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戏精夫妻》 1.第 1 章 “方芝?我听说你男人昨晚喝醉了,他没再打你吧?” “没有,他昨天喝醉了没看清路,磕到桌脚,现在还昏迷着呢。” “活该!他这么混账,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张向阳睡得昏昏沉沉地时候,就听到两个女人在嘀嘀咕咕地说话。 那声音就像几根丝丝缕缕的线,一直缠绕在他耳边,他想伸手扯开,却浑身乏力。 他动不了,所幸不再挣扎,平静下来之后,却发现刚才还模模糊糊的声音竟清晰不少。 那个尖叫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女声,拍着大腿激动道,“方芝,要不你还是跟三弟离了吧。他就不是个东西。天天跟那知青点的那个女知青勾勾搭搭的。我都撞见好几次了。你说你天天累死累活上工,把自己身子都拖垮了,这又是何苦呢?” 听着这个声音,张向阳猜测这应该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 一个怯懦的女声回那人,“如果我跟他离婚,孩子咋办?后娘能有几个好的?” 说完,就是重重的叹气声。 张向阳猜测这人应该很年轻,大概二十一二吧?声音真的很好听。 刚才的话似乎触动了刚刚那女人,她的声音有点哽咽,“方芝,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嫁到这种人家。我一直很懊悔,当初怎么就非要把你留下来了呢。” 这个叫方芝的女人边哭边说,“表姐,不怪你,都是我自己命不好。” 这话更加激起女人的不满了,“我呸!什么命不好!要我说都是三弟太混蛋,故意破坏你的名声,非逼着你嫁给他,却又不好好待你。” 突然一阵推门声,把正在说私密话的两人给惊醒。 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传来,“我呸!我打死你这个搅家精!你一天天就知道瞎搅和。你跟你表妹到底有什么仇,居然撺掇她离婚,你个丧良心的,我当初就该让老大休了你。天天闹得老三家里不安生” 喋喋不休地骂个没完,像唐僧念紧箍咒似的,张向阳只觉自己头疼得厉害,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睁开眼睛,大吼一声,“闭嘴!” 扑咚一声,重物摔地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紧接着张向阳感觉自己屁股上传来一阵疼痛。 他睁开眼,发现四周黑漆漆的,唯一有点光线的地方也就是门缝那里。 “咋啦?小三子?你醒啦?”刚才还在骂人的中年妇女立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随着她闯入,差点吓了张向阳一大跳。 陌生的中年妇女,陌生的房间,以及土得掉渣的炕。此时的他就坐在硬邦邦的地上。 他这是咋了? 他捂着脑袋,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他继母生的弟弟结婚,他亲爹在席上说给他弟在县城买了一套房子,看着他们一家四口笑得幸福样子,他心里堵得慌。 从宴席上出来,他到处在村里溜达,刚好遇到小学同学刘大贵。 对方戴着比他小手指还粗的大金链子,一身的名牌,非要拉他去喝酒。 席间,他听着刘大贵一个劲儿地吹嘘自己能耐,还有他的发财之路。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了七年才攒到一点钱,可女友却因为等不及另投他人怀抱,他心里就一阵憋闷。 想他当初可是他们村唯一考上大学的人,最后却连刘大贵一个小学生也比不上,心里的失落可想而知。 他一杯接一杯的喝,彻底把自己灌醉。原以为是在刘大贵家,就算喝醉了,刘大贵应该也不至于连个沙发也不给他躺躺。咋一觉醒来,连地方都变了呢? 这可不是刘大贵家?刘家可是三层楼房,大理石铺就的地面,水晶吊灯,柜子也是实木打造的。装修的风格也是极尽奢华,金黄一片特别晃眼睛。 这个地方呢?仿佛就是黑白色,从视觉上就不是一个地方,怎么看怎么穷酸。他怎么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小三子?你咋了?发什么呆呀?是不是撞傻了?” 张向阳看着这陌生的大娘,下意识低下了头。他根本不认识对方啊。 瞧着儿子傻不愣登的样子,中年妇女立刻冲外面喊了一声,“方芝,你快过来看看,你男人是不是撞傻了?” 张向阳揉着膝盖的手一顿,你男人? 他这是穿越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刚才中年妇女推门进来,光线也亮堂不少,因此他打量自己的手一点也不费劲,这手并不是自己的,北漂虽然很辛苦,可他到底没干过什么粗活,这双手不仅黑瘦,最重要的是手心有许多茧子。 他正呆愣间,突然他的手腕处搭上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张向阳下意识看去。 只见一个大约二十一二岁的姑娘,她低垂眼眸,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如小扇子一般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白嫩如玉的脸颊和桃花一般的嘴唇。 她并没有看他,冲着中年妇女淡淡回了一句,“娘,他没事。” 中年妇女拍了下胸口,嗔他,“你看看你,咋这么不小心呢?”她给他弹了弹膝盖上的尘土,用很温柔的声音问,“没摔疼吧?” 从未有人用这么担忧地眼神看着他,张向阳心里暖暖的,轻轻摇头。 中年妇女松了好大一口气,朝旁边的姑娘道,“去给小三子做饭吧,别杵在这儿了。” 年轻姑娘点了下头,走了出去。 张向阳眼睛不由自主地追着她看,没办法,他刚才可是听到了,他是她男人。也就是说他一个被女朋友抛弃的人一朝穿越居然有了亲娘和媳妇。 他第一反应就是惊吓,第二反应就是惊喜。 他就是这么没出息,一直被家人忽视到大的他,终于也有人疼了。 这个中年妇女看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慈爱,可他高兴过后却有些心虚,毕竟他现在顶了人家儿子的身份。 他的视线不敢在中年妇女身上多作停留,移向四周,一扭头就发现门边正杵着一个大概三十来岁的妇女,此时正睁大眼睛不满地瞪着他。 张向阳想着这人应该是他媳妇的表姐,于是腆着脸笑迎迎地道,“表姐。” 这声叫把屋里的三人都吓了一跳。 包括正往外走的何方芝被这称呼惊住了,下意识回头看他。 被三个人,六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瞧,张向阳心里一紧,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立在门边的妇女最先呸了一声,“神经病!”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张向阳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他的胳膊被人拽住了,然后一个粗粝带茧的老手摸上了他的额头,她的眼里全是担忧,声音抖得有点变调,“小三子,你咋啦?你不会真的傻了吧?” 张向阳立刻揉着额头,“我头有点疼!” 中年妇女吓了一跳,赶紧扶他坐下,“那你快躺下休息。” 张向阳被她搀扶着上了炕,等躺下来之后,中年妇女坐在他旁边,“小三子,你快睡吧,娘就坐在边上看着你,你就不会摔下来了。” 张向阳眼圈一热,心里有股暖流袭入心间,这就是母爱吗? 他闭上眼,静静地听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应该是他那媳妇出去了。 他睁开眼,“娘,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张母摇头,“你快睡吧,我没事儿。”想了想,她补充一句,“你放心,你爹现在没空管我,他正在地头盯着大伙上工呢。” 上工?张向阳心里一紧。他这是穿到六七十年代了吗?他想问她,又担心自己露了马脚。 他所幸先打听刚才的那个人,试探着问,“娘,刚才咋回事呀?” 提起这事儿张母就憋了一肚子气,恨声骂道,“还不是你那大嫂嘛,竟然撺掇你媳妇跟你离婚。你说这挨千刀的,她咋这么坏呢,真不是玩意儿。” 大嫂?怪不得呢。原来那人是原身媳妇的表姐,也是原身的大嫂。 这就不怪为什么三人这么惊讶了。因为按照多重身份,大多数地方还是以男方这边优先的。当然女方可以依旧按照原来的称呼。 张向阳轻轻摸着自己的额头,一脸愧疚,“看我摔了一下,把脑袋都摔疼了”所以我叫错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张母却没接收到他的潜台词,一听他嚷疼立刻急了,“哎呀,可别摔傻了?”她跺了下脚,“要不我去公社卫生所找医生过来给你看看,你媳妇已经好几年没给人看病了,别是手生了。” 张向阳见她急得团团转,忙安抚她,“娘,我没事,我刚才就是晃了一下。” 至于为啥不说自己失忆了,张向阳表示,他只是磕了一下脑门,也不是很疼,而且他也不确定这年代有没有能检测出脑袋里有淤血的仪器。他还是不要冒险了。这妇女这么紧张他,如果他说失忆,她一定会带他去医院检查。这家这么穷,他还是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张母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脑袋,上面用纱布包着,但看这厚度,应该也只是个小包,她松了一口气,嗔了他一眼,“以后你别再跟你爹置气了。” 置什么气?张向阳想问,只是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到底没问出来,乖乖地应道,“娘,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再惹爹生气了。” 张母拍着他的手背,欣慰地道,“好,好!” 两人正说着话,从门外走进一个人影,就着光张向阳看清是刚才那个姑娘。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眼,“阳子哥,快点吃吧。” 这声音真好听,像沽沽泉水,很清澈。张向阳再次感慨,下意识就听从她的话爬了起来,他的动作很快,把张母吓了一跳,“你小心点儿,回头再把自己摔了。” 张向阳摇摇头,“娘,不会了。” 两人出了门外,张向阳在屋里不经意地扫了一眼。 这间堂屋大概十来平米,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张主|席头像,下面是一方高桌。 再往前是一方矮桌,上面放着一碗面和一双筷子。 看着碗里有个鸡蛋,张母满意地点头,“行了,小三子,你先吃饭吧,娘先回去了。” 张向阳也顾不上坐了,立刻道,“娘,我送你出去。” 儿子这么有孝心,张母别提多高兴了,可还是道,“不用了,你赶紧吃吧,待会儿面该糊了。” 张向阳却坚持送她回去。 到了门口,张母拉着他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好好跟你媳妇过日子吧。你媳妇身体好着呢,不用私下找别人生。” 说完她转身就走,却把张向阳吓了一跳。啥叫找别人生?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没错啊,是土得掉渣的长褂长裤,这是六七十年代特有的服饰,怎么原身还敢找小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 2 章 张向阳压下心中的疑惑,转身回了院子。他的媳妇已经不在堂屋,可能是进屋了吧。 不过他也没去找人,因为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拉开椅子坐到桌子下,开始打量这碗面。 前世哪怕最落魄的时候,他也能买包泡面,那里面还能附送一个油包。绝对不会像这碗成清汤寡水的,连一点油腥也没有。 只是当他的视线扫到这个已经烂得有点腐朽的矮桌时,心里直叹气。 他拿起筷子开始吃,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面味道还不错,爽滑又劲道,汤水还带着点清甜,但又不是高汤,更像是泉水。 很快,他就把这碗面吃完了。 等他放下筷子的时候,才发现他媳妇不知何时居然站在他旁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被人这么盯着瞧,张向阳脸色涨得通红,因为他想到自己嘴上还沾着面汤,刚想掏口袋找面纸擦嘴,猛然想到自己的处境。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能起身走到院子里。靠近前屋和东屋的拐角处有个水缸。 只是水缸里的水快要见底了,他用葫芦瓢舀了一点点,抹了下嘴。 “你能把水缸添满吗?”张向阳的身后传来一阵怯懦的声音。 张向阳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人是他媳妇。 她的身板很小,一看就不是能干那么重的活,他接过她递过来的木桶,出了家门。 等出了家门,他才猛然想起,他根本就不知道水井在哪? 往左还是往右?他想回头问,可他怎么问?说自己忘了水井在哪了,那他就真是傻子了。 他踌躇三秒,决定往左试试,如果遇到人看到他拿水桶走反了,一定会问他,那他就装作想事情太入神走错路了。 他沿着巷子往左走了没一会儿,从旁边巷子里蹿出一个男人,唬了他一跳。张向阳朝他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可对方却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往左边巷子里带。 张向阳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原本以为是小混混想揍人的,可对方的力度并不大,用勾肩搭背来形容更贴切,更何况,对方还附在他耳边小声道,“阳哥,我有事跟你说。” 张向阳立刻不反抗了,跟着他到巷子里。 “什么事啊?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赵志义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想开口似乎又下不定决心的样子,把自己憋得脸都红了,末了才问一句,“你和魏玉红谈得咋样了?” 啥?张向阳惊讶之余竟未收敛自己脸上的震惊。 赵志义却当他是不好意思,提醒他,“她答应给你生儿子了吗?要我说你这眼光不错,魏玉红长得那么水灵,生出来的儿子一定好看。” 张向阳把刚才他娘的话和这人的一结合,总结出来了,原身是想找个小三帮他生儿子。那个小三还是女知青,名叫魏玉红。 他还想说什么,可对面那人却勾头往巷子外探,然后回过头朝他小声道,“知青下工了,我得走了。阳哥,祝你早生贵子。” 说着,他直接从巷子口冲了出去。 张向阳却气得半死,原身交得这是什么狐朋狗友啊?原身犯错了,他不帮着拉一把,反而在那边一个劲儿地鼓动。 他提溜着水桶也跟着对方一起出了巷子,迎面就看到一群知青们扛着锄头走了过来。 他们看到张向阳的时候,眼里都带着几分畏惧,有的女知青甚至还朝旁边挪了好几步,好像他身上有什么病毒似的。 张向阳还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 他低着头加快脚步,哪知走在最后的一位女知青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不但没躲反而小声说了一句,“今晚八点王家巷里见。” 张向阳猛地一抬头,回头就见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女知青穿着蓝色褂子往前跑,她跑起来的时候,垂在她肩膀两侧的麻花辫子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的。 所以说这是他的出轨对象? 张向阳也顾不得多想,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在村子里溜达一圈,到底还是让他提到水了。 他一连跑了四五趟才把水缸添满,累得他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他揉着腰心里腹诽,难道以后他都要跑那么远挑水吗?这多累呀。他在心里琢磨是不是该想个好法子,比如说给家里打口井。 他扭头看向他媳妇,发现她正坐在廊檐下缝衣服。 他搬着凳子坐到她旁边,她的膝盖上搭着一个笸箩,里面放着针线,她手里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衣服,原来这件褂子的手肘处被磨破了,她从别的旧衣服上剪了一个椭圆形,然后贴在破洞处开始缝。她的动作很快,但缝出来的线却一点也不歪,很是齐整,看来她是个手巧的。 虽然自己无意间得了个媳妇,可张向阳却不打算跟对方离婚,去追求什么真爱。前世他和女朋友谈了七年的恋爱,到最后还不是败给了现实,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真爱,再说,他要跟她离婚,她的处境该有多糟糕,这年代对女人并不宽容,他何苦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真爱,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再说他还是个冒牌货,原主那么想要儿子,都没有跟这人离婚,可见她有多好。她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而且还贤惠,他完全没理由跟她离婚不是。 许是他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太久,何方芝把一处补丁缝好之后,她熟练用剪刀剪掉线头,抬头看他,直直地望进他的眼里。 张向阳这才发现他媳妇居然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形如杏,清纯中透着水润,他惊艳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根不知从何处伸过的羽毛挠得痒痒的,他轻咳一声,看向她的鼻梁,小巧又秀气,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把视线移向她手上的褂子,“我想问下,咱们生产队上回打井是什么时候?” 何方芝疑惑地看着他,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张向阳迟迟没能等到她回答,有点尴尬。 就在这时,从院子外面跑进来一个妇女,她在院子里扫了一眼,视线很快就锁定在何方芝身上,“向阳媳妇,快点,我家大柱从昨晚就开始发烧了。你快点跟我去看看。” 何方芝愣住了,手指动了一下,手里的针立刻扎到她的手指,鲜血直流。她立刻用另一只手捏紧。但鲜血还是顺着指腹流了下来。 张向阳见她手指扎伤,四下扫了一眼,却没发现棉花之类的。 何方芝却从刚才她剪好的破衣服上剪了一点碎布头包了一下。 她的动作很慢,心里乱糟糟的。她根本不懂看病,唯一会的也就是给人把脉,这还是她在闺中的时候,跟姐妹们闲着无聊才学着玩的,可现在却让她救命,这不是害人吗? 想到这里,她也不敢再耽搁,抬头看向来人,一脸愧疚,“大婶子,不是我不给你看,而是发烧是大事,虽然我以前也当过大夫,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手里没药,去了也没用啊。” 妇女刚才就已经急得直冒火,尤其是见到她包那么点小伤口动作还那么慢,她就更气了,更不用说对方还找了个这么烂的借口。她登时就火了,“向阳媳妇,你是不是对婶子有啥不满意的?婶子给你赔不是。你就原谅婶子这一回。但是我家大柱从昨晚就发烧开始说胡话了。” 何方芝急得一脑门汗,连连摆手,“大婶子,真不是我不想救他,而是我手里没药,救不了。” 妇女却根本不听,“以前大坡晕倒在路中间,你用一根大葱就把人救回来了。你一定能救我家大柱的。” 张向阳在旁边看了,有点奇怪,但又一细想,也觉得他媳妇说得有道理,“大婶子,我知道你急。可发烧真的是件大事。咱家又没有药,你求她也没用啊。而且持续高烧可能会把人烧傻的。” 烧傻?妇女登时吓得不轻,身子都哆嗦起来了,只是她却用怀疑地眼神盯着他俩瞧。何方芝硬着头皮点头,握着妇女的手,差点哭出来了,“大婶子,我真不是对你有意见,你家大柱虎头虎脑的,人又懂事,我喜欢他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不肯救他。真的,我这里没药。您赶紧送他到医院去吧。如果您手里没钱,我去找公爹借你也成。” 妇女这才信了,当下转身就往后跑,嘴里丢下一句,“你早说啊,耽误我这么久,我得赶紧去大队借毛驴,也不知道毛驴有没有被拉到地里干活去。” 至于借钱,还是算了。找大队长借钱,止不定要耽误多久呢。 张向阳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眼急手快地把人拉住,“大婶子,你送大柱去医院的时候,记得给大柱子脑门,胳肢窝和脚心擦点烈酒,这样能缓解一下。” 也不知道从这到医院要多久,要是太远,人可能真的会烧傻。 妇女立刻应下,“好,好,我记住了。”说着扭身就跑。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身后的何方芝却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瞧,眼里全是疑惑和不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 3 章 “你这么帮她,不怕咱娘生气吗?”张向阳回过头来,就见他媳妇突然问了这么一句,登时愣住了。 他娘会生气?刚才的妇女和他娘不对付?糟了!该不会这么快就露出马脚了吧。他抬了抬头,望了望天,轻叹一口气,“都是一个生产队的,能帮就帮吧。”想到原身亲娘那慈爱的目光,他又补充一句,“不过这事还是不要让娘知道了吧,要不然她还以为我不向着她呢。”说话的时候,他还冲她眨眨眼。 何方芝点了点头,又低下头继续缝衣服,心中却是疑惑。 大柱娘为人最是抠搜,平时省吃俭用省下钱全用来填补娘家。前几天,婆婆和大柱娘还大吵了一架。 他刚刚居然能放下所有芥蒂告诉对方救人之法,如果是个心胸宽广的大丈夫,她自然不会怀疑,可关键他不是啊。这人该不会真的撞傻了吧? 而且他很奇怪,从醒来到现在,居然一次也没骂过她,连句重话都没说,就连让他提水,他都没有半点反应,反而老老实实把水缸填满了。这也太奇怪了。 她低着头的时候,没看到张向阳如释重负的样子。 他不动声色地抹了把汗,心里暗暗吐槽,这才醒来多久,就露出这么多马脚,真是太考验演技了。 他还是别问她关于水井的事情了,多问多错,他捏了捏自己上衣口袋里的一点票子,暗暗想还不如找村里的小孩子打听一下。 “我出去转转,一会回来。” 何方芝抬头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攀升了。只是磕了一下脑袋,连走路的姿势也变了吗?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虽然有点荒诞,可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很快就到了吃晌饭的时间,张向阳终于回来了。 他在生产队溜达了一圈,却连个鬼影都没遇到,后来到了下工时间,他才看到有许多人抗着农具从地头往村子里走。 他担心遇到长辈,自己再叫不出称呼,到时候再丢人,当下转身就走。 到了家里,何方芝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看到他回来,她笑盈盈地招呼他坐下,“回来正好,咱们开饭吧。” 张向阳点了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饭,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她长得很漂亮,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腮边还有一对浅浅的酒窝。 她的性子还这么温柔,他真的很不理解原身为什么要找小三? 哦,对了,原身是想生儿子。这个年代的人都有点重男轻女,好似家里都有一个王位要继承似的。 何方芝见他一直盯着她瞧,心中越是笃定,“你快尝尝,我这菜炒得怎么样?” 张向阳看着被她塞过来的筷子在她殷切的期盼中朝他面前的那碗蚕豆夹去。 他夹着蚕豆刚想往嘴里塞,正在盛饭的何方芝突然眼疾手快的拿起筷子把已经凑到他嘴边的蚕豆夹走,嗔了他一眼,“不能吃蚕豆,你还吃。当心过敏!” 张向阳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桌子,这碗蚕豆明明就摆在他面前,突然他有种很不好的猜测,他心里一个咯噔,面皮差点崩掉,紧张地盯着她瞧,“你明知道我不能吃,为什么还把这碗蚕豆放我面前?” 她该不会认出他了吧?毕竟她是原主的枕边人,朝夕相处好几年,他又没有原身的记忆,她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常很正常。 何方芝刚想答他,只听右边的房间里传出孩子的哭闹声。 张向阳有一瞬间的呆愣。什么情况?难道原身有孩子?哦,对!之前他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确实听到他媳妇说有孩子,担心离婚后,有后娘。 何方芝已经起身,张向阳立刻放下手里的筷子也跟着她一起进屋。 堂屋靠右这间房子非常小,里面摆了两张小床就再也没有别的空间了。 两张小床上分别坐着一个孩子。 两个小姑娘,一个四岁,一个两岁。 何方芝正在帮小的那个穿衣服,大的那个自己会穿。 大的那个很快就穿完下地,也不等妹妹直接往外冲,却发现门口立着一个人,她仰着小脸发现堵着门口的居然是她爹,吓得小脸苍白,小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张向阳有点不解,略一思索就猜到,原身这么破切想要生儿子,一定是个重男轻女的,对女儿肯定很不好。他刚想说不要怕,何方芝却开了口,“红叶,今天娘做了你最爱吃的蚕豆。” 红叶眼睛一亮,在张向阳愣神的功夫,像条鱼似地猫着腰从张向阳的掖下滑了出去。 另一个小宝宝听到有蚕豆一个劲儿地催,“娘,娘,我也要吃蚕豆。” 何方芝帮她穿好鞋子,掐着她的肩膀把她从床上抱下来,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像小鸭子似的一拐一拐地追了出去。 等两人重新坐到位置上,何方芝才好似想起他刚刚提的问题,“把蚕豆放在你面前,是想让你喂红心的。” 这人究竟是不是张向阳,端看他对两个孩子的态度。 张向阳这才恍然大悟,他低头看着媳妇口中的红心。不用说,一定是这个小的,刚才那个大的叫红叶。 他一把抱住红心放到自己腿上,搂着她的小身子,端起放在他面前的粥碗开始给她喂饭。 红心似乎很不习惯他这动作,有点不自在,推搡着已经送到嘴边的粥碗。她这一动,玉米糊糊直接荡了出来,泼了一部分到他腿上。 红心吓得不轻,身子僵住,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怯怯地盯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发火。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张向阳并没有发火,反而用很温柔很温柔地声音安抚她,“这粥不烫,红心,别怕。” 张向阳虽然没在这年代生活过,可也知道这年代的粮食十分金贵,他以为小姑娘是怕被他骂,“乖乖听话,娘正饿着,爹来喂你。” 红心这么怕他,一定是原身对她不好,现在他是红心的爸爸,怎么说也要担负起责任。 红叶惊讶地张大嘴巴,何方芝把自己眼里的震惊掩盖住,起身找了块抹布把张向阳腿上的粥抹掉,然后轻轻拍了下已经发呆的红叶,提醒她,“赶紧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红叶立刻回神,跟饭菜做斗争去了。 因为这一茬,红心倒没有再乱动,只是小眉头一直紧皱着,时不时怯怯地盯着他瞧,张向阳没有在意她的打量,反而很有耐心地舀起粥送到她嘴边。 红心很乖,他喂一口,她就吃一口。张向阳时不时就夸她听话,好似她吃饭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红心羞得小脸通红。 红叶鼓了鼓腮帮子,朝她娘做了个鬼脸,瞧咱爹居然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何方芝朝她笑了笑,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给红叶夹了一筷子菜堵住她的嘴。 吃完饭,何方芝带着两个小孩子到外面玩,说要编蚂蚱给两人,喜得两个孩子拉着她的手就往外冲。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其实挺喜欢孩子的,可他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孩子,他还悬着一颗心呢。 老天把他丢到这陌生的地方却连剧本都没给他,原身跟这姑娘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他真怕被对方看穿了。 他草草吃完饭,就开始在屋里到处乱转,势必要早点摸清这个家东西的摆放位置。 比如说哪间屋子是灶房,哪间屋子是放粮食的,地窖在哪? 这些基本常识,他要是不知道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打谷场上有许多小孩子正在玩闹,红叶和红心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竹蜻蜓在转圈圈。 看着两个孩子玩得手舞足蹈的样子,何方芝会心一笑。 也不知何时,身边走过来一个男人,离她约有一米远,视线看向正在打闹的孩子们,“方芝姐,我已经帮你打听过了,阳哥和魏玉红已经商定好,如果魏玉红给他生儿子,他就帮她弄到回城名额。” 何方芝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她刚才还在奇怪今天张向阳怎么变化这么大,原来他是想在外面养个小的,好给他生儿子,才没有在家里大呼小叫。她还以为他也被人附身了呢。也是,世上哪那么多孤魂野鬼要附身,这里又不是阴曹地府。 就在赵志义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何方芝才嗤笑一声,幽幽道,“真是胆大包天哪。” 哪怕在前世,官员想养外室也是要冒极大风险的,更不用说这年代,张向阳敢这么做,无非就是觉得原身好欺负。 也是!他那种人,哪里会真心把自己的妻子放在心上。原身不就是因为被他活活打死,她才借尸还魂活了过来吗? “他们约定什么时候碰面?”何方芝的声音一丝温度也没有。 “今晚八点,王家巷。”赵志义憋了好一会儿,才张嘴。 何方芝点了点头,“好,辛苦你了,等这事一完,咱俩就两清。” 赵志义苦着一张脸,有些犹豫,“方芝姐,你真的要跟阳哥离婚吗?我觉得你还是再寻思寻思,阳哥毕竟是你男人,你打他骂他都行,别这么狠呀。你俩毕竟还有两个女儿呢。” 何方芝眉头紧皱,看向赵志义,自嘲道,“我打他骂他?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是他的对手,难道你忘了一个月前,我被他差点打死这事了吗?” 提起一个月前的惨状,赵志义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那时阳哥又喝高了,下手太重,照着方芝姐的脑门捶,鲜血洒了一地,等家里人发现方芝姐倒在血泊当中,送她到医院的时候,医生都让他们准备后事了,可谁成想,到了第二日,她居然醒过来了,说起来也是她命大。 也许是因为那次伤得太狠,死里逃生的方芝姐醒过来之后,心心念念只想离婚。如果只是简简单单提出离婚也就罢了,她还想把两个女儿也留在自己身边。可张家绝对不可能同意。就大队长那性子,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孙女交给别人养,哪怕对方是亲娘也不行。 “行了!我俩的事情,你还是少管为妙。和他结婚的人是我,挨打的人也是我。你要是心疼他,等咱俩离婚之后,你有的是机会安慰他。”何方芝提起一个月前的事情就觉得糟心,颇有几分不耐烦,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赶紧走吧。” 赵志义见她铁了心。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阳哥千万别作死。要不然真的会身败名裂,连吃饭的家伙都要丢了。 何方芝看着两个女儿,想到刚刚张向阳的异样表现,心里冷哼一声,原来他是做好了决定,所以才耐着性子补偿女儿。真是小人行径,让人恶心透顶。 想到他昨晚喝得烂醉满屋找擀面杖又想打人,她咬紧牙关,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她忍了这煞神一个月,终于要结束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 4 章 张向阳把家里仔仔细细翻了一遍,却发现除了堂屋和灶房可以看,其他屋子都上了锁。 就连传说中的地窖,都没能找到入口,他在屋前屋后转了一圈,一无所获,也就放弃了。 想到之前那个女知青所说的事情,张向阳觉得这才是当前最重要的大事。 他现在两眼一抹黑,不仅连王家巷在哪都不知道,就连这个生产队位于什么地方都没印象。 张向阳走出家门迎面就碰到一个半大孩子,约莫有八岁,长得虎头虎脑的。 他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分钱纸币伸展开,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诱哄道,“你想不想要这张钱?” 八岁大的孩子在乡下已经是劳动力,平时都能帮着放牛放羊什么的赚工分,自然也知道钱的好处。 小男孩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钱,似乎想到那甜滋滋的糖块,咽了口唾沫,“你又想让我帮你干啥坏事?” 张向阳被他一噎,何着自己随便抓一个小孩居然就是被原身利用过的。不过也挺好,这样原身的事情,这孩子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一些。 他轻咳一声,“我有个特别重要的事情想让你做,但我得考考你几个问题,看看你这人傻不傻。” 小男孩怀疑地眼神看着他,“我傻不傻,你不知道啊?” 这臭小子说话咋这么没大没小的呢,张向阳也不跟他斗嘴,直接了当地问,“你是什么省的人?” “临北省” “什么县?” “怀江县” “什么公社?” “长风公社?” “什么生产队?” 小男孩得意地一昂下巴,“东方生产队,第六大队”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男孩转了转眼珠子,好似在思考要不要说真话。说真话不好听,他听了不高兴,要是不给自己钱怎么办? 张向阳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把手里的一分钱纸币塞到他手里,“钱先给你,我只要听真话。你别糊弄我,要不然我下回有好事就不找你了。” 小男孩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纸币,生怕对方反悔似的,赶紧握住,然后退后两步,虚张声势的说,“是你让我说的啊,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也不许揍我。” 还知道打预防针了,张向阳觉得这小孩还挺有心眼,他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说吧。” 小男孩又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起码有两米远,他似乎觉得这个距离安全了,才壮着胆子开口,“村里人都说你是个混不吝,是个臭流|氓,打媳妇,揍孩子,不是个东西。你的脾气还很坏天天脏话不离口!”他越说声音越小,两只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张向阳的动作,好似对方一动,他立马就能跑了似的。 可惜的是,张向阳丝毫没有感觉,确切地说,他现在还在琢磨自他醒来之后的所作所为有没有崩了原身的人设。 然后他悲催的发现,自己似乎崩了好多次。 可让他一辈子都要演这么一个混不吝角色,得多遭人恨哪。所以他记下之后,开始琢磨怎么让自己的人设转变得自然一些,至少不能让自己的枕边人察觉出他的异常。 虽然这个年代一直倡导破除封建迷信,可并不意味着人们就真的不迷信,毕竟几千年的思想不是那么轻意就改变的。 如果他媳妇或者他娘知道他是冒牌货,轻的把他撵走,重的把他打死给原身报仇。毕竟他可是占了原身的身体。 他不能大意,所以一定要演好自己的角色,慢慢地再做些改变。 “我说完了,没别的事,那我走了?”小男孩口干舌燥讲了半个多小时,见他一直发着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觉得没意思,立刻住了嘴。 张向阳又掏出一张,“我再给你一分,你帮我去王家巷那边看看,我媳妇有没有在那边?” 小男孩看了眼他手里的一分钱纸币,一把抓住,跐溜一下跑远了,“好,我现在就去看。” 张向阳赶紧跟上。 王家巷位于村子的东面,这个地方离他们村并不远,走路也就一两分钟。 张向阳跟在小男孩后头进了王家巷,在里面逛了一圈最终也没发现里面有什么人。 小男孩颇有几分遗憾,朝旁边跳了两步,浑身戒备,“人不在,你不会把钱要回去吧?” “不会不会!你走吧。”张向阳哭笑不得,忙朝他挥了挥手。 小男孩松了一口气,立刻撒丫子跑了。 天色已经渐黑,张向阳也没离开,他一直待在王家巷里,这个地方似乎以前是地主之家,有被烧过砸过的痕迹,到处都是废墟,好似被八国联军毁灭之后的圆明园。 张向阳站在这个破旧的房子前,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跟对方说。 天渐渐黑了下来,直到王家巷的一端有人发出一声猫叫,张向阳才警惕起来。 他照样回了声猫叫,没一会儿一个黑影从巷子口慢慢踱了过来。 “你是魏玉红?”张向阳压低声音,对方飞快地问,“是张向阳同志吧?” “是!”张向阳硬着头皮回答。 “我帮你生儿子,你真的能把我弄回城?”柔柔弱弱的女声传来,在黑暗的夜里这声音无端让人发毛。 张向阳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心里特别紧张,他现在只想快点跟她撇清关系,他飞快地摇头,“不是不是!我不能生儿子了。这事,你找别人吧?” 这么离谱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干。 魏玉红猫着的腰瞬间直起来,声音有点尖利,“你什么意思?耍我玩?” 张向阳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身体出了问题,生不了儿子。所以我不能害了你。” 魏玉红惊讶地张大嘴巴。 巷子外,紧贴在墙外的何方芝差点气死,临门一脚,居然出了岔子。什么身体出了问题?她替他把过脉,强劲有力,好着呢,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相比她的坏心情,赵志义暗暗替好兄弟松了一口气。阳哥既然已经改邪归正,方芝姐应该不会一心想着跟他离婚了吧? 可是下一秒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的胳膊被人戳了一下,戳他的人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只要她戳他一下,他就要负责喊人抓奸。 虽然这两人还没干啥坏事,可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来这个地方,一看就有猫腻。 形势逼人,哪怕赵志义再不甘心,可这是他欠方芝姐的,他不能不还。他犹豫片刻,直到对方又戳了好几下,他才张开嘴巴,刚想扯着嗓门大喊,就听张向阳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听说上面正在商议恢复高考。” 魏玉红愣住了,赵志义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张大的嘴巴再次合上。 恢复高考?这是什么意思?何方芝拧眉不解,探究的目光看向赵志义,可惜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对方根本看不清她的疑惑。 “这消息属实吗?你没骗我?”魏玉红很怀疑对方是在耍她玩。 “真的真的,我怎么敢骗你。”为了不让对方缠着自己,张向阳硬着头皮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至于对方能不能考上就要看她努不努力了。 魏玉红将信将疑,随即想到对方是大队长的儿子,也许真的知道点内幕也不是不可能。她试探着摸向对方,想着跟以前一样给他点甜头再打听更多的消息,谁成想对方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趁机占她便宜反而快速闪开了。 “你跑什么?”魏玉红捏着嗓子怨怪地瞪着他。 “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已经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了,咱俩两清了,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再也没有瓜葛,你好自为之。”张向阳说完这句话之后,像受惊地兔子似地飞快地跑走了。 魏玉红看着他逃窜的背影,十分不可思议,送上门的便宜他居然不占? 等魏玉红走远,何方芝从黑暗处走出来,揉了揉脚,刚刚张向阳突然跑向这边,她飞快地躲开,差点把自己摔了一跤,好在她情急之下,抓住了墙角才勉强稳住身体。而赵志义刚才一直藏在墙角,所以一闪身就躲开了。 “恢复高考是什么意思?”何方芝走在路上试探着问。她的问话很有歧义。毕竟她没有原身的记忆,问话还是小心为好。 这话在赵志义耳朵里听来就是问恢复高考是不是真的。 赵志义心里也在暗暗纳闷,阳哥怎么会知道这事儿。他随口道,“这消息不一定是真的。不过对于这些知青们来说,也是一条出路吧。” 何方芝一时之间没能理解。只是她也不好问得太过直白,免得惹对方怀疑。 赵志义担心跟她走在一起,被别人看到到会惹来流言蜚语,飞快地跑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 5 章 飞奔到家的张向阳,扶着院门喘粗|气。 刚刚他跑出巷子的时候,看到外面立着个黑影,原本他想杀住脚看清对方是谁,可又一想到他刚刚是跟个女知青见面,担心对方会反咬自己,他立刻做了决定飞快地跑回来。 他拍着胸口,暗自庆幸,如果对方硬要栽赃自己夜会女知青,那他才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拍戏的时候,也曾接过这个年代的戏,这个年代,名声是非常重要的,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媳妇居然不在。 他站起身,走到小房间,看到大女儿正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小肚皮随着呼吸起起伏伏,非常有规律,偶尔还砸吧几下嘴。他帮她把露出来的小肚皮盖上。 又回头看小女儿,她就要乖巧多了,侧躺着小身子,小嘴撅起一个幅度,眼睛紧闭,睫毛浓密且长,眉毛舒展开来,头发又黑又亮,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他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支着下巴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女儿熟睡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他伸出手指,摸着小女儿的小脸,真的是又滑又嫩。这么好看又漂亮的孩子居然是他的女儿,真的很神奇。 他乐了好一会儿,担心吵醒两个孩子,才轻手轻脚地站起身,一扭头就发现他媳妇正站在门边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张向阳有点尴尬,他做了个手势,何方芝收回眼中的神情转身离开。 等他把门关上,走到自己房间,发现他媳妇正坐在炕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刚才去哪了?”张向阳轻咳一声。 黑暗中,何方芝无法分辨他的脸色,只轻轻地道,“去小解了。” 张向阳哦了一声,拿起床头柜上的火柴盒从里面倒出一根火柴动作娴熟地划了一下,点燃油灯后,他也坐到炕边。 虽然这姑娘长得很漂亮,也是这副身体的媳妇,可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啊。就这么坐在一张炕上,尴尬得很。 张向阳轻咳一声道,“我先打水洗脚。” 说着他转身出了房间,何方芝看着他的背影,望向那床头柜上的火柴盒,眉头紧蹙,想到刚刚在王家巷那一幕,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临门一脚,他居然反悔了,他到底抽得哪门子的疯? 难道她还要再忍他一个月?想想就难以忍受。 她正呆愣间,突然看到他端着一盆洗脚水进来了。 房间里点着油灯,依稀还能看清热气袅袅的往上飘。 大夏天的,他居然用热水?他又是抽得哪门子疯? 她怀疑地眼神看着他,张向阳把搪瓷盆放到地上,然后坐到炕上开始挽裤脚,等双脚浸入热水之中,他舒服地呻|吟一声,可把何方芝恶心得够呛。 她握着拳头,把眸光中的冷意遮住,心中暗暗想着,之前她想着把这对狗男女一网打尽,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得分而治之。 “喂,你洗了吗?”就在何方芝发呆的时候,张向阳推了她一下,动作不大,但语气却是她非常熟悉的恶劣。 何方芝怯怯地缩了缩脖子,轻声摇头,“还没有。” 张向阳心里有点不自在,虽然以前演戏的时候,他也演过不少坏人,扇耳光,踹人的都有,可那是假的呀。像现在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他还是第一次做,尤其是看到对方吓得身子都抖了,他就更愧疚了,摸了摸鼻子,穿上草鞋,端着搪瓷盆出去了。 他身后的何方芝,眼睛微微眯起,她要不要让赵志义帮忙买瓶散酒,把这人灌醉,然后剥光了直接丢在公社门口,听说这样也算耍流|氓。 她正在想该如何攒钱买酒,张向阳就在这时进来了,手里依旧端着那个搪瓷盆,里面晃着半盆热气腾腾的水。 “快点洗吧!”张向阳把水放到她脚边,又是恶声恶气地催促着。 何方芝却像是见鬼似的,“你什么意思?” 他怎么可能会给她端洗脚水?之前她被他打得躺在炕上,他也没能照顾她一下,反而经常不着家,偶尔回到家,还是喝得烂醉。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心里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呢。她转了转眼珠子,很快替他想了个理由,却也把她恶心得够呛。 因为这一个月来,她和他根本就没同过房。毕竟她可是被他打得生生躺在炕上半个多月才能下地。恢复正常之后,队里忙着夏收,她头一回下地,忙得灰头土脸,自然也没有夫妻生活。 别看他看起来色眯眯的,说起来也就是占占那些女知青的便宜,真刀真枪还是没有过的。要不然,她也不会等到今晚才开始抓奸。所以,他现在应该是憋出火来了。 张向阳蹲下来,帮她脱鞋,却见对方闪躲着,他强硬地攥住她的脚踝,脱掉她的鞋,把一双脚硬按进热水里,才开始解释自己的反常,“我娘说让我跟你好好过日子。” 何方芝眼泪差点掉下来,倒不是被感动的,而是被气的,他居然敢摸她的脚,他怎么敢? 她堂堂书香传家的小姐,居然被一个登徒子看了脚,真是岂有此理!她想抽回脚,可他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撸得她紧紧的。 “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会对你好的。”张向阳又恶狠狠地补充一句,“只要你老老实实地跟着我。我一定能让你过好日子。” 何方芝感觉他触碰自己的地方好像被毒蛇滑行过的痕迹,油腻中泛着几分冷意。 老老实实跟着他?他想得到美。他可是害了一条人命。 如果杀了人,说一声道歉就可以,那要捕快和律法干什么? 至于让她过好日子这话,她半点也没入心,这一个月来,他至少说过十七八回。不仅不新鲜,而且还是句名副其实的废话。 她任由他帮着自己洗脚,小脸被她硬生生憋出一丝红晕来,她偏了偏脸,小小声道,“我今天身子不方便。” 张向阳愣了一下,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朦胧的油灯下,一切好似都模糊了,可唯一让他觉得清晰的就是她几近完美的侧颜。光洁白皙的额头,浓密且弯的睫毛,小巧秀气的鼻梁,形如樱桃的小嘴,纤巧的下巴,以及一小段白皙的脖颈,再往下是宽大衣服也遮不住的胸脯张向阳心中一凛,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他从床底翻出一双草鞋往她脚上套,哼了一声,不满地道,“我还没那么猴急。”说完他端起洗脚水转身就走。 何方芝微微一怔,看着脚上的草鞋,眉头又蹙在一起。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她也顾不上多想,翻身往炕里一躺,盖上床单,闭上眼。 张向阳把门关上之后,见他媳妇已经背对着他睡了,他吹灭了油灯,摸黑上炕。 等躺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他这边宽敞得不像话,仔细一瞧,他媳妇居然快要贴到墙根处了,他没有说什么。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路。 之前他已经问过小虎,今年是1975年,还有两年就恢复高考,他想抓住这次机会,要知道1977年的大学生在后来都成为了国家的栋梁之才。 前世他北漂多年,明明是正经大学表演专业的学生,长得也不丑,可到最后却一直没能得到一份戏份稍微重点的角色。除了差了点运气,还欠缺人脉。 前世的他,就是因为时常要打工赚学费,没能跟同学老师搞好关系,以至于毕业后,没人帮过他。 所以今生,他一定要考上大学,除了好好学习,也要交些朋友。 只是他想的挺好,现实却不允许。毕竟现在的他是家里的顶梁柱,需要赚钱养家糊口。 可只靠上工挣那点钱,连养活自己都困难,更不用说养家了。所以他现在第一步应该是琢磨怎么挣钱。 第二日一早,张向阳模模糊糊间听到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揉了揉脸,看到他那瘦小的媳妇正小心翼翼地跨过他,往炕沿摸。 他看了眼窗外,是黑漆漆的,她起这么早干什么? 何方芝听到身后有动静,以为自己吵醒他了,担心他一会儿再嚷嚷,忙道,“红心似乎醒了,我去看看。” 张向阳点了点头,也跟她一起下炕。 何方芝虽然有些好奇,可却没管他。 从昨天开始,他就怪怪的。难不成他真的要听他娘的话,要跟她好好过日子? 呵,他怎么可能这么孝顺?就看他能装几天吧。 到了隔壁,红心正抹着眼泪小声地抽泣,另一张床上的红叶似乎被她吵到,翻滚着小身子。 何方芝一把将她抱起,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问,“怎么了?” 红心脸上挂着泪珠,指着自己的舌头,委屈巴巴地,“疼!” 张向阳擦了一根火柴把油灯点亮,两人就着光,看到红心伸出来的小舌头上被咬了一个小口子,流了不少血。 何方芝心疼得不行,又有些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子,“是不是又馋了?” 红心把头靠在她怀里,羞得小脸通红。一转身看到张向阳朝她笑,她抖了个机灵,把头埋到亲娘的怀里,过了一会儿,又偷偷地冒出头来。 张向阳心里突然像是被人塞了棉花糖,又暖又甜,突然他脑子里冒出个好主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 6 章 张向阳见媳妇在哄孩子,他自己到灶房煮了一锅苞米粥,蒸了五六个红薯。昨天他翻灶房的时候,发现家里已经没有细面,只剩下这些粗粮。 他切了点咸菜,也没炒,直接用调料拌一下。 “这些都是你做的?”何方芝听到堂屋有声音,出来一看,饭桌上居然摆上了饭菜,家里就四个人,能干活的除了她就剩他。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何方芝突然发现这里居然有比她前世好一点的地方了。 “我待会儿有事要出去,等你哄完孩子,黄花菜都要凉了。”张向阳尽量语气很冲地开口。 何方芝刚刚升起的一点小惊喜被他这声嫌弃冲得连渣都不剩。 张向阳端起碗想喂红心吃饭,却见她紧紧搂着何方芝。 张向阳想到自己一会还有事,也没有强求。拿了红薯,端起已经凉了一会儿的苞米粥,吃着咸菜,很快把肚子填饱了。 他拿着原身的钓杆和竹篓出了家门。这是昨天他把家搜了一遍,在堂屋门后看到的。 东方生产队不靠山,不过离生产队约有五六里路的地方有个大水库。 现在是夏天,里面的水很充足。趁着还没到上工时间,他先去碰碰运气。 他从沟里挖了点蚯蚓,找了个周围都是芦苇丛的地方开始钓鱼。 这年代一草一木都是属于集体的。按理说水库里的鱼也是属于集体,可这个水库很大,没什么人有精力一直盯着这水库,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偷偷跑这边来钓鱼的,只要没人抓个现形,这鱼就是自己的。 他静静等待着鱼儿上钩,担心别人看到,警惕地朝四下瞅了瞅,这一瞅不得了。 离他最近的地方,就有一个长得瘦高的蓝衣男人正猫着腰蹲在水边,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面。许是察觉到有人看他,抬头看了一眼,对上张向阳的的视线,他笑了笑。 张向阳也回之一笑,也许是他运气好,没一会儿,还真让他钓上来一条。 这鱼不大,约莫只有两斤重,可想到家里那馋得已经咬破舌头的小闺女,他也就不嫌鱼小了。 他把鱼往竹篓里一扔,继续往鱼钩上穿蚯蚓。 又等了一会儿,鱼杆一动未动,张向阳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他猛地一回头,原来是刚刚那个蓝衣男人。 对方朝他笑了笑,然后蹲到他旁边,朝竹篓里扫了一眼,满眼羡慕,压低声音问,“大兄弟,你这鱼卖吗?” 张向阳刚想答他,突然感觉到手心里的杆子动了一下,他也顾不上说话,提起杆子,一个漂亮的弧度,一尾鱼甩了上来。 “哇!这鱼真大!起码得有四五斤。”蓝衣男人佩服得不行,“我从天不亮就过来这边,愣是一条也没钓上,大兄弟,还是你厉害。” 张向阳摇了摇头,“我不卖!”他抬头瞅了瞅天色,已经大亮了,担心一会来人,忙把扑腾的鱼取下来丢进鱼篓里。 蓝衣男人见他要走,忙跑到自己钓鱼的地方拿工具,然后紧紧跟在张向阳身后。 “大兄弟,大兄弟,你先别走呀?我刚刚说的话,你觉得怎么样?我肯定不让你吃亏。我家孩子病了,医生说是低血糖,得要吃点好的补补。你让我一条吧。哪怕那条小的也行。兄弟,我不白拿你的,我用布票跟你换,你想想布票多难得呀,一年也就发三尺五,兄弟一看就是成家的,给媳妇孩子扯身衣服,能让他们美上一整年。”蓝衣男人跟在后面喋喋不休。 张向阳脚步一顿,侧头看他,“你有多少布票?” 蓝衣男人从裤兜里掏出所有布票数了数,“我有五尺五。”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问,“能做一件衣服吗?” 蓝衣男人一愣,回想了下,“绝对够,多出来的布还能给孩子做个小背心。” 张向阳想着自己还有一条大鱼,“成,我跟你换。” 蓝衣男人喜不自胜,把布票塞到他手里。张向阳接过之后,从沟边扯了一根草,把小的那条鱼串起来递给对方。 蓝衣男人朝他挥手,“多谢了”他似乎想到什么,“我叫靳红军,在县城服装厂当临时工,大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向阳,是东方生产队的。” “明天你还来吗?”蓝衣男人提了提鱼,“如果你想卖钱,记得来找我。我不会亏待你的。百货大楼卖五毛一斤,我给你六毛。” 张向阳心中一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可不搞投机倒把那一套。” 靳红军秒懂,从善如流,“那换东西也成。我给你捣腾布票,成不?” “成吧!”张向阳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一定只要布票,粮票,肉票都成!” “肉票可能不太好弄,但是粮票没什么问题。”靳红军笑着答应了。 两人就此分开。 张向阳担心被人看到,飞奔着往家跑。好在他住的地方靠近村尾,路上遇到人的并不多。 即使有那猜到他是去钓鱼的队员也没凑过来看,倒是让张向阳对原身的认识又多了一层,看来这人不紧是个混不吝,还是个村霸,根本没人敢惹。 他到家的时候,大女儿正在院子里玩,小女儿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看姐姐翻花绳,张向阳把鱼杆放回原处,把竹篓卸下来,问红叶,“你娘呢?” 红叶还没抬头,何方芝端着一大盆洗好的衣服进来了。 衣服就晾在院子拐角处的绳子上,张向阳把竹篓提过去给她看,得意地笑,“看到没?我钓到一条大鱼,中午咱们吃鱼。” 何方芝甩衣服的手一顿,勾头看了眼竹篓,还真是好大一条鱼。 这人会钓鱼,她知道,可之前那鱼不是都拿去跟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胡吃海喝吗?怎么想起拿回家来了? 张向阳见她在发怔,以为她在发愁怎么收拾鱼。他前世的女朋友就是不会杀鱼的,偶尔他钓鱼回来,都是他帮着处理的。 他提着竹篓走到水缸处,又回到灶房拿了菜板和刀。 一直乖巧坐在凳子上的红心晃着小短腿慢慢走过来。 等她看清居然是鱼的时候,惊喜地大叫起来,“姐姐,是鱼啊。” 红叶一顿,扭头就看到她爹正蹲在水缸边杀鱼,她也凑了过来,他动作很快,掏鱼腮,划鱼肚,扯鱼腹处的脏东西,一气呵成。 她朝妹妹冷哼一声,“这鱼又不是给我们吃的,你高兴什么!”说话的时候,还舔了舔嘴唇,馋得不得了。 红心听了这话都要哭了,她戳了下张向阳的脖子,可怜巴巴地,“爹,我想吃鱼!” 张向阳扭头朝两人一笑,“好!中午,等你娘炖好了,咱们一家都吃。” 红叶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红心却是欢喜得傻了,拍着巴掌,蹦蹦跳跳地乐起来,“哦,有鱼吃喽,有鱼吃喽。” 张向阳担心她把其他人引过来,朝两人嘘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这鱼只有一条,要是被别人知道,一定会跟我们抢。你俩别说出去,知道吗?” 红心见他这么神神秘秘地,忙捂着小嘴,满脸惊恐,然后也用食指嘘了一下,小小声地说,“我肯定不说出去。” 红叶梗着脖子,撇了撇嘴,“不就是偷水库里的鱼吗?还骗人!” 张向阳尴尬不已。他抚了抚额,这还是四岁的孩子吗?心智咋这么高? 他刚想替自己辩解一二,就听红叶哼了一下,“不过看在这鱼是给我们吃的份上,我就不去举报你挖社会主义墙角了。”一甩头,施施然走了。 张向阳:“”我谢谢你哦! 红心见姐姐走了,似是下定决心似的,“爹,偷东西不好的。这鱼我不吃了。” 张向阳还挺感动,只是紧接着他就抓狂了,能别说是偷的吗?他飞快把鱼洗涮干净,用盐腌上,然后抱起红心,又把红叶叫到堂屋。 张向阳坐在凳子上,指了指碗里的鱼,“爹没偷东西。那水库里的鱼,谁钓到就属于谁的。” 红心歪着脑袋在他和姐姐脸上来回穿梭,显然不知道该信谁才好。 红叶怀疑地眼神盯着他瞧,意思是说“你编,你接着编!” 张向阳轻咳一声,“你们也不想想,如果我真的偷鱼了,为啥之前没被抓去?因为这是大家都默认的规则。” 红叶皱着小脸,“难道不是因为你是爷爷的儿子吗?” 张向阳懵了,他爹很厉害吗? “因为爷爷是大队长,所以也没人敢举报你吧?”红叶又补了一刀。 张向阳腾得从凳子上站起来,啥?他爹是大队长?东方生产队最大的官?