安无事,或许是对现在最好的描述了吧。 狐族的男孩和兔族女孩望着街边上渐渐增多的落雪城居民,还有些放假了黑骑,大家都在街上逛着,好像早已经忘记了不久前才发生过的事情。女孩奇怪道:“他们怎么这么快就习惯了呢?”她攥着衣角,直到现在,她对于周围发生的变化还是感到有些措手不及,之前那个好看的大哥哥说要在落雪城建个书塾,什么人都能去读书,也不分年龄与种族,只要你对学习感兴趣,就能入学,可是后来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教书先生于是作罢。她其实很想去学塾读书,只是之前一直不被允许,也不敢进去。那个好像很喜欢穿黑衣服的大哥哥,看上去其实更像个读书人啊,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作为教书先生待在学塾里面,她有好多的问题想要问他呢! 女孩从怀里拿出几块糖,被糖纸包裹着紧紧的,现在估计很难撕开,她笑逐颜开,数着手掌上的糖果,想着需要花多久吃完,什么时候吃才好? 男孩揉了揉耳朵,说道:“不知道,大家都怕死,本来应该是心惊胆战的模样,可是人家根本没有将大家都屠杀殆尽的想法,于是就觉得安全了,心里放松下来,在屋里闷了这么多天,看到别人都出来了,那么也就跟着想要出来了。一个人不敢的事情,只要再加个人,就会平生出许多的勇气来,现在看大街上的这么多人,估计大家都已经没什么畏惧的了吧?” 女孩点点头,两只耳朵微微耷拉着,她看了眼男孩的一只耳朵,红红的眼睛流露出一股心酸的情绪出来。那天若不是男孩没有见死不救,她早就被那些大个子给踢死了,巷子那么深,也没多少人经过,最后极大的可能,自己会死在那里,所以她对男孩真的是很感激。她曾在心里暗暗发过誓,若是有一天男孩发生意外,她一定会第一个冲在他的前面,知恩图报的道理,是她母亲很早就教给她的道理。可惜的是母亲离世得早,还没来得及讲完她所知道的那些道理,就已经早早地离开了。 两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 白三都和白木阳还是住在之前的那个地方,各处都被翻修 了一遍,有些地方还是和之前有所区别,不过总体上还是完美地实现了之前的模样。 白三都还是作为名义上的落雪城的城主,虽然兵权不在手上,但是落雪城居民还是由白三都来管理。 窗外落雪城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一切好像都变得正常了起来。白三都有些欣慰,就是自己如今的处境有些复杂,还牵连了白木阳,想到这,白三都就有些惭愧,落雪城若是守得住,也不至于如此啊。想起那天林葬天来到这里,他们聊了许多。印象深刻的一句话是林葬天说的那句:“人心容易摇摆不定,所以稍微推波助澜一下,就会偏移到和之前完全相反的方向去。”不可否认,他说的确实有点道理,但是白三都却总觉得那人是为了某些隐秘的事情而遮遮掩掩的,故意说这样的话来让白三都为其做事,只是不知道那人的伏线千里,会在何时何地被那人提起。 白三都这天坐在屋里,白木阳刚好也来找他,还带上了他爱吃的雪花酥。 “太好了,刚好想吃这个。”白三都笑着打开包裹,展开后,除了摞着好几个雪白的糕点外,还有些其他的零食,“是不是有点多了?”白三都笑道。 白木阳把包裹放下后就坐了下来,气鼓鼓地说道:“又不是都给你一个人吃,还有我呢!”说着,便用手拿了个糕点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嗯,果然还是那家的最好吃,你不喜欢吃就算了,我也不强迫你吃。” 白三都于是笑着拿起糕点吃了起来,她总是嘴硬心软,即使被自己识破了,还是打死都不承认。他觉得那时候脸颊微红的女子,格外得迷人,是那种一碰就会幻灭的、由无数蝴蝶所化之画卷,他一直以来,在他眼里的女孩就一直是当初那个女孩的样子,一直没有长大。 白三都低下头,笑眯起眼来。 白木阳看了眼他,脸鼓鼓的,问道:“你笑什么呢?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 白三都微微摇头,笑道:“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很开心。” 白木阳愣了愣,伸出手揉了揉白三都的头,“你不会是因为那个,现在脑子都出问题了吗?”白木阳一脸担心,已经站了起来,白三都微微偏头,再低头,微笑道:“没事没事,你坐吧。”说着,拍了拍白木阳的手,让她赶紧坐下来。 其实,就在刚才,白三都觉得她又很迷人。只是他不想说,他怕他说了之后,女孩害羞起来,自己反而看不到这样天然的可爱了。 落雪城,白三都自认问心无愧,他做了他作为城主所能做到的最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句话很久以前就听人讲过,但是说烂了的话,并不意味着它就没有道理。 只要落雪城的人都还活 着,那么希望就一直在,落雪城,也就算是保留了下来。 想通了这些之后,白三都觉得自己可以做到坦然了。他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为自己担心很多的女子,这些天来,她担惊受怕的,脸颊都消瘦了许多。 白三都想对她说些什么,但什么都说不出来,一只手悬在半空,见她视线扫过来,便随手又拿了块雪花酥,她于是笑眯起眼睛,在白三都眼里,她整个人像是被光环绕起来。 现在唯一觉得愧疚的,就是对她了。白三都看着她,想就这么停在这一刻。 ———— 风池。 作为雪原厄斯最难攻克的城池,它可谓是占尽了攻防二道,整个城池宏伟繁荣,难以用言语来形容。黑色的墙,金色的大门是以【极金】所铸造的,整个风池,不如说是一个最坚固的盾,因为它不光上空遍布着透明的法阵,以阻挡外力的威胁,而且就连风池地下,都被安置了防御类型的法阵。这样一座全方位防御的城池,也难怪那位雪狼会犹豫。 城墙上的士兵皆严阵以待,目视南方,同林家黑骑相似,也是黑甲,只不过他们的黑甲的材料是来自于雪原厄斯罢了。在两者还未遇见的时候,一切都还是未知。不过以林葬天来看,一定是黑骑占了上风,毕竟,林家黑骑的黑甲,普遍的都轻很多,方便将士们作战,而且防御程度也略占上风。这么看下来,除却这些因素以外,剩下的就是作战能力,以及到时候战场上的天时地利人和了。 风池城内。 一座白色的高大建筑夺人视线,尖耸的白色建筑洁白威严,在这座高大的建筑外,还有两尊白色的石像,背后皆有翅膀,似乎是传说中天使的模样,一人赤着上身,手臂向前伸着,像是在探寻着什么似的,另一人则手握一把长矛在胸前,另一只手向后。两尊石像呈三角状摆置在白色的建筑外,看上去,两个人就像是面对面,只是视线错开了罢了。 白色的建筑,是风池城的城主府邸,也是风池人最想要远离的地方。因为这个地方说是城主的府邸,实际上也是风池的刑场,若是谁在城里犯了错,就会被卫兵抓走,带到这里,至于后来……听说再也没有人见到过那人出现在城里。但也有人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错误,可是谁都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 大殿里。 幽绿色的灯火光芒下,一个面色苍白,眼神骇人的男人坐在最高处的座椅上,他翘着腿,一手搭在座椅上,一只手撑在脸颊上,胳膊肘顶在椅子上。他的脖子上缠绕着一圈绿色的“项圈”,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项圈”,这是一条正在熟睡着的毒蛇。 男人身旁站着一位姿容绝美的女人,她 腰肢曼妙,纤纤玉指点在男人的嘴唇上,喂他吃着水果,一边轻柔说着落雪城的消息。 男人腿上还趴着一只肥硕的黑猫,他移开右手,揉了揉黑猫的肚子,然后开口道:“好了。”女人嫣然一笑,便不再报告了,相处多年,男人嗜杀的性子已经被女人摸得很清楚了,但有时候还是会觉得心里发寒。她微微偏移视线,望向大殿内站着的众多“人”,他们全身都被裹上了黑色的布条,连脸上都是,所以每个站在大殿内的人她都不知道谁是谁,但身边的这位却总是可以清楚得分辨出谁是谁来。 她不奇怪,因为这些人都是男人亲手制作的活死人傀儡。 “落雪城这么快就沦陷了,真是废物,”男人嘴角勾起,继续揉着黑猫的肚子,有些不以为意。 女人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小心问道:“那波竹教……” 男人笑了笑,眼睛血红,他轻轻地看了一眼女人,后者立马心生寒意,腿脚发软。“那波竹教,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就他还想和我们共分天下,呵呵,简直是做梦,若不是看他们那个影蚊之术还算是有用些,谁会愿意和那个三流教合作?就是这个叫做林葬天的人……”男人笑了笑,靠在椅背上,一双猩红色的眸子闪烁起异样的光芒,“真想尝尝他的血是什么味。”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重复的梦境 落雪无痕,雪纷飞入袖,云很厚,比衣服厚。 星花推开门,即见到白雪满地,她高兴地跳到雪地上,抬头看着下着的大雪,伸出手接着,雪花凉凉的,在手心融化成水珠。这些天林葬天比较少来她和暮这里,听说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明礼将军商议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有消息,难道是那个事情超乎想象的复杂吗? 她扭头看到暮刚好走过来,因为她也总是穿一身黑衣,星花刚才还以为是林葬天来了呢。唉……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过来啊?她对于落雪城可一点也不熟悉,他又总是行踪不定,上次见到陆思,问了下,结果她也不清楚林葬天到底在哪里。陆思后来又补了一句,说是林葬天好像是闭关了,星花这才将信将疑,安静地守在这里。 之前的几天总是闷闷不乐,今天看到下了这么大的雪,空气这么好,她的心情才好了不少。 “喏,早餐。”暮挥了挥手,把院里石桌上覆盖的雪拂去,放下早饭,对星花招了招手。最近她经常会在落雪城里四处走走看看,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她察觉到星花的情绪不高,想着早点找到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出来,让星花不再那么闷闷不乐了。其实暮也奇怪,本来落雪城都攻下来了,照理来说,不应该再有什么事情值得他消失那么多天才对啊?即便是要去雪原厄斯内圈,也不至于复杂成这样啊。 星花脚在地上滑着过来,脚上堆了一堆雪,她抖了抖脚,然后笑嘻嘻地就坐下来吃饭了,“嗯嗯嗯,真好吃,暮姐姐,你也吃啊,光我一个人吃怪不好意思的。” “哎哟,好久不见啊,你们!” 星花和暮皆是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位消失了许多天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旁边坐下,他一只手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星花她们。 好几天不见,感觉他好像瘦了些,眼神还是没变,总是觉得无神,略显疲倦的样子,冷峻白皙的脸上落上了雪花,缓缓融化着。 他还是老样子。 星花她们心中不约而同地出现了这个想法。 林葬天来了之后,三人气氛融洽地吃了个早饭。林葬天还拿了酒出来喝,星花想尝尝看,但林葬天没让。在他眼中,星花还是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在两人的不断询问下,林葬天也说出了自己之所以消失了这么多天的原因,除了说服明礼同意此事以外,还有就是细致地了解风池那个地方,以及,真的需要狠狠地修炼一番了。消失了这么多天,主要是去了落雪城外练剑,当然了,除了练剑,还有炼剑。刚好那位雪狼大人还擅长使用火元素,正好解决了林葬天担心修炼时候灵气会消耗过快的问题。 “所以说……你真的要去那里啊,风池那里?”星花她们问道。听了林葬天这么说,总觉得那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 林葬天点了点头,然后微笑说道:“嗯,不过这次就不带上你们了,就我和那个蓝头发的面瘫去风池。” “啊?为什么?我们……”星花皱眉道。 “我们只是过去试探一下,很快就回来,人太多的话,反而意外会变得更多……你们放心吧,对于我的实力你们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实在打不过的话我就跑,我不信风池的人能追得上我,要是我用尽全力逃跑的话。”林葬天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道。 暮沉思了一会,然后点头道:“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活着回来,别忘了你和我的约定。”她还是比较理智的,她知道林葬天若是下了决定,就一定是已经想清楚了一切可能会发生的意外,只是……此行一去,又是不知道多少天见不到了。一想到这,暮就和星花心情一样忧愁了。 星花被林葬天劝了好久才终于同意不偷偷地跟着一起去,她现在只恨自己一身神通使不出来,不能为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她叹了口气道:“唉,要是我的神通都还在就好了……” 林葬天看向星花,笑了笑,揉了下星花的头,说道:“没事,这里可是人间,天地间的规矩都在那摆着呐,哪能让你像和在神域一样,随心所欲地使用能力啊?你现在所能用的那个神通,已经是老天爷对你极为网开一面了。”林葬天放下手,靠在桌上,轻声说道:“而且,你们也不需要为我做太多事情,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这次之所以显得有点着急冒进,主要还是因为爱丽丝的婚约好像快要到了,自己以前答应过她,要帮她这个忙,那就一定会做到。 她给的精灵一族的疗伤圣药,给的很多,也是林葬天这次去风池的底气之一。 此药很难在市场上见到,因为只有精灵一族的人才能够得到,而且非皇家不可,所以爱丽丝给他这么多【莫修斯果实】,在林葬天来看,算是提前给的佣金。受人恩惠,替人办事。很简单的道理。 仔细想想,自己和爱丽丝,估计也有十年没有见面了吧?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听说现在她都被逼的躲在房里不出来,说是闭死关。哈哈,果然还是印象中的她的样子,只有她才会说出来这样的话。 回想起来,那个时候在船上的,还有那位帝国公主龙月心,她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变得一心向道了。为了皇家,她付出得实在是有点太多了。也不知道当初自己告诉她们关于地图禁地的秘密,到底是对还是错?为何修道明明是为了让自己变得幸福,她们却那么痛苦?林葬天心中暗暗叹 气,自嘲道:“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不也是轮回又轮回,仔细算来,也是万年之久了。” 林葬天思绪飘远,没来由想起了当初在学院里结交的另外一位好友,记得她的名字还是自己取得,也是个奇怪但可爱的孩子,一身的灵气,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盯着她的眼睛看得久了,会情不自禁地陷入其中。林葬天至今都想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浑身都透露着古怪?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是不是还在和她那个酒鬼师父一起修道?当初老头授予林葬天剑法,让剑冢承认林葬天,在那之后没多久,就看到她那个总是穿得单薄的师父提了几壶酒过来,而且整个人都还是醉醺醺的,眼睛却格外得亮堂,精神得很。 这算是林葬天第一次见到让他有些害怕的酒鬼,而且还好当时岁数还小,被她搂到怀里喂酒也没什么,当时老头子见死不救,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说什么再来点再来点,这小子会喝酒! 过去之事,犹如尘封的书,翻开来看,还是会唏嘘不已,那些珍贵的回忆,永远都难以忘记。 林葬天收回思绪,缓缓拿起酒壶。在没有喝酒之前,觉得酒也就那样,时间久了之后,就会发现能够有一物能解忧愁,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雪下得大了,呼出的气都是浓白。 林葬天看着酒壶口飘出的白气,整个人都是暖的。 ———— 落雪城内。 白三都这些天都在忙于一些琐事,明礼交给了他一些事物,让他去处理,都是很简单的事情。可以看出,为了不让白三都为难,明礼也是尽量让他避免去和落雪城的居民们说一些“残酷”的事实。 但还好的是,这些天里没有出什么岔子,好像是大家都认命了,看上去都很平静的样子。转变的速度这么快,让白三都不禁怀疑是不是林葬天暗地里做了些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也不怪白三都瞎想,实在是林葬天行事风格过于跳脱,有时候会使用有些非常手段,让白三都来看,都显得有些“过”了。 最近白三都一直在做一个梦,一个重复的,光怪陆离的梦。这件事他没和白木阳说,怕她多想。但是每天都重复的梦境当中,他似乎能和梦里的自己共感,冰寒彻骨,神魂沉睡不语。但却是舒服的感觉,而且还觉得很温暖,他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却动也不能动,奇怪极了。 他不禁想起那天在洞窟里听到的有关“冰童”的话,那个浑身透着古怪诡异的书生那时候所说的“冰童”,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白三都望向窗外,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但转瞬即逝,一眨眼就看不到了。 城中某处。 戴着兜帽的蓝发男人出现在一处屋 顶上,他的袍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男人抬起头,看着漫天飞雪。 今天的雪,有些大啊。 有些事情,还不是时候说出来。 还记得那天见那个年轻人伸手向眉间一探,随手就“抽出”了一段五颜六色的记忆碎片来,飘在空中,像彩带似的。在男人难以言喻的震惊中,那个年轻人面不改色地将那段记忆碎片递到他的手上。男人低头仔细地看了一会,然后突然猛然抬起头来,声音不住地颤抖,难以压抑内心的震惊与疑惑,近乎大喊着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那个年轻人只是微笑着摊了摊手,笑着回答道:“我说到做到,至于你看到的那些多余的,也无所谓了,就当做送给你的情报了,也算是个添头。你既然看到了,那么这次随我去风池,可务必得使出全力,千万别藏私啊。” 林葬天说完这些之后,就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男人的回答。 在男人看来,这个极其年轻的少年,就好像是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要亲口听到他说出口一样。这既是他自信,也是谨慎。 可怕的年轻人。 男人叹了口气,缓缓收回思绪。 突然,蓝发男人猛然转身,风把他白色的兜帽吹掉,露出了一头显眼的蓝发。 风雪中。 在男人的不远处。 站着一位“不速之客”。 那个一袭黑衣的男子双手拢袖,腰间挂着一把白色的长剑,他微微笑着,缓缓开口道:“准备得怎么样了?”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山上老僧 风雪阵阵。 屋顶上,两个都来自远方的人,四目相对。 “你总是喜欢这样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吗?”让林葬天称呼他为雪狼的蓝发男人看向身后不远处,那个总是以一袭黑衣示人的年轻人微笑着,然后瞬间出现在男人的身侧,他扭头笑道:“下次就不站在你后面了,站你旁边。” 雪狼还是没有多少和人类打交道的经验,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脸色变得不太好。 林葬天笑了笑,摆手道:“行了,我知道了。”被打断了的雪狼深呼吸一口,心想着不和他一般计较,没想到多年不见人类,人类居然已经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还是说说接下来的事情吧,”林葬天正色道,“听说风池城的城主,本是象族?” 男人点了下头,“好像是的,但一直没有人见到过那人的真身,所以也并不知道这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又或许是那位亲自放出来的假消息,目的就是为了迷惑世人,好让大家对其放松警惕吧?估计唯一知道那人真实身份的人,就只有那位魔教的新任教主了。” 林葬天若有所思,“所以说,那个坊间流传的‘象帝’,也极有可能是真的了?” “既然没有办法证明那是假的,那就应该有可能是真的了吧?”雪狼说道。 林葬天看向雪狼,问道:“你身为远古雪狼一族,就一点也不知道关于那人的消息吗?比如是某个家族的……” 雪狼闻此,微微摇头,他皱眉道:“不曾听说,若那人是真的象族的话,那么能够被冠上‘帝’这个称号的,估计很有可能是象之一族中的皇族了。那么……”雪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惊觉。 林葬天笑了笑,轻声说道:“没错,那意味着他除非是自己想死,那么我们真的很难在同境界当中杀死他。象之一族中的皇者,啧啧,”林葬天揉了揉鼻子,有些感慨地说道:“没想到象之一族凋零衰败了这么多年,终于诞生了一位有着皇者资质的人,就是可惜了,为什么非要待在魔教那个地方呢?既不是故乡,也没有远房的亲戚血缘一说,是怎么会和雪原厄斯联系到了一块呢?” 关于这一点,林葬天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若这消息是假的话还好,若是真的……那可真的是被恶心到了。要知道当年象之一族被魔教迫害,全族最后只剩下不到二十人,再剩下的,就都是些没有化为人形的,估摸着也就只有几百之数。这样残酷的历史摆在前面,若还是能够心安理得地待在魔教,那真的是无话可说了。 林葬天其实有想到这会不会是魔教的一个计谋,目的是为了激怒那些远在天边的象之一族的人,让其自投罗网,魔教布置好陷 阱,坐收渔翁之利即可。但这些都是猜想,现如今得考虑到最坏的结果,那就是上述二者,他全部都占全了。那么此行一去,估计就是险象环生,一言难尽了。 “不知道啊。”雪狼轻轻挥了下手,身上落下的雪花都被移到一边。 林葬天赶紧躲开。 雪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继续说道:“反正此行绝不会轻松就是了,尤其是风池城每年都在修建加固,极难攻破。你们林家已经攻下了雪原厄斯的两座城池了,要我来看,你们还不如止步于此,免得之前所作出的努力全部功亏一篑了。” “看来你对我林家还是不够了解啊,雪狼兄,”林葬天笑道,“以我们林家的一贯风格,要么不做,要么就做到底。而且,不然你以为我为何独独要和你两个人一起去风池,而不叫上我林家黑骑,不也是害怕出黑骑到了那出什么意外嘛?” 雪狼说道:“怪不得你叫我一起,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那我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又如何?” 林葬天看了眼身边这个固执的男人,然后微微笑道:“你我可是做了约定的,我给你信息,你替我做事,我们互相利用,各不相欠。若是出了意外的话,你我各凭本事逃命便是了。” 雪狼叹了口气,说道:“只要你说到做到,我就无所谓了。” “舍生忘死,无负平生。这可是你之前说过的话。”林葬天扭过头,然后缓缓说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活得久一点,雪狼一族本就不多了,再少了你一个,估计以后的人,连什么是雪狼都不知道了。” 雪狼沉吟片刻,问道:“你是觉得可惜吗?” 林葬天点点头,说道:“万物并育而不相害,大道并行而不相悖。都在规则下,各取所需,满足自己需要便是。欲望太多,贪多嚼不烂,就会让这大道变了味道。”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大的格局?”雪狼惊讶道。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人,居然会有这样的视角来看待众生,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万物都有灵性,这是每个人心里都应该知道的事情。但在这个基础上,仔细想想,又有多少人真的在意那句“万物有灵”?在男人看来,大道,是一个相争的格局,没想到在这个年轻人的眼中,大道,居然会是并行的局面。换了角度来看待大道之行,男人只觉得心中有一股热流从遥远的过去,突然迸射出来,整个人都好像被抛到了空中,心跳都忽略,精神一惊一乍,好像要破壳而出似的。 林葬天瞥了眼蓝发男人。 总觉得这家伙在拐弯抹角地骂人。 林葬天伸了个懒腰,看来和这人聊天也没什么收获,还不如不来。 雪狼则思绪飘远到不知道什么 地方去了,整个人怔然出神。 “我先走了。” 林葬天双手负后,扭头说道。 男人愣了一下。 再转过头时,发现林葬天已然消失不见了。 “哈……真是个怪人。”男人望了望四周,重新戴上兜帽,他看着大雪纷飞的落雪城,“还是这样看着亲切。”男人笑了一下。 ———— 明礼书房内。 这里简简单单地摆了些东西,虽然在明礼看来东西已经很多了,但是在林葬天看来,还是很空旷。 不过倒是打扫得干净,一丝不苟,像是明礼的风格。 在林葬天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明礼挽起了袖子,在擦着桌子。后者见林葬天进来了,微微点头,让林葬天先坐下来,然后林葬天就看着明礼擦了好久的桌子。 没想到这一个桌子,竟还能被他擦出花样来。 长见识了。 过了不知多久。明礼终于擦完桌子,然后就看见他把布子洗干净了搭在剑鞘上面。林葬天笑了笑,说道:“没想到您还有这样的爱好啊。” 明礼笑了笑,端了茶过来,放在桌子上,笑道:“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也就这一个爱好了,平时闲暇时间打扫打扫屋子,擦擦东西,也算是我的一大乐趣了。” “唉,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谁啊?”林葬天笑容玩味地看向明礼,拿起茶杯,微微吹气。 明礼听了这话,顿时窘迫起来,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算是求求你了,以后再别提这茬了行不,尤其是等到时候回去了,千万别在老将军那里煽风点火啊,我这孑然一身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独自一人,还没有想过和……那个……” 林葬天笑了笑,没想到明礼害羞起来,居然这么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年轻少男,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都是怎么过来的。一想到这,林葬天就顿时有一种同命相怜的感觉。 明礼揉揉脸,然后打趣道:“别说我了,倒是你这小子,天上掉下来的媳妇不要,还非得把婚约给取消了,让那位难堪。那位心里怎么想我们林家的你难道不知道吗?就算……”明礼有些绷不住,笑了出来,然后继续道:“就算,我们林家也不在乎那些东西,但你这做法委实是欠妥了些,不过念在你也是第一次退婚,没什么经验,也就算了。” 没什么经验,你还希望我有几次退婚的经验啊? 林葬天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听说那位召见了圣僧去帝宫。” 明礼神色微微变化,说道:“确实如此,怎么了?你小子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林葬天摇摇头,“就是觉得那位是不是要在帝国范围内宣传佛法,教化百姓?” 明礼叹了口气,“谁知道呢?那位的想法, 估计只有他自己清楚了。有些东西是能够想明白的,比如……”明礼放下茶杯,“那位为何要将我们林家视为一大威胁。” “没办法,势力大了,你不去打他,他也会来打你。虽然现在还是彼此相安无事吧。那位叫圣僧去帝宫,估计是想要借用圣僧的名号罢了。想称圣?”林葬天笑了笑,“就是不知道那位圣僧心中如何想了,是想要帝王的名号,仰仗君主的威力,还是……只想要佛法?” 明礼端起茶,喝了一口,叹道:“那就看以后了……” ———— 山中。 一位老和尚搬了椅子出来。 今天阳光明媚,是个晒太阳的好日子。 老人开始闭目养神。 他的袖中双掌不自觉合十。 过了不知多久。 老人的身体蓦然涌出宝光来,其光昱昱,有千百色。 人烟寥寥的山中,好像就突然多了位通体琉璃色的圣僧。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停雪 南方。 波竹教。 幽暗森林中,回荡着乌鸦声,声如怨魂,闻者惊心。 一位身穿暗青色长袍的男子,正缓缓走在湿润的山道上。一个树枝被破芽而生的新枝挤落,被男人随手接在手上,他双指捏住树枝,随手一弹,树枝便粉碎如尘了。男人看向树枝间的阳光,微微眯眼,“司魔的气息消失了,是林家那小子做的么?” 一抹黑影浮现。 是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她手腕上缠绕着带着尖刺的锁链,锁链漆黑如墨,另外一端在地上,连接着一个造型独特的弯刀。她嘴唇鲜红,手指轻抹过,“根据传来的消息来看,是林家那人。”她嘴角勾起,轻声说道。 她在波竹教中,和那位司魔的关系一向不是很好。他看不起女人,她看不起他。所以两个人在波竹教当中,若是没有教主在的话,就是分生死了。所以在当她听到司魔死了的消息的时候,她其实有些开心,没有丝毫觉得可惜。因为她虽然和司魔是死对头,但还算是对他有所了解。那个人目空一切,总觉得自己是最厉害的,恃才傲物。这份骄傲自满,估计就是他死在雪原厄斯那边的、最主要的原因了吧?她笑了笑,眼神在面前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波竹教教主的身上游移着,她对于这位的兴趣,不亚于林家那位少主了。 “呵呵……”男人笑了笑,然后扭头看向女人,问道:“是不是觉得挺开心的?” 女子面色一变,赶紧跪地,沉声道:“属下不敢!”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女子心脏跳得越来越厉害。对于这位,她的恐惧其实还是更多,当年之所以选择波竹教,就是因为这位教主……简直是像极了魔教的上一任教主! 谈笑中断人生死。 男人看了女人一眼。 后者如坠冰窟。 “之前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男人问道。 女子低声道:“属下不敢怠慢,一直在跟进这件事情,现在已经办得差不多了。” 男人点点头,双手负后,眉头微皱,“我们拿出一部分影蚊作为和魔教的谈判筹码,魔教的人既然不领情,那就算了。那些影蚊就当是送给他们了。反正他们无法掌握控影之术的真正力量,拿了影蚊,就真的以为我们波竹教就是随意可以丢弃的棋子了吗?呵呵……天真啊。”男人笑意难明。 他缓缓走着,“要你办的事情,记得办好后来我这报告,再之后,还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完成。” “属下明白!”她见男人没有处罚的意思,于是放下心道。 男人双手负后,一身暗青色的袍子被风吹起。 他望向北边。 山崖之下。 密密麻麻一片黑色。 无数影蚊攀岩而上,如夜色降 临。 ———— 蓬莱岛。 爱丽丝坐在悬崖边上,细长白皙的双腿微微摇晃,她穿了一身白色的裙子,金色的头发延长到腰际,之前本来是可以铺在草坪上的,可是在她听到帝国的使者又来了的消息之后,一生气就给剪掉了。事后才发现使者并不是来谈和亲那件事,为此,爱丽丝握着被她剪掉的金色秀发,眼眶里泪水不住地打转。 春天到了,距离上一次知道林葬天的消息已经过去好久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还好吗?记得上一次知道的关于他的消息还是他带着黑骑,拿下了立北城,为此,即使是隔着那么远,都能听到帝国那帮老古板们兴奋的声音。 这也算是自沿海地区被域外异族侵扰,传来的唯一可以宽慰人心的消息吧。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爱丽丝并没有多惊讶。 因为是他。 所以她相信他。就算是他做到了别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因为是他啊。 那个答应过她的、一剑抵挡巨船,救下了她的人啊。 她怎么会不相信呢? 所以她就等啊,等啊,即使老师他们觉得他当初说的话不过是敷衍,她也依然相信着。 爱丽丝伸手拂过发丝,露出了粉红的耳朵,尖尖的耳朵戴上了镶着金边的蓝色的耳环,成年以后,她就把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做了,那就是穿耳洞,戴耳环。忍着痛做完了这一切,爱丽丝蹲在河边对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左看右看,总觉得其实没有那么好看。 “你们说,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啊?”爱丽丝问道。 从草地上,花朵间,树木河流中,一切生物中,闪烁起无数彩色的光点,飘在空中。这些,都是有机会成为精灵一族的人。从这些五颜六色的光点当中,传来了一句句只有爱丽丝能够听懂的话。 “是嘛。”爱丽丝微笑道。 她双手直起身子,离开悬崖边,整个人坠落下去。 精灵一族的人,都是拥有翅膀的。 爱丽丝在快要碰到水面的时候,背后翅膀张开,整个人在水面上近乎平行着飞过。她的身后,溅起水花无数,扬在空中,在阳光的照射下,随即变成了彩虹。 她的翅膀带有精灵族皇者的标志,极其罕见。 三对金边薄翅。 精灵皇者一族,可以随意将翅膀收在体内,正因为如此,他们也因此而躲避开了很多来自域外异族的危险。 