小虎怎么没告诉他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 7 章 红叶仰着小脑袋看着激动到难以复加的爹,皱着小眉头,满脸不解。 她这么赤果果的打量瞬间把张向阳浇了个透心凉,他有点尴尬,轻咳一声,“虽然如此,可至少也说明那水库里的鱼确实可以去钓的。要不然如果爹去偷粮食,你看看你爷爷说话好使不?” 红叶将信将疑,歪了歪嘴,嘴里不服气地嘟哝一句,“说得好像你没去偷过似的。” 她就站在他面前,张向阳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靠!还真的偷过啊? 何方芝晾好衣服,走进来,看着一大两小杵在堂屋,“怎么了?” 红叶走过来,拉着她娘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娘,爹说水库里的鱼谁钓着就是谁的,是真的吗?” 剩下一大一小也齐刷刷地看向她,何方芝轻咳一声,“是真的。” 红叶有点尴尬地红了脸。 这年大的孩子也知道爱面子,张向阳主动打了个圆场,很客观地说,“这是私底下俗成的规矩,明面上还是属于公家的。” 红叶到底是四岁大的孩子,眼里非黑即白,哪里听得懂这些,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才胡乱地表示自己懂了。 这时外面哨子声响起,这是上工的信号。 何方芝弯腰交待红叶,“你带着妹妹在家玩,娘去上工了。” 红叶点了点头,红心十分不舍地拉住他娘的手。何方芝叹了口气,进了屋。 张向阳把鱼碗放到高桌上,对着两个孩子叮嘱一句,“记得看着鱼,可别让苍蝇叮着,也别让猫叼走了。” 红叶背着小手,像个小大人似的点头。 张向阳扭头就看到何方芝已经换上一件打满补丁的长裤长褂,显然这衣服是专门用来下地穿的。 张向阳之前就听小虎说,他平时不怎么下地,他粗着嗓子道,“今天我也去下地,你帮我也找一套衣服吧。” 何方芝深深看了他一眼,进屋找衣服去了。 红叶呆呆地看着他爹跟着进屋,问旁边的红心,“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居然下地干活? 等换好衣服之后,两人出了院门。 走在路上的时候,大家伙看到张向阳居然也换上旧衣,顿时乐了。 有那大娘凑过来,冲他挤眼,“哟,向阳啊,不跟你爹置气了?” 置气?呵呵,张向阳也是昨天听到小虎说的。 原身跟亲爹置气的理由非常简单,他有个朋友说是可以帮他找份工作,只是要花两百多块钱打点。这笔钱在乡下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巨款。他爹平时对他教的那些狐朋狗友本来就有老大意见,觉得这事不靠谱,自然不可能同意,两人大吵一架。 说起来,张向阳也是昨天才知道,他们家现在住的房子不是自己家,而是借住的。 他堂弟上完中专之后,上面给他分配了工作,在县城结了婚,二婶一个寡母把堂弟养大,时常想念堂弟,再加堂弟媳妇怀孕,就过去帮小两口带孩子,这房子就空出来了。 原身闹着要分家,想拿着分家得到的钱去打点工作,亲爹猜到他的心思,硬是不同意,所以原身就找到二婶借房子。都是亲戚,二婶自然不好不借,再加上她也存着让他帮着看房子的心思也就同意了。其实原身这一搬出来,就相当于是净身出户。 原身为了争一口气,愣是没回去。只是他平时就是个懒人,很少去上工挣工分,家里全靠他媳妇一个人上工。原身去捞鱼摸虾,再加上原身的娘时不时接济一下,才勉强支撑了两个月。 张向阳打着哈哈,没说什么。 到了地头,许多人看到张向阳过来,都抬眼去瞅张大队长。 只见他脸色黑如锅底,眉峰皱成一个川字,死死地盯着张向阳。 这么强烈的视线,张向阳自然也能感觉得到,抬眼去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黝黑的皮肤,挺拔的身躯正定定地看着他。 张向阳猜到对方的身份,毫不怵他回望过去,只是当看到对方眼里隐隐冒火,他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到底是亲爹,演得差不离得了,毕竟以后他还要抱大腿呢。 等分配工作的时候,原本是要跟其他人一样拔草的。 可张大队长却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一个大男人干女人的活多丢人。给他分配浇粪的活。他这么能,一天起码得挣十工分,才能配得起他的脾气。” 这是犟上了。 记分员冲着张向阳同情地扫了一眼,拿了粪舀给他。 张向阳梗着脖子不服输,“你少瞧不起人,我肯定能挣十工分。”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倒是把张大队长气得够呛。 记分员在旁边笑,“我瞧着向阳这性子随你,都是一样的倔。” 张大队长冷着脸,看着儿子的方向,好半晌没说话。 这两人的官司何方芝没有理会,她正拿着镰刀追上前面的知青队伍。 “明秋?” 一个脸色有点苍白,扎着两条麻花辫子的年轻姑娘回过头,看到来人,笑着朝她点头,“方芝姐,有事吗?” 何方芝抬了抬手里的镰刀,“我跟你一起割草。” 李明秋点了点头,“行啊!” 旁边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女知青见两人悠哉悠哉地聊着天,嘲讽起来,“病秧子,还不快走,又想躲懒是不是?” 李明秋原本就病弱的身体听到这话忍不住晃了一下,何方芝轻叹一口气扶住她,小声道,“你别理她,你身体不好。量力而行就成。” 李明秋抿了抿嘴,眉宇间多了一丝愁绪。 等到了地里,何方芝边割草边跟李明秋聊天,“明秋,我想挣点钱,你能帮我想想法子吗?” 她想挣钱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后来一打听,这里比她前世还严,居然不允许私人做买卖。 虽然每月十五都会有大集,可也只卖些土窑里生产出的粗瓷或是土布之类的,这些她都不会。 要想把张向阳灌醉,首先她得买酒,买酒得有钱,可她一分没有。 所以她想到李明秋,记得刚恢复身份的时候,她头一回下地,有点不适应。跑到河渠边上的大树底下休息,刚巧救了因为中暑差点栽到河里的李明秋。 也因此一直爱慕李明秋的赵志义才会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帮她对付张向阳。 虽然李明秋身体有点弱,可她是县城人,听说县城什么都有,她肯定能帮自己想到好法子。 李明秋拧着眉头看她,“方芝姐有什么手艺吗?” 现在也只有私下接点手艺活来挣钱了。 何方芝眼睛一亮,“我会绣花,会做衣服。”还会做菜,但是估计这条没用。因为这边乡下结婚根本不摆酒席,她想当厨子都没机会。 李明秋一怔,瞬间想了个好法子,“我知道县城有个裁缝铺,私下里帮人做衣服的。方芝姐要是不嫌钱少的话,就去试试。” “好,好!”她默默把地址记下来。 正说着话,何方芝看到不远处,赵志义提着镰刀过来了。 “帮你干活的来了!”何方芝拍了下她的胳膊,提醒她去看。 李明秋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之前那个说酸话的姑娘也看到赵志义,忙站起来,迎了上去,“赵同志,又过来帮我干活啊?” 赵志义冲她点了下头,“李明秋同志身体虚弱,我来帮她。” 绿衣姑娘脸色一僵,瞪了一眼李明秋。 赵志义为避免人说闲话,一直没有凑过来跟李明秋说话。 偶尔抬头扫一眼李明秋,见对方气色很差,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何方芝凑过来,小声问,“你家里还没同意你俩的婚事?” 赵志义满脸苦涩,“我娘还是不肯同意。” 何方芝还挺同情这对苦命鸳鸯,但是她也没法说赵母不对,毕竟人家想娶个身体健康的儿媳妇也是人之常情。 突然她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压低声音问,“你觉得恢复高考是不是也是一条路子。” 魏玉红是知青,李明秋也是,说明两人都有机会。 赵志义一怔,高考? 他和李明秋都是初中同学,李明秋的成绩一直很不错,上完高中之后被迫下乡,虽然中间断了好几年,但如果她去考,八成能考上。 只是他才是初中生,连高中都没上过,肯定考不上吧。那他们岂不是还不能在一起。 他满脸苦涩,“大学不是那么好考的。” 何方芝一怔,仔细咂摸这句话。瞬间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说大学其实跟太学差不多,这些知识分子就类似于举人,可以通过科举考上进士。 只不过,这边的考是考上大学。 何方芝又问,“上大学有什么好处吗?” 赵志义满脸憧憬,“好处多着呢,可以回城,国家给分配工作,甚至连上大学都不要学费。” 有工作?那不就是这些人口中的工人? 说起来这个年代,许多人都羡慕城里工人,因为他们的福利特别好,每个月有工资,有福利。不像他们得天天下地挣工分。 她记得她这副身体的主人似乎也是个中专生,只可惜因为被张向阳坏了名声,不得不嫁人,连工作也丢了。 如果她也能学会认字,是不是也能有资格考大学?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赵志义点头,“当然,你是中专生,比我还有资格呢。” 何方芝握着镰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头顶传来一个女声,“魏玉红,你可来了!” 何方芝手下一顿,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 8 章 何方芝想对付魏玉红,不是因为别的,因为她也是害原身死亡的罪魁祸首。 当初她躺在炕上的时候,魏玉红过来看她,那假惺惺的嘴脸,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原身之所以被张向阳打死,一部分还归于魏玉红的挑拨离间。 在前世,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哪里有胆子跟正室呛声。这个世界真是乱得不像话,到处都是陈世美,还美其名曰反对父母包办婚姻。 魏玉红就是打着这样的旗号,自己跟张向阳鬼混,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却威胁原身,让她不要乱说出去,否则她一定劝张向阳跟原身离婚。 原身死也不肯受这样的委屈,吵着闹着要离婚,喝醉之后的张向阳就这么硬生生把人给打死了。 何方芝想起连死都没有人知道的姑娘,又想到魏玉红居然还妄想考上大学当工人,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魏玉红拿着镰刀走过来,看到何方芝的时候,一脸嫌恶。 想到刚刚在路上遇到张向阳,他连眼风都没留给自己,她心里的火全都冲着何方芝了。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张向阳怎么可能不理会自己,她走到何方芝的面前,装作不小心似地把对方的竹筐踢倒。 何方芝一怔,眼睛眯起,眼圈瞬间红了,一只手包着另一只手,扭身瞪向她,“你欺人太甚。” 说着她抱着手直接冲了出去。 众人听到声音抬头去看魏玉红。 对方也懵了,低头看向被她踢歪的竹筐,什么意思?她踢的是竹筐,不是手啊? 赵志义看着方芝姐的背影,“魏知青,你什么意思?欺负方芝姐是吧?” 其他知青多多少少也知道魏玉红和张向阳的关系,对她十分不耻。 这会子见她居然欺负张向阳的媳妇,心里更加不高兴。一个个全拿眼刀子甩向魏玉红。 知青队长林岳川对魏玉红也没好感,之前她的活都是张向阳帮着做。大家也就是睁只眼闭着眼算了。 可张向阳好几天没过来做,魏玉红也不伸手,只知道待在屋里看书,其他人都对她有意见了。 林岳川冷着一张脸,“魏玉红,你是我们知青点的一份子。你最好记清楚自己的身份。从今天开始老老实实上工,回去也要跟大家一起烧饭捡柴。” 魏玉红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显然没想到平时对她恭恭敬敬的林岳川居然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她涨红着一张脸,“你居然命令我?你凭什么?” 林岳川也来气了,把镰刀往地上一掷,铿锵有声,“就凭我是知青点的队长。” 旁边有个姑娘对魏玉红也有意见,嗤笑一声,“你还以为你是从前啊。张向阳根本就不理你了。” 刚刚在路上的一幕,这姑娘也看到了。暗暗猜想,张向阳应该是抛弃了魏玉红。 魏玉红眼睛唰得瞪向那姑娘,却见对方毫不怵地回瞪着自己,气得够呛。 “咦?那些人来这边干什么?”有人指着另一边惊呼起来。 知青们全抬头去看。 只见有好几个人往这边赶,领头的似乎就是张大队长。 其他人齐齐看向魏玉红,都自觉跟她拉开了距离。就连之前那个绿衣知青同样如此。 很快一行人到了这边。 张大队长阴沉着一张脸,犀利又冷漠的眼神在魏玉红脸上扫了一眼,“何方芝同志告你踩她手指,踢她竹筐是真的吗?” 他的视线扫向那被踢翻在地的竹筐,眼里闪过了然,当即信了个十成十,挥了挥手,“赶紧向她道歉!” 魏玉红瞪了何方芝一眼,“大队长,我没有,她说谎。我刚才路过她身边,不小心把竹筐带歪了。我没有踢。” 这些知青也会说瞎话大队长用手里的烟枪点了点竹筐上的泥印,“还撒谎,泥点在中间位置,你脚面有那么厚吗?” 其他人齐刷刷地看向那个竹筐,一致认定对方在撒谎。 魏玉红见事情已经败落,只好垂死挣扎,“我没有踩她手,我就是踢竹筐而已。” 不等张大队长说话,记分员直接笑了,“瞧瞧,刚才还死不承认,现在不就招了。你说说你,都招了一半,何苦还不招另一半呢?真是死鸭子嘴硬!” 何方芝把自己的一只手伸到她面前,“魏知青,你看看,我手上都有红印子,这证据够不够你认罪?” 魏玉红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污蔑过,她当即就指上何方芝的面门,慌不择路地骂道,“无耻!下流!” 哈?地头站着的几个大队干部都乐了。还从来没有一个女同志指着另一个女同志骂对方这种话的。 何方芝退后两步,脸色涨得通红,谁看都以为她是尴尬导致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憋红的。 张大队长老脸一黑,“你道不道歉?” 魏玉红哪里肯?她梗着脖子,一副你能耐我何的表情。 还从未被人这么甩脸子的张大队长当即就对记分员道,“从她本子上扣二十个工分补给何方芝同志。” 魏玉红毫无反应,其他人却是幸灾乐祸地看向魏玉红。这人怕不是傻子吧?道一句歉而已,她居然不乐意,反而扣了工分。 魏玉红当然不在意这些。因为自她下乡以来,她几乎没怎么挣过工分,她的活都是由张向阳带着他那些狐朋狗友帮着干的。 这年代的工分除了发粮食也就是分钱分东西。 这些东西,张向阳都会给她弄来。她哪里会在意。 只是很快,她就发现,没有张向阳,她一个人挣工分是多么艰难。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很快到了晌午,下工的哨声一响,地里的人全都往家走。 何方芝今天得到二十个工分,心里很是高兴。说起来,她还是不习惯干这么辛苦的活计。 她捶着腰,垮着竹筐回到家里。 她洗好手烧了酸菜鱼,才开始煮苞米粥和红薯。 这时张向阳也回来了,他今天干的是最苦最脏的活,弄得身上脸上都是粪水。 一回到家,他就冲了个凉水澡,然后换了身稍微干净点的旧衣服。 “这鱼拿点给我爹吧。”张向阳走进厨房,看到那盆已经烧好的酸菜鱼,突然开口。 何方芝一怔,突然想到什么,她转了转眼珠子,应了声好。 不知怎地,明明是温柔至极的笑脸,张向阳却从中看到狐狸才有的狡猾。 他挥了挥脑袋,把心中的怪异想法丢掉。 他把酸菜鱼倒一半到砂锅里,又夹了点鱼肉进去。然后盖上盖子,把香味掩盖住。 他自然找不到张家大门在哪,所以他冲着站在灶房门口的红叶招招手,“跟爹一起去爷爷家好不好?” 红叶一怔,下意识看向何方芝。 却见她拿着烧火棍一顿,他这碗菜真的是端给公爹的? 红叶见他娘没反对,只好回头冲她爹道,“好!” 父女俩一前一后出了院门,何方芝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两人刚走出院门没多久,迎面就遇到魏玉红。 魏玉红被扣二十个工分,最让她生气的是丢了面子。 一整个上午,那些知青都冲着她指指点点,有的还挖苦她。 她思索再三,还是觉得不能丢掉张向阳这个靠山,所以她连晌饭都没吃就过来找人了。 当她看到张向阳端着砂锅,眼睛一亮,以为这东西是给自己的,忙迎了上去,“向阳哥,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张向阳一开始没注意到魏玉红,他一直在逗红叶讲话,突然她看向前方,不肯再讲,有些好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魏玉红。 “这位女同志,你说话就说话,干啥拉拉扯扯的?”张向阳眼见对方过来扯他胳膊,吓得往旁边跳了几下。 魏玉红尴尬得不行,跺了跺脚,“你跑什么?” “我已经说过我俩已经两清,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要是被别人看到,会说闲话的。”张向阳眼尾扫到红叶正怒目瞪着魏玉红,就知道这孩子也知道魏玉红和他的事情,心里更塞了。 “你知不知道你媳妇有多可恶?她居然诬陷我踩她手指?”魏玉红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她长得好看,哪里比不上那个乡下村妇?他居然抛弃她。 张向阳愣了一下,而后从善如流地道,“我相信我媳妇,一定是你欺负她。”小三不就是最擅长挑拨离间吗? 魏玉红见他一副你当我傻的表情,心里窝了一肚子火,“你当真这么狠心?” 回答她的是张向阳头也不回的背影,那态度要多决绝就有多决绝。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拐进一条小巷子,张向阳把砂锅放到怀里改成抱,蹲下来看着红叶的眼睛,拉着红叶的手柔声道,“红叶,以前是爹糊涂,以后我和你娘好好过日子。我们一家四口永远待在一起。” 红叶抿着小嘴,呆呆地看着他,好半晌没说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 9 章 张向阳牵着红叶的手到了张家门口,迎面就看到张大队长站在院子中央,坐在小板凳上,眯着眼睛抽烟袋锅子。 可能是有点怕这个爷爷,红叶比之前要拘谨了一些。 “爹,我给你送鱼来了。”张向阳见红叶不肯往前走,自己大踏步走了过去。 这声把张大队长给惊着了,睁开眼打量着他,一时之间怔住了,而后悲剧了,因为未能吐烟,嘴里的烟直接呛到鼻管,他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 这可把张向阳吓了一跳,把手里的砂锅放到旁边,开始给他捶背,嘴里还无帅自通地嫌弃上了,“您瞅瞅您老,吸个烟,居然还能呛着了。” 张大队长气得干瞪眼,咳好之后,猛地推开他的手背,痛着手站起来,板着脸开始训他,“你来干啥?不是说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张向阳撇撇嘴,低声嘟哝一声,“当大队长的人了居然气性还这么大。您可真行。” “你个臭小子!”张大队长被他气得够呛。挥着烟袋锅子就想打。 这时灶房里的张母听到动静出来,看到他的动作,大叫起来,“老头子!” 她三步并步两步跑过去一把把张大队长扯开,吵吵起来了,“小三子好不容易来了,刚进家门,你就跟他吵。他不是你儿子吗?你非要逼他走?” 张大队长气得脸色铁青。 张母却不依不饶起来,尤其是当她看到儿子带过来的砂锅,觉得这孩子真是贴心,“小三子送东西来了,你还打他。你还有没有良心?”她越想越委屈,一拍大腿坐到地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只疼前头生的儿子,我也不说什么。你把他赶出家门,一分钱没给他,我都忍了。可小三子都亲自上门认错了,你还不依不饶,你亏不亏心?难道老大是你儿子,小三子就不是了吗?” 张大队长见她像个泼妇指责他,觉得丢了面子,脸色越发沉了几分,只是当他看到那砂锅时,脸又热了起来。只是他到底是爹,哪有当爹给儿子道歉的道理。他尴尬地立在一边,手里的烟袋都快烧完了,他也没看见。 张母越说越心酸,人家都是后娘难当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性子软,老头子性子霸道,她就什么事都听老头子的。老头子更喜欢前头生的大儿子,对小儿子一直嫌弃得不行,她只好多宠小儿子,可儿子越来越不成器,他却只知道打骂,惹得儿子逆反心理越来越重,什么事都喜欢跟他对着干。她心里急,却也没办法。 看着小三子一家被撵出去,吃也吃不好,睡不睡不着,还常常一醉到天明,老头子听说了,天天在家骂儿子不成器。 现在小三子好不容易拉下脸回来看他们了,老头子还像以前一样骂儿子。她再也不想忍了。 “你要是不喜欢小三子,我也不怪你,但是我不能让我儿子这么被人嫌弃,他已经没有爹疼,不能再没了娘爱。我现在就搬去跟他一起住,你们一家太欺负人了,我不跟你过了,我要跟你离婚。”张母从地上爬起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张大队长。 张大队长疼得嘶了一声,这才发现烟袋已经烧到头,烫得他手指一个哆嗦。 把烟灭了之后,张大队长有点尴尬地咳了几声,语气有点委屈,声音也小了几许,“他是我儿子,我说他两句咋啦?我又没真打他?” 说话的时候,他还拿眼瞅张向阳,想让他帮着说几句好话,张向阳装没看到,就是不接这一茬,气得张大队长又想拿烟杆抽他。 张母没看到两人之间的官司,嘴里丝毫没留情面,“你刚刚手举得那么高?不是打他,难道是玩杂耍的?” 张大队长突然很想念之前那个懂事听话的老太婆。 他把烟枪别在腰袋上,把地上的砂锅端起来,板着脸,声音放缓,“好了。咱儿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扯那么多干什么?还提离婚?咱都多大年纪了!说出去让人笑话。” 这已经是他在哄人了,张母见好就收,嘴里不依不饶,非要他做保证,“那你不许撵小三子走。” 张大队长点点头,冲她挥了挥手,“行,行,我不撵他,你赶紧去灶房烧饭吧。儿子都回来了,你不给他整点好菜吗?” 张母这才想这茬,拍着张向阳的胳膊,不容拒绝地道,“今天就留在这儿吃。过年时晒的蜡肉,我还留了一点,都炒给你吃。” 张大队长其实很想骂一句,慈母多败儿,只是想到刚刚她闹了一场,到底不好再说什么。 他背着手,斜睨了张向阳一眼,声音略沉了几分,“跟我进来。” 张向阳应了一声,回头想找红叶,却发现她已经跟着张母进了灶房。 等到了堂屋,张大队长把两个孙子撵到院子里玩。一回头,瞅见小三还没坐下,指个板凳,“坐吧!” 张向阳从善如流地坐下,微微低着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呵,刚才还那么能,这会子怎么装死了?”张大队长开口就是损。 张向阳撇撇嘴,没说话。 张大队长见小儿子居然没还嘴,还惊讶了一瞬。只是小儿子都给主动上门了,他再骂就有点得理不饶人了,便问,“你知道错了吗?” 这是问借钱的事情,张向阳转了转眼珠子,把头摇成拨浪鼓。 这下子,张大队长的火腾得又烧起来了,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瞪着他恨声骂道,“死不悔改!” 相比他的气急败坏,张向阳就要淡定多了,他理了理袖口,“爹,我只是想跟您借点钱找份工作,哪里做错了?” 张大队长被他噎住,这话是没错的,“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啊?” 张向阳直直地看向他,“你见过我朋友?” 呃?他还真没见过,只是“你平时来往的那些朋友,你心里没数吗?” “可那人的工作是真的。他家里确实急需用钱。机会难得。”张向阳曾经让小虎帮忙送过东西给那人,所以小虎认得对方。 张大队长没说话。 张向阳却继续道,“如果你见过一面,觉得他是骗子,不肯借钱给我,那我无话可说。可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你这就么给拒绝了,我心里能好受吗?”他望了望外面,视线停留在院子里的两个小孩身上,“如果借钱的是大哥,你也会拒绝他吗?” 张大队长被他问住了。大儿子老实沉稳,不像小儿子整天就知道偷懒不干活。相比起来,他当然更喜欢大儿子。 凭心而论,如果是大儿子要借钱,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借了,丝毫不带犹豫的。 但是,心里虽这么想,张大队长却不能直接了当说出来,要不然这小儿子才是真的跟他离心了,他轻咳了一声,“等你能像你大哥一样懂事,不让我操心。别说只是两百块钱,就是几千,我都能给你借来。可你觉得你靠谱吗?” 得!话又还回来了。张向阳也不生气,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便宜爹,除了脾气爆一点,爱面子了一点,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不有句老话吗?有后娘就有后爹,原身明明是后老婆生的,可他爹依旧能疼爱长子,可见他这人不是个老糊涂。比他那亲爹强多了。 张向阳嘴里嘟哝一句,“只要你别每次跟我急,我肯定不惹你生气。” 张大队长瞪了他一眼,又开始点烟袋锅子,“你啥时候让我见你那位朋友?” 张向阳昨儿个已经让小虎帮他去送信了,“过两天就过来。爹,如果我朋友把工作让给我,您真愿意借钱?” 张大队长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眼里透着异样的神彩,到底没有说什么丧气的话,“只要这事靠谱,我肯定借!” 张向阳喜不自胜。他激动地搓着手,感激地冲他笑,“那爹,咱可说好了,您年纪一大把,可不能唬我。” 张大队长白了他一眼。他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嘛。 张向阳正想开口说话,只见门外有人进来了。 张向阳勾头去看,原来是大嫂和一个男人进来了。 院里的两个小孩齐齐喊,“爹,娘!” 得!这是他的大哥! 张向阳把目光放在大哥身上,这人长得比他矮一点,身材却魁梧许多,皮肤黝黑。憨厚的脸上,在看到两个儿子时,露出了笑意。 两人到水缸边洗了手。 张向阳从堂屋里出来,冲着两人叫人。 大嫂看到他的时候,眉头下意识蹙起。 张向民回头冲他笑,“三弟回来了。”他甩着手上的水,小声凑过来,“爹没骂你吧?” 张向阳一怔,见他关切不似作伪,心里倒是暖了许多,看来这个大哥人品还行,他摇了摇头,“没有,爹刚才还答应借我钱呢?” 张向民和大嫂齐齐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写着不可思议。 张大队长唬着一张老脸,纠正他的话,“我说的是如果靠谱才借。” “对!”张向阳也不生气,点头附和。 张大队长满意地抽起了烟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 10 章 炎热的晌午,东方生产队家家都飘起了炊烟。 张向阳的大嫂杨素兰推了一下自己的丈夫,冲他眨眼,那眼里意思很明了。 张向民有点犹豫。只是在媳妇的鼓动下,只好开口了,他走进堂屋,挠了挠头,“爹?” 张大队长瞅了眼大儿子,又瞅了眼正往这边探的大儿媳妇,“放心吧。咱家的钱都是你们兄弟俩的,只要一天不分家,这钱就是咱家的。你弟想要工作也只能借。” 张向民被亲爹戳中心思,有点窘迫。 张向阳坐在旁边,把瓦罐里的菜倒出来。香味扑鼻,好闻得很。 “这鱼哪来的呀?”张向民惊呼起来。 张向阳瞅了一眼他爹,轻声道,“我一大早去水库那边钓的。孩子他娘做好之后,我给咱爹送来。我早上看到他,他脸色太难看,肯定好久没吃好的了。” 张大队长抽烟的手顿住。呵呵,好小子,光会耍嘴皮子。他脸色难看,是因为这吗?那是因为被你气的。 张母端着饭菜进来,看着桌上的菜香味,笑呵呵地朝着老头子道,“看吧,小三子多孝顺。你呀,就知足吧。” 张大队长磕了下烟袋没说话。 张母朝站在边门往这里探的大儿媳妇一眼,笑容淡了下来,“你去把你表妹喊来。咱们一家人今天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 杨素兰立刻应了一声。 很快,杨素兰抱着红心,何方芝把剩下的菜也端过来了。这天太热了,估计等不到晚上就会馊掉。前世,她从来不吃陈菜。到了这个地方,虽然没条件讲究,可也不能吃馊饭。要不然身体会受不了。 因为人多,他们坐的是高桌,这个桌子平时是四四方方的,可四个边都有一个缩到里面的木板,放上来之后,就是一个圆。坐十来个人,完全没问题。 要说这桌上最高兴地莫过于张母。 她盼这天已经盼了好多天了。可儿子之前一直跟她犟着,她干着急,也没办法。 张大队长虽然一直板着脸,可他任由张母把那盘炒腊肉放在张向阳面前一句话也没说,就知道他也是盼着这一天的。 杨素兰见到肉放在他那边,站起身隔着大半桌子给两个儿子夹了几筷。 张向阳把菜放到中央,惹得张大队长看了他好几眼,不住地点头,“小三也懂事了。” 杨素兰好奇地瞅了他好几眼。 何方芝倒是没有半点反应。刚刚她表姐已经跟她说过,她男人想找公爹借钱找工作。 对于这事儿,何方芝是不支持的。 因为按照他之前的性子,挣的钱未必会给她。而且她正在想法子让他身败名裂,到时候钱都给他花了,公爹拿什么来补偿她?没钱,她怎么养孩子? 不过她心里虽然不支持,面上却不能说,要不然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指不定又会把她给打死。 杨素兰还是觉得这事有点不靠谱,找了个机会笑着问,“他三叔,你找的那人靠谱吗?啥时候带来给咱爹看看?” “就这周吧。等他休息的时候会过来。至于人靠不靠谱,得咱爹说了算。我都听他的。”张向阳知道他这大嫂有点小心思。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这年代的几百块钱不是个小数目。 张大队长听到小儿子这么乖,心里十分满意。 张向阳又补充一句,“到时候让大哥大嫂也帮着掌掌眼。” 杨素兰笑眯眯地应了声好。 一家人正吃着饭,院门口进来一个人。红叶眼尖,看到来人,面皮崩得紧紧地,“你怎么这么没脸没皮,居然还跟到家里来了?” 众人齐齐去看,原来是魏玉红。 张大队长沉着一张脸,看向小儿子。见他只扫了对方一眼就继续吃菜,心里还挺高兴。 张母对这些勾他儿子犯罪的女知青向来没什么好脸色。她性子柔弱是不假,可一旦涉及到她儿子,她立刻就能变成母老虎。 她从凳子上站起来,走过去,“魏知青,你来干什么?” 魏玉红勾头想看里面的张向阳。张母却拉着人,“你到底想干什么?看男人回你们知青点去。咱家的爷们都是有主的。” 魏玉红还从来没被人这么羞辱过,脸色瞬间涨红,“我来找大队长开介绍信。” 众人齐齐看向张大队长,他只好背着手走出来,“你要去哪?” “我想去县城发个电报。”魏玉红下乡的时候是带了书的,可她根本就不全。这乡下,几乎没有几个人是念高中的,而且她人缘也不好,借不到书。 所以她就想让家里人给她寄过来,为了不耽误学习,她想发电报回去。 这年头发电报是要有大队干部的介绍信的。 张大队长沉着一张脸,“发电报去镇上邮局就行,你跑县城干什么?” 魏玉红:“我还想去县城买点东西。想跟你请一天假。” 张大队长当即就拒绝了,“不行!你刚被扣二十个工分,今天表现也很差,你的假我不批。” 一天到晚待在知青点,却让他儿子干活,张大队长早就对这个知青不满。 魏玉红眼睛瞬间就红了,尤其是当她瞅见何方芝正得意地冲她笑,她心里就更加气了,她跺了跺脚,“你太霸道了,我就是想去买本书。你凭什么不准我的假。” 张大队长也来火了,哭什么哭?他欺负她了吗?他脸黑成锅底,“凭我是大队长,我说不准就不准。” 杨素兰端着饭碗出来,扒了一口饭,幸灾乐祸地看着面前这个就会装可怜的女知青。 张向阳抱着红心没有出来。 魏玉红不死心挤开人群,见张向阳像木头人一样,气得眼泪像金豆子似的,大颗大颗往下掉。 张母招呼其他人进屋吃饭,“待会儿还要去上工呢,哪有时间跟她闲扯!” 说着自己也学杨素兰端着碗,倚靠在门边,看着魏玉红在院子中央掉金豆,就是不上前劝。 魏玉红哭了一阵子,见没一个人肯搭理她,心里脑火,只好冲着堂屋喊,“我不请假了,开介绍信总行了吧?” 张大队长也回喊,“你回去把地址和内容写好给我,等我明天去镇上开会帮你发。”顿了顿,他看了眼小儿子,“哦,对了,别忘了把钱也给付了。” 魏玉红见他铁了心,跺了跺脚,捂着脸,飞快地跑走了。 张母朝她背影哼了一声,“地里那么多草,居然还有闲心去镇上玩。咋不美死她呢。” 说着回堂屋继续吃饭去了。 吃完饭后,众人都下地上工,孩子留在家里。 在路上,何方芝向杨素兰打听谁家有书本的事情。 “你要书本干什么?”杨素兰有些好奇。 “我想复习复习。等红叶和红心大了,我也能教她们。上学那么贵,能省点是点。”何方芝思来想去,就这个理由最合适。 杨素兰没有怀疑,反而很认同似地点头,“你说得对。虽然咱们生产队的小学不收学费,可书本还是要花钱的。咱们家能省点是点。” 她大儿子九月份也能上学了,到时候也可以去跟人家借旧书。 “你是中专生,你是想看初中还是高中?”杨素兰想了想问。 何方芝仔细琢磨了这两个词,点了点头,“都要。我忘得挺多的。我想从头复习。” 杨素兰惊讶地张了张嘴,“连小学也要吗?那可就多了。” “表姐,你帮帮我吧。我跟村里人关系淡,还是你有面子。”何方芝握着她的手,哀求地看着她。就这一个月的接触,这表姐对她还不错。 杨素兰看她眼圈都急红了,立刻答应,“行,不就书嘛。我肯定帮你凑齐喽。” 哎!表妹真是可怜!明明长得好,也是个高材生,却被迫嫁给一个乡下二流子,想想就替她委屈。她想学就学吧。 杨素兰晌午才答应,到了第二日下午,就帮她把从小学到高中的课本全都借齐了。 她一个人抱不了,就用个竹筐盛着送过来,将近五十斤的重量,差点把她累趴下。 坐在竹筐上,以手作扇扇个不停,“可把我累得够呛。” 何方芝拿着大蒲扇过来给她扇风,看着那些书,眼睛冒精光,“谢谢表姐!” “没啥好谢的!”杨素兰摆了摆手,又不放心地叮嘱她,“这书,你可要好好爱惜。我能借来也是不容易。” “一定!一定!”要不是她手里没钱,她肯定花钱买下。 不过表姐帮她这么大的忙,她不能不感激,于是便道,“表姐,你先歇着,我到屋后去给你弄点菜,拿回家炒着吃。” 在乡下,邻居间互相赠送青菜很正常,杨素兰也没拒绝,“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 11 章 何方芝很快从屋后回来,她手里提着一捆用草绳扎好的小青菜,“家里的菜不多,拿回去尝尝。” 杨素兰见她居然把这么嫩的青菜给拔了,惊讶地张了张嘴,“你虎啊,这菜才这么点儿,你居然给拔了。” 何方芝尴尬地把鬓角的头发夹到耳后去,“我这回种菜,种子洒得太密了,所以才” 听到这话,杨素兰松快了些,只是面上就露出点狐疑,“你以前不是很会种菜吗?怎么连种子也洒不好?” “不就前些日子,我躺在炕上不能动,红叶想帮我,小孩子头一回撒种,手里也没个准头,所以就”何方芝耐心跟她解释。 杨素兰这才了然地点头。可不是嘛,这菜长成这样,肯定得要二十来天,表妹那时候还躺在炕上休息呢。 杨素兰把菜放到竹筐里,转身就想走。 何方芝眼急手快拉住她的袖子,“表姐,那个魏知青有没有再闹事儿?” “没有,咱爹对她意见大着,一直盯着她呢。”杨素兰想到这几天干活总是偷懒的魏玉红,嫌弃得不行,“那么大的人了,一天只挣四个工分,真是丢人。” 他们生产队拔草是按照八斤来计一个工分的。这个活也简单,四岁大的孩子都能干。半大孩子一天都能挣六七个工分,她居然只挣四个工分。 杨素兰又幸灾乐祸起来,“我看她以后怎么吃饭。” 工分不够,要么花钱把工分补齐,要么大冬天到水库那边修堤坝,否则分到的粮食就会比别人少。 何方芝知道她这是说给自己听呢。之前她就因为看到张向阳和魏玉红之间眉来眼去,撺掇着自己和张向阳离婚。不过也因为这事,杨素兰被公爹狠狠骂过。 何方芝也是从红叶那边听说的。红叶是听杨素兰的大儿子红根说的。 何方芝握了握她的手,一脸感激,“表姐,你别为我的事跟公婆闹矛盾了。我这挺好的。” 杨素兰这些年一直在愧疚,当初她生小儿子满月,表妹带着东西来看她。被小叔子看到,起了歹心。婆婆看出点苗头来,非要留她住一晚。, 就这一晚,就出事了。她至今还记得村里人站在他们家东厢门口冲着床上衣衫不整的表妹指指点点。 她表妹什么样的性子,她知道的一清二楚,绝对看不上小叔子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废物点心,一定是他们娘俩给表妹的饭里下了什么东西。 为了这事,她不顾平时好媳妇的形象跟婆婆呛声。公公理亏,占在她这一边。但是小叔子毕竟是他儿子,他也不想让小儿子劳改。所以也让她不要再闹。 表妹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嫁了过来。两人过了一年多的安生日子。 自从那些颜色鲜艳的女知青们过来,他又开始色迷心窍起来。甚至还差点把表妹打死,她说什么都要劝表妹离婚。 表妹也后悔了,可她更不想后娘虐待自己生的孩子,只能选择继续忍耐。 杨素兰回握她的手,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末了问,“你觉得怎么样?” 何方芝惊讶地张大嘴巴,显然是被这个惊喜给砸晕了,“这成吗?” “能成!”杨素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前些日子受了那么大的罪,他们必须给你赔偿。” “好,好,谢谢你表姐。如果没有你,我这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下去。”原身这个表姐人真好。何方芝看到她,心里就暖暖的。 杨素兰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跨着竹筐离开了。 何方芝等她背影消失在巷子口的尽头,才转身进了屋。 如果真能成功,她以后再也不用发愁怎么养孩子了。 何方芝把这么多的书全放到堂屋的高桌上。 这个家非常简陋,连个书架也没有。 她从中抽出一本,翻了几页,发现里面的字她有一大半不认识。但是这些字非常简洁,比她前世认的字,笔画要少很多,写起来也容易。 只是她该找谁教她认字呢? “爹,你回来啦?”院子里,红叶的叫声传来,何方芝立刻收回心神,把书本合上。 张向阳现在不仅早上去钓鱼,晚上下工,趁着天未黑,也会去一趟。 只是就像农民种地靠的是老天一样,他钓鱼靠的是运气。这两天,他的运气有点差。从昨天到今天,一条鱼也没钓到。 红叶没看到鱼,有点失望。只是紧接着,她又看到她爹竹篓里居然小半篓子大田螺,她两眼放光,“爹,这是哪来的呀?” 张向阳把田螺倒进盆里,然后开始洗水。红叶人小鬼大,主动接过葫芦瓢帮他舀水。 “水库那边有个分支,里面存了点水,我看里面有许多田螺就摸了些回来。” 红叶望着那田螺一脸的新奇。红心挤着小脑袋也凑过来看。 张向阳洗好手,把钓鱼杆放到堂屋后面,一回头就看到他媳妇站在高桌旁边,上面还摆满了书,有点惊讶,“这书哪来的呀?” 何方芝拍了拍书,“我听知青点那边的李知青说再过两年就恢复高考了,我想复习复习,说不定也能考上大学。” 张向阳惊讶地张了张嘴,所以说他媳妇也是个有文化的人?这可真算是意外之喜了,“那真是太好了。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复习,共同进步。” 何方芝心里一个咯噔,跟他一起学,那她半个文盲的事情不就露馅了吗?只是她心里虽然着急,面上却很镇定,顺着他的话头往下问,“你不是说想工作吗?” 张向阳拿起高桌上的暖瓶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我边工作边复习。要两年才能考呢,我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他回头看了一眼外面正在玩闹的两个孩子,“再说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养家糊口是我的职责。” 何方芝心里暗想,好听话谁不会说,你倒是做到啊。她又问,“那两年后,你的工作咋办?” “到时候直接把工作转给大哥吧。”张向阳倒是不愁这个。 “那我俩都上学,孩子咋办?”何方芝觉得这人有点异想天开了。就算上大学不要钱,可孩子你得养吧。 张向阳略微沉吟了片刻,“所以我们这两年要多攒点钱。” 等四年毕业后,正好赶上改革开放,到时候机会也来了。只是前期,他手里得攒点资本。但是他该怎么挣钱呢?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突然触到里面一摞票子,他摸出来一看,居然是那天靳红军给的布票,他都给忘了。 “这是什么?”何方芝凑过来看。 她身上有种淡淡的清香味,一靠近,张向阳立刻闻到了。 “你身上咋这么香啊?”张向阳浑身上下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都是汗味儿。不过好在,他没有狐臭,要不然他自己先受不了。 何方芝微微一怔,“没什么,就是割草时沾到身上的。”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她身上涂的是她家族里特制的清味香。这种东西涂抹之后,会让人感觉很舒适,它的味道也非常淡,除非嗅觉很灵敏的人,离得很近才能闻到。但她没想到,张向阳居然能闻到,真是有点失策。 “这是布票。给你吧。”张向阳刚刚也就是随口一问,开始回答她刚刚问的问题。 何方芝接过他弟过来的布票,“这哪来的呀?” 张向阳把前天钓鱼跟人家换布票的事情说了出来。 何方芝把布票收好之后,末了有点遗憾,“可惜我身上没钱,买不了布。” 张向阳有点惊讶,没想到她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这原身对自己的媳妇怎么差成这样?他立刻掏兜,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塞给她,“拿着吧。” 虽然不知道这钱够不够,可这已经是他全身所有的家当了。 虽然何方芝不认得这上面的阿拉伯数字,可她认识截止二字啊,她装作不经意地把日期点给他看,“这布票的截止时间” “这个月就结束了。”就算他现在去工作,发工资也得一个月后了,根本来不及。 何方芝用心记下,低头想了想,“我去找表姐借点钱先把布买了吧。” “好!”也只能如此,总不能等布票过期。再说这年头物资齐缺,也不知道供销社有没有布供应。 何方芝拿着布票和钱去找杨素兰。 别说布票她不认识,就连钱,她也根本认不得。她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给杨素兰,“表姐,你帮我看看,这些钱够不够买这些布?” 杨素兰也没多想,毕竟之前表妹就一直在家里照顾孩子,供销社很少去。不知道价钱也很正常。 杨素兰对物价如数家珍,数了布票和钱,“一共三块五毛两分钱。这布票五尺五,好一点的布三毛一尺,劳动布两毛六一尺。钱倒是够。不过咱们得去供销社看看有什么布才成。” 在她数钱的时候,何方芝眼睛紧盯着她手里的动作,耳朵认真倾听她嘴里的话,心里默嶙记住每张钱所代表的意思。 何方芝抬头看她,“那咱们什么时候去?” “后天逢集,咱们就去。”杨素兰随口道。 “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 12 章 酷暑八月,烈阳如火,太阳以最大力度散发着自身的热量,生产队的土狗坐在村口的树荫底下吐着舌头,通往生产队的那条大路,尘土如沙烤得炙热无比。 张向阳吃完晌饭之后,瞅着自己换下来的衣服还原原本本放在院子的那根木桶里。 原以为是对方内向不爱说话,原来是跟他生气呢。他也摸不准对方为啥要生气,也不敢问,要不然就露馅了。所以还是自己动手吧。 何方芝坐在廊檐下,拿着大蒲扇给两个孩子扇风。 瞅着他娴熟的动作,她心中有点诧异。她故意连续好几天没给他洗衣服,原以为他会发脾气。可谁成想,他一声不吭,自己洗了。难道这人真的是在改好? “阳子,在家吗?”不知何时门外出现一个男人,他正单脚支着地,打着车铃冲着院子里喊。 何方芝看着男人骑着自行车,心中微微一惊。 她已经不是头一回见到自行车了。他们生产队就有一辆。每回公爹和几个大队干部去公社开会,都会骑它。 听说这玩意贵得很,关键是还得要有票,非常难弄。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猜对方的身份,而是朝着正蹲在水缸边的张向阳喊了一声,“孩子他爹,找你的。” 张向阳刚才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站起来了。只是他正在洗衣服,两手都是泡沫。所以冲了好一会儿,才把手冲干净。 等他走到院门,看到对方,忙笑着道,“来了啊。” 他眯了眯眼睛,视线不经意地朝自行车上扫了一眼,很快猜到这人就是他让小虎帮他去镇上喊的人。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彭加木?” 彭加木听到这声称呼,还愣了一下,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笑骂道,“你小子咋啦?居然跟我这么生份,以前不都叫我彭哥的吗?” 张向阳从善如流,故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看到你兴奋,一时给叫岔了嘛。” 说着他热情地招呼人进来,对着朝这边迎过来的母女三人介绍,“这是我的铁哥们彭加木。” 又给彭加木介绍,“这是我媳妇何方芝,这两个都是我女儿。” 彭加木先是跟何方芝寒暄了一会儿,然后把自己车筐前面,一个用牛皮纸包好,用麻绳扎得结结实实,外型四四方方的小礼物递给两个孩子,“这是给你们带的水果糖,喜欢吗?” “哇,居然是水果糖!”红叶双眼冒光,虽然东西被包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实物,可她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它看,只是却不敢接,拿眼瞅着她娘。 何方芝朝她点了点头。 红叶立刻接过来,脆声地朝他道声谢,“谢谢你,彭叔叔。” 说着她把糖果塞给妹妹,然后眼急手快地跑到堂屋给他端板凳,“彭叔叔,您坐!” 彭加木摸了摸她的脑袋,夸道,“是个机灵孩子。” 红叶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下自己的脸,但笑容却非常灿烂。 张向阳朝她道,“我跟你彭叔叔还有事,你先跟妹妹去玩吧。” 红叶立刻点头应好,跟妹妹一起分糖去了。 彭加木是刚好过来送信,顺路过来的,他时间比较紧,所以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我听小虎说,你又想要那工作了?” 张向阳点了点头,有些羞愧,“我好不容易才说服我爹,但是他还要亲自去盯。” 这时何方芝已经倒好热茶送到张向阳手边,他看了何方芝一眼,心里很满意。顺手把手里的碗递到彭加木手边,“不过我爹不是不信任你。他是不信任我。你也知道我平时干得那些事,把他气得够呛。彭哥你长得比我实诚,性子也好。只要你往他面前一站,他肯定相信。” 彭加木一听是这事,立刻同意,“成啊,怎么不成?如果你爹还不相信你,你就把他带到咱们邮局去看看。反正就在镇上,也不远。我一个有身份的工人,我还能糊弄你们?” 张向阳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看来原身也不是全交些狐朋狗友,还是有一两个靠谱的。只是可惜,他在张大队长心里的信誉太差,人家根本就不信。 张向阳一想到工作有着落了,立刻站起身,“那咱们趁着我爹还在家,赶紧走吧。要不然,他一会儿该下地了,回头再耽误你工作。” 彭加木站起身,“成!” 何方芝也跟在两人身后,竖着耳朵听两人交谈。 张向阳又问,“你帮我找的是啥工作啊?能方便透露一二吗?” 彭加木左右看了看,“我也不唬你,其实是我上级的侄子要调走,他已经活动好了,马上就要调到县城。前几天,刚下来的通知。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晚两天,他这工作一准就是别人的了。” 他说得有点夸张,但确实问得人挺多的。只是这年头,一下子就能拿出几百块的人家真的是屈指可数。 “他跟你一样都是当邮递员吗?”张向阳望了眼他自行车后面的绿色邮递包裹。别说,虽然这副样子在后世土得掉渣,可在这年代,却非常时髦。 “不是,他文化水平挺高,是个初中生,所以不用像我这样天天往乡下跑。他就留在邮局分邮件。这活比我轻省多了,风吹不着,雨打不到。”彭加木一脸羡慕。要不是他文化水平不够高,说不定他花点钱能顶替对方的岗位。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的,时不时遇到村里人,也都打声招呼。 生产队的人对彭加木其实也挺熟悉的,毕竟他是专门跑这条线的。也就是这两年,大家日子好过了些,才有邮递员下乡送邮件。要搁在以前,大多数邮件都是由大队长去公社开会的时候,顺便给带过来的。 到了张家,一家人正在睡晌觉。 他们这一上门,直接把睡梦中的张家人给吵醒了,洗了把脸之后,很快大家就在堂屋坐好了。 张大队长一看到彭加木立马就信了。 小彭这人,他接触过好几回啊,他嗔了小儿子一眼,埋怨他,“这小彭来我们生产队送过好几回邮件了,你咋没告诉我,你的朋友是他呀?” 张向阳哪里有半点印象。他只能打着哈哈,连连道歉,“我这不是忘了吗?” 杨素兰凑到何方芝耳边小声嘀咕,“估计是面子下不来吧。” 那时候,张向阳刚开口跟张大队长提了要拿钱买工作的事儿,张大队长直接就炸了,认为小儿子是想从他这骗钱。 之前小儿子已经从他媳妇那边拿不少钱贴补那些女知青。数目比较小,他也不跟小儿子计较了。可这一回,居然要几百。 胆子真是越来越肥,张大队长哪里还听得进话,直接拿烟杆抽他。把原身打得抱头鼠窜,说他只知道交些狐朋狗友,天天不干一件人事儿。 可把原身气得够呛,觉得他爹根本不疼他,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好事儿,他爹不仅不帮他,还故意找他的茬,甚至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他。一气之下,原身就带着一大家子搬了出来,就这么僵持了两个多月。 张母咕哝一声,“咱儿子刚说要钱打点工作,你那驴脾气立马就上来了,你根本没让他张嘴啊。你怪谁!” 当着外人的面,张大队长被老婆子拆台,尴尬不已。 张向阳忙对他娘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传达的意思很明显“爹要面子”。 张母这才闭嘴不说了。 彭加木笑呵呵地朝张大队长道,“张叔,你放心,您也不是头一天认识我,我办事肯定靠谱。你们只需要带上钱,跟我去邮局交接,办好后,再把钱给人家就成。” 杨素兰一拍大腿乐了,“哎呀,那感情好啊。先给工作,再付钱。就不怕被骗了。” 张向民推了她一下,瞎说什么大实话呢,当着人家的面怀疑人家是骗子。 彭加木一怔,“对!对!就是嫂子说的意思。” 张大队长抽了口烟袋锅子,眯着眼问,“那成吧!这工作是干啥的?每月能拿多少钱啊?” 彭加木笑着回道,“咱们这边是属于十类地区,拿三十级的工资,他的岗位是属于二十七级,工资每个月有三十三块钱。比我的还多五块钱呢。” 三十三块钱?这个数字惊呆众人。 杨素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颤着嗓子问,“这工作得花多少钱才能弄到呀?” 彭加木看了眼众人,见大家都眼巴巴地盯着他瞧,他才吐出一个数字,“三百块钱” 三百块?张大队长皱眉看向张向阳,“上回你不是说两百块钱吗?” 张向阳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看向彭加木,谁知彭加木比他还莫名其妙,一脸无辜地冲他摆手,“你别看我啊,我没有说两百啊,一直说的是三百。你是不是听岔了?” 他都这么说了,张向阳自然不怀疑他,故作憨傻地挠了挠头,“难道那天是我喝醉听错了?” 彭加木回想那晚,很认同地点头,“那肯定是,你那晚喝得烂醉,还在我那住了一晚上呢。” “那就是了!”张向阳点头,然后眼巴巴地瞅着张大队长,就等他发话了。 张大队长只觉得自己的这颗心脏疼得直抽抽。原本只以为要花两百块钱,可谁成想,居然又多了一百。想到家里攒了几十年才攒了五百多块钱,这一下子就用了一大半,他捏烟杆的手都有点抖了。 其他人都在等他的答案。 等他接连抽了好几下,才终于吐出两个字,“成吧。”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立刻起身给他你爹鞠了一躬,“谢谢爹!” 既然这事已经商量好了,彭加木也就提出告辞。张家人原本想留他吃饭,可他原本就是吃完饭才下乡的。所以立刻摆手拒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 13 章 等送走了彭家木,一家人又重新坐回堂屋里。 张母脸上挂着喜气洋洋的笑,还上前两步替儿子整了整衣领,语带自豪,“哎哟,我儿子也能吃上商品粮了,可了不得。得亏当初你爹让你下来干活挣工分的时候,我坚持让你待在学校读书,看来多认字还是很有用的。” 张大队长抽着烟袋,差点被这话气死。当初小儿子想上学,不是因为他学习好,而是因为他想偷懒不干活。为了这事,他没少抽小儿子。 张向民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如果当初他也能像三弟一样死皮赖脸非要念书,是不是他也能有机会当上工人呢。 他身边的杨素兰没有发现他的失落,她正在跟何方芝使眼色。 就在张大队长想要开口说散会的时候,杨素兰突然开口了,“爹,这事我不同意!” 其他人都惊住了,好几双眼睛齐唰唰地朝她看。 张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儿子马上就要成工人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以后她在村子里,谁不羡慕她,巴结她?可偏偏老大媳妇又来搅局。她登时气得够呛,老脸涨得通红,人一蹦三尺高,火气更是随着她这句话炸了,“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又不是掏你的钱。你操得哪门子的心。你有那功夫还不如把两个儿子好好培养成材,说不定将来也能当上工人,不用羡慕我儿子。” 没错,张母的第一反应就认定杨素兰是在嫉妒她儿子。谁让她男人只是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睁眼瞎呢。 要说别人家,儿媳妇绝对不敢跟婆婆对着干。 可杨素兰却不同,她并不怕这个后婆婆,反正对方都是听公公的,只要公公站在她这一边,婆婆再反对也没用。 而且公公这人要面子,家里吵得再凶,公公都严厉禁止他们往外传。 这也是为什么公公不喜欢小叔子的原因,因为对方是个混不吝的,家里但凡有不如他意的事,他恨不得嚷嚷得全生产队都知道。 张大队长诧异地看向她,“你为啥不同意?说说理由。” 虽然他脸上很惊讶,但他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倒也没有失态。倒是很有兴趣知道她为什么会反对。该不会是那个彭加木有啥问题被老大媳妇看出来了吧? 杨素兰以一种很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张向阳,“之前他只要有点钱就花到那些女知青身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把钱还上。”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就连张母都忍不住有些担心。她儿子是什么性子她自己也清楚的很。别看现在的他不理会那些女知青,那是因为他已经玩腻了,等新一批知青下来,他那腿又迈不动了,到时候钱又得花到那些新知青身上。 当事人张向阳脑子都懵了,临门一脚,居然输在这上头。他怎么甘心?他想张嘴替自己辩驳,可惜别人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有什么主意?”张大队长稍稍放了心,只要不是彭加木有问题就不是不能解决的。 杨素兰望了眼一直紧张兮兮的张向阳,“我看不如他的工资以后都由我表妹和婆婆一起领。” 张母没想到大儿媳妇居然能想到自己,诧异地瞅了她好几眼。她会这么好心? “给婆婆是因为要还公中的钱。给我表妹是因为他们一家要生活。”杨素兰先还耐心解释着,只是紧接着就想到表妹所受的那些苦,心里就替她委屈,脸色登时变了,越说越来气,就差指着张向阳的鼻子骂了,“之前你为了那个女知青把我表妹打得鼻青眼肿,身上连一片好肉都没有。医生都说她没命可活了,让我们准备丧事。她躺在炕上,连手都抬不起来,要不是有我照顾着,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就这样,她也没跟你提离婚。现在只是让你把工资交给她,你都不肯吗?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何方芝站在旁边也适时抹眼泪,把一个受尽天大委屈的可怜女人扮演的淋漓尽致,她趴在杨素兰的肩头,越哭越伤心,倒是一句委屈都没说。只是她这不说比说了更加让人受不了。毕竟说了,你还能有话去反驳,不说那就是事实,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你。 对何方芝这个儿媳妇,不仅张大队长认可,就连张母也是满意的。长得漂亮,文化高,性子温柔,话也不多,干活还麻利。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的性子太软了,根本管不住张向阳。不过他们已经管了二十多年,也没管住。这点倒也不怪她没本事。 瞅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凄惨模样,张大队长就觉得理亏。他一辈子都是挺直腰板做人,可自打这个小儿子生下来以后,总喜欢给他惹事,他这张老脸都要丢尽了。想到这里,他也被大儿媳妇的话勾出几分火,瞪向小儿子。 张母在旁边看着老头子的神色,虽然心疼儿子,可也没办法替他辩驳。毕竟这事儿,是他儿子有问题,不怪小三媳妇。 就在大家等着张大队长下决定的时候,张向阳突然开口了,“那就给她们吧。” 这句话成功把大伙的视线吸引过去。杨素兰嘴巴张得老大,原本准备了两个小时的台词这才将将说了个开头,就成功了。这也太顺利了吧? 大家的视线全都落在张向阳身上,他侧头瞅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媳妇,她白嫩的脸,因为哭了一场,已经成了粉色,那双如水的眼睛悬着泪珠,好似娇花被雨水打过一样,分外惹人怜惜。这是个好女人,却遇上原身那个混不吝,他心中忍不住同情起对方来。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爹,娘,我媳妇和我是一家子的,我工作就是为了养家糊口,给她还是给我都是一样的。” 如果把钱给自己媳妇能让大家相信他是真的变好了,何乐而不为呢。左右,他还可以弄点别的挣些外块。而且原本他就想着挣钱交给媳妇。毕竟他们现在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呢。 “哎呀,小三子懂事了。”张母拍着儿子的手背,激动地直抹眼泪。还是亲儿子贴心,给她钱一点也不心疼。 张大队长点点头,“那成吧。每个月你交给你娘二十块钱。剩下十三块钱就留着家用。直到把钱还完为止。” 张向阳点头答应了。其他人也心满意足起来。 “等明天,咱们就去把工作落实下来,要不然三百再变成四百,我可没那么多钱往里扔。”张大队长磕了几下烟袋,凉凉地看了眼张向阳。 张向阳比他还懵呢,只是他也不知道问谁去。所以只能朝着亲爹挠头傻笑。 张母朝张大队长道,“你看咱儿子多懂事。不如让他们搬回来吧?明明没分家,干啥要住到外头去呢?” 张向阳差点吓死。真的要住在一起,他还不得露馅啊。 张大队长抽着烟袋,眯着眼似乎在思考。 张向阳也飞快想法子,他斟酌了语言才道,“爹,娘,不用了,我已经答应二婶要帮她看房子。咋能半途而废呢。再说了,家里的房子也有点挤,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张母用恨铁不成钢地嗔了他一眼,“那怎么行?这个家再小也有你的一半。”边说边背着张大队长冲他使眼色。意思是说你傻啊,这家怎么说也得分你一半啊。 张大队长在他脸上扫了一圈,给他吃了个定心丸,“你想住那边也成。等年底,咱们就真正的分家。” 他总得看小儿子是不是真的改好了。如果改好了,他就公平分配。要是没改好,那钱分给他不就打水漂了。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谢谢爹!” 张母也满意了。只要老头子不是真的让她儿子净身出户,把属于她儿子的那份给他,不住在一起就不住在一起吧。 夫妻俩一前一后走出院子。这条小巷子里不像大路,没什么人。 何方芝还有点不可思议,她现在还有点恍惚,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这人之前不是很混蛋吗?挣的钱一分都没给原主,这次他好不容易找到工作,累死累活去上班,他自己却连一分都没捞着,他怎么没闹呢? “你放心!我以后肯定好好工作,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张向阳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何方芝有点窘,偷看人却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太尴尬了。她拢了拢头发,微微抬头看他,“以后你每个月真的交十三块钱工资给我?” 虽然剩下二十块钱是交给婆婆的,可表姐说了,这钱其实相当于是给公爹的。毕竟家里的大头都是由公爹收着的。婆婆手里只有点小钱。 张向阳见她还一副不可置信的呆傻表情,她真的很可爱,不知怎地他竟觉得自己的手指有点痒,很想来个摸头杀。 他挣扎了好一会儿,又四下瞅了瞅,确定没人了,才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头,温柔地笑着,“是啊。” 他这一笑,原本就俊朗的五官添了几分洒脱的意味儿。何方芝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他勾了一下。 她微微蹙眉,为自己的反应惊奇不已。她不是很讨厌这个男人吗?怎么会觉得他好看呢?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小半步,跟他拉开点距离。 张向阳刚刚摸完她的头发之后,很快就发现他掌心的头发又滑又柔,甚至还带着点清香,就像之前他从她身上闻到的味儿。只是她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微微一怔。看来她还是很怕他啊?想到这里他微微有点失落,“走吧!” 话落,他立刻转身,却忍不住把自己的手心凑到鼻间嗅了几下,这味道真的很清香,闻一下都不觉得天气炎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 14 章 村口直通村尾的那条大路上,张向阳和何方芝一前一后走着。虽然这人是两口子,可这年代民风保守,即使是两口子走在路上,也要保持距离。 这本没有什么好说的。可仔细一瞧,很容易就能发现这两人的神态非常不同。 前面的张向阳是精神抖擞,腰板挺得笔直。后面的何方芝却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知青点位于打谷场的东面,已经到了上工时间,许多知青们都往这边走。 瞅着这两人,那些女知青们自发走向另一条道,只有魏玉红依旧是跟在男知青们后面。经过张向阳身边的时候,她还冲他抛了个媚眼。 可惜她注定是抛给瞎子看了。因为张向阳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连眼风都没有给她留一个。 魏玉红气得小脸通红。这些日子,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不仅仅是地里的活,还包括知青点的活计。 每天都累得她腰酸背痛,回到知青点,倒头就睡,一点复习的时间都没有。照这样下去,她还怎么考上大学? 所以她想再度勾引张向阳,只有他才有本事帮她。 可谁成想,他根本就不理会自己,她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魅力下降了,只能归结于他媳妇捣得鬼。 瞅着后面木呆呆的何方芝,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突然伸出一只脚。 何方芝刚才在想什么呢?她想了很多。 原本她是想把那对狗男女弄得身败名裂,好报答原身的恩情。 她原本是一只孤魂野鬼,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原主的身体。虽然原身不是她所杀,可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体,就该要感恩。 原身的心愿无非就是报仇和抚养孩子。 只是她前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雪的大家小姐,仅凭自己这双手,想要独自把两个孩子拉扯到大,无意于痴人说梦。 原先她想借着张向阳胡搞这事让公爹愧疚,以他正直的品行,肯定会拿一笔钱出来补贴她和孩子。可现在不成了。公爹这回为了买工作,拿了三百块钱出来,看得出来,这是笔很大的数目。 如果她现在离婚,已经花掉大半家财的公爹即使有心补贴她,也是有心无力。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她每个月能领到十三块钱。哪怕她天天不上工,专心在家照顾两个孩子都可以养活她们。 到时候她还可以在家复习课本,准备考大学。到时候不靠张向阳她也能养活两个孩子。 可是她不离婚,那张向阳的问题就要解决。她倒是不怕他喝醉打她,只要她再像之前那样故意拿话激他,他自己就能摔晕。最妙的是,一觉醒来,他居然能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醉酒容易解决,他要是对她用强怎么办?让她跟杀人犯敦伦,以后不是还要生出个小杀人犯了?越想越觉得这事紧迫。 她想得太入神,自然没注意脚下,立刻就着了对方的道儿。 等何方芝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飞出去了,身体直往前倾,眼见着要栽倒在地,却被一双强健有力的胳膊扶住了。 她抬眼去看,原来是张向阳。 他刚刚看到魏玉红过来,根本没理会她。可想到上回魏玉红找他媳妇茬的事情,下意识回头,然后就瞅见这一幕。 他立刻伸手去接,两人相触之时,他又闻到那股清香的味道,而且比之前更加浓郁了。 “谢谢!”何方芝觉察出他有点不对劲儿,立刻起身朝他道谢。 这边两人刚松开,就见魏玉红指着两人大骂,“我看你俩有生活作风问题。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搂搂抱抱,做出伤风败俗” 她话音未落,就见张向阳脸色阴沉得吓人,“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你再敢给我们乱扣帽子,当心你的拳头。”说话的时候,他还举起手在她面前示威。 魏玉红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走在前头的那些男知青们也惊得目瞪口呆。 “我媳妇明明走得好好的,你却伸腿却拌她,怎么着?你还想再被扣二十个工分?” 说着他一把上前扣住她的手往后面拖,“走,我带你去找大队长。像你这种搅屎棍就喜欢整事。不给你个教训,我看你是改不掉了。” 他说得义正言辞,惹得那些男知青们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 前些日子他还舔着脸讨好魏玉红,甚至还威胁过他们不要打她的主意,怎么一转眼就闹成这样了? 魏玉红没想到他会这么无情,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不去,我不去,看在咱俩好过的份上,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媳妇了。” “不行!你这种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他黑着脸又纠正道,“我跟你可没什么关系,你可别乱说。坏了我的名声,当心我去公社告你。” 他手上的力道很大,硬是拖着她往后走。这会正是将要上工的时间,所以许多社员听到动静都凑过来看,“这是咋地啦?” “谁在闹事啊?” 等这些人看到是张向阳拖着一个女知青非要去告诉大队长,没一个人上前劝的。 要知道这些女知青可沾不得。前几年,他们生产队的大队书记因为女知青的事情被枪|毙了。 所以东方生产队,除了张向阳这个色迷心窍的混不吝,其他男同志根本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哪怕那些女知青长得再好看,他们也只敢偷瞄两眼过过眼瘾,根本不敢往上凑。 这会见张向阳居然要拉着女知青去告状,心中都微微惊奇。 如果是生产队社员之间闹矛盾,大家伙都会帮着劝劝架。毕竟都是一个生产队的,闹大了不好。 可关于这些知青,大家纷纷闭嘴,没有一个上来劝的,反而跟在后头看起了热闹。 而那些男知青们,对魏玉红原本就有意见,哪里会为她说话,所以一个个都当了缩头乌龟,也跟在这些社员后面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而当事人之一的何方芝也是紧紧跟在后头。 她没想到张向阳会连他的心肝宝贝肉也不给面子。他到底是为了替她出气,还是玩腻了对方,想尽快把魏玉红这块狗屁膏药甩掉呢? 到了张家,张大队长看见小儿子去而复返还有点纳闷。 待看到他居然拉扯着个女知青,心里微微一沉。 “你这是干啥?” 张向阳松开她的胳膊,嫌恶似地拍了拍自己的手,“爹,她太可恶了,刚才我俩走在路上的时候,她居然伸脚拌我媳妇。差点让她摔了一跤。” 张大队长一惊,在人群中瞅了一眼。 其他人当然知道他在看什么,都自发让开一条道。何方芝感觉大家的视线都落到她身上,她立刻上前几步,走到公爹面前,“爹,她是故意的。这已经是第二回了。” 张大队长点了点头,朝魏玉红道,“上回扣了你二十个工分,看来你是不服气。那这次就加倍。” 魏玉红整个人都懵了,她撑目欲裂,从地上跳起来,“凭什么?我只是不小心绊了她一下而已,而且她也没摔倒。” “哎,我说你这同志,你的思想有问题呀。她没摔倒是因为她幸运,你故意去拌她就是你在挑事了。你这想法很恶毒,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破坏我们集体团结。”一个中年妇女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她剪着齐耳短发,背着手,一副干部的架势,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没一会儿就给她定了个罪名,魏玉红听了身体直发抖。 “你要是不接触这个处罚,那也行,我们要开会批|斗你。”中年妇女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 听到批|斗两字,魏玉红也不敢再犟了,直接跳到何方芝面前,给她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对不起,我以后见着你一准绕道。” 何方芝心里一惊。望着刚刚那个中年妇女充满惊讶,这人好生厉害,只是几句话而已,居然能把魏玉红吓成这样。 她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每个字她都能听懂,可怎么组合在一起,她就全然听不懂呢? “这事就这么着了,以后你要好好干活。以后再敢折腾,偷懒不干活,我非得开批|斗会批|斗你不可。” 魏玉红连连点头,等到对方朝她挥手,她立刻扒开人群跑出去,好似晚一秒,对方就会反悔似的。 张大队长冲她笑,“回来了?” 中年妇女笑着点头,“哥,你说说你这嘴皮子还是不行。我外甥媳妇都被人家欺负成这样了,你居然只轻飘飘罚了几十个工分。有啥用啊?” 张大队长叹了口气。 张母上前两步拉着中年妇女的手感激不已,“矮油,草花啊,你可回来了。” 张向阳和何方芝两人都竖着耳朵听周围人的交谈声。终于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了。 这个中年妇女是张大队长的亲妹子,在东方生产队当妇女主任。前些日子去上头开会,今天刚回来。 张大队长挥手让围观群众都下地干活。 张向阳和何方芝朝小姑道谢之后,就直接往回走了。因为要赶着上工,两人也没时间交流刚才的事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 15 章 忙碌的一天很快过去。 到了晚上,何方芝和张向阳各自洗濑好,把两个孩子都哄睡之后,躺在炕上。 何方芝今天怎么都睡不着。实在是张向阳的变化太大了。难道他真的想跟她好好过日子? 身后的张向阳双手枕在脑后,侧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见她又背对着他。 这几天,他为了能让家里早点过上好日子,几乎跟她没什么交流。可他还是明显感觉到她似乎对他很冷淡。除了做饭有他的份,她根本不洗他的衣服。虽然他不认为家务就是女人才要干的活,可只唯独他的衣服不洗,很明显就是把他排除这个家之外。这是在生他的气还是她本生就是这个性子呢?他猜不透,也没法问别人。 他知道对方没睡,毕竟没有人在睡着的时候还紧崩着身子,他轻咳一声,打破满室的寂静,“你还生我的气吗?” 何方芝一怔。生气?她一个孤魂野鬼哪有资格生他的气。有资格的人也不只是生气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不过听到他的话,她还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微微有点冷淡,“当然生气。你上次把我打得鼻青眼肿,却连一句道歉也没说,我要是不生气,我的心得多宽哪。” 张向阳听出她话里的埋怨,但她的声音非常平静,就好似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不知怎地他的心里竟有点酸酸的感觉。 为什么这世上好女人都要配给烂男人呢?像他这样喜欢家庭,忠于家庭却遇到渣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暗自替现在的自己高兴。虽然原身是个渣渣,可他媳妇是真的好。 对方只不过受了伤害,只要他好好待她,她肯定会对他死心踏地的。这样他也会有个温暖的家。 想到这里,他又打起精神,看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地问,“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他居然真的道歉了,何方芝已经不是能惊讶来形容的了,原来他真的想改好。既然他有悔改的心,她何不利用他的愧疚心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哼了一声,“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应该没想过给我道歉吧。” 张向阳心里一窒,他晌午才从大嫂那知道这事儿,他心里也埋怨过原身。要说道歉,他还真没想到,毕竟他还没有意识到打人的人其实就是他,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他略微有点懊悔。他把手拿下来,也着她的样子侧过身,“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他话里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何方芝经过刚刚短暂的惊讶过后,心里很快就有了个主意,她试探着问,“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张向阳点头,“只要不犯法,不违背道德之事,我都能答应你。” 何方芝摇头,“当然不是这些。” “行!” 何方芝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坐地涨价,“那你答应我三件事。” “好!” “第一件:你不能再喝酒,你一喝醉,就会打我。你这毛病一时半刻改不了,不如你把酒给戒了吧。” 张向阳原本就不是爱酒之人,想也不想应了,“好!” “第二件:我不同意的情况下,你不能逼我做那事儿。” 张向阳一怔,那事儿?哦!是那事儿!他脸色涨得通红,“好!”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何方芝有点懵,真的假的?居然连这条也肯答应。她转了转眼珠子,他该不会真的是腻了那魏玉红,想换别人吧? 她沉着一张脸,加重语气说出最后一件事,“你也不能再找别的女人,不许跟其他女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不知怎么地,张向阳觉得自己有点吃原身的醋了。原以为何方芝跟原身没感情的,可现在她却说出这种话。是不是代表她还是喜欢原身的。 迟迟没能等到他回答,何方芝猛地转过身来看向他,眼里微有薄怒,“怎么你不答应?” 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后脑勺,当她转身的时候,立刻对上他的眼睛。 他们这张炕是靠着墙的,墙上开了个窗户,今天是十四,月光透过窗户照到他的脸上,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照得分外显眼。 他眼中的失落直接落到何方芝眼中。 她心中哼了一声,看来还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样。 她有些憋屈,但凡她有一条生存之路,她都不会忍下这种糟心玩意。 就在她暗暗吐槽自己的时候,张向阳开口应承了,“好!” 何方芝见他答应,心里总算满意了,“那就好!”说完,立刻转身背对着他。 张向阳微微有点失落。 第二日就是八月十五,赶大集的好日子。虽然乡下集市管得厉害,但还是有人会偷偷摸摸拿些地里出产的东西到集市上卖的。 “哎,为这事居然要耽误干大半天的农活,真是划不来。”张大队长一大早起来,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 “找啥找啊?你不就只有一身体面衣裳吗?”张母见他把箱子的衣服翻得到处都是,有点来火了。 张大队长看了眼那身叠得整整齐齐的中山装还有七成新,穿出去也不丢人。这身衣服已经置办十年了,除了众大场合必须穿得体面些,平时这身衣服都是压箱底的。 他捏了捏面料,摸了把额头上的汗,“还是算了吧。” 这么热的天,穿这身衣服出去,别人肯定会说他虎了吧唧的。 张母一想也是,在箱子里翻了好久,越翻越来气。 别说老头子几年没做新衣服了,就连她自己也是。 自打两个孙子,两个孙女接连往下蹦,他们差不多四五年才能做身新衣服。为了穿久一点,挑的都是最耐磨的劳动布。这种布都是穿着下地干活的,没两年,膝盖和手肘处就能磨破。 张大队长见她沉着脸,自己找了一身只打了两个补丁的衣服换上,“就这身吧,我瞅着挺不错的。说不定穿上这身衣服,对方看我们家穷,还能少要点钱呢。” 张母板着脸被他的话逗笑了,“你就唬我吧。这都说好的事儿,还能变了?” 张大队长把衣服往身上套,“赶紧把衣服收拾回箱子。等咱儿子真的当了工人,说不定每个月也能发布票。到时候咱俩也能做身新衣服穿穿。” 张母一想也是,“你说得对!” 说着,她弯腰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等他换好衣服,两人刚走出房间,杨素兰就凑过来,“爹,我想和表妹去公销社买东西,想跟您请下假成吗?” 张母还没开口,张大队长率先同意了,“成吧。” 张母还想反对,张大队长对她使了个眼色。 等杨素兰去灶房端菜,张母不高兴地问,“你干啥就给同意了?这一下四个人请假,咱家今天的工分不挣啦?” 张大队长坐到饭桌前等着开饭,听到她的话叹了口气,“你瞅瞅你。只想着自己。咱小儿子要去当工人了,拿的还是家里的钱。虽说是借的,可这钱也有老大两口子的份儿。反正赶集只去半天,让她心里舒坦了,以后能给你省多少事儿啊。” 张母仔细一琢磨,笑眯眯地道,“老头子,还是你脑子灵活。” 张大队长瞅了眼端着饭菜进屋的大儿媳妇,“哎,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家人就别计较那么多。” 张母点头,心里暗想,只要我儿子不吃亏,我肯定不跟他们计较。 只有一辆自行车,四个人肯定是没法坐的。 张向阳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把自行车交给媳妇,“你骑着带大嫂吧。我和爹走路就成。” 何方芝和杨素兰全是一脸诧异地看向他,见他语气诚恳,不似作假,便知道他是认真的。 杨素兰兴奋得不行,围着自行车转圈圈,“哎呀,我也能坐一回自行车了,真是难得了。” 这自行车只有公公会骑,他男人想学,公公怕他学车的时候把自行车给摔了,硬是不同意,她就更没有机会学它了。 现在虽然不能学,可能坐上去也不错啊。 她兴奋地拉着何方芝的手就让她试着带自己,“表妹,表妹,你先试着带我一下。可别把我摔了。” 何方芝嘴里发苦,瞅着表姐的意思,原身好像会骑自行车,可她不会啊。 她被杨素兰拽到自行车旁边,手不小心触到那冰冰凉凉的车头,明明是三伏天,愣是让她抖了个机灵。她的视线往四周扫了一圈,很快落在廊檐下正坐着抽烟的公爹身上,她拍了拍杨素兰的手,朝正要给她让位置的张向阳道,“咱爹年纪大了,还是你带着他吧。可别让咱爹累着了。我和表姐走路就成。” 杨素兰激动无比的心脏被她盆冷水淋了个透心凉。她木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表妹,那眼里的流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你傻啊,这么难得的机会”。 明明公公才四十六,在乡下这年纪正值壮年,哪里老了?再说了,从生产队到镇上也不远啊,哪里能累着他了? 只是当她看到一直在瞪向她们的婆婆,好似在说她咋这么不孝,只能点头附和,“表妹说的对,还是你们用吧。” 张母得意地朝老头子道,“老头子,你看还是小三媳妇懂事吧?” 杨素兰暗暗翻了个白眼。 张大队长对张母的话很认同似的,微笑着朝张向阳道,“得了,咱们早去早回,下午还要下地呢。”他侧头看向两人,“你们逛集市也别太晚了,上工要紧。” “是!” 何方芝暗自给自己抹了把汗。文盲的事情还没解决,又整出新的一出,想要替代原身好好活着可真不容易。 四人出了家门,张向阳骑车载着张大队长很快就消失不见。 杨素兰和何方芝各自跨着个篮子,手挽着手往外走。路上有许多人都和她们一样,跨着个篮子往镇上的方向走。 出了生产队,进入小道的时候何方芝给杨素兰道歉,“表姐,你没怪我吧?” 杨素兰倒是没怪她,只是有点遗憾,这么难得的机会,居然被表妹给放弃了。同时她还有点疑惑,“你怎么开始讨好公公了?” 当初表妹是为了名声才嫁进张家,除了对她还有点好脸色,对其他人都是有些埋怨的。 只是她这人性子闷,所以即使心里有怨气也从来不表露出来,像今天这样上赶子讨好,还是头一回。 何方芝笑着道,“我就是觉得以后的日子有了奔头。” 以前原身可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养孩子,手里一分钱都没有。可以后就不同了。 杨素兰仔细一琢磨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公爹答应每个月给表妹十三块钱,表妹这是投桃报李才表孝心的。她心里那点遗憾顿时消失无踪,“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不到半个小时,两人就到了镇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 16 章 供销社的布绝对是最紧俏的,所以杨素兰先带何方芝去供销社。 这还是何方芝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门口上面写着几个繁体的红色大字“为人民服务”。 何方芝也是上工的时候,才听李明秋说,现在的字跟以前有很大不同,是因为被简化的。但这几个字却是繁体的,写得气势磅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写出来的。她刚想问杨素兰这字是谁写的,却被她拉着往里走。 到了里面,她的心神立刻就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住了。 跟她前世不同的是,这个供销社卖的东西挺杂,集布店,成衣店,糖果店,烟酒店等为一体。 杨素兰径直带她到一处人挤人的柜台前。 别的柜台都是三三两两的客人,只有这个柜台是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吵吵嚷嚷的,热闹得很。 “我不要白洋布,我家里没死人,你给我拿这个干嘛,我要黑色的。” 售货员脸色阴沉地看着那老太太,“刚才不是有人说要白洋布吗?” 后面有人举起手中的布票,大声朝这边喊,“我要白洋布,给我两尺。” 说着扒开人群往里挤,可前面的人也是好不容易斩三关过五将才到了跟前,哪肯被她扒拉回去。 所以纵使那人手劲儿再大,售货员也闻其声,不见其人。 她脸都黑了,冲着那挡路的几人道,“赶紧让开,让她进来买布。” “凭什么啊?我们先到的,应该先给我们裁。” 售货员把布往柜台上一撂,两只胳膊抱在一起,屁股一歪就坐到那个木制的高凳上,她吊着眼角看着这群人,“你们不配合,那我就跟你们耗,什么时候这匹白洋布卖出了,什么时候我才给你们拿别的布。” 这简直是无赖透顶了。这白洋布一般用来做被子的里衬或者家里有丧事用来做孝服。平时谁会买这种不耐脏的布来穿。她这一匹布估计得好几个月才能卖出去。 那几个挤在前头的妇女登时脸色都不好看了,可供销社的销售员自来就是脾气大的,她们见她坐着不动,也拿她没辙,只好让后面的人过来。 “同志,麻烦你给我拿两尺。”刚才那个妇女好不容易挤了进来,倾着半边身子,露出一口大黄牙朝她笑。 一股口臭味袭来,售货员嫌恶地扇了扇鼻子。 她皱着小脸,朝对方挥了挥手,“往后退,口水别沾到布上,到时候该卖不出去了。” 那个妇女挺了直身体,继续舔着脸朝她笑。 售货员不紧不慢地裁好了布,“三毛三一尺,一共六毛六。” 等收完对方的布票之后,她把白布放了回去,又拿起架子上的黑布,朝刚才的那个客人道,“你要黑布是吧?” “对!” “要多少?” “要三寸!” 售货员脸都黑了,嘴里咕哝一声,“就要这么点,你是做尿布吗?” 其他人哄笑起来,买黑布的女人又羞又窘,可根本不敢再呛声,看着对方裁好布,付完钱之后挤了出去。 其他人纷纷举着布票手伸向售货员,等待她的眷顾。 “我要两寸青色格子布。” “我要四寸黑色劳动布。” 等轮到杨素兰挤进去的时候,她骄傲地挺直了腰板大声道,“我们要五尺五的布。” 一早上都是几寸几寸买的售货员头都大了。乍然间听到有人要五尺五的布,差点愣住了,“你要五尺五?” “对!”何方芝把手里的布票递了过去。 售货员接过来,几张布票算了下,是五尺五没错。 她脸色登时好看了些,朝两人道,“你俩要什么布啊?” 杨素兰在她后面的架子上扫了一眼,眉头皱紧,“这怎么只剩下白洋布和劳动布了呢?” 何方芝没想到这年代不仅穷得叮当响,连卖东西的地方也穷。 “有没有稍微带点花的布啊?” 售货员听到她的话,眉头都蹙起来了,“我说这位女同志啊,你的思想不够进步啊,怎么能要花布呢,这是资本主义小资思想,要不得的。” 杨素兰拉了下何方芝的袖子,把她藏到自己身后,“同志,我表妹不是这个意思,她这是看你身上穿的衣服好看,想寻摸着也做一身同样漂亮的。请问还有卖吗?” 这位女售货员身上穿的是一件立领黄白格子衬衫,显得有种小清新的感觉,让人眼前一亮。 这年头不允许穿得花里胡哨的,但像这种很清浅的格子布还是允许的。 售货员得意地一扬头,“这个颜色是没有了。”她回头把劳动布拿出来,凉凉地看着两人,“只有这个了。” 也不等两人回答,她直接拿着尺头开始测量。 “只有一尺五” 杨素兰点了点头,“这个我们要了,请问还有别的好看的吗?我们来一趟不容易,可不敢到时候再来打扰你们。” 售货员想了想,“你们等一下,我去问下经理。” 说着把布放在柜台上,一点也不担心她们不付钱就把布拿走。 这年代一针一线都是公家的,偷东西可是非常大的罪名,更何况还是到供销社这个人多眼杂的地方。 没一会儿,那个女售货员就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卷布。居然是匹蓝白色格子布。 好看是好看,可乡下人根本不喜欢这种不耐脏的颜色。杨素兰有点后悔,早知这人是个不经夸的,她就不该多那个嘴。 售货员抱着布,得意洋洋地凑到她面前,“大姐,你瞧,这面料和我身上的差不多,颜色也差不多。你们剩下的四尺都要这个颜色吗?” 杨素兰尴尬地笑笑,转头就是一脸愧疚地看向何方芝。 何方芝冲她摆手,朝售货员道,“对,就要这个。” 售货员满意了,立刻低头给她裁布。杨素兰急得不行,侧头看向表妹,“你要这颜色干啥呀?这么不耐脏,穿上没两回就脏得不像样了。” 何方芝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我有用的。” 杨素兰还要再说,只后面刺啦一声,她立刻转身,售货员已经把布给撕开了。 得了,不用说了,什么都晚了。 售货员拿着算盘拨了一会儿,快速地报价,“劳动布二毛六一尺,一尺五是六毛五,格子布是四毛五分钱一尺,四尺是一块四,加起来一共是两块四毛五。” 杨素兰听到这格子布居然这么贵,吓得脸都白了,拽着何方芝的手想反悔。 可何方芝却坚持要买,掏出身上的钱。她现在已经知道每张钱所代表的意思,也知道钱之间的换算关系。 等她付完钱之后,杨素兰把人拉到一边,“你说你要这布有什么用?” 何方芝朝她道,“这布这么好看,我想把它做成新衣服,拿到县城跟人换点东西。” 杨素兰一怔,“这能成吗?” 虽然这年头几乎没有女人不会做衣服,可手艺却是参差不齐的。 何方芝是看过原身给两个孩子做的那些衣服的,说实话针脚粗糙,可其他人比她还要差。就像表姐身上穿的衣服是她自己做的,针脚不仅粗,还裁得歪歪扭扭的,一点也不好看。 杨素兰听了她的打算,仔细一琢磨,竟也觉得有点道理,“你还别说,你的手艺比我好多了。说不定还真能换点东西。” 城里可没那么多人会做衣服。别问她为什么知道,看看知青点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姑娘们就能猜到。 何方芝很有自信。她发现这里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年龄有多大,身上穿的衣服,款式都是差不多的。 就连刚刚那个女售货员身上穿的也是如此,同样都是半截短褂,方领,宽腰身。唯一不同的也就是面料和颜色的差异。 出了供销社,两人又到集市上买了两个黑釉面盆。可能大家都忙着下地挣工分,所以集市上除了土布,粗瓷,用高粱扎成的扫把,以及手工编的各种篮子筐子就没有旁的可卖了。 虽然何方芝前世是个大家闺秀,可集市和灯市,她都逛过。像这种只卖几种东西的街市,她不仅没见过,连听都未听说过。 她在心里忍不住吐槽,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奇葩的地方,连私人做生意都不允许。 杨素兰两只手各自跨着个篮子,边走边说起工作的事儿,“也不知道他们工作弄得怎么样了?” 买完东西,她们并没有去邮局,因为镇邮局离供销社还有一段距离,两人还赶着下午上工,没有时间去。 “希望一切顺利吧。”何方芝觉得这事儿急不得。 两人原本沿着河渠往前走,为了超近道早点回家,两人往进小道,从这边离他们家更近。 刚走了没几步,远远就看到前方有一片玉米地,微风吹过,玉米叶子此起彼伏,像大海中的浪花。只是中间却有一处连玉米杆都在摇晃。 两人原本以为是有人在偷玉米。现在玉米正是嫩的时候,用水煮着吃,味道又懦又香。 杨素兰担心偷玉米的贼不是止一个,如果对方人多,双方打起来的时候,再伤了自己。再说了这地也不是他们生产队的,何苦多那事。 杨素兰刚想拉着表妹离开这个地方,谁知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眼红心跳的声音,那处玉米杆更像抽风似的一直抖个不停。 杨素兰到底是生过几个孩子的,立刻就猜到这是啥事了,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侧头去看何方芝却见她已经彻底呆住。她的脸上,耳朵,甚至脖子都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就连手心的热度也烫得吓人,好像发烧似的。 杨素兰加重力度捏了下她的手痛,何方芝这才如梦初醒,侧耳去听,那边似乎已经完事。 何方芝刚想转身离开,就听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何方芝贱人” “何方芝” 这两人说话的声音有点轻,杨素兰和何方芝听得不是很真切,可何方芝这个名字,两人说起的时候,语气都加重了几分。 杨素兰和何方芝齐齐对视一眼,都从双方的眼里看到愤怒。何方芝冲杨素兰做了个手势,杨素兰心领神会,两人猫着腰一左一右轻手轻脚走进玉米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 17 章 一望无际的田野里, 种着各种庄稼。有黄豆,有土豆,有红薯, 还有那片绿油油的玉米地。这个时节的玉米长得已经和人差不多高了, 它头上长着束束枣红色的缨子,布带似的叶子舒展着,密密层层挨挨挤齐。微风浮动, 头顶那抽穗随风簌簌地吊下来。 何方芝和杨素兰猫着腰一点一点地靠近,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可是即使两人如此小心谨慎,当快要接近两人的时候, 还是听到那男人警醒的声音, “谁?” 见被他发现,何方芝和杨素兰也不躲了,直起腰加快脚步往前冲。 那两人连衣服也顾不上穿, 捡起地上的衣服抱在怀里,一手提着裤子扭头就往另一头跑去。 玉米叶子是个很好的遮挡物, 杨素兰和何方芝在紧追不舍的情况下,依稀只能看到两个白花花的屁股。 后面那个男的眼见她们要追上停下脚步狠狠推了前面的女人一把, “快点跑!” 那女人差点被他推了个趔趄, 但跑的速度更快了。从远处看,她就像一只出鞘的利箭眨眼就跑得无影无踪。 那个男人拿着自己的上衣三两下就在自己脸上扎了个结, 扭过头死死地拦住她们的去路。 捉奸这种事, 如果在生产队只需要大声嚷嚷, 就能有许多好事之人凑过来看热闹。 可这荒郊野外,哪那么巧有人正巧经过这里,她们只能把这两人抓个现形才成。 杨素兰在男人露出来的眉眼上深深看了一眼,眉头紧锁,显然不认识对方,“你是谁?” 何方芝立刻蹲下身,想看清另一人在哪儿,却发现那女人已经消失不见。 何方芝抬头看他,似要把对方的容貌记在心里。 男人见对方不认识自己,眼睛微微眯了眯,却根本不答话,扭头就想跑。 杨素兰和何方芝眼急手快同时拉扯住他的袖子,男人猛地一挣,把两人狠狠甩开,恶狠狠地骂道,“滚,再敢多管闲事,当心老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发完狠话,他像只豹子似的冲了出去,沿途损伤多少玉米,他也顾不得了。 杨素兰和何方芝想追却根本追不上,眼睁睁看着对方跑走了。 “表姐,咱回去把这事告诉公爹吧?”何方芝跑得气喘吁吁,两手撑着膝盖,时不时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杨素兰纵使有些不甘心,但人已经跑了,他们也无可奈何,她边喘气边点头附和,“是要告诉,有人想对付你,以后你要小心一点。” 何方芝点头答应,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玉米地,出来后都有些垂头丧气。 何方芝暗自猜测那两人的身份。自从她附身在这副身体里,唯一结怨的对象就是魏玉红。会不会是她? 杨素兰同样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就在两人埋头苦想时,突然听到身后有车铃声传来,两人立刻侧身往后看。 原来是他们!张大队长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张向阳单腿支地,等车子平稳了,他从车子上下来。 杨素兰和何方芝看到这两人就像找到了组织,忙迎上前。 张向阳有点郁闷,明明他是站在前面的,可他媳妇却错过他去看他爹,这什么情况? 他摸摸自己的鼻子,突然想到小虎跟他讲过原身的为人,顿时觉得自己的洗白之路不仅幽远且长。 张向阳侧头在两人乱糟糟的头上停留了一瞬,有些奇怪,“你俩这是跟人家打架了?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何方芝和杨素兰对视一眼,齐齐叹气,两人七嘴八舌就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大队长手里捏着那杆从不离手的烟袋锅子,听到大儿媳妇的话,他差点把烟杆甩出去。 他定睛往刚才那个玉米地看了一会儿,回头看向大儿媳妇,“那男的你们认识吗?” 杨素兰很肯定地摇头,“不认识!” 别看他是遮着半张脸的,可乡里乡亲的,哪怕是听声音都能分辨一二,更不用说半张脸了。 张大队长看向小儿媳妇,“你自己有想法吗?” 有人想要对付她,她不可能连怀疑对象都说不出来。 何方芝下意识看向张向阳,对方微微一惊,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猜测。 果然!何方芝微微叹头,委屈地道,“爹,我这一个月以来,只跟那个魏知青结过怨,也不知道是不是她?” 张大队长眉头拧成川字,横了小儿子一眼,张向阳干笑两声避开他的视线,心里委屈得要命。他不就是想给自己洗白一下嘛,怎么就这么难呢。 杨素兰却瞪了小叔子一眼,“都是你干的好事,却连累我表妹。那两人之前还一直骂表妹,骂得很难听。” 她表妹几乎不怎么跟村里人来往,从未跟人吵过架,结怨的更是没有。这回被人针对一定是因为他,要不是他在外面到处勾三搭四,她表妹怎么会被人惦记上。 张向阳皱了皱眉,担忧地向何方芝,待看到她背后的衣服上有许多玉米穗落,立刻拿手给她抹掉。 何方芝微微皱眉,连头也未抬,下意识就往旁边挪了两步。 张大队长重重叹了口气,“这事只是我们的猜测,具体是不是她还不一定,小三媳妇,你晚上尽量别一个人出家门。” 何方芝点头答应,微微抬头问,“爹,魏知青跟你请假了吗?” 张大队长摇头,“没有。” 杨素兰眼睛一亮,“那我们去知青点问问看,还有记分员那边也问问。如果她老老实实上工,那说明不是她。” 何方芝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张大队长却有点不乐观。因为他们生产队是按照割野草的重量来计工分,所以记分员除了上工时点下名字和分发农具,其他时间是不管的。毕竟记分员也要下地挣工分。 分地的时候,大家伙也都是散开割野草,一般人也不会在意别人有没有上工。 只不过看这两人很想把人揪出来,张大队长也不好泼冷水,所以这会子也只能闭嘴不言。 因为这事儿,他们也不放心让两人单独走了,四人并做三排往前走。 杨素兰回头看向公公,“爹,工作弄好了吗?” 张大队长背着手,朝她点头,“都办好了。” 何方芝这会子已经缓过神来了,也回头问,“什么时候开始上工?” 张向阳默默叹了口气,换上轻松点的语气纠正她的用语,“是上班,可不是上工。” 被他这么一提醒,何方芝心里一紧,脸色却依旧保持平静,淡淡地点了点头,“哦,我一时口误说错了。” 这语气比之前还要冷淡。之前她对他虽然不冷不热,可好歹是平常态度,可现在呢?已经可以用冷淡来形容了。 他心里把那对狗男女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好不容易让他媳妇对他有所改善,就因为他们被她媳妇怨恨上了。关键是他还不能说出口。毕竟是他连累了他媳妇。他咋这么憋屈呢! 张向阳有心想讨好自己的媳妇,从身上摸出一个本子献宝似地递给她看,“这是我办好的工作证,等过几天,我的副食本子就办好了,到时候我就可以凭着本子领东西回来。” 何方芝一怔,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副食本?这是什么东西? 杨素兰见有好东西,也顾不上生他的气,眼睛一亮,“你那副食本上的东西是不是挺多的?” 张向阳弯起了嘴角,“是啊,我还特地跟同事打听过,听说有鸡蛋,有糕点,还有饼干之类的。” “真是太好了。”杨素兰激动地握住自己的手。她这一动作,两个竹篮直接滑到手腕处,两相撞击,差点把篮子掀翻了。 何方芝这下明白了,副食本上的东西都是吃食,但又不是主食。 张向阳低头看到她怀里抱着两个黑釉面盆,忙把自行车交给张大队长,“爹,你先骑回家吧,我跟她们一起走。” 张大队长看他接过他媳妇手里的黑釉面盆,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成,你们走着,我先回家了。” “你还没说什么时候上班呢?”何方芝空着手接过表姐手里的竹篮,又问刚才的问题。 “明天就开始上班。每周休息一天。” 何方芝点了点头,扭头跟杨素兰唠嗑去了。张向阳心里别提有多委屈了。 回到家里,何方芝烧了饭菜,然后提着篮子去地里上工。 她特地凑到李明秋那边,问她上午上工的情况。 李明秋也没多想,“大家都上工呢,不过我上午没看到你,你是去赶集了吗?” 何方芝点头,“对啊。”她顿了顿在不远处的魏玉红身上扫了一眼,她正蹲地地上,满脸委屈地割着草。 何方芝移开视线,小声凑到李明秋面前,“早上魏玉红来上工了吗?” 李明秋很肯定地点头,“来了!我领工具的时候还看到她的呢。不过我俩没分到一块儿,算工分的时候,我看到她篮子里装得满满的。看来她今天能挣十个工分了。” 何方芝有些失望。如果不是魏玉红,难道原身还得罪过什么人吗? 收工的时候,一群人结伴往回走,何方芝故意在魏玉红脸上扫了一眼,对方看到她眼神躲闪,往旁边的女知青身边躲。 李明秋在旁边看到了,小声跟何方芝嘀咕,“看来她是被上回的事情弄怕了。还知道躲着你了。” 何方芝还没来得及说话,只魏玉红身边的女知青吊着嗓子开口了,“有些人啊,别那么嚣张。当心什么时候被男人抛弃了也说不定。” 何方芝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她扭头一看,居然是表姐。 杨素兰分到的是东边的地儿,一心惦记着之前那事儿,等到了跟前,立刻问何方芝,“你没事吧?” “我没事。” 刚才那个知青又开口了,“一个农村妇女装什么装?” 何方芝和杨素兰齐齐对视一眼,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李明秋不乐意了,“王秀兰,你说话干嘛阴阳怪气的?” 王秀兰撇了撇嘴,脑袋昂得高高的,“我说你了吗?要你对号入座?” 李明秋气得脸都青了,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王秀兰得意地一甩头,然后朝旁边的魏玉红道,“玉红啊,昨儿个,有人送了件新衣服给你,你借我穿穿呗?” 魏玉红看向何方芝,头昂得高高的,应了声,“好啊。” 何方芝觉得她这一眼有点莫名其妙,何素兰却瞪了对方一眼。 魏玉红吓得赶紧缩了缩脖子,朝旁边的王秀兰道,“我先去把草称重,回头就拿衣服给你。” 王秀兰立刻欢喜地朝她道谢。 等人走了,王秀兰朝何方芝撇了一眼,语气十分不屑,“有些人啊,就算防贼似的看着自己的男人。该偷腥依旧还得偷腥。衣服该送还是得送。” 何方芝看向她,“你的意思是说魏玉红的衣服是我男人送的?” 杨素兰上前一步攥住她的手腕,“你给我说清楚喽?” 难道小叔子昨晚又跟那女知青搅和在一起?这个天杀的,简直不是个东西。 王秀兰被杨素兰这一瞪,吓得花容失色,结结巴巴地道,“没有,没有,我不是说他!” 杨素兰见她这怂,心里嗤笑一声,“你瞅瞅你就这种老鼠胆子,还在那边乱说。” 何方芝追问,“那你说魏玉红的衣服是谁送的?” 王秀兰缩了缩脖子,“她没说。不过她说是她对象送的。” 何方芝又问,“你见过她对象吗?” “没有”王秀兰有些不解,心直口快地道,“她原来的对象不就是你男人吗?” 杨素兰黑着一张脸,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王知青,你读得什么书?我小叔子已经结婚了,还能再当人对象吗?” 王秀兰被她这一吼吓得又是一哆嗦,胡乱点头认错,“哦哦,是我说错了。” 杨素兰觉得抓着这人挺没趣,又见问不出东西,只能把人撵走了。 等她和李明秋都走了,杨素兰朝何方芝道,“你回去就把你男人看仔细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又跑去勾搭这些女知青。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何方芝搂着她的胳膊,“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拿什么讨好那些女知青?” 杨素兰却觉得她想得太简单,“他那张脸,那张嘴,还有他工人的身份,哪怕手里没钱,也多的是女人凑上去。” 何方芝还真没想到这个,她的注意力全是在那衣服身上,既然不是张向阳,“那她的衣服是谁送的呢?” 杨素兰小声凑到她耳边猜测,“会不会是那男人?” 何方芝叹了口气,把之前她问李明秋的话说了一遍。 杨素兰眉头锁得紧紧的,“那还真不能确定是她。” 这种事情就得抓个现形才成,要不然破坏别人名声可是会被上面叱责的。而且那男方是谁,她都不清楚,连写举报信都不行。 何方芝有点失落,“就先这么着吧。” 即使要替原身报仇,她也得先保护自己,总不能为了报仇,把自己给搭进去。 第二日一大早,张向阳吃完红薯,喝了一碗苞米粥就步行去邮局上班了。 何方芝收拾好碗筷之后,正要离开家门。 红叶嘟着小嘴依依不舍地拽住她的衣摆,“娘,我也跟你一起去吧。我可以帮你一起干农活。我很勤快的。”说着还挥了挥自己的小手,好似是在显摆一样。 红心也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凑过来,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真不愧是姐妹俩,脸上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 何方芝蹲下身子抱住红心,耐心跟红叶解释,“红叶,太阳太晒了,你和妹妹就留在家里吧。你们要是晒黑了,可就不漂亮了。” 这个地方买个好点的护肤品都没有。她倒是知道一些中药方子可以用来护肤,可惜的是这边连中药铺子都没有。田野沟边的药材种类又太少了,根本就配不齐。 红叶歪着脑袋,双手搅了几下,“娘,家里我都玩腻了。我想跟你去地头玩吧,不让太阳晒到。” 何方芝叹了口气,狠狠心还是拒绝了,“地头那树根本就遮不了多少阳光,乖孩子,你跟妹妹留在家里。你可以跟妹妹玩躲猫猫,只要不碰倒家里的东西,可以随便玩。” 红叶眼睛一亮,“娘那屋也能玩?” “能玩!”何方芝摸摸她的脑袋点头。 红叶拉着红心的手,兴奋地直蹦达,“哦,哦,我们能在娘那屋玩喽。” 何方芝见这姐俩不闹脾气了,把大门关上,转身出了巷子。 很快就到了下工时间,何方芝,杨素兰拉着红根一起回家。 还未进家门,就听杨素兰那大喇喇的声音,“哎!你说红根这孩子皮得要命。帮我干点活,还能把自己的手给割了。真是太不小心了。” 何方芝摸摸红根的小脑袋,“大嫂可不能这么说,红根也是孝顺,为了给家里多挣工分。你呀,以后有的是福呢。” 红根因为手上被镰刀割伤,疼得不行,挂着泪珠,手指用自己的衣摆包着,听到亲娘骂他,心里十分委屈。 何方芝推开院门,在前屋过道的墙上找到一个小篮子,里面是放着一瓶止血的药。 之前她躺在炕上的时候,杨素兰给她洒过,这药止血相当快。 何方芝先是帮红根清理了伤口,然后洒了药粉给红根包好。 杨素兰拍了下他的脑袋,恨声道,“看你以后割草还会不会这么马虎。你这刀口要小一点,能把你指头都给削下来了。” 红根有点委屈,何方芝忙拍了她一下,“红根这么乖,你就别说这种风凉话了。”说着蹲下来,安抚红根。渐渐得红根不那么害怕了。 杨素兰撇撇了嘴。男娃子干啥养得这么娇,就该多训训,要不然他不长记性。 杨素兰在院子里瞅了瞅,奇了,“红叶和红心呢?” 何方芝这才发现她们进屋这么久了,红叶红心居然还没动静。她这会子也忘了刚刚院门一直是关着的,吓得心一抖,立刻站起来,可能她起得太急了,头有点晕。 何方芝快步往堂屋走,推开门,红叶从屋后跳出来,拍着巴掌哈哈大笑,“哈哈,娘,被我吓住了吧?” 何方芝被她这一吓,心脏都快要吓出来了,刚想叱责她,就见她两只手攥着十来张大团结,在何方芝面前挥了挥,“娘,娘,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何方芝惊住,她身后的杨素兰却一把拽住红叶的手腕,颤声问,“红叶,你哪来这么多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 18 章 红叶见情况有些不对劲儿, 吓得小脸都白了。 何方芝见此,忙上前搂着她,拍拍她的背, “乖孩子, 告诉娘,这钱是从哪里找到的?” 红叶见她娘柔声细语地跟她说话,指了指她娘的房间, “我和妹妹玩躲猫猫的时候,在床底发现的。” 边说边拉着何方芝一起进屋, 红叶指着被她放在炕上的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这钱就是放在这盒子里的。” 她蹲下身子, 指了指床板, “这个盒子是卡在床板下面的,我躲猫猫的时候,把木盒子蹭下来了。” 何方芝拿着木盒子也学着她蹲下, 探头往红叶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这个木盒子可以嵌进床板边上夹缝处。 她眉头蹙起,脸色忍不住沉了几分。 杨素兰拿起红叶手里的钱数了数, “居然有一百六十块钱。好哇,他可真能耐!有这么多钱, 他干啥买工作全让咱爹掏?”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回答, 她猛地一掌拍在炕上,“好哇, 我还说他改好了呢。原来他鬼心思这么多。” 这房子是二婶的, 可她既然把房子借给他们一家住, 就不可能把钱还藏在这房子里。既然钱不是二婶家的,又不可能是方芝的,那一定是张向阳的。 何方芝有些懊恼,他之前还说把钱都给她了呢,原来是骗她的。关键是她还真的信了,跟他立了口头约定。她怎么傻成这样? 杨素兰还要再说,何方芝视线移到红叶惊慌失措的小脸上,忙对表姐使了个眼色,摸摸红叶的脑袋夸道,“红叶真厉害。你先跟大哥,妹妹去屋里玩吧。娘和你大娘去灶房做饭了。” 红叶被夸,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她歪着脑袋看向杨素兰手里的钱,皱着小脸,仰头问,“娘,这钱是我爹藏的吗?” 何方芝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说实话。这钱是她爹的,可他明明有这么多钱,却没给她买过任何好吃的。她在吃那些喇嗓子的粗粮时,会不会埋怨对方? 这么小的孩子就教她怨恨,对她的成长会不会不太好? 何方芝还在这边犹豫着,杨素兰却心直口快地点头,“是啊,你爹就是个浑人。红叶,你以后一定要孝顺你娘。你是你娘辛苦养大的。” 杨素兰到底还是没把小叔子在外跟女知青勾搭这事说出来的。他藏这么多钱,却一分也不给家里花,可见这钱全是用来讨好那些女知青的。 杨素兰觉得有点憋屈,明明做错事的人是小叔子,她却在孩子面前替他兜着。 红叶小脸通红,握着小拳头,瘪着小嘴,“我以后再也不喜欢他了。” 之前见他一大早去水库钓鱼,她还以为他终于知道疼她和妹妹了。谁成想都是假的。他有这么多钱,之前她和妹妹饿肚子,他却一分也不肯拿,心太狠了。 说完,她拉着一直看着红心走了出去。红根跟在两人后头。 何方芝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抓了一把彭加木过来时带的水果糖,让三个孩子分着吃。 小孩子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红叶眨眼就恢复了正常。三个孩子齐齐趴在矮桌上,开始剥糖纸。 灶房里,烟雾缭绕,两人额头上都冒着豆大的汗珠。 杨素兰气得咬牙切齿,“你说魏玉红那衣服是不是他送的?” 何方芝很想说不是,可这么多钱怎么解释?还有魏玉红那模拟两可的话也让人生疑。 “等他回来问问吧。”何方芝觉得这事还得问问才好。 杨素兰拿着烧火棍拨了两下灶膛里的火堆,“当然要问,如果那衣服真是小叔子送的,我给你把衣服要回来。这臭不要脸的,你这个正牌媳妇还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她怎么好意思收这么贵重的衣服?” 何方芝翻炒锅里的菜,心里却在琢磨别的事。 她原以为这男人也就是喝醉之后手里没个轻重,女色上头重了点。可没想到他还会撒谎骗人。估计他们的口头约定在他心里一点份量也没有吧?想到这里,她觉得如果那衣服真是张向阳送的,倒还简单了。这就是他在外头乱搞的证据,她可以凭借那双衣服离婚。 这一百五十块钱,就是她和孩子的补偿。 想到这里,她的郁气一扫而空,干活的动作也轻快不少。 两人烧饭,速度比一个人要快多了。 等饭菜烧好之后,张向阳也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根大骨,从大老远就能听到他的笑声,“红叶,红心,看爹给你们带啥来了?” 杨素兰,何方芝以及三个孩子就坐在院子的阴凉处纳凉。 看到他进来,五人,十双眼睛,齐唰唰地看向他。 除了红叶懵懂外,其他四个人的眼里都透着一股凶狠。 尤其是杨素兰,看到他进来,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恨不得吃了他的架势。 而他媳妇何方芝呢?眼眶红得吓人,狠狠地瞪着他。 “你们这是咋啦?”张向阳有点懵。他才上班第一天,没惹啥事啊? 杨素兰拿起刚才放在椅子上的木盒子,冲他扬了扬,“你还有脸说?你瞅瞅这是什么?” 张向阳比她们还懵呢,心里一突,接过她递过来的木盒子,打开一看,这么多大团结,他猛地抬头看她们,“这钱哪来的?” 红叶撅嘴,“是我在床底下找到的。爹,这钱真的是你藏的吗?” 张向阳在几人脸上扫了一眼,心里暗暗吐槽自己,他这个背锅侠啥时候才能到头啊?他都要背不动了。 杨素兰见他没否认,气得脸都青了,“我问你,魏知青那衣服是不是你送的?” 张向阳还没从这么多钱中晃过神来,听到大嫂又问衣服的事情,心情又沉重起来,这还让不让他活了?他抿了抿嘴,“什么衣服?” 何方芝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一脸控诉,“今天下午魏知青跟人说的,她昨晚收到她对象送的一件衣服。之前她不是一直跟你好吗?衣服是不是你送的?” 听到是昨天,张向阳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背锅!他立刻摇头,举手就要发誓,“绝对不是我送的。我跟她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你们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发毒誓。”然后噼里啪啦就是一通毒誓。 何方芝越听越失望。不是他送的,她还怎么离婚!总不能因为他藏了私房钱,她就提出离婚吧?想想都不可能成功。 杨素兰听了心情倒是好了几分,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盒子,唬着脸质问,“这钱怎么回事?” 张向阳干笑两声,想替自己辩解,可又无从说起。他转了转眼珠子,大手一挥朝何方芝道,“这钱给你吧。” 何方芝和杨素兰对视一眼,刚刚她们在灶房商量,这事要不要告诉公爹。 杨素兰觉得还是别告诉的好。如果这钱还给公爹,那就只欠公爹一百四十块钱,每个月还二十,七个月就没了。七个月后,那二十块钱,估计小叔子也不会给表妹。他手里有钱,估计还会向以前一样作妖。表妹体力又不及他,估计也拦不住。到时候,他肯定又会勾搭别的女知青。 而何方芝却觉得早点还钱,反而对她更有利。他要是敢勾搭女知青,到时候她给他来个当场捉奸,到时候她就能成功离婚。而且还能得到大额补偿。 不过这事儿也急,等先确定衣服的事情再说。 谁成想衣服居然不是他送的。而且表姐还没开口呢,他居然就把钱塞给她了,难不成他是想讨好她? 张向阳见她用怀疑地眼神看着他,挠了挠头,干巴巴地解释,“这钱是我之前存的,我把藏钱的地方给忘了。”他捶了捶自己脑袋,“之前摔了一下,我有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好吧,他已经没辙了,一天天的竟给他惹事儿。他想不失忆都不行了。 可惜对面这两人根本不信。杨素兰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一脸嫌弃,“你这理由还能更烂吗?” 何方芝也觉得他说得不靠谱。不过见他居然真的把钱要给她,还是有几分惊讶的,“你真的不要?” “不要!这钱是你的!”张向阳果断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以后我挣的钱全给你。” 杨素兰和何方芝都觉得他说的话有点肉麻。可张向阳已经彻底没辙了,他洗白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原身给他制造的速度。 前世他是混娱乐圈的,这个圈子很乱,大家轻意不会随便乱说,以防得罪人,给人落下话柄,回头再让人记恨。所以他喜欢多做事少说话。 可现在不成了,原身和他媳妇原本就没有感情,一丁点风吹草动就能把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给吹散了。 与其花那么多时间洗白自己,倒不如加倍对她好,让她喜欢上他。 女人对自己的男人总是心软的,一些不太重要的小毛病也会忽略掉。 杨素兰见这事已经定下来,拉着红根的手转身出了院门。何方芝拉着她的手留她吃饭,她却怎么都不肯。 “我会交待红根不让他乱说出去的。藏钱这事可大可小。既然他把钱都给你了,也给你做了保证,这事就算揭过去了。”杨素兰拉着她的手叮嘱她。 何方芝默默叹了口气。她还能说什么?当一个人犯了很大的错误,等他再犯了一点小错,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送走杨素兰,何方芝回到自己房间把木盒子藏起来。 等她回到灶房盛饭,却见张向阳已经在里面忙活开了。 “我把锅里的饭捞起来,咱们煮锅大骨汤吧。这东西很有营养的。”张向阳脸上挂着笑,好似一点也不在意那么多钱都给了她。 何方芝收回视线,拿起烧火棍刚想坐到灶膛前烧火,张向阳却一把压过她手里的烧火棍,朝她谄媚地笑了笑,“我来,我来,你去歇着吧。” 何方芝被他逗笑了,“你这是讨好我呢?” 张向阳看着她含水的眼眸里全是笑意,心中不禁苏了一下,她长得可真好看。如果她每天都这样冲他笑,那日子得多美啊。 何方芝见他一直呆呆地看着她,笑意微敛。 张向阳终于晃过神来,拍了下自己的脑门,“是啊,我是真的忘了。”虽然这话他自己听了都不信,一毛两毛,你忘了还情有可原,可这是一百六十块钱。心得多大才能忘了。不过他已经想不到好的措辞了。而且他还有阿q思想,兴许他说得多了,没准她真的能信一两分呢。 张向阳把锅刷干净,把大骨放进去,朝里面添上水没过大骨,然后朝一直盯着他瞧的媳妇,再次保证,“我以后肯定不藏钱了,也会对你好。你就看我表现吧。” 何方芝抿了抿嘴,心里暗想,就看你能坚持几天吧。 张向阳觉得追媳妇跟追女朋友是一样的。一定要勤快,时不时还要说点甜言蜜语。 他每天一大早就起来,把原本属于她的活全干了。 喂鸡,做早饭,扫地,洗碗,擦桌子,擦锅台 他干这些也不担心掉马,毕竟他现在一心想做个知错就改的好男人。 杨素兰干活的时候听表妹说小叔子现在变得特别勤快,有点不相信。 下工回来,她特地过来这边逛一圈。 当她看到小叔子一回来,自发换上那件打满补丁的衣服,二话不说就去灶房烧火做饭,而表妹却在院子里陪两个孩子玩。她还有点晕呼呼的,嘴里嘟哝,“这还是他吗?” 她认识他七八年,还是头一回看到他手脚这么麻利地干家务呢? 何方芝也觉得挺意外的,一开始她还以为张向阳坚持不了几天,很快就会撂挑子不干,可谁成想,他居然干了一个星期,每天还乐呵呵的,好似他洗的不是碗,而是金豆子。 杨素兰搂着她的肩膀跟她咬耳朵,“看来他是真的有心悔改。你呀以后有福喽。” 何方芝干巴巴地笑了下。 没一会儿,张向阳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衣服从灶房里出来,他手里端了一盆玉米粥,看到杨素兰来了,很自然地跟她打招呼,“大嫂也快过来一起吃吧。” 倒好似一点也不介意被她看到他在家干家务似的。 如果这事传出去,别人肯定要说他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围着锅台转,一点出息也没有。 杨素兰觉得自己有点不懂他了,就算要认错,他也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吧?她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回家吃。” 等人走了,他们开始摆饭。 吃完饭,张向阳自发收拾好碗筷去水缸边。 何方芝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竟产生出一丝甜蜜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第 19 章 蓝蓝的天空,铺过来一层蚕丝般的云幕, 晴空万里, 依旧是个好天。 张向阳睁开眼就看到一束阳光透过窗户直射进来,他抬头遮住自己的眼睛, 打了个哈欠。侧头看了眼依旧背对自己的媳妇,心中不禁有些佩服。 到底是怎样的自制力, 才能一个晚上都保持这同一种姿势呢? 他的视线没有停留多久, 就开始穿衣下床。 等他穿好裤子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一阵簌簌声, 回头一看, 原来她已经醒了。 “天还早呢,你先睡吧。”张向阳见她坐起身,忙道。 何方芝摇头, 虽然她挺怀念前世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可那得分情况。 