爱丽丝笑容灿烂,飞在蓬莱岛的上空。这一行为引起了许多人的注视,虽然偶尔会看到公主飞翔在天空,但是这么美丽动人的精灵族的女子,还是能多看一次是一次为好。 她整个人悬在空中,突然心生感应,凭借着感觉抬起手来。 蓬莱 岛的上空乌云聚集,不一会就下起了雨来。 爱丽丝心生雀跃,然后一头撞入下雨的那片区域。 雨水混合阳光,万物欣欣向荣。 一抹白色的倩影,在倾盆大雨中舞蹈。 春天的雨是清新的,像个彷徨迷路的旅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歇脚的地方,熬过了漫长的冬季之后,蓦然间看到这么一山烂漫花草,心中好似被播下了一颗种子,在春天发芽,也永远停留在春天。 四季如春。 多么美好的祝愿啊! 爱丽丝缓缓闭上眼睛,她觉得世间万物的声音,一齐涌进她的耳朵,与此而来的,是天地万物的、无法言喻的欣喜。 春天来啦! ———— 落雪城。 林葬天喝完了酒,找了几位熟识的朋友聊了聊,就准备要出发了。 陆思穿了身铠甲,扛着那个巨大的斧子,站在林葬天所在的院落外。与她一起的,还有古月、林衠,以及不久前才见过的,喝了茶的,明礼将军。 本来黑骑们也是想要送一送林葬天的,但是林葬天觉得人太多了,大张旗鼓的不太好,而且这么大的阵仗,万一被魔教的人知道了,多加防范起来,那么林葬天和雪狼兄一起进入风池的计划,就有可能出现意外。 院里。 林葬天正和星花她们交代着一些事情。见到大家都来了,便招呼着让大家都进来,由于人数有点多,椅子不够,林葬天于是踩了踩脚下地面,院落里碎石一阵声响,然后就多了几张石椅出来。 古月吃了一惊,这家伙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差点就忘了他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全系天才,有的时候还真的是有些羡慕这家伙,随时随地都能活下去。 “都来啦,快坐快坐,”林葬天站起身说道,“那个雪狼兄是找白三都去了,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还没交代清楚吧,等会应该就来了。” “你这里看起来不错啊,有花有草的,比我那可强多了。”明礼看了看周围,院落里种上了不少的花花草草,各式各样的都有,不知道在这样的天气里养下这些东西,需要花费多大的心思才能够办到? 林葬天看了眼星花。 星花于是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躲在了一脸平静的暮的身后。 “那您也不敢和我换着住啊不是?”林葬天笑道。见明礼一副想揍人的表情,林葬天赶紧转移话题道:“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是星花种的,怎么样,好看吧?哈哈哈……” 星花不习惯这么多人的热闹场合,她悄悄地对暮说道:“暮姐姐,他们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啊?” 暮忍不住地笑了笑,然后回答道:“待不了多久,放心吧。” 那边。 林葬天正和古月他们聊得开心,想着 拿些酒来喝,便看向了明礼。 明礼一副被看透了的样子,没好气地从背后拿出了几壶酒出来,“少喝点,下午你们不是就要出发了吗?” “没事,人多酒少,喝不了多少的。”林葬天笑道。 明礼当做没听出林葬天话里话间的意思,不就是嫌弃自己酒拿少了嘛,哼!就算是你老子来了,也不能让我拿出那么多酒,你这已经够多了,知足吧。 酒过三巡。 人渐渐少了许多。 最后院里就只剩下了明礼和星花她们。 “准备得如何了?”明礼正色道,“要是你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你随时可以退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林葬天笑了笑,“我自己做的决定,退什么出,放心吧,我估计你还没敢和我爷爷说这件事,所以我之前已经传信回去了,您就不需要为难了。” 明礼叹了口气,“唉,你小子啊……” 林葬天从袖中拿出另一壶酒,给明礼倒了一杯,然后自己便直接拿着酒壶喝了。 明礼本来是不喜饮酒的,今天也不知道是怎的,忽然很想喝酒,于是便也跟着一口饮尽。 林葬天看了眼星花和暮。 星花揉了揉眼睛,“我会在这等你的,你可一定要平安无事啊。”她知道自己去了也只会平添麻烦,所以留下是最好的决定。 但是,真的好舍不得。 星花的手紧紧地握着林葬天袖子里的手,后者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轻声说着“别担心,马上就回来了。” 暮的话则言简意赅:“我会保护好她的,放心。” 林葬天摇摇头,笑了笑,补充道:“还要保护好你自己。” 暮愣了下,然后轻轻点了下头。 林葬天望向院落外。 街上站着一位蓝发男人,他戴着兜帽,这回他带上了一把弯刀,看来是做好了准备。 林葬天笑了下,站起身,“那我就先走啦。” 明礼他们显然是没有料到会是这么快,这么的突然,都有些错愕与不舍。 “很快回来。” 林葬天出现在院门口,扭头微笑道。 星花神色恍惚间,见那一袭黑衣被风吹得鼓起,整个人被无限地拉长接近自己。 林葬天腰间系着一把月白色的长剑,抬起右手,向身后挥了挥手,然后与那位蓝发男人,一起消失在了街道上。 下一刻。 落雪城外。 便多了两位赶路的旅人。 一黑一白,中间隔着一大段距离。 林葬天转过头,看了眼那位蓝发男人,有些无奈。 我还不想和你一起呢!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都坠落 风不止。 陆思站在城头上,望着林葬天他们离去的方向,她的发丝被吹得凌乱,被她用手拨到耳后,之前遇见林葬天的时候,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看城头这边,当时陆思看到他的表情,现在都难以形容出来。 只觉得他似乎也舍不得。 “咱们这位少主,可真的是一点也闲不下来呢。”陆思感慨道,她扭头看了眼身旁不远处,问道:“你说呢?” 若明缓缓走过来,听到陆思这个问题以后,表情呆住了一瞬,随即便微笑着说道:“少主有大志向,自然是无法懈怠片刻了。”她不自然地扭过头,望向北方。 看不到他。 是自己来得晚了。 若明抱着胳膊,嘴唇紧紧地抿着,有些自嘲。难道不是自己不愿意送他吗?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呢?是见到他,还是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他了?这些凭空出现的问题,来得突然,让她连医书都看不进去。即使想要去研究那些尸体,看着那些骨骼,她也会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上的动作,眼神失去焦距,思绪不知飘到了何方去了。 “你为什么不来送一送少主呢?”陆思问道。 她之前走进院落里面,发现若明居然不在,很是讶异,问了一下才知道若明是在研究什么人体之类的东西,所以就不来送了,而且之前也见过面了,没必要再送了,过几天就回来了不是嘛?陆思心觉古怪,但也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还好林葬天对此并不是太在意,不然她都以为他们两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在看到若明的这一刹那,陆思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若明身上的那股“疯劲”,最近似乎少了很多。 也就是两人关系熟悉,不然的话旁人真的很难发现若明身上这微不可查的变化。由于近来没有太多时间和若明相聚,现在陆思见到这么“正常”的若明,说实话,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按照以往,两人若是见面的话,若明一定会是兴高采烈地冲过来,扑到陆思的怀里,然后撒娇着说着“陆思姐姐的怀里真舒服啊”之类的肉麻话,而陆思则大大方方地抱住若明,脸贴着脸,互相蹭。 两个人是很好的朋友,互相都知道对方的秘密。 若明知道陆思喜欢的那个女子,喜欢的是男人。 陆思知道若明其实很怕黑。 城头上。 风雪萧萧,两人一位披甲扛斧,一位白衣胜雪。 陆思看向若明。 若明神色不安,避开陆思的视线。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已经有了答案的问题,除了研究人体那个借口,她实在是想不出别的理由了。她真的不擅长说谎,这次真的是豁出去了。 陆思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若明猝 不及防地红了耳朵,她赶紧摆手否认,“不是的不是的,我……我那是……”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所措的、慌乱的,心跳得很快,脸上在烧。“总之不是啦!”若明抿起嘴,斩钉截铁道。 “真的?”陆思笑容意味不明。“你确定没有跟我说谎吗?小若若?” “没有!”若明羞恼道。“你别再胡说啦!” “好好好……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吧?”陆思揉了揉若明的脸颊。 烫烫的。 陆思有些讶异。 看来这事情铁定是真的了。没想到这丫头心里这么能藏事,居然到了现在才被自己发现。陆思不禁想到:若是她不问这个问题的话,若明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都不说了,这样的话万一错过一份好姻缘该会有多可惜啊…… “本来就是真的啊!”若明嘟起嘴,靠在陆思怀里,手玩着头发,心不在焉地说道。 陆思若有所思,然后轻声对若明说道:“可是啊,万一啊,我是说万一的话,你喜欢上了某个人,可一定要让那个人知道哦。谁知道呢,说不定那个人也在喜欢着你呢?万一因为害羞,不敢说出口的话,那么好好的一桩姻缘可就这么错过了。”陆思揉了揉若明的头发,柔声道:“我希望你未来不会在想起来这件事的时候后悔。” 因为,那个人也说过类似的话啊。 陆思低头看着若明,不知道若明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呢?也不说话?”陆思晃了晃若明的肩膀,问道。 若明叹了口气,说道:“万一呢?说出来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这样的话不是会更后悔的吗?” 陆思咧嘴一笑。 “只要你想通了就好,我现在也没觉得后悔,她是个好人,也喜欢我,只是没办法和我在一起罢了……” 若明突然感到心脏颤了下,她仰头问道:“那你……”若明微微抱紧了陆思,闭上眼睛,靠在陆思的胸前。 她有些心疼陆思。 “没什么的,像我这样的人,是很难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的。更何况……” 陆思瞥了眼一旁的巨斧。 “还是在这样一个不安稳的世道上。” 风雪继续,吹得人脸疼。 落雪城这里,估计是不会有春天了。 ———— 雪原厄斯。 林葬天和雪狼这天晚上来到了一处村庄。 村里是以狩猎为生的,平时都会有青壮年去森林中狩猎获取度过冬季的食物,可是由于村里的青壮年大多数都去了大城市里,有的入了军籍,有的做一些体力活,能养活自己。年轻人喜欢到外面去闯,心中充满了对于未知的好奇与渴望。而老人则见惯了世道如何,不再喜欢奔波,渐渐在村里安定了下来。 这些年轻人,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有些男人还是有家室的,可也有很久都没有寄封书信回家了。妻子抱着孩子每日守在家门前,翘首以盼,可怎么也等不回一个风雪夜归人。 一个妇人,在如今的世道下独自养活一个孩子,何其难也? 所以在这些种种的因素之下,留在村里的人,大多都是妇孺老人,青壮男子都去了外面,村里也留不住人,这些年村里的日子愈发得不好过起来。有些女子顶上了男人的位置,去森林里狩猎,但很少有人收获颇丰归来,还有的,稍有不慎就会被森林里的野兽给吃掉。所以后来上山的人就愈发得少了,日子也就跟着不好过起来。 都是些无法修炼的普通人,和那些能修炼的修道之人是截然不同的。 天地生人,并非都公平。 有的人天生就可以修炼,有的人用尽一生也没法到达修道之人的第一道门槛,虽然能修炼,但无异于鸡肋,还不如不修炼。所以有的时候人们也会调侃“万物皆可修炼”那句话,觉得这句话只说了一半,只说了好的一面,却把另外半个残酷的现实给全然抹去了。 村庄外,两个意料之外的面孔出现在了这里。 “不是要去风池吗?怎么来了这?”雪狼皱眉道。 林葬天双手负后,笑道:“不看看这些周边的小村落,怎么能以小见大,掌握进入风池的诀窍呢?哈哈……而且你看这村里到了晚上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这村里的年轻人都去哪了?大晚上的,难道这不正是月下赏月牵手的好时机吗?看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点都不懂诗情画意啊。” 雪狼一脸不悦,“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大晚上的还愿意出来月下私会?雪原厄斯这里的人,都活得很不容易,大晚上的自然是要早早地休息,好在早上早早起来,去山上采些野草之类的养家畜,不然就是拿了刀,去森林里冬狩。不然怎么养得起一家老小?” 林葬天笑了笑,“没想到雪狼兄对于这些事情了解得比我还清楚,真是一点也没看出来你有很多年不曾接触人类世界了啊……” “这村庄……有些古怪。”雪狼嗅了嗅,紧皱眉头。 林葬天缓缓走着,淡然道:“你也发现了啊,这村里……一个成年男人都没有。”要说是大部分男人不在,林葬天其实还能理解,不光在这雪原厄斯,其实帝国里,也有许多这样的情况发生。只是,村里一个男人都没有的情况,委实是太过少见,不得不觉得疑惑。 除非是不想回来,又或是……回不来。 林葬天和雪狼相视一眼。 两人御风到村庄上空,细细地查看起村庄的大概情况。 “果然没有!” 雪狼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他看了眼林葬天,发现后者倒是一脸平静,似乎是毫不在意这村里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顿时心中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林葬天突然停下,脸上没了之前的玩笑神色,缓缓说道:“我们先下去看看吧,这村里古怪是古怪,但我不觉得这会是唯一一个村子是这种情况。” 雪狼向身旁看去,林葬天蓦然消失,速度之快超乎想象。 “差点忘了……”之前在洞窟内,此人的杀意那般真实,又怎会是一个嬉皮笑脸的年轻人呢? 这些日子里,这位年轻人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太具有欺骗性了。 雪狼身形微弓,整个人宛如一支长矛,飞快落向地面。 月色下。 一袭黑衣出现在一间屋子前,迎面就撞到了一个刚挑水回来的姑娘,吓得对方花容失色。 林葬天一脸歉意地道着歉,对方也是惊讶于居然能在村里遇见这么一位如此年轻的男子,看样子应该是外地人,只是看他也不像没处去了的样子,怎么不去那些有客栈的大城市,非要来这人烟稀少的小小村庄呢? 不过,这人长得真好看啊,比自己见过的大多数男人都好看得多了。虽然……她从出生到现在也没见过多少男人。 雪狼刚一落地,就看到林葬天在忽悠着这位年轻女子,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随着时间过去,他的脸色也渐渐变得不好起来。 原来是林葬天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忽悠了这个女子,让她答应他们今晚暂且住在家里,女孩名叫小花,和林葬天年龄相似,带着林葬天和雪狼进门,一脸热情地招待着他们,屋里还有两位老人,年龄都已经很大了,而且还患有眼疾,行动不便,不方便招呼客人,但也笑容慈祥,和蔼可亲,似乎是觉得这两个年轻人看着都老实,所以没有多少防备的心理。 林葬天走到门口就停下脚步,不再进去了。 雪狼疑惑地看向林葬天。 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 林葬天笑着说道:“我们就不进去了,今晚睡在院里就行了,刚好今天晚上星星多,我们兄弟二人刚好在外面看看星星月亮什么的,还有……”林葬天看向女子,微笑道:“以后别再这么好说话啦,不要轻易让陌生人进家门,谁知道会不会遇上坏人呢?” 小花盯着林葬天的脸,有些局促,声音软软糯糯的,“我知道了。” 林葬天笑了笑,跟一家人道了谢,婉拒了他们的挽留,和雪狼就这么住在了院里。 小花飞快地跑回屋里,然后又气喘吁吁地跑出来,给林葬天他们拿来了被子和床垫,刚好铺在院里的草垛上面。 “那……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记得叫我啊 。”小花指了指屋子,小声说道:“那我就先回去啦。” 林葬天点点头,“早点休息。” “嗯!”小花红着脸答应道。 然后就看到她一路轻快小跑回了屋里。 雪狼看着林葬天一脸微笑。 总觉得似真似假。 这副面目是不是他装出来的呢?雪狼心想。 林葬天微微叹了口气,扭头道:“雪狼兄怎么还站着呢?”他指了指草垛,笑道:“今晚还得赏月呢。” “真赏月?”雪狼惊讶道。 月色下,一袭黑衣仿佛星辰都坠落后的夜空。 林葬天回头轻声笑道:“那还有假?”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时间外 星夜下。 一袭黑衣盘膝坐地,静坐无言。 说是赏月,其实也只是在修炼。闭了眼,感受着天地间丝丝缕缕的灵气生发出来,月色也为可炼之物,浮在身上,于是就被林葬天炼化吸收为自己所用,吞吐之间有雾气,萦绕盘旋,渐渐将整个人都覆盖。 雪狼戴了兜帽,一张脸庞隐在黑暗中,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看出了他身上的种种气象,男人只觉得神奇。 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他这样的,可以修炼全部元素的修道之人。 这样的人,肯定是被上天所眷顾着的了吧? 他收回视线,抬起头。突然来了赏月的兴致。 不如就干脆赏月? 夜空中,星星碎得像今天一路走来地上的碎石子。有些凝在雪里,踢都踢不出来,有些则长在没有覆盖白雪的荒原。 贫瘠的土地上,连石头都变得珍贵起来。 云彩飘到月亮下面,隐隐露出的月亮皎洁无瑕,衬得云彩都像是罩在灯盏上的纱布似的。 雪狼回想起那日离开落雪城,白三都为其送行,一揖到底,久久不语。当时雪狼很是触动,白三都对他说,无论怎样,他永远是落雪城的守护神,不必太过内疚自责,落雪城之事,责任在白三都他自己。 唉,也不知道何时能回去。 雪狼瞥了眼身前那位一直沉心修炼的林葬天。 算了,听天由命吧。 在有的时候,相信命运,反而会被安慰到。 雪狼躺在由小花铺的床铺上,头枕在胳膊上,怔怔地望着繁星无数。 屋内。 名为小花的女孩今晚突然睡不着了,她揉了揉眼睛,望着屋顶,草垛编织的屋顶,被她好几次爬上爬下修缮之后变得坚实了不少,至少等雪融化的时候,屋里不会漏水了。日子只要好上一点,女孩就会开心很久。 希望,是个很有力量的东西。 它让人可以活下去。 女孩脑子里乱糟糟的,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死活也睡不着,她坐起身子,朝着父母的屋子望了望,他们早已睡下,女孩还能听到不大不小的呼噜声。女孩笑容恬静,双腿弯曲,抱着双膝,下巴搁在上面。 她瞥了眼窗户,咬了下嘴唇,犹豫不决地轻轻打开了窗户,只是微微拉开了一点点,女孩竭力不弄出声音来,她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夜里,就连这样的声音都让她觉得闹哄哄的。 女孩瞳孔张大,乌溜溜的黑眼珠像是会说话似的,欲言又止,羞涩难掩。 她捂上嘴,然后安静地趴在窗边,静静凝望着那个坐在星星下面的男人。他背对着她,所以她不怕被发现,这样偷偷看着一个陌生人是难得的体会。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今晚见到他的时候, 她就觉得似曾相识,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就这样鬼迷心窍地带了他回了家。那人道了姓名,说话时候喜欢看人的眼睛,她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但也不觉得厌恶。 今晚的风,并不寒冷啊。她微微笑着。 院落里。 月光洒在草垛的每个角落。 是不是足够皎洁的月光,能够把草垛都染成白色? 雪狼微不可查地瞥了眼林葬天,从刚才起,他就察觉到了屋里的声音。 那个女孩……也不知道这家伙给那姑娘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这样? 他莫名地有些生气。 不禁想起落雪城他身边的那些女子,都是称得上绝色之人。 罪孽深重啊……人类。 雪狼微微叹了口气,压低声线,极其小声地对林葬天说道:“那姑娘……你该怎么办?”他实在是害怕万一林葬天这么下去,那姑娘会越陷越深,就拿今晚来说,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睡下。 “呵呵……”林葬天睁开眼睛,“我也做不了什么啊,借住在人家家里,总不能惹了人家厌恶吧?不过那姑娘心思纯洁,倒是适合去书院读书。即使不读书,只要肯走出去看一看,她也会变得格外得不一样。”林葬天长舒一口气,“雪狼兄,没想到你还是古道热肠的人啊,没想到没想到,之前我们总是兵刃相接,都忘了好好交流一番了。今夜这一番谈话,在下受益匪浅,明白了不少,在此先行谢过雪狼兄了。” 雪狼一时语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算了,不和你说此事了。”雪狼沉了口气,双手放在膝上,没了继续赏月的心思,开始专心地修炼了起来。 林葬天呵呵一笑,然后转身躺在草垛上。 听到窗户那传来的细小声响后,林葬天于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屋里。 小花大冷天的,额头竟是出了层汗水。她忍住大口喘气的欲望,小声地一口一口呼着气。她双手捂着嘴,为了让声音小一些,这也让她受苦不少。 被月光照亮的屋子里。 一个心里怀着春天的少女,满脸通红地蜷在被子里。 屋外。 林葬天满意地闭上眼。 这夜星空如何,都不是他所在意之事。 他所在意的,都在时间之外。 ———— 罗水国。 梅溪湖边。 许清正吃着一串糖葫芦,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和尚,手里也拿着一串糖葫芦,细嚼慢咽,仔细品味着。 最近小和尚吃糖葫芦吃得太多了,都开始不好好吃饭了,所以被许清要求每日只能吃一串,多了不给买。任小和尚苦苦哀求,许清也不松口,所以小和尚只能珍惜每一串糖葫芦,小口再小口,能多吃久一点是一点。 “师叔啊……” “嗯?” “你说帝国来了位大官,他是来做什么的呀?”小和尚嚼着糖葫芦说道。 许清也如出一辙,含糊不清地说道:“估计是为了将罗水国彻底划分到帝国的版图内吧。” “罗水国不是一直都在帝国的版图里面吗?”小和尚疑惑道。 “不,帝国要的是罗水国没有所谓的皇帝,而是作为一个城市存在于帝国内,由帝国的官吏来治理,也就是归化了。罗水国之前一直都是以附属国的姿态存在,现在估计是要由罗水国变成罗水城了吧?”许清从容说道。 小和尚这才想明白其中关键,于是紧张道:“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啊?师叔。” “不怎么办,以前如何,以后也就如何。”许清轻声说道。 许清手上的糖葫芦已经吃完,那根签子被他叼在嘴上,上下动着。 梅溪湖最近的梅树,都不开花了啊。 许清叹了口气。 罗水国皇城内。 宋克与方衡坐在大成殿的柏树下,柏树巨大,枝干延伸出去很远。 宋克神情复杂,伸手接住了一片枯叶。 在枝干上被风吹了多日,终于还是挺不住,落了下来。 “老师,你说这大势之下,我们这罗水国以后该何去何从呢?”宋克想起方才大殿内,那个帝国来的年轻官员。那人只是在那坐着,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散发出来。那位帝国来的官员,既是官员,也是使者,来到罗水国大殿之内,只是坐下喝了点茶水,便直接了当地将他此行所要做的事情尽数告诉于当今罗水国的帝王宋克。 罗水国改称为罗水城,由帝国派来的官员治理。 宋克可为副城主,辅佐新任官员处理罗水城的相关事务,不得有异议。 使者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就自行离开了。 很不给面子了。 宋克当时做到了一个帝王的体面,待人离开之后,靠在王座上,有些愤怒。但他也很清楚,一个小小的罗水城,又有什么资格与这样庞大的帝国讲条件呢?只是……宋克手指捂住心口,咬紧牙。 太过屈辱了。 老人坐在树下听着风声阵阵,身上盖着厚厚的衣服,本就年纪大了,一躺下就容易睡着。他叹了叹,缓缓道:“帝国现在面临着很多威胁,沿海的事情虽然有学院的人帮忙,但总归是欠了人情,这让那位很不好受。自古攘外必先安内,所以帝国这些日子里应该派出了不少的使者去各个附属国,若是得不到那位想要的回答,那么帝国即使是不惜以武力,也要让帝国内再也没有威胁存在。” 宋克喃喃道:“宁可错杀,也不愿放过一个吗?不愧是那位,当初帝宫事变,那位从众多皇子当中活下来,估计也是如此……” 老人拍拍宋克的手,摇头道:“不可妄言,此事心中知晓便好,那位不是一个眼里容得进沙子的人,今后的罗水国,就安心地当一个罗水城了,至于其余的事情,我教了你那么多,你自己应该也知道如何做了。不论如何,要永远记得罗水国是宋家的基业,你要好好地做一个副城主,辅佐好帝国来的官员,他们不了解罗水国的百姓,别让他们伤了百姓的心。” 老人眼皮渐渐耷拉下来,说了这么多话,也有些倦了。 宋克点点头,“学生知道。” 他看了看身后的大树,大成殿的大门,外面的国子监等等,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可能以后就都住不了了。 想到这,宋克便觉得有些怅然。 君臣力线,如何把控是好? 梅溪湖。 小和尚已经不见,跑回潜阳宫中修习去了。 只留下了许清一人独自站在湖边。 许清扭过头。 一位装束别致的男子缓缓走过来,他走到许清面前几尺处,作揖道:“见过国师。” 许清微微颔首,“等候多时了。” 估计是帝国那位使者。 来者不善。 ———— 院落里。 林葬天睡了个好觉。 雪狼则是一夜没睡,修炼了一整晚。 待到吃饭的时候,发现小花莫名其妙地多了个黑眼圈。 两个人老人担心问着小花是不是生什么病了,怎么眼眶黑成这样? 小花支支吾吾的,手攥着衣角,赶紧转移起话题。 林葬天则笑而不语。 一切尽在不言中。 雪狼看了一眼林葬天,竭力忍住想打他的冲动。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谎 西北林家。 今日天朗气清,是个好天气。 薛老头于是带着翟竹苏,决定出去走走。 “爷爷,你说林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翟竹苏问道。她在林家的主要原因,其实还是想和林葬天一起玩,带她修炼那套功法。初次得到那本书的时候,翟竹苏是没有什么想法的,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她渐渐地感觉到了这本书的不同寻常之处。比如,她可以一整晚修炼不睡,而第二天依然精神十足,完全没有疲态。而且,随着她的修炼进程变化,她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似乎变得和别人不一样了。 有一次她去外面玩,不知道是走到了哪里,往前明明是一片丛林,但翟竹苏却一脚踏空了,那时她才发现,这是一个捕猎用的坑,上面铺的是障眼法,天知道她怎么会来到这样的一个地方,在她看到坑底铺的满满的尖刺的时候,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就会这样死在这里。但是,很快的她就发现自己莫名地悬空了,停在那堆尖刺的上空,然后她就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被轻轻地放回地上。 当时她气喘吁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劫后余生说的就是这样吗? 在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敢独自一人出去乱跑了,必须得有人带着才行。那天发生的事情,她只对老人一个人讲了,后者严厉地将她训斥了一番以后,便安慰起翟竹苏,听了她神奇的经历之后,老人只是笑而不语,抚恤微笑,对翟竹苏说道:“你以后见了那小子,可一定要好好谢谢他,给你的那本书,记得要好好看啊,学懂了,学透了,你就会明白你现在获得的这些,可不止是简简单单的“神奇”两个字可以概括的。” 翟竹苏似懂非懂。 总之那本书很珍贵就是了。 薛老头闻言笑了笑,问道:“那小子才走了多久啊?你就想他了?” 翟竹苏抬起头,皱起眉头来,说道:“都已经过去好久了啊,我的头发都长长了好多呢!” “哈哈哈……好好好,等下回见到那小子的时候,记得跟他说啊。” 老人抚须笑着,难得见老人笑得这么开心,就连老人脸上的那道恐怖的疤痕现在看起来,居然也显得没有那么可怕了。他前面大半生大多数时间都在马背上度过,行军打仗,破阵冲锋,一切和打仗有关的事情他都没落下,直到现在,老人每当夜里睡不着的时候,还是会拿出来当初一起奋战过的宝刀,在灯下细细擦拭,梦中回荡起吹起号角的声音,让老人不禁内心澎湃。 想起那日在墓前,少主在夜色中静穆无言,倒酒在坟前,老人就不禁地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 老将从未老去。 只是若没了这些优秀的年轻人 将人带回去过去的那段回忆,只怕是会心如缺水之草木,逐渐变得枯竭。 所以还是很庆幸啊,有少主这样的年轻一辈在,那么曾为林家军的老人,就不会觉得寂寞了…… 今后上阵杀敌,倘若老头子我还能披甲上马,那么一定不会缺席。 薛老头呵呵笑着,牵着一身蓝色长袍的翟竹苏,一起漫步在逐渐恢复生机的草地上。 “爷爷,你说……大哥哥是不是也想家啊?” 翟竹苏看着前方,突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薛老头笑了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很快地就给出小女孩答案,他抚须笑着,然后给出了一个自己可以说得出的答案来:“那小子,只是太过不善言辞罢了,即使是想家的话,他也不会说出口来的。” “哈哈哈……没看出来,大哥哥居然是这样的啊!”翟竹苏微微笑道。 虽然那小子平日里总是尽力以一种轻松的姿态出现在世人的面前,但是那小子……估计也就我们这些年纪大的老头子可以看出来了,他有着很多需要隐藏的东西,所以一些情绪,那小子估计也是不太愿意去承认。也不知道为什么,估计是很小就离开家了的缘故,所以总能看到那小子对他老爹他们有着一份若有若无的距离感,并不是那么亲近。 那小子,有时候过于客气了。 老人叹了口气。 这些烦恼就留给那个老家伙吧,自己烦忧这些作甚? “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一定不要不告诉爷爷啊。” 老人扭头看向翟竹苏,手轻轻地搭在她的头上。 哎哟,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长这么高了?老人心中讶然道。 翟竹苏蹲下来,看着草地上挂着的冰碴,开玩笑道:“那可不一定哦。” “哈哈哈……”老人笑了笑,拢起袖子,侧目看上去,身子有些微微佝偻。 越来越像个老人了啊。 老人抬头叹气一声。 ———— 雪原厄斯。 一间普普通通的草屋里。 林葬天他们和小花一家正在吃着早饭。 桌上没有多少东西,都是些能够顶饿的食物,桌上摆着土豆、馒头,和稀得几乎像水的粥。今天为了招待两位客人,两位老人特意在粥里打了两颗鸡蛋,所以小花觉得今天早上喝的粥格外得香甜。 雪狼见到这一桌食物的一刹那有些愣神了,他没想到雪原厄斯现在居然还会有这样穷困潦倒的地方,早饭居然如此得寡淡无味。在他的印象里,落雪城的人们的生活,差不多就代表了雪原厄斯的生活水平,但可惜的是,落雪城之所以百姓都生活的那么好,就是因为有白三都的存在。而像这样没有被那些大的城池所归为管辖的地方村落,是很难有机会过上 那样的好日子的。 所以雪狼早上吃饭时候,还是神情不自然,没有吃几口,老人问起来,也只说是旅途奔波,身体不适。 他一个肉食主义者,是没法在这样的环境下吃饱肚子的。 雪狼不自觉地看向林葬天,随即便愣住了。 饭桌上,林葬天和两位老人有说有笑,还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小花谈论着村里的一些事情,了解情报。而那些在雪狼眼里无法下咽的食物,林葬天却吃得津津有味,好像那些食物本来就很好吃一样。但雪狼尝了一口之后,便很快地放弃了刚才的那个想法。 他不禁疑问:难道他作为林家少主,居然可以吃得惯这样的食物吗? “你们远道而来,一定很辛苦吧,不知二位是做什么营生的,怎么会来到我们这个小地方?”老人问道。 林葬天放下筷子,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我们两兄弟是画画的,全国各地到处跑,以卖画为生……” 老人瞥了眼林葬天他们两人的行装,有些疑惑。 这二人,看着可不像是画师啊,身上连画画的工具都没有,手上也干净得不像话。老人心中孤疑道。 林葬天似乎是察觉到了老人的警惕心,然后便继续说道:“之所以来到这里,主要是我们两兄弟之前遇上了一伙强盗,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抢了,也就这一身衣裳看着不值几个钱,不然的话估计我们兄弟两人可就没脸来这里了。”说着,林葬天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一副没有经历过险恶的年轻小伙子的模样,惹得两位老人和小花呵呵大笑。 雪狼心中暗暗叹息一声,自己和这位比起来,果然还是差的不止一点半点。 之后,林葬天又编了一些真实得连雪狼都信了的叙述,比如两人少小离家,为了自己的梦想出去奔波,却没想到这次还没能在外面闯出名堂来就落得如此下场,于是心灰意冷,想着回家看看年迈的老母亲,却没想到,估计是老天爷捉弄人,让兄弟二人还遇上了一场雪崩,死里逃生之后,决定走近道回家,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事情。 