在这个地方, 如果他在家做家务传出来, 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到时候公公婆婆也会嫌她不贤惠。 她原本也只是考验他, 并不是真的想躲懒不干活。 她微微摇头,“算了,还是我来吧。” 张向阳见她已经起来, 也不好再说什么。 “你歇着吧!”何方芝穿好衣服朝他淡淡地道。 张向阳却跟在她后头出来, 朝她笑, “我觉得我们一起做饭挺好的。” 何方芝已经走出院门, 用葫芦瓢舀了水,拿起牙刷抹了牙膏开始刷牙。 说起来,这东西还是他带回来的呢。比她以前用的青盐刷牙要好多了。 等她刷完牙之后,冲着旁边正在刷牙的张向阳道,“你不怕被别人说你没出息?” 张向阳摇头,洗漱完毕后,朝她眨了眨眼,“我觉得跟你一起分担家务更能让你喜欢我。” 何方芝脸一红,这人咋回事,怎么天天喜欢说甜话? 怪不得表姐说,哪怕凭着他的嘴也能哄女人围着他转呢。甜话不要钱似地往外蹦,还从不重样。 张向阳见她耳尖都红了,眼里的笑意更添了几分。突然觉得这背了一次锅,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两人到了灶房,张向阳朝何方芝道,“你吩咐我做事吧?我做的饭没你做的好吃。” 何方芝抿了抿嘴,脑袋朝凳子上点了一下,“成。你坐下帮我烧火就成。” 张向阳响亮地应了一声。 何方芝吐了一口浊气。以前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是个爱颜的呢?瞧瞧他这张俊脸冲她笑一下,她有一瞬间都能忘了他以前做的混账事。 她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过来,开始准备早饭。 等两个孩子醒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何方芝在水缸边洗衣服,张向阳自发去给两个孩子穿衣服。 红心依旧像以前一样害羞。红叶却有些大了,也知道那一百六十块钱的事情,所以这几日对张向阳都没有好脸色。 张向阳一靠近她,她就像炸了毛的狮子,远远地躲开,让张向阳颇觉棘手。 这不,他刚给红心穿好衣服,一回头,就见红叶已经穿好衣服,飞快跑出房门了。 何方芝晾好衣服,开始摆放。 红叶却选在张向阳对面的地方坐下。 张向阳给红心盛好饭,又给红叶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刚要放进她碗里,却见她端起小碗飞快挪开了。 “你” 红叶撅着小嘴,昂着小脑袋,拽拽地哼了一声,“我才不吃你夹的菜呢。” 张向阳头一回觉得,这孩子聪明了也不好。他轻轻叹了口气,把菜放回自己碗里,没有再给她夹菜了。 今天是周末,吃完饭后,张向阳不用上班,又拿着钓杆去水库钓鱼。 临走时,还朝何方芝道,“你待会儿等我回来,我跟你一起去上工。” 何方芝应了声好。 等他走了,红叶看着他的背影,托着腮帮子,颇有几分苦恼。 何方芝从屋里拿出笸箩开始做衣服。她之前已经裁好了布,已经缝好了,只剩下袖子没锁边。 等她缝好之后,听到红叶接二连三的叹息声,颇有几分好笑,“红叶,你怎么跟个大人似的一直叹气呢?” 红叶撅着嘴,皱着小脸,“娘,爹又变好了,你说我还要不要原谅他呢?” 何方芝不想让孩子记恨自己的父亲。虽然张向阳以前是混了点,可他既然有心改好,何苦让孩子恨自己的父亲,“要不你现在先原谅他,如果以后他又对你不好,你再讨厌他。” 红叶眼睛一亮,“可以吗?” “当然可以。”何方芝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做人要宽容,也要恩怨分明。” 红叶脑袋如捣蒜似的,“娘,我知道了。” 等张向阳背着竹篓,拿着钓杆喜滋滋冲进家门的时候,红叶和红心忙凑了上去。 张向阳也没想到之前好几天没钓到一条鱼,今天居然时来运转了。 他把竹篓放下,提着竹篓往坐在廊檐下纳鞋底的何方芝面前一递,“瞧,我今天运气好吧?居然让我钓到了一条黑鱼。” 说着他提着草绳把鱼拎起来。 红叶拍着小手,惊讶地张大嘴巴。何方芝同样是欣喜不已,“这条鱼该有六七斤重了吧?” 张向阳喜滋滋地放下,然后又提起竹篓里剩下一条,“还有一条草鱼,没有这条大。估摸着有三四斤重。” “这么多鱼都留着自己吃吗?”何方芝有些犹豫。 张向阳当即摇头,和何方芝讨主意,“我想把鱼拿去县城换点东西。你觉得咋样?” “能换到什么东西?”何方芝想到上回换的布票,也有些心动。 张向阳想了想,“家里天天吃粗粮,两个孩子太小了,我想跟人换点粮票,咱们也买点细粮掺着吃吧。” 何方芝立刻应了。说实话她这一个多月吃的粗粮比她前世加起来都多。心里哪会不想吃细粮呢,不过是条件不允许罢了。 何方芝起身回了屋里,拿出自己新做的衣服,“你去趟县城,帮我把这件衣服给卖了吧。” 张向阳接过她递过来的衣服,这么清新的颜色,她穿上应该很合适,有点诧异地看向她,“卖了干什么?我觉得你穿着应该挺好看的。” 何方芝爱不释手地摸摸衣服,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穿的粗布衣服,叹息一声,“我天天在家干农活,哪里穿得起这么好的衣服。” 这话说得太辛酸,可也是事实。张向阳再劝,“你可以走亲戚穿。或者不干农活的时候穿。你放心,我肯定让你过好日子。”说着把衣服推回去。 何方芝怔了怔,心里竟升出一种,原来他之前说的话是认真的,并不是在唬她。 前世,哪怕是亲爹亲娘都算计她。她从小就学会了防备别人,也轻意不会相信任何人。她微微侧头看他,“你为什么开始对我好了?” 她对他根本不好,他又不是木头人,不可能感觉不到?所以他为什么还要让她过上好日子,难道就因为她是他媳妇? “你是我媳妇啊,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张向阳理所当然地道。 何方芝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多疑,总觉得这人自从那晚磕了一下,变得不一样了。 “我出去了。”张向阳轻轻碰了下她的头发,笑着道。 何方芝忙拉住他的袖子,张向阳微微一怔,觉得被她抓的地方有点热,微微侧头,只见她半低着头,坚持把手里的衣服塞给他,“这衣服不耐脏,我不喜欢。你还是换些东西吧。” 张向阳见她已经打定主意,也不好再劝,接过衣服,点了点头。 何方芝抬头看他,声音很低柔,“你能告诉我,那一百六十块钱是怎么赚来的吗?” 如果只凭捞鱼摸虾,他怎么可能弄来这么多的钱。 张向阳闭了闭眼,心里暗想,果然还是问了。 他望了眼外面,然后拉着何方芝进屋,找了个背包把衣服塞进去,然后低着头小声道,“我偷偷告诉你,你可别跟旁人说。” 他这样郑重可见此事非同小可,何方芝心里一紧,攥紧自己的手,“好!” “那钱我是跟朋友搞投机倒把赚来的。”张向阳凑到她耳边小小声道。 一股温热的气息扑到她耳朵里,挠得她耳朵有些痒。 张向阳又闻到那股清香味了,这味道实在是太好闻了,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投机倒把?”何方芝在嘴里咬了一遍这个词,恍然间明白这是私底下做买卖的意思,之前表姐跟她说起过。 “那钱是我之前攒的,差点被人逮到,我就收手了。”张向阳一脸心有余悸地道,“这种事情还是少干,太危险了。” 何方芝猛地一抬头,差点撞到他的鼻子,“你胆子可真大。” 表姐可是说了,投机倒把数额很大的话,很有可能会被判死刑。 张向阳捂着鼻子退后两步,有些心虚地另过眼,胆大的是原身,可不是他。他顶多也就是跟人家换换东西,赚点小差价。原身能攒到一百六十块,做得肯定是大买卖,他可没那么大的胆子。 他干笑两声,“我现在只想好好过日子。” 何方芝看他说这话时那无比认真的眼眸,竟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张向阳去队里借了自行车,把背包放到自己后背上。黑鱼用麻绳串着,放在木桶里,又灌了些河水在里面,确保不让鱼死。 一个小时后到了县城,他直接向人打听服装厂的位置。路人帮他指了方向。 张向阳骑着自行车没一会儿就找到服装厂。 现在还没到下班时间,张向阳推着自行车朝门卫老大爷打听,“大爷,您能帮我叫下靳红军吗?” 老大爷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见他有点面生,笑呵呵地多问了两句,“你跟靳红军啥关系啊?” 张向阳有点拘谨,“大爷,我从乡下来的,跟靳红军是朋友。我叫张向阳。” 老大爷点了点头,去里面叫人了。 张向阳站在厂区门口,仔细打量周围的行人。街道两旁几乎没什么人,空旷的很。 没一会儿,靳红军就跟着老大爷一起出来了,看到他的时候,忙跟他握手问好,“兄弟,你真的来了?” 张向阳冲他点头,压低声音道,“我从水库那边又钓了一条大黑鱼,想问问看你要不要?” 说话的时候,他把木桶盖的野草拨开露出里面的鱼。 靳红军往他自行车后面的桶里瞅了一眼,哎哟,还是条大鱼,他激动地搓手,“要,要,怎么不要。” 说着带着他往旁边的家属区走。 到了家里,张向阳把自行车停到门口。靳红军也没把门关上,张向阳一眼就能瞅到。 靳红军给他端茶倒水,张向阳接过来,笑着道,“我不卖钱,想跟你换点票。粮票,布票之类的。” 靳红军听他要这些,也只是略微思索了下,就点头答应了,“行。你大老远的给我送过来,我肯定帮你弄到。” 靳红军回了趟里屋,从里面拿出一杆称,手里还拿着个铁盒子。 张向阳这才恍然,他居然没想到带称。 张向阳把草绳放到勾称上,靳红军熟练地报出数字,“七斤六两重。这鱼还挺沉。” 他放下称杆,把手颠了颠,鱼还活着,他这一动,鱼尾甩个不停。靳红军笑眯了眼,从茶几上拿出一个本子,把刚刚称好的数目记下来。 记好之后,他朝张向阳道,“虽然咱俩是换东西,不过鱼是有价格的,这些票也一样。我们都按照供市场上的来,谁也不吃亏,你看怎么样?” 张向阳点头,“成,就按你说的办。” 靳红军在本子上记下鱼的价格,“市场上里黑鱼是八毛钱一斤,地方粮票一斤值三毛钱,一张工业券是五毛钱,一尺布票是两毛钱,一张肥皂票是两分钱,一张洗衣粉票两毛钱,棉花票一斤三毛钱,手纸票一刀五分钱。” 他数了数铁盒子里的票,“我这里有二十斤粮票,五张工业券,一丈布票,两张肥皂票,三张洗衣粉票,五斤棉花票,三两煤油票和两刀手纸票。” 他在本子上写写划划,“鱼是六块零八分。” 张向阳微微皱眉,又把自己的背包打开,“我手里有件衣服,你帮我看看,能不能卖点钱?” 说着就把手里的包裹打开露出里面的衣服。蓝白色格子布,颜色很好看。只是他媳妇非要卖,他心里纵使舍不得也只能作罢。 靳红军没想到他还带了衣服。他就是服装厂的,照理说应该不缺衣服,可他那些老家人经常托他带衣服,都是乡里乡亲的,他也不好推脱,所以倒也没有拒绝,“我看看。” 张向阳见他有兴趣,解开包袱露出整件衣服,“这种布县城应该也有卖的,这布非常贵,一尺就要四毛五。我媳妇的手艺很好,你仔细看看,针脚很密实。” 这几天他帮着做家务,他媳妇不是带孩子就是做衣服。真的是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非常不容易。 靳红军摸了摸面料,摊开来看媳妇的做工,发现针脚很密实,跟自己身上做得也不差什么,他侧头问,“这衣服怎么卖?” “三块五”,张向阳算了算,除了布料要花一块八,还要针头细脑这些也要花钱。 这个价格倒不高,甚至还有点偏低了。靳红军在心里算了算,他还能有赚头,“成,这衣服我要了。” 他侧头看向张向阳,“你媳妇手艺不错啊,她还会什么?” 张向阳想了想,“还会做鞋子。” 靳红军捏着这衣服想了想,突然有了个主意,“能不能让她帮忙做身跟这衣服同一款的鞋子?” 张向阳被他这想法惊呆了。 “上衣和鞋子同一色,穿起来更好看。”靳红军以为他不懂,忙给他解释。 张向阳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毫不吝啬地称赞起来,“兄弟,你不愧是服装厂工作的。” 这种简单的搭配原理,没想到这么土的年代还有人懂这个。 靳红军哈哈大笑,拍了下他的肩膀,“兄弟,你可真逗,我在服装厂上班,还能连这个也不懂吗?” 张向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点头保证,“我媳妇做鞋子的手艺更棒。” 这倒不是他胡扯,而是她媳妇已经给红叶和红心各自做了双凉鞋。他看过,那手艺跟前世他穿过的内联升也差不离了。 靳红军见他说得这么自信,看了眼手里的衣服,也有了点信心,“如果她手艺好的话,百货大楼卖五块,我也给你这个价。” 张向阳点头,又问,“你什么时候要?” “你什么时候方便送过来?” 张向阳想了想,“下周末吧。”一周时间应该能把一双鞋子做完了。 “那成。”说完,靳红军还不忘嘱咐,“鞋子的尺码你就帮我做37码的。这个码穿的人多。” 张向阳点头应了。 靳红军又在本子上算了一笔账,“衣服三块五。鱼是六块零八分,加起来就是九块五毛八分钱,你自己看看都要哪些票?” 张向阳先是拿了二十斤粮票,一丈布票,两张肥皂票,三张洗衣粉票和两刀手纸票。 靳红军给算了下价格,“一共是十块五毛四分钱。” 张向阳立刻从身上掏了一块钱,“剩下那四分,你再给我两张肥皂票吧。” 他媳妇临走前,给了他二十块钱,让他换好票据之后,直接把东西买回来。 靳红军又拿了两张给他。张向阳把票全都收起来。 靳红军指着工业券看他一眼,有些好奇,“这票可以买许多工业品,你怎么不要?” 靳红军一怔,“什么样的工业品?” 纵使他演过这年代的戏,可他只是个小配角,也就一两句台词的那种,哪里知道太多。他以前约莫听人说过,工业券似乎能买铁制品,其他就不太清楚了。 靳红军耐心给他解释,“能买的可多了,可以买些毛巾,胶鞋,锅,暖瓶,手电筒之类的。” 靳红军有些心动,“我想要两条毛巾和一个手电筒,要多少张工业券?” “毛巾只要半张就成,手电筒需要两张。” 张向阳又掏了一块五毛钱递给他,“我再买你三张工业券吧。” 靳红军一怔,无奈摇头,他倒是成了倒卖票据的了。不过他也没有拒绝,工业券不够找同事匀一下就够用的。 办完这事之后,张向阳推着自行车从服装厂家属区出来,直奔着百货大楼。这边的柜台要比供销社大一点,布的种类也多许多。 在乡下卖得很紧俏的麻布,这边却是不怎么好卖。 除了二十斤粮票,靳红军把手里的票全都花光了,钱也花得几乎不剩。 他临来的时候,特地带了个麻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这麻袋装得满满当当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第 20 章 夏季的阳光充沛, 田里的农作物生机勃勃,抬眼一望,一片绿色,微风吹过,青草味沁入鼻尖, 让人心中喜悦。 何方芝跨着篮子漫步在野花缤纷的水库边,只见流水潺潺, 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潋滟, 似一颗颗璀璨耀眼的钻石。低头一看,清澈见底, 水底下的水草摇曳舞动,偶尔有一群小鱼绕着叶子嬉戏,水库边上大树的叶子随风摇曳。 这样舒心的日子,何方芝已经很久没有度过了。 哪怕她穿的是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吃的是喇嗓子的粗粮, 住的是又热又硬的土炕,她依旧很喜欢现在的日子。虽然现在也要小心谨慎, 可至少她不需要时刻提防别人会害自己。 日子都是比出来的,比起前世那精致无比的生活,她宁愿过现在这种生活。 她趁着中午休息的空档过来水库这边找草药。 看了眼太阳, 想着很快就要上工了, 她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准备回家。 她沿着河渠往西走, 远远就能看到掩映在绿树丛中的村庄若隐若现。 何方芝走到一半的时候, 迎面碰到一个男人正飞奔着往这边跑,她微微蹙眉,觉得这人可能是来找她的,想到这里,她加快了脚步。 “方芝姐,可找到你了。”赵志义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老远就冲她喊。 看到是他,何方芝心里一喜,“你是不是找到人了?” 赵志义点头,“找到了。前天晚上,我去找明秋,听她说魏玉红不在知青点,就觉得这人有问题。我昨晚一直在知青点外守株待兔跟踪她。可让我发现那男人是谁了。” 何方芝两眼放光,“那男人是谁?” 赵志义得意地昂着头,“我让你猜,你一定猜不到。” 何方芝呵呵笑,她在这里认识的人都不超过十个。她猜个鬼哦。 好在赵志义没有一直吊着她,见她不肯猜,直接给她解惑,“是红旗生产队的,听说他家里给他找关系在县城找了份临时工,娶了个城里媳妇,他脾气不好,跟他媳妇老吵架,两人正在闹矛盾。听说他现在每天都要回生产队,谁成想居然跟魏玉红扯到一块去了。” 何方芝心里忍不住激动起来,交握在一起的手心都开始往外冒汗,她眼巴巴地瞅着赵志义,“那两人到了什么程度了?” 赵志义有些窘,脸色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开口,“已经已经那个了。” 昨晚听了一夜的壁角,差点流鼻血。 何方芝双掌相击,忍不住弯起嘴角,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替原身报仇了,“咱们什么时候去围堵他们。” 赵志义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可他们约的都是荒郊野外。我一个人也逮不住他们。” 何方芝微微蹙眉,“我觉得你可以把我男人叫上。” 赵志义猛地一惊,惊讶地看向她,“这” “他不是你的好兄弟吗?你叫上他才不会让人生疑。”何方芝倒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她还有一重考虑,以张向阳和魏玉红的关系,如果知道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肯定气得不轻,到时候追两人会更用心。 赵志义自从在未来媳妇和好兄弟之间选了未来媳妇,他就有点不敢面对好兄弟,现在听她说要让他去找张向阳,他心里就有点突,他朝她道,“能不能换个人?我觉得我大哥这人也挺好的,他干活是把好手。” 何方芝蹙眉看向他,“那你以什么理由让你大哥大晚上不睡觉,跟你跑到荒郊野外捉奸呢?” 在这边生活了一个多月,她还是有些了解的。别看表姐总喜欢管她家的事,那是因为表姐心疼她,总担心她受张向阳的欺负。本质上表姐不喜欢管别人家的闲事。毕竟热闹看多了,可是会得罪人的。 大多数人信奉的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赵志义的大哥肯定也是如此。捉奸这种事,干了又没有奖励,何苦折腾? 这?赵志义有点词穷了。想到大嫂一直跟他不对付,尤其他总是拿家里的粮食给明秋吃,大嫂总是对他阴阳怪气的。如果她知道他让大哥跟他去捉奸,一定会骂得他连头也抬不起来。 赵志义也是到今天才发现,他除了张向阳,居然没一个能信任的朋友。 他抿了抿嘴,有点垂头丧气,“好吧!” 何方芝叮嘱他,“这事,你别让他察觉跟我有关。” 赵志义一怔,看着她的眼神颇有几分不解,“为啥不能告诉他?难道你还想离婚?” 阳哥现在已经是工人了,每个月有三十三块钱的工资,方芝姐干啥要想不开离婚啊? 何方芝见他误会了,忙道,“不是离婚。而是我不想破坏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印象。” 除了赵志义,这生产队的其他人都没有见过她的真实面目,都以为她是一朵任人蹂|躏的小白花,经不起一丝风吹雨打。 如果他们知道她居然也会算计人,很难不怀疑她的身份。 毕竟原身可是被张向阳磋磨了四年之久,都没有反抗。突然有了心机,不是很奇怪吗? 赵志义做事认真,脑子却不够灵活。否则也不会在她救了李明秋之后,就一根筋地想要报答她。 赵志义微微叹了口气,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这样不累吗?” 天天带着两副面具。 何方芝往前走,“如果你像我一样被打到差点死了,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赵志义还能说什么。心里默默替自己好兄弟祈祷,可造成别再作死了。 两人正一左一右商量着接下来的事情,突然一抬头,看到一个男人往这边走。 赵志义担心被人看到说闲话,忙拐进旁边的小道去了。 何方芝不动声色地往前走,发现来人居然是张向阳。 他看到她的时候,还往刚才那条小道上瞅了一眼,“刚才那人是谁啊?” 何方芝笑了笑,“是你那好兄弟,赵志义。我们刚才在路上碰到,他说找你有事。我说你不在家。” 张向阳接过她手里的篮子,有些奇怪,“那他见到我,咋还跑了呢?” 还能为啥?因为他刚才没认出人是你呗。何方芝笑了笑,“他说还有事要办,等会儿来家找你。” 张向阳点了点头,想起刚穿来时赵志义说的那些话,就觉得那人挺不靠谱的,他侧头看向她,“赵志义那小子不是个东西,你以后可别搭理他。” 何方芝眉头一锁,心脏跳得飞快,有些讶然,“怎么突然这么说?” 他该不会是发现赵志义干过那些事吧? 不!她叮嘱过,赵志义打听两人的事情,没有一次是从张向阳本人口中听说的,而是通过魏玉红的朋友。 所以他应该不会猜到赵志义背叛了他们的友谊。她真是糊涂了。 张向阳也没法跟她解释,他总不能把赵志义说的那些话说给她听吧?他含含糊糊地道,“就是突然感觉他不值得交。” 何方芝怀疑地眼神盯着他,张向阳总觉得她的目光好似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想要割开他裹得严严实实的面具。他心里一个咯噔,糟糕,他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好在,何方芝很快收回视线。 张向阳不动声色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好险!他差点要掉马了。 他长舒一口气,尽量自然地朝她道,“我刚才从县城买了许多好东西。红叶和红心正在家里看呢。咱们快回去吧。” “好!”何方芝也来了几分兴致,“都有什么东西啊?” “有毛巾,手电筒,好几种布,肥皂,洗衣粉” 除了布和毛巾她知道。其他几种她都没见过,也未听过。 张向阳担心她会说他败家,忙解释起来,“家里的毛巾已经破了好几个洞,我就买了两条新的。” 何方芝摇头,“你说的对,是该换个新的。” 两人一路说了个不停,何方芝回到家里,终于见识到了好东西。 她摸着已经上好电池的手电筒,微微有些惊讶,心里暗赞一声:这东西可真好。 张向阳见她这么喜欢,想到赵本山演过的那个小品,顿时乐了,“咱家也是有家电的人了。” 何方芝竖起了眉头,啥意思? 张向阳见她呆呆的样子,突然觉得她这样真的很可爱,趁着两个孩子在那边玩其他东西,他忍不住刮了下她的鼻子,又在她发火之前,飞快地挪了一步。 担心她追过来,张向阳忙给她讲了那个《昨天,今天,明天》中的一处片断。 何方芝嘴角翘起,眼中笑意难掩。不知怎么的,张向阳觉得他的心好似被她眼里的流光溢彩所填满,他甚至有种想要亲她一下的冲动。她连笑都这么好看,这么矜持。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门外有人进来,张向阳回过神来,见是赵志义,他脸色沉了几分,“你怎么来了?” 赵志义有点懵,下意识看向何方芝,眼里好似在说“什么情况”。 这一眼让张向阳瞬间有点吃醋的感觉。赵志义居然和他媳妇关系也很不错。 刚才他兴致勃勃回到家里,听红叶说她娘去水库那边割药草了,有点不放心,所以想过来找她。可谁成想,她居然跟个男人走在一起,两人说说笑笑走了好长一段路。在看到他的时候,那男人还跑了。 后来听说是赵志义,他心里就更糟心了。在他心里,赵志义能和原身混在一起,甚至还理所当然觉得找小三没错的论调,他把赵志义这个人直接给否定了。 现在见他们眉来眼去的,心里立时不爽了,拎着赵志义的后衣领就往外拽,“你找我啥事,咱们出去说吧?” 赵志义连回头看何方芝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张向阳给拖出院子了。 “说啊,你找我啥事?”张向阳见对方一直盯着他家院门瞧,脸都黑了,语气更加不好了。 赵志义收回视线,但他因为心虚,不敢抬头看张向阳,只好把视线落在对方鼻子处,谄笑着道,“阳哥,你今晚能不能跟我出去一趟?” “不去!”张向阳打定主意要跟这人绝交,自然不想理会他。 赵志义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快,有点懵了,见他要走,忙拉住他的袖子,“阳哥,你咋啦?” 张向阳觉得自己可能转变得太快,对方有可能会起疑,加了句解释,“我明天还要起早上班,今晚要早点休息。你有什么事就找别人吧。” 赵志义眼睁睁看着对方走了好几步,眼见就要进家门了,他狠狠地跺了下脚,“是关于魏玉红跟人胡搞的事,你不想知道吗?” 张向阳猛地一回头。 “那男人还骂你媳妇是贱人呢。”赵志义想到昨晚听到的话,又添了一句。 张向阳握紧拳头,“几点,在哪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第 21 章 乡村的夜晚, 天空好像被人泼上一层浓墨, 半个月亮斜挂在远方,周围有点点繁星闪烁,微凉的夜风轻轻拂过,田野里的庄稼随风摆动, 发出阵阵“沙沙”声。田野里, 蛙声c虫声此起彼落, 一声高过一声, 就连蝈蝈也偶尔附上几声来凑热闹。 远处的村庄里传来几声狗叫,近处时不时发出嗡嗡声的蚊子如影随形。 张向阳和赵志义两人趴在红薯地里, 时不时拍打叮咬自己的蚊子。 一直等了有一个多小时,张向阳等得有些心焦, 推了推旁边不停点脑袋的赵志义, “哎,醒醒,你咋还睡了呢?” 赵志义猛地打了个机灵, 木呆呆地看了眼黑漆漆的四周,这才清醒过来, 他揉了把脸, 朝旁边的张向阳道, “阳哥,你刚才说啥?” 张向阳总觉得这人有点不靠谱。试问有谁会在抓奸关键时刻打瞌睡的, “你就这么困呐?” 赵志义点头, “我又不像你有一份工作, 上工干农活很累的。” 而且为了给李明秋多赚工分,他每天都拼命割野草。别人都是听到哨子响,才下地,他却早早就下地了。 他和李明秋的事情,生产队的人都知道,可这并不包括已经换了芯子的张向阳。 张向阳还以为赵志义是羡慕自己,当下也不再说了,只重复刚才的问题。 赵志义很肯定地点头,“当然是真的,我昨晚听了他们一晚上的墙角。” 张向阳奇了,“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跟踪他们干什么?” 赵志义冷汗涔涔,脑子竟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张向阳却替他脑补出了一个,有些感慨道,“没想到你这人还挺上道。” 赵志义懵了,“上道?” 张向阳见他不懂,这才意识到这个词这年代还没有,他忙补充,“就是够意思。” 赵志义有些心虚,他哪里是够意思。他跟踪魏玉红完全是受人之托。 两人虽然离得挺近,可伸手不见五指,张向阳自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这回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赵志义松了一口气,拍了下自己脑袋上的蚊子,“咱俩谁跟谁呀,你不欠我什么,都是我自己乐意的。”他顿了顿道,“你媳妇是个好的,以后你还是安生跟她过日子吧,别再折腾了。你之前把人打成那样,她得多疼啊。” 张向阳这下子是彻底懵圈了。这人之前还支持他找小三生儿子呢,咋转眼就劝上了?不过对于他的好意,张向阳还是心领了,“你说的对,我以后会好好过日子,至于外头的女人,我不会再招惹。” 说完之后,赵志义却没反应,反而朝他嘘了一声。 张向阳登时把头低下,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两只眼睛透过红薯叶子看向周四周。 很快,有个漆黑的人影从东面走过来,他嘴里哼着歌,听声音就知道是个男人。 约莫过了小一会儿,从西面走过来一个人影,虽然看不清她的脸,可看那个头和身材也能看出来是个女人。 两人刚碰到一起,就搂住了,吻得难舍难分,相拥着往旁边的高粱地里走。 赵志义和张向阳都没有动静,静静看着那两人。 他们站的地方有点远,现在就上前,很不利于抓人。 两人在高粱地里翻滚着,外头这两人也慢慢匍匐着前进。 过了半个小时,两人终于凑到高粱地。 魏玉红那故作娇嗔的声音传来,“你什么时候帮我把那碍眼的女人给整治了?” 男人奸笑道,“怎么?你就这么恨他?还是想要她男人?” 魏玉红:“跟你没关系。当初我俩可是说好的,我陪你十天,你帮我整她。”她似乎有些生气了,“你要是不帮我,别想来找我。” 男人见她要走,忙拉住她,嬉笑着,“还有三晚,只要你今晚把我伺候舒服了,我明天一定帮你办到。” 魏玉红也不是真的要走,见他已经答应,忙坐回他怀里。 没一会儿,两人又滚作一团。 赵志义和张向阳见时机已到,立刻像兔子似地跳了出去。 他们这一跳,倒是把这对难舍难分的男女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男人那处直接萎了,“你们是谁?为什么抓我?” 相比他的愚蠢,他身下的魏玉红就要聪明多了,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个不停,哭着谈条件,“你们是不是想要钱?我们给你们钱,你们放过我们吧?” 赵志义呸了一声,“老子守了好几夜,就为了你那点臭钱嘛。” 魏玉红被他骂有些羞恼,要是在平时,她早就骂上了,可现在却不成了,她不能被打成流|氓,绝对不行。 她从地上爬起来,给两人下跪,甚至还想用语言惑她们,只要他们肯放过她,她可以委身他们。 可把这两人给恶心的够呛。 赵志义差点就要打她一个嘴巴子,“你以为老子是什么女人都肯上吗?你这种烂人送我也不要。” 以前这女人总哄阳哥帮他干活,赵志义劝阳哥,反被阳哥骂了一通。后来阳哥渐渐跟他疏远了。他还为此苦恼过。这也是后来,为什么他选择未来媳妇的主要原因。 赵志义当下也不肯再听她逼逼了,直接从跨包里掏出一截绳子,三下五除二就把人给绑了。 担心她再说些不入耳的话,赵志义还把她嘴堵上。 那男人见他们来真格的,吓得当场尿了,好巧不巧尿到张向阳的裤腿上。可把张向阳给恶心的,踢了他一脚,“怂成这样,还敢干这缺德事。” 男人挣扎着想要逃跑,却被张向阳狠狠踢了一脚,“听说你骂我媳妇是贱人?” 男人猛地摇头,很识实物地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骂。”惊慌失措之下,看到被捆成粽子的魏玉红,他立刻把她卖了,“是她,是她要我对付你媳妇。” 张向阳踹了男人一下,声音冰冷,“哦?你想怎么对付我媳妇?” “她让我把你媳妇给糟蹋了。”男人当下像竹筒倒豆子似的给倒了个干净,末了还洗白自己,“可我哪敢干那事呀。我跟女人睡都是你情我愿的,强上这种事,我可干不来。” 赵志义嗤笑一声,踢了一脚,“你干不来?”他把魏玉红丢到一边,揪起对方的衣领,提起来,“我昨晚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你们两个可是打算把方芝姐打晕,扒光衣服丢掉王老赖家门口的。” 王老赖是村里有名的浑人,早十几年,名声比张向阳都要有名,只不过现在年纪大了,只会偷偷摸摸地干些猥琐的事情,没有以前那股嚣张劲儿了。 张向阳也不打算跟这两人废话,朝赵志义道,“咱俩赶紧把人抓到队里吧,交给我爹处理,我明儿一早还要上班呢。” 听到要交给队里,两人开始做垂死前的挣扎,那男人像个死狗一样被张向阳拖着,脚上的鞋子也在拖行的过程中掉了。 魏玉红却在挣扎过程中把嘴里的东西给蹭掉了,她哭着喊着央求张向阳,“我跟你好歹好过一场,你不能这么绝情。只要你放过我,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招惹你们。” 张向阳嗤笑一声,“你哄傻子呢?从你打算要害我媳妇那时起,你就该想到会有今天这种下场。” 赵志义反剪她的双手,想要把人拖走,她却又哭又闹,最后竟耍赖怎么都不肯走。 赵志义正在为难间,只见远处一束光朝这边照过来。 赵志义心下一喜,“有人来了。” 张向阳看着那束光,心中顿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 等那束光越来越近,他又听到那熟悉的吼骂声,“你个浑小子,才老实几天呀,你又给我惹事。大晚上的你不睡觉,你跑这边干啥?” 张大队长把手电筒直直射向张向阳的脸上,他下意识抬起手臂遮挡。 张大队长又把光投向地上那两个,当看到魏玉红时,脸色又沉了几分,心里暗骂一声,“臭小子,怪不得要折腾呢。” 何方芝从张大队长后面走出来,有点担忧地看向张向阳,“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张向阳有点心虚。 何方芝声音有点羞怯,“我刚才醒来,发现你不在家,心里一着急就拿手电筒找爹和大哥帮忙。你没怪我吧?”虽然夜很黑,张向阳看不清媳妇的脸色,可他还是能感觉到她有点害怕。 张向阳心中一暖,只觉得这些日子的努力不是没有成果的,他当即松开一直拽着男人的胳膊,握了下他媳妇的柔弱无骨的手,她这双手就跟她的为人一样,惹人怜惜。他拉着她到旁边,放柔声音安抚她,“没事,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 何方芝好奇地看向公爹那处,“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边来干啥?” 张向阳有点尴尬,“哦,赵志义让我帮他来捉奸。” 何方芝一怔,有些不信,压低声音问,“你不是让我别理他吗?” 张向阳干巴巴地笑,只好实话实说,“之前你不是说有人要对付你吗?就是魏玉红和这男人。” 何方芝有些惊讶,“你是说我和表姐在玉米地遇到的那对男女就是他们?” “对!” 何方芝点了点头,“你咋知道的?” “我”张向阳十分不愿意承认,“是赵志义帮我的。他是我的好兄弟。” 不知怎地,何方芝竟从他声音里听到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她也顾不上多想,因为那边已经开始审训了。 “你是哪个生产队的?”张大队长的声音传来。 “我是红旗生产队的,我爹可是大队长,你们没权力绑我。我不是你们生产队的。”那男人见事情已经闹大,开始自报家门。 张大队长心中一沉,恨不得把小儿子给揍一顿,真是个惹事精。 张向阳看他爹没说话,忙道,“你爹是大队长,我爹也是。你想欺负我媳妇,我爹能让吗?你还敢威胁我英明神武的老爹,你以为我爹是个怂蛋吗?” 张大队长嘴角抽了抽,恨不得把手电筒砸他脑门上。 何方芝差点笑出声,走到张大队长身边轻声提醒,“爹,这么多人看着呢,咱们别在这里耽搁了。” 张大队长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不得罪,人都已经得罪了,他想退缩也不成了。 他挥了挥手,愤恨地瞪了眼把自己架在火上烤的小儿子。可惜的是,张向阳半点也没感觉到亲爹的眼神。 张大队长是带着何方芝和张向民一起来的。只不过这人一向沉默寡言,张向阳也是凑近才看清来的人是他哥。 四个大男人齐心协力终于把这两人拖到生产队的打谷场上。 张大队长担心事情有变,立刻决定要让大家伙全都知道这两人的丑事,省得再给别人翻盘的机会。他连夜到大队办公室拿了喇叭,挨家挨户通知社员过来开会。十五岁以上的,只要能走的,全都要过来。 流|氓罪,可不是个简单的罪名。前几年,他们东方生产队的大队书记就因强|奸那些女知青被枪|毙。 现在听说又有人犯了流|氓罪,虽然大家干了一天的农活都很困,可听说有戏可看,立刻精神抖擞,套上衣服,拿着个蒲扇,跑到打谷场这边来了。 这年代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大家伙最喜欢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 因为魏玉红是知青,所以也有人去通知了。 大家伙围着这两人指指点点,张大队长蹲在边上,脸色沉得吓人。 妇女主任张草花见她哥一直在抽烟袋锅子,心知他这是有心事解不开,只能自己来了。 她挺直腰板走到临时搭的台子上,看着底下乌秧秧的脑袋,万分痛心地说,“在村东头的那片高粱地里,我们无意中发现这两人在耍流|氓。丢人!太丢人了!一个是上下下乡的识青年,一个是已经娶妻生子的贫下中农,居然受了万恶的资产阶级所腐朽,是谁的错?” 底下人面面相觑,有个人带头骂道,“是他们的错。自甘堕落。咱们可都是清清白白的。” 底下的人全都举着拳头附和。争先恐后表清白,好似晚了一步,他们就跟这两人一样都是流|氓。 何方芝看着平时这些面容温和的大娘大婶们就像疯了一样,眉头紧蹙,心中讶然。 很快轮到批|斗,魏玉红和奸夫跪在台子上,身体依旧捆成粽子,被大家伙指着鼻子骂。那些知青们为了跟魏玉红撇清关系,一个个全都捡起地上的东西往她身上扔。 有的是土坷垃,有的烂木头,有的是碎石头没一会儿,两人就被扔得一脸血。当然天太黑,所以根本看不清伤势。大家也是听两人时不时痛苦的哀嚎声猜出来的。 何方芝心中慌乱,她的一只手忍不住伸向旁边的张向阳。黑灯瞎火的,也没人看到两的动作。否则大家伙肯定也要指责两人行为不检点。 张向阳侧头看她,却发现她的手一直哆嗦个不停,好似受了天大的打击。他顿时有些心疼,扶着她走到旁边,小声问,“你怎么了?” 何方芝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她一直以为这个村子就像她前世偶然去过的那些小村落差不多。 可谁成想,大家平时看着很温顺,可脾气却不小,甚至可以说有点不正常。 小姑只不过说了几句话,这些人就跟疯子似的。 为什么会这样?她本能地觉得这个年代有点不对劲,好似天上压着一块乌云,随时都会落下倾盆大雨。而她却还待在下面玩耍。这种未知的危险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第 22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他站起身, 走到小房间, 看到大女儿正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小肚皮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非常有规律, 偶尔还砸吧几下嘴。他帮她把露出来的小肚皮盖上。 又回头看小女儿,她就要乖巧多了, 侧躺着小身子, 小嘴撅起一个幅度,眼睛紧闭, 睫毛浓密且长, 眉毛舒展开来,头发又黑又亮,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他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支着下巴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女儿熟睡的样子, 真的很可爱。 他伸出手指, 摸着小女儿的小脸,真的是又滑又嫩。这么好看又漂亮的孩子居然是他的女儿,真的很神奇。 他乐了好一会儿,担心吵醒两个孩子, 才轻手轻脚地站起身, 一扭头就发现他媳妇正站在门边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张向阳有点尴尬, 他做了个手势,何方芝收回眼中的神情转身离开。 等他把门关上,走到自己房间,发现他媳妇正坐在炕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刚才去哪了?”张向阳轻咳一声。 黑暗中,何方芝无法分辨他的脸色,只轻轻地道,“去小解了。” 张向阳哦了一声,拿起床头柜上的火柴盒从里面倒出一根火柴动作娴熟地划了一下,点燃油灯后,他也坐到炕边。 虽然这姑娘长得很漂亮,也是这副身体的媳妇,可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啊。就这么坐在一张炕上,尴尬得很。 张向阳轻咳一声道,“我先打水洗脚。” 说着他转身出了房间,何方芝看着他的背影,望向那床头柜上的火柴盒,眉头紧蹙,想到刚刚在王家巷那一幕,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临门一脚,他居然反悔了,他到底抽得哪门子的疯? 难道她还要再忍他一个月?想想就难以忍受。 她正呆愣间,突然看到他端着一盆洗脚水进来了。 房间里点着油灯,依稀还能看清热气袅袅的往上飘。 大夏天的,他居然用热水?他又是抽得哪门子疯? 她怀疑地眼神看着他,张向阳把搪瓷盆放到地上,然后坐到炕上开始挽裤脚,等双脚浸入热水之中,他舒服地呻|吟一声,可把何方芝恶心得够呛。 她握着拳头,把眸光中的冷意遮住,心中暗暗想着,之前她想着把这对狗男女一网打尽,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得分而治之。 “喂,你洗了吗?”就在何方芝发呆的时候,张向阳推了她一下,动作不大,但语气却是她非常熟悉的恶劣。 何方芝怯怯地缩了缩脖子,轻声摇头,“还没有。” 张向阳心里有点不自在,虽然以前演戏的时候,他也演过不少坏人,扇耳光,踹人的都有,可那是假的呀。像现在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他还是第一次做,尤其是看到对方吓得身子都抖了,他就更愧疚了,摸了摸鼻子,穿上草鞋,端着搪瓷盆出去了。 他身后的何方芝,眼睛微微眯起,她要不要让赵志义帮忙买瓶散酒,把这人灌醉,然后剥光了直接丢在公社门口,听说这样也算耍流|氓。 她正在想该如何攒钱买酒,张向阳就在这时进来了,手里依旧端着那个搪瓷盆,里面晃着半盆热气腾腾的水。 “快点洗吧!”张向阳把水放到她脚边,又是恶声恶气地催促着。 何方芝却像是见鬼似的,“你什么意思?” 他怎么可能会给她端洗脚水?之前她被他打得躺在炕上,他也没能照顾她一下,反而经常不着家,偶尔回到家,还是喝得烂醉。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心里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呢。她转了转眼珠子,很快替他想了个理由,却也把她恶心得够呛。 因为这一个月来,她和他根本就没同过房。毕竟她可是被他打得生生躺在炕上半个多月才能下地。恢复正常之后,队里忙着夏收,她头一回下地,忙得灰头土脸,自然也没有夫妻生活。 别看他看起来色眯眯的,说起来也就是占占那些女知青的便宜,真刀真枪还是没有过的。要不然,她也不会等到今晚才开始抓奸。所以,他现在应该是憋出火来了。 张向阳蹲下来,帮她脱鞋,却见对方闪躲着,他强硬地攥住她的脚踝,脱掉她的鞋,把一双脚硬按进热水里,才开始解释自己的反常,“我娘说让我跟你好好过日子。” 何方芝眼泪差点掉下来,倒不是被感动的,而是被气的,他居然敢摸她的脚,他怎么敢? 她堂堂书香传家的小姐,居然被一个登徒子看了脚,真是岂有此理!她想抽回脚,可他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撸得她紧紧的。 “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会对你好的。”张向阳又恶狠狠地补充一句,“只要你老老实实地跟着我。我一定能让你过好日子。” 何方芝感觉他触碰自己的地方好像被毒蛇滑行过的痕迹,油腻中泛着几分冷意。 老老实实跟着他?他想得到美。他可是害了一条人命。 如果杀了人,说一声道歉就可以,那要捕快和律法干什么? 至于让她过好日子这话,她半点也没入心,这一个月来,他至少说过十七八回。不仅不新鲜,而且还是句名副其实的废话。 她任由他帮着自己洗脚,小脸被她硬生生憋出一丝红晕来,她偏了偏脸,小小声道,“我今天身子不方便。” 张向阳愣了一下,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朦胧的油灯下,一切好似都模糊了,可唯一让他觉得清晰的就是她几近完美的侧颜。光洁白皙的额头,浓密且弯的睫毛,小巧秀气的鼻梁,形如樱桃的小嘴,纤巧的下巴,以及一小段白皙的脖颈,再往下是宽大衣服也遮不住的胸脯张向阳心中一凛,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他从床底翻出一双草鞋往她脚上套,哼了一声,不满地道,“我还没那么猴急。”说完他端起洗脚水转身就走。 何方芝微微一怔,看着脚上的草鞋,眉头又蹙在一起。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她也顾不上多想,翻身往炕里一躺,盖上床单,闭上眼。 张向阳把门关上之后,见他媳妇已经背对着他睡了,他吹灭了油灯,摸黑上炕。 等躺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他这边宽敞得不像话,仔细一瞧,他媳妇居然快要贴到墙根处了,他没有说什么。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路。 之前他已经问过小虎,今年是1975年,还有两年就恢复高考,他想抓住这次机会,要知道1977年的大学生在后来都成为了国家的栋梁之才。 前世他北漂多年,明明是正经大学表演专业的学生,长得也不丑,可到最后却一直没能得到一份戏份稍微重点的角色。除了差了点运气,还欠缺人脉。 前世的他,就是因为时常要打工赚学费,没能跟同学老师搞好关系,以至于毕业后,没人帮过他。 所以今生,他一定要考上大学,除了好好学习,也要交些朋友。 只是他想的挺好,现实却不允许。毕竟现在的他是家里的顶梁柱,需要赚钱养家糊口。 可只靠上工挣那点钱,连养活自己都困难,更不用说养家了。所以他现在第一步应该是琢磨怎么挣钱。 第二日一早,张向阳模模糊糊间听到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揉了揉脸,看到他那瘦小的媳妇正小心翼翼地跨过他,往炕沿摸。 他看了眼窗外,是黑漆漆的,她起这么早干什么? 何方芝听到身后有动静,以为自己吵醒他了,担心他一会儿再嚷嚷,忙道,“红心似乎醒了,我去看看。” 张向阳点了点头,也跟她一起下炕。 何方芝虽然有些好奇,可却没管他。 从昨天开始,他就怪怪的。难不成他真的要听他娘的话,要跟她好好过日子? 呵,他怎么可能这么孝顺?就看他能装几天吧。 到了隔壁,红心正抹着眼泪小声地抽泣,另一张床上的红叶似乎被她吵到,翻滚着小身子。 何方芝一把将她抱起,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问,“怎么了?” 红心脸上挂着泪珠,指着自己的舌头,委屈巴巴地,“疼!” 张向阳擦了一根火柴把油灯点亮,两人就着光,看到红心伸出来的小舌头上被咬了一个小口子,流了不少血。 何方芝心疼得不行,又有些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子,“是不是又馋了?” 红心把头靠在她怀里,羞得小脸通红。一转身看到张向阳朝她笑,她抖了个机灵,把头埋到亲娘的怀里,过了一会儿,又偷偷地冒出头来。 张向阳心里突然像是被人塞了棉花糖,又暖又甜,突然他脑子里冒出个好主意。 到了晚上,何方芝和张向阳各自洗漱好,把两个孩子都哄睡之后,躺在炕上。 何方芝今天怎么都睡不着。实在是张向阳的变化太大了。难道他真的想跟她好好过日子? 身后的张向阳双手枕在脑后,侧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她又背对着他。 这几天,他为了能让家里早点过上好日子,跟她几乎没什么交流。可他还是明显感觉到她似乎对他很冷淡。除了做饭有他的份,她根本不洗他的衣服。虽然他不认为家务是女人才干的活,可只唯独他的衣服不洗,很明显就是把他排除这个家之外。这是在生他的气还是她本生就是这个性子呢?他猜不透,也没法问别人。 他知道对方没睡,毕竟没有人在睡着的时候还紧崩着身子,他轻咳一声,打破满室的寂静,“你还生我的气吗?” 何方芝一怔。生气?她一个孤魂野鬼哪有资格生他的气。有资格的人也不只是生气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不过听到他的话,她还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微微有点冷淡,“当然生气。你上次把我打得鼻青眼肿,却连一句道歉也没跟我说,我要是不生气,我的心得多宽哪。” 张向阳听出她话里的埋怨,但她的声音非常平静,就好似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不知怎地他的心里竟有点酸酸的感觉。 为什么这世上好女人都要配给烂男人呢?像他这样喜欢家庭,忠于家庭却遇到渣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暗自替现在的自己高兴。虽然原身是个渣渣,可他媳妇是真的好。 对方只不过是受了伤害,只要他好好待她,她肯定会对他死心踏地的。这样他也会有个温暖的家。 想到这里,他又打起精神,看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地问,“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他居然真的道歉了,何方芝已经不是用惊讶来形容的了,原来他真的想改好。既然他有悔改的心,她何不利用他的愧疚心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哼了一声,“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应该没想过给我道歉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第 23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他刚刚居然能放下所有芥蒂告诉对方救人之法, 如果是个心胸宽广的大丈夫, 她自然不会怀疑, 可关键他不是啊。这人该不会真的撞傻了吧? 而且他很奇怪,从醒来到现在,居然一次也没骂过她, 连句重话都没说,就连让他提水, 他都没有半点反应, 反而老老实实把水缸填满了。这也太奇怪了。 她低着头的时候,没看到张向阳如释重负的样子。 他不动声色地抹了把汗,心里暗暗吐槽, 这才醒来多久,就露出这么多马脚,真是太考验演技了。 他还是别问她关于水井的事情了, 多问多错, 他捏了捏自己上衣口袋里的一点票子,暗暗想还不如找村里的小孩子打听一下。 “我出去转转,一会回来。” 何方芝抬头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攀升了。只是磕了一下脑袋, 连走路的姿势也变了吗?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 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虽然有点荒诞, 可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很快就到了吃晌饭的时间,张向阳终于回来了。 他在生产队溜达了一圈,却连个鬼影都没遇到,后来到了下工时间,他才看到有许多人抗着农具从地头往村子里走。 他担心遇到长辈,自己再叫不出称呼,到时候再丢人,当下转身就走。 到了家里,何方芝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看到他回来,她笑盈盈地招呼他坐下,“回来正好,咱们开饭吧。” 张向阳点了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饭,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她长得很漂亮,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腮边还有一对浅浅的酒窝。 她的性子还这么温柔,他真的很不理解原身为什么要找小三? 哦,对了,原身是想生儿子。这个年代的人都有点重男轻女,好似家里都有一个王位要继承似的。 何方芝见他一直盯着她瞧,心中越是笃定,“你快尝尝,我这菜炒得怎么样?” 张向阳看着被她塞过来的筷子在她殷切的期盼中朝他面前的那碗蚕豆夹去。 他夹着蚕豆刚想往嘴里塞,正在盛饭的何方芝突然眼疾手快的拿起筷子把已经凑到他嘴边的蚕豆夹走,嗔了他一眼,“不能吃蚕豆,你还吃。当心过敏!” 张向阳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桌子,这碗蚕豆明明就摆在他面前,突然他有种很不好的猜测,他心里一个咯噔,面皮差点崩掉,紧张地盯着她瞧,“你明知道我不能吃,为什么还把这碗蚕豆放我面前?” 她该不会认出他了吧?毕竟她是原主的枕边人,朝夕相处好几年,他又没有原身的记忆,她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常很正常。 何方芝刚想答他,只听右边的房间里传出孩子的哭闹声。 张向阳有一瞬间的呆愣。什么情况?难道原身有孩子?哦,对!之前他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确实听到他媳妇说有孩子,担心离婚后,有后娘。 何方芝已经起身,张向阳立刻放下手里的筷子也跟着她一起进屋。 堂屋靠右这间房子非常小,里面摆了两张小床就再也没有别的空间了。 两张小床上分别坐着一个孩子。 两个小姑娘,一个四岁,一个两岁。 何方芝正在帮小的那个穿衣服,大的那个自己会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第 24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阳子,在家吗?”不知何时门外出现一个男人, 他正单脚支着地,打着车铃冲着院子里喊。 何方芝看着男人骑着自行车,心中微微一惊。 她已经不是头一回见到自行车了。他们生产队就有一辆。每回公爹和几个大队干部去公社开会, 都会骑它。 听说这玩意贵得很,关键是还得要有票,非常难弄。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猜对方的身份,而是朝着正蹲在水缸边的张向阳喊了一声, “孩子他爹,找你的。” 张向阳刚才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站起来了。只是他正在洗衣服,两手都是泡沫。所以冲了好一会儿, 才把手冲干净。 等他走到院门, 看到对方, 忙笑着道,“来了啊。” 他眯了眯眼睛,视线不经意地朝自行车上扫了一眼,很快猜到这人就是他让小虎帮他去镇上喊的人。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彭加木?” 彭加木听到这声称呼, 还愣了一下, 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 笑骂道,“你小子咋啦?居然跟我这么生份,以前不都叫我彭哥的吗?” 张向阳从善如流,故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看到你兴奋,一时给叫岔了嘛。” 说着他热情地招呼人进来,对着朝这边迎过来的母女三人介绍,“这是我的铁哥们彭加木。” 又给彭加木介绍,“这是我媳妇何方芝,这两个都是我女儿。” 彭加木先是跟何方芝寒暄了一会儿,然后把自己车筐前面,一个用牛皮纸包好,用麻绳扎得结结实实,外型四四方方的小礼物递给两个孩子,“这是给你们带的水果糖,喜欢吗?” “哇,居然是水果糖!”红叶双眼冒光,虽然东西被包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实物,可她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它看,只是却不敢接,拿眼瞅着她娘。 何方芝朝她点了点头。 红叶立刻接过来,脆声地朝他道声谢,“谢谢你,彭叔叔。” 说着她把糖果塞给妹妹,然后眼急手快地跑到堂屋给他端板凳,“彭叔叔,您坐!” 彭加木摸了摸她的脑袋,夸道,“是个机灵孩子。” 红叶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下自己的脸,但笑容却非常灿烂。 张向阳朝她道,“我跟你彭叔叔还有事,你先跟妹妹去玩吧。” 红叶立刻点头应好,跟妹妹一起分糖去了。 彭加木是刚好过来送信,顺路过来的,他时间比较紧,所以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我听小虎说,你又想要那工作了?” 张向阳点了点头,有些羞愧,“我好不容易才说服我爹,但是他还要亲自去盯。” 这时何方芝已经倒好热茶送到张向阳手边,他看了何方芝一眼,心里很满意。顺手把手里的碗递到彭加木手边,“不过我爹不是不信任你。他是不信任我。你也知道我平时干得那些事,把他气得够呛。彭哥你长得比我实诚,性子也好。只要你往他面前一站,他肯定相信。” 彭加木一听是这事,立刻同意,“成啊,怎么不成?如果你爹还不相信你,你就把他带到咱们邮局去看看。反正就在镇上,也不远。我一个有身份的工人,我还能糊弄你们?” 张向阳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看来原身也不是全交些狐朋狗友,还是有一两个靠谱的。只是可惜,他在张大队长心里的信誉太差,人家根本就不信。 张向阳一想到工作有着落了,立刻站起身,“那咱们趁着我爹还在家,赶紧走吧。要不然,他一会儿该下地了,回头再耽误你工作。” 彭加木站起身,“成!” 何方芝也跟在两人身后,竖着耳朵听两人交谈。 张向阳又问,“你帮我找的是啥工作啊?能方便透露一二吗?” 彭加木左右看了看,“我也不唬你,其实是我上级的侄子要调走,他已经活动好了,马上就要调到县城。前几天,刚下来的通知。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晚两天,他这工作一准就是别人的了。” 他说得有点夸张,但确实问得人挺多的。只是这年头,一下子就能拿出几百块的人家真的是屈指可数。 “他跟你一样都是当邮递员吗?”张向阳望了眼他自行车后面的绿色邮递包裹。别说,虽然这副样子在后世土得掉渣,可在这年代,却非常时髦。 “不是,他文化水平挺高,是个初中生,所以不用像我这样天天往乡下跑。他就留在邮局分邮件。这活比我轻省多了,风吹不着,雨打不到。”彭加木一脸羡慕。要不是他文化水平不够高,说不定他花点钱能顶替对方的岗位。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的,时不时遇到村里人,也都打声招呼。 生产队的人对彭加木其实也挺熟悉的,毕竟他是专门跑这条线的。也就是这两年,大家日子好过了些,才有邮递员下乡送邮件。要搁在以前,大多数邮件都是由大队长去公社开会的时候,顺便给带过来的。 到了张家,一家人正在睡晌觉。 他们这一上门,直接把睡梦中的张家人给吵醒了,洗了把脸之后,很快大家就在堂屋坐好了。 张大队长一看到彭加木立马就信了。 小彭这人,他接触过好几回啊,他嗔了小儿子一眼,埋怨他,“这小彭来我们生产队送过好几回邮件了,你咋没告诉我,你的朋友是他呀?” 张向阳哪里有半点印象。他只能打着哈哈,连连道歉,“我这不是忘了吗?” 杨素兰凑到何方芝耳边小声嘀咕,“估计是面子下不来吧。” 那时候,张向阳刚开口跟张大队长提了要拿钱买工作的事儿,张大队长直接就炸了,认为小儿子是想从他这骗钱。 之前小儿子已经从他媳妇那边拿不少钱贴补那些女知青。数目比较小,他也不跟小儿子计较了。可这一回,居然要几百。 胆子真是越来越肥,张大队长哪里还听得进话,直接拿烟杆抽他。把原身打得抱头鼠窜,说他只知道交些狐朋狗友,天天不干一件人事儿。 可把原身气得够呛,觉得他爹根本不疼他,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好事儿,他爹不仅不帮他,还故意找他的茬,甚至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他。一气之下,原身就带着一大家子搬了出来,就这么僵持了两个多月。 张母咕哝一声,“咱儿子刚说要钱打点工作,你那驴脾气立马就上来了,你根本没让他张嘴啊。你怪谁!” 当着外人的面,张大队长被老婆子拆台,尴尬不已。 张向阳忙对他娘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传达的意思很明显“爹要面子”。 张母这才闭嘴不说了。 彭加木笑呵呵地朝张大队长道,“张叔,你放心,您也不是头一天认识我,我办事肯定靠谱。你们只需要带上钱,跟我去邮局交接,办好后,再把钱给人家就成。” 杨素兰一拍大腿乐了,“哎呀,那感情好啊。先给工作,再付钱。就不怕被骗了。” 张向民推了她一下,瞎说什么大实话呢,当着人家的面怀疑人家是骗子。 彭加木一怔,“对!对!就是嫂子说的意思。” 张大队长抽了口烟袋锅子,眯着眼问,“那成吧!这工作是干啥的?每月能拿多少钱啊?” 彭加木笑着回道,“咱们这边是属于十类地区,拿三十级的工资,他的岗位是属于二十七级,工资每个月有三十三块钱。比我的还多五块钱呢。” 三十三块钱?这个数字惊呆众人。 杨素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颤着嗓子问,“这工作得花多少钱才能弄到呀?” 彭加木看了眼众人,见大家都眼巴巴地盯着他瞧,他才吐出一个数字,“三百块钱” 三百块?张大队长皱眉看向张向阳,“上回你不是说两百块钱吗?” 张向阳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看向彭加木,谁知彭加木比他还莫名其妙,一脸无辜地冲他摆手,“你别看我啊,我没有说两百啊,一直说的是三百。你是不是听岔了?” 他都这么说了,张向阳自然不怀疑他,故作憨傻地挠了挠头,“难道那天是我喝醉听错了?” 彭加木回想那晚,很认同地点头,“那肯定是,你那晚喝得烂醉,还在我那住了一晚上呢。” “那就是了!”张向阳点头,然后眼巴巴地瞅着张大队长,就等他发话了。 张大队长只觉得自己的这颗心脏疼得直抽抽。原本只以为要花两百块钱,可谁成想,居然又多了一百。想到家里攒了几十年才攒了五百多块钱,这一下子就用了一大半,他捏烟杆的手都有点抖了。 其他人都在等他的答案。 等他接连抽了好几下,才终于吐出两个字,“成吧。”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立刻起身给他你爹鞠了一躬,“谢谢爹!” 既然这事已经商量好了,彭加木也就提出告辞。张家人原本想留他吃饭,可他原本就是吃完饭才下乡的。所以立刻摆手拒绝了。 身后的张向阳双手枕在脑后,侧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她又背对着他。 这几天,他为了能让家里早点过上好日子,跟她几乎没什么交流。可他还是明显感觉到她似乎对他很冷淡。除了做饭有他的份,她根本不洗他的衣服。虽然他不认为家务是女人才干的活,可只唯独他的衣服不洗,很明显就是把他排除这个家之外。这是在生他的气还是她本生就是这个性子呢?他猜不透,也没法问别人。 他知道对方没睡,毕竟没有人在睡着的时候还紧崩着身子,他轻咳一声,打破满室的寂静,“你还生我的气吗?” 何方芝一怔。生气?她一个孤魂野鬼哪有资格生他的气。有资格的人也不只是生气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不过听到他的话,她还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微微有点冷淡,“当然生气。你上次把我打得鼻青眼肿,却连一句道歉也没跟我说,我要是不生气,我的心得多宽哪。” 张向阳听出她话里的埋怨,但她的声音非常平静,就好似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不知怎地他的心里竟有点酸酸的感觉。 为什么这世上好女人都要配给烂男人呢?像他这样喜欢家庭,忠于家庭却遇到渣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暗自替现在的自己高兴。虽然原身是个渣渣,可他媳妇是真的好。 对方只不过是受了伤害,只要他好好待她,她肯定会对他死心踏地的。这样他也会有个温暖的家。 想到这里,他又打起精神,看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地问,“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他居然真的道歉了,何方芝已经不是用惊讶来形容的了,原来他真的想改好。既然他有悔改的心,她何不利用他的愧疚心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哼了一声,“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应该没想过给我道歉吧。” 张向阳心里一窒,他晌午才从大嫂那知道这事儿,他心里也埋怨过原身。要说道歉,他还真没想到,毕竟他还没有意识到打人的人其实就是他,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他略微有点懊悔。他把手拿下来,学着她的样子侧过身,“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他话里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何方芝经过刚刚短暂的惊讶过后,心里很快就有了个主意,她试探着问,“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张向阳点头,“只要不犯法,不违背道德之事,我都能答应你。” 何方芝摇头,“当然不是这些。” “行!” 何方芝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坐地涨价,“那你答应我三件事。” “好!” “第一件:你不能再喝酒,你一喝醉,就会打我。你这毛病一时半刻改不了,不如你把酒给戒了吧。” 张向阳原本就不是爱酒之人,想也不想就应了,“好!” “第二件:我不同意的情况下,你不能逼我做那事儿。” 张向阳一怔,那事儿?哦!是那事儿!他脸色涨得通红,“好!”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何方芝有点懵,真的假的?居然连这条也肯答应。她转了转眼珠子,他该不会真的是腻了那魏玉红,想换别人吧? 她沉着一张脸,加重语气说出最后一件事,“你也不能再找别的女人,不许跟其他女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第 25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忙碌的一天很快过去。 到了晚上,何方芝和张向阳各自洗漱好, 把两个孩子都哄睡之后, 躺在炕上。 何方芝今天怎么都睡不着。实在是张向阳的变化太大了。难道他真的想跟她好好过日子? 身后的张向阳双手枕在脑后,侧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她又背对着他。 这几天, 他为了能让家里早点过上好日子,跟她几乎没什么交流。可他还是明显感觉到她似乎对他很冷淡。除了做饭有他的份,她根本不洗他的衣服。虽然他不认为家务是女人才干的活, 可只唯独他的衣服不洗,很明显就是把他排除这个家之外。这是在生他的气还是她本生就是这个性子呢?他猜不透, 也没法问别人。 他知道对方没睡,毕竟没有人在睡着的时候还紧崩着身子,他轻咳一声,打破满室的寂静,“你还生我的气吗?” 何方芝一怔。生气?她一个孤魂野鬼哪有资格生他的气。有资格的人也不只是生气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不过听到他的话,她还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微微有点冷淡,“当然生气。你上次把我打得鼻青眼肿,却连一句道歉也没跟我说, 我要是不生气, 我的心得多宽哪。” 张向阳听出她话里的埋怨, 但她的声音非常平静,就好似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不知怎地他的心里竟有点酸酸的感觉。 为什么这世上好女人都要配给烂男人呢?像他这样喜欢家庭,忠于家庭却遇到渣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暗自替现在的自己高兴。虽然原身是个渣渣,可他媳妇是真的好。 对方只不过是受了伤害,只要他好好待她,她肯定会对他死心踏地的。这样他也会有个温暖的家。 想到这里,他又打起精神,看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地问,“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他居然真的道歉了,何方芝已经不是用惊讶来形容的了,原来他真的想改好。既然他有悔改的心,她何不利用他的愧疚心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哼了一声,“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应该没想过给我道歉吧。” 张向阳心里一窒,他晌午才从大嫂那知道这事儿,他心里也埋怨过原身。要说道歉,他还真没想到,毕竟他还没有意识到打人的人其实就是他,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他略微有点懊悔。他把手拿下来,学着她的样子侧过身,“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他话里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何方芝经过刚刚短暂的惊讶过后,心里很快就有了个主意,她试探着问,“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张向阳点头,“只要不犯法,不违背道德之事,我都能答应你。” 何方芝摇头,“当然不是这些。” “行!” 何方芝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坐地涨价,“那你答应我三件事。” “好!” “第一件:你不能再喝酒,你一喝醉,就会打我。你这毛病一时半刻改不了,不如你把酒给戒了吧。” 张向阳原本就不是爱酒之人,想也不想就应了,“好!” “第二件:我不同意的情况下,你不能逼我做那事儿。” 张向阳一怔,那事儿?哦!是那事儿!他脸色涨得通红,“好!”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何方芝有点懵,真的假的?居然连这条也肯答应。她转了转眼珠子,他该不会真的是腻了那魏玉红,想换别人吧? 她沉着一张脸,加重语气说出最后一件事,“你也不能再找别的女人,不许跟其他女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不知怎么地,张向阳觉得自己有点吃原身的醋了。原以为何方芝跟原身没感情的,可现在她却说出这种话。是不是代表她还是喜欢原身的。 迟迟没能等到他回答,何方芝猛地转过身来看向他,眼里微有薄怒,“怎么你不答应?” 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后脑勺,当她转身的时候,立刻对上他的眼睛。 他们这张炕是靠着墙的,墙上开了个窗户,今天是十四,月光透过窗户照到他的脸上,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照得分外显眼。 他眼中的失落直接落到何方芝眼中。 她心中哼了一声,看来还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样。 她有些憋屈,但凡她有一条生存之路,她都不会忍下这种糟心玩意。 就在她暗暗吐槽的时候,张向阳开口应承了,“好!” 何方芝见他答应,心里总算满意了,“那就好!”说完,立刻转身背对着他。 张向阳微微有点失落。 第二日就是八月十五,赶大集的好日子。虽然乡下集市管得厉害,但还是有人会偷偷摸摸拿些地里出产的东西到集市上卖的。 “哎,为这事居然要耽误大半天的农活,真是划不来。”张大队长一大早起来,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 “找啥找啊?你不就只有一身体面衣裳吗?”张母见他把箱子里的衣服翻得到处都是,有点来火了。 张大队长看了眼那身叠得整整齐齐的中山装还有七成新,穿出去也不丢人。这身衣服已经置办十年了,除了众大场合必须穿得体面些,平时这身衣服都是压箱底的。 他捏了捏面料,摸了把额头上的汗,“还是算了吧。” 这么热的天,穿这身衣服出去,别人肯定会说他虎了吧唧的。 张母一想也是,在箱子里翻了好久,越翻越来气。 别说老头子几年没做新衣服了,就连她自己也是。 自打两个孙子和两个孙女接连往下蹦,他们差不多四五年才能做身新衣服。为了穿久一点,挑的都是最耐磨的劳动布。这种布都是穿着下地干活的,没两年,膝盖和手肘处就能磨破。 张大队长见她沉着脸,自己找了一身只打了两个补丁的衣服换上,“就这身吧,我瞅着挺不错的。说不定穿上这身衣服,对方看我们家穷,还能少要点钱呢。” 张母板着的脸被他这话逗笑了,“你就唬我吧。这都说好的事儿,还能变了?” 张大队长把衣服往身上套,“赶紧把衣服收拾回箱子。等咱儿子真的当了工人,说不定每个月也能发布票。到时候咱俩也能做身新衣服穿穿。” 张母一想也是,“你说得对!” 说着,她弯腰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等他换好衣服,两人刚走出房间,杨素兰就凑过来,“爹,我想和表妹去公销社买东西,想跟您请下假成吗?” 张母还没开口,张大队长率先同意了,“成吧。” 张母还想反对,张大队长对她使了个眼色。 等杨素兰去灶房端菜,张母不高兴地质问他,“你干啥就给同意了?这一下四个人请假,咱家今天的工分不挣啦?” 张大队长坐到饭桌前等着开饭,听到她的话叹了口气,“你瞅瞅你。只想着自己。咱小儿子要去当工人了,拿的还是家里的钱。虽说是借的,可这钱也有老大两口子的份儿。反正赶集只去半天,让她心里舒坦了,以后能给你省多少事儿啊。” 张母仔细一琢磨,笑眯眯地道,“老头子,还是你脑子灵活。” 张大队长瞅了眼外面端着饭菜快要进屋的大儿媳妇,“哎,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家人就别计较那么多。” 张母点头,心里暗想,只要我儿子不吃亏,我肯定不跟他们计较。 只有一辆自行车,四个人肯定是没法坐的。 张向阳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把自行车交给媳妇,“你骑着带大嫂吧。我和爹走路就成。” 何方芝和杨素兰一脸诧异地看向他,见他语气诚恳,不似作假,便知道他是认真的。 杨素兰兴奋得不行,围着自行车转圈圈,“哎呀,我也能坐一回自行车了,真是难得。” 这自行车只有公公会骑,他男人想学,公公怕他学车的时候把自行车给摔了,硬是不同意,她就更没有机会学它了。 现在虽然不能学,可能坐上去也不错啊。 她兴奋地拉着何方芝的手,“表妹,表妹,你先试着带我一下。可别把我摔了。” 何方芝嘴里发苦,瞅着表姐的意思,原身好像会骑自行车,可她不会啊。 她被杨素兰拽到自行车旁边,手不小心触到那冰冰凉凉的车头,明明是三伏天,愣是让她抖了个机灵。她的视线往四周扫了一圈,很快落在廊檐下正坐着抽烟的公爹身上,她拍了拍杨素兰的手,朝正要给她让位置的张向阳道,“咱爹年纪大了,还是你带着他吧。可别让咱爹累着了。我和表姐走路就成。” 杨素兰激动无比的心脏被她这盆冷水淋了个透心凉。她木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表妹,那眼里的流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你傻啊,居然放过这么难得的机会”。 明明公公才四十六,在乡下这年纪正值壮年,哪里老了?再说了,从生产队到镇上也不远啊,哪里能累着他了? 只是当她看到一直在瞪向她们的婆婆,好似在说她咋这么不孝,只能点头附和,“表妹说的对,还是你们用吧。” 张母得意地朝老头子道,“老头子,你看还是小三媳妇懂事吧?” 杨素兰暗暗翻了个白眼。 张大队长对张母的话倒是很认同,微笑着朝张向阳道,“得了,咱们早去早回,下午还要下地呢。”他侧头看向两人,“你们逛集也别太晚了,上工要紧。” “是!” 何方芝暗自给自己抹了把汗。文盲的事情还没解决,又整出新的一出,想要替代原身好好活着可真不容易。 四人出了家门,张向阳骑车载着张大队长很快就消失不见。 杨素兰和何方芝各自跨着个篮子,手挽着手往外走。路上有许多人都和她们一样,也跨着个篮子,想来也是去赶集。 出了生产队,进入小道的时候何方芝给杨素兰道歉,“表姐,你没怪我吧?” 杨素兰倒是没怪她,只是有点遗憾,这么难得的机会,居然被表妹给放弃了。同时她还有点疑惑,“你怎么开始讨好公公了?” 当初表妹是为了名声才嫁进张家,除了对她还有点好脸色,对其他人都是有些埋怨的。 只是表妹性子闷,所以即使心里有怨气也从来不表露出来,像今天这样上赶子讨好,还是头一回。 何方芝笑着道,“我就是觉得以后的日子有了奔头。” 以前原身可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养孩子,手里一分钱都没有,可以后就不同了。 杨素兰仔细一琢磨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公爹答应每个月给表妹十三块钱,表妹这是投桃报李才表孝心的。她心里那点遗憾顿时消失无踪,“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不到半个小时,两人就到了镇上。 听到这话,杨素兰松快了些,只是面上就露出点狐疑,“你以前不是很会种菜吗?怎么连种子也洒不好?” “不就前些日子,我躺在炕上不能动,红叶想帮我,小孩子头一回撒种,手里也没个准头,所以就”何方芝耐心跟她解释。 杨素兰这才了然地点头。可不是嘛,这菜长成这样,肯定得要二十来天,表妹那时候还躺在炕上休息呢。 杨素兰把菜放到竹筐里,转身就想走。 何方芝眼急手快拉住她的袖子,“表姐,那个魏知青有没有再闹事儿?” “没有,咱爹对她意见大着,一直盯着她呢。”杨素兰想到这几天干活总是偷懒的魏玉红,嫌弃得不行,“那么大的人了,一天只挣四个工分,真是丢人。” 他们生产队拔草是按照八斤来计一个工分的。这个活也简单,四岁大的孩子都能干。半大孩子一天都能挣六七个工分,她居然只挣四个工分。 杨素兰又幸灾乐祸起来,“我看她以后怎么吃饭。” 工分不够,要么花钱把工分补齐,要么大冬天到水库那边修堤坝,否则分到的粮食就会比别人少。 何方芝知道她这是说给自己听呢。之前她就因为看到张向阳和魏玉红之间眉来眼去,撺掇着自己和张向阳离婚。不过也因为这事,杨素兰被公爹狠狠骂过。 何方芝也是从红叶那边听说的。红叶是听杨素兰的大儿子红根说的。 何方芝握了握她的手,一脸感激,“表姐,你别为我的事跟公婆闹矛盾了。我这挺好的。” 杨素兰这些年一直在愧疚,当初她生小儿子满月,表妹带着东西来看她。被小叔子看到,起了歹心。婆婆看出点苗头来,非要留她住一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第 26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身后的张向阳双手枕在脑后,侧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 她又背对着他。 这几天,他为了能让家里早点过上好日子, 跟她几乎没什么交流。可他还是明显感觉到她似乎对他很冷淡。除了做饭有他的份, 她根本不洗他的衣服。虽然他不认为家务是女人才干的活,可只唯独他的衣服不洗,很明显就是把他排除这个家之外。这是在生他的气还是她本生就是这个性子呢?他猜不透,也没法问别人。 他知道对方没睡, 毕竟没有人在睡着的时候还紧崩着身子,他轻咳一声,打破满室的寂静, “你还生我的气吗?” 何方芝一怔。生气?她一个孤魂野鬼哪有资格生他的气。有资格的人也不只是生气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不过听到他的话, 她还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微微有点冷淡,“当然生气。你上次把我打得鼻青眼肿,却连一句道歉也没跟我说,我要是不生气, 我的心得多宽哪。” 张向阳听出她话里的埋怨,但她的声音非常平静, 就好似一潭死水, 没有一丝波澜, 不知怎地他的心里竟有点酸酸的感觉。 为什么这世上好女人都要配给烂男人呢?像他这样喜欢家庭,忠于家庭却遇到渣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暗自替现在的自己高兴。虽然原身是个渣渣,可他媳妇是真的好。 对方只不过是受了伤害,只要他好好待她,她肯定会对他死心踏地的。这样他也会有个温暖的家。 想到这里,他又打起精神,看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地问,“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他居然真的道歉了,何方芝已经不是用惊讶来形容的了,原来他真的想改好。既然他有悔改的心,她何不利用他的愧疚心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哼了一声,“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应该没想过给我道歉吧。” 张向阳心里一窒,他晌午才从大嫂那知道这事儿,他心里也埋怨过原身。要说道歉,他还真没想到,毕竟他还没有意识到打人的人其实就是他,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他略微有点懊悔。他把手拿下来,学着她的样子侧过身,“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他话里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何方芝经过刚刚短暂的惊讶过后,心里很快就有了个主意,她试探着问,“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张向阳点头,“只要不犯法,不违背道德之事,我都能答应你。” 何方芝摇头,“当然不是这些。” “行!” 何方芝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坐地涨价,“那你答应我三件事。” “好!” “第一件:你不能再喝酒,你一喝醉,就会打我。你这毛病一时半刻改不了,不如你把酒给戒了吧。” 张向阳原本就不是爱酒之人,想也不想就应了,“好!” “第二件:我不同意的情况下,你不能逼我做那事儿。” 张向阳一怔,那事儿?哦!是那事儿!他脸色涨得通红,“好!”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何方芝有点懵,真的假的?居然连这条也肯答应。她转了转眼珠子,他该不会真的是腻了那魏玉红,想换别人吧? 她沉着一张脸,加重语气说出最后一件事,“你也不能再找别的女人,不许跟其他女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不知怎么地,张向阳觉得自己有点吃原身的醋了。原以为何方芝跟原身没感情的,可现在她却说出这种话。是不是代表她还是喜欢原身的。 迟迟没能等到他回答,何方芝猛地转过身来看向他,眼里微有薄怒,“怎么你不答应?” 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后脑勺,当她转身的时候,立刻对上他的眼睛。 他们这张炕是靠着墙的,墙上开了个窗户,今天是十四,月光透过窗户照到他的脸上,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照得分外显眼。 他眼中的失落直接落到何方芝眼中。 她心中哼了一声,看来还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样。 她有些憋屈,但凡她有一条生存之路,她都不会忍下这种糟心玩意。 就在她暗暗吐槽的时候,张向阳开口应承了,“好!” 何方芝见他答应,心里总算满意了,“那就好!”说完,立刻转身背对着他。 张向阳微微有点失落。 第二日就是八月十五,赶大集的好日子。虽然乡下集市管得厉害,但还是有人会偷偷摸摸拿些地里出产的东西到集市上卖的。 “哎,为这事居然要耽误大半天的农活,真是划不来。”张大队长一大早起来,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 “找啥找啊?你不就只有一身体面衣裳吗?”张母见他把箱子里的衣服翻得到处都是,有点来火了。 张大队长看了眼那身叠得整整齐齐的中山装还有七成新,穿出去也不丢人。这身衣服已经置办十年了,除了众大场合必须穿得体面些,平时这身衣服都是压箱底的。 他捏了捏面料,摸了把额头上的汗,“还是算了吧。” 这么热的天,穿这身衣服出去,别人肯定会说他虎了吧唧的。 张母一想也是,在箱子里翻了好久,越翻越来气。 别说老头子几年没做新衣服了,就连她自己也是。 自打两个孙子和两个孙女接连往下蹦,他们差不多四五年才能做身新衣服。为了穿久一点,挑的都是最耐磨的劳动布。这种布都是穿着下地干活的,没两年,膝盖和手肘处就能磨破。 张大队长见她沉着脸,自己找了一身只打了两个补丁的衣服换上,“就这身吧,我瞅着挺不错的。说不定穿上这身衣服,对方看我们家穷,还能少要点钱呢。” 张母板着的脸被他这话逗笑了,“你就唬我吧。这都说好的事儿,还能变了?” 张大队长把衣服往身上套,“赶紧把衣服收拾回箱子。等咱儿子真的当了工人,说不定每个月也能发布票。到时候咱俩也能做身新衣服穿穿。” 张母一想也是,“你说得对!” 说着,她弯腰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等他换好衣服,两人刚走出房间,杨素兰就凑过来,“爹,我想和表妹去公销社买东西,想跟您请下假成吗?” 张母还没开口,张大队长率先同意了,“成吧。” 张母还想反对,张大队长对她使了个眼色。 等杨素兰去灶房端菜,张母不高兴地质问他,“你干啥就给同意了?这一下四个人请假,咱家今天的工分不挣啦?” 张大队长坐到饭桌前等着开饭,听到她的话叹了口气,“你瞅瞅你。只想着自己。咱小儿子要去当工人了,拿的还是家里的钱。虽说是借的,可这钱也有老大两口子的份儿。反正赶集只去半天,让她心里舒坦了,以后能给你省多少事儿啊。” 张母仔细一琢磨,笑眯眯地道,“老头子,还是你脑子灵活。” 张大队长瞅了眼外面端着饭菜快要进屋的大儿媳妇,“哎,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家人就别计较那么多。” 张母点头,心里暗想,只要我儿子不吃亏,我肯定不跟他们计较。 只有一辆自行车,四个人肯定是没法坐的。 张向阳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把自行车交给媳妇,“你骑着带大嫂吧。我和爹走路就成。” 何方芝和杨素兰一脸诧异地看向他,见他语气诚恳,不似作假,便知道他是认真的。 杨素兰兴奋得不行,围着自行车转圈圈,“哎呀,我也能坐一回自行车了,真是难得。” 这自行车只有公公会骑,他男人想学,公公怕他学车的时候把自行车给摔了,硬是不同意,她就更没有机会学它了。 现在虽然不能学,可能坐上去也不错啊。 她兴奋地拉着何方芝的手,“表妹,表妹,你先试着带我一下。可别把我摔了。” 何方芝嘴里发苦,瞅着表姐的意思,原身好像会骑自行车,可她不会啊。 她被杨素兰拽到自行车旁边,手不小心触到那冰冰凉凉的车头,明明是三伏天,愣是让她抖了个机灵。她的视线往四周扫了一圈,很快落在廊檐下正坐着抽烟的公爹身上,她拍了拍杨素兰的手,朝正要给她让位置的张向阳道,“咱爹年纪大了,还是你带着他吧。可别让咱爹累着了。我和表姐走路就成。” 杨素兰激动无比的心脏被她这盆冷水淋了个透心凉。她木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表妹,那眼里的流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你傻啊,居然放过这么难得的机会”。 明明公公才四十六,在乡下这年纪正值壮年,哪里老了?再说了,从生产队到镇上也不远啊,哪里能累着他了? 只是当她看到一直在瞪向她们的婆婆,好似在说她咋这么不孝,只能点头附和,“表妹说的对,还是你们用吧。” 张母得意地朝老头子道,“老头子,你看还是小三媳妇懂事吧?” 杨素兰暗暗翻了个白眼。 张大队长对张母的话倒是很认同,微笑着朝张向阳道,“得了,咱们早去早回,下午还要下地呢。”他侧头看向两人,“你们逛集也别太晚了,上工要紧。” “是!” 何方芝暗自给自己抹了把汗。文盲的事情还没解决,又整出新的一出,想要替代原身好好活着可真不容易。 四人出了家门,张向阳骑车载着张大队长很快就消失不见。 杨素兰和何方芝各自跨着个篮子,手挽着手往外走。路上有许多人都和她们一样,也跨着个篮子,想来也是去赶集。 出了生产队,进入小道的时候何方芝给杨素兰道歉,“表姐,你没怪我吧?” 杨素兰倒是没怪她,只是有点遗憾,这么难得的机会,居然被表妹给放弃了。同时她还有点疑惑,“你怎么开始讨好公公了?” 当初表妹是为了名声才嫁进张家,除了对她还有点好脸色,对其他人都是有些埋怨的。 只是表妹性子闷,所以即使心里有怨气也从来不表露出来,像今天这样上赶子讨好,还是头一回。 何方芝笑着道,“我就是觉得以后的日子有了奔头。” 以前原身可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养孩子,手里一分钱都没有,可以后就不同了。 杨素兰仔细一琢磨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公爹答应每个月给表妹十三块钱,表妹这是投桃报李才表孝心的。她心里那点遗憾顿时消失无踪,“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不到半个小时,两人就到了镇上。 何方芝坐在廊檐下,拿着大蒲扇给两个孩子扇风。 瞅着他娴熟的动作,她心中有点诧异。她故意连续好几天没给他洗衣服,原以为他会发脾气。可谁成想,他一声不吭,自己洗了。难道这人真的是在改好? “阳子,在家吗?”不知何时门外出现一个男人,他正单脚支着地,打着车铃冲着院子里喊。 何方芝看着男人骑着自行车,心中微微一惊。 她已经不是头一回见到自行车了。他们生产队就有一辆。每回公爹和几个大队干部去公社开会,都会骑它。 听说这玩意贵得很,关键是还得要有票,非常难弄。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猜对方的身份,而是朝着正蹲在水缸边的张向阳喊了一声,“孩子他爹,找你的。” 张向阳刚才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站起来了。只是他正在洗衣服,两手都是泡沫。所以冲了好一会儿,才把手冲干净。 等他走到院门,看到对方,忙笑着道,“来了啊。” 他眯了眯眼睛,视线不经意地朝自行车上扫了一眼,很快猜到这人就是他让小虎帮他去镇上喊的人。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彭加木?” 彭加木听到这声称呼,还愣了一下,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笑骂道,“你小子咋啦?居然跟我这么生份,以前不都叫我彭哥的吗?” 张向阳从善如流,故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看到你兴奋,一时给叫岔了嘛。” 说着他热情地招呼人进来,对着朝这边迎过来的母女三人介绍,“这是我的铁哥们彭加木。” 又给彭加木介绍,“这是我媳妇何方芝,这两个都是我女儿。” 彭加木先是跟何方芝寒暄了一会儿,然后把自己车筐前面,一个用牛皮纸包好,用麻绳扎得结结实实,外型四四方方的小礼物递给两个孩子,“这是给你们带的水果糖,喜欢吗?” “哇,居然是水果糖!”红叶双眼冒光,虽然东西被包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实物,可她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它看,只是却不敢接,拿眼瞅着她娘。 何方芝朝她点了点头。 红叶立刻接过来,脆声地朝他道声谢,“谢谢你,彭叔叔。” 说着她把糖果塞给妹妹,然后眼急手快地跑到堂屋给他端板凳,“彭叔叔,您坐!” 彭加木摸了摸她的脑袋,夸道,“是个机灵孩子。” 红叶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下自己的脸,但笑容却非常灿烂。 张向阳朝她道,“我跟你彭叔叔还有事,你先跟妹妹去玩吧。” 红叶立刻点头应好,跟妹妹一起分糖去了。 彭加木是刚好过来送信,顺路过来的,他时间比较紧,所以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我听小虎说,你又想要那工作了?” 张向阳点了点头,有些羞愧,“我好不容易才说服我爹,但是他还要亲自去盯。” 这时何方芝已经倒好热茶送到张向阳手边,他看了何方芝一眼,心里很满意。顺手把手里的碗递到彭加木手边,“不过我爹不是不信任你。他是不信任我。你也知道我平时干得那些事,把他气得够呛。彭哥你长得比我实诚,性子也好。只要你往他面前一站,他肯定相信。” 彭加木一听是这事,立刻同意,“成啊,怎么不成?如果你爹还不相信你,你就把他带到咱们邮局去看看。反正就在镇上,也不远。我一个有身份的工人,我还能糊弄你们?” 张向阳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看来原身也不是全交些狐朋狗友,还是有一两个靠谱的。只是可惜,他在张大队长心里的信誉太差,人家根本就不信。 张向阳一想到工作有着落了,立刻站起身,“那咱们趁着我爹还在家,赶紧走吧。要不然,他一会儿该下地了,回头再耽误你工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第 27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只是当他的视线扫到这个已经烂得有点腐朽的矮桌时, 心里直叹气。 他拿起筷子开始吃,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面味道还不错, 爽滑又劲道, 汤水还带着点清甜,但又不是高汤, 更像是泉水。 很快, 他就把这碗面吃完了。 等他放下筷子的时候, 才发现他媳妇不知何时居然站在他旁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被人这么盯着瞧,张向阳脸色涨得通红,因为他想到自己嘴上还沾着面汤,刚想掏口袋找面纸擦嘴, 猛然想到自己的处境。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能起身走到院子里。靠近前屋和东屋的拐角处有个水缸。 只是水缸里的水快要见底了,他用葫芦瓢舀了一点点, 抹了下嘴。 “你能把水缸添满吗?”张向阳的身后传来一阵怯懦的声音。 张向阳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人是他媳妇。 她的身板很小,一看就不是能干那么重的活, 他接过她递过来的木桶,出了家门。 等出了家门,他才猛然想起, 他根本就不知道水井在哪? 往左还是往右?他想回头问, 可他怎么问?说自己忘了水井在哪了, 那他就真是傻子了。 他踌躇三秒,决定往左试试,如果遇到人看到他拿水桶走反了,一定会问他,那他就装作想事情太入神走错路了。 他沿着巷子往左走了没一会儿,从旁边巷子里蹿出一个男人,唬了他一跳。张向阳朝他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可对方却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往左边巷子里带。 张向阳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原本以为是小混混想揍人的,可对方的力度并不大,用勾肩搭背来形容更贴切,更何况,对方还附在他耳边小声道,“阳哥,我有事跟你说。” 张向阳立刻不反抗了,跟着他到巷子里。 “什么事啊?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赵志义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想开口似乎又下不定决心的样子,把自己憋得脸都红了,末了才问一句,“你和魏玉红谈得咋样了?” 啥?张向阳惊讶之余竟未收敛自己脸上的震惊。 赵志义却当他是不好意思,提醒他,“她答应给你生儿子了吗?要我说你这眼光不错,魏玉红长得那么水灵,生出来的儿子一定好看。” 张向阳把刚才他娘的话和这人的一结合,总结出来了,原身是想找个小三帮他生儿子。那个小三还是女知青,名叫魏玉红。 他还想说什么,可对面那人却勾头往巷子外探,然后回过头朝他小声道,“知青下工了,我得走了。阳哥,祝你早生贵子。” 说着,他直接从巷子口冲了出去。 张向阳却气得半死,原身交得这是什么狐朋狗友啊?原身犯错了,他不帮着拉一把,反而在那边一个劲儿地鼓动。 他提溜着水桶也跟着对方一起出了巷子,迎面就看到一群知青们扛着锄头走了过来。 他们看到张向阳的时候,眼里都带着几分畏惧,有的女知青甚至还朝旁边挪了好几步,好像他身上有什么病毒似的。 张向阳还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 他低着头加快脚步,哪知走在最后的一位女知青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不但没躲反而小声说了一句,“今晚八点王家巷里见。” 张向阳猛地一抬头,回头就见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女知青穿着蓝色褂子往前跑,她跑起来的时候,垂在她肩膀两侧的麻花辫子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的。 所以说这是他的出轨对象? 张向阳也顾不得多想,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在村子里溜达一圈,到底还是让他提到水了。 他一连跑了四五趟才把水缸添满,累得他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他揉着腰心里腹诽,难道以后他都要跑那么远挑水吗?这多累呀。他在心里琢磨是不是该想个好法子,比如说给家里打口井。 他扭头看向他媳妇,发现她正坐在廊檐下缝衣服。 他搬着凳子坐到她旁边,她的膝盖上搭着一个笸箩,里面放着针线,她手里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衣服,原来这件褂子的手肘处被磨破了,她从别的旧衣服上剪了一个椭圆形,然后贴在破洞处开始缝。她的动作很快,但缝出来的线却一点也不歪,很是齐整,看来她是个手巧的。 虽然自己无意间得了个媳妇,可张向阳却不打算跟对方离婚,去追求什么真爱。前世他和女朋友谈了七年的恋爱,对方劈腿三年,让真爱成为一场笑话。再说,他要跟她离婚,她的处境该有多糟糕,这年代对女人并不宽容,他何苦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真爱,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再说他还是个冒牌货,原主那么想要儿子,都没有跟这人离婚,可见她有多好。她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而且还贤惠,他完全没理由跟她离婚不是。 许是他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太久,何方芝把一处补丁缝好之后,她熟练用剪刀剪掉线头,抬头看他,直直地望进他的眼里。 张向阳这才发现他媳妇居然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形如杏,清纯中透着水润,他惊艳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根不知从何处伸过的羽毛挠得痒痒的,他轻咳一声,看向她的鼻梁,小巧又秀气,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把视线移向她手上的褂子,“我想问下,咱们生产队上回打井是什么时候?” 何方芝疑惑地看着他,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张向阳迟迟没能等到她回答,有点尴尬。 就在这时,从院子外面跑进来一个妇女,她在院子里扫了一眼,视线很快就锁定在何方芝身上,“向阳媳妇,快点,我家大柱从昨晚就开始发烧了。你快点跟我去看看。” 何方芝愣住了,手指动了一下,手里的针立刻扎到她的手指,鲜血直流。她立刻用另一只手捏紧。但鲜血还是顺着指腹流了下来。 张向阳见她手指扎伤,四下扫了一眼,却没发现棉花之类的。 何方芝却从刚才她剪好的破衣服上剪了一点碎布头包了一下。 她的动作很慢,心里乱糟糟的。她根本不懂看病,唯一会的也就是给人把脉,这还是她在闺中的时候,跟姐妹们闲着无聊才学着玩的,可现在却让她救命,这不是害人吗? 想到这里,她也不敢再耽搁,抬头看向来人,一脸愧疚,“大婶子,不是我不给你看,而是发烧是大事,虽然我以前也当过大夫,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手里没药,去了也没用啊。” 妇女刚才就已经急得直冒火,尤其是见到她包那么点小伤口动作还那么慢,她就更气了,更不用说对方还找了个这么烂的借口。她登时就火了,“向阳媳妇,你是不是对婶子有啥不满意的?婶子给你赔不是。你就原谅婶子这一回。但是我家大柱从昨晚就发烧开始说胡话了。” 何方芝急得一脑门汗,连连摆手,“大婶子,真不是我不想救他,而是我手里没药,救不了。” 妇女却根本不听,“以前大坡晕倒在路中间,你用一根大葱就把人救回来了。你一定能救我家大柱的。” 张向阳在旁边看了,有点奇怪,但又一细想,也觉得他媳妇说得有道理,“大婶子,我知道你急。可发烧真的是件大事。咱家又没有药,你求她也没用啊。而且持续高烧可能会把人烧傻的。” 烧傻?妇女登时吓得不轻,身子都哆嗦起来了,只是她却用怀疑地眼神盯着他俩瞧。何方芝硬着头皮点头,握着妇女的手,差点哭出来了,“大婶子,我真不是对你有意见,你家大柱虎头虎脑的,人又懂事,我喜欢他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不肯救他。真的,我这里没药。您赶紧送他到医院去吧。如果您手里没钱,我去找公爹借你也成。” 妇女这才信了,当下转身就往后跑,嘴里丢下一句,“你早说啊,耽误我这么久,我得赶紧去大队借毛驴,也不知道毛驴有没有被拉到地里干活去。” 至于借钱,还是算了。找大队长借钱,止不定要耽误多久呢。 张向阳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眼急手快地把人拉住,“大婶子,你送大柱去医院的时候,记得给大柱子脑门,胳肢窝和脚心擦点烈酒,这样能缓解一下。” 也不知道从这到医院要多久,要是太远,人可能真的会烧傻。 妇女立刻应下,“好,好,我记住了。”说着扭身就跑。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身后的何方芝却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瞧,眼里全是疑惑和不解。 何方芝坐在廊檐下,拿着大蒲扇给两个孩子扇风。 瞅着他娴熟的动作,她心中有点诧异。她故意连续好几天没给他洗衣服,原以为他会发脾气。可谁成想,他一声不吭,自己洗了。难道这人真的是在改好? “阳子,在家吗?”不知何时门外出现一个男人,他正单脚支着地,打着车铃冲着院子里喊。 何方芝看着男人骑着自行车,心中微微一惊。 她已经不是头一回见到自行车了。他们生产队就有一辆。每回公爹和几个大队干部去公社开会,都会骑它。 听说这玩意贵得很,关键是还得要有票,非常难弄。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猜对方的身份,而是朝着正蹲在水缸边的张向阳喊了一声,“孩子他爹,找你的。” 张向阳刚才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站起来了。只是他正在洗衣服,两手都是泡沫。所以冲了好一会儿,才把手冲干净。 等他走到院门,看到对方,忙笑着道,“来了啊。” 他眯了眯眼睛,视线不经意地朝自行车上扫了一眼,很快猜到这人就是他让小虎帮他去镇上喊的人。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彭加木?” 彭加木听到这声称呼,还愣了一下,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笑骂道,“你小子咋啦?居然跟我这么生份,以前不都叫我彭哥的吗?” 张向阳从善如流,故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看到你兴奋,一时给叫岔了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第 28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这还是何方芝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门口上面写着几个繁体的红色大字“为人民服务”。 何方芝也是上工的时候,才听李明秋说, 现在的字跟以前有很大不同,是因为被简化的。但这几个字却是繁体的,写得气势磅礴,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写出来的。她刚想问杨素兰这字是谁写的,却被她拉着往里走。 到了里面,她的心神立刻就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住了。 跟她前世不同的是,这个供销社卖的东西挺杂, 集布店,成衣店, 糖果店,烟酒店等为一体。 杨素兰径直带她到一处人挤人的柜台前。 别的柜台都是三三两两的客人,只有这个柜台是挤得里三层外三层, 吵吵嚷嚷的,热闹得很。 “我不要白洋布,我家里没死人, 你给我拿这个干嘛, 我要黑色的。” 售货员脸色阴沉地看着那老太太, “刚才不是有人说要白洋布吗?” 后面有人举起手中的布票, 大声朝这边喊, “我要白洋布,给我两尺。” 说着扒开人群往里挤,可前面的人也是好不容易斩三关过五将才到了跟前,哪肯被她扒拉回去。 所以纵使那人手劲儿再大,售货员也闻其声,不见其人。 她脸都黑了,冲着那挡路的几人道,“赶紧让开,让她进来买布。” “凭什么啊?我们先到的,应该先给我们裁。” 售货员把布往柜台上一撂,两只胳膊抱在一起,屁股一歪就坐到那个木制的高凳上,她吊着眼角看着这群人,“你们不配合,那我就跟你们耗,什么时候这匹白洋布卖出了,什么时候我才给你们拿别的布。” 这简直是无赖透顶了。这白洋布一般用来做被子的里衬或者家里有丧事用来做孝服。平时谁会买这种不耐脏的布来穿。她这一匹布估计得好几个月才能卖出去。 那几个挤在前头的妇女登时脸色都不好看了,可供销社的销售员自来就是脾气大的,她们见她坐着不动,也拿她没辙,只好让后面的人过来。 “同志,麻烦你给我拿两尺。”刚才那个妇女好不容易挤了进来,倾着半边身子,露出一口大黄牙朝她笑。 一股口臭味袭来,售货员嫌恶地扇了扇鼻子。 她皱着小脸,朝对方挥了挥手,“往后退,口水别沾到布上,到时候该卖不出去了。” 那个妇女挺了直身体,继续腆着脸朝她笑。 售货员不紧不慢地裁好了布,“三毛三一尺,一共六毛六。” 等收完对方的布票之后,她把白布放了回去,又拿起架子上的黑布,朝刚才的那个客人道,“你要黑布是吧?” “对!” “要多少?” “要三寸!” 售货员脸都黑了,嘴里咕哝一声,“就要这么点,你是做尿布吗?” 其他人哄笑起来,买黑布的女人又羞又窘,可根本不敢再呛声,看着对方裁好布,付完钱之后挤了出去。 其他人纷纷举着布票手伸向售货员,等待她的眷顾。 “我要两寸青色格子布。” “我要四寸黑色劳动布。” 等轮到杨素兰挤进去的时候,她骄傲地挺直了腰板大声道,“我们要五尺五的布。” 一早上都是几寸几寸买的售货员头都大了。乍然间听到有人要五尺五的布,差点愣住了,“你要五尺五?” “对!”何方芝把手里的布票递了过去。 售货员接过来,几张布票算了下,是五尺五没错。 她脸色登时好看了些,朝两人道,“你俩要什么布啊?” 杨素兰在她后面的架子上扫了一眼,眉头皱紧,“这怎么只剩下白洋布和劳动布了呢?” 何方芝没想到这年代不仅穷得叮当响,连卖东西的地方也穷。 “有没有稍微带点花的布啊?” 售货员听到她的话,眉头都蹙起来了,“我说这位女同志啊,你的思想不够进步啊,怎么能要花布呢,这是资本主义小资思想,要不得的。” 杨素兰拉了下何方芝的袖子,把她藏到自己身后,“同志,我表妹不是这个意思,她这是看你身上穿的衣服好看,想寻摸着也做一身同样漂亮的。请问还有卖吗?” 这位女售货员身上穿的是一件立领黄白格子衬衫,显得有种小清新的感觉,让人眼前一亮。 这年头不允许穿得花里胡哨的,但像这种很清浅的格子布还是允许的。 售货员得意地一扬头,“这个颜色是没有了。”她回头把劳动布拿出来,凉凉地看着两人,“只有这个了。” 也不等两人回答,她直接拿着尺头开始测量。 “只有一尺五” 杨素兰点了点头,“这个我们要了,请问还有别的好看的吗?我们来一趟不容易,可不敢到时候再来打扰你们。” 售货员想了想,“你们等一下,我去问下经理。” 说着把布放在柜台上,一点也不担心她们不付钱就把布拿走。 这年代一针一线都是公家的,偷东西可是非常大的罪名,更何况还是到供销社这个人多眼杂的地方。 没一会儿,那个女售货员就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卷布。居然是匹蓝白色格子布。 好看是好看,可乡下人根本不喜欢这种不耐脏的颜色。杨素兰有点后悔,早知这人是个不经夸的,她就不该多那个嘴。 售货员抱着布,得意洋洋地凑到她面前,“大姐,你瞧,这面料和我身上的差不多,颜色也差不多。你们剩下的四尺都要这个颜色吗?” 杨素兰尴尬地笑笑,转头就是一脸愧疚地看向何方芝。 何方芝冲她摆手,朝售货员道,“对,就要这个。” 售货员满意了,立刻低头给她裁布。杨素兰急得不行,侧头看向表妹,“你要这颜色干啥呀?这么不耐脏,穿上没两回就脏得不像样了。” 何方芝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我有用的。” 杨素兰还要再说,只后面刺啦一声,她立刻转身,售货员已经把布给撕开了。 得了,不用说了,什么都晚了。 售货员拿着算盘拨了一会儿,快速地报价,“劳动布二毛六一尺,一尺五是三毛九,格子布是四毛五分钱一尺,四尺是一块八,加起来一共是两块一毛九。” 杨素兰听到这格子布居然这么贵,吓得脸都白了,拽着何方芝的手想反悔。 可何方芝却坚持要买,掏出身上的钱。她现在已经知道每张钱所代表的意思,也知道钱之间的换算关系。 等她付完钱之后,杨素兰把人拉到一边,“你说你要这布有什么用?” 何方芝朝她道,“这布这么好看,我想把它做成新衣服,拿到县城跟人换点东西。” 杨素兰一怔,“这能成吗?” 虽然这年头几乎没有女人不会做衣服,可手艺却是参差不齐的。 何方芝是看过原身给两个孩子做的那些衣服的,说实话针脚粗糙,可其他人比她还要差。就像表姐身上穿的衣服是她自己做的,针脚不仅粗,还裁得歪歪扭扭的,一点也不好看。 杨素兰听了她的打算,仔细一琢磨,竟也觉得有点道理,“你还别说,你的手艺比我好多了。说不定还真能换点东西。” 城里可没那么多人会做衣服。别问她为什么知道,看看知青点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姑娘们就能猜到。 何方芝很有自信。她发现这里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年龄有多大,身上穿的衣服,款式都是差不多的。 就连刚刚那个女售货员身上穿的也是如此,同样都是半截短褂,方领,宽腰身。唯一不同的也就是面料和颜色的差异。 出了供销社,两人又到集市上买了两个黑釉面盆。可能大家都忙着下地挣工分,所以集市上除了土布,粗瓷,用高粱扎成的扫把,以及手工编的各种篮子筐子就没有旁的可卖了。 虽然何方芝前世是个大家闺秀,可集市和灯市,她都逛过。像这种只卖几种东西的街市,她不仅没见过,连听都未听说过。 她在心里忍不住吐槽,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奇葩的地方,连私人做生意都不允许。 杨素兰两只手各自跨着个篮子,边走边说起工作的事儿,“也不知道他们工作弄得怎么样了?” 买完东西,她们并没有去邮局,因为镇邮局离供销社还有一段距离,两人还赶着下午上工,没有时间去。 “希望一切顺利吧。”何方芝觉得这事儿急不得。 两人原本沿着河渠往前走,为了超近道早点回家,两人往进小道,从这边离他们家更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第 29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张向民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如果当初他也能像三弟一样死皮赖脸非要念书,是不是他也能有机会当上工人呢。 他身边的杨素兰没有发现他的失落,她正在跟何方芝使眼色。 就在张大队长想要开口说散会的时候,杨素兰突然开口了,“爹, 这事我不同意!” 其他人都惊住了, 好几双眼睛齐唰唰地朝她看。 张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她儿子马上就要成工人了,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以后她在村子里, 谁不羡慕她,巴结她?可偏偏老大媳妇又来搅局。她登时气得够呛, 老脸涨得通红,人一蹦三尺高,火气更是随着她这句话炸了,“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又不是掏你的钱。你操得哪门子的心。你有那功夫还不如把两个儿子好好培养成材, 说不定将来也能当上工人,不用羡慕我儿子。” 没错,张母的第一反应就认定杨素兰是在嫉妒她儿子。谁让她男人只是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睁眼瞎呢。 要说别人家, 儿媳妇绝对不敢跟婆婆对着干。 可杨素兰却不同,她并不怕这个后婆婆, 反正对方都是听公公的, 只要公公站在她这一边, 婆婆再反对也没用。 而且公公这人要面子,家里吵得再凶,公公都严厉禁止他们往外传。 这也是为什么公公不喜欢小叔子的原因,因为对方是个混不吝的,家里但凡有不如他意的事,他恨不得嚷嚷得全生产队都知道。 张大队长诧异地看向她,“你为啥不同意?说说理由。” 虽然他脸上很惊讶,但他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倒也没有失态。倒是很有兴趣知道她为什么会反对。该不会是那个彭加木有啥问题被老大媳妇看出来了吧? 杨素兰以一种很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张向阳,“之前他只要有点钱就花到那些女知青身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把钱还上。”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就连张母都忍不住有些担心。她儿子是什么性子她自己也清楚的很。别看现在的他不理会那些女知青,那是因为他已经玩腻了,等新一批知青下来,他那腿又迈不动了,到时候钱又得花到那些新知青身上。 当事人张向阳脑子都懵了,临门一脚,居然输在这上头。他怎么甘心?他想张嘴替自己辩驳,可惜别人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有什么主意?”张大队长稍稍放了心,只要不是彭加木有问题就不是不能解决的。 杨素兰望了眼一直紧张兮兮的张向阳,“我看不如他的工资以后都由我表妹和婆婆一起领。” 张母没想到大儿媳妇居然能想到自己,诧异地瞅了她好几眼。她会这么好心? “给婆婆是因为要还公中的钱。给我表妹是因为他们一家要生活。”杨素兰先还耐心解释着,只是紧接着就想到表妹所受的那些苦,心里就替她委屈,脸色登时变了,越说越来气,就差指着张向阳的鼻子骂了,“之前你为了那个女知青把我表妹打得鼻青眼肿,身上连一片好肉都没有。医生都说她没命可活了,让我们准备丧事。她躺在炕上,连手都抬不起来,要不是有我照顾着,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就这样,她也没跟你提离婚。现在只是让你把工资交给她,你都不肯吗?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何方芝站在旁边也适时抹眼泪,把一个受尽天大委屈的可怜女人扮演的淋漓尽致,她趴在杨素兰的肩头,越哭越伤心,倒是一句委屈都没说。只是她这不说比说了更加让人受不了。毕竟说了,你还能有话去反驳,不说那就是事实,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你。 对何方芝这个儿媳妇,不仅张大队长认可,就连张母也是满意的。长得漂亮,文化高,性子温柔,话也不多,干活还麻利。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的性子太软了,根本管不住张向阳。不过他们已经管了二十多年,也没管住。这点倒也不怪她没本事。 瞅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凄惨模样,张大队长就觉得理亏。他一辈子都是挺直腰板做人,可自打这个小儿子生下来以后,总喜欢给他惹事,他这张老脸都要丢尽了。想到这里,他也被大儿媳妇的话勾出几分火,瞪向小儿子。 张母在旁边看着老头子的神色,虽然心疼儿子,可也没办法替他辩驳。毕竟这事儿,是他儿子有问题,不怪小三媳妇。 就在大家等着张大队长下决定的时候,张向阳突然开口了,“那就给她们吧。” 这句话成功把大伙的视线吸引过去。杨素兰嘴巴张得老大,原本准备了两个小时的台词这才将将说了个开头,就成功了。这也太顺利了吧? 大家的视线全都落在张向阳身上,他侧头瞅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媳妇,她白嫩的脸,因为哭了一场,已经成了粉色,那双如水的眼睛悬着泪珠,好似娇花被雨水打过一样,分外惹人怜惜。这是个好女人,却遇上原身那个混不吝,他心中忍不住同情起对方来。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爹,娘,我媳妇和我是一家子的,我工作就是为了养家糊口,给她还是给我都是一样的。” 如果把钱给自己媳妇能让大家相信他是真的变好了,何乐而不为呢。左右,他还可以弄点别的挣些外块。而且原本他就想着挣钱交给媳妇。毕竟他们现在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呢。 “哎呀,小三子懂事了。”张母拍着儿子的手背,激动地直抹眼泪。还是亲儿子贴心,给她钱一点也不心疼。 张大队长点点头,“那成吧。每个月你交给你娘二十块钱。剩下十三块钱就留着家用。直到把钱还完为止。” 张向阳点头答应了。其他人也心满意足起来。 “等明天,咱们就去把工作落实下来,要不然三百再变成四百,我可没那么多钱往里扔。”张大队长磕了几下烟袋,凉凉地看了眼张向阳。 张向阳比他还懵呢,只是他也不知道问谁去。所以只能朝着亲爹挠头傻笑。 张母朝张大队长道,“你看咱儿子多懂事。不如让他们搬回来吧?明明没分家,干啥要住到外头去呢?” 张向阳差点吓死。真的要住在一起,他还不得露馅啊。 张大队长抽着烟袋,眯着眼似乎在思考。 张向阳也飞快想法子,他斟酌了语言才道,“爹,娘,不用了,我已经答应二婶要帮她看房子。咋能半途而废呢。再说了,家里的房子也有点挤,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张母用恨铁不成钢地嗔了他一眼,“那怎么行?这个家再小也有你的一半。”边说边背着张大队长冲他使眼色。意思是说你傻啊,这家怎么说也得分你一半啊。 张大队长在他脸上扫了一圈,给他吃了个定心丸,“你想住那边也成。等年底,咱们就真正的分家。” 他总得看小儿子是不是真的改好了。如果改好了,他就公平分配。要是没改好,那钱分给他不就打水漂了。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谢谢爹!” 张母也满意了。只要老头子不是真的让她儿子净身出户,把属于她儿子的那份给他,不住在一起就不住在一起吧。 夫妻俩一前一后走出院子。这条小巷子里不像大路,没什么人。 何方芝还有点不可思议,她现在还有点恍惚,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这人之前不是很混蛋吗?挣的钱一分都没给原主,这次他好不容易找到工作,累死累活去上班,他自己却连一分都没捞着,他怎么没闹呢? “你放心!我以后肯定好好工作,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张向阳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何方芝有点窘,偷看人却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太尴尬了。