林葬天越说越真,引得一家人都没了怀疑的心思,都安静地听着林葬天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渐渐地竟是生出了同情之心理,想着多留林葬天在家住几天,修整好了以后再出发回家。林葬天闻言,作感激状,抬臂掩面,感动不已,对他们说着虽感谢老人们一家的好意,却还是担心家中老母亲的身体,希望能早日回家,做到一个儿子应尽的义务。 几人感动掩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家的呢。 在老人一家的再三挽留之下,林葬天还是委婉地拒绝了他们的挽留,临走前一揖到底,对一家人的感激简直是溢于言表了。 在离开老人一家后。 林葬天还是维持着先前的那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雪狼对他做了什么事似的。 可是很快的,他就明白了林葬天这样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在两人即将走出村子的时候。 那个名叫“小花”的女子跑了过来,手里紧紧抱着一包东西,看模样,应该是和今早吃的东西差不多的食物。 小花大老远的叫住了林葬天他们,然后一路跑过来停下,气喘吁吁地将包裹交给林葬天他们,然后擦了擦汗,微笑道:“这是我爹娘给你们的,希望你们可以一路顺风,早日回家!若是有机会的话……”小花低下头,声音渐渐地小了起来,扭捏道:“要是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再来我家里做客啊!” 说完后,小花便笑嘻嘻地跑走了。 她一直没敢看林葬天盯着她的眼神,只觉得脸上有火在烧,而且越来越旺,再不走的话,她真的害怕自己会…… 林葬天看着小花跑远,道路上刻着一排脚印。 雪还在下着。 跑这么远过来也只是为了送一包吃的给林葬天他们,林葬天觉得这样的人性,是闪闪发光的。他把包裹收了起来,“会慢慢享用的。” 雪狼看了一眼林葬天。 他实在是看不透这个人。 “刚才,她一直没敢抬头看一眼我。”林葬天喃喃道。 “怎么,你难不成是对她有了想法?”雪狼问道。 林葬天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如果她抬头看我的话,就一定可以知道……我刚才说的都是谎话了。” 雪狼微微皱眉,突然问道:“你可曾爱过别人?” “儿女情长什么的,对我来说,太过奢侈了……”林葬天缓缓说道。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消失的 小小村落,没有什么路。 有的,只不过是众人走出来的路线。 老老少少,一个个的都走过。只是有的选择了目视前方,再没有回头。而有的人,是需要歇脚,所以一待就是一辈子。 这些选择,没人会批判其正确与否。 留到今日的,都是答案。 林葬天缓缓走在村间的道路上,积雪被人踩实,脚印错落其上,分辨不清村里到底有多少人是负责生计的,在这样贫瘠的地方,估计连出门都需要勇气。 “听小花说,近年来她们村里的女子越来越少了,你有什么想法?” 林葬天看向身边。 雪狼想了想,问道:“你不会是想说她们的消失,与风池有关吧?” 林葬天点头又摇头,道:“是,也不是,准确的说,是和魔教有关。你与魔教的人相处了这么久,应该很了解他们的作为吧?若是你有什么知道的,还希望你能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雪狼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他听出林葬天话里话外的言外之意,将魔教与他牵扯到一起总是让他有一种不悦,他虽然是落雪城的守护神,但他自认为自己可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仅仅是帮助落雪城不被外力所破坏,再就是守护那枚【冰心】,虽然它现在已经碎裂了吧。 想到这,雪狼就不禁想起那个无缘无故袭击自己的白衣书生,也不知道那人脑子到底是有什么问题,居然在两者都不帮的情况下,成功地帮助了林家黑骑破了落雪城,最后还被身边这个面目可憎的年轻人踩在脚下,差点就灰飞烟灭,舍了大半个身子不要才得以逃出生天。 “没什么意思,”林葬天笑了下,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曾经如何,你都是在为魔教护城。” “哼,我守护落雪城这么多年,自认为问心无愧。”雪狼冷哼道。 这一点,也算是他的骄傲。没有仗势欺人,没有在这个以拳头讲道理的世界里,总以武力示人。 林葬天笑了笑,“问心无愧?哈哈哈……” 林葬天肩头抽动,伸手捂脸,笑得开心。 “有什么好笑的?!我告诉你,我虽然答应了你的条件,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这样随意地侮辱我!”雪狼怒道。 林葬天摆手道:“别多想,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林葬天顿了顿,揉了揉脸,收敛笑意道:“圣人都尚且做不到问心无愧,你却做到了,这难道不值得我高兴吗?我可是在这雪原厄斯的荒寒之地,遇上了一位天地而生的天然圣人啊!”【 !爱奇文学 …!免费阅读】 雪狼脸色难看,但暂时也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林葬天的话,憋得难受。 若是自己境界再高他几个,那么现在也就不需要听 他在这胡言乱语了。雪狼心里愤愤不平道。 林葬天叹了口气,说道:“芸芸众生,都是息息相关的。实话实说,我自己也做不到问心无愧。天知道我杀的某个人,可能就会造成一个家庭的分崩离析,家破人亡?所以每当我心无旁骛地出剑之后,总是不忘自己的手上,皆是人命!但是……”林葬天笑了下,望着前方道路落雪纷纷,说道:“我还是不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就一定得下地狱。而且,还要去神域。” 那里,可是他一定要去的地方。 万年前的承诺,一直都不曾忘记。 雪狼深深地看了一眼林葬天,没想到他居然是想要去那个传说之地,但是神域那个地方,已经有很久很久都没有人能够冲破那些限制,成功进入其中了。自他有印象起,就没有听说过谁进入过神域。传闻学院的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院长,好像是短暂地进入过神域,但很快就出来了,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道听途说的消息,多半都掺杂着人们的一些幻想成分在其中,具体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估计知道的人寥寥,消息的真相,也就渐渐地没有人关心了。 “没想到你居然有如此胆识,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雪狼充满深意地看了一眼林葬天,后者神色如常,好像是唠家常般地说道:“我这人有时候可能会有些奇怪的行为举止,这是我这个人性格的问题,所以还需要你慢慢习惯,罢了……不聊这些了,我问你,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白三都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到了那个时候,万一他所做出的选择是对苍生有害的,你又会如何做?” 蓝发男人顿时开始沉默了起来,过了片刻,雪狼说道:“既然你做出了承诺,那么我也就选择相信你不会把消息走漏出去,那么除了我们,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就只有那个身份怪异的书生了,等我下次见到他,杀了他便是,到那个时候,还希望你可以助我一臂之力,除掉他,这不光是对我好,对你,也是一笔不赔的买卖,难道你忘记了那日他妄图将你林家的黑骑尽数斩杀的事情吗?” 那日林葬天若是晚到了一步,估计林家黑骑折损的黑骑数目,将会是难以想象的。那个宁可舍得自己大半个身躯不要,也要逃走的男人,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而且那人狠起来,连自己也不放过。从那日在坑中的事情就可见一斑了。 林葬天说道:“首先,纸是包不住火的,你能保证白三都以后就一定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吗?我可不敢保证。纵观历史,有多少消息能够躲得过有心之人的细细探究?更何况……待到白三都到了某个时刻,觉醒了天赋,你觉得他就什么都猜不出来吗?到 了那个时候,即使我们相瞒,估计也是瞒不住了。至于那个来历不明的人,我确实可以帮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雪狼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地问道。 在白三都的事情上,他是没有任何保留的。 雪狼一族,最重视承诺的分量。 林葬天傲立风雪中,停下脚步,缓缓道:“别死。” ———— 某处白纸层叠的画卷世界内。 天地山川皆是被人随性所画,其中内容古怪至极,都是超乎人所想所见之物。 倒着生长的参天大树,枝叶繁茂,与草地相接,其树根反而生得笔直,直直地戳向云层。分裂开的大地以一种榫卯结构悬浮在空中,高耸的山峰顶上,有鲜红的瀑布宣泄直下,灌溉池水满溢而出,顺着草地上的脉络,一路而下,铺满了各个大陆上。仔细看的话,能发现河水中流淌的是血水,上面漂浮着各个种族的头骨,上下起伏着,顺着河流的方向一直到达各地。河流弯弯绕绕,长如远古巨蟒横卧在大地之上,放眼望去,竟是瞧不到尽头。 有的树上还挂着面容模糊的头,歪歪斜斜地长着,有的浮在冒泡的血海上,热气腾腾的,长势喜人。 在这幅诡异的画卷天地当中,有一位白衣书生行走于天地之间。 自从那日齐祥其在林葬天脚下逃脱,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是直到现在,齐祥其虽然是已经恢复了大部分的身躯,但是那颗关键的一只眼珠还未完全长好,所以现在他只有一只眼睛是能看见东西的,不过这对于他也不算是什么影响。即使是闭着眼,齐祥其也有自信可以像之前一样行动如常,且一切术法信手拈来,没有丝毫凝滞。 齐祥其面目狰狞,紧紧握拳,咬牙道:“林葬天……” 对于这个人,算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万万没想到那个家伙居然强得如此变态,肉体坚硬程度都赶得上一些纯粹修武的人了。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修炼的,居然能够做到锻炼修行两不误?! 突然,齐祥其闷哼了一声。 “你到底又想干什么?最近你可是越来越放肆了啊!”齐祥其指着自己骂道。 齐祥其突然变了副神色,淡然说道:“我不想干什么,只是……这可是我的身体,你不要忘了才是。” “呵呵呵……” 齐祥其不屑地笑了起来,他眼神冷漠,道:“你是不是又忘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是你所创造出来的,你这辈子也别想撇清我!”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要说,这是我的身体,你不能做主!”齐祥其微微皱眉道。 “都到现在了,你是不是后悔得太晚了?” 这一体二主的事情,难道不是你自己早已经默认 的事情了吗?事到如今,居然义正言辞地来质问我,过河拆桥也没你这样玩的啊?!当初你自己种下的因,别想把自己摘清楚!那些想法若不是你的,我又怎么会变得如此强大? 堂堂的画师,把画笔丢了,这难道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不对,这样听起来怎么像是在骂我自己? 齐祥其狠狠地给自己来了一巴掌,扇得半张脸都麻了,脸上一个鲜明可见的红掌印,“就该给你狠狠地来一下,不然你根本不会清醒过来!”齐祥其愤愤道。 过了一会。 他突然没来由地开始狂奔,一路上踏碎了不少山头,山巅崩塌,石块土块飞射,烟尘四处,河道堵塞,血水漫出,不少头骨借此机会上了岸。 某处河道。 血水之上,有许多没了皮囊的“人”如行尸走肉一般行走着。 只听到嘭的一声。 声音大的都能听见回声。 一个白影将自己抛入其中,溅起滔天巨浪。 齐祥其以一个“大”字漂浮在血水上,他脸上笑容如常,一只眼窝漆黑如墨,此刻里面盛满了血水,还在顺着他的脸庞汩汩流淌。 他看了眼挡在自己前面的那个“傀儡”,手指轻轻一弹,那人便砰然散开,重新化为这河中流淌着的血水了。 齐祥其冷笑一声。 在我面前,装什么道德圣人? —————— 雪原上。 蓝发男人想了想,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你……你真的相信到了神域就能够长生不朽了吗?” 本以为林葬天会说是,但没想到林葬天却是摇了摇头,道:“天地尚且不能长久,更何况人乎?” 雪狼一愣,“那你……” 话还没问出口,前方地下突然传来了异样的震动。 林葬天轻轻拍了下雪狼的肩膀,笑道:“看你的了。” 雪狼于是顺着林葬天的视线方向望去。 土地蓦然被一个庞然大物破开,那物来到地上,乍一看居然看不出究竟是何物。 其身子背光,呈黑绿色,足赤腹黄,面容丑陋。 雪狼嘴角抽动,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遇上这物,百足虫,倒是好久没遇见过这么大的了,估计是见天气转暖,出来觅食了。但是……居然把我当成了食物,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啊。 林葬天看着雪狼手腕轻抖出两把长剑来,朝着那边走去,笑了笑,揣起袖子,作壁上观。 反正谁生谁死,一目了然。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向北 荒原上。 雪狼拿了剑,便见那庞然大物张开大嘴,咆哮着向着他冲过来。 这百足虫显然是饿极了,步伐轻快,张开嘴就要将雪狼吞入腹中,在它眼中,这面前的两个小小人类虽然没法填饱肚子,但是有总比没有好,灵智未开的它只能凭借着本能去进行狩猎,却根本看不出面前的这位,其实是远古雪狼,即使单论真身的大小,也是可以将它踩在脚下的程度。 百足虫嘴中流着口水,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清洗过口腔的它一张口,就扑面而来一股极其难闻的恶臭。 林葬天站在一旁观战,见它张嘴,赶紧退到一边。以前他曾经碰到过一回百足虫,当时迎面一剑从中间劈开,那股子从腹腔涌到嘴边的气味,让当时的他好几天都没有了胃口。 不得不说,雪狼算是在这样的生物面前,还能够面不改色的强者。 那股恶臭气体混合着风雪刮在脸上,雪狼屏住呼吸,眉头紧锁。 他看了眼身后,惊讶地发现林葬天居然不见了,转过头去,才发现林葬天正在不远处,后者双手拢袖,朝着雪狼这边点头致意,好像是在说:那边就交给你了,我在边上看看戏,不打扰你们。 比起林葬天选择袖手旁观,令雪狼更加感到恼火的,其实是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地好像成了那人的手下,之前林葬天跟他说“看你的了”那句话的时候,他还以为林葬天应该是会来帮一下自己的,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太过天真,将林葬天那人想得太好了。 果然,人类就是这样狡猾的生物。雪狼心里暗自想道。 他高高跃起。 百足虫没及时停下,冲到了地下,卷起了泥土无数,它侧过身子,迅速地调整好了方向,然后作势就要张嘴喷射毒物出来。 高空中。 雪狼眼神冷漠,幽蓝的眸子里,一颗红色的焰火砰然燃起。 他双手持剑,一把火焰燃烧的剑身,一把冰寒长剑寒气阵阵。 “分段!” 雪狼屏住呼吸,心中默念道。 他整个人在空中开始旋转起来,然后向着地上那只百足虫落下,一道道颜色各异的剑光直直落下,呈弯月状,又似镰刀,将它吐出口来的深绿色雾气扯碎,然后猛然爆开。 林葬天站在远处,微笑着看着这边,他的眼睛里映出各种奇异的光彩,那只巨大的百足虫的皮很坚硬,在第三道剑光落下后,皮一下子崩开,皮开肉绽,再然后一道剑光落下,它的身上于是便开始迅速地燃烧了起来,接着一道道剑光下落,切断了其足,让其彻底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生死不由自己。 片刻后。 雪狼站在冒着白气的百足虫身前,它现在身躯被切断成了好几截,还被雪狼烧焦 了,现在勉强能辨认出来它生前的模样。 林葬天缓缓走过来,瞥了眼雪狼手上的长剑,说道:“比起冰元素,果然还是火元素要更适合你一些,我知道个地方,你以后可以到那里去,估计到了那个地方,你现在一直迈不过的门槛,会有所松动。而且……说不定有机会到达封神的境界。” 在林葬天看来,雪狼的资质实际上是很好的,在这么多年他看过的除了人族修士以外的各个种族当中,他的资质也能在中上游,这样的资质,只要机缘足够,那么到达封神境界,其实是一个水到渠成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了。 “不了,谢谢你的好意。”雪狼干脆地回答道。 意料之中的回答。 林葬天没有多少意外,只是有些可惜。对于雪狼来说,估计他这辈子都没可能离开雪原厄斯了。他承诺于人,便是要说到做到。越是远古一族,就越是没法违心,违背自己的诺言。在这一点上,林葬天和他们算是有共同点了。 “嗯,那也没办法,”林葬天笑笑,然后看着面前的这个巨大的虫子,问道:“这个虫子,你想怎么处理?摆在这里不管的话,估计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这里距离小花她们的村子不是太远,若是因为这个虫子的气味,惹得其他猛兽出现,那就不好了。你在人家家蹭吃蹭喝,还住了一晚上,总不好再给别人添麻烦吧?林葬天自认为自己好歹还是比较脸皮薄的人,做不出那样不负责的事情。 雪狼只说了一句话,简明扼要:“这事你来办。” “好。”林葬天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看了看周围,以及这个瞧不出什么模样的虫子。 林葬天打了个响指。 地面于是从林葬天身前裂开,一道深不可测的沟壑出现在眼前,百足虫缓缓滑落,然后瞬间消失不见了。 地面开始缓缓合拢,看不出有任何百足虫留下来的痕迹。 这就结束了?雪狼看了眼林葬天。 林葬天抬起手,袖子向前一挥。 风起云涌。 风雪瞬间将土地覆盖住,与周围土地别无二致,看不出丝毫破绽。 “好了,这下算是差不多了。”林葬天满意道。这下子,即使是魔教那些最擅长此法的人来到这,估计也是看不出任何问题来。 雪狼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这根本瞧不出任何差别的土地,问林葬天:“说实话,你到底埋过多少人了?” 林葬天闻言,愣了片刻,随即微笑着给了一个含糊不清的答案。 “不是很多。” 雪狼马上就没了心情,以他这几天和林葬天相处得出的结论来看,林葬天这个人不是一个喜欢说假话的人,只是他说的真话,往往听上去极像假 话就是了。而且,他给出的实话,大多数时候都跟没听没什么差别。 “算了,走吧,继续赶路。”雪狼说着,继续向着之前的方向走去。 林葬天笑了笑,然后跟上了雪狼。 没想到,脾气倒是有够古怪的。 过了一会。 雪原上。 两人突然开始跑了起来,速度如风,眨眼间便御剑上了天。 ———— 【花海】。 一位以花瓣作衣的女子坐在一个高耸入云的叶片上,双腿搭在外面,轻轻摇晃着。 女子的一张俏脸白皙如玉,此刻她面无表情,怔怔地望着花海天地的河流山川。 偌大的世界,唯有她这一个花神,委实是寂寞了些。 也难怪当初在她见到南宫七溪的时候那么欣喜,以至于在接下来的相处时光当中,爱上了那个行踪不定,总是以笑脸示人的家伙。 在长枝的身后,就是一朵巨大的红花,花香馥郁,生得可爱。 长枝微微抬头,就能看到一轮明月挂在天上,当初她曾对那位还是冥帝的人说过自己的愿望,那就是让这天下的花,能够生出天上那轮月亮一般的颜色来。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到时候……众生低下头,也能看月。 长枝久久不能收回视线。 明月是天地而生,花也是天地而生,那么二者从天地之初,便已经是有了联系。而她作为世间的最后一位“花神”,应天地而生,遇了南宫七溪,她想这不会是没有原因的。 缘分一词,她是想不明白。但她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哼!也不知道来看看我。南宫七溪你个没良心的家伙……” 长枝深吸一口气,躺倒在叶子上,顺着叶子的弧度,她于是缓缓地滑到花蕊上。 长枝打了个哈欠。 她揉了揉眼睛,看着月光轻轻洒落人间。 睡觉吧。她闭上眼,想道。 ———— 中部大洲。 一位蓝发的清秀少年与一位看不出年龄大小的红衣女子,从树林里走出来。 豁然开朗。 刘澈和名为“烟儿”的老板娘一起走在河边。 河里没鱼。 刘澈很失望。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吃到老板娘烧的红烧鱼了,嘴馋得紧,可这些天也确实是没有些像样的食材,对于这点,刘澈自认为自己还是很讲究的一个人。但在他身边这位看来,这小子只不过是没事找事,一天天的也不好好修炼,仗着自己天赋好就为所欲为了?所以她特意惩罚他不让刘澈吃红烧鱼,一点点小小的惩罚无伤大雅。 刘澈望着河里清澈见底,想了想,便试探着问道:“老板娘?” “没门!” 一身红衣的女子头也不回地说道。 刘澈顿 时哭丧着脸,背着个竹篓,晃晃悠悠地走着。 “你再不好好走路的话,以后就别想再吃到我烧的红烧鱼了啊!”老板娘不动声色地说道。 刘澈于是安稳下来,咽了咽口水,不敢再不好好走路了。 没办法,为了红烧鱼,忍了。 刘澈跟上步伐快的老板娘,好奇地问道:“老……老板娘,我们这……到底是去哪啊?” 自从落霞城一别,他们告别了林葬天之后,就一直是在赶路,老板娘没说去哪,刘澈也没问。他主要是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问了不该问的,别到时候连红烧鱼都吃不着了。这么多天过来,他果然还是好奇,实在是忍不住地想问。 他屏息凝神,看着身旁这位,想着等会若是被打了,一定不能哭出声来。 一袭红衣的女子沉默了片刻,这回反而没有条件反射般的伸手打人。 她抬起头,看向山的那边。 湛蓝天空和白云,以及一望无际的原野。 天际线细如一根发丝。 她瞥了眼刘澈,然后缓缓地说道:“北方。”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食人鬼 沿着山脉的轮廓,林葬天他们一路北上。 即使是雪原厄斯这样的荒凉地带,其实也是有着绿洲存在的,但是这些绿洲往往都是被那些雪原厄斯的大家族所持有的,平常人若是想要感受一番的话,还得掏钱。在大家族的垄断下,寻常的百姓的日常生活是很艰难的,不在土地富饶的地方,唯有凭着弱肉强食的道理生存着,这也是雪原厄斯的人与帝国百姓之间最大的区别。 雪原厄斯的人生活艰难,想要南下,即使是以战争的方式,也要为自己的美好生活而奋斗着,所以总是以一种竞争和侵略的风格处事。 而帝国居民,生活大致安稳,与雪原厄斯的人截然相反,若是让那些习惯了帝国气候的人来雪原厄斯,那么那个人一定很难生存下去。 但是即便如此,难道就真的没有除了战争以外的其他方式吗? 其实是有的,但是很麻烦就是了。而且人们愿不愿意如此去做,也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在林葬天看来,那位魔教如今的教主,多半是有了极大的把握可以在与帝国对抗的过程中,还能够占到便宜,不然也不会舍了商道不要,宁可发起侵略战争。其不时地骚扰西北边境,与其说是在挑衅帝国的颜面,不如说是在试探作为帝国军队主力的林家黑骑的实力。 林葬天双手负后,俯视大地。 等到那些老家伙坐不住了,魔教与域外异族联合起来,选择共分天下,那么天下的百姓将会在那之后,迎来新一轮的战争。 这两方,不过是临时合作,料谁也不会选择与另一个人共分一杯羹的。 不过这样,就有些好玩了。 林葬天嘴角翘起。 有些期待啊。 雪狼的一头蓝发散在风中,其实单论长相来看的话,雪狼也是个美男子,就是这远古雪狼一族只剩下他一人了,以后雪狼一族的纯正血脉估计难以延续下去了。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远古雪狼以前一直是群居生活的,但是后来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据说是远古雪狼一族的两个最有话语权的雪狼产生了间隙,矛盾愈演愈烈,最终发生了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战争持续了好几个月,直打得附近荒无人烟,两方死的死,伤的伤,最后留下来的雪狼也不过一手之数,这让本就繁衍困难的雪狼一族,更是雪上加霜。 再然后的历史,大多是野史了,对于远古雪狼的消失一说,可谓是众说纷纭,就连林葬天这样的“活化石”,对于此事,也是知之甚少。若不是来到雪原厄斯,估计林葬天还真想不到,传说中消失匿迹的远古雪狼,竟然会是在落雪城做了落雪城的守护神。 所以说缘分一词,妙不可言。谁又能想得到在前不久还是兵戈 相向的两人,现在竟然会并肩同行呢? 雪狼看着两人御风飞行的方向,用元力顶住风,向林葬天问道:“我们这走的方向有些不对吧?不是要去风池吗,怎么路线会偏成这样?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他之前就想问了,只是觉得以林葬天这样的人,应该是不会走错路的,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越往前走,雪狼的心里就越是慌乱。 这……他不会是真的走错路了吧?这样一直走下去的话,我们去的地方就会完全偏离风池的位置了。 他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问道。 林葬天倒是从容不迫,淡然回答道:“不是走错了,只是我之前看到那只百足虫的时候,突然想到,我们其实可以在去风池之前,先去另一个地方看看,说不定会有些意外的收获。抱歉啊,一直忙着赶路,忘了和你说了。” 林葬天冲雪狼笑了笑。 雪狼一阵无语。 也不知道这么长的时间里这家伙都在想些什么,路线的选择也是随心所欲,有的时候明明可以抄近路,非要绕远,总之跟着林葬天赶路,雪狼只觉得浑身难受,感觉这是对自己的一次试炼一样,考验颇多,不光是要一直御风飞行,消耗灵力,而且还要跟上这个家伙的可怕速度,那么灵力的消耗就更是飞快了,在这样的消耗下,时而会有灵力供给不及时的情况,每当到了这个时候,林葬天就会减缓速度,让雪狼可以稍稍休息。 这让雪狼不由地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人不会可以看出自己的灵力消耗的情况吧? 这些问题或许只有跟随着林葬天一起同游过中部大洲的洛梅他们可以懂得了,当初他们跟着林葬天一起到处游历,可谓是受尽了“折磨”。在那段短暂的岁月里,一切的记忆,都将在未来变得闪闪发光起来。而且这些经历,也会被后世写在江湖游记当中,引得无数少男少女产生了对于那片江湖的无限幻想。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我们要去的地方……算了,不问你了。”雪狼想了想,觉得与其问林葬天,还不如不问他,所以作罢。 林葬天倒是显得有些不适应了,讶异地看向雪狼。 这人怎么想通了?不对啊,这不是我认识的雪狼啊?林葬天心道。 “其实这个还是能说的,告诉你也无妨。”林葬天笑了笑。 雪狼眉毛一挑。 “哦?那你说。” 林葬天于是说道:“还记得那天看到的百足虫吗,它为何会在那片区域出来觅食呢?你不觉得奇怪吗?” 雪狼闻言后,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它所在的地方,有点太偏向南方了。” “对。”林葬天点点头,“在你烧毁它的尸体的以后,我将它掩埋的时候,差距 到地下有一丝不同于百足虫身上的气息,那么我就有了个猜测,它的南下,是不是有可能是因为它原来所在的巢穴被其它的妖物占领了,然后将它赶了出来,不然的话,它即使是饿成了那样,也不应该察觉不到你身上的那股远古雪狼的气息。再将这个事情与小花她们村里消失的年轻女性联系起来的话,我就觉得这个事情可能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简单。” 雪狼所有所思。 林葬天顿了顿,开口说了三个字。 “食人鬼。” 雪狼于是悚然。 他仔细地想了想,然后沉声道:“确实不乏有这样的可能,食人鬼最喜吃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这样说来的话,他们村里发生的事情似乎也就有了解释,可是还是有一点说不通……” 林葬天了然道:“是说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吗?” “确实如此,”雪狼点头道,“那些村里的女子出去,被食人鬼掳到那么远的地方,实在是有些……麻烦了。” “嗯,不过也有这个可能,万一那个食人鬼偏偏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家伙呢?之前我所感受到的那股气息,我觉得不会有多大的差错,据我所知,食人鬼所选择长期居住的地方,一般附近都是有着灵物所在的。” 雪狼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机缘所在吗?” 对于他来说,机缘不机缘的根本不重要,他对于那些可能会有危险的女孩,抱有着令他都感到震惊与怀疑的同情。 林葬天看了眼雪狼。 “算是。” 他在想些什么,林葬天大致可以猜得到,只是那些东西太过浪漫了,不符合血肉模糊的尸体来得写实。 当然了,年轻的时候,谁又不是个浪漫的人呢? 只是那些浪漫的理想都被时间抛弃了。 林葬天御风前行,开始渐渐下落。 根据他的推测,那个食人鬼的位置,大概就在下面的山脉当中了。 雪狼也跟着林葬天穿过云层,那些冷冰冰的水汽铺在脸上,倒是能够让人很快地清醒过来,他深吸一口气,觉得浑身都是重的。 山脉当中。 一个不起眼的洞窟里。 外面倒是有着一片结了冰的湖泊,周围长着一些黑色的古怪树木,以及红绿相间的野草。 林葬天和雪狼缓缓走在林中。 看到了那些奇怪的野草,远远地望着前方的那个洞窟,雪狼看到附近罩着一层迷障,全部笼罩在黑色的“气场”当中。 “就是这里了吧?”雪狼问道。 林葬天点头道:“还不知道这只食人鬼的境界如何,若是和我们差不多的话那就有点麻烦了。” 食人鬼一直是修士眼中极其难缠的存在,因为只要它有着食物供应的话,那么它就会一直处于一个无法被杀死 的状态,而且它一直有着储存的习惯,那些被它捉去的人,大部分都被它吞入腹中蕴养了起来,没有被它吃掉,而随着食人鬼境界攀升,它的体内所能够容纳的人的数量也会递增。简单说来,食人鬼就好比一个随身携带着箭矢的弓箭手,而且那些弓箭的数量还是超乎想象得多,那么可以想象,与这样一个怪物对抗,会有多么麻烦! 它除了日常所需以外,一般情况下都会让自己的体内存放着它所能容纳的最大数量的“食物”,以备不时之需。 这也算是食人鬼在艰苦的环境下修出的一份“以防万一”的心理。 林葬天手指抵住剑柄,缓缓推剑出鞘。 “先试探一下。” 话音刚落。 雪狼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看到一道耀眼凌冽的白色剑气,直直冲向洞窟内。 “你这……” 雪狼脸色僵硬。 没想到他会这么不由分说地就出剑了. 这就是他说的试探?雪狼一时无言。 林葬天笑了笑,扭头说道:“这招叫引蛇出洞。”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得救 洞窟内。 黑暗潮湿的空气中,冷风流窜,风雪吹进山洞里,让那些被抓进来的女子不由得浑身哆嗦。 其实林葬天猜得没错,这个洞窟正是食人鬼的住处,而在它之前的那个原本的主人,早已在那日被雪狼给杀掉了。 洞窟里,目前还有着几位被它掳来的女子,还没有被它吞入腹中,几个素不相识的女子衣衫褴褛的蜷在一起,光着脚在这寒冬似的洞窟内,脚趾冻得发紫,她们靠在石壁上,不规则的石壁凸起的尖刺扎在背上,让她们不至于冻得昏倒。 即使是死,也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了。 食人鬼,偶尔听老人说起过。却不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们当中一个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女子,虽然衣衫都破烂得不像样了,但还是能看出其衣衫的料子不像是寻常百姓家里能有的。她的脸上都是泥土污垢,唯有一双眼睛,明亮有神。 她看着洞窟内的这些同命相怜的女子,她们都冻得瑟瑟发抖,牙齿打颤,四肢皆被那只食人鬼捆了起来,越是挣脱就捆得越紧,她也尝试过好几次,但都是无济于事,而且还累得要死要活,为了节省力气,她于是就放弃了。 现在只希望家里的那些人可以早日发现自己离家出走了,派人来救,不然的话,她可能真的就回不了家了。 据她所了解到的消息,以及和自己同为被掳来的女子口中所述,若是遇上了食人鬼的话,那么除非是老天保佑,不然的话,是很难活着离开的。 可是,她还是不信邪。 以她的性子,最是受不了这些前人所述的,早已下定结论的事实,不然的话,她也不会选择不上学了,而是选择外出游历。在她家里的人看来,她这样的举动,或许就叫作离家出走了。【 ¥爱奇文学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在出门的第二天,就碰到了同样外出觅食的食人鬼,再然后,她就不知不觉地被带来了这个阴森古怪的地方。 在她被掳到这里以后,发现洞窟里满满的都是人,而且还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女子,她们一个个的舌头都像被人拔掉了似的,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起初她还不是很明白,和人悄悄搭话也只会引来对方的反感,在被一个个人以一种看见了鬼似的表情推开之后,她也就变得麻木了。 算了,我又能指望你们什么呢?我自己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不开了,居然会觉得自己一个人出去就能活得很好。