她拢了拢头发,微微抬头看他,“以后你每个月真的交十三块钱工资给我?” 虽然剩下二十块钱是交给婆婆的,可表姐说了,这钱其实相当于是给公爹的。毕竟家里的大头都是由公爹收着的。婆婆手里只有点小钱。 张向阳见她还一副不可置信的呆傻表情,她真的很可爱,不知怎地他竟觉得自己的手指有点痒,很想来个摸头杀。 他挣扎了好一会儿,又四下瞅了瞅,确定没人了,才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头,温柔地笑着,“是啊。” 他这一笑,原本就俊朗的五官添了几分洒脱的意味儿。何方芝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他勾了一下。 她微微蹙眉,为自己的反应惊奇不已。她不是很讨厌这个男人吗?怎么会觉得他好看呢?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小半步,跟他拉开点距离。 张向阳刚刚摸完她的头发之后,很快就发现他掌心的头发又滑又柔,甚至还带着点清香,就像之前他从她身上闻到的味儿。只是她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微微一怔。看来她还是很怕他啊?想到这里他微微有点失落,“走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第 30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红叶将信将疑, 歪了歪嘴, 嘴里不服气地嘟哝一句,“说得好像你没去偷过似的。” 她就站在他面前,张向阳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靠!还真的偷过啊? 何方芝晾好衣服, 走进来,看着一大两小杵在堂屋,“怎么了?” 红叶走过来,拉着她娘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 “娘, 爹说水库里的鱼谁钓着就是谁的, 是真的吗?” 剩下一大一小也齐刷刷地看向她, 何方芝轻咳一声, “是真的。” 红叶有点尴尬地红了脸。 这年大的孩子也知道爱面子,张向阳主动打了个圆场,很客观地说,“这是私底下俗成的规矩,明面上还是属于公家的。” 红叶到底是四岁大的孩子, 眼里非黑即白, 哪里听得懂这些, 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 才胡乱地表示自己懂了。 这时外面哨子声响起,这是上工的信号。 何方芝弯腰交待红叶,“你带着妹妹在家玩,娘去上工了。” 红叶点了点头,红心十分不舍地拉住他娘的手。何方芝叹了口气,进了屋。 张向阳把鱼碗放到高桌上,对着两个孩子叮嘱一句,“记得看着鱼,可别让苍蝇叮着,也别让猫叼走了。” 红叶背着小手,像个小大人似的点头。 张向阳扭头就看到何方芝已经换上一件打满补丁的长裤长褂,显然这衣服是专门用来下地穿的。 张向阳之前就听小虎说,他平时不怎么下地,他粗着嗓子道,“今天我也去下地,你帮我也找一套衣服吧。” 何方芝深深看了他一眼,进屋找衣服去了。 红叶呆呆地看着他爹跟着进屋,问旁边的红心,“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居然下地干活? 等换好衣服之后,两人出了院门。 走在路上的时候,大家伙看到张向阳居然也换上旧衣,顿时乐了。 有那大娘凑过来,冲他挤眼,“哟,向阳啊,不跟你爹置气了?” 置气?呵呵,张向阳也是昨天听到小虎说的。 原身跟亲爹置气的理由非常简单,他有个朋友说是可以帮他找份工作,只是要花两百多块钱打点。这笔钱在乡下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巨款。他爹平时对他教的那些狐朋狗友本来就有老大意见,觉得这事不靠谱,自然不可能同意,两人大吵一架。 说起来,张向阳也是昨天才知道,他们家现在住的房子不是自己家,而是借住的。 他堂弟上完中专之后,上面给他分配了工作,在县城结了婚,二婶一个寡母把堂弟养大,时常想念堂弟,再加堂弟媳妇怀孕,就过去帮小两口带孩子,这房子就空出来了。 原身闹着要分家,想拿着分家得到的钱去打点工作,亲爹猜到他的心思,硬是不同意,所以原身就找到二婶借房子。都是亲戚,二婶自然不好不借,再加上她也存着让他帮着看房子的心思也就同意了。其实原身这一搬出来,就相当于是净身出户。 原身为了争一口气,愣是没回去。只是他平时就是个懒人,很少去上工挣工分,家里全靠他媳妇一个人上工。原身去捞鱼摸虾,再加上原身的娘时不时接济一下,才勉强支撑了两个月。 张向阳打着哈哈,没说什么。 到了地头,许多人看到张向阳过来,都抬眼去瞅张大队长。 只见他脸色黑如锅底,眉峰皱成一个川字,死死地盯着张向阳。 这么强烈的视线,张向阳自然也能感觉得到,抬眼去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黝黑的皮肤,挺拔的身躯正定定地看着他。 张向阳猜到对方的身份,毫不怵他回望过去,只是当看到对方眼里隐隐冒火,他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到底是亲爹,演得差不离得了,毕竟以后他还要抱大腿呢。 等分配工作的时候,原本是要跟其他人一样拔草的。 可张大队长却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一个大男人干女人的活多丢人。给他分配浇粪的活。他这么能,一天起码得挣十工分,才能配得起他的脾气。” 这是犟上了。 记分员冲着张向阳同情地扫了一眼,拿了粪舀给他。 张向阳梗着脖子不服输,“你少瞧不起人,我肯定能挣十工分。”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倒是把张大队长气得够呛。 记分员在旁边笑,“我瞧着向阳这性子随你,都是一样的倔。” 张大队长冷着脸,看着儿子的方向,好半晌没说话。 这两人的官司何方芝没有理会,她正拿着镰刀追上前面的知青队伍。 “明秋?” 一个脸色有点苍白,扎着两条麻花辫子的年轻姑娘回过头,看到来人,笑着朝她点头,“方芝姐,有事吗?” 何方芝抬了抬手里的镰刀,“我跟你一起割草。” 李明秋点了点头,“行啊!” 旁边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女知青见两人悠哉悠哉地聊着天,嘲讽起来,“病秧子,还不快走,又想躲懒是不是?” 李明秋原本就病弱的身体听到这话忍不住晃了一下,何方芝轻叹一口气扶住她,小声道,“你别理她,你身体不好。量力而行就成。” 李明秋抿了抿嘴,眉宇间多了一丝愁绪。 等到了地里,何方芝边割草边跟李明秋聊天,“明秋,我想挣点钱,你能帮我想想法子吗?” 她想挣钱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后来一打听,这里比她前世还严,居然不允许私人做买卖。 虽然每月十五都会有大集,可也只卖些土窑里生产出的粗瓷或是土布之类的,这些她都不会。 要想把张向阳灌醉,首先她得买酒,买酒得有钱,可她一分没有。 所以她想到李明秋,记得刚恢复身份的时候,她头一回下地,有点不适应。跑到河渠边上的大树底下休息,刚巧救了因为中暑差点栽到河里的李明秋。 也因此一直爱慕李明秋的赵志义才会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帮她对付张向阳。 虽然李明秋身体有点弱,可她是县城人,听说县城什么都有,她肯定能帮自己想到好法子。 李明秋拧着眉头看她,“方芝姐有什么手艺吗?” 现在也只有私下接点手艺活来挣钱了。 何方芝眼睛一亮,“我会绣花,会做衣服。”还会做菜,但是估计这条没用。因为这边乡下结婚根本不摆酒席,她想当厨子都没机会。 李明秋一怔,瞬间想了个好法子,“我知道县城有个裁缝铺,私下里帮人做衣服的。方芝姐要是不嫌钱少的话,就去试试。” “好,好!”她默默把地址记下来。 正说着话,何方芝看到不远处,赵志义提着镰刀过来了。 “帮你干活的来了!”何方芝拍了下她的胳膊,提醒她去看。 李明秋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之前那个说酸话的姑娘也看到赵志义,忙站起来,迎了上去,“赵同志,又过来帮我干活啊?” 赵志义冲她点了下头,“李明秋同志身体虚弱,我来帮她。” 绿衣姑娘脸色一僵,瞪了一眼李明秋。 赵志义为避免人说闲话,一直没有凑过来跟李明秋说话。 偶尔抬头扫一眼李明秋,见对方气色很差,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何方芝凑过来,小声问,“你家里还没同意你俩的婚事?” 赵志义满脸苦涩,“我娘还是不肯同意。” 何方芝还挺同情这对苦命鸳鸯,但是她也没法说赵母不对,毕竟人家想娶个身体健康的儿媳妇也是人之常情。 突然她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压低声音问,“你觉得恢复高考是不是也是一条路子。” 魏玉红是知青,李明秋也是,说明两人都有机会。 赵志义一怔,高考? 他和李明秋都是初中同学,李明秋的成绩一直很不错,上完高中之后被迫下乡,虽然中间断了好几年,但如果她去考,八成能考上。 只是他才是初中生,连高中都没上过,肯定考不上吧。那他们岂不是还不能在一起。 他满脸苦涩,“大学不是那么好考的。” 何方芝一怔,仔细咂摸这句话。瞬间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说大学其实跟太学差不多,这些知识分子就类似于举人,可以通过科举考上进士。 只不过,这边的考是考上大学。 何方芝又问,“上大学有什么好处吗?” 赵志义满脸憧憬,“好处多着呢,可以回城,国家给分配工作,甚至连上大学都不要学费。” 有工作?那不就是这些人口中的工人? 说起来这个年代,许多人都羡慕城里工人,因为他们的福利特别好,每个月有工资,有福利。不像他们得天天下地挣工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第 31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而且他很奇怪, 从醒来到现在,居然一次也没骂过她,连句重话都没说,就连让他提水,他都没有半点反应,反而老老实实把水缸填满了。这也太奇怪了。 她低着头的时候, 没看到张向阳如释重负的样子。 他不动声色地抹了把汗, 心里暗暗吐槽,这才醒来多久, 就露出这么多马脚, 真是太考验演技了。 他还是别问她关于水井的事情了,多问多错,他捏了捏自己上衣口袋里的一点票子, 暗暗想还不如找村里的小孩子打听一下。 “我出去转转, 一会回来。” 何方芝抬头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攀升了。只是磕了一下脑袋,连走路的姿势也变了吗?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虽然有点荒诞,可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很快就到了吃晌饭的时间, 张向阳终于回来了。 他在生产队溜达了一圈, 却连个鬼影都没遇到, 后来到了下工时间,他才看到有许多人抗着农具从地头往村子里走。 他担心遇到长辈,自己再叫不出称呼,到时候再丢人,当下转身就走。 到了家里,何方芝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看到他回来,她笑盈盈地招呼他坐下,“回来正好,咱们开饭吧。” 张向阳点了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饭,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她长得很漂亮,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腮边还有一对浅浅的酒窝。 她的性子还这么温柔,他真的很不理解原身为什么要找小三? 哦,对了,原身是想生儿子。这个年代的人都有点重男轻女,好似家里都有一个王位要继承似的。 何方芝见他一直盯着她瞧,心中越是笃定,“你快尝尝,我这菜炒得怎么样?” 张向阳看着被她塞过来的筷子在她殷切的期盼中朝他面前的那碗蚕豆夹去。 他夹着蚕豆刚想往嘴里塞,正在盛饭的何方芝突然眼疾手快的拿起筷子把已经凑到他嘴边的蚕豆夹走,嗔了他一眼,“不能吃蚕豆,你还吃。当心过敏!” 张向阳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桌子,这碗蚕豆明明就摆在他面前,突然他有种很不好的猜测,他心里一个咯噔,面皮差点崩掉,紧张地盯着她瞧,“你明知道我不能吃,为什么还把这碗蚕豆放我面前?” 她该不会认出他了吧?毕竟她是原主的枕边人,朝夕相处好几年,他又没有原身的记忆,她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常很正常。 何方芝刚想答他,只听右边的房间里传出孩子的哭闹声。 张向阳有一瞬间的呆愣。什么情况?难道原身有孩子?哦,对!之前他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确实听到他媳妇说有孩子,担心离婚后,有后娘。 何方芝已经起身,张向阳立刻放下手里的筷子也跟着她一起进屋。 堂屋靠右这间房子非常小,里面摆了两张小床就再也没有别的空间了。 两张小床上分别坐着一个孩子。 两个小姑娘,一个四岁,一个两岁。 何方芝正在帮小的那个穿衣服,大的那个自己会穿。 大的那个很快就穿完下地,也不等妹妹直接往外冲,却发现门口立着一个人,她仰着小脸发现堵着门口的居然是她爹,吓得小脸苍白,小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张向阳有点不解,略一思索就猜到,原身这么破切想要生儿子,一定是个重男轻女的,对女儿肯定很不好。他刚想说不要怕,何方芝却开了口,“红叶,今天娘做了你最爱吃的蚕豆。” 红叶眼睛一亮,在张向阳愣神的功夫,像条鱼似地猫着腰从张向阳的掖下滑了出去。 另一个小宝宝听到有蚕豆一个劲儿地催,“娘,娘,我也要吃蚕豆。” 何方芝帮她穿好鞋子,掐着她的肩膀把她从床上抱下来,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像小鸭子似的一拐一拐地追了出去。 等两人重新坐到位置上,何方芝才好似想起他刚刚提的问题,“把蚕豆放在你面前,是想让你喂红心的。” 这人究竟是不是张向阳,端看他对两个孩子的态度。 张向阳这才恍然大悟,他低头看着媳妇口中的红心。不用说,一定是这个小的,刚才那个大的叫红叶。 他一把抱住红心放到自己腿上,搂着她的小身子,端起放在他面前的粥碗开始给她喂饭。 红心似乎很不习惯他这动作,有点不自在,推搡着已经送到嘴边的粥碗。她这一动,玉米糊糊直接荡了出来,泼了一部分到他腿上。 红心吓得不轻,身子僵住,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怯怯地盯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发火。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张向阳并没有发火,反而用很温柔很温柔地声音安抚她,“这粥不烫,红心,别怕。” 张向阳虽然没在这年代生活过,可也知道这年代的粮食十分金贵,他以为小姑娘是怕被他骂,“乖乖听话,娘正饿着,爹来喂你。” 红心这么怕他,一定是原身对她不好,现在他是红心的爸爸,怎么说也要担负起责任。 红叶惊讶地张大嘴巴,何方芝把自己眼里的震惊掩盖住,起身找了块抹布把张向阳腿上的粥抹掉,然后轻轻拍了下已经发呆的红叶,提醒她,“赶紧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红叶立刻回神,跟饭菜做斗争去了。 因为这一茬,红心倒没有再乱动,只是小眉头一直紧皱着,时不时怯怯地盯着他瞧,张向阳没有在意她的打量,反而很有耐心地舀起粥送到她嘴边。 红心很乖,他喂一口,她就吃一口。张向阳时不时就夸她听话,好似她吃饭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红心羞得小脸通红。 红叶鼓了鼓腮帮子,朝她娘做了个鬼脸,瞧咱爹居然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何方芝朝她笑了笑,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给红叶夹了一筷子菜堵住她的嘴。 吃完饭,何方芝带着两个小孩子到外面玩,说要编蚂蚱给两人,喜得两个孩子拉着她的手就往外冲。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其实挺喜欢孩子的,可他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孩子,他还悬着一颗心呢。 老天把他丢到这陌生的地方却连剧本都没给他,原身跟这姑娘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他真怕被对方看穿了。 他草草吃完饭,就开始在屋里到处乱转,势必要早点摸清这个家东西的摆放位置。 比如说哪间屋子是灶房,哪间屋子是放粮食的,地窖在哪? 这些基本常识,他要是不知道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打谷场上有许多小孩子正在玩闹,红叶和红心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竹蜻蜓在转圈圈。 看着两个孩子玩得手舞足蹈的样子,何方芝会心一笑。 也不知何时,身边走过来一个男人,离她约有一米远,视线看向正在打闹的孩子们,“方芝姐,我已经帮你打听过了,阳哥和魏玉红已经商定好,如果魏玉红给他生儿子,他就帮她弄到回城名额。” 何方芝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她刚才还在奇怪今天张向阳怎么变化这么大,原来他是想在外面养个小的,好给他生儿子,才没有在家里大呼小叫。她还以为他也被人附身了呢。也是,世上哪那么多孤魂野鬼要附身,这里又不是阴曹地府。 就在赵志义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何方芝才嗤笑一声,幽幽道,“真是胆大包天哪。” 哪怕在前世,官员想养外室也是要冒极大风险的,更不用说这年代,张向阳敢这么做,无非就是觉得原身好欺负。 也是!他那种人,哪里会真心把自己的妻子放在心上。原身不就是因为被他活活打死,她才借尸还魂活了过来吗? “他们约定什么时候碰面?”何方芝的声音一丝温度也没有。 “今晚八点,王家巷。”赵志义憋了好一会儿,才张嘴。 何方芝点了点头,“好,辛苦你了,等这事一完,咱俩就两清。” 赵志义苦着一张脸,有些犹豫,“方芝姐,你真的要跟阳哥离婚吗?我觉得你还是再寻思寻思,阳哥毕竟是你男人,你打他骂他都行,别这么狠呀。你俩毕竟还有两个女儿呢。” 何方芝眉头紧皱,看向赵志义,自嘲道,“我打他骂他?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是他的对手,难道你忘了一个月前,我被他差点打死这事了吗?” 提起一个月前的惨状,赵志义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那时阳哥又喝高了,下手太重,照着方芝姐的脑门捶,鲜血洒了一地,等家里人发现方芝姐倒在血泊当中,送她到医院的时候,医生都让他们准备后事了,可谁成想,到了第二日,她居然醒过来了,说起来也是她命大。 也许是因为那次伤得太狠,死里逃生的方芝姐醒过来之后,心心念念只想离婚。如果只是简简单单提出离婚也就罢了,她还想把两个女儿也留在自己身边。可张家绝对不可能同意。就大队长那性子,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孙女交给别人养,哪怕对方是亲娘也不行。 “行了!我俩的事情,你还是少管为妙。和他结婚的人是我,挨打的人也是我。你要是心疼他,等咱俩离婚后,你有的是机会安慰他。”何方芝提起一个月前的事情就觉得糟心,颇有几分不耐烦,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赶紧走吧。” 赵志义见她铁了心。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阳哥千万别作死。要不然真的会身败名裂,连吃饭的家伙都要丢了。 何方芝看着两个女儿,想到刚刚张向阳的异样表现,心里冷哼一声,原来他是做好了决定,所以才耐着性子补偿女儿。真是小人行径,让人恶心透顶。 想到他昨晚喝得烂醉满屋找擀面杖又想打人,她咬紧牙关,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她忍了这煞神一个月,终于要结束了。 酷暑八月,烈阳如火,太阳以最大力度散发着自身的热量,生产队的土狗坐在村口的树荫底下吐着舌头,通往生产队的那条大路,尘土如沙烤得炙热无比。 张向阳吃完晌饭之后,瞅着自己换下来的衣服还原原本本放在院子的那根木桶里。 原以为是对方内向不爱说话,原来是跟他生气呢。他也摸不准对方为啥要生气,也不敢问,要不然就露馅了。所以还是自己动手吧。 何方芝坐在廊檐下,拿着大蒲扇给两个孩子扇风。 瞅着他娴熟的动作,她心中有点诧异。她故意连续好几天没给他洗衣服,原以为他会发脾气。可谁成想,他一声不吭,自己洗了。难道这人真的是在改好? “阳子,在家吗?”不知何时门外出现一个男人,他正单脚支着地,打着车铃冲着院子里喊。 何方芝看着男人骑着自行车,心中微微一惊。 她已经不是头一回见到自行车了。他们生产队就有一辆。每回公爹和几个大队干部去公社开会,都会骑它。 听说这玩意贵得很,关键是还得要有票,非常难弄。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猜对方的身份,而是朝着正蹲在水缸边的张向阳喊了一声,“孩子他爹,找你的。” 张向阳刚才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站起来了。只是他正在洗衣服,两手都是泡沫。所以冲了好一会儿,才把手冲干净。 等他走到院门,看到对方,忙笑着道,“来了啊。” 他眯了眯眼睛,视线不经意地朝自行车上扫了一眼,很快猜到这人就是他让小虎帮他去镇上喊的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第 32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她这么赤果果的打量瞬间把张向阳浇了个透心凉,他有点尴尬,轻咳一声,“虽然如此,可至少也说明那水库里的鱼确实可以去钓的。要不然如果爹去偷粮食,你看看你爷爷说话好使不?” 红叶将信将疑, 歪了歪嘴, 嘴里不服气地嘟哝一句,“说得好像你没去偷过似的。” 她就站在他面前,张向阳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靠!还真的偷过啊? 何方芝晾好衣服, 走进来, 看着一大两小杵在堂屋,“怎么了?” 红叶走过来,拉着她娘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娘, 爹说水库里的鱼谁钓着就是谁的,是真的吗?” 剩下一大一小也齐刷刷地看向她, 何方芝轻咳一声, “是真的。” 红叶有点尴尬地红了脸。 这年大的孩子也知道爱面子, 张向阳主动打了个圆场, 很客观地说, “这是私底下俗成的规矩,明面上还是属于公家的。” 红叶到底是四岁大的孩子,眼里非黑即白,哪里听得懂这些,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才胡乱地表示自己懂了。 这时外面哨子声响起,这是上工的信号。 何方芝弯腰交待红叶,“你带着妹妹在家玩,娘去上工了。” 红叶点了点头,红心十分不舍地拉住他娘的手。何方芝叹了口气,进了屋。 张向阳把鱼碗放到高桌上,对着两个孩子叮嘱一句,“记得看着鱼,可别让苍蝇叮着,也别让猫叼走了。” 红叶背着小手,像个小大人似的点头。 张向阳扭头就看到何方芝已经换上一件打满补丁的长裤长褂,显然这衣服是专门用来下地穿的。 张向阳之前就听小虎说,他平时不怎么下地,他粗着嗓子道,“今天我也去下地,你帮我也找一套衣服吧。” 何方芝深深看了他一眼,进屋找衣服去了。 红叶呆呆地看着他爹跟着进屋,问旁边的红心,“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居然下地干活? 等换好衣服之后,两人出了院门。 走在路上的时候,大家伙看到张向阳居然也换上旧衣,顿时乐了。 有那大娘凑过来,冲他挤眼,“哟,向阳啊,不跟你爹置气了?” 置气?呵呵,张向阳也是昨天听到小虎说的。 原身跟亲爹置气的理由非常简单,他有个朋友说是可以帮他找份工作,只是要花两百多块钱打点。这笔钱在乡下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巨款。他爹平时对他教的那些狐朋狗友本来就有老大意见,觉得这事不靠谱,自然不可能同意,两人大吵一架。 说起来,张向阳也是昨天才知道,他们家现在住的房子不是自己家,而是借住的。 他堂弟上完中专之后,上面给他分配了工作,在县城结了婚,二婶一个寡母把堂弟养大,时常想念堂弟,再加堂弟媳妇怀孕,就过去帮小两口带孩子,这房子就空出来了。 原身闹着要分家,想拿着分家得到的钱去打点工作,亲爹猜到他的心思,硬是不同意,所以原身就找到二婶借房子。都是亲戚,二婶自然不好不借,再加上她也存着让他帮着看房子的心思也就同意了。其实原身这一搬出来,就相当于是净身出户。 原身为了争一口气,愣是没回去。只是他平时就是个懒人,很少去上工挣工分,家里全靠他媳妇一个人上工。原身去捞鱼摸虾,再加上原身的娘时不时接济一下,才勉强支撑了两个月。 张向阳打着哈哈,没说什么。 到了地头,许多人看到张向阳过来,都抬眼去瞅张大队长。 只见他脸色黑如锅底,眉峰皱成一个川字,死死地盯着张向阳。 这么强烈的视线,张向阳自然也能感觉得到,抬眼去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黝黑的皮肤,挺拔的身躯正定定地看着他。 张向阳猜到对方的身份,毫不怵他回望过去,只是当看到对方眼里隐隐冒火,他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到底是亲爹,演得差不离得了,毕竟以后他还要抱大腿呢。 等分配工作的时候,原本是要跟其他人一样拔草的。 可张大队长却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一个大男人干女人的活多丢人。给他分配浇粪的活。他这么能,一天起码得挣十工分,才能配得起他的脾气。” 这是犟上了。 记分员冲着张向阳同情地扫了一眼,拿了粪舀给他。 张向阳梗着脖子不服输,“你少瞧不起人,我肯定能挣十工分。”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倒是把张大队长气得够呛。 记分员在旁边笑,“我瞧着向阳这性子随你,都是一样的倔。” 张大队长冷着脸,看着儿子的方向,好半晌没说话。 这两人的官司何方芝没有理会,她正拿着镰刀追上前面的知青队伍。 “明秋?” 一个脸色有点苍白,扎着两条麻花辫子的年轻姑娘回过头,看到来人,笑着朝她点头,“方芝姐,有事吗?” 何方芝抬了抬手里的镰刀,“我跟你一起割草。” 李明秋点了点头,“行啊!” 旁边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女知青见两人悠哉悠哉地聊着天,嘲讽起来,“病秧子,还不快走,又想躲懒是不是?” 李明秋原本就病弱的身体听到这话忍不住晃了一下,何方芝轻叹一口气扶住她,小声道,“你别理她,你身体不好。量力而行就成。” 李明秋抿了抿嘴,眉宇间多了一丝愁绪。 等到了地里,何方芝边割草边跟李明秋聊天,“明秋,我想挣点钱,你能帮我想想法子吗?” 她想挣钱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后来一打听,这里比她前世还严,居然不允许私人做买卖。 虽然每月十五都会有大集,可也只卖些土窑里生产出的粗瓷或是土布之类的,这些她都不会。 要想把张向阳灌醉,首先她得买酒,买酒得有钱,可她一分没有。 所以她想到李明秋,记得刚恢复身份的时候,她头一回下地,有点不适应。跑到河渠边上的大树底下休息,刚巧救了因为中暑差点栽到河里的李明秋。 也因此一直爱慕李明秋的赵志义才会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帮她对付张向阳。 虽然李明秋身体有点弱,可她是县城人,听说县城什么都有,她肯定能帮自己想到好法子。 李明秋拧着眉头看她,“方芝姐有什么手艺吗?” 现在也只有私下接点手艺活来挣钱了。 何方芝眼睛一亮,“我会绣花,会做衣服。”还会做菜,但是估计这条没用。因为这边乡下结婚根本不摆酒席,她想当厨子都没机会。 李明秋一怔,瞬间想了个好法子,“我知道县城有个裁缝铺,私下里帮人做衣服的。方芝姐要是不嫌钱少的话,就去试试。” “好,好!”她默默把地址记下来。 正说着话,何方芝看到不远处,赵志义提着镰刀过来了。 “帮你干活的来了!”何方芝拍了下她的胳膊,提醒她去看。 李明秋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之前那个说酸话的姑娘也看到赵志义,忙站起来,迎了上去,“赵同志,又过来帮我干活啊?” 赵志义冲她点了下头,“李明秋同志身体虚弱,我来帮她。” 绿衣姑娘脸色一僵,瞪了一眼李明秋。 赵志义为避免人说闲话,一直没有凑过来跟李明秋说话。 偶尔抬头扫一眼李明秋,见对方气色很差,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何方芝凑过来,小声问,“你家里还没同意你俩的婚事?” 赵志义满脸苦涩,“我娘还是不肯同意。” 何方芝还挺同情这对苦命鸳鸯,但是她也没法说赵母不对,毕竟人家想娶个身体健康的儿媳妇也是人之常情。 突然她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压低声音问,“你觉得恢复高考是不是也是一条路子。” 魏玉红是知青,李明秋也是,说明两人都有机会。 赵志义一怔,高考? 他和李明秋都是初中同学,李明秋的成绩一直很不错,上完高中之后被迫下乡,虽然中间断了好几年,但如果她去考,八成能考上。 只是他才是初中生,连高中都没上过,肯定考不上吧。那他们岂不是还不能在一起。 他满脸苦涩,“大学不是那么好考的。” 何方芝一怔,仔细咂摸这句话。瞬间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说大学其实跟太学差不多,这些知识分子就类似于举人,可以通过科举考上进士。 只不过,这边的考是考上大学。 何方芝又问,“上大学有什么好处吗?” 赵志义满脸憧憬,“好处多着呢,可以回城,国家给分配工作,甚至连上大学都不要学费。” 有工作?那不就是这些人口中的工人? 说起来这个年代,许多人都羡慕城里工人,因为他们的福利特别好,每个月有工资,有福利。不像他们得天天下地挣工分。 她记得她这副身体的主人似乎也是个中专生,只可惜因为被张向阳坏了名声,不得不嫁人,连工作也丢了。 如果她也能学会认字,是不是也能有资格考大学?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赵志义点头,“当然,你是中专生,比我还有资格呢。” 何方芝握着镰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头顶传来一个女声,“魏玉红,你可来了!” 何方芝手下一顿,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她就站在他面前,张向阳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靠!还真的偷过啊? 何方芝晾好衣服,走进来,看着一大两小杵在堂屋,“怎么了?” 红叶走过来,拉着她娘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娘,爹说水库里的鱼谁钓着就是谁的,是真的吗?” 剩下一大一小也齐刷刷地看向她,何方芝轻咳一声,“是真的。” 红叶有点尴尬地红了脸。 这年大的孩子也知道爱面子,张向阳主动打了个圆场,很客观地说,“这是私底下俗成的规矩,明面上还是属于公家的。” 红叶到底是四岁大的孩子,眼里非黑即白,哪里听得懂这些,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才胡乱地表示自己懂了。 这时外面哨子声响起,这是上工的信号。 何方芝弯腰交待红叶,“你带着妹妹在家玩,娘去上工了。” 红叶点了点头,红心十分不舍地拉住他娘的手。何方芝叹了口气,进了屋。 张向阳把鱼碗放到高桌上,对着两个孩子叮嘱一句,“记得看着鱼,可别让苍蝇叮着,也别让猫叼走了。” 红叶背着小手,像个小大人似的点头。 张向阳扭头就看到何方芝已经换上一件打满补丁的长裤长褂,显然这衣服是专门用来下地穿的。 张向阳之前就听小虎说,他平时不怎么下地,他粗着嗓子道,“今天我也去下地,你帮我也找一套衣服吧。” 何方芝深深看了他一眼,进屋找衣服去了。 红叶呆呆地看着他爹跟着进屋,问旁边的红心,“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居然下地干活? 等换好衣服之后,两人出了院门。 走在路上的时候,大家伙看到张向阳居然也换上旧衣,顿时乐了。 有那大娘凑过来,冲他挤眼,“哟,向阳啊,不跟你爹置气了?” 置气?呵呵,张向阳也是昨天听到小虎说的。 原身跟亲爹置气的理由非常简单,他有个朋友说是可以帮他找份工作,只是要花两百多块钱打点。这笔钱在乡下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巨款。他爹平时对他教的那些狐朋狗友本来就有老大意见,觉得这事不靠谱,自然不可能同意,两人大吵一架。 说起来,张向阳也是昨天才知道,他们家现在住的房子不是自己家,而是借住的。 他堂弟上完中专之后,上面给他分配了工作,在县城结了婚,二婶一个寡母把堂弟养大,时常想念堂弟,再加堂弟媳妇怀孕,就过去帮小两口带孩子,这房子就空出来了。 原身闹着要分家,想拿着分家得到的钱去打点工作,亲爹猜到他的心思,硬是不同意,所以原身就找到二婶借房子。都是亲戚,二婶自然不好不借,再加上她也存着让他帮着看房子的心思也就同意了。其实原身这一搬出来,就相当于是净身出户。 原身为了争一口气,愣是没回去。只是他平时就是个懒人,很少去上工挣工分,家里全靠他媳妇一个人上工。原身去捞鱼摸虾,再加上原身的娘时不时接济一下,才勉强支撑了两个月。 张向阳打着哈哈,没说什么。 到了地头,许多人看到张向阳过来,都抬眼去瞅张大队长。 只见他脸色黑如锅底,眉峰皱成一个川字,死死地盯着张向阳。 这么强烈的视线,张向阳自然也能感觉得到,抬眼去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黝黑的皮肤,挺拔的身躯正定定地看着他。 张向阳猜到对方的身份,毫不怵他回望过去,只是当看到对方眼里隐隐冒火,他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到底是亲爹,演得差不离得了,毕竟以后他还要抱大腿呢。 等分配工作的时候,原本是要跟其他人一样拔草的。 可张大队长却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一个大男人干女人的活多丢人。给他分配浇粪的活。他这么能,一天起码得挣十工分,才能配得起他的脾气。” 这是犟上了。 记分员冲着张向阳同情地扫了一眼,拿了粪舀给他。 张向阳梗着脖子不服输,“你少瞧不起人,我肯定能挣十工分。”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倒是把张大队长气得够呛。 记分员在旁边笑,“我瞧着向阳这性子随你,都是一样的倔。” 张大队长冷着脸,看着儿子的方向,好半晌没说话。 这两人的官司何方芝没有理会,她正拿着镰刀追上前面的知青队伍。 “明秋?” 一个脸色有点苍白,扎着两条麻花辫子的年轻姑娘回过头,看到来人,笑着朝她点头,“方芝姐,有事吗?” 何方芝抬了抬手里的镰刀,“我跟你一起割草。” 李明秋点了点头,“行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第 33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他切了点咸菜,也没炒,直接用调料拌一下。 “这些都是你做的?”何方芝听到堂屋有声音, 出来一看, 饭桌上居然摆上了饭菜, 家里就四个人,能干活的除了她就剩他。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何方芝突然发现这里居然有比她前世好一点的地方了。 “我待会儿有事要出去, 等你哄完孩子, 黄花菜都要凉了。”张向阳尽量语气很冲地开口。 何方芝刚刚升起的一点小惊喜被他这声嫌弃冲得连渣都不剩。 张向阳端起碗想喂红心吃饭, 却见她紧紧搂着何方芝。 张向阳想到自己一会还有事, 也没有强求。拿了红薯,端起已经凉了一会儿的苞米粥,吃着咸菜, 很快把肚子填饱了。 他拿着原身的钓杆和竹篓出了家门。这是昨天他把家搜了一遍,在堂屋门后看到的。 东方生产队不靠山,不过离生产队约有五六里路的地方有个大水库。 现在是夏天, 里面的水很充足。趁着还没到上工时间,他先去碰碰运气。 他从沟里挖了点蚯蚓, 找了个周围都是芦苇丛的地方开始钓鱼。 这年代一草一木都是属于集体的。按理说水库里的鱼也是属于集体,可这个水库很大, 没什么人有精力一直盯着这水库, 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偷偷跑这边来钓鱼的, 只要没人抓个现形,这鱼就是自己的。 他静静等待着鱼儿上钩,担心别人看到,警惕地朝四下瞅了瞅,这一瞅不得了。 离他最近的地方,就有一个长得瘦高的蓝衣男人正猫着腰蹲在水边,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面。许是察觉到有人看他,抬头看了一眼,对上张向阳的的视线,他笑了笑。 张向阳也回之一笑,也许是他运气好,没一会儿,还真让他钓上来一条。 这鱼不大,约莫只有两斤重,可想到家里那馋得已经咬破舌头的小闺女,他也就不嫌鱼小了。 他把鱼往竹篓里一扔,继续往鱼钩上穿蚯蚓。 又等了一会儿,鱼杆一动未动,张向阳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他猛地一回头,原来是刚刚那个蓝衣男人。 对方朝他笑了笑,然后蹲到他旁边,朝竹篓里扫了一眼,满眼羡慕,压低声音问,“大兄弟,你这鱼卖吗?” 张向阳刚想答他,突然感觉到手心里的杆子动了一下,他也顾不上说话,提起杆子,一个漂亮的弧度,一尾鱼甩了上来。 “哇!这鱼真大!起码得有四五斤。”蓝衣男人佩服得不行,“我从天不亮就过来这边,愣是一条也没钓上,大兄弟,还是你厉害。” 张向阳摇了摇头,“我不卖!”他抬头瞅了瞅天色,已经大亮了,担心一会来人,忙把扑腾的鱼取下来丢进鱼篓里。 蓝衣男人见他要走,忙跑到自己钓鱼的地方拿工具,然后紧紧跟在张向阳身后。 “大兄弟,大兄弟,你先别走呀?我刚刚说的话,你觉得怎么样?我肯定不让你吃亏。我家孩子病了,医生说是低血糖,得要吃点好的补补。你让我一条吧。哪怕那条小的也行。兄弟,我不白拿你的,我用布票跟你换,你想想布票多难得呀,一年也就发三尺五,兄弟一看就是成家的,给媳妇孩子扯身衣服,能让他们美上一整年。”蓝衣男人跟在后面喋喋不休。 张向阳脚步一顿,侧头看他,“你有多少布票?” 蓝衣男人从裤兜里掏出所有布票数了数,“我有五尺五。”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问,“能做一件衣服吗?” 蓝衣男人一愣,回想了下,“绝对够,多出来的布还能给孩子做个小背心。” 张向阳想着自己还有一条大鱼,“成,我跟你换。” 蓝衣男人喜不自胜,把布票塞到他手里。张向阳接过之后,从沟边扯了一根草,把小的那条鱼串起来递给对方。 蓝衣男人朝他挥手,“多谢了”他似乎想到什么,“我叫靳红军,在县城服装厂当临时工,大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向阳,是东方生产队的。” “明天你还来吗?”蓝衣男人提了提鱼,“如果你想卖钱,记得来找我。我不会亏待你的。百货大楼卖五毛一斤,我给你六毛。” 张向阳心中一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可不搞投机倒把那一套。” 靳红军秒懂,从善如流,“那换东西也成。我给你捣腾布票,成不?” “成吧!”张向阳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一定只要布票,粮票,肉票都成!” “肉票可能不太好弄,但是粮票没什么问题。”靳红军笑着答应了。 两人就此分开。 张向阳担心被人看到,飞奔着往家跑。好在他住的地方靠近村尾,路上遇到人的并不多。 即使有那猜到他是去钓鱼的队员也没凑过来看,倒是让张向阳对原身的认识又多了一层,看来这人不紧是个混不吝,还是个村霸,根本没人敢惹。 他到家的时候,大女儿正在院子里玩,小女儿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看姐姐翻花绳,张向阳把鱼杆放回原处,把竹篓卸下来,问红叶,“你娘呢?” 红叶还没抬头,何方芝端着一大盆洗好的衣服进来了。 衣服就晾在院子拐角处的绳子上,张向阳把竹篓提过去给她看,得意地笑,“看到没?我钓到一条大鱼,中午咱们吃鱼。” 何方芝甩衣服的手一顿,勾头看了眼竹篓,还真是好大一条鱼。 这人会钓鱼,她知道,可之前那鱼不是都拿去跟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胡吃海喝吗?怎么想起拿回家来了? 张向阳见她在发怔,以为她在发愁怎么收拾鱼。他前世的女朋友就是不会杀鱼的,偶尔他钓鱼回来,都是他帮着处理的。 他提着竹篓走到水缸处,又回到灶房拿了菜板和刀。 一直乖巧坐在凳子上的红心晃着小短腿慢慢走过来。 等她看清居然是鱼的时候,惊喜地大叫起来,“姐姐,是鱼啊。” 红叶一顿,扭头就看到她爹正蹲在水缸边杀鱼,她也凑了过来,他动作很快,掏鱼腮,划鱼肚,扯鱼腹处的脏东西,一气呵成。 她朝妹妹冷哼一声,“这鱼又不是给我们吃的,你高兴什么!”说话的时候,还舔了舔嘴唇,馋得不得了。 红心听了这话都要哭了,她戳了下张向阳的脖子,可怜巴巴地,“爹,我想吃鱼!” 张向阳扭头朝两人一笑,“好!中午,等你娘炖好了,咱们一家都吃。” 红叶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红心却是欢喜得傻了,拍着巴掌,蹦蹦跳跳地乐起来,“哦,有鱼吃喽,有鱼吃喽。” 张向阳担心她把其他人引过来,朝两人嘘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这鱼只有一条,要是被别人知道,一定会跟我们抢。你俩别说出去,知道吗?” 红心见他这么神神秘秘地,忙捂着小嘴,满脸惊恐,然后也用食指嘘了一下,小小声地说,“我肯定不说出去。” 红叶梗着脖子,撇了撇嘴,“不就是偷水库里的鱼吗?还骗人!” 张向阳尴尬不已。他抚了抚额,这还是四岁的孩子吗?心智咋这么高? 他刚想替自己辩解一二,就听红叶哼了一下,“不过看在这鱼是给我们吃的份上,我就不去举报你挖社会主义墙角了。”一甩头,施施然走了。 张向阳:“”我谢谢你哦! 红心见姐姐走了,似是下定决心似的,“爹,偷东西不好的。这鱼我不吃了。” 张向阳还挺感动,只是紧接着他就抓狂了,能别说是偷的吗?他飞快把鱼洗涮干净,用盐腌上,然后抱起红心,又把红叶叫到堂屋。 张向阳坐在凳子上,指了指碗里的鱼,“爹没偷东西。那水库里的鱼,谁钓到就属于谁的。” 红心歪着脑袋在他和姐姐脸上来回穿梭,显然不知道该信谁才好。 红叶怀疑地眼神盯着他瞧,意思是说“你编,你接着编!” 张向阳轻咳一声,“你们也不想想,如果我真的偷鱼了,为啥之前没被抓去?因为这是大家都默认的规则。” 红叶皱着小脸,“难道不是因为你是爷爷的儿子吗?” 张向阳懵了,他爹很厉害吗? “因为爷爷是大队长,所以也没人敢举报你吧?”红叶又补了一刀。 张向阳腾得从凳子上站起来,啥?他爹是大队长?东方生产队最大的官?小虎怎么没告诉他呢? 刚刚他跑出巷子的时候,看到外面立着个黑影,原本他想杀住脚看清对方是谁,可又一想到他刚刚是跟个女知青见面,担心对方会反咬自己,他立刻做了决定飞快地跑回来。 他拍着胸口,暗自庆幸,如果对方硬要栽赃自己夜会女知青,那他才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拍戏的时候,也曾接过这个年代的戏,这个年代,名声是非常重要的,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媳妇居然不在。 他站起身,走到小房间,看到大女儿正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小肚皮随着呼吸起起伏伏,非常有规律,偶尔还砸吧几下嘴。他帮她把露出来的小肚皮盖上。 又回头看小女儿,她就要乖巧多了,侧躺着小身子,小嘴撅起一个幅度,眼睛紧闭,睫毛浓密且长,眉毛舒展开来,头发又黑又亮,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他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支着下巴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女儿熟睡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他伸出手指,摸着小女儿的小脸,真的是又滑又嫩。这么好看又漂亮的孩子居然是他的女儿,真的很神奇。 他乐了好一会儿,担心吵醒两个孩子,才轻手轻脚地站起身,一扭头就发现他媳妇正站在门边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张向阳有点尴尬,他做了个手势,何方芝收回眼中的神情转身离开。 等他把门关上,走到自己房间,发现他媳妇正坐在炕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刚才去哪了?”张向阳轻咳一声。 黑暗中,何方芝无法分辨他的脸色,只轻轻地道,“去小解了。” 张向阳哦了一声,拿起床头柜上的火柴盒从里面倒出一根火柴动作娴熟地划了一下,点燃油灯后,他也坐到炕边。 虽然这姑娘长得很漂亮,也是这副身体的媳妇,可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啊。就这么坐在一张炕上,尴尬得很。 张向阳轻咳一声道,“我先打水洗脚。” 说着他转身出了房间,何方芝看着他的背影,望向那床头柜上的火柴盒,眉头紧蹙,想到刚刚在王家巷那一幕,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临门一脚,他居然反悔了,他到底抽得哪门子的疯? 难道她还要再忍他一个月?想想就难以忍受。 她正呆愣间,突然看到他端着一盆洗脚水进来了。 房间里点着油灯,依稀还能看清热气袅袅的往上飘。 大夏天的,他居然用热水?他又是抽得哪门子疯? 她怀疑地眼神看着他,张向阳把搪瓷盆放到地上,然后坐到炕上开始挽裤脚,等双脚浸入热水之中,他舒服地呻|吟一声,可把何方芝恶心得够呛。 她握着拳头,把眸光中的冷意遮住,心中暗暗想着,之前她想着把这对狗男女一网打尽,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得分而治之。 “喂,你洗了吗?”就在何方芝发呆的时候,张向阳推了她一下,动作不大,但语气却是她非常熟悉的恶劣。 何方芝怯怯地缩了缩脖子,轻声摇头,“还没有。” 张向阳心里有点不自在,虽然以前演戏的时候,他也演过不少坏人,扇耳光,踹人的都有,可那是假的呀。像现在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他还是第一次做,尤其是看到对方吓得身子都抖了,他就更愧疚了,摸了摸鼻子,穿上草鞋,端着搪瓷盆出去了。 他身后的何方芝,眼睛微微眯起,她要不要让赵志义帮忙买瓶散酒,把这人灌醉,然后剥光了直接丢在公社门口,听说这样也算耍流|氓。 她正在想该如何攒钱买酒,张向阳就在这时进来了,手里依旧端着那个搪瓷盆,里面晃着半盆热气腾腾的水。 “快点洗吧!”张向阳把水放到她脚边,又是恶声恶气地催促着。 何方芝却像是见鬼似的,“你什么意思?” 他怎么可能会给她端洗脚水?之前她被他打得躺在炕上,他也没能照顾她一下,反而经常不着家,偶尔回到家,还是喝得烂醉。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心里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呢。她转了转眼珠子,很快替他想了个理由,却也把她恶心得够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第 34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当初她躺在炕上的时候, 魏玉红过来看她,那假惺惺的嘴脸,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也是那时候, 她才知道原身之所以被张向阳打死,一部分还归于魏玉红的挑拨离间。 在前世,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哪里有胆子跟正室呛声。这个世界真是乱得不像话, 到处都是陈世美,还美其名曰反对父母包办婚姻。 魏玉红就是打着这样的旗号, 自己跟张向阳鬼混, 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却威胁原身, 让她不要乱说出去, 否则她一定劝张向阳跟原身离婚。 原身死也不肯受这样的委屈,吵着闹着要离婚, 喝醉之后的张向阳就这么硬生生把人给打死了。 何方芝想起连死都没有人知道的姑娘, 又想到魏玉红居然还妄想考上大学当工人,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魏玉红拿着镰刀走过来,看到何方芝的时候, 一脸嫌恶。 想到刚刚在路上遇到张向阳, 他连眼风都没留给自己, 她心里的火全都冲着何方芝了。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 张向阳怎么可能不理会自己, 她走到何方芝的面前,装作不小心似地把对方的竹筐踢倒。 何方芝一怔,眼睛眯起,眼圈瞬间红了,一只手包着另一只手,扭身瞪向她,“你欺人太甚。” 说着她抱着手直接冲了出去。 众人听到声音抬头去看魏玉红。 对方也懵了,低头看向被她踢歪的竹筐,什么意思?她踢的是竹筐,不是手啊? 赵志义看着方芝姐的背影,“魏知青,你什么意思?欺负方芝姐是吧?” 其他知青多多少少也知道魏玉红和张向阳的关系,对她十分不耻。 这会子见她居然欺负张向阳的媳妇,心里更加不高兴。一个个全拿眼刀子甩向魏玉红。 知青队长林岳川对魏玉红也没好感,之前她的活都是张向阳帮着做。大家也就是睁只眼闭着眼算了。 可张向阳好几天没过来做,魏玉红也不伸手,只知道待在屋里看书,其他人都对她有意见了。 林岳川冷着一张脸,“魏玉红,你是我们知青点的一份子。你最好记清楚自己的身份。从今天开始老老实实上工,回去也要跟大家一起烧饭捡柴。” 魏玉红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显然没想到平时对她恭恭敬敬的林岳川居然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她涨红着一张脸,“你居然命令我?你凭什么?” 林岳川也来气了,把镰刀往地上一掷,铿锵有声,“就凭我是知青点的队长。” 旁边有个姑娘对魏玉红也有意见,嗤笑一声,“你还以为你是从前啊。张向阳根本就不理你了。” 刚刚在路上的一幕,这姑娘也看到了。暗暗猜想,张向阳应该是抛弃了魏玉红。 魏玉红眼睛唰得瞪向那姑娘,却见对方毫不怵地回瞪着自己,气得够呛。 “咦?那些人来这边干什么?”有人指着另一边惊呼起来。 知青们全抬头去看。 只见有好几个人往这边赶,领头的似乎就是张大队长。 其他人齐齐看向魏玉红,都自觉跟她拉开了距离。就连之前那个绿衣知青同样如此。 很快一行人到了这边。 张大队长阴沉着一张脸,犀利又冷漠的眼神在魏玉红脸上扫了一眼,“何方芝同志告你踩她手指,踢她竹筐是真的吗?” 他的视线扫向那被踢翻在地的竹筐,眼里闪过了然,当即信了个十成十,挥了挥手,“赶紧向她道歉!” 魏玉红瞪了何方芝一眼,“大队长,我没有,她说谎。我刚才路过她身边,不小心把竹筐带歪了。我没有踢。” 这些知青也会说瞎话大队长用手里的烟枪点了点竹筐上的泥印,“还撒谎,泥点在中间位置,你脚面有那么厚吗?” 其他人齐刷刷地看向那个竹筐,一致认定对方在撒谎。 魏玉红见事情已经败落,只好垂死挣扎,“我没有踩她手,我就是踢竹筐而已。” 不等张大队长说话,记分员直接笑了,“瞧瞧,刚才还死不承认,现在不就招了。你说说你,都招了一半,何苦还不招另一半呢?真是死鸭子嘴硬!” 何方芝把自己的一只手伸到她面前,“魏知青,你看看,我手上都有红印子,这证据够不够你认罪?” 魏玉红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污蔑过,她当即就指上何方芝的面门,慌不择路地骂道,“无耻!下流!” 哈?地头站着的几个大队干部都乐了。还从来没有一个女同志指着另一个女同志骂对方这种话的。 何方芝退后两步,脸色涨得通红,谁看都以为她是尴尬导致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憋红的。 张大队长老脸一黑,“你道不道歉?” 魏玉红哪里肯?她梗着脖子,一副你能耐我何的表情。 还从未被人这么甩脸子的张大队长当即就对记分员道,“从她本子上扣二十个工分补给何方芝同志。” 魏玉红毫无反应,其他人却是幸灾乐祸地看向魏玉红。这人怕不是傻子吧?道一句歉而已,她居然不乐意,反而扣了工分。 魏玉红当然不在意这些。因为自她下乡以来,她几乎没怎么挣过工分,她的活都是由张向阳带着他那些狐朋狗友帮着干的。 这年代的工分除了发粮食也就是分钱分东西。 这些东西,张向阳都会给她弄来。她哪里会在意。 只是很快,她就发现,没有张向阳,她一个人挣工分是多么艰难。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很快到了晌午,下工的哨声一响,地里的人全都往家走。 何方芝今天得到二十个工分,心里很是高兴。说起来,她还是不习惯干这么辛苦的活计。 她捶着腰,垮着竹筐回到家里。 她洗好手烧了酸菜鱼,才开始煮苞米粥和红薯。 这时张向阳也回来了,他今天干的是最苦最脏的活,弄得身上脸上都是粪水。 一回到家,他就冲了个凉水澡,然后换了身稍微干净点的旧衣服。 “这鱼拿点给我爹吧。”张向阳走进厨房,看到那盆已经烧好的酸菜鱼,突然开口。 何方芝一怔,突然想到什么,她转了转眼珠子,应了声好。 不知怎地,明明是温柔至极的笑脸,张向阳却从中看到狐狸才有的狡猾。 他挥了挥脑袋,把心中的怪异想法丢掉。 他把酸菜鱼倒一半到砂锅里,又夹了点鱼肉进去。然后盖上盖子,把香味掩盖住。 他自然找不到张家大门在哪,所以他冲着站在灶房门口的红叶招招手,“跟爹一起去爷爷家好不好?” 红叶一怔,下意识看向何方芝。 却见她拿着烧火棍一顿,他这碗菜真的是端给公爹的? 红叶见他娘没反对,只好回头冲她爹道,“好!” 父女俩一前一后出了院门,何方芝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两人刚走出院门没多久,迎面就遇到魏玉红。 魏玉红被扣二十个工分,最让她生气的是丢了面子。 一整个上午,那些知青都冲着她指指点点,有的还挖苦她。 她思索再三,还是觉得不能丢掉张向阳这个靠山,所以她连晌饭都没吃就过来找人了。 当她看到张向阳端着砂锅,眼睛一亮,以为这东西是给自己的,忙迎了上去,“向阳哥,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张向阳一开始没注意到魏玉红,他一直在逗红叶讲话,突然她看向前方,不肯再讲,有些好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魏玉红。 “这位女同志,你说话就说话,干啥拉拉扯扯的?”张向阳眼见对方过来扯他胳膊,吓得往旁边跳了几下。 魏玉红尴尬得不行,跺了跺脚,“你跑什么?” “我已经说过我俩已经两清,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要是被别人看到,会说闲话的。”张向阳眼尾扫到红叶正怒目瞪着魏玉红,就知道这孩子也知道魏玉红和他的事情,心里更塞了。 “你知不知道你媳妇有多可恶?她居然诬陷我踩她手指?”魏玉红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她长得好看,哪里比不上那个乡下村妇?他居然抛弃她。 张向阳愣了一下,而后从善如流地道,“我相信我媳妇,一定是你欺负她。”小三不就是最擅长挑拨离间吗? 魏玉红见他一副你当我傻的表情,心里窝了一肚子火,“你当真这么狠心?” 回答她的是张向阳头也不回的背影,那态度要多决绝就有多决绝。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拐进一条小巷子,张向阳把砂锅放到怀里改成抱,蹲下来看着红叶的眼睛,拉着红叶的手柔声道,“红叶,以前是爹糊涂,以后我和你娘好好过日子。我们一家四口永远待在一起。” 红叶抿着小嘴,呆呆地看着他,好半晌没说话。 这几天,他为了能让家里早点过上好日子,跟她几乎没什么交流。可他还是明显感觉到她似乎对他很冷淡。除了做饭有他的份,她根本不洗他的衣服。虽然他不认为家务是女人才干的活,可只唯独他的衣服不洗,很明显就是把他排除这个家之外。这是在生他的气还是她本生就是这个性子呢?他猜不透,也没法问别人。 他知道对方没睡,毕竟没有人在睡着的时候还紧崩着身子,他轻咳一声,打破满室的寂静,“你还生我的气吗?” 何方芝一怔。生气?她一个孤魂野鬼哪有资格生他的气。有资格的人也不只是生气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不过听到他的话,她还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微微有点冷淡,“当然生气。你上次把我打得鼻青眼肿,却连一句道歉也没跟我说,我要是不生气,我的心得多宽哪。” 张向阳听出她话里的埋怨,但她的声音非常平静,就好似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不知怎地他的心里竟有点酸酸的感觉。 为什么这世上好女人都要配给烂男人呢?像他这样喜欢家庭,忠于家庭却遇到渣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暗自替现在的自己高兴。虽然原身是个渣渣,可他媳妇是真的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第 35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这可把张向阳吓了一跳,把手里的砂锅放到旁边,开始给他捶背,嘴里还无帅自通地嫌弃上了,“您瞅瞅您老, 吸个烟, 居然还能呛着了。” 张大队长气得干瞪眼,咳好之后,猛地推开他的手背,痛着手站起来,板着脸开始训他,“你来干啥?不是说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张向阳撇撇嘴, 低声嘟哝一声,“当大队长的人了居然气性还这么大。您可真行。” “你个臭小子!”张大队长被他气得够呛。挥着烟袋锅子就想打。 这时灶房里的张母听到动静出来, 看到他的动作, 大叫起来,“老头子!” 她三步并步两步跑过去一把把张大队长扯开,吵吵起来了, “小三子好不容易来了, 刚进家门, 你就跟他吵。他不是你儿子吗?你非要逼他走?” 张大队长气得脸色铁青。 张母却不依不饶起来, 尤其是当她看到儿子带过来的砂锅, 觉得这孩子真是贴心,“小三子送东西来了,你还打他。你还有没有良心?”她越想越委屈,一拍大腿坐到地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只疼前头生的儿子,我也不说什么。你把他赶出家门,一分钱没给他,我都忍了。可小三子都亲自上门认错了,你还不依不饶,你亏不亏心?难道老大是你儿子,小三子就不是了吗?” 张大队长见她像个泼妇指责他,觉得丢了面子,脸色越发沉了几分,只是当他看到那砂锅时,脸又热了起来。只是他到底是爹,哪有当爹给儿子道歉的道理。他尴尬地立在一边,手里的烟袋都快烧完了,他也没看见。 张母越说越心酸,人家都是后娘难当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性子软,老头子性子霸道,她就什么事都听老头子的。老头子更喜欢前头生的大儿子,对小儿子一直嫌弃得不行,她只好多宠小儿子,可儿子越来越不成器,他却只知道打骂,惹得儿子逆反心理越来越重,什么事都喜欢跟他对着干。她心里急,却也没办法。 看着小三子一家被撵出去,吃也吃不好,睡不睡不着,还常常一醉到天明,老头子听说了,天天在家骂儿子不成器。 现在小三子好不容易拉下脸回来看他们了,老头子还像以前一样骂儿子。她再也不想忍了。 “你要是不喜欢小三子,我也不怪你,但是我不能让我儿子这么被人嫌弃,他已经没有爹疼,不能再没了娘爱。我现在就搬去跟他一起住,你们一家太欺负人了,我不跟你过了,我要跟你离婚。”张母从地上爬起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张大队长。 张大队长疼得嘶了一声,这才发现烟袋已经烧到头,烫得他手指一个哆嗦。 把烟灭了之后,张大队长有点尴尬地咳了几声,语气有点委屈,声音也小了几许,“他是我儿子,我说他两句咋啦?我又没真打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第 36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你这么帮她, 不怕咱娘生气吗?”张向阳回过头来, 就见他媳妇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登时愣住了。 他娘会生气?刚才的妇女和他娘不对付?糟了!该不会这么快就露出马脚了吧。他抬了抬头, 望了望天, 轻叹一口气, “都是一个生产队的, 能帮就帮吧。”想到原身亲娘那慈爱的目光, 他又补充一句, “不过这事还是不要让娘知道了吧, 要不然她还以为我不向着她呢。”说话的时候,他还冲她眨眨眼。 何方芝点了点头,又低下头继续缝衣服, 心中却是疑惑。 大柱娘为人最是抠搜, 平时省吃俭用省下钱全用来填补娘家。前几天,婆婆和大柱娘还大吵了一架。 他刚刚居然能放下所有芥蒂告诉对方救人之法, 如果是个心胸宽广的大丈夫,她自然不会怀疑,可关键他不是啊。这人该不会真的撞傻了吧? 而且他很奇怪, 从醒来到现在, 居然一次也没骂过她, 连句重话都没说, 就连让他提水,他都没有半点反应,反而老老实实把水缸填满了。这也太奇怪了。 她低着头的时候,没看到张向阳如释重负的样子。 他不动声色地抹了把汗,心里暗暗吐槽,这才醒来多久,就露出这么多马脚,真是太考验演技了。 他还是别问她关于水井的事情了,多问多错,他捏了捏自己上衣口袋里的一点票子,暗暗想还不如找村里的小孩子打听一下。 “我出去转转,一会回来。” 何方芝抬头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攀升了。只是磕了一下脑袋,连走路的姿势也变了吗?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虽然有点荒诞,可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很快就到了吃晌饭的时间,张向阳终于回来了。 他在生产队溜达了一圈,却连个鬼影都没遇到,后来到了下工时间,他才看到有许多人抗着农具从地头往村子里走。 他担心遇到长辈,自己再叫不出称呼,到时候再丢人,当下转身就走。 到了家里,何方芝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看到他回来,她笑盈盈地招呼他坐下,“回来正好,咱们开饭吧。” 张向阳点了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饭,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她长得很漂亮,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腮边还有一对浅浅的酒窝。 她的性子还这么温柔,他真的很不理解原身为什么要找小三? 哦,对了,原身是想生儿子。这个年代的人都有点重男轻女,好似家里都有一个王位要继承似的。 何方芝见他一直盯着她瞧,心中越是笃定,“你快尝尝,我这菜炒得怎么样?” 张向阳看着被她塞过来的筷子在她殷切的期盼中朝他面前的那碗蚕豆夹去。 他夹着蚕豆刚想往嘴里塞,正在盛饭的何方芝突然眼疾手快的拿起筷子把已经凑到他嘴边的蚕豆夹走,嗔了他一眼,“不能吃蚕豆,你还吃。当心过敏!” 张向阳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桌子,这碗蚕豆明明就摆在他面前,突然他有种很不好的猜测,他心里一个咯噔,面皮差点崩掉,紧张地盯着她瞧,“你明知道我不能吃,为什么还把这碗蚕豆放我面前?” 她该不会认出他了吧?毕竟她是原主的枕边人,朝夕相处好几年,他又没有原身的记忆,她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常很正常。 何方芝刚想答他,只听右边的房间里传出孩子的哭闹声。 张向阳有一瞬间的呆愣。什么情况?难道原身有孩子?哦,对!之前他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确实听到他媳妇说有孩子,担心离婚后,有后娘。 何方芝已经起身,张向阳立刻放下手里的筷子也跟着她一起进屋。 堂屋靠右这间房子非常小,里面摆了两张小床就再也没有别的空间了。 两张小床上分别坐着一个孩子。 两个小姑娘,一个四岁,一个两岁。 何方芝正在帮小的那个穿衣服,大的那个自己会穿。 大的那个很快就穿完下地,也不等妹妹直接往外冲,却发现门口立着一个人,她仰着小脸发现堵着门口的居然是她爹,吓得小脸苍白,小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张向阳有点不解,略一思索就猜到,原身这么破切想要生儿子,一定是个重男轻女的,对女儿肯定很不好。他刚想说不要怕,何方芝却开了口,“红叶,今天娘做了你最爱吃的蚕豆。” 红叶眼睛一亮,在张向阳愣神的功夫,像条鱼似地猫着腰从张向阳的掖下滑了出去。 另一个小宝宝听到有蚕豆一个劲儿地催,“娘,娘,我也要吃蚕豆。” 何方芝帮她穿好鞋子,掐着她的肩膀把她从床上抱下来,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像小鸭子似的一拐一拐地追了出去。 等两人重新坐到位置上,何方芝才好似想起他刚刚提的问题,“把蚕豆放在你面前,是想让你喂红心的。” 这人究竟是不是张向阳,端看他对两个孩子的态度。 张向阳这才恍然大悟,他低头看着媳妇口中的红心。不用说,一定是这个小的,刚才那个大的叫红叶。 他一把抱住红心放到自己腿上,搂着她的小身子,端起放在他面前的粥碗开始给她喂饭。 红心似乎很不习惯他这动作,有点不自在,推搡着已经送到嘴边的粥碗。她这一动,玉米糊糊直接荡了出来,泼了一部分到他腿上。 红心吓得不轻,身子僵住,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怯怯地盯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发火。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张向阳并没有发火,反而用很温柔很温柔地声音安抚她,“这粥不烫,红心,别怕。” 张向阳虽然没在这年代生活过,可也知道这年代的粮食十分金贵,他以为小姑娘是怕被他骂,“乖乖听话,娘正饿着,爹来喂你。” 红心这么怕他,一定是原身对她不好,现在他是红心的爸爸,怎么说也要担负起责任。 红叶惊讶地张大嘴巴,何方芝把自己眼里的震惊掩盖住,起身找了块抹布把张向阳腿上的粥抹掉,然后轻轻拍了下已经发呆的红叶,提醒她,“赶紧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红叶立刻回神,跟饭菜做斗争去了。 因为这一茬,红心倒没有再乱动,只是小眉头一直紧皱着,时不时怯怯地盯着他瞧,张向阳没有在意她的打量,反而很有耐心地舀起粥送到她嘴边。 红心很乖,他喂一口,她就吃一口。张向阳时不时就夸她听话,好似她吃饭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红心羞得小脸通红。 红叶鼓了鼓腮帮子,朝她娘做了个鬼脸,瞧咱爹居然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何方芝朝她笑了笑,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给红叶夹了一筷子菜堵住她的嘴。 吃完饭,何方芝带着两个小孩子到外面玩,说要编蚂蚱给两人,喜得两个孩子拉着她的手就往外冲。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其实挺喜欢孩子的,可他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孩子,他还悬着一颗心呢。 老天把他丢到这陌生的地方却连剧本都没给他,原身跟这姑娘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他真怕被对方看穿了。 他草草吃完饭,就开始在屋里到处乱转,势必要早点摸清这个家东西的摆放位置。 比如说哪间屋子是灶房,哪间屋子是放粮食的,地窖在哪? 这些基本常识,他要是不知道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打谷场上有许多小孩子正在玩闹,红叶和红心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竹蜻蜓在转圈圈。 看着两个孩子玩得手舞足蹈的样子,何方芝会心一笑。 也不知何时,身边走过来一个男人,离她约有一米远,视线看向正在打闹的孩子们,“方芝姐,我已经帮你打听过了,阳哥和魏玉红已经商定好,如果魏玉红给他生儿子,他就帮她弄到回城名额。” 何方芝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她刚才还在奇怪今天张向阳怎么变化这么大,原来他是想在外面养个小的,好给他生儿子,才没有在家里大呼小叫。她还以为他也被人附身了呢。也是,世上哪那么多孤魂野鬼要附身,这里又不是阴曹地府。 就在赵志义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何方芝才嗤笑一声,幽幽道,“真是胆大包天哪。” 哪怕在前世,官员想养外室也是要冒极大风险的,更不用说这年代,张向阳敢这么做,无非就是觉得原身好欺负。 也是!他那种人,哪里会真心把自己的妻子放在心上。原身不就是因为被他活活打死,她才借尸还魂活了过来吗? “他们约定什么时候碰面?”何方芝的声音一丝温度也没有。 “今晚八点,王家巷。”赵志义憋了好一会儿,才张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第 37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她这么赤果果的打量瞬间把张向阳浇了个透心凉, 他有点尴尬, 轻咳一声, “虽然如此, 可至少也说明那水库里的鱼确实可以去钓的。要不然如果爹去偷粮食,你看看你爷爷说话好使不?” 红叶将信将疑, 歪了歪嘴,嘴里不服气地嘟哝一句, “说得好像你没去偷过似的。” 她就站在他面前,张向阳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靠!还真的偷过啊? 何方芝晾好衣服,走进来,看着一大两小杵在堂屋, “怎么了?” 红叶走过来, 拉着她娘的袖子, 奶声奶气地问, “娘,爹说水库里的鱼谁钓着就是谁的, 是真的吗?” 剩下一大一小也齐刷刷地看向她,何方芝轻咳一声, “是真的。” 红叶有点尴尬地红了脸。 这年大的孩子也知道爱面子, 张向阳主动打了个圆场, 很客观地说, “这是私底下俗成的规矩,明面上还是属于公家的。” 红叶到底是四岁大的孩子,眼里非黑即白,哪里听得懂这些,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才胡乱地表示自己懂了。 这时外面哨子声响起,这是上工的信号。 何方芝弯腰交待红叶,“你带着妹妹在家玩,娘去上工了。” 红叶点了点头,红心十分不舍地拉住他娘的手。何方芝叹了口气,进了屋。 张向阳把鱼碗放到高桌上,对着两个孩子叮嘱一句,“记得看着鱼,可别让苍蝇叮着,也别让猫叼走了。” 红叶背着小手,像个小大人似的点头。 张向阳扭头就看到何方芝已经换上一件打满补丁的长裤长褂,显然这衣服是专门用来下地穿的。 张向阳之前就听小虎说,他平时不怎么下地,他粗着嗓子道,“今天我也去下地,你帮我也找一套衣服吧。” 何方芝深深看了他一眼,进屋找衣服去了。 红叶呆呆地看着他爹跟着进屋,问旁边的红心,“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居然下地干活? 等换好衣服之后,两人出了院门。 走在路上的时候,大家伙看到张向阳居然也换上旧衣,顿时乐了。 有那大娘凑过来,冲他挤眼,“哟,向阳啊,不跟你爹置气了?” 置气?呵呵,张向阳也是昨天听到小虎说的。 原身跟亲爹置气的理由非常简单,他有个朋友说是可以帮他找份工作,只是要花两百多块钱打点。这笔钱在乡下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巨款。他爹平时对他教的那些狐朋狗友本来就有老大意见,觉得这事不靠谱,自然不可能同意,两人大吵一架。 说起来,张向阳也是昨天才知道,他们家现在住的房子不是自己家,而是借住的。 他堂弟上完中专之后,上面给他分配了工作,在县城结了婚,二婶一个寡母把堂弟养大,时常想念堂弟,再加堂弟媳妇怀孕,就过去帮小两口带孩子,这房子就空出来了。 原身闹着要分家,想拿着分家得到的钱去打点工作,亲爹猜到他的心思,硬是不同意,所以原身就找到二婶借房子。都是亲戚,二婶自然不好不借,再加上她也存着让他帮着看房子的心思也就同意了。其实原身这一搬出来,就相当于是净身出户。 原身为了争一口气,愣是没回去。只是他平时就是个懒人,很少去上工挣工分,家里全靠他媳妇一个人上工。原身去捞鱼摸虾,再加上原身的娘时不时接济一下,才勉强支撑了两个月。 张向阳打着哈哈,没说什么。 到了地头,许多人看到张向阳过来,都抬眼去瞅张大队长。 只见他脸色黑如锅底,眉峰皱成一个川字,死死地盯着张向阳。 这么强烈的视线,张向阳自然也能感觉得到,抬眼去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黝黑的皮肤,挺拔的身躯正定定地看着他。 张向阳猜到对方的身份,毫不怵他回望过去,只是当看到对方眼里隐隐冒火,他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到底是亲爹,演得差不离得了,毕竟以后他还要抱大腿呢。 等分配工作的时候,原本是要跟其他人一样拔草的。 可张大队长却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一个大男人干女人的活多丢人。给他分配浇粪的活。他这么能,一天起码得挣十工分,才能配得起他的脾气。” 这是犟上了。 记分员冲着张向阳同情地扫了一眼,拿了粪舀给他。 张向阳梗着脖子不服输,“你少瞧不起人,我肯定能挣十工分。”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倒是把张大队长气得够呛。 记分员在旁边笑,“我瞧着向阳这性子随你,都是一样的倔。” 张大队长冷着脸,看着儿子的方向,好半晌没说话。 这两人的官司何方芝没有理会,她正拿着镰刀追上前面的知青队伍。 “明秋?” 一个脸色有点苍白,扎着两条麻花辫子的年轻姑娘回过头,看到来人,笑着朝她点头,“方芝姐,有事吗?” 何方芝抬了抬手里的镰刀,“我跟你一起割草。” 李明秋点了点头,“行啊!” 旁边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女知青见两人悠哉悠哉地聊着天,嘲讽起来,“病秧子,还不快走,又想躲懒是不是?” 李明秋原本就病弱的身体听到这话忍不住晃了一下,何方芝轻叹一口气扶住她,小声道,“你别理她,你身体不好。量力而行就成。” 李明秋抿了抿嘴,眉宇间多了一丝愁绪。 等到了地里,何方芝边割草边跟李明秋聊天,“明秋,我想挣点钱,你能帮我想想法子吗?” 她想挣钱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后来一打听,这里比她前世还严,居然不允许私人做买卖。 虽然每月十五都会有大集,可也只卖些土窑里生产出的粗瓷或是土布之类的,这些她都不会。 要想把张向阳灌醉,首先她得买酒,买酒得有钱,可她一分没有。 所以她想到李明秋,记得刚恢复身份的时候,她头一回下地,有点不适应。跑到河渠边上的大树底下休息,刚巧救了因为中暑差点栽到河里的李明秋。 也因此一直爱慕李明秋的赵志义才会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帮她对付张向阳。 虽然李明秋身体有点弱,可她是县城人,听说县城什么都有,她肯定能帮自己想到好法子。 李明秋拧着眉头看她,“方芝姐有什么手艺吗?” 现在也只有私下接点手艺活来挣钱了。 何方芝眼睛一亮,“我会绣花,会做衣服。”还会做菜,但是估计这条没用。因为这边乡下结婚根本不摆酒席,她想当厨子都没机会。 李明秋一怔,瞬间想了个好法子,“我知道县城有个裁缝铺,私下里帮人做衣服的。方芝姐要是不嫌钱少的话,就去试试。” “好,好!”她默默把地址记下来。 正说着话,何方芝看到不远处,赵志义提着镰刀过来了。 “帮你干活的来了!”何方芝拍了下她的胳膊,提醒她去看。 李明秋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之前那个说酸话的姑娘也看到赵志义,忙站起来,迎了上去,“赵同志,又过来帮我干活啊?” 赵志义冲她点了下头,“李明秋同志身体虚弱,我来帮她。” 绿衣姑娘脸色一僵,瞪了一眼李明秋。 赵志义为避免人说闲话,一直没有凑过来跟李明秋说话。 偶尔抬头扫一眼李明秋,见对方气色很差,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何方芝凑过来,小声问,“你家里还没同意你俩的婚事?” 赵志义满脸苦涩,“我娘还是不肯同意。” 何方芝还挺同情这对苦命鸳鸯,但是她也没法说赵母不对,毕竟人家想娶个身体健康的儿媳妇也是人之常情。 突然她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压低声音问,“你觉得恢复高考是不是也是一条路子。” 魏玉红是知青,李明秋也是,说明两人都有机会。 赵志义一怔,高考? 他和李明秋都是初中同学,李明秋的成绩一直很不错,上完高中之后被迫下乡,虽然中间断了好几年,但如果她去考,八成能考上。 只是他才是初中生,连高中都没上过,肯定考不上吧。那他们岂不是还不能在一起。 他满脸苦涩,“大学不是那么好考的。” 何方芝一怔,仔细咂摸这句话。瞬间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说大学其实跟太学差不多,这些知识分子就类似于举人,可以通过科举考上进士。 只不过,这边的考是考上大学。 何方芝又问,“上大学有什么好处吗?” 赵志义满脸憧憬,“好处多着呢,可以回城,国家给分配工作,甚至连上大学都不要学费。” 有工作?那不就是这些人口中的工人? 说起来这个年代,许多人都羡慕城里工人,因为他们的福利特别好,每个月有工资,有福利。不像他们得天天下地挣工分。 她记得她这副身体的主人似乎也是个中专生,只可惜因为被张向阳坏了名声,不得不嫁人,连工作也丢了。 如果她也能学会认字,是不是也能有资格考大学? 她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 赵志义点头,“当然,你是中专生,比我还有资格呢。” 何方芝握着镰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头顶传来一个女声,“魏玉红,你可来了!” 何方芝手下一顿,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分钱纸币伸展开,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诱哄道,“你想不想要这张钱?” 八岁大的孩子在乡下已经是劳动力,平时都能帮着放牛放羊什么的赚工分,自然也知道钱的好处。 小男孩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钱,似乎想到那甜滋滋的糖块,咽了口唾沫,“你又想让我帮你干啥坏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第 38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想到之前那个女知青所说的事情,张向阳觉得这才是当前最重要的大事。 他现在两眼一抹黑, 不仅连王家巷在哪都不知道,就连这个生产队位于什么地方都没印象。 张向阳走出家门迎面就碰到一个半大孩子,约莫有八岁,长得虎头虎脑的。 他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分钱纸币伸展开,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诱哄道,“你想不想要这张钱?” 八岁大的孩子在乡下已经是劳动力,平时都能帮着放牛放羊什么的赚工分,自然也知道钱的好处。 小男孩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钱,似乎想到那甜滋滋的糖块, 咽了口唾沫,“你又想让我帮你干啥坏事?” 张向阳被他一噎, 何着自己随便抓一个小孩居然就是被原身利用过的。不过也挺好, 这样原身的事情,这孩子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一些。 他轻咳一声, “我有个特别重要的事情想让你做, 但我得考考你几个问题, 看看你这人傻不傻。” 小男孩怀疑地眼神看着他, “我傻不傻, 你不知道啊?” 这臭小子说话咋这么没大没小的呢, 张向阳也不跟他斗嘴,直接了当地问,“你是什么省的人?” “临北省” “什么县?” “怀江县” “什么公社?” “长风公社?” “什么生产队?” 小男孩得意地一昂下巴,“东方生产队,第六大队”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男孩转了转眼珠子,好似在思考要不要说真话。说真话不好听,他听了不高兴,要是不给自己钱怎么办? 张向阳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把手里的一分钱纸币塞到他手里,“钱先给你,我只要听真话。你别糊弄我,要不然我下回有好事就不找你了。” 小男孩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纸币,生怕对方反悔似的,赶紧握住,然后退后两步,虚张声势的说,“是你让我说的啊,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也不许揍我。” 还知道打预防针了,张向阳觉得这小孩还挺有心眼,他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说吧。” 小男孩又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起码有两米远,他似乎觉得这个距离安全了,才壮着胆子开口,“村里人都说你是个混不吝,是个臭流|氓,打媳妇,揍孩子,不是个东西。你的脾气还很坏天天脏话不离口!”他越说声音越小,两只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张向阳的动作,好似对方一动,他立马就能跑了似的。 可惜的是,张向阳丝毫没有感觉,确切地说,他现在还在琢磨自他醒来之后的所作所为有没有崩了原身的人设。 然后他悲催的发现,自己似乎崩了好多次。 可让他一辈子都要演这么一个混不吝角色,得多遭人恨哪。所以他记下之后,开始琢磨怎么让自己的人设转变得自然一些,至少不能让自己的枕边人察觉出他的异常。 虽然这个年代一直倡导破除封建迷信,可并不意味着人们就真的不迷信,毕竟几千年的思想不是那么轻意就改变的。 如果他媳妇或者他娘知道他是冒牌货,轻的把他撵走,重的把他打死给原身报仇。毕竟他可是占了原身的身体。 他不能大意,所以一定要演好自己的角色,慢慢地再做些改变。 “我说完了,没别的事,那我走了?”小男孩口干舌燥讲了半个多小时,见他一直发着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觉得没意思,立刻住了嘴。 张向阳又掏出一张,“我再给你一分,你帮我去王家巷那边看看,我媳妇有没有在那边?” 小男孩看了眼他手里的一分钱纸币,一把抓住,跐溜一下跑远了,“好,我现在就去看。” 张向阳赶紧跟上。 王家巷位于村子的东面,这个地方离他们村并不远,走路也就一两分钟。 张向阳跟在小男孩后头进了王家巷,在里面逛了一圈最终也没发现里面有什么人。 小男孩颇有几分遗憾,朝旁边跳了两步,浑身戒备,“人不在,你不会把钱要回去吧?” “不会不会!你走吧。”张向阳哭笑不得,忙朝他挥了挥手。 小男孩松了一口气,立刻撒丫子跑了。 天色已经渐黑,张向阳也没离开,他一直待在王家巷里,这个地方似乎以前是地主之家,有被烧过砸过的痕迹,到处都是废墟,好似被八国联军毁灭之后的圆明园。 张向阳站在这个破旧的房子前,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跟对方说。 天渐渐黑了下来,直到王家巷的一端有人发出一声猫叫,张向阳才警惕起来。 他照样回了声猫叫,没一会儿一个黑影从巷子口慢慢踱了过来。 “你是魏玉红?”张向阳压低声音,对方飞快地问,“是张向阳同志吧?” “是!”张向阳硬着头皮回答。 “我帮你生儿子,你真的能把我弄回城?”柔柔弱弱的女声传来,在黑暗的夜里这声音无端让人发毛。 张向阳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心里特别紧张,他现在只想快点跟她撇清关系,他飞快地摇头,“不是不是!我不能生儿子了。这事,你找别人吧?” 这么离谱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干。 魏玉红猫着的腰瞬间直起来,声音有点尖利,“你什么意思?耍我玩?” 张向阳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身体出了问题,生不了儿子。所以我不能害了你。” 魏玉红惊讶地张大嘴巴。 巷子外,紧贴在墙外的何方芝差点气死,临门一脚,居然出了岔子。什么身体出了问题?她替他把过脉,强劲有力,好着呢,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相比她的坏心情,赵志义暗暗替好兄弟松了一口气。阳哥既然已经改邪归正,方芝姐应该不会一心想着跟他离婚了吧? 可是下一秒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的胳膊被人戳了一下,戳他的人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只要她戳他一下,他就要负责喊人抓奸。 虽然这两人还没干啥坏事,可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来这个地方,一看就有猫腻。 形势逼人,哪怕赵志义再不甘心,可这是他欠方芝姐的,他不能不还。他犹豫片刻,直到对方又戳了好几下,他才张开嘴巴,刚想扯着嗓门大喊,就听张向阳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听说上面正在商议恢复高考。” 魏玉红愣住了,赵志义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张大的嘴巴再次合上。 恢复高考?这是什么意思?何方芝拧眉不解,探究的目光看向赵志义,可惜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对方根本看不清她的疑惑。 “这消息属实吗?你没骗我?”魏玉红很怀疑对方是在耍她玩。 “真的真的,我怎么敢骗你。”为了不让对方缠着自己,张向阳硬着头皮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至于对方能不能考上就要看她努不努力了。 魏玉红将信将疑,随即想到对方是大队长的儿子,也许真的知道点内幕也不是不可能。她试探着摸向对方,想着跟以前一样给他点甜头再打听更多的消息,谁成想对方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趁机占她便宜反而快速闪开了。 “你跑什么?”魏玉红捏着嗓子怨怪地瞪着他。 “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已经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了,咱俩两清了,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再也没有瓜葛,你好自为之。”张向阳说完这句话之后,像受惊地兔子似地飞快地跑走了。 魏玉红看着他逃窜的背影,十分不可思议,送上门的便宜他居然不占? 等魏玉红走远,何方芝从黑暗处走出来,揉了揉脚,刚刚张向阳突然跑向这边,她飞快地躲开,差点把自己摔了一跤,好在她情急之下,抓住了墙角才勉强稳住身体。而赵志义刚才一直藏在墙角,所以一闪身就躲开了。 “恢复高考是什么意思?”何方芝走在路上试探着问。她的问话很有歧义。毕竟她没有原身的记忆,问话还是小心为好。 这话在赵志义耳朵里听来就是问恢复高考是不是真的。 赵志义心里也在暗暗纳闷,阳哥怎么会知道这事儿。他随口道,“这消息不一定是真的。不过对于这些知青们来说,也是一条出路吧。” 何方芝一时之间没能理解。只是她也不好问得太过直白,免得惹对方怀疑。 赵志义担心跟她走在一起,被别人看到到会惹来流言蜚语,飞快地跑走了。 何方芝尴尬地把鬓角的头发夹到耳后去,“我这回种菜,种子洒得太密了,所以才” 听到这话,杨素兰松快了些,只是面上就露出点狐疑,“你以前不是很会种菜吗?怎么连种子也洒不好?” “不就前些日子,我躺在炕上不能动,红叶想帮我,小孩子头一回撒种,手里也没个准头,所以就”何方芝耐心跟她解释。 杨素兰这才了然地点头。可不是嘛,这菜长成这样,肯定得要二十来天,表妹那时候还躺在炕上休息呢。 杨素兰把菜放到竹筐里,转身就想走。 何方芝眼急手快拉住她的袖子,“表姐,那个魏知青有没有再闹事儿?” “没有,咱爹对她意见大着,一直盯着她呢。”杨素兰想到这几天干活总是偷懒的魏玉红,嫌弃得不行,“那么大的人了,一天只挣四个工分,真是丢人。” 他们生产队拔草是按照八斤来计一个工分的。这个活也简单,四岁大的孩子都能干。半大孩子一天都能挣六七个工分,她居然只挣四个工分。 杨素兰又幸灾乐祸起来,“我看她以后怎么吃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9.第 39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大柱娘为人最是抠搜, 平时省吃俭用省下钱全用来填补娘家。前几天, 婆婆和大柱娘还大吵了一架。 他刚刚居然能放下所有芥蒂告诉对方救人之法,如果是个心胸宽广的大丈夫, 她自然不会怀疑, 可关键他不是啊。这人该不会真的撞傻了吧? 而且他很奇怪,从醒来到现在,居然一次也没骂过她,连句重话都没说, 就连让他提水, 他都没有半点反应,反而老老实实把水缸填满了。这也太奇怪了。 她低着头的时候, 没看到张向阳如释重负的样子。 他不动声色地抹了把汗,心里暗暗吐槽, 这才醒来多久, 就露出这么多马脚, 真是太考验演技了。 他还是别问她关于水井的事情了, 多问多错,他捏了捏自己上衣口袋里的一点票子, 暗暗想还不如找村里的小孩子打听一下。 “我出去转转, 一会回来。” 何方芝抬头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 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攀升了。只是磕了一下脑袋, 连走路的姿势也变了吗?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虽然有点荒诞,可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很快就到了吃晌饭的时间,张向阳终于回来了。 他在生产队溜达了一圈,却连个鬼影都没遇到,后来到了下工时间,他才看到有许多人抗着农具从地头往村子里走。 他担心遇到长辈,自己再叫不出称呼,到时候再丢人,当下转身就走。 到了家里,何方芝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看到他回来,她笑盈盈地招呼他坐下,“回来正好,咱们开饭吧。” 张向阳点了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饭,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她长得很漂亮,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腮边还有一对浅浅的酒窝。 她的性子还这么温柔,他真的很不理解原身为什么要找小三? 哦,对了,原身是想生儿子。这个年代的人都有点重男轻女,好似家里都有一个王位要继承似的。 何方芝见他一直盯着她瞧,心中越是笃定,“你快尝尝,我这菜炒得怎么样?” 张向阳看着被她塞过来的筷子在她殷切的期盼中朝他面前的那碗蚕豆夹去。 他夹着蚕豆刚想往嘴里塞,正在盛饭的何方芝突然眼疾手快的拿起筷子把已经凑到他嘴边的蚕豆夹走,嗔了他一眼,“不能吃蚕豆,你还吃。当心过敏!” 张向阳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桌子,这碗蚕豆明明就摆在他面前,突然他有种很不好的猜测,他心里一个咯噔,面皮差点崩掉,紧张地盯着她瞧,“你明知道我不能吃,为什么还把这碗蚕豆放我面前?” 她该不会认出他了吧?毕竟她是原主的枕边人,朝夕相处好几年,他又没有原身的记忆,她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常很正常。 何方芝刚想答他,只听右边的房间里传出孩子的哭闹声。 张向阳有一瞬间的呆愣。什么情况?难道原身有孩子?哦,对!之前他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确实听到他媳妇说有孩子,担心离婚后,有后娘。 何方芝已经起身,张向阳立刻放下手里的筷子也跟着她一起进屋。 堂屋靠右这间房子非常小,里面摆了两张小床就再也没有别的空间了。 两张小床上分别坐着一个孩子。 两个小姑娘,一个四岁,一个两岁。 何方芝正在帮小的那个穿衣服,大的那个自己会穿。 大的那个很快就穿完下地,也不等妹妹直接往外冲,却发现门口立着一个人,她仰着小脸发现堵着门口的居然是她爹,吓得小脸苍白,小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张向阳有点不解,略一思索就猜到,原身这么破切想要生儿子,一定是个重男轻女的,对女儿肯定很不好。他刚想说不要怕,何方芝却开了口,“红叶,今天娘做了你最爱吃的蚕豆。” 红叶眼睛一亮,在张向阳愣神的功夫,像条鱼似地猫着腰从张向阳的掖下滑了出去。 另一个小宝宝听到有蚕豆一个劲儿地催,“娘,娘,我也要吃蚕豆。” 何方芝帮她穿好鞋子,掐着她的肩膀把她从床上抱下来,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像小鸭子似的一拐一拐地追了出去。 等两人重新坐到位置上,何方芝才好似想起他刚刚提的问题,“把蚕豆放在你面前,是想让你喂红心的。” 这人究竟是不是张向阳,端看他对两个孩子的态度。 张向阳这才恍然大悟,他低头看着媳妇口中的红心。不用说,一定是这个小的,刚才那个大的叫红叶。 他一把抱住红心放到自己腿上,搂着她的小身子,端起放在他面前的粥碗开始给她喂饭。 红心似乎很不习惯他这动作,有点不自在,推搡着已经送到嘴边的粥碗。她这一动,玉米糊糊直接荡了出来,泼了一部分到他腿上。 红心吓得不轻,身子僵住,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怯怯地盯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发火。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张向阳并没有发火,反而用很温柔很温柔地声音安抚她,“这粥不烫,红心,别怕。” 张向阳虽然没在这年代生活过,可也知道这年代的粮食十分金贵,他以为小姑娘是怕被他骂,“乖乖听话,娘正饿着,爹来喂你。” 红心这么怕他,一定是原身对她不好,现在他是红心的爸爸,怎么说也要担负起责任。 红叶惊讶地张大嘴巴,何方芝把自己眼里的震惊掩盖住,起身找了块抹布把张向阳腿上的粥抹掉,然后轻轻拍了下已经发呆的红叶,提醒她,“赶紧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红叶立刻回神,跟饭菜做斗争去了。 因为这一茬,红心倒没有再乱动,只是小眉头一直紧皱着,时不时怯怯地盯着他瞧,张向阳没有在意她的打量,反而很有耐心地舀起粥送到她嘴边。 红心很乖,他喂一口,她就吃一口。张向阳时不时就夸她听话,好似她吃饭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红心羞得小脸通红。 红叶鼓了鼓腮帮子,朝她娘做了个鬼脸,瞧咱爹居然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何方芝朝她笑了笑,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给红叶夹了一筷子菜堵住她的嘴。 吃完饭,何方芝带着两个小孩子到外面玩,说要编蚂蚱给两人,喜得两个孩子拉着她的手就往外冲。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其实挺喜欢孩子的,可他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孩子,他还悬着一颗心呢。 老天把他丢到这陌生的地方却连剧本都没给他,原身跟这姑娘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他真怕被对方看穿了。 他草草吃完饭,就开始在屋里到处乱转,势必要早点摸清这个家东西的摆放位置。 比如说哪间屋子是灶房,哪间屋子是放粮食的,地窖在哪? 这些基本常识,他要是不知道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打谷场上有许多小孩子正在玩闹,红叶和红心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竹蜻蜓在转圈圈。 看着两个孩子玩得手舞足蹈的样子,何方芝会心一笑。 也不知何时,身边走过来一个男人,离她约有一米远,视线看向正在打闹的孩子们,“方芝姐,我已经帮你打听过了,阳哥和魏玉红已经商定好,如果魏玉红给他生儿子,他就帮她弄到回城名额。” 何方芝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她刚才还在奇怪今天张向阳怎么变化这么大,原来他是想在外面养个小的,好给他生儿子,才没有在家里大呼小叫。她还以为他也被人附身了呢。也是,世上哪那么多孤魂野鬼要附身,这里又不是阴曹地府。 就在赵志义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何方芝才嗤笑一声,幽幽道,“真是胆大包天哪。” 哪怕在前世,官员想养外室也是要冒极大风险的,更不用说这年代,张向阳敢这么做,无非就是觉得原身好欺负。 也是!他那种人,哪里会真心把自己的妻子放在心上。原身不就是因为被他活活打死,她才借尸还魂活了过来吗? “他们约定什么时候碰面?”何方芝的声音一丝温度也没有。 “今晚八点,王家巷。”赵志义憋了好一会儿,才张嘴。 何方芝点了点头,“好,辛苦你了,等这事一完,咱俩就两清。” 赵志义苦着一张脸,有些犹豫,“方芝姐,你真的要跟阳哥离婚吗?我觉得你还是再寻思寻思,阳哥毕竟是你男人,你打他骂他都行,别这么狠呀。你俩毕竟还有两个女儿呢。” 何方芝眉头紧皱,看向赵志义,自嘲道,“我打他骂他?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是他的对手,难道你忘了一个月前,我被他差点打死这事了吗?” 提起一个月前的惨状,赵志义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那时阳哥又喝高了,下手太重,照着方芝姐的脑门捶,鲜血洒了一地,等家里人发现方芝姐倒在血泊当中,送她到医院的时候,医生都让他们准备后事了,可谁成想,到了第二日,她居然醒过来了,说起来也是她命大。 也许是因为那次伤得太狠,死里逃生的方芝姐醒过来之后,心心念念只想离婚。如果只是简简单单提出离婚也就罢了,她还想把两个女儿也留在自己身边。可张家绝对不可能同意。就大队长那性子,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孙女交给别人养,哪怕对方是亲娘也不行。 “行了!我俩的事情,你还是少管为妙。和他结婚的人是我,挨打的人也是我。你要是心疼他,等咱俩离婚后,你有的是机会安慰他。”何方芝提起一个月前的事情就觉得糟心,颇有几分不耐烦,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赶紧走吧。” 赵志义见她铁了心。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阳哥千万别作死。要不然真的会身败名裂,连吃饭的家伙都要丢了。 何方芝看着两个女儿,想到刚刚张向阳的异样表现,心里冷哼一声,原来他是做好了决定,所以才耐着性子补偿女儿。真是小人行径,让人恶心透顶。 想到他昨晚喝得烂醉满屋找擀面杖又想打人,她咬紧牙关,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她忍了这煞神一个月,终于要结束了。 杨素兰径直带她到一处人挤人的柜台前。 别的柜台都是三三两两的客人,只有这个柜台是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吵吵嚷嚷的,热闹得很。 “我不要白洋布,我家里没死人,你给我拿这个干嘛,我要黑色的。” 售货员脸色阴沉地看着那老太太,“刚才不是有人说要白洋布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0.第 40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杨素兰这才了然地点头。可不是嘛, 这菜长成这样, 肯定得要二十来天,表妹那时候还躺在炕上休息呢。 杨素兰把菜放到竹筐里, 转身就想走。 何方芝眼急手快拉住她的袖子, “表姐,那个魏知青有没有再闹事儿?” “没有,咱爹对她意见大着,一直盯着她呢。”杨素兰想到这几天干活总是偷懒的魏玉红, 嫌弃得不行, “那么大的人了,一天只挣四个工分, 真是丢人。” 他们生产队拔草是按照八斤来计一个工分的。这个活也简单,四岁大的孩子都能干。半大孩子一天都能挣六七个工分, 她居然只挣四个工分。 杨素兰又幸灾乐祸起来, “我看她以后怎么吃饭。” 工分不够, 要么花钱把工分补齐, 要么大冬天到水库那边修堤坝,否则分到的粮食就会比别人少。 何方芝知道她这是说给自己听呢。之前她就因为看到张向阳和魏玉红之间眉来眼去, 撺掇着自己和张向阳离婚。不过也因为这事, 杨素兰被公爹狠狠骂过。 何方芝也是从红叶那边听说的。红叶是听杨素兰的大儿子红根说的。 何方芝握了握她的手, 一脸感激, “表姐,你别为我的事跟公婆闹矛盾了。我这挺好的。” 杨素兰这些年一直在愧疚,当初她生小儿子满月,表妹带着东西来看她。被小叔子看到,起了歹心。婆婆看出点苗头来,非要留她住一晚。, 就这一晚,就出事了。她至今还记得村里人站在他们家东厢门口冲着床上衣衫不整的表妹指指点点。 她表妹什么样的性子,她知道的一清二楚,绝对看不上小叔子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废物点心,一定是他们娘俩给表妹的饭里下了什么东西。 为了这事,她不顾平时好媳妇的形象跟婆婆呛声。公公理亏,占在她这一边。但是小叔子毕竟是他儿子,他也不想让小儿子劳改。所以也让她不要再闹。 表妹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嫁了过来。两人过了一年多的安生日子。 自从那些颜色鲜艳的女知青们过来,他又开始色迷心窍起来。甚至还差点把表妹打死,她说什么都要劝表妹离婚。 表妹也后悔了,可她更不想后娘虐待自己生的孩子,只能选择继续忍耐。 杨素兰回握她的手,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末了问,“你觉得怎么样?” 何方芝惊讶地张大嘴巴,显然是被这个惊喜给砸晕了,“这成吗?” “能成!”杨素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前些日子受了那么大的罪,他们必须给你赔偿。” “好,好,谢谢你表姐。如果没有你,我这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下去。”原身这个表姐人真好。何方芝看到她,心里就暖暖的。 杨素兰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跨着竹筐离开了。 何方芝等她背影消失在巷子口的尽头,才转身进了屋。 如果真能成功,她以后再也不用发愁怎么养孩子了。 何方芝把这么多的书全放到堂屋的高桌上。 这个家非常简陋,连个书架也没有。 她从中抽出一本,翻了几页,发现里面的字她有一大半不认识。但是这些字非常简洁,比她前世认的字,笔画要少很多,写起来也容易。 只是她该找谁教她认字呢? “爹,你回来啦?”院子里,红叶的叫声传来,何方芝立刻收回心神,把书本合上。 张向阳现在不仅早上去钓鱼,晚上下工,趁着天未黑,也会去一趟。 只是就像农民种地靠的是老天一样,他钓鱼靠的是运气。这两天,他的运气有点差。从昨天到今天,一条鱼也没钓到。 红叶没看到鱼,有点失望。只是紧接着,她又看到她爹竹篓里居然小半篓子大田螺,她两眼放光,“爹,这是哪来的呀?” 张向阳把田螺倒进盆里,然后开始洗水。红叶人小鬼大,主动接过葫芦瓢帮他舀水。 “水库那边有个分支,里面存了点水,我看里面有许多田螺就摸了些回来。” 红叶望着那田螺一脸的新奇。红心挤着小脑袋也凑过来看。 张向阳洗好手,把钓鱼杆放到堂屋后面,一回头就看到他媳妇站在高桌旁边,上面还摆满了书,有点惊讶,“这书哪来的呀?” 何方芝拍了拍书,“我听知青点那边的李知青说再过两年就恢复高考了,我想复习复习,说不定也能考上大学。” 张向阳惊讶地张了张嘴,所以说他媳妇也是个有文化的人?这可真算是意外之喜了,“那真是太好了。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复习,共同进步。” 何方芝心里一个咯噔,跟他一起学,那她半个文盲的事情不就露馅了吗?只是她心里虽然着急,面上却很镇定,顺着他的话头往下问,“你不是说想工作吗?” 张向阳拿起高桌上的暖瓶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我边工作边复习。要两年才能考呢,我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他回头看了一眼外面正在玩闹的两个孩子,“再说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养家糊口是我的职责。” 何方芝心里暗想,好听话谁不会说,你倒是做到啊。她又问,“那两年后,你的工作咋办?” “到时候直接把工作转给大哥吧。”张向阳倒是不愁这个。 “那我俩都上学,孩子咋办?”何方芝觉得这人有点异想天开了。就算上大学不要钱,可孩子你得养吧。 张向阳略微沉吟了片刻,“所以我们这两年要多攒点钱。” 等四年毕业后,正好赶上改革开放,到时候机会也来了。只是前期,他手里得攒点资本。但是他该怎么挣钱呢?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突然触到里面一摞票子,他摸出来一看,居然是那天靳红军给的布票,他都给忘了。 “这是什么?”何方芝凑过来看。 她身上有种淡淡的清香味,一靠近,张向阳立刻闻到了。 “你身上咋这么香啊?”张向阳浑身上下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都是汗味儿。不过好在,他没有狐臭,要不然他自己先受不了。 何方芝微微一怔,“没什么,就是割草时沾到身上的。”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她身上涂的是她家族里特制的清味香。这种东西涂抹之后,会让人感觉很舒适,它的味道也非常淡,除非嗅觉很灵敏的人,离得很近才能闻到。但她没想到,张向阳居然能闻到,真是有点失策。 “这是布票。给你吧。”张向阳刚刚也就是随口一问,开始回答她刚刚问的问题。 何方芝接过他弟过来的布票,“这哪来的呀?” 张向阳把前天钓鱼跟人家换布票的事情说了出来。 何方芝把布票收好之后,末了有点遗憾,“可惜我身上没钱,买不了布。” 张向阳有点惊讶,没想到她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这原身对自己的媳妇怎么差成这样?他立刻掏兜,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塞给她,“拿着吧。” 虽然不知道这钱够不够,可这已经是他全身所有的家当了。 虽然何方芝不认得这上面的阿拉伯数字,可她认识截止二字啊,她装作不经意地把日期点给他看,“这布票的截止时间” “这个月就结束了。”就算他现在去工作,发工资也得一个月后了,根本来不及。 何方芝用心记下,低头想了想,“我去找表姐借点钱先把布买了吧。” “好!”也只能如此,总不能等布票过期。再说这年头物资齐缺,也不知道供销社有没有布供应。 何方芝拿着布票和钱去找杨素兰。 别说布票她不认识,就连钱,她也根本认不得。她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给杨素兰,“表姐,你帮我看看,这些钱够不够买这些布?” 杨素兰也没多想,毕竟之前表妹就一直在家里照顾孩子,供销社很少去。不知道价钱也很正常。 杨素兰对物价如数家珍,数了布票和钱,“一共三块五毛两分钱。这布票五尺五,好一点的布三毛一尺,劳动布两毛六一尺。钱倒是够。不过咱们得去供销社看看有什么布才成。” 在她数钱的时候,何方芝眼睛紧盯着她手里的动作,耳朵认真倾听她嘴里的话,心里默嶙记住每张钱所代表的意思。 何方芝抬头看她,“那咱们什么时候去?” “后天逢集,咱们就去。”杨素兰随口道。 “好!”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媳妇居然不在。 他站起身,走到小房间,看到大女儿正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小肚皮随着呼吸起起伏伏,非常有规律,偶尔还砸吧几下嘴。他帮她把露出来的小肚皮盖上。 又回头看小女儿,她就要乖巧多了,侧躺着小身子,小嘴撅起一个幅度,眼睛紧闭,睫毛浓密且长,眉毛舒展开来,头发又黑又亮,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他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支着下巴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女儿熟睡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他伸出手指,摸着小女儿的小脸,真的是又滑又嫩。这么好看又漂亮的孩子居然是他的女儿,真的很神奇。 他乐了好一会儿,担心吵醒两个孩子,才轻手轻脚地站起身,一扭头就发现他媳妇正站在门边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张向阳有点尴尬,他做了个手势,何方芝收回眼中的神情转身离开。 等他把门关上,走到自己房间,发现他媳妇正坐在炕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刚才去哪了?”张向阳轻咳一声。 黑暗中,何方芝无法分辨他的脸色,只轻轻地道,“去小解了。” 张向阳哦了一声,拿起床头柜上的火柴盒从里面倒出一根火柴动作娴熟地划了一下,点燃油灯后,他也坐到炕边。 虽然这姑娘长得很漂亮,也是这副身体的媳妇,可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啊。就这么坐在一张炕上,尴尬得很。 张向阳轻咳一声道,“我先打水洗脚。” 说着他转身出了房间,何方芝看着他的背影,望向那床头柜上的火柴盒,眉头紧蹙,想到刚刚在王家巷那一幕,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临门一脚,他居然反悔了,他到底抽得哪门子的疯? 难道她还要再忍他一个月?想想就难以忍受。 她正呆愣间,突然看到他端着一盆洗脚水进来了。 房间里点着油灯,依稀还能看清热气袅袅的往上飘。 大夏天的,他居然用热水?他又是抽得哪门子疯? 她怀疑地眼神看着他,张向阳把搪瓷盆放到地上,然后坐到炕上开始挽裤脚,等双脚浸入热水之中,他舒服地呻|吟一声,可把何方芝恶心得够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1.第 41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这本没有什么好说的。可仔细一瞧,很容易就能发现这两人的神态非常不同。 前面的张向阳是精神抖擞, 腰板挺得笔直。后面的何方芝却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知青点位于打谷场的东面,已经到了上工时间, 许多知青们都往这边走。 瞅着这两人,那些女知青们自发走向另一条道,只有魏玉红依旧是跟在男知青们后面。经过张向阳身边的时候, 她还冲他抛了个媚眼。 可惜她注定是抛给瞎子看了。因为张向阳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连眼风都没有给她留一个。 魏玉红气得小脸通红。这些日子,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 不仅仅是地里的活,还包括知青点的活。 每天都累得她腰酸背痛,回到知青点, 倒头就睡,连一点复习的时间都没有。照这样下去,她还怎么考大学? 所以她想再度勾引张向阳, 只有他才有本事帮她。 可谁成想, 他根本就不理会自己,她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魅力下降了, 只能归结于他媳妇捣得鬼。 瞅着后面木呆呆的何方芝, 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 她突然伸出一只脚。 何方芝刚才在想什么呢?她想了很多。 原本她是想把那对狗男女弄得身败名裂,好报答原身的恩情。 她原本是一只孤魂野鬼,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原主的身体。虽然原身不是她所杀,可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体,就该要感恩。 原身的心愿无非就是报仇和抚养孩子。 只是她前世是个娇养长大的大家小姐,从未下过地,仅凭自己这双手,想要独自把两个孩子拉扯到大,无意于痴人说梦。 原先她想借着张向阳胡搞这事让公爹愧疚,以他正直的品行,肯定会拿一笔钱出来补贴她和孩子。可现在不成了。公爹这回为了买工作,拿了三百块出来,看得出来,这是笔很大的数目。 如果她现在离婚,已经花掉大半家财的公爹即使有心补贴她,也是有心无力。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她每个月能领到十三块钱。哪怕她天天不上工,专心在家照顾两个孩子都可以养活她们。 到时候她还可以在家复习课本,准备考大学。到时候不靠张向阳她也能养活两个孩子。 可是她不离婚,那张向阳的问题就要解决。她倒是不怕他喝醉打她,只要她再像之前那样故意拿话激他,他自己就能摔晕。最妙的是,一觉醒来,他居然能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醉酒容易解决,他要是对她用强怎么办?让她跟杀人犯敦伦,以后不是还要生出个小杀人犯了?越想越觉得这事紧迫。 她想得太入神,自然没注意脚下,立刻就着了对方的道儿。 等何方芝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飞出去了,身体往前倾,眼见着要栽倒在地,却被一双强健有力的胳膊扶住了。 她抬眼去看,原来是张向阳。 他刚刚看到魏玉红过来,根本没理会她。可想到上回魏玉红找他媳妇茬的事情,下意识回头,然后就瞅见这一幕。 他立刻伸手去接,两人相触之时,他又闻到那股清香的味道,而且比之前更加浓郁了。 “谢谢!”何方芝觉察出他有点不对劲儿,立刻起身朝他道谢。 这边两人刚松开,就见魏玉红指着两人大骂,“我看你俩有生活作风问题。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搂搂抱抱,做出伤风败俗的事” 她话音未落,就见张向阳脸色阴沉得吓人,“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你再给我们乱扣帽子,当心我的拳头。”说话的时候,他还举起拳头在她眼前挥了挥。 魏玉红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走在前头的那些男知青们也惊得目瞪口呆。 “我媳妇明明走得好好的,你却伸腿拌她,怎么着?你还想再被扣二十个工分吗?” 说着他一把上前扣住她的手往后面拖,“走,我带你去找大队长。像你这种搅屎棍就喜欢整事。不给你个教训,我看你是改不掉了。” 他说得义正言辞,惹得那些男知青们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 前些日子他还舔着脸讨好魏玉红,甚至还威胁过他们不要打她的主意,怎么一转眼就闹成这样了? 魏玉红没想到他会这么无情,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不去,我不去,看在咱俩好过的份上,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媳妇了。” “不行!你这种人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他黑着脸又纠正道,“我跟你可没什么关系,你可别乱说。坏了我的名声,当心我去公社告你。” 他手上的力道很大,硬是拖着她往后走。这会正是将要上工的时间,许多社员听到动静都凑过来看。 “这是咋地啦?” “谁在闹事啊?” 等这些人看到是张向阳拖着一个女知青非要找大队长,没一个人上前劝的。 要知道这些女知青可沾不得。前几年,他们生产队的大队书记因为女知青的事情被枪|毙了。 所以东方生产队,除了张向阳这个色迷心窍的混不吝之外,其他男同志根本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哪怕那些女知青长得再好看,他们也只敢偷瞄两眼过过眼瘾,根本不敢往上凑。 这会见张向阳居然拉着女知青去告状,心中都微微惊奇。 