没了家族的荣光庇佑,自己就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罢了。虽然自己的这张脸不算普通吧,但是现在在这样的情景下,即使是长得好看又有什么用呢?难道像书上写的那样,有大侠前来 英雄救美吗? 再之后,她也就明白了起初自己所不明白的事情。 不过幸运的是,还好这个食人鬼谨慎得过了头,眼大肚小。 食人鬼把她放下之后,就开始了新一轮的进食,但并没有轮到她。 一个个的鲜活的生命被抛进它肮脏的血盆大口里,好似沼泽的身体蠕动着,它的肚子被撑得很大,可以看到有无数双手抵在它的黑色的肚皮上,还能够听到尖叫声从它的体内传出。躲在角落的女子,捂着脸,只敢从指缝之间看着那副血淋淋的场景,但很快地,她就不禁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了。 仅仅是耳朵里传来的声音,就让她从心底里感到一股恶寒。 这份邪恶是纯粹的,纯粹到让人会模糊现实,产生一种自己已经死了的错觉。 这也是那些和她一样被掳来的女子都默不作声的原因之一。 她们已经认为自己是个死人了。 而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每当她感到自己的意识模糊的时候,她就会赶紧咬紧牙关,实在抵挡不住的时候,她就狠下心来,咬自己的舌尖,或是用手掐自己身上。 保持清醒。 不能就这么死了。 要是那样的话,也太憋屈了吧! 这天,那个黑漆漆的东西又开始进食了。 这一次,终于轮到了她。 她看着前面一个又一个的人被那个庞然大物提起,扔进嘴里咀嚼,在她们即将落入食人鬼的口中的时候,她们一个个地好似终于清醒过来了似的,叫唤不已,尖锐的声音刺耳,但很快地就被淹没,在食人鬼的肚子里,还能看到她们挣扎的身影。 这个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的女子,终于绷不住了,哭出了声来,她看着前面的人越来越少,浑身不自觉地发抖,头一次感受到这么彻骨的崩溃,她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好像在战栗,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寒冷所导致的。 女子的脸已经没了生机,一直明亮有神的眼睛也渐渐熄灭。 她现在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充斥在心中,几乎要跃出自己的喉咙。 谁来救救我吧! 突然,一道白光蓦然出现在洞窟内。 她赶紧闭上了眼睛。 剑光直直地指向那个正在进食的食人鬼的脑袋,将其脑袋钉在洞壁上面。它手上原先拎着的女子在它被剑气打中的时候,被甩了出去,砸在了岩石上,摔得不轻,但是她满脸的劫后余生的惊讶与喜悦。 这道没来由出现的剑光,让这些历经劫难的女子,突然又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她惊魂未定,洞窟内的女子见那个怪物暂时动弹不得,便疯了似地向外跑去,她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赶紧地跟上了她们。 洞窟内,那道剑气久久没有散去,就 好像是一把真正的剑插在了它的脑袋上一样。 食人鬼挣脱不开,任他身体如何用力,也没有办法离开。 它两只白色的眼珠转了转,好像是在想着脱身之法。 过了一会,它的脑袋突然爆开了。 食人鬼没有复杂思考的能力,它们只是一些空有境界,但是却很难打死的怪物罢了。这只食人鬼在选择爆掉自己的脑袋之后,身子便晃晃悠悠地又站了起来,无数肉芽攒聚着,没过一会,它的脑袋又重新长了出来。 食人鬼扭了扭头,适应了片刻自己的这个新脑袋,对它而言,除非是将其挫骨扬灰,不然的话,它就总能“复活”过来,这也是它十分难缠的地方了,即使你将它杀了,但是它也会又重新复活过来,最后,大多数人都是被活活耗光了灵力而被其反杀。因为但就攻击力来说,食人鬼的手段可以说是很单一,没有太多的变化,也因此在它与术法复杂的修士对战的时候,它直来直去的打法,就会显得笨拙,像个累赘。 洞窟外。 林葬天与雪狼并肩而行。 剑光落下没过多久,林葬天他们就看到了从洞窟里跑出来的女人们。 她们一个个光脚踩在雪上,好似浑然不觉寒冷,逃出来之后,愣在了原地,与林葬天他们面面相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哈,没想到还真让我猜对了,”林葬天边说边随手扔了一堆火晶石到那些逃出来的女人手里,每人的手里都被准确地扔了一枚火晶石,她们看了看手里的火晶石,随即又看向林葬天。 林葬天点点头,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这些火晶石就让大家取取暖吧,别冻坏了。 于是她们纷纷感激地开始道谢起来,也终于忍不住地哭了出来,眼泪像雨滴般洒落在地,冻结成了冰。 “居然救下来了这么多人,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过那个家伙多半是死不了的,我们还得再进去补一剑。”林葬天说道。 雪狼话不多,就以一个字。 “走!” 对于这类事情,即使林葬天不说,他也会去做的。 不为什么。 有些事情不需要理由。 然后林葬天让那些女子走远点,别误伤了她们,然后和雪狼一边说话一边走入了洞窟之中。 在这些被他们救下来的人的眼中,林葬天和雪狼就好似两个散步聊天,便决定了去杀掉那个食人鬼的仙人一般,潇洒从容。 那个有些格格不入的女子站得很远,她的眼睛炯炯有神,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位恩人的背影。 自己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行侠仗义的大侠了!她心道。 林葬天和雪狼走入洞窟内,迎面而来就是一股恶臭,带着血腥味,以及一些尿味和屎臭味之类的乱七 八糟的味道。 林葬天和雪狼捂住鼻子,看到了那个正晃晃悠悠地走着的食人鬼。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丑陋的生物。”雪狼皱眉道。 林葬天说道:“它应该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类生物……凡事都是凭直觉行动。” 林葬天抬头看了眼洞窟顶部,道:“我们给这里通通风吧?” 说着,林葬天便抽出了月壶剑。 一道剑光拔地而起,将洞窟顶部切了个圆,石块直接落在了食人鬼的脑袋上面,然后它应声倒地,身体被压扁,再膨胀起来,那块掉下来的巨大的岩石很快被瓦解。 它又站了起来。 白色的眼珠转着,看到了这两个不速之客。 雪狼盯着它大得惊人的肚子,皱了皱眉,说道:“这家伙是吃了多少个人啊?” 林葬天以月壶剑抖了几个剑花,悠然道:“大概要杀死个几百次吧。”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落剑 洞窟外。 好不容易获得自由的女子们,待眼睛适应了外面的光线之后,看着手上的火晶石,一时间竟是踌躇不安起来,在她们看来,世上似乎不存在什么不需要回报的事情,等价交换的道理相信每个人都懂得,但是那两位真的会是不求回报的人吗? 对于这点,很快地就有人在心中起了怀疑。她们现在即使是拿到了火晶石,身体的温度在渐渐回升,但是对于洞窟内的情况却并不清楚,她们都在观望着,毕竟现在即使是要自己逃走,她们也实在是不知道该逃去哪里。 四面八方,皆是森林荒山,人烟罕至,在这样的地方要如何辨别方向呢? 其实对于那两位救她们出来的大侠,她们都是很感激的,毕竟肯这么“多管闲事”的人在这些年间,是愈发得少了。所以能遇到这样的人,她们觉得还是很幸运的。 她们只是太过害怕了。 怕那两位少侠敌不过那个食人鬼,命丧于此。那么她们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也就彻底熄灭了。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她们在被掳来的路上,见到了太多人和事了。 有人远远地见到了食人鬼,便赶紧逃遁远去,唯恐避之不及。 也有人短暂地起了救助的心理,但是要说起他的目的,从他看向自己的胸前的眼神就一眼明了,虽然能猜到他救了大家之后会做些什么,但也总好过死在食人鬼的嘴里吧?不少人当时抱着这样的侥幸想法,可是那人在试探了一番之后,就被这个食人鬼打掉了胳膊,随即一手掐断了脖子,那人于是彻底没了气息。 看着那人死不瞑目的尸体,她们默默闭上眼睛,泪流而下。 世上最残酷的事,莫过于你本来已经看到了希望,但是下一刹那,就只剩下了绝望。 在那个黑暗冰冷的洞窟里面,除了死亡,就唯有思考“死亡”这个词,能让她们活下去了。 那个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女子手里紧紧地握着那个由林葬天抛过来的火晶石,火晶石的光从指缝间透出,温暖到了全身,她看着在火晶石的光芒下,自己手指的血管骨骼,觉得这一切真实得有些假,又有些虚幻,当时在看到那道白光从她眼前划过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是已经死了,来到了死亡以后的极乐世界了呢。 她松了口气,缓缓蹲在雪上。 “得救了?” 直到这个时候,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从那个每日都会见到别人死去的地方逃了出来。 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她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过了一会,她兴奋地叫了出来,但很快地呜咽起来,眼泪一滴滴落在雪上,凝固成冰。 是真的! 她高兴得不知所措。 这周围的 一切都在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 她泪眼朦胧,看向那两位大侠走进去的地方。 不论如何,他们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 没过多久,只听到洞窟内传来轰隆一声,随即便看到了一道剑光飞向天空,久久没有消失,直到把天空中的那一大片云彩给划散开来,才淡了些。 她眼里又惊又喜,看来是那两位剑仙了! 洞窟内。 白色剑光如烛火一般,将整个阴森的空间瞬间点亮了。 那个蠕动着的黑色大东西似乎是不喜欢这么亮的地方,从它那个宽得能塞下两个人的大嘴里传出刺耳的尖叫声。 石壁因此颤抖,被林葬天拿剑划开的洞顶又开始有石块和积雪掉落下来,又落在了食人鬼的脑袋上,只不过这一次它学聪明了,身上瞬间伸出长长的“触手”,在空中化为一道屏障似的黑幕,接住了那些掉落下来的东西,然后一下子全部都扔向了林葬天他们这边。 那些碎石和雪块在空气中传来一连串爆响,可以见得它是用了多大的力气砸向林葬天他们,又是多么恨这两个擅自打扰它进食的人类啊! “好家伙,这么狠!?”林葬天挑了挑眉。 “我来!” 雪狼话音刚落,便已经冲了过去。 他双臂一甩,两把温度截然不同的长剑顿时显现出来,在空中拖起了两道红蓝双色的剑光。 林葬天笑而不语。 没想到咱们这位雪狼兄,居然这么快就融入自己的角色当中了,这真的是此行的意外之喜了。 一直以为他会是自己提了要求才会去做的人,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如此热心肠的人,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啊。 雪狼移步到前方,微微屈膝,然后手腕一拧,提剑斩去。 一道道剑光将那些由食人鬼丢来的东西尽数毁去,还有不少被反击了回去,砸在了食人鬼的肚子上。 林葬天突然脸色一变,瞬间来到雪狼身边,雪狼扭过头,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刻就已经是在洞窟外的空中了。 “怎么了?”雪狼问道。他刚才正准备接着放招,就被林葬天给打断了。 林葬天盯着下面的那个食人鬼,指着那,说道:“它想要自爆,你看……” 雪狼于是顺着林葬天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个食人鬼的身子已经开始迅速膨胀开来,它两颗眼珠看向空中,身子沉重得无法动弹,在地上扭来扭去,发出一阵闷哼,似乎是在不满林葬天他们逃离得那么快。 一个元圣境界的食人鬼的自爆,可不是林葬天他们可以轻易承受的。食人鬼是可以一直复活的,可林葬天他们却没有那个种族天赋啊,硬抗它的自爆无非是不明智之举。 要么 让它粉身碎骨,一点渣都不剩,不然的话,它就总能复活过来,而且它的体力还依然是充沛的,一点疲惫的感觉都不会有。这也就是世人讨厌它们,觉得食人鬼难缠的原因了。 它蓦然跃起。 林葬天瞳孔一缩,拉着雪狼顿时又撤到了更远处。 雪狼心有余悸,看着食人鬼那个不停翻滚的肚子,里面被它吞掉的人仿佛是重新复活过来了似的,不停地挤压在它的肚皮上,看上去恐怖渗人至极。 “它跑不动了。”林葬天看着食人鬼说道。 话音未落。 只看到食人鬼的身体以一种极可怕的速度膨胀爆开,空中一声巨大的轰响,直把天上浮云都吹掉。 下方逃离的女子们也捂住了耳朵,惊吓不已。 即使如此,不少人还是感到了一阵短暂的失聪。这食人鬼自爆的威力实在是超乎想象,连周围那些高树的枝干都有些折断了。 “这有些夸张了吧?”雪狼说道。 林葬天笑了笑,“其实还好,你若是自爆的话,估计威力比它强多了。” 雪狼脸色一沉:“你真的白长了这么一副好皮囊……”言外之意,就是好好一个人,偏长了这么一张嘴。 林葬天笑道:“我有的时候也觉得可惜,自己投胎的技术怎么就这么好呢?” “行了,别开玩笑了,它快恢复过来了。”雪狼皱了皱眉,说道。 林葬天点了点头。 远处那个食人鬼的身子才没过多久,就已经恢复了大半过来,它看向林葬天他们这边,眼神充满戏谑。 谁知道这东西的身子是由什么做的,自爆了以后,就好像把水倒回水里,再倒了出来似的,恢复得像根本没死一样。但是没办法,杀死它的方法唯有一个:那就是要彻底地将其抹杀掉,连同它的肉体,灵魂,以及一切与它有关的东西。想到这,林葬天就不由得想起了无禅那个家伙。 若是他在的话就好了啊。林葬天心道。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啊。”林葬天这次倒是语气柔和了许多,让雪狼一下子有些不习惯起来。 “你问吧。”雪狼说道。 林葬天问道:“你若是恢复真身,把它吞了,能消化不?” 雪狼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他看向林葬天,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说呢?” “这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你。”林葬天摊了摊手,一副委屈的样子。 雪狼深吸一口气,然后尽量克制住拿剑砍人的冲动,说道:“不能!” 林葬天于是了然,“那么,就只能费力些了。” 话音刚落。 林葬天便来到了食人鬼身前。 “嘿。” 食人鬼有些疑惑地看向林葬天,它实在是想不通,怎么还会有人主动前来 送死? 从它身体上顿时出现无数条“手臂”来,环环相绕,将林葬天困在其中,它缓缓张开嘴,似乎是想要将这个面目可憎的人类给吃了了事。 “喂!” 这个疯子!不要命了吗?! 雪狼咬了咬牙,赶紧御风前来,逐渐恢复真身。 地面上。 那个女子捂住了嘴,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空中的那袭黑衣,担忧不已。 空中。 林葬天眼神冷漠地看着面前这个张开了嘴,想要将自己吃掉的东西。 呵,不知道是谁不自量力。 怀中,月壶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颤鸣不已。 一股蓄势待发的剑气与杀意混合着。 正在赶来的雪狼突然停了下来,他不敢再往前了,那股杀气,超乎想象得令人望而生怯。 食人鬼也愣住了,它察觉到了来自于这个陌生人类身上传来的危险气息,而且这股危险的异样感觉还在不断攀升,不知不觉,它的手臂竟是已经被剑气消融开,露出了金色文字爬满剑身的月壶剑,以及持剑之人——林葬天。 林葬天回头看了一眼雪狼。 后者顿时心领神会,张开了嘴,聚集灵力于舌尖一点,灵气呈圆球状,然后眨眼间便射向了食人鬼的方向。 空中一道粗如闪电的灵力波瞬间划过。 林葬天双指并拢划过月壶剑身,指尖停在剑尖处上方。 他缓缓开口。 “落!” 一道白色剑气如天河之水,从天上倾泻而下。 于是两道来自不同方向的“白光”,汇聚在了一起。 地面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握着晶石的女子好像感到眼中的天空暗了一瞬。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罪人” 本来已是乌云密布的天空,顿时变得晴朗起来。 两道白色的光在空中发出剧烈的动静,震得地上的那些少女耳朵疼痛不已。眼中混沌一片,风雪扑面而来,不讲道理地划在身上,即使手上拿着火晶石,她们也觉得自己好像是要死掉了一样。 千辛万苦地来到外面,别好不容易有了活下去的机会,反而冻死在了外面。 想到这,那个衣衫褴褛却步伐轻盈的少女赶紧看了看周围,然后小跑着来到一棵大树旁边,躲在了后面。她气喘吁吁,捋了捋发丝,脸上的泥土被风吹掉了一些,露出了下面她白皙的皮肤,白里透着红,若不是拿到了火晶石,脸色好转了许多,不然的话她估计现在还是一副脸色铁青的表情。 她心中暗自感叹:没想到那两位大侠居然真的那么厉害,看来这次自己是真的有救了!想到这,她不禁油然而生一股勇气与希望出来,她现在已经在开始展望未来的日子了,获得了救助以后该如何回家,又该如何跟家里的人介绍这两位素不相识,但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呢?诸如此类种种…… 这位本名叫作“李婉儿”的女子暗自欣喜,她看了眼天上,然后后背靠着大树,身体缓缓滑下来,蹲在地上,她抓了一抔雪在手里,然后把火晶石拿上,用火晶石融化雪水。 看着渐渐融化的雪水,李婉儿不由得泪水流了出来,想她在家里也是一位不可一世的大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被那个境界高强的食人鬼掳走,一路上过得都是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看着那些昨天才好不容易认清脸的人,第二天就再也见不到了,晚上心惊胆战的,担心那个东西晚上突然饿了想吃夜宵,会不会就这么把自己给吃了?所以即使困得不行了睡个觉,也是不得安稳。 大多数的时间里,她晚上都在做梦,梦里的场景极其得真实,就像是自己身在其中一样,她看着那个张开血盆大口的黑团,地上歪七扭八的尸体,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失去声音,失去呼吸,失去活着的权力,然后支离破碎,变得再也认不出来。 她却无能为力。 最后往往是在梦中被惊醒,而起来的时候天色还未亮。于是她就抱着身子,眼睛朝外看去,希望能看到太阳出来,就这么一直睁着眼。 李婉儿将脸埋在手心,用力地洗刷着自己脸上的污垢,狠狠地揉搓着脸颊,希望能将那些记忆彻底地从自己的脑海里抹去,就这么忘了,不再忆起。 终于将脸洗干净了以后,李婉儿呼了口气,躺在树干上,她脸庞清秀,皮肤白皙,即使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看上去有些憔悴,但是她的眼神却显得坚毅清明。 想必在经过了这样的一番事 情以后,她变得更加坚强了吧。 “哈……”她舒了口气,声音微微颤抖,一副欲哭的表情,她咬了咬牙,深呼吸了几口气,平复了心情。 这下,是真的得救了吧?她心道。 空中。 雪狼已经完全恢复真身,一身的白毛随风摇曳,他深蓝色的眸子看向林葬天那边。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可谓是千钧一发之际,林葬天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便明白了林葬天是想要做什么了,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两个人是第一次合作,为什么会这么的有默契呢? 雪狼心情复杂地想着。 不过那两个攻击合在一起的威力,就连雪狼都感到一阵心悸与后怕,因为若不是林葬天本身体质的特殊性,是全系元素都可修行的天才,那么他们刚才的那个合作,就无异于是一场自杀式的冒险。不过还好,雪狼喘了口气,幸亏是那小子啊,不然的话这么一只食人鬼,自己若是杀的话,得拼了老命才能做到吧? 就是不知道刚才的速度那么快,那小子究竟躲过去了没有? 和食人鬼贴得那么近,简直是找死! 一袭黑衣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雪狼身后,林葬天看着雪狼担忧的神情,忍俊不禁道:“没想到雪狼兄这么担心我啊,早知道我就早点出现了,哈哈哈……刚才躲得太快了,一不小心就跑远了,这不,回来浪费了点时间。” 林葬天转移位置,又出现在了雪狼的脑袋附近。 凑近了一看,才发现这雪狼的脑袋是真的大,都赶得上落雪城的大门了,怪不得是你来做落雪城的守护神,舍你其谁啊? 林葬天不禁有些暗自庆幸,当初事情都赶在了一块,而且还很巧,若不是那个疯子非要去地底闹上一番,黑骑也不会那么容易地进来,而体力耗得差不多的白三都和雪狼,也不会就这么答应了林葬天的条件。 这么巧合的事情,这么多年以来还是头一遭呢,以后再见到那个人,得当面好好感谢人家。林葬天心道。 “我是怕你留了后手,表面上答应我的条件,背地里说不定怎么样呢?要是你死了,然后这个消息被你的人知道了,那么你的那个承诺不也就不算数了么?到时候消息泄露,损失最大的不还是我?”雪狼没好气地说道。 林葬天笑道:“哈哈哈,确实是有这个可能,不过你这么想我还是会很伤心的啊……” 雪狼恢复了身形,一袭白衣,蓝发飘逸,他正想说些什么,然后就这么愣住了。 在食人鬼之前的所在之处,一个小黑点逐渐显现出来,然后迅速地开始扩大。 林葬天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异象,皱了皱眉,说道:“这应该是它最后的挣扎了,没 什么威胁,不用担心,不过……”林葬天揉了揉下巴,“这确实有些奇怪了,难道是我们处理得不干净吗?不应该啊?它怎么还能够活着?” 雪狼叹了口气,手腕一抖,两把长剑浮现,“现在我算是知道这食人鬼,为什么这么招人厌烦了……” 林葬天扭头看了眼雪狼,笑道:“哈哈哈,也还好,这样以后再遇到食人鬼的时候,好歹心里有点底。” “还是别了,我可不想再遇到这样的东西了。”雪狼摆手道。 这光是一个食人鬼,就已经让自己消耗那么多了,再遇上这样动不动就复活的家伙,那可就真的是没完没了了。 那团黑影附近的雾气渐渐散去。 雪狼瞳孔一缩,他张了张嘴,“怎么会……” 林葬天眼神冰冷,手指推开剑柄出鞘。 在黑雾散去后,空中突然铺满了遍地的白花,雪狼看了眼脚下,居然也生出了一片草地出来,这周围环境顿时一变,成了个夏天时节的山野地,周围皆是花草,鸟语花香。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不远处站着的,是那些被食人鬼吃掉的人,她们一个个的好似生前模样,衣衫褴褛,却麻木地站在那里,就这样看着林葬天他们,脸上带着哀求的神色,手指攥到一起。 “这……她们怎么会还活着?!”雪狼看向林葬天。也许只有他能给自己答案了吧。 林葬天看着那一个个女子,视线扫过,也随之变得愈发得冷漠了。 他手指松开抵住剑柄的姿势,然后瞥了眼身旁的雪狼。 “她们自然是不可能还活着,都是死人了,又怎么会活过来呢?这食人鬼真的是恶心人啊,居然以这样的幻象来妄图引起我们的同情心,让我们不忍心下手,可若是我们真的不及时下手的话,它……就又会再复活过来,现在是它最虚弱的时候,我们现在下手的话就能够彻底地将它斩草除根,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落入它手了。” 林葬天说道:“出剑吧,雪狼。” 那些女子脸色突然一变,好像是听到了林葬天的话,纷纷跪地哭诉:“大人饶命啊!我们都是无辜的……”“大人,冤枉啊……大人!” “大人,救救我们吧!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 更有甚者,还跪地而行,手掌不停摩挲,跪地乞求不已。 这一切的一切,都真实得不像是幻象,反而像是真实的。雪狼有些不忍,动了恻隐之心。 万一呢?万一这一切都是真的呢?万一这些女子还没有死,还有活着的可能,自己难道就真的要这么把她们给杀死吗?! 雪狼有些犹豫不决,他手里的剑开始渐渐放下。 林葬天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然后又缓缓睁开。 他眼眸变为了灰色,视线扫过这些人,在他的眼睛下,这一切虚妄幻影,皆自动呈现出真相来。 林葬天看了一会之后,就收回了视线。 他皱着眉头,轻轻叹气。 都是些形销骨立的骷髅,被食人鬼操控得宛如拥有了生命一样,看着和活人无异,而能够使用出这样真实的幻术的食人鬼,可想而知,它究竟是吃了多少人啊?!只有食人越多,它的幻术才会越真实。雪狼也就是因此而开始自我怀疑的。 林葬天看向雪狼,“狼兄,这些人都是假的,别被它绕进去了。” “不……你又怎么证明这些都是假的呢?万一这些人还活着,那么我们不都成了罪人了么?!”雪狼指着那些人,说道:“杀了这些手无寸铁的人,我良心难安啊!” 林葬天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只能证明给你看了。” 之前林葬天本来还想让雪狼来出剑看看的,但没想到这家伙分不清幻象和现实,居然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意图来了,真是气人。 林葬天于是抽出月壶剑。 “不!”雪狼惊呼。 一道剑光转瞬即逝。 雪狼怔怔地看向那些女人缓缓消散,看着她们身上的“黑雾”被戳开一个洞来,他也就渐渐明白了。 “怎么说?”林葬天扭头笑道。 雪狼无话可说,双剑交叉在一起。 斩去! 过了一会儿。 幻象散去,天地清明。 林葬天缓缓收回月壶剑,轻声道:“这下,算是彻底将它杀干净了。” “抱歉。”雪狼沉声说道。 “没事。”林葬天笑道。 看着面前的景象,林葬天不禁想起雪狼之前的那句话。 林葬天笑了笑。 罪人? 这个世上,谁又能够真正独善其身呢?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静心 雪原厄斯。 在距离立北城几百里处。 一袭红衣走在雪地上,身体轻盈,她手里抱着一本书,一边走一边看着,是林葬天交给她的那本书,书名与内容极其得不符:“上上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本讲述音律如何的书,但其实这本书当中主要是讲述了各种故事,悲欢离合皆有。 红栗当初在拿到这本书的时候也是感到疑惑的,想着林葬天交给她这本书的时候的表情,她也就耐着性子读了下去,起初还皱着眉,有些读不下去,因为故事算不上多有趣,而且都是些老套的情节,也不知道林葬天让她看这本书的用意到底是什么?但是当她读完整本书以后,红栗似乎发觉出了这本书当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仔细地又看了一遍上上歌这本奇怪的书,她的手指停在书上的某个字的上面,嘴角微微翘起。 她好像明白了林葬天为何会将这本书交给自己。 这书里的每个故事当中的文字排版都极其得有意思,是以她们狐妖一族的耳熟能详的儿歌为基础,在每个特殊的音所在的地方开始看起,那些文字连到一起以后,就成了写满一张纸的功法,但又不简简单单的是一个功法。 这薄薄的纸上门写满的,落在红栗眼中,是“大道可期”四个大字! 在发现了上上歌这本书的秘密之后,红栗在那一刻只觉得天旋地转,手不可遏制地在颤抖。 她试着按照那个功法运转了一下灵力,顿时觉得浑身浊气尽消,一切无碍起来,若是把身体比喻成河流的话,那么她之前就好比是带着泥沙的,略有些浑浊不清的河流,有些东西总是也冲刷不净,但现在她体内就好像是突然没了那些阻碍灵力流转的东西,原本看不清的河流,现在也变得清澈见底了起来,而且生机勃勃,河里还诞生了草鱼之类的生命体。 红栗笑了笑,对于林葬天,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了。 以身相许? 不。 那样的话,未免太看轻林葬天了。 红栗视线流转。 她知道他不是那样好色的人,在那个时候,她以魅惑之术诱惑他的时候,自己的术法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完全被消解了。 最关键的是,当时他完全没有抵抗,身上没有丝毫的灵力流转。 他当时只是直视着她的眼睛,微笑着问了她一个无伤大雅的问题。 她却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红栗缓缓收回思绪,拿着林葬天给她的那封既是信,也是地图的东西, “你还真是算无遗策啊,居然那么早就已经规划好了进入雪原厄斯的时间,而且……”她微微抬起头,望向立北城的方向,虽然相距机缘,在这只能看到一个立北城的小点,但是 在红栗眼中,这立北城城墙上的一切景象,都纤毫毕现。 城门上的守卫所穿的铠甲,明显是林家的黑骑所穿的黑甲。 她心中感慨不已,没想到他还真的做到了。 “这立北城……真的攻下来了啊。”红栗拨过发丝,轻声喃喃道。 在她的印象当中,立北城一直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城池,作为雪原厄斯的外围第一座城池,它所拥有的防御力及攻击力,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毕竟这座城的底蕴摆在这,立在雪原厄斯南方,却在帝国的北方,称为“立北城”的它,并不是名不副实。 相反的,若不是林葬天来了这,估计要等拿下立北城,还得要几年的时间,但这几年的时间,帝国真的耗不起!看看东部就知道了,那里的帝国将士们过得并不好受,外患已至,内患若是不除,那么帝国出兵的时候就永远会留一手,这立北城就相当于雪原厄斯,也是魔教立在帝国脖子上的一根刺,一时不除,帝国就是一时不得安稳。 现在好了,立北城拿下了,帝国也就可以稍稍心安些了。 不过听说他好像是要退婚? 红栗手指轻轻点在嘴唇上,微微笑了笑。 天知道那个人是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一桩功劳,居然选择去换一个退婚?而且听说那位好像并没有对此事做出什么表态,既没同意,也没不同意,态度模糊,似乎是想就这样把这件事情给糊弄过去。 呵呵,是害怕没了婚约束缚林家,林家的地位是会威胁到帝国的统治吗? 真是无趣呢。 她手指抚过身后,九条浅红色的巨大的尾巴扬起。 ———— 雪原厄斯某处。 一位身穿白衣,手拿佛珠与十字架的黄发僧人缓缓走着。这周围风雪很大,但都“触及”不到他,在处理完一些事情以后,他决定像当初说的那样来雪原厄斯,毕竟这里的魔实在是太多,这世上的妖邪恶魔,都在他的工作范围内。 只是这次并没有得偿所愿,见到林葬天,不过也没关系,自己可以去找他。毕竟他最清楚哪里的魔最多,跟着他也就不用担心自己的那些招式波及到无辜,使个招式还得遮遮掩掩的,实在是太难受。 不过,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当初和他说过的。 名为“北辰”的僧人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左手负后,扭头看向远处。 风吹起他额前的发丝,男人深邃的眼神下,一双眸子中间,有一个十字架在缓缓流转,摄人心魄。 “一直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果然,是那边。”他喃喃道。这周围的风,流转得实在是有点不正常,空气中的那些可以看到的元素,一下子被抽空,而且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北辰 轻轻跃出一步。 下一刻,就已经来到了一处山坡上。 视野所及,一群不知面目的灰衣人正在不知疲倦地在空中旋转不停。 好像听说过他们,当地的人似乎是把他们叫作“织风者”。 北辰抬起头看了看。 过了一会,他缓缓收回视线。 似乎不是像自己所想的那样,这些织风者,只是些和精灵族差不多的存在罢了,只是他们存在的时间,好像不像世人所知道的这样短,在他看起来,这些织风者存在的时间,实际上要比精灵一族还要长。 “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啊。”北辰感慨了一句。 再待下去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在北辰看向那些织风者的时候,他们其实也在暗中观察着北辰,不过在看到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以后,就继续着他们的日常“修炼”了。 各做各的,互不打扰。 北辰笑了笑,便消失在了原地,离开了此处。 毕竟,还是除魔更重要些。 ———— 林葬天与雪狼重新回到地面。 天上的幻景已经散去了,但看雪狼此刻的脸色,估计他心中的那份复杂的情感还远远没有随之消失。 这不禁让林葬天对他产生了一种关切之心。 “没事吧?” 林葬天看着雪狼。其实这种事情他应该也是第一次遇到,现在这样一时无法平复心情林葬天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当初也是从这样的阶段过来的,习惯就好了。 雪狼即使是看到了那些幻象破灭之后,心里又不由得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出来:万一,那些自己所看到的幻象,其实根本就是由另一个幻象包裹的真相呢?万一那些人真的是因为自己而死的呢?! 想到了这些之后,雪狼实在是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呼了口气,强打起精神来,对林葬天说道:“我还好,休息一会就好了。” 林葬天看了眼雪狼。 一副生不如死的病恹脸,说自己没事,谁信? 也是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会对雪狼造成这么大的影响,林葬天微微摇头。 于是林葬天沉了口气。 算了,就算是你为我出剑的报酬吧。 林葬天抬起手臂,双手合十,嘴里喃喃出声。 佛音入耳,雪狼突然缓缓地坐下,盘膝而坐。 他闭上眼睛,心中污浊骤然消失,耳边的纷杂也变得寂然。 在这片独属于他的宁静中,他好似看到那些虚幻黑影自动现出原形,一切真相浮出水面,大白于心中世界。 距离二人不远处的树后面。 李婉儿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双手合十的黑衣男子。 他一脸肃穆,身上好像又一层光芒覆盖,显得整个人完全没了 之前的那副凌然冷漠的样子,反而使得他整个人都充满了一种神圣色彩。 看模样,他似乎是在念着佛经? 李婉儿有些惊讶。 本以为他只是一位剑仙,却没想到他还对佛教一说有所涉猎。 即使离得这么远,在隐约间听到那佛音传入耳朵之后,她渐渐地感到浑身都变得暖洋洋的。 这样优秀而且看上去这么年轻的男子,她可是从未在家乡那见到过。 这让她不禁感慨:真是长见识了啊。 过了不知多久。 雪狼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站在身前的林葬天,林葬天也正在看着他,他双手合十,眼神古井无波,若是不知道他“底细”的,还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是从哪座寺庙里出来入世修行的得道高僧呢。 “谢了。” 雪狼沉声说道。 在林葬天念完经之后,他明显地感到自己内心深处变得宁静下来,再没有了之前的那种焦躁感。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对佛教经书有所涉猎,雪狼现在对于林葬天越来越好奇了,不知道他还有多少东西没有展现出来。 雪狼勉强站起身来,林葬天见此,拉了他一把。 身心俱疲,还不是简单地念经可以解决的事情。 林葬天转过身来,看向包括李婉儿的那些被食人鬼掳来的女子。 他揉了揉下巴,想了想,然后缓缓道:“那么,她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免疫? 一抹红色的身影,悄然现身于雪原上。 “好像就是这了。” 风雪中,她捋过发丝,绕到耳后,明眸看向那座此刻已经是林家所掌控的立北城。 一直都只听说立北城的威名,易守难攻之城,却没想到居然会在林葬天到来以后,那么快就被拿下了。估计世人都会觉得神奇吧,不过在她看来,只要一想到这事是那人为之,似乎就不觉得那么奇怪了,反而会在心里产生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红栗拿着林葬天交给她的那封信,信上最后所说,是让她在这个时候来雪原厄斯。 当时她还不知道林葬天意欲何为,现在看来,却是她低估了那人的实力。 这不,就在自己不远的地方,那个被人过誉的立北城,此时已经是她可以凭借着和林葬天的关系而进出自如的地方了。 她嫣然一笑,魅惑天然,不需要刻意为之,九尾妖狐的炼化红尘的功业,现在已经被她掌握得差不多了,剩下来的,或许就是勤加修炼,以及适当的机缘遇见了。 不过这些东西,在遇到了那个人之后,一切就都好说了。 她有这个自信。 与此同时。 在红栗远处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那人一头黄发,手腕上系着佛珠与十字架,旁人观之,只会奇怪他的信仰究竟是哪个,不过本名为“北辰”的男人倒是无所谓这些,在他看来,自己本就是一位吃斋念佛的僧人,此行来这,也不过是为了做些自己本职工作罢了,“除魔”二字即可概括齐全了。 男人双手合十,手腕上的佛珠突然开始嗡嗡地响着。 北辰半睁着的眼睛缓缓睁开,朝着红栗那边看了一眼,然后收回了视线。 他手掌轻抚过佛珠,佛珠随即安静下来。 “九尾妖狐,不过看她身上的气息,有那位林施主的味道,想来不是什么坏人,不过,还是得再观察观察,在那之前,先各走各的路吧。”北辰看向红栗那边的方向,轻声道。 他最后又看了一眼极远处的那个红色的身影,双手合十,消失在原地。 远处。 红栗猛然扭过头去。 就在刚才,她察觉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气息转瞬即逝。 红栗皱了皱鼻子,她不喜欢那个味道。 那个味道会让她想起一些脑袋上没毛的自诩正道的人,她曾经可是在他们身上吃了不少亏。 她想了想,把信收了回去。 先进城再说,找到他以后再好好跟他说一下刚才的事情。 不知不觉的,其实就连红栗自己也没有发觉到,她已经渐渐地开始对那个人类产生了依赖的情感。这样的情感,对于一位以炼化红尘作为修道根本的九尾妖狐,其实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 林葬天看着面前战战兢兢地站着的人,犯了愁。 该拿她们怎么办才好呢?好人做到底,把她们都送回家?这也不好啊,自己还要去风池,这可一点都耽误不得。 要不,就都带到风池去得了? 林葬天看了眼雪狼,本来想着和他商量商量,但一看他满脸都写着不愿意,面无表情的样子,便只好放起了那个打算。 于是林葬天看向众人,面带微笑地说道:“各位,我们兄弟二人接下来要去风池城,不知道你们当中有没有家在那的,若是有的话很好,没有的话也没有关系,我们会把你们都送到风池,不过之后你们该如何回家,这就不是我们兄弟二人该负责的事情了。额,你们放心,我们了解你们的情况,所以会给你们提供回家的路费的。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都可以问,我们也会给你们解答。” 人群中,有一只手高高地举起来。 “我……我!我家是风池的!”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从她的发言,可以听出她言语中的焦急程度。 看来是在这里被折磨得快疯了,林葬天心中叹道。 “我……我家住风池!” 一个纤细的身影从人群后面一直挤到林葬天他们面前,她一脸焦急的神色,此刻正一脸期待地看着林葬天他们。 林葬天看了眼她。 单以受害者的角度来看,相比起和她遭遇想同的女子,这位姑娘浑身上下,脸蛋和手倒是显得异常得干净。 林葬天视线下移,瞥了眼她手里攥着的火晶石,然后不由得笑了。 看来在被那个食人鬼掳来之前,这位姑娘应该在那风池城当中过着不错的生活。不然也不会即使身在这样污浊的环境下,仍然有着那么高的卫生意识。 林葬天点点头,“好了,除了这位姑娘,可还有人家里是住在风池的吗?” 扫视人群一眼,见没人应声,林葬天便说道:“好了,既然除了这位姑娘,再没人住在风池,那么……” 林葬天大袖一挥。 天空中顿时散落下许多金币,然后稳稳地落入每个人的手里。 这下,除了李婉儿,其余的人都人手一枚金币了。 “好了,”林葬天笑着拍了拍手,然后笑道:“那么现在就先出发去风池吧!” ———— 大漠上。 火花散落如雨,少女衣裙翩跹,飞舞如花。 她一双眸子格外清澈。 “灵儿,吃饭啦!” 不远处,一位绝美的女子轻声喊道。 她远远地看向那个自己的得意弟子,双手叉腰。她这么动作,不由得使上身衣裳紧绷了起来,她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满地放下手。 看来下次衣裳还是买大点好啊。 她心想。 灵儿停下脚步,一身白纱轻盈,在空中微微浮动着。 她赤脚踩在沙漠上,白皙的足穿过黄沙,一步步走到沙丘上。 风吹过她的衣襟,让她不禁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当时见他枯坐在剑冢,她便好奇地跟了过去,却差点被那些暴虐的剑气给伤到,若不是他当时恰好领悟了老院长的剑道传承,她说不定就真的出事了。 当年那个总是一副小大人样子的小男孩,第一次露出了她从未见到过的表情。 灵儿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啊……”她面带忧愁地说道。 “你若是想那小子,为师也不是不可以带你去。” 灵儿惊喜地转过身去。 见她的师父正一脸玩味地看着她,她于是羞恼地转过头去,“师父就知道开我玩笑,不理你了……” 一身红衣的女人掩嘴一笑,笑道:“现在那小子在雪原厄斯那边呢,现在过去还不是时候,等什么时候那小子把那边的事情都办完了,为师再带你去找他。” 灵儿回头惊喜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为师何时骗过你?”她笑道。 女子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子,莫名地有些想摸摸她的脑袋,记得她小的时候,自己伸手就能摸到。 现在得稍稍抬手了啊…… 女子心中感慨不已,也不知道这么好的姑娘,以后会便宜了哪个小子? 不过,倒是希望那个小子的雪原厄斯一行能够平安无事啊。 这大漠的风沙太大,阻隔了许多声音呢。 ———— 雪原厄斯某处。 林葬天回头望了眼那个洞窟,它此刻已经毁坏得不成样子了,也不知道那个食人鬼有没有藏什么好东西。林葬天他们此行来的目的并不主要是救人,其实还是为了在去风池之前,能够积蓄一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比如一些灵药之类的珍稀品种。其实林葬天之所以有底气来风池,主要还是因为自己有爱丽丝给的那些世上难求的【莫修斯果实】,若是受到了不可避免的重伤的时候,这样可以快速治愈身体的“良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可谓是一记不可小觑的无理手,直打得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这样的治疗手段还是少用的好,用得多了反而对修行产生不利的影响,所以一般情况下林葬天都是不用的,也是因为不舍得用,这么珍贵的圣物,是一个极其令人心疼的消耗品,用一个少一个,林葬天也不太好意思再问爱丽丝要。 毕竟无功不受禄,还是等办完了她那件事情以后,再不经意地暗示她吧。 “你们先在这待一会,我们再进去看看。”林葬天跟众人说道。 这洞中方才隐约间好 像看到了某物,只是当时注意力都在那个只知道吃人的食人鬼身上了,没有仔细查看洞中的大概情况,这下好了,彻底没人打扰了。 林葬天与雪狼一同走到洞口前。 “这洞中真的还有东西吗?”雪狼看着面前这片废墟,疑惑道。 林葬天笑了笑,“你还不相信我吗?”随即抽出月壶剑,一剑挑去。 整个洞窟顿时拔地而起,被林葬天一剑掀翻了。 他们身后,李婉儿以及一众女子纷纷发出惊呼,她们看向林葬天,觉得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大侠了,书上的形象跃然于纸上,跳到了自己面前,真是新奇的体验。 林葬天缓缓收回月壶剑。 面前终于干净了许多,林葬天走上前,踩在一片平坦的地面上,面前石块积雪相间,放眼望去,一览无遗。 雪狼也跟上去,他看了看四周,察觉不到任何有关灵物的气息。 看来这次是他失算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想到这的时候,他居然会油然而生一股失望之情。 正当雪狼这么想的时候,林葬天不知道是突然看到了什么东西,轻笑道:“虽然那家伙藏得不多,但还好他有点品味……” 雪狼看着林葬天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然后脚尖一挑,一个长条状的黝黑之物被翻了上来。他再定睛一看,林葬天脚下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东西。 却不知道这是何物? 林葬天笑着跟雪狼解释道:“这东西虽然对我们没啥大用,但是此物对于一些阵法来说,可以说是一种天然的免疫之物,简单来说就是,它可以对阵法产生绝缘的效果。” 雪狼想到了风池城,低头看着这些黑不溜秋的东西,不禁想道:这些东西真的能够隔绝阵法吗? 林葬天蹲下身,拿起那个东西掂了掂,转头笑道:“食人鬼为何要将此物留在身边,我们到时候一试便知。” “拭目以待。” 雪狼看着那些藏在石块下面的东西,说道。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风雪路上的春意 东海。 两位读书人居住在此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自从知道了东海这边的事情之后,他们就决定来这里看一看,即使帮不上什么忙,但他们觉得自己作为读圣贤书的读书人,需要把这里的事情写出来,写在纸上,写成书,写在往后看来的过去的时间线上,把这里发生的事情,以文字的方式记录下来,传承给后人看。 这是一场灾难,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试图通过他们野蛮的方式来使这个世界变成他们的领地,而这场战争,必然会有生命的消逝。帝国派出的军队,再加上学院的帮助,让那些域外异族暂时只能退居海下,登不上陆地,但这样日复一日的下去,帝国恐怕真的无法支撑太久。 即使在这两位读书人看来,那些显露出人形的域外生物,也不过是试探一下帝国的虚实罢了,之前的几波袭击都是障眼法,为的,是未来某天的出其不意,现在两界之间的通道已经打开,那个封印已经被冲破大半,现在很难修复了。 陶姓读书人推开木窗,透过层层建筑,看向波澜壮阔的海面。 渔村周围都已经建立起了厚厚的防御墙,除了抵御那些域外异族,还有就是为了抵御海啸,那些域外异族的种族天赋之一,就是制造海啸。听说之前周围村里住了一个怪人,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出现的,但是事后有人分析此事,觉得若不是那人在这周边住了一段时间,天知道那些生物会不会已经上了岸? 那人出现得莫名其妙,没人听说过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只知道那人是一个境界高强的隐士,在海上待了很久,之后好像是吃了小孩送来的鸡腿就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到底有几分,村里的人私下里聊天的时候会讲到有过这么一位怪人,在这里帮了大家很大的忙。大家都有些遗憾,没能多为那位多做几顿好吃的。 而那个小孩,自那之后,每每看到鸡腿,都会不由得想起那个坐在海上的男人,那人大袖飘摇,头发随风飘舞,表情始终如一,眼中没有多余的热情,但当时他接过女孩手上东西的时候,他所露出的表情,估计是像今日这样好的天气一样好了吧? “老陶,看什么呢?” 李姓读书人放下正在看的书,看向他的背影,笑问道。 “最近心情有些烦闷,也说不上是为何,李兄,你说我这是什么缘由?”读书人扶额说道。 李姓读书人打量了一下陶姓读书人,然后微笑着起身,来到他的身边,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然后注视着那片海域,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但流水之为物也,不盈科不行;君子之志于道也,不成章不达。陶兄所想的,我都明了 ,但有些事情只能一步一步地来,急躁不得。你看了那么久的海,难道就没从海上学到点什么东西吗?” 读书人叹了口气,手指抵在窗沿上,“李兄所想,过于超前了……” 李姓读书人笑了笑,双手叠放在腹部,看着云彩间洒落的阳光,微微眯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 这海边的空气,总是会让他的梦境中都带着海盐的味道。 感觉不错。 他微微偏头,看向一队帝国的军队,再看向停靠在海边的舰队,脑海中灵光一现,提起袖子,快步走到桌边,舔了舔嘴唇,拿起笔来。 读书人脸上神采奕奕。 终于知道后面该如何写了! 奔东而来,逐浪而去。 这帝国的偌大领土,谁也别想妄图染指! ———— 中部大洲。 一位身姿挺拔的女子停步于河边,她从腰间拿出一壶水来,仰头喝着,她一脸英气,穿着一身男装,自从和林葬天他们分开了之后,她也没有选择回家,而是决定继续游历中部大洲,完成他们当初没能完成的路线,这一路以来,她突然发现没了林葬天那家伙有事没事地就绕远路,自己好像少了许多的乐趣,所以她最近会自己找一些寻常人很少去走的路去走,倒是让她遇上了些难缠的猛兽,但还好,她还能应付过去,也就没什么机会能用上那三个机会。 但这一路以来,她的剑气与剑意,倒是被她练就得愈发厚重大气了。 她手上拿着的,还是那把青竹剑。 不得不说,林葬天炼剑还是有一手的,这一路来遇到了那么多的艰难险阻,这把青竹剑都依然如新,用起来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洛梅喝完水擦了擦嘴,然后蹲在岸边,双手捧起一抔水洗了把脸。 她蹲在地上,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河流缓缓流淌,看到的影像在抖动,洛梅伸出一根手指,没入水面,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水来,她一手撑着脸,一手在水里拨拉着,过了一会,她渐渐地停下了动作,手就那么垂在河里,河流不疾不徐地流过她的手指,就那么远逝而去。 洛梅怔怔出神,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唉……” 那段时间现在想想,很多事情都过得飞快,仿佛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她微微抬头,看向对岸,那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些树木和石头,就是些野兽了。 洛梅抬起手,甩了甩手上的水滴,然后随意地擦在衣服上,心意一动,青竹剑立马悬在了身前。 她轻轻往上一踩,一手负后,道:“走吧。” 话音未落,就只看到一抹残影,随即消失不见了。 ———— 雪原厄斯。 林葬天蹲在地上,把那些黑石块都捡干净了,期 间雪狼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他知道这些东西可能会起什么作用,但他就是不想上前帮忙。 就是不想让这家伙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他的手下了,雪狼心里有点气,之前那样的配合在林葬天看来实际上是一件好事,但是在他看来,这无异于在打自己的脸,之前说的话如今想起来,只觉得刺耳。 林葬天回头看了眼雪狼,暗自笑了笑,他大概能猜到雪狼现在的心情,一想到这家伙吃瘪,他就觉得心情愉悦了起来,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像他这样的人,嘴很硬,但是行动很诚实,后来都与当初恶狠狠说的话不一样了,所以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李婉儿目光炙热地盯着那个“勤勤恳恳”的背影,在她的眼中,那位拔刀相助的少侠就是自己一直向往的大侠的样子,没有什么废话,境界高强,而且浑身充满着神秘,让人捉摸不透。就好像现在,她看着那个人蹲在地上捡着些石头,却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她相信大侠行事都是极有分寸的,所以这看似是在捡石头,但是其中一定有着大家都不知道的深意在其中。 这么一看,林葬天在她心中的形象,更高大了。 “行了,现在差不多了。”在确认了再也没有那个东西之后,林葬天放心地说道。 若不是实在找不到了,雪狼都怀疑他真的会把这里翻个底朝天。不过雪狼也不禁怀疑,风池的那座阵法,真的会被这么小小的一个黑石头就给阻断了吗? 他看了眼林葬天。 后者拍了拍手之后就站起来了,林葬天看向众人,大家都有些局促,紧张地攥着手上的火晶石,无人敢与他对视。 除了李婉儿。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林葬天,林葬天也注意到了这个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女子,便看向她,后者见到林葬天看过来,心情顿时无比雀跃,脚后跟都稍稍离开了地面。 林葬天笑了笑。 没想到在她们之间还有这样的女子,倒也是有趣。 之后林葬天收拾了一番,便和雪狼带着一众人走上了去往风池城的方向的路。 路上风雪很大,林葬天这次出来也没有带那么多的衣服,所以就只能用灵力在周围这一圈覆盖了一层“保护罩”,为这些衣衫褴褛的女子们抵御风寒。 李婉儿眨了眨眼,看着周围这圈透明的罩子,居然会随着她们的移动而移动,而且在其中的温度也在缓缓上升,她看着手心的火晶石,再看向那一袭黑衣,突然觉得有些安心。 周围的光线透过那层“罩子”,折射出七彩的光影来,雪花撞在上面,立马就粉碎开来,能感受到空气中微微的震动,但却丝毫不觉得寒冷,即使衣着单薄,但 也浑身暖和。 她感慨不已。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够有这样的经历,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却真实地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果然,凡事都是祸福相依的,当初出走,没想到会遇到食人鬼,现在遇到这两位大侠,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她望着周围茫茫的白色雪原,一切风寒挡在外界,此处格外暖和。 李婉儿突然眼睛睁大。 原来是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回过了头来,微笑着问道:“要不要休息一会?”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月色也迷茫 路上远没有林葬天想象得那么轻松。 一边维持着周围的那圈“屏障”,一边还要赶路,实在是不容易。 若是自己能使月壶剑变大到能让这些人都登上去就好了。 林葬天想道。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可惜。 那风池城看管得异常严格,是不会允许这样一行人御剑到那里的,即使是远远地在城外停下来也是一样,进入风池城还要进行一番严格的审查。林葬天的样貌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传出去,在这样特殊的时期,林葬天冒不得这样的险。 那位风池城的城主,是个心思缜密的男人,就根据林葬天得来的情报来看,那个风池城,或许才是他此行来到雪原厄斯的真正意义上的重大挑战。 林葬天让大家都休息一下,其实主要还是他自己需要休息一阵,他看了那些挤在一起的女子,她们一个个都很感激林葬天他们,但是没有一个人胆敢向前跟他们搭话。 在她们的眼里,或许林葬天和雪狼,与她们虽然处在同一个“屏障”里面,但却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过也无所谓,本就是萍水相逢,以后估计也没机会再见面了。就是不知道……她们日后若是知道了救助自己的人是那林家的少主,会是作何感想?会不会有恨呢? 她们之中的人的兄弟姐妹,父母亲,很有可能会在日后被牵连,而裹挟起这场战争的人,就有他。 战争就是会死人的,她们当中若是有家人在军中的,以后估计也会死在战场上。而以后无论是死在谁的刀下,她们都会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林家黑骑。这一点,在林葬天救助她们之前,好像就已经想到了,所以他宁愿她们也只是把自己当做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不要感激他,不要记得他,要快点忘掉他。不然……他会担心自己到时候出剑会变慢。 虽然在去那个地方之前他就已经料到了现在的情况,但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撞了进来。 鬼使神差的,就连林葬天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肠变得越来越软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一直是林葬天所惧怕的东西,这玩意就像魔教的血祭引发的瘟疫病毒,一旦沾上了,就很难再从心里刮干净了。 雪狼取下身上的水壶,喝了点水,然后看了眼那些人,再看向林葬天。 “你就不担心救了这些人,以后她们一旦知道了你的身份,非但不会感激你,反而还会记恨你吗?”要知道,雪原厄斯的男人,大多数都入了军。那么以后凡是她们当中谁的亲人在战场上牺牲了,那么第一个记恨的,就是代表着林家黑骑的林葬天。仇恨一旦滋生,就没完没了了。帝国里的将军们的家人,之所以被帝国允许配给那么多的兵士,就是为了防止 这些对帝国有恨的人的刺杀。 林葬天不以为意地笑笑,说道:“我担心的是她们不恨我,这样反而还会让我更不好受。” 雪狼闻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这家伙这样,反倒是让人讨厌不起来了。 林葬天盘膝坐着,一身黑衣在地,周围都清净。 他看了眼那些女子,没有什么情绪地说道:“她们,也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可怜人罢了,雪原厄斯这个地方,就像一个被血痂铺满的纸张,需要一把利刃使其彻底粉碎,然后重新再来过。” 林葬天收回视线,缓缓道:“对于血祭之法,你所知道的,有多少?”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雪狼神色复杂道:“听说那血祭之法,疯了不少人。” 林葬天默默点头,“还有呢?” 雪狼深吸一口气,道:“据说,会传染。” “嗯,和我所知道的相差无误,祖父当初去那里闹了一番,估计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林葬天看了眼表情莫名的有些奇怪的雪狼,然后笑道:“不需要心里觉得有愧,你有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我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那样病态的事情,像你这样的人,是决计做不来的。” 雪狼沉默了片刻,说道:“只要你不伤害无辜之人,我愿意尽我所能地帮你。” 林葬天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就开始承诺了?没必要。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利用与被利用,你不需要突然多了这些东西在身上,若是你真的看得清的话,那么这么多年你早该行动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雪狼叹了口气。 林葬天说得没有错。 确实,若是自己真的有此心,那应该早就行动了,而不是等到现在才决定这件事情。 一直以来,自己或许只是在拿那个承诺作为借口罢了。 他看着那些女子,默默无言。 她们人人都有可能是亡魂。 林葬天转头看向雪狼,“其实我也没有做到我所说的那些事情,刚才的话你不需要太过在意了,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苛责你呢?我就连履行一个承诺都已经快精疲力尽了。” “有些时候,我们还是自私些为好。”林葬天笑了笑,说道。 雪狼微微皱眉,疑惑道:“为什么你说话这么让人感到混乱呢?” 明明就在刚才,面前的这个人仿佛还在批评他,但是转瞬一变,他就开始了自我反省,而且话题还莫名其妙地转变到了另一方面,这可真是让人想不通。 林葬天笑道:“你就当我是在胡言乱语吧,我有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过一阵就不是刚才那样的想法了,所以我有些时候说的有些话,雪狼兄可万万当不得真啊。” 雪狼无奈地摇摇头,不想再与林 葬天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了,于是转移话题道:“你这一路都在维持这个小空间,需不需要我来帮帮你?” “哈哈,不用的,不过若是可以的话,你倒是可以在这里面扔几个火球,这样我也可以把“罩子”弄薄些,不过等到了距离风池二百里处的时候,记得将这些都撤掉,我到时候也会把一切都撤掉,为了不引起注意,方便我们这么多人入城,该有的障眼法还是得做一下的。” 雪狼点点头,然后随手一挥,一连串的火球从他的衣袖中飘出,悬在每个人的不远处,就那么在空中徐徐燃烧着,像是永远也不会熄灭似的。 李婉儿她们惊讶地看着那个一头显眼蓝发的男人像是变戏法似地从衣袖中甩出了这么多的火球,然后视线跟随着这些火球,看着它们就这么在空中悬着,不断燃烧着,连带着周围的温度都上升了不少,比之前还要暖和得多,皮肤上都能感受到那股炙热的气流。 也不知道这些火球是怎么悬在空中的?可能这就是修道之人吧。 李婉儿明眸流转,对那个自己一直都没机会接触的世界,开始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林葬天收回视线,笑了笑,对雪狼说道:“谢了。” 然后他食指一勾,周围那层“屏障”顿时少去了一层,但是肉眼是看不出丝毫差别的。 林葬天缓缓地站起身来,一身疲态尽消。 李婉儿她们看到了,也跟着站了起来。 还是要接着赶路,为了不拖他们的后腿,李婉儿她们这一路上都没有丝毫抱怨,林葬天说休息就休息,说继续赶路就继续赶路,虽然如此,但是她们其实每次在感到累的时候,前面的那个男人就好像是能看透她们的想法似的,很快就说要原地休息。所以其实这一路上虽然走了很远,但她们其实并不是很累,顶多是赶路的期间有些枯燥无聊罢了,但这可比之前在那个湿漉漉的洞窟里每时每刻地接受着刺骨的寒意来得不知道好上多少。 于是一行人又接着赶路。 距离风池城越来越近了,这天晚上暂时找到了个不错的地方休息,是林葬天他们找到的一个洞窟的雏形,然后让林葬天硬生生地拿剑削成了个洞窟,但是……李婉儿她们在看到洞窟的时候都微微愣了那么一会儿,因为这个洞窟,实在是像极了之前的那个洞窟,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按照之前那个洞窟的样子做的。 就连雪狼,在看到完成品的一刹那,也是有些无奈地,他看了眼身旁满意地点着头的林葬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有的时候他都觉得这家伙是不是真的脑子有点问题?但是雪狼念在一些原因上,所以也就忍住了那些呼之欲出的问题。 所幸,人群里有个胆 子大的,她好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然后紧张兮兮地站了出来,声音颤抖着问道:“公子……这个地方是不是有些熟悉?” 李婉儿说得很委婉,她周围的女子都在心中暗暗给她加油打气,但是没一个人敢出声,她们每个人都怕极了这来之不易的自由会就这么消失掉,就像是一场大梦初醒。 “嗯?”林葬天回过头,闻言后再次好好地打量了一番这个洞窟,然后瞬间了然。 差点就让她们晚上做噩梦了。 林葬天不好意思地揉了揉下巴。 一轮弯月剑气顺势而出,将面前的这个洞窟狠狠地修改了一番。 “这下好看多了。”林葬天尴尬地笑了下。 李婉儿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来,还以为自己这样贸然地提问,会惹得这位公子不开心,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在她的印象中,那些看上去像是世家公子哥的人,往往都脾气不太好,总是在外面惹是生非,可是面前这个一看就气质不凡的人,虽然看得出来他想伪装自己的身份,但是他身上的那份气势,无论如何都无法让李婉儿认为他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修道之人。 她笑容灿烂,眼神明亮。 入夜。 大家都休息了。 林葬天与雪狼在洞窟外守着,月壶剑被林葬天插在面前的雪地上,酒壶就搁在腿上。 雪狼不想饮酒,只是静静地坐着,明天就要到风池了,他现在有些紧张。 “真不喝点?” 林葬天拿起酒壶,摇了摇,笑问道。 “不了,我得保证自己每天进入风池的时候是最佳状态,酒会影响我的大脑。” “又不多喝,再说了,明天才是进入风池的第一天,暂时还打不起来。”林葬天说道。 “不喝。”雪狼言简意赅。 林葬天于是也就不再劝说,一个人饮酒看月,总归是有些寂寞的,以前林葬天不是一个怕寂寞的人,但是时间久了之后,也会觉得缺点啥。 他仰头喝酒,看向静谧的星空与弯月。 雪原厄斯这边晚上的天空,也是很美的嘛。 洞窟里。 睡不着的李婉儿睁开了眼睛,她抱着双腿,蜷着身子,转头看向洞窟外那抹身影,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她看着洞窟外。 月色下。 那个人手上拿着酒壶,静静地坐着,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奇迹般的黑色。 有些像是灵魂的色彩。 她想道。 她的灵魂。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第二人 这一天。 一行人终于走到了风池城附近。 远远望去,整个风池城都覆盖在白雪之下,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辉。据说这风池城不光是有阵法撑腰,其自身也是一座竭尽言语都无法赞美到位的“折叠都市”,它这方面的特性暂时还无法证实,不过仅凭林葬天所知道的,目前还是最好不要有看到风池城真正开始“折叠”的机会。 那样的话,林葬天和雪狼,估计离开这就悬了。 李婉儿在看到风池城的轮廓的时候,眼眶里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她怔怔然抹了把脸,结果发现自己的脸上全都是泪水。 她感到奇怪。 明明自己是很开心的啊,怎么会哭出来了? 李婉儿抹着眼泪,呼吸急促,好像后知后觉的,这才将那些委屈与思念的情绪一股脑的想了起来,迅速涌上了心头,独自站着,浑然不觉鼻涕流到嘴里。 其余人也和李婉儿是差不多的情况,只不过她们在到了风池城之后,还得要接着赶路回家,不少人心里都想着这次回到家里,说什么也不再往外面跑了,待在家附近无论怎样,总归是安全的。 有些人还产生了其他的想法,只是现在暂时还未遇到良人,所以还是先往后放放。 面前的两位公子就很不错,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看上自己,这些修道之人虽然嘴上说着大道之行,实际上应该也和大家一样,都讲究个门当户对。所以自己这些不能修炼的,还是省了那份痴心妄想的心为好。 她们明眸善睐,当下唯有这份感激最是难以回报,两位不像那些利字当头的修道之人,但这份大恩大德却属实是无以为报。 李婉儿她们不约而同地跪在了林葬天面前。 林葬天见到面前跪了一排人,也是略微有些惊讶,于是问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李婉儿她们将自己的心里话吐露了之后,林葬天随即了然。 唉,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这么善良,这不是影响我出剑的速度嘛。 雪狼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就是默默旁观,他看了看那些诚恳感激的女子们,又看了眼神色复杂的林葬天,嘴角翘起,揉了下鼻子,在一边看好戏。 但很快雪狼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地上跪的这些女子随即将视线转向了他,在她们的心里,雪狼也是她们的救命恩人,所以不能厚此薄彼,两位都要以最诚心的态度感谢,就是不知这位有没有什么需求。 她们当中某些人,其实是很好奇自己若是与这位成了婚,生下来的孩子的头发,是不是也会是像他这样的蓝色? 雪狼隐隐约约感知到了她们的某些想法,顿时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如何收场是好。 他焦急地看向一旁的林葬天,发现后 者此时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是在说:让你再幸灾乐祸,哈哈,这下好了吧?现在身在此山中,还觉不觉得有趣了? 林葬天笑了笑,然后弯腰虚托起最前方的李婉儿的胳膊,让大家都站起来,然后说道:“我们二人行侠仗义,向来是不求回报,各位就不要再想着要如何报答我们二位了。如果各位真的想报答我们,就请在这个世上好好活着,这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报答了。” 相信你们日后知道了我的身份,就不会这么想了,仇恨会滋生仇恨,所以这趟入雪原,绝不会伤害无辜之人。但是转念一想,我杀的人,真的都是无辜的吗?其实也不尽然。这场战争本来就没有挂上正义的旗子。 林家黑骑代表的,是帝国的林家。 这,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雪狼听了林葬天的一番话,深深地看了林葬天一眼,在他眼里,这个浑身充满神秘的男人,实在是太过于年轻了。一方面惊讶于他的年纪过于年轻,一方面则想他以前究竟是经历了些什么才会有现在的林家少主。这样的人,他没有在任何世家子弟身上看到过。 这样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重复过许多遍了,但他就是禁不住地去想。 在让李婉儿她们放心了之后,林葬天便率先走了。 接下来还得去风池城,黑骑那边容不得林葬天在这再耽误时间了。 ———— 风池城。 那座巨大的白色建筑物内。 一位走起路来风情万种的女子微微侧身,靠在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苍白面容的男人身上,她嘴角含笑,皓齿红唇,鲜红的长指甲轻轻地点在男人惨白的脸上,从眼角,沿着脸庞一路向下。 最后,她将手贴在了男人的腹部,眼神朦胧,凑在男人耳边,唇瓣轻启,芬芳含香。 男人脖颈上的“项圈”缓缓移动,仔细看去,竟是一条蛇,此刻这条毒性强烈的蛇的头颅正朝向女人,吐着信子。 女人稍稍靠近,在男人的耳边轻声说道:“主上,波竹教好像对于那些影蚊的归属并不是特别在意,会不会是……” 男人睁开了眼睛。 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低头揉了揉趴在腿上的肥猫,“波竹教那些家伙肯定是留了一手的,不过也无所谓,魔教真正的依仗,从来不是那些难以驯养的影蚊,而是最上面的那位。那位当初选择将远古龙族囚禁在那里,当时大家都觉得危险大过于收益,但是现在看来,教主的眼光不可谓不独到,若不是当初那么辛苦地将龙族带过来,我们也不会让帝国那边的人如此的忌惮,这不,你看林家这就已经等不及了么?” 女人轻笑一声,她其实都懂,就是想让他多说几 句话罢了。 这偌大的大殿内,除了那些被他制造出来的人偶,就只有他们两人而已。她若是不说话,他也就不会说话,而且他的话总是很少,每日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研究他的那些实验,据他所说,大殿内摆的这些,既是失败品,也是完成品,都是他画了心思做出来的“完美人类”。 不过这些人偶在她看来,只是将各种人的不同部位拼接到了一起罢了。但是这些话当然不能说出口,只能放在心里,每次他心满意足地制作完成一个人偶的时候,都会询问一下她的看法,她每次都在说谎,时间久了,不知道他看不看得出来自己在说谎,反而她已经相信了自己所说的话。 她现在最大的愿望大概就是自己有朝一日可以为他而死,然后被他做成这样的人偶,成为他永远的珍藏品。 这是她现在留在他身边,最大的原因了。 “那位林家的林葬天,主上要不要我去试探一番?”她小心翼翼地说道。 男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腿上的猫放在一边,猫叫了几声,然后慵懒地跳下了座椅。 “你想去吗?” 男人眼睛闪着妖冶的红光。 “为主上分忧,是属下心甘情愿的事。”女子低下头,身前的那抹白皙格外显眼。 男人笑了笑,站起身来,从台阶上一步步缓缓走下。 女子也跟着起身,就跟在男人身后一步之遥,也缓缓走了下去。 男人的衣摆拖在地上,像一道影子,他经过一个个缠绕着布条的人偶,每当经过一个人偶的时候,他都会停留一会,伸手按在人偶的脸上,手指推开蒙住他们眼睛的布条,然后轻轻地揉搓着眼珠,将其转个圈再摆正,然后将人偶上下打量一番,便接着下一个人偶了。 最后男人停下脚步,眼神冰冷,不带丝毫情绪道:“去趟落雪城吧,虽然他现在有可能不在那里,但是听说他身边有几个女子一直在跟着他,而且……听说其中还有一个金发女子。”男人舔了下嘴唇,脖颈上的蛇感受到了男人的杀意,顿时苏醒了过来,在他的身上游移着。 “属下明白了。”女子轻声说道。 男人手腕一拧,一把碧绿色的弯刀出现在他的手上,“拿着。”男人笑着将刀递给女子,“不过那个金发的女人……我要活的。” 女子接过弯刀,柔声道:“属下明白。” 她小心地收下男人递给她的弯刀,刀上淬了剧毒,即使是她也得小心再小心。 “好了,”男人笑着转过身,双手负后,“你可以走了。” 女子站在门口,小声问道:“主上还有什么吩咐吗?” “记得多杀几个平民,伪装成林家黑骑所为。”男人背对着女人,缓缓说道。 “ 是。”女子点头应道,心中难免有些小小的失落。 她告退之后,身子一步跨出大门,便消失不见踪迹了。 风池大门前。 林葬天和雪狼换了衣服,伪装了一番,跟着人群一步步挪入风池城中。 李婉儿挤过人群,来到林葬天身旁说道:“公子,我其实是风池城中的李氏家族的人,请公子可一定要去我家里做客,我要好好地报答恩公,还请公子一定要接受,不然的话我寝食难安,茶饭不思……” 见她还要说下去,林葬天赶紧摆手道:“免了免了,我们两兄弟还有要事要办,一点也耽搁不得了,姑娘的好意我就心领了,但是去姑娘家中一事就作罢了,我们日后若是有机会的话,一定亲自前去登门拜访,怎么样?” 之前还没见她这么能说,怎么,是终于回家了,所以一下安心了,天性都解放出来了? 李婉儿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垂头丧气地跟在一旁。 林葬天见此,无奈一笑。 彼此立场不同,登门拜访就如上坟一般,怎么去得? 突然,前方变得闹哄哄起来。 林葬天仔细一看,原来是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着绿衣的女子,观其气势不同寻常,估计是风池城说得上话的前几个人之一,境界也略高。 忽然,林葬天手腕搭在了雪狼的肩膀上。 雪狼身子一沉,感觉浑身灵力瞬间降低到寻常人的水准,就好像是突然被人掐断了所有感官一样,猝不及防。 雪狼皱了皱眉,看向林葬天,“你这是做什么?” 林葬天以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那个女人,是城主身边的人。” 雪狼顿时神色严肃起来,问道:“不会有事吧?” “暂时不会。” 林葬天微不可查地瞥了眼那个女子,低声道。 城门的守卫军让出一条道路,供那位女子经过,城外的人自知那个女子不是寻常之人,所以都纷纷地让开道路。 女子缓缓走过人群,眼角含笑。 突然,她手腕处出现了一道白烟,那道白烟飘到人群中某个地方,人群纷纷让开,留在原地动弹不得的男人,一脸惊恐,白烟好像绳子一般将男人捆住,唯有前端处,是个利刃般的形状。 女子手上捏着白烟凝成的绳子,仿佛自言自语道:“你的眼睛里,存了我的样子,”她轻呼一声,笑道:“这可不行啊。” 众人顿时低下头,额头上都是吓出来的冷汗,他们都在心里祈祷着,希望这样的事情可千万不要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同时也在想着方才自己有没有盯着那个女子看,看到了那个男人的下场,每个人都人心惶惶。 那个被绳子缠绕住的男人,眼睛盯着悬在自己眼珠上方一寸 处的白色刀子,不用说,他也知道自己即将会遭遇到怎样的下场,于是他嚎啕大哭,无所不用其极地求饶,希望这个女子可以存着点善心,放他一马。 人群中,雪狼咬了咬牙。 “忍住。”林葬天按住雪狼的肩膀,看向那个人,说道。 “他会死。” “我知道。”林葬天说道,“但她也会死,只是不在今天。” 那边。 女人呵呵地笑了下。 人群中顿时传来一阵惨叫,血液洒了一地,飞出了两颗眼珠。 男人哀嚎着跪在地上,痛不欲生。 女人伸手接住了这两颗眼珠,还是热的,在手上冒着白气。 “归我了。” 女子轻笑一声,然后脚步轻快地离开了。看她离开时候的背影,就是个得到了喜欢的玩具的孩子,谁又能想到她会是那么心狠手辣的风池城二把手呢? 雪狼青筋暴起,硬生生压下肚子里面的怒火,“下次见面,她必死。” 林葬天安抚了一下李婉儿她们,然后对雪狼说道:“若是不出我所料的话,她应该是去找我的。” 按照时间来算的话,他们应该也快到那了。 “她无法活着走出落雪城。”林葬天眼神冷漠,不容置疑地说道。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雕像 尽管发生了刚才那样的事情,但人们依旧如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各做各的事情。 那个眼睛被挖掉的男人侧躺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喊着。 他被卫兵很快地带离现场,地上的血迹也被打扫干净,感觉就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估计是第一次来风池城吧,不知道有些人看不得,而且还那么盯着看,挖去你的眼睛都算是轻的了,前几年有人仅仅是和那位对视了一眼,就一眼,那人就被她当场切成了好几段,那场面,现在回想起来,都让人不寒而栗。 卫兵无奈地看了眼身旁的这个突然失明的男人,他并不可怜他,只觉得他愚蠢。 这或许就是风池城教会给男人的道理。 没有预兆的死亡,远比早早就知道人会老死这个道理,更加得可怕。 所以在这习惯了有些事情不要去看,不要去听,不然的话,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人群的骚乱也就一阵,今日发生的事情,估计又会成为某个酒桌上的谈资,人们对于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还是无所谓的,只要不是自己就可以了,不是吗? 所以,理所当然的,人群中也出现了有些人的谈话,是关于刚才那位被挖去双眼的男人的,有说他管不好眼睛的,盯着人家的那个地方就是一顿看,那当然就会引起她的反感啊,挖他两个眼睛都算是轻的了,要是自己的话,那个人还不知道会怎样呢!也有人说他活该的,为这件事情披上正义感十足的外衣,尽管谁都觉得这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但是不约而同的,谁都没有去戳破这个“善意的谎言”。 雪狼听着周围那些嘈杂的声音,眼神愈发得冷漠。 他当然听到了那些人说的话,但他难道要去和他们争论吗?不可能的。因为他们双方,早已经站上了两个不同的世界,与他们讲那些大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只能满足自己的正义感,感动自己罢了。 但是当一座城市,一个地区,把那些扭曲的道理奉若圭臬的时候,这座城市,也就不值得那些善良的人,变得聪明了。 林葬天拉上雪狼,叫上了李婉儿她们,趁着现在,赶紧入城,这个时候入城,其实是个良机。 李婉儿她们都有些呆滞,显然是还未从刚才那件事情当中缓过神来。 在她们当中,李婉儿显得稍微好些,但是她的脸色也是有点苍白,刚才那件事情她全程都看见了。这让她回想起了几年前发生在城里的一件事情,当时她还未成年,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眼睛被大人蒙住,只能听到母亲紧张的呼吸声,以及那声剧烈而短暂的,混合着血腥的声音。 空气中一切都凝滞了,只有恐惧在无限地蔓延。 年纪还 小的时候,只感觉死亡是一件听过就会忘记的词语,直到……这次离家,李婉儿才明白了原来死亡可以离自己这么得近。 近在咫尺,近得就好像食人鬼的呼吸声,浑身都发麻,心脏很痛,也很麻木,害怕得就像被压在巨石下面,耳边全是刺骨的寒风在呼啸。 人被丢在无人烟的荒野当中,死亡临近,喊不出任何声音,梦里都是醒着的。 李婉儿收回思绪,眨了眨眼睛,看向那个浑身都透着温暖的男人,他很好看,不光是皮囊好看,更是他这个人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让她想亲近“生”的感觉。 待在这个人身边,就很想要活着,活得再久一点。 李婉儿微笑着跟上了林葬天他们,她看着林葬天的手,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这么纤细白皙的手掌,很想握一下呢。 ———— 风池城中。 幽暗的大殿内。 男人缓缓走着,他手指勾起脖子上的毒蛇,后者温驯地贴在他的手指上,沿着男人的手背缓缓移动着,这里是它的另一处安眠乡,只是男人很少让它待在这。 嫌麻烦。 “这么多年了,你才长了这么大,还得要多久才能看到你修炼到我这个境界呢?”男人略显无奈地说道。 其实这条毒蛇已经修炼到了一个普通人很难想象的境界了,但是若是想要修炼到男人当下的这个境界,估计要克服的关隘可谓是不小,不过,在男人看来,那些关隘都不是问题。 只要有足够多的死人,那么等到有朝一日它到了男人这个境界,这风池城,不愁成为不了下一个魔都。 到了那个时候,一个雪原厄斯,就又多了一个依仗。帝国的那些老古董还不得吓死? 男人邪魅一笑,对于那一天的景象,他还是很好奇的。 他让蛇重新爬回自己的脖子上,手指轻轻划开自己的脸,一道血痕出现,血液缓缓流到下巴上,滴在地上。 那只肥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男人脚下,此刻正在舔着地上的血,对于它和那条毒蛇来说,男人的血液,无疑是最大的补品。 毒蛇也跟着凑在男人的脸上,贴在伤口处,吸着血。 “呵呵,”男人轻笑一声,“你们这两个贪心鬼,慢点吃,明年的这个时候若是达不到我的预期,你们可得想好自己的下场会是怎样的?” 男人后半句话虽然说得没有起伏,但是它们两个的动作却都凝滞了一瞬,随后的动作就慢了不少,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这些年里,男人变换了不少形象,在它们的眼里,每一个人都是他,但每个人却都又不是他。 男人的心里住着一个怪物。 他想要把那个怪物杀死,或许就需要不断地杀人,而每当杀一个 人,他都会变成那个人的样子,然后自己选择要不要变回来。这是他个人的神通,是他在修炼到了某个阶段后发现的事情,当时在发现这个神通的时候,男人欣喜若狂,第二天就制造了一场血雨。 制造出完美的人类,是男人一直都在努力的事情,可是时间久了之后他也就发现,好像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做得到。 有些事情不是仅靠努力就能够完成的,所以他就通过自身找问题。 是不是变换一个身体就会好一些呢?男人这样想着。 他缓缓地走到座椅上坐下,然后审视着大殿内站着的两排人,他们每个人都是他所制造出来的理想人类,虽然距离他所想要的“完美”还是差了很大一截,但是这些人,每一个人都倾注了男人的心血。 心血,当然是字面意思。 没有这个引子,这些人就会脱离男人的控制,到时候不好收场。 估计这整座城的人,都会被他们杀干净。 男人笑了笑。 其实那样的话,这个世界就更美丽了。 可惜,我还得当我的城主呢。 ———— 风池城中。 林葬天和雪狼告别了李婉儿,后者说要回家报个平安,等会就来找他们,可是被林葬天婉拒了,也没有告诉她自己的住处,所以李婉儿就一步三回头,十分舍不得走。 其余的人,被林葬天带去了衣裳店,让她们挑选自己的衣服,又给了她们些钱,以便于她们回家,至于之后的路程,林葬天也跟她们都讲了,回家的路,得靠她们自己了,不过到时候应该就不会再遇上食人鬼了,但是还是要小心,路上要留些心眼,诸如此类的话林葬天喋喋不休地说了好多,活脱脱一个老父亲的样子。 雪狼站在一旁,看着林葬天这个样子,也觉得有些新奇。 这个年轻人身上总是透露着一丝老气,也说不上是为什么。都说少年不知愁滋味,在雪狼看来,林葬天这个人,是属于知道得太多了。 最后,帮她们安排好了住处,也就该告别了。 她们都察觉到了这个事情,所以都聚在楼下,一个个不舍地看着林葬天和雪狼,感谢的话说了很多,最后也就归结为一句话:“但愿日后重逢有时。” 林葬天微笑着点头。 雪狼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也点了点头。 周围的路人见到这么多女子聚在客栈门口,纷纷投来视线。 林葬天与雪狼相视一眼,说道:“好了,我们就先走了,在这站着太扎眼了。” 在林葬天与雪狼走后,客栈内站着的女子纷纷跪下,低着头,感激的话太多,说也说不尽,但愿日后重逢,你我都平安无事。 斜阳照来,女孩们的脸庞都被照得明亮,她们微 微抬起头,看到那个渐渐远去的身影抬起右手,轻轻挥着。 她们眼神温柔,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 一抹阳光的青睐,或许抵得过几个阴暗难眠的夜晚。 ———— 城里。 林葬天和雪狼在市集里转着,一直朝着城中心的方向走着。 其实在一进到风池城中的时候,林葬天和雪狼就已经注意到了那个巨大的白色建筑,以及前面的两尊雕像。 “那两尊雕像,不会是传说中的天使吧?”雪狼抬头道。 林葬天点点头:“没错,虽然雕刻得一般,但确实是传说中的天使的样子,但还是有点区别……” “什么?”雪狼问道。 林葬天皱了皱眉,“这两尊天使的雕像,有些……嗜杀。”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再等等 风池城李家。 一个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的家族,城中提起来人都知道,但是在他们心里的分量,可能就没那么高了。李家以纺织业为生,在城里做这一行当的里面也能排上名号,其特色,大概就是那个几年前在城中流行过一阵子的“月双”了,当时那个布料颜色,可谓是让人爱不释手,大家都争相购买,但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配方流了出去,所以导致这“月双”也就不那么特别了,另外几家都开始生产这样的布料,久而久之,“月双”这个名号,也被大家渐渐地淡忘了。 曾经盛极一时的风池城李家,如今在城中的地位日益下降,不过李家的当家家主好像并不是很在乎这件事情,人的年纪大了,事业心好像也没那么强了,年轻的时候总觉得眼里都是要做的事情,有完不成的目标,可是成了婚,有了女儿之后,就觉得天大地大,没有什么比得上和家人待在一起。钱呢,早已经赚够了,差不多可以花到下一辈子,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可是自家的这个女儿,总是调皮捣蛋,不知道在哪里看了些小说,就想着自己也要出门游历一番,这可让这位李老家主头疼不已啊。 这孩子,怎么就一点也不像自己呢? 这位李家家主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身旁,问道:“怎么样?有婉儿的消息了吗?” 下人一脸尴尬,但也不好糊弄这位家主,于是只好诚实回答道:“回家主,现在……还未有小姐的消息……” 名为“李费”的中年男人一手砸在桌上,胸口起伏不已,“这丫头,真是一点也不听话!快!再增派人手去找!找不到就不要回来了!” “是!” 下人听了赶紧说道,然后告退一声,匆匆离去。 “这丫头,真是一点也不让我省心啊……”李费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想着家业做得差不多了,就能好好地享一享福了,却没想到,养大了家业,却没有养好自己的女儿。 “哎哟,造孽啊。” 男人靠在椅子上,神色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李府外。 李婉儿抬头看着这个阔别多日的家门,顿时泪流如雨,眼前这熟悉的大门,熟悉的牌匾,都是她在那些难眠的夜晚里反反复复在眼前浮现的场景。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每当她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这么一道大门,门是砖红色的老式大门,外面有两个她从小就觉得不咋好看的石狮子,牌匾上的两个金色的大字“李府”,是她父亲当年亲手写的。 “我终于回来了……” 李婉儿嘴唇颤抖,吸了吸鼻涕,揉揉眼睛,深吸一口气,走到大门那边,谁想,当她正准备进去的时候,却被自家的两个守卫给拦了下来。 李 婉儿一脸疑惑。 怎么了?难道你们都认不出我了吗? 她耐着性子,对两个守卫说道:“你们认不出我了吗?我可是你家小姐,我们见过面的啊?” 其实按照李婉儿以前的性子,她现在绝对已经生气了,而且是那种勃然大怒,但是经过了这次经历之后,她的性子莫名地变得收敛了起来,可见这次被掳走,给她的心理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两位守卫听到她这样讲,愣了一下,见她的语气不像是在骗人,便仔细地看了看李婉儿,过了片刻之后,两个守卫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赶紧跪地,“属下有眼无珠,欢迎小姐回家!” 其实也不怪他们认不出来,着实是李婉儿的变化太大了,这次被掳走,她每天吃不饱穿不暖的,整个人都饿瘦了一大圈,脸色都没有以前白皙水嫩了,而且这次林葬天带她们去挑衣服,她也只是挑了件最便宜的衣服穿了,所以守卫乍一看,还以为是城里不知道哪来的骗子,知道李家在寻人,便来这里骗财了。 他们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两个男人,屏气凝神,紧闭着双眼,本以为会被小姐给揍上一顿,却没想到他们迎来的只是一句轻飘飘的“你们起来吧。” 两个人大眼对小眼,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出了疑惑。 这还是我们的小姐吗?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他们不由得再次确认了一下李婉儿的样子,虽然人消瘦了许多,身上的气质变了,但是那份笑容却是怎么也忘不了的。 原来……真的是小姐啊。 两个守卫出神地想着,突然,他们回过神来。 得赶紧向府里报信啊! 于是两个人赶紧打开大门,冲了进去。 “小姐回来啦!小姐回来啦!”此起彼伏的声音在李府里回响起来。 李婉儿站在门边,笑了笑,然后跨进来。 终于回家了啊!她心道。 晚上。 李婉儿一家人在饭桌上。 看着狼吞虎咽的女儿,李婉儿的母亲刘氏拿起绣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真是受苦了啊……”妇人轻轻掩面哭泣,靠在李费的肩上。 李费轻轻地拍了拍妇人,看着面前这个嘴里全是东西的女儿,轻声道:“慢着点吃,没人和你抢。” 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外面这些天是遭受了什么,居然会饿成了这样?瞧瞧她瘦的,这才离家几天啊,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了。 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出去乱跑了!李费在心中默默下定决心。 “爹,娘,呜……饿死我了……” “你这些天到底是去哪了?我们派人找了这么多天都找不着你?啊?”李费担忧道。 刘氏也红着眼,看向扒在桌子上吃的李 婉儿。 “呜……这可……呜呜……说来……话长了”李婉儿抬起头,含糊不清地讲道。 “行了行了,等你吃完再说。”男人摆了摆手,皱眉道。 月上云梢。 “原来如此。”男人在听完了李婉儿讲述完这次的经历之后,长叹一声,后怕不已,若不是那两位行侠仗义的大侠,估计自己就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以后出门前可一定得和我们说一声啊,这次是你运气好,遇上了两个刚好路过的修道之人,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你没有遇上那两位会是怎样呢?”妇人平时都是一副温柔贤淑的样子,这次也真的是生气了,她深深地知道没有这些“万一”的话,她很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真到了那一天,她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李婉儿低眉顺眼的,一直在默默地听着父母亲的教诲,连连点头,也答应了父母的要求,他们所讲的其实也正是李婉儿自己所想的,这次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她可再也不敢再出门了,天知道世上还会不会有另一个食人鬼出现,她要是再被掳走,可就真的有可能回不来了,这次真的是她幸运,遇上了那两位少侠,不然的话,她看着面前的这一桌美味佳肴,顿时鼻子一酸。 接下来,李婉儿又听了父母亲很久的教诲,在写下了保证书,签字画押了之后,李婉儿还再三保证了自己绝不会再随意出门,这才让两位放下心来。 “不过,那两位少侠现在是在城中何处?为何不带来家里,我们也好好好地感谢一下人家。婉儿,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啊,爹以前是怎么教你的,要知道知恩图报……” “我知道,我也跟他们说了,缠着他们说了好久,可是人家死活不愿意过来,那我有什么办法?”李婉儿气鼓鼓地说道。 她又何尝不想让那两位大侠来家里做客呢?自己可是想要好好地报答一下人家的啊,最好是把他们留在李家住上一段时间,再带他们好好地逛一逛这风池城,李家虽然现在不行了,但是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带他们去城里最繁华的地方消费一番也不是做不到的。 李婉儿叹了口气。 那两位,是心底很好的人,淡泊名利到了天上去了。 “唉,罢了罢了,日后遇上了,无论如何都得好好地报答他们一番,无论以什么方式。”李费叹了口气,感慨道:“这两位少侠,对我李家有大恩啊……” 妇人应声道:“是啊,这是我们李家的福气。” 李婉儿放下手里的筷子,叹了口气,望向屋外。 天空一片深蓝色,月色朦胧如纱。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呢? ———— 林葬天和雪狼坐在这里吃着下 酒菜,就着廉价的酒水喝着。 酒铺开了有十多年了,是风池城里的老字号,因为这里的酒水实在便宜,无论是谁都能来买上一壶,喝得醉醺醺地回家去,所以即 风池城中的一间酒铺。使这里的菜再难吃,大家也就不那么在意了。而且很多下酒小菜都是店家送的,那就更没怨言了,酒水已经很便宜了,而且这里的顾客大多数都是城里干着最累的苦活的人,对于酒水的追求也没有那么高,有酒味就行,再贵的他们也知道,可是喝不起啊。即使赚一辈子的钱,也买不了一碗高级的酒水。 一切都是浮云,唯有酒水打脑子,晕晕乎乎,不会骗人。 林葬天嚼着花生米,皮薄肉脆,店家好像是炸了遍,还放了点盐,所以也难吃不到哪去。店家盐撒得很克制,学到了。 雪狼喝不惯这里的酒,也不喜欢这里的菜,所以他也就吃得不多。此时,他看着吃得有滋有味的林葬天,一脸无语,“你现在是什么打算?”雪狼看了眼远处的那栋巨大的白色建筑,问道。 林葬天拿起酒壶倒了碗酒水,然后拿起碗,轻轻晃着碗里的酒水,月亮倒映其中,随着林葬天的摇晃,波纹阵阵。 “先等一等,这风池城的护城大阵还没拆呢。” 林葬天笑了笑,然后缓缓地送酒水入口。 其实还差一点林葬天没说,那就是得等等落雪城那边的消息。 那个很好说话的出家人,不知道他生起气来,会是什么模样? 呵呵,有趣有趣。 对了,她应该也快到了吧? 林葬天突然想到了那袭红衣,他笑了下,拿了一粒花生在手心里。 有好戏看咯。 至于星花她们的安危,林葬天其实一点都不担心。 除了暮他们在之外,那个白三都可不是个摆设啊。 只能说是当初林葬天把消息压得太狠了,这次那人去落雪城,估计是羊入虎口了。 至于谁是羊谁是虎,到时候自有定论。 这样血腥的戏码,林葬天只恨自己不在现场。 不然的话,那个女人会死得比想象中的要更慢一些。 林葬天又喝了口酒。 喜欢地狱的话,就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地狱。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狭路相逢? 落雪城。 在看到落雪城的模样的时候,北辰实际上是有些意外的,在他的印象中,落雪城应该是那副终年大雪纷飞不止的景象,但是眼前这个落雪城,天朗气清,阳光照耀下,城上的白雪都闪耀着金灿灿的光。 “不愧是他啊……”一头金发的僧人感慨了一声,准备入城了。 之前在那立北城,通报了姓名之后,就有个脚步飞快的士兵很快来回,一脸欣喜地与他说着话,带他去了为北辰准备的住处。当时北辰只觉得有些恍惚,可是后来一想就明白了。 是林葬天安排好了的。 与此同时,一位一袭红衣的女子也飘然入城。 通报了姓名之后,红栗便抬头看着这个闻名已久的城池,传说中它易守难攻至极,却没想到在那人来到这不过几天时间里,就已经被破城了。红栗轻笑一声,知道了那人此刻并不在立北城之后,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跟着士兵去了自己的住处。 看着那个时刻面带笑容的士兵,看他的穿着,应该就是林家最厉害的黑骑了吧。 红栗想道。 可是,他应该是看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是从他的眼神之中却一点也看不出虚伪的客套,红栗对于此,是很敏感的,若是有所隐藏的话,那么一定会被她看出来的。 帝国的人虽然嘴上说得很好,什么众生平等之类的鬼话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可是事实上又是如何呢?仍然有很多人对于这些并不属于同族的异类抱有敌意,即使是那些心智尚不完全的小孩,在家人的耳濡目染之下,对他们也充满着恐惧。 炼化红尘这些年来,红栗对于这些情绪信手拈来,千人千面,简单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什么神通就能完成得很出色了。 所以,当红栗故意显露出自己的身份出来的时候,那个叫不出名字的士兵也仅仅是稍稍有些惊讶,并没有其他的想法流露出来被红栗看到,他该做些什么就做什么,反正少主都早已安排好了,所以他也就按部就班地做了,至于红栗心中所想,年轻人是断然不会知道的,对于他来说,一个林家就是全部了,林家教会他的东西,早已经刻入了士兵的骨子里,演化成了年轻人的行动。 红栗笑了笑。 不愧是林家黑骑啊。她想道。 不,应该说是不愧是林家。 一袭红衣的女子眼角满是笑意,她看向斜阳穿过云层,家家户户都一片平和,整个心境都安静了下来。 原来这就是那个人所在的地方。 挺不错呢。 红栗收起了身上的那份妖族的气息,跟着前面那个带路的林家黑骑,林葬天都给他交代好了,让他把这个女子安排到那个黄发的僧人的住所附近,最好是能紧挨着。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林葬天的恶趣味。 年轻人有些为难,男女毕竟有别,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当时林葬天只是微笑着,对他说就按照他说的那么办就行,至于其他的,你都不需要去管了,给他们安排好住所你的任务就全部完成了。 年轻人默默点头,想来两个人都是少主的朋友,应该也都认识,出不了什么差错。只是……这两人的身份委实是有些矛盾了,一个斩妖除魔的和尚,但又不像是传统的那些僧人,总觉得男人浑身都透露着一丝古怪。一个妖族女子,但是看样子不像是个会害人性命的,一直面带微笑地和他说着话,闻着少主的消息,看上去应该也不是他印象中的妖族修士的模样。 按理来说,这些修道有成的妖族修士,难道不应该每天都吃几个童男童女吗?怎么她晚上说要吃点素材? 年轻士兵疑惑不已。 不过他很快就有些后怕起来,自己……好像还是个处子之身呢? 年轻人的脸顿时红了,他悄悄地看了眼红栗,心道:应该不会吧?传闻中写的那些应该都是骗人的吧? 他摇了摇头,将红栗带到地方之后,就赶紧告辞了,这里他可是片刻都不想待了。 其实主要还是害怕自己的清白之身就这么交了出去,好歹人家也是少主的朋友,若是真的对自己做了些什么,那么自己又能怎么办呢?事后总结起来,自己是吃亏了还是没吃亏呢? 哎呀,不想了不想了。 士兵脸不住地发烫,他把冰凉的手掌贴在上面也无济于事。 回训练场的路程不算很长,但是年轻士兵却觉得自己像走了个远得不能再远的路,就好像从立北城到落雪城那边的距离,一路上年轻人都在进行着思想斗争,这一切情形都落入了红栗的眼中。 她掩嘴笑了下。 “真是可爱的孩子呢……” 隔壁。 一身白衣的黄发僧人北辰躺在床上,他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系着的十字架和佛珠,它们在夕阳下微微摇晃,相互碰撞后发出清脆的响声。 北辰笑眯起眼。 “这也是佛音啊……” 睡了睡了,明天一大早还得赶路去落雪城呢。 ———— 风池城。 林葬天和雪狼也找了客栈住下,和那些女子隔得并不算多远。 似乎是为了暗自再护上他们一程,所以林葬天的选择还是挺讲究的,距离这几个街之外,就是李婉儿所在的李府。 雪狼坐在窗边,笑了笑,然后问道:“既然如此,你何必与她们分开呢?还不如与她们同住一间客栈,起码不用再这么麻烦地找客栈了。”在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客栈里只剩下了一间房,所以,理所当然的,林葬天和雪狼同 住这一间房,对此,雪狼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但也没辙,林葬天拿出那个杀手锏出来,他即使是不愿意,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没办法,和这个人互相利用,总能让他占着便宜。 雪狼十分无奈。 林葬天坐在桌边,拿起酒壶倒着茶水,这里的茶水一般,不过出门在外,讲究这些也毫无意义。 仔细想想,小时候喝的一叶茶也好久没喝了。 时间过得真的太快了。 林葬天心中感慨一番,然后抬眼说道:“这不是为了培养她们自己的独立自主的能力嘛,若是我在她们跟前,她们肯定不会那么小心,想着有我在她们肯定出不了啥事,天塌下来了还有人顶着。只有我不在她们跟前,她们才会觉得自己现在就真的只是自己一个人了,往后的路都得靠自己去走了,回家,以及该怎样回家也该好好地想一想了。她们之中,还真没有家是在一处的,就连顺路的人都没有几个,所以等到她们出了城之后,我也算是好人做到底了。” “所以,你说的等一等,是等她们都离开了风池城?” “也不算是,这风池城地下地上的法阵,咱们还得好好地想一想该怎么拆呢?”林葬天笑道。 “那……那个叫李婉儿的呢?你难道不担心她们家被波及到吗?”雪狼问道。 “李婉儿啊……”林葬天想了想,说道:“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也无碍,我会控制好出剑的方向的,不会波及到她们。” 雪狼手指搭在窗台上,轻轻点着,“你……难道不怕自己的身份让她知道了……她……” “没想到雪狼兄还在纠结此事,”林葬天笑了笑,“这事情不早晚都会让人知道的吗?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萍水相逢是缘分,能够救她一命也是缘分,不过……以后若是有朝一日她的剑尖朝向我的话,估计我也不会介意把她的命再收回去。” 雪狼看着林葬天脸上的笑,沉默了下去。 “你还真是坦诚啊。”雪狼说道。 林葬天说道:“我不一直如此吗?” 脱离人群之后,冥帝的称号也就会在他身上愈发得名副其实起来。 这件事情,倒像是个意外了。 ———— 落雪城。 北辰缓缓收回视线,抖了抖手腕,双手合十,与黑骑通报了一声,便准备入城了。 远远的,有个红衣女子款款走来,她红衣赤足,嘴唇也鲜红,头发末梢一片绯红,或许她隐藏得很好,但北辰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她身后的九条尾巴。 九尾妖狐? 好像有些眼熟。 之前在立北城的时候,虽然林葬天吩咐的是最好让他们两个人的住处紧挨着,但是士兵犹豫再三,觉得还是男女有别 ,紧挨着住不太好,所以将两人的住处隔开了一些,但说来也奇怪,即使如此,两个人居然一面也没有见着。 一个大清早就收拾好出发了。 而另一个人一直睡到了中午,太阳晒眼睛的时候,才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即使如此,两个人居然能同时到落雪城,这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难道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红栗折起手里的信纸,暗自想道。 她看了眼那个古怪的僧人,明明是个和尚,手上却系着十字架和佛珠两样东西,而且也不剃度,一头黄发长长的,也不是多好看。 红栗犹豫了一番,想着自己是作为林葬天的朋友来这的,他也做不了什么,便镇定自若地缓缓走了过来,跟守卫说了下来意。 北辰一直在打量着身边的这个女子,直到听到她也是林葬天的朋友之后,于是他便放下了心来,双手合十,心中诵起了佛经。 希望她不要把我和那些人划分一类啊。 北辰正这么想着,但是等他睁开眼睛之后,发现那个女施主早已离去,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北辰于是心酸不已。 现在我们的口碑都这么差了吗? 北辰暗暗叹了口气,随即乐观地笑了笑,双手合十,走入落雪城。 还是除魔要紧。 只是不知道那位林施主,现在所在何处啊?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人群 落雪城现在城内的大小事务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街道上也比以前要干净上许多。听说判断一个城市的文明程度的一个标准,就是在这些细小的地方,例如每一个街道的整洁程度,交通啊一些东西,所以明礼特意在这上面下了点功夫。既然现在落雪城真正的主人是林家,那么林家也该为落雪城带来点什么东西才是。 把黑骑们严格的军队要求演化成整个城市的精神面貌,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明礼功不可没。 白三都这天走在城中,看着每一个破屋变新屋,塌陷下去的土地又重新填充好,流民也吃上了饱饭,不再像之前那样躁动,嚷嚷着要重新打回去了。之前这些人还让白三都头疼了一阵子,不过后来林葬天来了一趟,这件事情反而很快地解决了。不过这些人也就是嘴上说一说,真让他们去战场,怎么说就怎么做的时候,他们的嘴一个比一个闭得紧,根本不会关心自己之前是怎样的信誓旦旦,冬至昂扬。 他们在意的,只有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罢了。 这些话是白木阳说的,白三都听了之后觉得很有道理。她虽然平时有点大大咧咧的,看上去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似的,但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是不会时刻记得自己的喜好的。 她其实很细心,只不过是只对特定的事情上心罢了。 白三都肩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白三都笑道:“怎么今天不去军营那边转了?”他转过头,手上接过白木阳递过来的食盒。 后者轻松一笑,双手拍了拍,然后说道:“人家可没我这么闲,每天的训练任务重着呢。” 最近白木阳认识了一位黑骑当中的女子,听说好像是叫作“陆思”来着,最近白木阳天天去林家黑骑的训练场那边,白三都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白木阳跟着他这些年,好像真的没怎么交过朋友,平时都是跟他们这些大老爷们待在一起,哪里有机会交到同性朋友呢?想到这,白三都不由得觉得自己还是疏忽了白木阳的感受。 一个人,怎么可能不需要朋友呢? 白三都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认识的,不过听白木阳说,她们好像是一见如故,具体怎样,白三都也没有细问。女孩子们之间的事情,就像是蜜罐里面的甜豆,你不要轻易地去尝试知道,反正你即使吃了也尝不出是什么味道来。 “对了,你之前让我调查的那两个小孩我查到消息了,他们现在过得很不错,虽然算不上富裕,但是比之前要好上了不止一倍。” 白三都点点头,放下心来,唏嘘不已:“接下来的路,就得靠他们自己去走了啊。” 白木阳看了他一眼,笑道:“既然你 那么放心不下的话,那为何不把他们接过来啊?”白木阳俏脸微红,声音弱了下去,细声细语道:“我还是……挺喜欢小孩的。” 白三都微微一笑,只当没听懂她的话。记得那日在巷子角落,那个男孩的眼神让他记忆尤新,他那副对希望的坚定,破碎的、渐渐熄灭的泪眼,这让白三都想起从前,想起了小时候的他。这也是他为何那么在意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的原因之一,他还是希望那样小的孩子,能在这个艰难的世道上活下去。 “这样就挺好了。”白三都笑了笑,他提了提手上的食盒,然后问道:“这些就够了吗?不再买点?” 白木阳腼腆一笑,然后拉起白三都的胳膊,高兴道:“走走走!之前我在那边还犹豫来着,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不去的话岂不可惜?” 落雪城的老字号店铺在最近也开始营业了,白三都还没来得及去一趟呢。 一个人去多没意思。 白三都看着身旁女子神采奕奕的侧脸,在她身上,好像总有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像烈阳,像狂风,像奔流不复回的滚滚河流。 像他并未见过但觉得一定是好的一切。 ———— 训练场那边。 星花和暮在一起散着步。 最近只要一无聊了,她们就会来这看看黑骑的训练日常,久而久之,她们熟悉到了看到某个训练项目,就能马上在脑海中模拟出他们即将的训练场景。 还是林葬天不在,她们实在是太无聊了。 “暮姐姐,你说,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 星花手搭在围栏上,轻声问道。 “很快的,他不是都说了吗?很快就回来。”暮说道。 对于林葬天的那个决定,暮也觉得有点悬,但想着是他,应该是有把握的,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未知的太多,她也不敢断言他们就一定可以成功。这些天来,她的担心其实一点都不比星花少。 现在只盼望着那个没良心的家伙,可以来一封书信,报个平安。 突然,暮停下身子,转头看去。 一个白衣黄发的僧人双手合十,缓缓走过来,见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便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还另外交代了自己是林葬天的朋友,过来是来帮忙的。 起初星花还觉得这个人说话不像是真的,可是在看到了那人费劲地拿出了一封由林葬天写的手写信来之后,星花看着信上那些熟悉的字迹,愣了愣,才相信这是真的。 北辰笑呵呵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位女子,心中有些惊叹,好像距离上次分开还没有过多久吧,他是从哪里又找到了这么两位? 他眨眨眼,瞳孔中的十字架齿轮转动。 过了一会,北辰收回视线,心中震惊。 若是没看错 的话,那个矮一些的女子,身上的那份浓郁的神性,莫非是从神域来到人间的天使?! 历史上虽然也并不是没有天使降临人间的先例,但是当一个活生生的天使真的站在面前的时候,北辰还是习惯性地觉得这应该不可能是真的,但是想到了那人之后,好像这也并不算是多么稀奇的事情了,之前在那落霞城那边,他曾亲眼见到仙人落地,排成一线。 连封神巅峰的人都请的来,又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而站在她旁边的那位一袭黑衣的女子,好像是魔族的人。魔族,又是一个稀有的种族,虽然魔族与魔字沾边,但是据北辰所知,那些魔族的修炼之法并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功法,只是他们的体质特殊,好像在黑暗中的话,会凭空多出一个天然的领域出来,让世人忌惮不已。 “两位这是在看黑骑训练?”北辰双手合十道。 “嗯。”星花有些拘束地回答道。 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星花还是不可避免地会从心底感到害怕,尤其是……面前的这个还是个人类。 她在面对其他人和在面对林葬天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当初她是因为林葬天而获得自由的,所以林葬天之于她,是极其特别的。 暮稍稍上前了一步,牵起星花的手,她冷眼看向面前的这个怪异的僧人,说道:“林葬天现在去了风池,不知道他有没有在信中写了这件事?” 按照她对林葬天的了解,那个人叫他来雪原厄斯,一定有着他自己的打算。而现在这个人来到这落雪城,林葬天却去了风池,这二者之中,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北辰笑了下,看来她们对他还是挺了解的。 他于是又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封信,信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字:“与人结伴,再来找我。” 北辰把信给星花她们看了眼。 星花和暮都皱起了眉头来。 与人结伴?!和谁结伴? 北辰看出了她们眼中的疑惑,想起了在城门那边遇到的那个女子,无奈地笑了笑,“看来,是那个人啊。” “谁啊?” 星花问道。 北辰扬起头,闭上眼睛听了会风声,然后笑道:“她来了。” 几人纷纷转过身去。 金黄色泽的雪原上,一袭红衣随风飘动,漫步走来。 红栗一边走一边心想着不会吧,结果到了星花她们跟前,看到北辰手上的那封随风晃动的纸,这才接受了现实。 原来他说的去人多的地方是这个意思啊。 红栗无奈扶额,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亏他想得出来! 几人相顾无言,都很尴尬。 ———— 风池城那边。 林葬天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就靠着人流,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 人。 雪狼站在一边,装作不认识林葬天,脸转向另一边,“这些人有什么特别的吗?你看了很久了。”之前在另一个地方,林葬天也是像这样,随处找了个地方,便坐了下来,也不知道他能从这些人当中看出什么名堂来。 林葬天手撑着下巴,笑道:“风池城的人,比我想象中的要少。” 雪狼闻言,皱了皱眉,仔细地观察起周围经过的人。 确实如林葬天所言,这风池城的人比传闻中听起来,居民人数少得可怜,而且在这其中大多数都是从外地来的,途经此地的过客,就像林葬天他们一行。 “这是怎么一回事?” 雪狼隐约察觉到了有什么异样,面前这浮动的人群,透露着一股说不出来的诡异。 林葬天笑了笑,站起身来,拍了拍雪狼的肩膀,说了一句在雪狼听来意味不明的话。 “这些人,像极了提线木偶啊……”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地下 “木偶?” 雪狼皱了下眉,目光看向人群。 风吹过他的发丝,兜帽微微飘起,但被他用手拉了一下,遮住了他那一头显眼的蓝发。 人群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他们脸上的表情不是很生动,像摊在地上的破鸡蛋。 林葬天笑了笑,说道:“我就是随口一说,走吧,我们去看看这风池城的阵法到底如何。” 于是两人便混入人群当中,随着人群的移动而移动,现在要去的地方,不是风池城外围的防御阵法,而是它地下的那道阵法。若是林葬天没猜错的话,地下的这道阵法,估计才是这风池城屹立在此的一大依仗。 地基若是被撼动了,那么距离风池城被攻下,也就是迟早的事情了。 林葬天此次过来,没想着自己能够把一座偌大的风池城怎么样,他这回过来,只是为了骚扰一下风池城,顺便,再将风池城的阵法破坏一番,那样的话,下次黑骑过来的时候,也就不用那么费力了,到时候黑骑入城,只会比落雪城还要更加地势如破竹。 两人尽量不被城中巡逻的士兵发现异常,其实按理来说,风池城这边应该早就知道了林葬天连收两座城池的消息,再不济,也该有自己的画像吧?可是据林葬天观察,他们好像是没有得到他的画像似的,对此并不是特别上心。 不过林葬天很快就想明白了。 他笑了下。 是那位风池城的城主。 看来他是很有自信,笃定自己来了这之后,一定会去找他。 不得不说,他在某种程度上算是说对了。不过这次林葬天还是想避免那样的情况发生,若是真被那人发现了自己已经来到了风池,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而且听说这家伙有一些特殊的爱好,林葬天可不想被他缠上。 林葬天在人群中回望一眼。 那两尊巨大的雕像在林葬天这个角度看来,那两个模样像是天使的雕像,脸上一半是白,一半是阴暗,估计在这些风池城的居民的眼里,那两尊巨大的天使,早已变成了他们心中固定的天使的模样,是那正义的神圣化身,是圣洁,是不可磨灭的光明。 也难怪,林葬天叹了口气,对于他和这些人而言,立场不同的人,看这雕像,在眼中呈现出来的模样,在心中的感受,一定都在自己的那边,是正义的一方,是正确的。 林葬天和雪狼转身进入一个巷子,这里走到尽头就是一面墙,是个死路。 “从这进去吗?”雪狼问道。 他现在对于这样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在看到这个明显的死路的时候,他马上就想到了下一个可能性。 林葬天倒是有些惊讶于雪狼这么快就看出了自己的意图来。 难道这就是默 契吗? “没错,我们之前在城里走来走去,就是为了找到一个通往地下的路,制造那么大的防御阵,而且还要时不时地前去修缮,那么肯定存在一个道路,以便于这么多人去向地下,不然的话,每次都得刨开一个地道下去,上来后又堵上,该多麻烦啊。” 之前在城里各处走的时候,林葬天就一直在留意这城中的布置与构造,直到将整座风池城差不多走遍,这才让他发现了此处,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角落,只是没想到这就是通往地下防御阵的道路。【!…爱奇文学 @!最快更新】 林葬天走到那堵墙跟前,聆听了半响,然后回头微笑道:“现在里面没人,我们可以进去了。” “这么重要的地方,他们居然不派人严加看守吗?”雪狼缓缓走来。 这么重大的地方,若是不派人看守,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了,要知道,这可是关乎着整个风池城的地基所在啊。这是多么重要的地方,可是,他们居然不派人来看守,这可真的是出人意料了,让雪狼疑惑不已。 林葬天笑了笑,说道:“我想,他们应该有了不用人看守,就能将此地把守得很好的方法了吧。” “先进去看看吧。”林葬天笑道。 林葬天手指轻轻搭在墙上。 雪狼突然神色一变。 墙那边,突然浮现出了一层白色的光束,然后又迸发出了好几道白色光束,将林葬天整个人都困在了里面。 林葬天缓缓收回手,抬头看着将自己困在其中的白色方形囚笼,说道:“怪不得不派人看守,原来是留了这么一手啊,不错。” 雪狼皱了皱眉,手腕一抖,烈火长剑随即出现。 “不用如此。”林葬天看到雪狼,微笑着摆了摆手,“这么一个防御囚笼,若是你那么一剑下去,这东西破是破了,但是我们的行踪估计也就被暴露了。” “那该怎么办?” 林葬天打量了下周围的白色光束,它们围绕一圈,光晕阵阵,上面带着层水一样的波纹,在光线下冒出泡沫似的灵力。 “我对这阵法一道,也算是有些心得,无需担心。” 语罢,林葬天继续把手指搭在墙壁上。 顿时,这周围的白色光束开始降下点点白光,然后这些白光很快由点成线,落在地上,就像锋锐的刀子在上面砸出了个口子。 雪狼神色凝重地看着那个困在囚笼中,但是气定神闲的林葬天。 他周围“大雨”瓢泼,地上坑坑洼洼的被砸出来一片,但他却毫发未伤。 在那副专门用来捕捉要犯的囚笼之中,林葬天的一双眸子,漆黑如墨。 他的指尖开始散发出缕缕“黑烟”,这些“黑烟”粘稠似墨,在墙壁上如蛛网般铺开,然后渐渐渗入墙壁内,很快消失不见。 林葬天手掌抬起,并拢双指,在墙上某处迅猛点下,然后从这点起,横移三个砖块的距离,上五右二下七,手指依次在墙上移动。 随着林葬天手指的移动,在他周围的这些由白色光束构建的牢笼,随即从上到下收拢进墙壁之内,在雪狼眼中,就好像由十到零似的变化,宛若一个时光倒流的真实场景。 这就是他所谓的“有些心得”?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雪狼惊讶不已。 “好了,现在我们应该可以进去了。”林葬天眼中的墨色渐渐淡了下去,回头说道。 走入其中,那面墙壁在身上划过,就像是厚重的窗帘似的。 林葬天和雪狼此刻正站在通往地下的入口处,从这往下看的话,是一道粗糙的台阶,一直通往下面,盘旋着的台阶旁也没有扶手一类的东西,石壁上有灯火熊熊燃烧,倒是照得亮堂。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下去吧。”林葬天说道。 于是两人开始缓缓走下去,过了不知多久之后,直到走到第三个转弯的时候,眼前的一切才终于豁然开朗起来。 眼前是一大片空旷的地带,地上摆了不少的箱子,不知是做什么用的,而最显眼的,就莫过于那面由无数齿轮组成的巨大防御阵了。 “这……”雪狼虽然之前有想象过风池城地下的防御阵法会是什么模样的,但是当他在亲眼看到面前的这个有自己的真身好几倍大的防御阵之后,也只能唏嘘自己之前的设想过于保守了,这防御阵,是他从未见过的巨大且繁密的阵法了。 “是不是有点太大了。”林葬天笑了笑,然后转瞬之间便出现在了空地上。 林葬天抬头看着那面仅仅露出冰山一角的防御阵,透过那些繁杂的阵法齿轮,可以看到极远处还有许多同样如此的阵法齿轮在不停地运作,放眼望去,竟是望不到尽头似的。 雪狼随即出现在了林葬天身旁,他之前没留意,在不远处居然还有一道没有门框的大门,看样子估计是由这地下的岩石之类的东西制作而成,不用他多么仔细地去闻,都能感受到一股磅礴而出的土元素气息,排山倒海般地袭来,身上都不自觉地变得沉重了许多。 “有些难办啊。”林葬天琢磨了一番说道,他拿出了那些从食人鬼那边搜出来的黑色石头,比起这些巨大的阵法齿轮,这些黑石头堆在一起,都没有那个齿轮的边角料大。 雪狼看了眼林葬天手中的那些黑色石头,也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这些石头,够用吗?” 这次的计划,不会失败了吧? 雪狼怀疑道。 不对,他不可能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发生,他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林葬天无奈一笑:“看来我 还得把这东西再炼制一番,也不知道这时间够不够,唉,罢了罢了,就先这样吧。” 话音未落。 林葬天已经将那些黑石头抛到了空中,它们就这样悬浮在林葬天的手心上方,然后林葬天的掌心顿时燃起了大火,火高三丈,火势迅猛,饶是雪狼这样的火元素持有者,也不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这火焰的温度,比看上去要可怕得多。 照得脸发烫发疼。 雪狼深呼吸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林葬天手上的黑石头在这样的高温下渐渐融化,形状也跟着开始变化。 融化得如此之慢,看来这黑石头果然不简单啊。雪狼心道。 过了一会。 林葬天缓缓抬起手。 火势渐渐削弱。 一层黑色的石甲缠绕着林葬天的右手,将他的手掌恰好包裹其中,表面上呈现出一种异样的光泽。 雪狼看着那副石甲,他能从其中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力量。 林葬天张开手掌又收起,适应了一番这副新奇的“手套”,然后对雪狼笑道:“现在,我们可以试着拆一拆这个防御阵了。”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请留步 偌大的空间内,静得只能听到灯火的噼啪声。 “你说……要拆这个阵法?”雪狼愣了下,然后抬头看着这个庞然大物,不禁有些心里没底。之前说起时候,本以为不会有自己想象中的这么难,可是直到当真亲眼所见这个藏在地下的防御阵法的时候,雪狼才发现自己之前想的有些过于简单了。这风池城的防御阵法,连他看久了都眼睛发疼,可见其多么复杂。 “有把握吗?”雪狼问道。 “不敢说有多少把握,只能说试试看了。”林葬天活动了一下手腕,走到门前,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个椭圆形的巨大防御阵,不禁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惊动风池城的人,得小心再小心了。 雪狼站在林葬天身后,问道:“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林葬天把石甲贴紧手掌,笑道:“还真有,等会若是温度升高了的话,记得把温度降下来,不然的话,这防御齿轮摩擦生出的热量估计能把人给烤化了。” 雪狼沉重地点了点头,凝视着那些防御齿轮。 这回倒真的有了点并肩作战的感觉。 雪狼轻笑一声。 希望这回可以顺利吧。 ———— 落雪城背面。 一抹绿色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了雪原上。 名为“青曼”的风池城二把手的女子,抬头看了眼落雪城。 太阳从乌云密布的云层间露出一角,本以为大雪纷纷的时节,竟然一片雪花都没有从天空飘落。 这是怎么回事? 青曼眉头蹙起,柳叶似的眉毛皱着,一双眸子杀气不减,青色的眸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她若是追根溯源的话,其实是一名杀手。她的上一个任务,是刺杀如今的那位风池城的城主,后来由于某些原因,她也就不了了之了,留在了风池城中,渐渐地成为了风池城的第二人,可以不用听从别人的命令,只服从于那位。 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呢。而他,虽然年纪不大,却早已成为了魔教中闻名已久的高手。 当年的那次刺杀,她本以为自己的胜算有九成,可是没想到,当她真正站在那个人的面前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所面对不仅仅是一个年轻男子,而像是如坠冰窟,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装满了恐惧,莫名的恐惧充斥着她的心脏,让她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而那人,只是微笑着抚摸着腿上的那只猫,对于突然出现在房中的女子没有丝毫惊讶,像是料到她一定会进来似的,还给她摆了一盏茶。茶还冒着热气,就摆在她进来的那个方向。【#!爱奇文学 *~免费阅读】 青曼只好握紧自己手中的刀,盯着面前的那个男人。奇怪的是,明明他什么都没做,浑身都 是破绽,但她却觉得他很危险,直觉告诉她自己若是敢过去的话,死的,一定会是她自己。 所以她就放弃了,只是逃了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就被那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一直就没离开过。 城下,看着远处的落雪城。 青曼缓缓地收回思绪。 她拿出那把弯刀,嘴角勾起,完成这个任务之后,或许自己就有了更加亲近他的底气。 青曼身形扭转,转眼便消失在了原地。 落雪城内。 北辰和星花她们在熟悉了一番之后,便各做各的事情去了。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无非就是修炼罢了,大家都害怕尴尬,短暂的时间又来不及熟悉,所以只能带着北辰他们在落雪城里转一转,听说这城中有几家店的菜烧得很好吃,刚好合北辰这样的出家人的胃口。 于是星花和暮就带着北辰去城内找寻好吃的餐馆去了。 在美食上,无论多么不熟的人,估计也能打破心底的防线,与周围的人言语几句,所以星花对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很满意。之前林葬天带着她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做的,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特别熟,星花因为林葬天救了她,让她重新获得了自由,所以很感激他,但是两人之间还是客客气气的,总是显得生分,于是后来林葬天就开始带着她去吃一些好吃的东西,久而久之的,他们之间的话也就渐渐地多了起来,两人也变得熟悉了,以至于后来,星花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身体里住着另一个星花,怎么现在的自己这么开朗了? 这一切,都是林葬天的功劳。她知道。 带北辰和红栗去城里,星花不觉得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让大家卸下防备,聊得热火朝天,但是他们二人都是林葬天的朋友,所以星花想着是不是能像林葬天带她那样,也同样地带着这两个远道而来的朋友,转一转落雪城的大小店铺,大街小巷之间都走一走,看一看。林葬天曾经说过一句话,让星花深以为然。 “真诚,是我这么多年总结出来的交友准则之一。” 星花觉得这大概是世上最美好的词语了。真诚,诚心诚意,这些听起来就很美好的事物,是她在神域都听到过的东西,但是那里的万事万物,大概是不适用于这些词语所描述的情景了,那里的都不是人,是神,又太过于是神了。 她隐约记得自己逃离那里的原因,直到她降落人间之后,遇到了一系列的事情以后,她才发现自己在那座云端顶上的世界里,到底有多少东西没有映入眼帘。 神域应该像人间,而人间,绝不应该像神域。 星花拉着暮的手,有的没的地想着这些又从脑海中翻涌出来的破碎记忆,很快就到了一间餐馆。 一行人找了个座 位坐下。 “我还没尝过这雪原厄斯的素菜呢,有点期待啊。”北辰微微挽起衣袖,确实是有点饿了。 红栗对于这些和尚一直没有什么好颜色,让她一直不解的是,林葬天为何要让她与这个浑身透着古怪的僧人一起结伴而行?但是现在也只能先忍一忍了,等到了风池城那边,再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一直都知道他做事总是不拘小节,而且出其不意,但是这次真的是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应该知道的,自己为何如此讨厌这些和尚。 于是红栗点了几道荤菜,不为别的,就想在这出家人的面前吃点荤腥的。 “这间店的素菜做得很有味道,应该会合你的胃口。”暮说道。 “那感情好啊,贫僧平时都是随便吃点素菜,都没管什么好吃不好吃的,直接囫囵入肚了,而且大多数时间还是由贫僧自己做菜,一直没吃到什么好吃的,这回来雪原厄斯,贫僧也算是如愿了啊,哈哈哈……”北辰笑道。 “出家人都这么苦的吗?”星花问道。在她的印象里,林葬天说现如今的出家人,境遇要比以前好上了不少,怎么还会有这样吃不好饭的出家人呢?不过转念一想,这个出家人可能是没有一个正式的僧人的身份,故而才这么窘迫。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这样的苦行者也是有的。 北辰闻言,只是笑笑,没有回答星花的问题。 他有些心虚,刚才不知不觉就夸大了一些内容,其实他平时吃得也没有那么差,有的时候还会下个馆子,吃几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小菜,刚才嘴里没个把门,一不小心又言过其实了。 北辰抬起胳膊,喝了下茶水,以此压下心里的那份难为情。 红栗微微转头。 她看到一位青衣女子缓缓走进这间餐馆,那个姑娘面目生得优秀,惹得店内的不少客人都向她投来炙热的目光,店小二直接愣在了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极好看的青衣女子,直到她找了位置坐下,冲他招手,他才反应了过来,赶紧跑过去,一脸热情地问她想点点儿什么。 青衣女子掩嘴轻笑,然后微笑道:“来点你们店里的招牌吧。” 店小二高兴道:“好嘞!”然后小跑着走开。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的有这么多好看的客人来店里?莫不是自己的桃花来了?店小二忍不住地想道。 北辰在那个女子走入店里的时候,不可查觉地微微皱了下眉,他瞥了眼那个泰然自若,硬是挤出一副笑脸的青衣女子,然后轻声笑了下。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姑娘,一身的血腥味遮也遮不掉。 有意思。 红栗明眸流转,轻轻靠在桌边,眼角余光打量着那个青衣女子。 星花看出了一点不对 劲,小声问道:“怎么了?” 暮看了看,然后轻声道:“那个女子,有点古怪,她好像是冲着我们中的某个人来的。” 北辰双手合十,笑道:“没事,我们先吃饭再说。” 与此同时,店小二也端着饭菜过来了。 “原来那家伙让我们过来之后不急着赶路,是这个原因啊。”红栗拣起一块肉,说道。 “林施主谋划深远,不是我们能想到的。”北辰端起饭碗,埋头吃了起来,他碗里堆了满满的菜,色泽诱人。 唉,眼不见为净,其实他也有点好奇肉的味道是什么样的。 青曼瞥了眼星花她们那一桌,然后很快就收回视线。 不好办啊。 那个红衣女子,看不出她的境界来,其余的那个黑衣女子,虽然境界不高,但是总觉得她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至于那个黄发男人,手上的那串佛珠和十字架,一看就不是俗物,也不容小觑。 最后,那个金黄头发的少女,应该就是自己此次前来的任务对象了。 看来自己得另寻机会下手了。青曼心道。 吃完饭后,青曼决定先在外面找个地方观察观察,找机会再将那把刀插进她的身体。 虽然少主要的是活的,但他没说是怎样活着。 她眼中的绿色妖冶如鬼火。 正当她准备离去的时候,身前突然被一道人影挡住。 那个黄发白衣的男人背着光线,衣袖飘摇,瞳孔里的十字架冒着金光,缓缓轮转。 “姑娘请留步。”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送一程 浑浊的光线下,浮尘摇晃,空气颤抖。 面前的男人一双眸子深邃,闪烁着审判的光。他的腕上系着造型古朴的十字架与佛珠串,二者碰在一起,发出的声响让一身青衣的女子内心莫名地烦躁不已。 青曼稍稍按捺住心底的焦躁,现在还不是时候刺杀那个有着一头金发的女子,只能再另寻机会了。 她于是只好低着头,举起一只手帕,柔声道:“不知公子有何事?小女子好像并不认识公子啊。” 北辰笑了笑,歪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刚才忽然察觉到了一股杀气,于是便想着来看看到底是不是姑娘身上传来的,不过现在看来,是在下眼拙,看错了。在下给姑娘赔个不是。”说着,便对她作揖抱歉起来,瞧着脸上的神情,好像不得作伪。 周围的客人本来见到这个行事放浪的男子拦住了那位姑娘的路,心里还有些愤愤不平,更有甚者,已经决定要找机会来一个英雄救美的戏码,手掌贴着桌板,准备见机行事,一个不好就掀桌提凳了。 北辰笑眯眯的,眼睛余光见到周围的客人都渐渐地偏移视线,坐下吃饭了,心底顿时大定。拦住面前这个女子,是之前离得有些远,北辰怕自己看错了,误伤了无辜之人,所以才决定在女子踏出小店之前,凑近一观。 事实证明,北辰没有看错。 任凭她掩饰得有多好,但是她的眼神不会骗人,身上的杀气不会骗人,即使她再怎么伪装,那份长年累月下来的“血腥味”还是怎么遮掩也没办法完全掩盖住的,这也是血祭之法的另一个体现,在他的眼中,这些都无处遁形。 “哦,那既然公子无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青衣女子轻声说道。 北辰赶紧抱拳,一脸歉意道:“那就不打扰姑娘了。” 待到了空旷的地方,再拦上一拦吧,现在人太多,免得误伤了谁。北辰心道。 红栗来到门前,身后,星花和暮也跟了上来。 “真的不是她吗?”星花问道。 北辰摇摇头,说道:“是她,等会到了人少的地方,我们再行动。” “看来那家伙是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让我们来这里的啊。”红栗无奈一笑,转身对暮和星花说道:“你们先回去,我估计那人是个用毒高手,你们能避则避,我们等会跟上去,免得让她给逃了。” 语罢,红栗见那抹青色身影眼看就要消失在了视线当中,于是赶紧追了上去。 下一刻,红栗便已经出现在了远处的屋脊上,一身红衣扬起。 北辰双手合十,“那贫僧也就先走了。” 他跨出一步,一朵金色莲花的雏形在他的脚底一闪而逝,随即北辰便也出现在了与红栗相邻的一处屋脊之上。 放眼望去,屋脊层层叠叠一片,那个女子好像是察觉到了他们的追踪,一路上走走停停,速度极快,她穿梭在大街小巷的人群间,就好像是在这住了多年的老住户似的,对这一片区域超乎想象的熟悉,如鱼入水般自由自在。 北辰和红栗在屋脊上飞快移动,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身影在人群中不断穿梭移动。 青曼自然是察觉到了头顶上的两道视线,她转身走入一个巷子,身形骤然变幻,化身成为了一名拄着拐的银发老妇人,然后慢慢悠悠地走出了小巷,朝着来时的反方向走去。 那一男一女看上去极为难缠,她暂时应付不过来,但是任务要紧,所以青曼决定趁着他们现在放松警惕,自己再折路返回,完成任务,把那个姑娘带回风池。 屋脊上。 北辰和红栗忽然停了下来。 刚才见那女子走进了这里,怎么就再没出来,莫不是藏了起来? 红栗往周围看了看,看不到那个女子的踪迹,她皱眉道:“她不会是藏起来了吧?我要不下去看看?” 北辰双手合十,头顶的乌云渐渐聚集了起来,看样子,待会该下雪了,到时候就更难寻人了。他犹豫了一番,然后沉声道:“好,我在屋顶这盯着,如果有可疑之人,第一时间通知你。” 红栗点点头,脚步轻点,飘然落下。 巷子里面并没有什么异常,多是些卖衣裳的大娘,她们见到红栗这么漂亮的女子,纷纷上前去推荐自己卖的东西,拿起衣裳来挡在红栗的眼前,展示了起来,红栗皱了皱眉,视线被这些衣服绸缎遮住了,她于是一把将前面拨开,也顾不得把大娘退了个踉跄,现在情况危机,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呢。 之前在那间餐馆里,她就能感受到一股视线在打量着自己那一桌的人,若不是为了她和那个和尚而来,那就一定是为了那个叫作“星花”的姑娘和那位暮姑娘了。她们都是林葬天重视之人,可万万不能出事了。 现在只希望她们可以尽快地回到军营里面,好歹有黑骑在,她们也要安全不少。 红栗仔细地查看着巷子里面的各个角落,一直没有看到之前的那个女子,渐渐开始焦急了起来。 早知道如此,之前在餐馆里就应该把她留下来,也管不了会不会伤到无辜了。这眼下最重要之人,可是一直待在林葬天身边的那两个女子啊! 红栗心急如焚,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躲的,竟然能逃脱她和那个和尚的追踪。 屋顶上。 北辰双手合十,一双眸子里的光芒异常明亮,眼睛里的那轮十字架缓缓转着,眼前的一切邪祟都无处遁形。 他看着周围,喃喃道:“怎会如此?” 北辰在 这附近查看了许久,竟是没有发现那个女子的丝毫踪迹,突然,北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望去。 她不会是原路返回了吧?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可是万一她并没有返回,不就错失了一大机会吗?林葬天那边还等着自己的帮忙呢,可千万不能在这里耽误了。 北辰揉了揉头,终于下定了决心,还是决定先回去看一看,眼下将她们送回军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北辰顿时消失在了屋脊上,出现在了红栗身边,对她说了自己的想法。 红栗沉吟了片刻,觉得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眼下,抓住那个女子,远远没有保护星花她们的安全来得重要。 于是两人赶紧御风而起,开始原路返回。 巷子里的大娘们愣了半响,没成想自己今天出门卖个衣裳还能碰见修道之人,抬头看着那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在空中一闪而逝。老人扶着膝盖,缓缓坐了下来,心里唏嘘不已。 也许这辈子能见到仙人的机会,也就这一次了。 不过以后倒是能将今日所见所闻告诉家里的那个孙儿,他一直喜欢书上写的修道之人的故事,总想着要出去游历江湖,做个行侠仗义的侠客。 老人叹了口气。 自家那孙儿还是太小,太过天真了。那些书上描写的修道之人再好,不还是让自己遇上了个脾气不好的,所以说,书上的东西看看就行了,也不能全信了。要不就会像自己家那傻孙儿一样,拿了根棍子就觉得是啥灵兵神器了,整日里在那空地上耍,老人每每见到别人家的孩子,再回头看自家那小子,老脸一拉,丢人。 虽然刚才那姑娘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像书上描述的那样子,但是她一看就不是个善茬,老人揉了揉自己的腰,刚才被她一推,差点闪着。 哼,屁的修道之人! 远处。 星花和暮在回军营的路上走着。 本想着御风要快一些,但是想到星花的情况,暮还是决定走着回去好一些,虽然有一点远,但这一路上都有黑骑们巡逻,也算是安全。 “暮姐姐,那个人不会是从风池城那边过来的吧?”星花想了想,问道。 她还是担心林葬天那边。 暮轻声道:“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林家的仇家太多,那人既然身上血气那么重,就一定是魔教中人了。” 星花点点头:“大哥哥说过,生存本身并没有错。为了生存而杀戮,若是只有那样才能活下去的话,那就不算是有错。但是……”星花笑容有些忧伤,“魔教这些人,明明有其他的方式可以修炼,但是他们却选择了血祭这样伤天害理的方式去修道,在我看来,他们这修的不是道。” 暮轻轻点头,“贪婪,是一切的根源。” 人本身是无善无恶的,是环境及后天的引导,而有了善恶之分,雪原厄斯这里,不失为一个罪孽的发源地了。这样下去的话,雪原厄斯一直是雪原厄斯,这里的人,却会一天比一天地更像魔,等到这里的百姓把那些杀戮当做正义的时候,那么这个地方也就成了真正的魔教之国了。 星花和暮继续走着。 突然,星花她们看到前面有一个银发老妇人,她靠在墙边,身子佝偻,瘦得惨不忍睹,肉就像挂在骨头上似的,被风干过后的皮肤粗糙得像堆在训练场的木头块。老人眼皮耷拉着,浑身被一块脏兮兮的黑布包裹着,她坐在冻成冰的地上,手颤颤巍巍地伸出来,身前摆了个破碗,不用说也知道她在做什么。 星花面露同情,这个年纪的老人,本该在家里养老,却仍有这样的苦命人在寒冬里沿街乞讨。 她掏了掏衣袖,摸出了自己的几枚钱币,这些应该足够那个老妇人度过一个安宁的晚年了。为了帮助这个可怜的老人,她可是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了。 星花和暮走到老人的身前,把钱交给了老人。 老妇人混沌的眼珠里闪过一抹亮色,她翘起的嘴角笑得十分诡异。 老人伸出手准备接着星花递来的钱币。 她的袖子里安静地躺着一把锋锐无比的弯刀。 突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星花她们吓了一跳,然后很快明白了过来,退后几步。星花有些失望地看着那边,手握得紧紧的。 红栗随后飘然落地,她冷眼看向那个银发老妇人。 辛苦来得及时,不然的话,就真的出事了。 北辰抓着老人的手腕,声音中隐隐带有怒气:“贫僧,来送施主一程。”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百九十章 超度 落雪城。 整条巷子里顿时充满了一股直冲云霄的灵气,久久不能断绝。 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一身青衣的女子感受到了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就充斥在她周围,空气越来越沉重,眼皮越来越睁不开,整个人像是被沉入光线照射不到的海底,呼吸不畅。 青曼于是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脸上的那道伪装渐渐随风脱落下去,露出了她保养得极好的肌肤,像雪一样白皙。 她手一提,一道白烟聚拢为锁链,环绕起北辰的手腕,狠狠地收紧。 这股力量很大,大得像是石人族的臂膀,大概是几十个石人族合力而握的程度。 青曼眼睛眯起,盯着面前的这个诡异的男人。 北辰面不改色,握着她的手腕的那只手泛起金色光芒。被那道诡异的白烟缠起来后,整条手臂上面,像是浮现出了许多的金色碎片似的,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 红栗上前一步,轻声对暮和星花她们说道:“你们先走,这里交给我们了。” 暮点了下头,握紧星花的手,在她们周围一圈顿时升起了一道黑色的水帘,然后包围成一个巨大的圆球,瞬间消失在了视线之内。 这次是真的得快点走了,不然留下来的话,也只会给他们两个人添麻烦。 只是,这里的事情得赶紧通知明礼将军他们,以防万一。 红栗轻笑一声,缓缓走上前去,“你这和尚也没那么厉害嘛,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她视线一凝,眨眼间便出现在了青曼身旁,以迅雷之势用手打掉了女子想要拿出的那把弯刀,若是红栗没看错的话,那把弯刀上涂了毒药,而且毒性十分强大。 弯刀落在半空,被另一道白烟接住了之后,朝着北辰刺去。 北辰一掌抬起,身前出现了一道金色大门,将那把弯刀钉在了上面。 青曼冷笑一声,不知怎么被她从北辰那抽出了手,逃开了。 北辰皱了下眉。 身前金色的大门上,那把弯刀插在里面,绿色的毒气透出金色的大门溢出,蔓延出无数黑色的雾气,空气中声音刺耳。 北辰立马双手合十,佛唱一声,将那把弯刀震开了。 之前有那么一刻,他感到那把弯刀上的毒气好像要通过面前的这扇大门,传输到自己的经脉中去。 真是可怕的毒。 北辰想道。 也不知道是哪个丧心病狂的人,居然研制出了这么犀利的毒出来?!这稍有不慎的话,可就是灭绝性的灾难啊! “呵呵……”青曼嘴角翘起,她手里握着那根拖在地上的白色的锁链,弯刀被锁链带到空中,蓄势待发。 “二位这是想着以多欺少了?”青曼笑道。 红栗轻声笑道:“是啊。” 她五指如 钩,指甲那冒出一长截来,身后九条尾巴也毫不掩饰的露出,高高地扬起在她的身后。 阴沉的天气好像因此而变得更阴沉了些,红栗的九尾挡住了光线,阴影笼罩下,面前青曼的脸上盖着一层阴霾。 “没想到连九尾狐都来到了这里,看来那位林家少主的手段真是不一般啊。”青曼说道。 “你的废话实在太多了。” 红栗一步闪到青曼身后,五指并拢,砍向青曼的脖子。 “差点就让你得逞了呢。” 青曼躲过了那道攻击,看向地上那道深深的沟壑,不禁高看了红栗几分,没想到这女人出手比自己还狠毒,招招都致人于死地。 北辰出现在青曼身后,一掌拍下。 一道巨大的手掌印在眼中迅速地放大,直指青曼的后背。 青衣女子及时躲过这一掌后,身后又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身影,她也是一掌拍下。 青曼加快身形,堪堪躲过这二人的联手进攻之后,手一提白色锁链,将那把弯刀握入手中,紧紧抓住。 “那就让我来会一会你们!” 她身上的杀气暴涨,如海啸狂风般袭来,能够成为风池城的二把手,没有点本事怎么能行?而像她这样的女子,就更是通过比常人还要严苛的考验之后,才能够从那一众杀手之中脱颖而出,成为杀手中的佼佼者。 青曼在杀气暴涨之后,就顿时将身上的杀气尽数收回,在北辰看来,她就像是把自己丢在了什么地方,浑身一点杀气都看不出来了。 红栗眼睛一缩。 面前的那个青色的身影,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去哪了?”红栗眉头紧锁,打量着周围,即使是她也只能感到空气中微不可查地震动了一刹那,之后便再无动静了。放眼望去,这周围竟是失去了那人的全部气息。 这就是魔教中的杀手吗? 红栗心想。 北辰双手合十,眼睛缓缓地闭了起来,在他合上双眼的那一瞬间,他眼中的十字架齿轮正在飞速地旋转,所以看上去,他的眼睛就像是一个十字架被包围在了一个金色的圆圈之中。这就好像他手腕上系着的十字架与佛珠串一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喂,和尚,你靠谱吗?”红栗走到他身旁,“这女人应该是极其擅长隐匿之法,我之前也见过不少擅长此道的行家,但是像她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真的可以将自己隐藏在天地灵气之间吗?这真的可能吗?” 北辰的身上宛若镀了一层金粉,他闭眼道:“你知道你说的这些,她都能够听得到吗?” 红栗笑了笑:“那又如何?反正她现在也不敢出来。” “激将法对她这样的人不管用。” 北辰缓缓地睁开眼睛,一双 眸子闪耀得有些可怕。 他右手握拳,忽然向着空中某处狠狠地砸去。 空中传来一声巨响。 一个青色的身影砸落在地,滚了几圈后,撞在了墙上。 青曼咳出一滩血水,手里还握着那把弯刀,她瞪着那个黄发白衣的和尚,“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所在的?!” 北辰叹了口气,双手合十道:“施主的杀孽太重了,所以即使你再怎么隐藏杀气,也还是会露出马脚来。贫僧奉劝姑娘一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所做的一切,都有着因果,所以不要懊恼你今日栽在了我们手里,当你当初种下那个因的时候,就应该已经预料到了自己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了。你手上的亡魂不在少数,希望你若是还有悔改之心的话,就把你以前杀过的人的债,都还了去。这样,或许才能让这些漂泊无依的冤魂,真正得到超脱,不再逗留人间,而是去往幽冥,寻觅再次投胎的机会……” 红栗垮起个脸,她就是因为这样才烦这些和尚的,大道理一大堆,但是真正有用的话又没有多少,听他说了那么多,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她皱着眉头,用尾巴捂起了耳朵,不想再听北辰唠叨。 那边。 一身青衣已经渐渐被血液打湿的青曼,手撑在地上,把自己上半个身子撑了起来,靠在了砸出了凹陷的墙壁上。她现在是有心无力,万万没想到这次的刺杀行动竟然会碰到这样的两个不讲道理的强者,刚才那个和尚的那一拳,彻底地将她全身蕴藏起来的杀气打入了经脉之中,杀气在经脉之中横冲直撞,一发不可收拾,弄得狼藉一片。与此同时,还有一道刚猛的气息透过她的全身,直冲向她的天灵盖,把她的神魂也搅得一塌糊涂。 现在的青曼,一身修为支离破碎,可谓是内外交困。 她看着面前的那位僧人,眼睛里满是仇恨。 没想到那人居然可以发现自己的所在。 青曼实在是不解。即使那人说明了缘由,可她还是不理解,她对于死亡这件事,之前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是这样死的,在她的设想中,死也要死在那位的手里,而那与其说是死去,不如说是重获新生。 因为成为一个全新的人类。 一个……由他创造出来的人类。 青曼渐渐感觉到体内生命力的流失,她手里握着那把弯刀,将其插在地上,试图撑起她的身子来。对她而言,即使是死亡,也要死得体面。 但是,现在的她,恐怕做不到了。 北辰见此,双手合十,眼里充满着仁慈。 他的视线温暖而有力。 生命的模样无论是怎样,在北辰的眼中,都该像水中青莲一般美好。对于生命,多些敬畏, 多些美好而温暖的想象,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某种信念。 “施主,可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北辰缓缓道。 青曼翻了个白眼。像是用尽了她全部力气似的,她手臂抬也抬不起来,就这么搁在雪上,鲜血从皮肤的每一寸中流淌出来,很快就冻成了冰碴子,但还是有新的血液流出,冒着热气,像是沸水一样,融化着地上的冰。 还很年轻的女子最后看了眼手上的弯刀,沾满血的手随之轻轻滑落在地。 她的眼睛没有闭上,但眼珠却熄了火。 任务还未完成。 她死不瞑目。 在她生命的最后,或许会在奈何桥那边,等着一个人过来结伴而行。 青曼下了决心了,无论多久都要等。 对于这样的人,她到底值不值得可怜,估计任谁都会有不同的看法。 但对于北辰而言……他好像只是不希望这人间入眼之处皆是鬼魂,所以便热心地为在这土地上遭受劫难的生灵超度罢了。 红栗默默地看着那个屹立在风中,嘴里念念有词的黄发和尚,心中好像突然明白了林葬天为何要让他们结伴而行的原因。 ———— 风池城的地下。 林葬天开始将手伸入那片“阵法丛林”当中。 黑色石甲隔绝开阵法的干扰,无数的阵法“片段”经过林葬天的手心,像萤火虫一般飞舞闪耀着。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诞生之前生,白树 了眼周围地上的冰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开始融化,变成水了之后,没过多久就又干了,然后地上又开始燃起火苗来,他便只好再次大袖一挥,让冰霜覆盖这整个空间。距离林葬天伸手进入阵法到现在,其实也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但是雪狼却感觉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了,这频率密集的灵力消耗,让他的衣裳不禁被汗水打湿,连那些冰霜也不能拯救。 雪狼不禁想道:自己都这么辛苦了,那么那个走入那片阵法当中的林葬天,又是如何呢?他不禁担忧地看向那袭黑衣。 林葬天在将手伸入阵法的瞬间,就有些惊愕于这风池城城主的缜密心思,以及他的那份不小的野心。这地下的阵法,排列与组合都复杂得超乎想象,而且经过这不知多少年的持续修改,一直都在更新,所以在林葬天试图修改这地下的阵法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很难更改这些阵法。虽然不是更改不了,但是那样要花费太多的时间在这上面,林葬天他们耽误不起。 该怎么办呢? 林葬天皱起眉。 在他面前的,是一条由他刚刚开辟出来的、极其冗长的阵法道路,身后道路上火苗再次出现,然后被雪狼很快压制下去了。 地上寒霜遍布,冒着白气。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啊。”林葬天抬头看着那些大若陨石的阵法齿轮,喃喃道。 林葬天戴着手甲的手缓缓收回来,他低头看着手甲,上面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刮痕,这地下的阵法种类繁多,有的锋利如神兵利器,稍有不慎就会受伤,庆幸的是,在林葬天修改阵法“流向”的时候,小心再小心,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只是……这多如繁星的阵法,该如何才能修改成为一个他们看不出来的“定时炸弹”呢?林葬天陷入了沉思。 林葬天抬头凝视着这些品类繁多的阵法,瞳孔中一抹漆黑与一抹灰色旋转纠缠着,将他的眸子全部占据。 突然,林葬天从这条开辟出来的道路上退了出来,到了雪狼身边。 “怎么了?”雪狼赶紧问道。 不会是触发了什么禁制吧? 雪狼迅速做好了撤退的准备,只要林葬天说一句走,他绝对会走得比谁都快,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小命丢在这个离家那么远的风池城,而且他自己还有一定要去兑现的承诺,在完成那件事情之前,他可千万死不得。 林葬天盯着密密麻麻的阵法当中的某处,神色凝重,“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雪狼沉声道。 “一个……牵一发动全身的可能。”林葬天转头说道。 雪狼看着那个好不容易开辟出来的“通道”开始缓缓合上,问道:“你这个想法靠谱吗?” “不 知道,大概有六成的把握,我刚才将这整个的阵法全部看了一遍,发现了一处好像一直都没有怎么“修缮”过的痕迹的阵法齿轮,说不定……这就是这整个阵法的关键所在,现在就是不知道那个阵法齿轮到底是不是那个关键枢纽,只能赌一赌了。”林葬天抖了抖手腕,活动了下戴着黑甲的手掌。 “做好逃离这里的准备,我先去试试看!” 话音未落,林葬天便已经冲向了阵法那边。 他以手甲开路,将开始收拢起来的“通道”暂时停止了,然后便走向那个附在一个巨大的阵法齿轮之下的一个小齿轮。阵法齿轮距离遥远,林葬天只能慢慢地开路,一边解着阵法齿轮,一边向前移动。乍一看这地下的防御大阵,像极了蜜蜂所筑造的蜂巢,只不过风池城的这个“蜂巢”,体积有些过于庞大了。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林葬天终于走到了那个齿轮面前。 身后的道路微不可查地开始合上,林葬天现在已经没有了多余的精力去维持这阵法包围下的“通道”,目前最关键的事,就是面前的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东西。 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这地下的大阵受到更改,那么这风池城的四周,以及上空的防御阵法,就都会失效。为了避免伤到这风池城内的无辜百姓,只有如此,才能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不然的话,一旦这地下的阵法与其余的防御大阵连接起来,只要某个地方受到攻击,那么伤害便自然会均摊到其余的防御屏障上去,若是某处受到破损的话,这最关键的地下屏障就一定会最先受到重创。地下与地上相连,与城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房屋相连,一旦发生了什么,最先遭殃的,一定是这些地方。 林葬天深吸一口气,然后将手缓缓伸向那个长得像一把弯刀的阵法齿轮,齿轮缓缓转动着,周围金色光点像是鱼刚生出的幼崽似的,聚集在一起,十分有生命力。 这些都是阵法密集到了一定的程度后才会出现的现象,没有在帝国那边见到这样的景象,倒是在这偏远的雪原厄斯见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讽刺? 林葬天收回思绪,沉下心神,开始“修改”阵法的流向。 “通道”外。 雪狼已经坐在了地上。 周围皆是风霜,还隐约有雷声滚滚。 原来是雪狼也想着干脆赌一下,便将自己的领域给释放了出来。 怎么还不出来啊?这都过去多久了?! 雪狼想道。 正当他已经准备站起来的时候,突然,他停下了一切的动作,脸上的神情有惊讶也似乎有一丝轻松。 雪狼深蓝色的眼眸中,好像烟火一样,一下子被点亮。 在他面前,极远处,有一粒白色的光点闪亮,然 后眨眼间光点变成一道粗大的白色光束,从地面升起。 那无数阵法齿轮,被那道白色光束经过之后,蔓延出了无数细小的“枝丫枝干”出来,白色的线条柔和而有力,像是积压了许久似的,一次性地都被释放出来。直到顶上,铺散开来,漫天的白色的光线穿梭来去,在它面前,就连那些金色的阵法都显得暗淡了许多。 “这……”雪狼张了张嘴,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自己面前的这一幕场景。 林葬天终于出来了,他落地后就盘膝坐下了,“修改”阵法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 “还有点好看。”林葬天笑了笑,微微眯起眼睛。 不远处,白色光束拔地而起,金色的光点如海水,潮起潮落,翻涌个不停。 这一幕就好像……一棵生长在金色海水上的白色巨树。 (本章完) 正文 第二百十九十二章 善后 风池城地下。 那个白色光束汇聚而成的大树渐渐消散开来,阵法齿轮继续工作,只是相较于以往,这回有了些变化。在林葬天随意之间,可以以那个齿轮为一点,牵一发动全城,将风池城四周的屏障全部影响。现在就只能静静地等待那个合适的时机到来了,等什么时候可以遇见风池的城主再说吧。 “现在算是都结束了?”雪狼问林葬天道。 林葬天缓缓道:“差不多了,我们这次过来的首要目的已经大致达成了,等再去骚扰一下那个城主我们就走。” 雪狼看着地上渐渐又开始融化的冰霜,问道:“不会被发现吧?” 林葬天笑了笑,他知道雪狼说的是自己做了手脚的那个阵法枢纽,于是林葬天便笑道:“如果她不更改那个东西的话,估计是不会发现的。我在那个小东西上面花费了不少心思,使它能够在我修改了之后还能够跟着这周围的齿轮一起运作,即使风池城的人选择修缮阵法也是如此,不会被影响,而且能够很好地适应周围的变化。” 雪狼说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实在是震惊,对于身边的这个年轻人,他总觉得自己在他的面前,就好像一个未开智的幼稚孩童,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会引起巨大的惊讶反应。难道林家的人,都是像他这样的怪物吗?! 林葬天卖了个关子,没有细说,只是让雪狼不要太过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将这地下他们留下的痕迹全部做到不留痕迹,消灭得一干二净的,恢复如初,连一个头发丝都不要留下,更别提两人的脚印了。 以林葬天对这位城主的粗略了解,他大概是能够做到这么细致的事情的,天知道若是林葬天他们不小心留下来了什么东西,被那人发现之后,还不得被他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们的信息给挖出来啊?所以,为了计划能够如想象中那样完成,还是避免不必要的意外为好。一旦林葬天与雪狼的踪迹暴露,那么在风池城当中他们就待不下去了,这样还怎么更好地实施林葬天的计划呢? 所以,即使雪狼都觉得林葬天有些小题大做的嫌疑,但还是跟着林葬天消除这周围他们留下来的痕迹,而且他们还得加快时间了,因为根据推算,看管此处的人估计也快要来了,他们得赶在看守的人到来之前,把这地下空间内他们走过的每一处留下来的痕迹,全部都清除干净。 林葬天对于此道算是半个行家,所以当雪狼遇到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事情的时候,林葬天就会在他的面前演示一遍。经过这么一回,雪狼也算是掌握了一些以前从来不曾涉及过的领域知识,相信以后杀人灭迹之类的事情,他一定能够做得很好。 雪狼一边跟着林葬天消除这些痕迹,一边在心里暗暗想着:这林葬天到底是做什么的?明明是个富家子弟,为何懂得这么多令人不寒而栗的手段? 所以,在雪狼看着林葬天的时候,心里的一个想法也不禁冒了出来,让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若是有一天林葬天想要杀了他,会不会有人发现这件事情呢?又或者说,会有人知道这件事发生过吗?”想到这,雪狼就不敢再细想了。细思极恐。 整片空间终于清理完毕,让雪狼尤其感到意外的是:林葬天居然记得他们刚刚进到这里面的时候,这地下空间的样子,而且在雪狼确认过之后,发现林葬天并没有在胡说,反而是他有些谦虚了。 在走上那层旋转直上地上的阶梯的时候,林葬天把两人走来的路上的脚印也都悄悄掩盖掉了。 抬头望着这么多的阶梯,林葬天伸出手来,一道白色的云雾迅速蔓延,滚滚涌上去,在这些白色雾气的衬托下,阶梯上忽然亮起了一个个脚印出来,仔细看去,发现是林葬天和雪狼的脚印,当然了还有其他人的脚印,之前在那边也是如此,在雪狼将要消除脚印的时候,被林葬天很“友善”地提醒了那个脚印不是他们两人的。那时雪狼不禁大感惊讶,居然连这么小的细节都能够记得,这家伙到底是在哪里学来的东西,帝国的那个学院难道还教授这样偏门的知识吗?! 林葬天听到了雪狼的疑惑,也只是笑一笑,并没有作出回应,如果每一个问题都能给出答案,那想必这个世界也就不会有什么神秘而言了吧?具体的原因林葬天也早已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开始留意这些细节,大概是以前总在刀尖上生活,过着风里雨里的日子,每一个晚上都在修炼,时刻保持着一丝清醒,即使再累再困,也不忘留一分清醒的神志,以免遭逢意外。 现在想想,以前那段日子,真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那样煎熬的日子持续了不知多少年,最后竟是让他给尝出了甜头来,想来人生就是如此神奇且不讲道理,每当你以为现在就这样了,不会比现在更差了的时候,现实往往会带给你超乎想象的重击,而当你以为现在所经历的这些,就是在消耗你的时间和生命的时候,在你坚持下去之后,竟然会发现当初有着那个想法的自己,有多么的可笑和幼稚,就连自己想起来之后,都会忍不住地笑着摇摇头,心中感慨不已。 多么宏达的命题、多么不值一提的生命、多么轻易忘记的过去…… 林葬天叹了口气,收回了视线,他扭头看向雪狼,微微笑道:“雪狼兄,还记得我们之前是从哪里开始往下走的吗?” 雪狼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地反应过来自己接下来要做 些什么,不由得愁眉苦脸起来。没办法,清除痕迹说起来简单,可是当你亲手去做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个事情困难得超乎想象,天知道之前他是怎么做完的那些活。 “时间……会不会不够了啊?”雪狼好半天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林葬天笑容玩味,率先踏入那片白色雾气当中,然后,从那白茫茫的雾色之中传出了这么一句话:“不用担心,够的。” 雪狼笑容牵强,只得跟上。 ———— 风池城。 云挤在一起,越来越阴沉,天越来越低。 李婉儿抬起头来,鼻尖掠过一抹清凉。 下雪了。 李婉儿伸手去接,雪花落在她白里透红的手掌上,六个菱形的雪片组合成了一个完成的雪花,在她的手心慢慢融化,以前她一直好奇这些雪花为什么会长成这样的形状,明明该是无规则形状的东西,细看之下却精致得像风池城的那两尊雕像似的。 雪花疏疏,飘入李婉儿所住的院落内。 自从那日回家了之后,她就一直闭门不出了。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事情了,这些天来,她都在梳理自己的情绪,刚到家的那一个晚上,她前所未有地睡了个好觉,连梦都没做,但是从第二天开始,她就开始做噩梦了,待在食人鬼的洞窟里的那段痛苦的经历,还是悄然无声地折磨着本已经逃离那里的她。 刚开始做噩梦的时候,李婉儿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后来,她开始渐渐地好转了过来。秘诀就是在睡觉之前,心里一直默念着一个人的名字:“林公子,林公子,林公子……” 李婉儿这些天一直闭门不出,刚开始的时候她的父母都很放心,李费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儿好不容易懂事了,便也放下心来去忙一些生意上面的事情,但是时间一久了之后,李费就开始忧心忡忡了起来,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女儿一定是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他们,说不定心里出现了什么毛病也未尝不知,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李费给自己放了个假,也算是提前感受退下来之后的日子,同时也能多陪陪家人,两全其美的事情。 万万没想到的是,李费在家里这一待,就不想再去处理生意上面的事情了,跟着刘氏摆弄着一些花花草草,逗一逗小鸟,吃完饭后散散步,时不时地和李婉儿聊一聊天,也算是弥补以前他一直忽略了的事情,这一下子,倒是把李婉儿整得很尴尬,毕竟以前在家里她们妇女很少说话,突然让两人聊天,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李费说一句她应一句,有时候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就只是笑着点点头。 李婉儿的母亲刘氏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反而有些乐在其中。她倒是觉 得这偌大的一个李家,终于有点家的样子了。 李婉儿望着渐渐下大了的雪,不禁想到了林葬天他们。 她胳膊搭在窗边,撑着脑袋,抬头看着窗外风雪。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些什么? ———— 街巷中。 林葬天和雪狼终于从那地下的世界走了出来。 雪狼一脸疲惫,他再也不想来这个地方了。 突然,林葬天的手搭在了雪狼的肩膀上。 两人下一刻就出现在了隔壁街道上。 街道上行人纷纷,倒是谁都没有发现他们两人。 在他们的不远处,一个黑衣人走到之前的那个街道拐角,然后朝着四周望了望,便很快步入了其中。 “若是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风池城地下防御大阵的守护人了。” 林葬天拿了壶酒出来,笑道。 雪狼累得不太想说话,他扭头看到林葬天正喝得尽兴,便出人意料地开口道:“给我也来点。” “不给。”虽然有些惊讶,但林葬天还是面不改色地答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