如果是生产队社员之间闹矛盾,大家伙都会帮着劝劝架。毕竟都是一个生产队的,都是沾亲带故的,闹大了不好。 可关于这些知青,大家纷纷闭嘴,没有一个上来劝的,反而跟在后头看起了热闹。 而那些男知青们,对魏玉红原本就有意见,哪里会为她说话,所以一个个都当了缩头乌龟,也跟在这些社员后面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而当事人之一的何方芝也是紧紧跟在后头。 她没想到张向阳会连他的心肝宝贝肉也不给面子。他到底是为了替她出气,还是玩腻了对方,想尽快把魏玉红这块狗皮膏药甩掉呢? 到了张家,张大队长看见小儿子去而复返还有点纳闷。 待看到他居然拉扯着个女知青,心里微微一沉,唬着个脸,“你这是干啥?” 张向阳松开她的胳膊,嫌恶似地拍了拍自己的手,“爹,她太可恶了,刚才我和方芝走在路上的时候,她居然伸脚拌我媳妇。差点让她摔了一跤。” 张大队长一惊,在人群中瞅了一眼。 其他人当然知道他在看什么,都自发让开一条道。何方芝感觉大家的视线都落到她身上,她立刻上前几步,走到公爹面前开始告状,“爹,她是故意的。这已经是第二回了。” 张大队长点了点头,朝魏玉红道,“上回扣了你二十个工分,看来你是不服气。那这次就加倍。” 魏玉红整个人都懵了,她撑目欲裂,从地上跳起来,“凭什么?我只是不小心绊了她一下而已,而且她也没摔倒。” “哎,我说你这同志,你的思想有问题呀。她没摔倒是因为她幸运,你故意去拌她就是你在挑事了。你这想法很恶毒,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破坏我们集体团结。”一个中年妇女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她剪着齐耳短发,背着手,一副干部的架势,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没一会儿就给魏玉红定了个罪名,魏玉红听了身体直发抖。 “你要是不接受这个处罚,那也行,我们要开会批|斗你。”中年妇女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 听到批|斗两字,魏玉红也不敢再犟了,直接跳到何方芝面前,给她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对不起,我以后见着你一准绕道。” 何方芝心里一惊,望着刚刚那个中年妇女充满惊讶,这人好生厉害,只是几句话而已,居然能把魏玉红吓成这样。 她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每个字她都能听懂,可怎么组合在一起,她就全然听不懂呢? “这事就这么着了,以后你要好好干活。以后再敢折腾,偷懒不干活,我非得开批|斗会批|斗你不可。” 魏玉红连连点头,等到对方朝她挥手,她立刻扒开人群跑出去,好似晚一秒,对方就会反悔似的。 张大队长冲她笑,“回来了?” 中年妇女笑着点头,“哥,你说说你这嘴皮子还是不行。侄媳妇都被人家欺负成这样了,你居然只轻飘飘罚了几十个工分。有啥用啊?” 张大队长叹了口气。 张母上前两步拉着中年妇女的手感激不已,“哎呦,草花啊,你可回来了。” 张向阳和何方芝两人都竖着耳朵听周围人的交谈声。终于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了。 这个中年妇女是张大队长的亲妹子,在东方生产队当妇女主任。前些日子去上头开会,今天刚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2.第 42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他现在两眼一抹黑,不仅连王家巷在哪都不知道, 就连这个生产队位于什么地方都没印象。 张向阳走出家门迎面就碰到一个半大孩子, 约莫有八岁, 长得虎头虎脑的。 他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分钱纸币伸展开, 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诱哄道, “你想不想要这张钱?” 八岁大的孩子在乡下已经是劳动力, 平时都能帮着放牛放羊什么的赚工分,自然也知道钱的好处。 小男孩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钱,似乎想到那甜滋滋的糖块,咽了口唾沫, “你又想让我帮你干啥坏事?” 张向阳被他一噎, 何着自己随便抓一个小孩居然就是被原身利用过的。不过也挺好, 这样原身的事情,这孩子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一些。 他轻咳一声,“我有个特别重要的事情想让你做,但我得考考你几个问题, 看看你这人傻不傻。” 小男孩怀疑地眼神看着他, “我傻不傻, 你不知道啊?” 这臭小子说话咋这么没大没小的呢, 张向阳也不跟他斗嘴, 直接了当地问,“你是什么省的人?” “临北省” “什么县?” “怀江县” “什么公社?” “长风公社?” “什么生产队?” 小男孩得意地一昂下巴,“东方生产队,第六大队”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男孩转了转眼珠子,好似在思考要不要说真话。说真话不好听,他听了不高兴,要是不给自己钱怎么办? 张向阳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把手里的一分钱纸币塞到他手里,“钱先给你,我只要听真话。你别糊弄我,要不然我下回有好事就不找你了。” 小男孩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纸币,生怕对方反悔似的,赶紧握住,然后退后两步,虚张声势的说,“是你让我说的啊,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也不许揍我。” 还知道打预防针了,张向阳觉得这小孩还挺有心眼,他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说吧。” 小男孩又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起码有两米远,他似乎觉得这个距离安全了,才壮着胆子开口,“村里人都说你是个混不吝,是个臭流|氓,打媳妇,揍孩子,不是个东西。你的脾气还很坏天天脏话不离口!”他越说声音越小,两只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张向阳的动作,好似对方一动,他立马就能跑了似的。 可惜的是,张向阳丝毫没有感觉,确切地说,他现在还在琢磨自他醒来之后的所作所为有没有崩了原身的人设。 然后他悲催的发现,自己似乎崩了好多次。 可让他一辈子都要演这么一个混不吝角色,得多遭人恨哪。所以他记下之后,开始琢磨怎么让自己的人设转变得自然一些,至少不能让自己的枕边人察觉出他的异常。 虽然这个年代一直倡导破除封建迷信,可并不意味着人们就真的不迷信,毕竟几千年的思想不是那么轻意就改变的。 如果他媳妇或者他娘知道他是冒牌货,轻的把他撵走,重的把他打死给原身报仇。毕竟他可是占了原身的身体。 他不能大意,所以一定要演好自己的角色,慢慢地再做些改变。 “我说完了,没别的事,那我走了?”小男孩口干舌燥讲了半个多小时,见他一直发着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觉得没意思,立刻住了嘴。 张向阳又掏出一张,“我再给你一分,你帮我去王家巷那边看看,我媳妇有没有在那边?” 小男孩看了眼他手里的一分钱纸币,一把抓住,跐溜一下跑远了,“好,我现在就去看。” 张向阳赶紧跟上。 王家巷位于村子的东面,这个地方离他们村并不远,走路也就一两分钟。 张向阳跟在小男孩后头进了王家巷,在里面逛了一圈最终也没发现里面有什么人。 小男孩颇有几分遗憾,朝旁边跳了两步,浑身戒备,“人不在,你不会把钱要回去吧?” “不会不会!你走吧。”张向阳哭笑不得,忙朝他挥了挥手。 小男孩松了一口气,立刻撒丫子跑了。 天色已经渐黑,张向阳也没离开,他一直待在王家巷里,这个地方似乎以前是地主之家,有被烧过砸过的痕迹,到处都是废墟,好似被八国联军毁灭之后的圆明园。 张向阳站在这个破旧的房子前,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跟对方说。 天渐渐黑了下来,直到王家巷的一端有人发出一声猫叫,张向阳才警惕起来。 他照样回了声猫叫,没一会儿一个黑影从巷子口慢慢踱了过来。 “你是魏玉红?”张向阳压低声音,对方飞快地问,“是张向阳同志吧?” “是!”张向阳硬着头皮回答。 “我帮你生儿子,你真的能把我弄回城?”柔柔弱弱的女声传来,在黑暗的夜里这声音无端让人发毛。 张向阳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心里特别紧张,他现在只想快点跟她撇清关系,他飞快地摇头,“不是不是!我不能生儿子了。这事,你找别人吧?” 这么离谱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干。 魏玉红猫着的腰瞬间直起来,声音有点尖利,“你什么意思?耍我玩?” 张向阳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身体出了问题,生不了儿子。所以我不能害了你。” 魏玉红惊讶地张大嘴巴。 巷子外,紧贴在墙外的何方芝差点气死,临门一脚,居然出了岔子。什么身体出了问题?她替他把过脉,强劲有力,好着呢,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相比她的坏心情,赵志义暗暗替好兄弟松了一口气。阳哥既然已经改邪归正,方芝姐应该不会一心想着跟他离婚了吧? 可是下一秒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的胳膊被人戳了一下,戳他的人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只要她戳他一下,他就要负责喊人抓奸。 虽然这两人还没干啥坏事,可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来这个地方,一看就有猫腻。 形势逼人,哪怕赵志义再不甘心,可这是他欠方芝姐的,他不能不还。他犹豫片刻,直到对方又戳了好几下,他才张开嘴巴,刚想扯着嗓门大喊,就听张向阳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听说上面正在商议恢复高考。” 魏玉红愣住了,赵志义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张大的嘴巴再次合上。 恢复高考?这是什么意思?何方芝拧眉不解,探究的目光看向赵志义,可惜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对方根本看不清她的疑惑。 “这消息属实吗?你没骗我?”魏玉红很怀疑对方是在耍她玩。 “真的真的,我怎么敢骗你。”为了不让对方缠着自己,张向阳硬着头皮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至于对方能不能考上就要看她努不努力了。 魏玉红将信将疑,随即想到对方是大队长的儿子,也许真的知道点内幕也不是不可能。她试探着摸向对方,想着跟以前一样给他点甜头再打听更多的消息,谁成想对方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趁机占她便宜反而快速闪开了。 “你跑什么?”魏玉红捏着嗓子怨怪地瞪着他。 “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已经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了,咱俩两清了,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再也没有瓜葛,你好自为之。”张向阳说完这句话之后,像受惊地兔子似地飞快地跑走了。 魏玉红看着他逃窜的背影,十分不可思议,送上门的便宜他居然不占? 等魏玉红走远,何方芝从黑暗处走出来,揉了揉脚,刚刚张向阳突然跑向这边,她飞快地躲开,差点把自己摔了一跤,好在她情急之下,抓住了墙角才勉强稳住身体。而赵志义刚才一直藏在墙角,所以一闪身就躲开了。 “恢复高考是什么意思?”何方芝走在路上试探着问。她的问话很有歧义。毕竟她没有原身的记忆,问话还是小心为好。 这话在赵志义耳朵里听来就是问恢复高考是不是真的。 赵志义心里也在暗暗纳闷,阳哥怎么会知道这事儿。他随口道,“这消息不一定是真的。不过对于这些知青们来说,也是一条出路吧。” 何方芝一时之间没能理解。只是她也不好问得太过直白,免得惹对方怀疑。 赵志义担心跟她走在一起,被别人看到到会惹来流言蜚语,飞快地跑走了。 “不就前些日子,我躺在炕上不能动,红叶想帮我,小孩子头一回撒种,手里也没个准头,所以就”何方芝耐心跟她解释。 杨素兰这才了然地点头。可不是嘛,这菜长成这样,肯定得要二十来天,表妹那时候还躺在炕上休息呢。 杨素兰把菜放到竹筐里,转身就想走。 何方芝眼急手快拉住她的袖子,“表姐,那个魏知青有没有再闹事儿?” “没有,咱爹对她意见大着,一直盯着她呢。”杨素兰想到这几天干活总是偷懒的魏玉红,嫌弃得不行,“那么大的人了,一天只挣四个工分,真是丢人。” 他们生产队拔草是按照八斤来计一个工分的。这个活也简单,四岁大的孩子都能干。半大孩子一天都能挣六七个工分,她居然只挣四个工分。 杨素兰又幸灾乐祸起来,“我看她以后怎么吃饭。” 工分不够,要么花钱把工分补齐,要么大冬天到水库那边修堤坝,否则分到的粮食就会比别人少。 何方芝知道她这是说给自己听呢。之前她就因为看到张向阳和魏玉红之间眉来眼去,撺掇着自己和张向阳离婚。不过也因为这事,杨素兰被公爹狠狠骂过。 何方芝也是从红叶那边听说的。红叶是听杨素兰的大儿子红根说的。 何方芝握了握她的手,一脸感激,“表姐,你别为我的事跟公婆闹矛盾了。我这挺好的。” 杨素兰这些年一直在愧疚,当初她生小儿子满月,表妹带着东西来看她。被小叔子看到,起了歹心。婆婆看出点苗头来,非要留她住一晚。, 就这一晚,就出事了。她至今还记得村里人站在他们家东厢门口冲着床上衣衫不整的表妹指指点点。 她表妹什么样的性子,她知道的一清二楚,绝对看不上小叔子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废物点心,一定是他们娘俩给表妹的饭里下了什么东西。 为了这事,她不顾平时好媳妇的形象跟婆婆呛声。公公理亏,占在她这一边。但是小叔子毕竟是他儿子,他也不想让小儿子劳改。所以也让她不要再闹。 表妹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嫁了过来。两人过了一年多的安生日子。 自从那些颜色鲜艳的女知青们过来,他又开始色迷心窍起来。甚至还差点把表妹打死,她说什么都要劝表妹离婚。 表妹也后悔了,可她更不想后娘虐待自己生的孩子,只能选择继续忍耐。 杨素兰回握她的手,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末了问,“你觉得怎么样?” 何方芝惊讶地张大嘴巴,显然是被这个惊喜给砸晕了,“这成吗?” “能成!”杨素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前些日子受了那么大的罪,他们必须给你赔偿。” “好,好,谢谢你表姐。如果没有你,我这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下去。”原身这个表姐人真好。何方芝看到她,心里就暖暖的。 杨素兰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跨着竹筐离开了。 何方芝等她背影消失在巷子口的尽头,才转身进了屋。 如果真能成功,她以后再也不用发愁怎么养孩子了。 何方芝把这么多的书全放到堂屋的高桌上。 这个家非常简陋,连个书架也没有。 她从中抽出一本,翻了几页,发现里面的字她有一大半不认识。但是这些字非常简洁,比她前世认的字,笔画要少很多,写起来也容易。 只是她该找谁教她认字呢? “爹,你回来啦?”院子里,红叶的叫声传来,何方芝立刻收回心神,把书本合上。 张向阳现在不仅早上去钓鱼,晚上下工,趁着天未黑,也会去一趟。 只是就像农民种地靠的是老天一样,他钓鱼靠的是运气。这两天,他的运气有点差。从昨天到今天,一条鱼也没钓到。 红叶没看到鱼,有点失望。只是紧接着,她又看到她爹竹篓里居然小半篓子大田螺,她两眼放光,“爹,这是哪来的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3.第 43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张母脸上挂着喜气洋洋的笑,还上前两步替儿子整了整衣领, 语带自豪,“哎哟,我儿子也能吃上商品粮了, 可了不得。得亏当初你爹让你下来干活挣工分的时候,我坚持让你待在学校读书, 看来多认字还是很有用的。” 张大队长抽着烟袋,差点被这话气死。当初小儿子想上学, 不是因为他学习好,而是因为他想偷懒不干活。为了这事, 他没少抽小儿子。 张向民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如果当初他也能像三弟一样死皮赖脸非要念书,是不是他也能有机会当上工人呢。 他身边的杨素兰没有发现他的失落,她正在跟何方芝使眼色。 就在张大队长想要开口说散会的时候,杨素兰突然开口了,“爹, 这事我不同意!” 其他人都惊住了,好几双眼睛齐唰唰地朝她看。 张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她儿子马上就要成工人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以后她在村子里, 谁不羡慕她, 巴结她?可偏偏老大媳妇又来搅局。她登时气得够呛, 老脸涨得通红,人一蹦三尺高,火气更是随着她这句话炸了,“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又不是掏你的钱。你操得哪门子的心。你有那功夫还不如把两个儿子好好培养成材,说不定将来也能当上工人,不用羡慕我儿子。” 没错,张母的第一反应就认定杨素兰是在嫉妒她儿子。谁让她男人只是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睁眼瞎呢。 要说别人家,儿媳妇绝对不敢跟婆婆对着干。 可杨素兰却不同,她并不怕这个后婆婆,反正对方都是听公公的,只要公公站在她这一边,婆婆再反对也没用。 而且公公这人要面子,家里吵得再凶,公公都严厉禁止他们往外传。 这也是为什么公公不喜欢小叔子的原因,因为对方是个混不吝的,家里但凡有不如他意的事,他恨不得嚷嚷得全生产队都知道。 张大队长诧异地看向她,“你为啥不同意?说说理由。” 虽然他脸上很惊讶,但他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倒也没有失态。倒是很有兴趣知道她为什么会反对。该不会是那个彭加木有啥问题被老大媳妇看出来了吧? 杨素兰以一种很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张向阳,“之前他只要有点钱就花到那些女知青身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把钱还上。”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就连张母都忍不住有些担心。她儿子是什么性子她自己也清楚的很。别看现在的他不理会那些女知青,那是因为他已经玩腻了,等新一批知青下来,他那腿又迈不动了,到时候钱又得花到那些新知青身上。 当事人张向阳脑子都懵了,临门一脚,居然输在这上头。他怎么甘心?他想张嘴替自己辩驳,可惜别人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有什么主意?”张大队长稍稍放了心,只要不是彭加木有问题就不是不能解决的。 杨素兰望了眼一直紧张兮兮的张向阳,“我看不如他的工资以后都由我表妹和婆婆一起领。” 张母没想到大儿媳妇居然能想到自己,诧异地瞅了她好几眼。她会这么好心? “给婆婆是因为要还公中的钱。给我表妹是因为他们一家要生活。”杨素兰先还耐心解释着,只是紧接着就想到表妹所受的那些苦,心里就替她委屈,脸色登时变了,越说越来气,就差指着张向阳的鼻子骂了,“之前你为了那个女知青把我表妹打得鼻青眼肿,身上连一片好肉都没有。医生都说她没命可活了,让我们准备丧事。她躺在炕上,连手都抬不起来,要不是有我照顾着,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就这样,她也没跟你提离婚。现在只是让你把工资交给她,你都不肯吗?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何方芝站在旁边也适时抹眼泪,把一个受尽天大委屈的可怜女人扮演的淋漓尽致,她趴在杨素兰的肩头,越哭越伤心,倒是一句委屈都没说。只是她这不说比说了更加让人受不了。毕竟说了,你还能有话去反驳,不说那就是事实,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你。 对何方芝这个儿媳妇,不仅张大队长认可,就连张母也是满意的。长得漂亮,文化高,性子温柔,话也不多,干活还麻利。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的性子太软了,根本管不住张向阳。不过他们已经管了二十多年,也没管住。这点倒也不怪她没本事。 瞅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凄惨模样,张大队长就觉得理亏。他一辈子都是挺直腰板做人,可自打这个小儿子生下来以后,总喜欢给他惹事,他这张老脸都要丢尽了。想到这里,他也被大儿媳妇的话勾出几分火,瞪向小儿子。 张母在旁边看着老头子的神色,虽然心疼儿子,可也没办法替他辩驳。毕竟这事儿,是他儿子有问题,不怪小三媳妇。 就在大家等着张大队长下决定的时候,张向阳突然开口了,“那就给她们吧。” 这句话成功把大伙的视线吸引过去。杨素兰嘴巴张得老大,原本准备了两个小时的台词这才将将说了个开头,就成功了。这也太顺利了吧? 大家的视线全都落在张向阳身上,他侧头瞅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媳妇,她白嫩的脸,因为哭了一场,已经成了粉色,那双如水的眼睛悬着泪珠,好似娇花被雨水打过一样,分外惹人怜惜。这是个好女人,却遇上原身那个混不吝,他心中忍不住同情起对方来。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爹,娘,我媳妇和我是一家子的,我工作就是为了养家糊口,给她还是给我都是一样的。” 如果把钱给自己媳妇能让大家相信他是真的变好了,何乐而不为呢。左右,他还可以弄点别的挣些外块。而且原本他就想着挣钱交给媳妇。毕竟他们现在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呢。 “哎呀,小三子懂事了。”张母拍着儿子的手背,激动地直抹眼泪。还是亲儿子贴心,给她钱一点也不心疼。 张大队长点点头,“那成吧。每个月你交给你娘二十块钱。剩下十三块钱就留着家用。直到把钱还完为止。” 张向阳点头答应了。其他人也心满意足起来。 “等明天,咱们就去把工作落实下来,要不然三百再变成四百,我可没那么多钱往里扔。”张大队长磕了几下烟袋,凉凉地看了眼张向阳。 张向阳比他还懵呢,只是他也不知道问谁去。所以只能朝着亲爹挠头傻笑。 张母朝张大队长道,“你看咱儿子多懂事。不如让他们搬回来吧?明明没分家,干啥要住到外头去呢?” 张向阳差点吓死。真的要住在一起,他还不得露馅啊。 张大队长抽着烟袋,眯着眼似乎在思考。 张向阳也飞快想法子,他斟酌了语言才道,“爹,娘,不用了,我已经答应二婶要帮她看房子。咋能半途而废呢。再说了,家里的房子也有点挤,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张母用恨铁不成钢地嗔了他一眼,“那怎么行?这个家再小也有你的一半。”边说边背着张大队长冲他使眼色。意思是说你傻啊,这家怎么说也得分你一半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4.第 44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就连传说中的地窖, 都没能找到入口,他在屋前屋后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也就放弃了。 想到之前那个女知青所说的事情,张向阳觉得这才是当前最重要的大事。 他现在两眼一抹黑,不仅连王家巷在哪都不知道,就连这个生产队位于什么地方都没印象。 张向阳走出家门迎面就碰到一个半大孩子, 约莫有八岁, 长得虎头虎脑的。 他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分钱纸币伸展开, 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 诱哄道,“你想不想要这张钱?” 八岁大的孩子在乡下已经是劳动力,平时都能帮着放牛放羊什么的赚工分, 自然也知道钱的好处。 小男孩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钱,似乎想到那甜滋滋的糖块, 咽了口唾沫,“你又想让我帮你干啥坏事?” 张向阳被他一噎,何着自己随便抓一个小孩居然就是被原身利用过的。不过也挺好, 这样原身的事情, 这孩子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一些。 他轻咳一声, “我有个特别重要的事情想让你做, 但我得考考你几个问题,看看你这人傻不傻。” 小男孩怀疑地眼神看着他,“我傻不傻,你不知道啊?” 这臭小子说话咋这么没大没小的呢,张向阳也不跟他斗嘴,直接了当地问,“你是什么省的人?” “临北省” “什么县?” “怀江县” “什么公社?” “长风公社?” “什么生产队?” 小男孩得意地一昂下巴,“东方生产队,第六大队”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男孩转了转眼珠子,好似在思考要不要说真话。说真话不好听,他听了不高兴,要是不给自己钱怎么办? 张向阳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把手里的一分钱纸币塞到他手里,“钱先给你,我只要听真话。你别糊弄我,要不然我下回有好事就不找你了。” 小男孩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纸币,生怕对方反悔似的,赶紧握住,然后退后两步,虚张声势的说,“是你让我说的啊,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也不许揍我。” 还知道打预防针了,张向阳觉得这小孩还挺有心眼,他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说吧。” 小男孩又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起码有两米远,他似乎觉得这个距离安全了,才壮着胆子开口,“村里人都说你是个混不吝,是个臭流|氓,打媳妇,揍孩子,不是个东西。你的脾气还很坏天天脏话不离口!”他越说声音越小,两只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张向阳的动作,好似对方一动,他立马就能跑了似的。 可惜的是,张向阳丝毫没有感觉,确切地说,他现在还在琢磨自他醒来之后的所作所为有没有崩了原身的人设。 然后他悲催的发现,自己似乎崩了好多次。 可让他一辈子都要演这么一个混不吝角色,得多遭人恨哪。所以他记下之后,开始琢磨怎么让自己的人设转变得自然一些,至少不能让自己的枕边人察觉出他的异常。 虽然这个年代一直倡导破除封建迷信,可并不意味着人们就真的不迷信,毕竟几千年的思想不是那么轻意就改变的。 如果他媳妇或者他娘知道他是冒牌货,轻的把他撵走,重的把他打死给原身报仇。毕竟他可是占了原身的身体。 他不能大意,所以一定要演好自己的角色,慢慢地再做些改变。 “我说完了,没别的事,那我走了?”小男孩口干舌燥讲了半个多小时,见他一直发着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觉得没意思,立刻住了嘴。 张向阳又掏出一张,“我再给你一分,你帮我去王家巷那边看看,我媳妇有没有在那边?” 小男孩看了眼他手里的一分钱纸币,一把抓住,跐溜一下跑远了,“好,我现在就去看。” 张向阳赶紧跟上。 王家巷位于村子的东面,这个地方离他们村并不远,走路也就一两分钟。 张向阳跟在小男孩后头进了王家巷,在里面逛了一圈最终也没发现里面有什么人。 小男孩颇有几分遗憾,朝旁边跳了两步,浑身戒备,“人不在,你不会把钱要回去吧?” “不会不会!你走吧。”张向阳哭笑不得,忙朝他挥了挥手。 小男孩松了一口气,立刻撒丫子跑了。 天色已经渐黑,张向阳也没离开,他一直待在王家巷里,这个地方似乎以前是地主之家,有被烧过砸过的痕迹,到处都是废墟,好似被八国联军毁灭之后的圆明园。 张向阳站在这个破旧的房子前,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跟对方说。 天渐渐黑了下来,直到王家巷的一端有人发出一声猫叫,张向阳才警惕起来。 他照样回了声猫叫,没一会儿一个黑影从巷子口慢慢踱了过来。 “你是魏玉红?”张向阳压低声音,对方飞快地问,“是张向阳同志吧?” “是!”张向阳硬着头皮回答。 “我帮你生儿子,你真的能把我弄回城?”柔柔弱弱的女声传来,在黑暗的夜里这声音无端让人发毛。 张向阳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心里特别紧张,他现在只想快点跟她撇清关系,他飞快地摇头,“不是不是!我不能生儿子了。这事,你找别人吧?” 这么离谱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干。 魏玉红猫着的腰瞬间直起来,声音有点尖利,“你什么意思?耍我玩?” 张向阳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身体出了问题,生不了儿子。所以我不能害了你。” 魏玉红惊讶地张大嘴巴。 巷子外,紧贴在墙外的何方芝差点气死,临门一脚,居然出了岔子。什么身体出了问题?她替他把过脉,强劲有力,好着呢,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相比她的坏心情,赵志义暗暗替好兄弟松了一口气。阳哥既然已经改邪归正,方芝姐应该不会一心想着跟他离婚了吧? 可是下一秒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的胳膊被人戳了一下,戳他的人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只要她戳他一下,他就要负责喊人抓奸。 虽然这两人还没干啥坏事,可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来这个地方,一看就有猫腻。 形势逼人,哪怕赵志义再不甘心,可这是他欠方芝姐的,他不能不还。他犹豫片刻,直到对方又戳了好几下,他才张开嘴巴,刚想扯着嗓门大喊,就听张向阳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听说上面正在商议恢复高考。” 魏玉红愣住了,赵志义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张大的嘴巴再次合上。 恢复高考?这是什么意思?何方芝拧眉不解,探究的目光看向赵志义,可惜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对方根本看不清她的疑惑。 “这消息属实吗?你没骗我?”魏玉红很怀疑对方是在耍她玩。 “真的真的,我怎么敢骗你。”为了不让对方缠着自己,张向阳硬着头皮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至于对方能不能考上就要看她努不努力了。 魏玉红将信将疑,随即想到对方是大队长的儿子,也许真的知道点内幕也不是不可能。她试探着摸向对方,想着跟以前一样给他点甜头再打听更多的消息,谁成想对方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趁机占她便宜反而快速闪开了。 “你跑什么?”魏玉红捏着嗓子怨怪地瞪着他。 “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已经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了,咱俩两清了,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再也没有瓜葛,你好自为之。”张向阳说完这句话之后,像受惊地兔子似地飞快地跑走了。 魏玉红看着他逃窜的背影,十分不可思议,送上门的便宜他居然不占? 等魏玉红走远,何方芝从黑暗处走出来,揉了揉脚,刚刚张向阳突然跑向这边,她飞快地躲开,差点把自己摔了一跤,好在她情急之下,抓住了墙角才勉强稳住身体。而赵志义刚才一直藏在墙角,所以一闪身就躲开了。 “恢复高考是什么意思?”何方芝走在路上试探着问。她的问话很有歧义。毕竟她没有原身的记忆,问话还是小心为好。 这话在赵志义耳朵里听来就是问恢复高考是不是真的。 赵志义心里也在暗暗纳闷,阳哥怎么会知道这事儿。他随口道,“这消息不一定是真的。不过对于这些知青们来说,也是一条出路吧。” 何方芝一时之间没能理解。只是她也不好问得太过直白,免得惹对方怀疑。 赵志义担心跟她走在一起,被别人看到到会惹来流言蜚语,飞快地跑走了。 可能是有点怕这个爷爷,红叶比之前要拘谨了一些。 “爹,我给你送鱼来了。”张向阳见红叶不肯往前走,自己大踏步走了过去。 这声把张大队长给惊着了,睁开眼打量着他,一时之间怔住了,而后悲剧了,因为未能吐烟,嘴里的烟直接呛到鼻管,他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 这可把张向阳吓了一跳,把手里的砂锅放到旁边,开始给他捶背,嘴里还无帅自通地嫌弃上了,“您瞅瞅您老,吸个烟,居然还能呛着了。” 张大队长气得干瞪眼,咳好之后,猛地推开他的手背,痛着手站起来,板着脸开始训他,“你来干啥?不是说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张向阳撇撇嘴,低声嘟哝一声,“当大队长的人了居然气性还这么大。您可真行。” “你个臭小子!”张大队长被他气得够呛。挥着烟袋锅子就想打。 这时灶房里的张母听到动静出来,看到他的动作,大叫起来,“老头子!” 她三步并步两步跑过去一把把张大队长扯开,吵吵起来了,“小三子好不容易来了,刚进家门,你就跟他吵。他不是你儿子吗?你非要逼他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5.第 45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不过他也没去找人,因为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拉开椅子坐到桌子下, 开始打量这碗面。 前世哪怕最落魄的时候, 他也能买包泡面,那里面还能附送一个油包。绝对不会像这碗成清汤寡水的,连一点油腥也没有。 只是当他的视线扫到这个已经烂得有点腐朽的矮桌时,心里直叹气。 他拿起筷子开始吃,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面味道还不错, 爽滑又劲道,汤水还带着点清甜, 但又不是高汤, 更像是泉水。 很快, 他就把这碗面吃完了。 等他放下筷子的时候,才发现他媳妇不知何时居然站在他旁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被人这么盯着瞧,张向阳脸色涨得通红,因为他想到自己嘴上还沾着面汤, 刚想掏口袋找面纸擦嘴,猛然想到自己的处境。无可奈何之下, 他也只能起身走到院子里。靠近前屋和东屋的拐角处有个水缸。 只是水缸里的水快要见底了, 他用葫芦瓢舀了一点点, 抹了下嘴。 “你能把水缸添满吗?”张向阳的身后传来一阵怯懦的声音。 张向阳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人是他媳妇。 她的身板很小, 一看就不是能干那么重的活,他接过她递过来的木桶,出了家门。 等出了家门,他才猛然想起,他根本就不知道水井在哪? 往左还是往右?他想回头问,可他怎么问?说自己忘了水井在哪了,那他就真是傻子了。 他踌躇三秒,决定往左试试,如果遇到人看到他拿水桶走反了,一定会问他,那他就装作想事情太入神走错路了。 他沿着巷子往左走了没一会儿,从旁边巷子里蹿出一个男人,唬了他一跳。张向阳朝他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可对方却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往左边巷子里带。 张向阳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原本以为是小混混想揍人的,可对方的力度并不大,用勾肩搭背来形容更贴切,更何况,对方还附在他耳边小声道,“阳哥,我有事跟你说。” 张向阳立刻不反抗了,跟着他到巷子里。 “什么事啊?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赵志义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想开口似乎又下不定决心的样子,把自己憋得脸都红了,末了才问一句,“你和魏玉红谈得咋样了?” 啥?张向阳惊讶之余竟未收敛自己脸上的震惊。 赵志义却当他是不好意思,提醒他,“她答应给你生儿子了吗?要我说你这眼光不错,魏玉红长得那么水灵,生出来的儿子一定好看。” 张向阳把刚才他娘的话和这人的一结合,总结出来了,原身是想找个小三帮他生儿子。那个小三还是女知青,名叫魏玉红。 他还想说什么,可对面那人却勾头往巷子外探,然后回过头朝他小声道,“知青下工了,我得走了。阳哥,祝你早生贵子。” 说着,他直接从巷子口冲了出去。 张向阳却气得半死,原身交得这是什么狐朋狗友啊?原身犯错了,他不帮着拉一把,反而在那边一个劲儿地鼓动。 他提溜着水桶也跟着对方一起出了巷子,迎面就看到一群知青们扛着锄头走了过来。 他们看到张向阳的时候,眼里都带着几分畏惧,有的女知青甚至还朝旁边挪了好几步,好像他身上有什么病毒似的。 张向阳还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 他低着头加快脚步,哪知走在最后的一位女知青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不但没躲反而小声说了一句,“今晚八点王家巷里见。” 张向阳猛地一抬头,回头就见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女知青穿着蓝色褂子往前跑,她跑起来的时候,垂在她肩膀两侧的麻花辫子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的。 所以说这是他的出轨对象? 张向阳也顾不得多想,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在村子里溜达一圈,到底还是让他提到水了。 他一连跑了四五趟才把水缸添满,累得他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他揉着腰心里腹诽,难道以后他都要跑那么远挑水吗?这多累呀。他在心里琢磨是不是该想个好法子,比如说给家里打口井。 他扭头看向他媳妇,发现她正坐在廊檐下缝衣服。 他搬着凳子坐到她旁边,她的膝盖上搭着一个笸箩,里面放着针线,她手里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衣服,原来这件褂子的手肘处被磨破了,她从别的旧衣服上剪了一个椭圆形,然后贴在破洞处开始缝。她的动作很快,但缝出来的线却一点也不歪,很是齐整,看来她是个手巧的。 虽然自己无意间得了个媳妇,可张向阳却不打算跟对方离婚,去追求什么真爱。前世他和女朋友谈了七年的恋爱,对方劈腿三年,让真爱成为一场笑话。再说,他要跟她离婚,她的处境该有多糟糕,这年代对女人并不宽容,他何苦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真爱,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再说他还是个冒牌货,原主那么想要儿子,都没有跟这人离婚,可见她有多好。她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而且还贤惠,他完全没理由跟她离婚不是。 许是他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太久,何方芝把一处补丁缝好之后,她熟练用剪刀剪掉线头,抬头看他,直直地望进他的眼里。 张向阳这才发现他媳妇居然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形如杏,清纯中透着水润,他惊艳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根不知从何处伸过的羽毛挠得痒痒的,他轻咳一声,看向她的鼻梁,小巧又秀气,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把视线移向她手上的褂子,“我想问下,咱们生产队上回打井是什么时候?” 何方芝疑惑地看着他,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张向阳迟迟没能等到她回答,有点尴尬。 就在这时,从院子外面跑进来一个妇女,她在院子里扫了一眼,视线很快就锁定在何方芝身上,“向阳媳妇,快点,我家大柱从昨晚就开始发烧了。你快点跟我去看看。” 何方芝愣住了,手指动了一下,手里的针立刻扎到她的手指,鲜血直流。她立刻用另一只手捏紧。但鲜血还是顺着指腹流了下来。 张向阳见她手指扎伤,四下扫了一眼,却没发现棉花之类的。 何方芝却从刚才她剪好的破衣服上剪了一点碎布头包了一下。 她的动作很慢,心里乱糟糟的。她根本不懂看病,唯一会的也就是给人把脉,这还是她在闺中的时候,跟姐妹们闲着无聊才学着玩的,可现在却让她救命,这不是害人吗? 想到这里,她也不敢再耽搁,抬头看向来人,一脸愧疚,“大婶子,不是我不给你看,而是发烧是大事,虽然我以前也当过大夫,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手里没药,去了也没用啊。” 妇女刚才就已经急得直冒火,尤其是见到她包那么点小伤口动作还那么慢,她就更气了,更不用说对方还找了个这么烂的借口。她登时就火了,“向阳媳妇,你是不是对婶子有啥不满意的?婶子给你赔不是。你就原谅婶子这一回。但是我家大柱从昨晚就发烧开始说胡话了。” 何方芝急得一脑门汗,连连摆手,“大婶子,真不是我不想救他,而是我手里没药,救不了。” 妇女却根本不听,“以前大坡晕倒在路中间,你用一根大葱就把人救回来了。你一定能救我家大柱的。” 张向阳在旁边看了,有点奇怪,但又一细想,也觉得他媳妇说得有道理,“大婶子,我知道你急。可发烧真的是件大事。咱家又没有药,你求她也没用啊。而且持续高烧可能会把人烧傻的。” 烧傻?妇女登时吓得不轻,身子都哆嗦起来了,只是她却用怀疑地眼神盯着他俩瞧。何方芝硬着头皮点头,握着妇女的手,差点哭出来了,“大婶子,我真不是对你有意见,你家大柱虎头虎脑的,人又懂事,我喜欢他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不肯救他。真的,我这里没药。您赶紧送他到医院去吧。如果您手里没钱,我去找公爹借你也成。” 妇女这才信了,当下转身就往后跑,嘴里丢下一句,“你早说啊,耽误我这么久,我得赶紧去大队借毛驴,也不知道毛驴有没有被拉到地里干活去。” 至于借钱,还是算了。找大队长借钱,止不定要耽误多久呢。 张向阳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眼急手快地把人拉住,“大婶子,你送大柱去医院的时候,记得给大柱子脑门,胳肢窝和脚心擦点烈酒,这样能缓解一下。” 也不知道从这到医院要多久,要是太远,人可能真的会烧傻。 妇女立刻应下,“好,好,我记住了。”说着扭身就跑。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身后的何方芝却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瞧,眼里全是疑惑和不解。 这几天,他为了能让家里早点过上好日子,跟她几乎没什么交流。可他还是明显感觉到她似乎对他很冷淡。除了做饭有他的份,她根本不洗他的衣服。虽然他不认为家务是女人才干的活,可只唯独他的衣服不洗,很明显就是把他排除这个家之外。这是在生他的气还是她本生就是这个性子呢?他猜不透,也没法问别人。 他知道对方没睡,毕竟没有人在睡着的时候还紧崩着身子,他轻咳一声,打破满室的寂静,“你还生我的气吗?” 何方芝一怔。生气?她一个孤魂野鬼哪有资格生他的气。有资格的人也不只是生气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不过听到他的话,她还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微微有点冷淡,“当然生气。你上次把我打得鼻青眼肿,却连一句道歉也没跟我说,我要是不生气,我的心得多宽哪。” 张向阳听出她话里的埋怨,但她的声音非常平静,就好似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不知怎地他的心里竟有点酸酸的感觉。 为什么这世上好女人都要配给烂男人呢?像他这样喜欢家庭,忠于家庭却遇到渣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暗自替现在的自己高兴。虽然原身是个渣渣,可他媳妇是真的好。 对方只不过是受了伤害,只要他好好待她,她肯定会对他死心踏地的。这样他也会有个温暖的家。 想到这里,他又打起精神,看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地问,“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他居然真的道歉了,何方芝已经不是用惊讶来形容的了,原来他真的想改好。既然他有悔改的心,她何不利用他的愧疚心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哼了一声,“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应该没想过给我道歉吧。” 张向阳心里一窒,他晌午才从大嫂那知道这事儿,他心里也埋怨过原身。要说道歉,他还真没想到,毕竟他还没有意识到打人的人其实就是他,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他略微有点懊悔。他把手拿下来,学着她的样子侧过身,“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他话里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何方芝经过刚刚短暂的惊讶过后,心里很快就有了个主意,她试探着问,“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张向阳点头,“只要不犯法,不违背道德之事,我都能答应你。” 何方芝摇头,“当然不是这些。” “行!” 何方芝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坐地涨价,“那你答应我三件事。” “好!” “第一件:你不能再喝酒,你一喝醉,就会打我。你这毛病一时半刻改不了,不如你把酒给戒了吧。” 张向阳原本就不是爱酒之人,想也不想就应了,“好!” “第二件:我不同意的情况下,你不能逼我做那事儿。” 张向阳一怔,那事儿?哦!是那事儿!他脸色涨得通红,“好!”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何方芝有点懵,真的假的?居然连这条也肯答应。她转了转眼珠子,他该不会真的是腻了那魏玉红,想换别人吧? 她沉着一张脸,加重语气说出最后一件事,“你也不能再找别的女人,不许跟其他女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不知怎么地,张向阳觉得自己有点吃原身的醋了。原以为何方芝跟原身没感情的,可现在她却说出这种话。是不是代表她还是喜欢原身的。 迟迟没能等到他回答,何方芝猛地转过身来看向他,眼里微有薄怒,“怎么你不答应?” 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后脑勺,当她转身的时候,立刻对上他的眼睛。 他们这张炕是靠着墙的,墙上开了个窗户,今天是十四,月光透过窗户照到他的脸上,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照得分外显眼。 他眼中的失落直接落到何方芝眼中。 她心中哼了一声,看来还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样。 她有些憋屈,但凡她有一条生存之路,她都不会忍下这种糟心玩意。 就在她暗暗吐槽的时候,张向阳开口应承了,“好!” 何方芝见他答应,心里总算满意了,“那就好!”说完,立刻转身背对着他。 张向阳微微有点失落。 第二日就是八月十五,赶大集的好日子。虽然乡下集市管得厉害,但还是有人会偷偷摸摸拿些地里出产的东西到集市上卖的。 “哎,为这事居然要耽误大半天的农活,真是划不来。”张大队长一大早起来,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 “找啥找啊?你不就只有一身体面衣裳吗?”张母见他把箱子里的衣服翻得到处都是,有点来火了。 张大队长看了眼那身叠得整整齐齐的中山装还有七成新,穿出去也不丢人。这身衣服已经置办十年了,除了众大场合必须穿得体面些,平时这身衣服都是压箱底的。 他捏了捏面料,摸了把额头上的汗,“还是算了吧。” 这么热的天,穿这身衣服出去,别人肯定会说他虎了吧唧的。 张母一想也是,在箱子里翻了好久,越翻越来气。 别说老头子几年没做新衣服了,就连她自己也是。 自打两个孙子和两个孙女接连往下蹦,他们差不多四五年才能做身新衣服。为了穿久一点,挑的都是最耐磨的劳动布。这种布都是穿着下地干活的,没两年,膝盖和手肘处就能磨破。 张大队长见她沉着脸,自己找了一身只打了两个补丁的衣服换上,“就这身吧,我瞅着挺不错的。说不定穿上这身衣服,对方看我们家穷,还能少要点钱呢。” 张母板着的脸被他这话逗笑了,“你就唬我吧。这都说好的事儿,还能变了?” 张大队长把衣服往身上套,“赶紧把衣服收拾回箱子。等咱儿子真的当了工人,说不定每个月也能发布票。到时候咱俩也能做身新衣服穿穿。” 张母一想也是,“你说得对!” 说着,她弯腰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等他换好衣服,两人刚走出房间,杨素兰就凑过来,“爹,我想和表妹去公销社买东西,想跟您请下假成吗?” 张母还没开口,张大队长率先同意了,“成吧。” 张母还想反对,张大队长对她使了个眼色。 等杨素兰去灶房端菜,张母不高兴地质问他,“你干啥就给同意了?这一下四个人请假,咱家今天的工分不挣啦?” 张大队长坐到饭桌前等着开饭,听到她的话叹了口气,“你瞅瞅你。只想着自己。咱小儿子要去当工人了,拿的还是家里的钱。虽说是借的,可这钱也有老大两口子的份儿。反正赶集只去半天,让她心里舒坦了,以后能给你省多少事儿啊。” 张母仔细一琢磨,笑眯眯地道,“老头子,还是你脑子灵活。” 张大队长瞅了眼外面端着饭菜快要进屋的大儿媳妇,“哎,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家人就别计较那么多。” 张母点头,心里暗想,只要我儿子不吃亏,我肯定不跟他们计较。 只有一辆自行车,四个人肯定是没法坐的。 张向阳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把自行车交给媳妇,“你骑着带大嫂吧。我和爹走路就成。” 何方芝和杨素兰一脸诧异地看向他,见他语气诚恳,不似作假,便知道他是认真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6.第 46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这几天, 他为了能让家里早点过上好日子,跟她几乎没什么交流。可他还是明显感觉到她似乎对他很冷淡。除了做饭有他的份, 她根本不洗他的衣服。虽然他不认为家务是女人才干的活, 可只唯独他的衣服不洗, 很明显就是把他排除这个家之外。这是在生他的气还是她本生就是这个性子呢?他猜不透, 也没法问别人。 他知道对方没睡,毕竟没有人在睡着的时候还紧崩着身子,他轻咳一声, 打破满室的寂静, “你还生我的气吗?” 何方芝一怔。生气?她一个孤魂野鬼哪有资格生他的气。有资格的人也不只是生气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不过听到他的话,她还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微微有点冷淡, “当然生气。你上次把我打得鼻青眼肿,却连一句道歉也没跟我说, 我要是不生气, 我的心得多宽哪。” 张向阳听出她话里的埋怨, 但她的声音非常平静, 就好似一潭死水, 没有一丝波澜, 不知怎地他的心里竟有点酸酸的感觉。 为什么这世上好女人都要配给烂男人呢?像他这样喜欢家庭, 忠于家庭却遇到渣女, 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暗自替现在的自己高兴。虽然原身是个渣渣,可他媳妇是真的好。 对方只不过是受了伤害,只要他好好待她,她肯定会对他死心踏地的。这样他也会有个温暖的家。 想到这里,他又打起精神,看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地问,“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他居然真的道歉了,何方芝已经不是用惊讶来形容的了,原来他真的想改好。既然他有悔改的心,她何不利用他的愧疚心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哼了一声,“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应该没想过给我道歉吧。” 张向阳心里一窒,他晌午才从大嫂那知道这事儿,他心里也埋怨过原身。要说道歉,他还真没想到,毕竟他还没有意识到打人的人其实就是他,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他略微有点懊悔。他把手拿下来,学着她的样子侧过身,“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他话里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何方芝经过刚刚短暂的惊讶过后,心里很快就有了个主意,她试探着问,“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张向阳点头,“只要不犯法,不违背道德之事,我都能答应你。” 何方芝摇头,“当然不是这些。” “行!” 何方芝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坐地涨价,“那你答应我三件事。” “好!” “第一件:你不能再喝酒,你一喝醉,就会打我。你这毛病一时半刻改不了,不如你把酒给戒了吧。” 张向阳原本就不是爱酒之人,想也不想就应了,“好!” “第二件:我不同意的情况下,你不能逼我做那事儿。” 张向阳一怔,那事儿?哦!是那事儿!他脸色涨得通红,“好!”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何方芝有点懵,真的假的?居然连这条也肯答应。她转了转眼珠子,他该不会真的是腻了那魏玉红,想换别人吧? 她沉着一张脸,加重语气说出最后一件事,“你也不能再找别的女人,不许跟其他女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不知怎么地,张向阳觉得自己有点吃原身的醋了。原以为何方芝跟原身没感情的,可现在她却说出这种话。是不是代表她还是喜欢原身的。 迟迟没能等到他回答,何方芝猛地转过身来看向他,眼里微有薄怒,“怎么你不答应?” 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后脑勺,当她转身的时候,立刻对上他的眼睛。 他们这张炕是靠着墙的,墙上开了个窗户,今天是十四,月光透过窗户照到他的脸上,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照得分外显眼。 他眼中的失落直接落到何方芝眼中。 她心中哼了一声,看来还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样。 她有些憋屈,但凡她有一条生存之路,她都不会忍下这种糟心玩意。 就在她暗暗吐槽的时候,张向阳开口应承了,“好!” 何方芝见他答应,心里总算满意了,“那就好!”说完,立刻转身背对着他。 张向阳微微有点失落。 第二日就是八月十五,赶大集的好日子。虽然乡下集市管得厉害,但还是有人会偷偷摸摸拿些地里出产的东西到集市上卖的。 “哎,为这事居然要耽误大半天的农活,真是划不来。”张大队长一大早起来,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 “找啥找啊?你不就只有一身体面衣裳吗?”张母见他把箱子里的衣服翻得到处都是,有点来火了。 张大队长看了眼那身叠得整整齐齐的中山装还有七成新,穿出去也不丢人。这身衣服已经置办十年了,除了众大场合必须穿得体面些,平时这身衣服都是压箱底的。 他捏了捏面料,摸了把额头上的汗,“还是算了吧。” 这么热的天,穿这身衣服出去,别人肯定会说他虎了吧唧的。 张母一想也是,在箱子里翻了好久,越翻越来气。 别说老头子几年没做新衣服了,就连她自己也是。 自打两个孙子和两个孙女接连往下蹦,他们差不多四五年才能做身新衣服。为了穿久一点,挑的都是最耐磨的劳动布。这种布都是穿着下地干活的,没两年,膝盖和手肘处就能磨破。 张大队长见她沉着脸,自己找了一身只打了两个补丁的衣服换上,“就这身吧,我瞅着挺不错的。说不定穿上这身衣服,对方看我们家穷,还能少要点钱呢。” 张母板着的脸被他这话逗笑了,“你就唬我吧。这都说好的事儿,还能变了?” 张大队长把衣服往身上套,“赶紧把衣服收拾回箱子。等咱儿子真的当了工人,说不定每个月也能发布票。到时候咱俩也能做身新衣服穿穿。” 张母一想也是,“你说得对!” 说着,她弯腰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等他换好衣服,两人刚走出房间,杨素兰就凑过来,“爹,我想和表妹去公销社买东西,想跟您请下假成吗?” 张母还没开口,张大队长率先同意了,“成吧。” 张母还想反对,张大队长对她使了个眼色。 等杨素兰去灶房端菜,张母不高兴地质问他,“你干啥就给同意了?这一下四个人请假,咱家今天的工分不挣啦?” 张大队长坐到饭桌前等着开饭,听到她的话叹了口气,“你瞅瞅你。只想着自己。咱小儿子要去当工人了,拿的还是家里的钱。虽说是借的,可这钱也有老大两口子的份儿。反正赶集只去半天,让她心里舒坦了,以后能给你省多少事儿啊。” 张母仔细一琢磨,笑眯眯地道,“老头子,还是你脑子灵活。” 张大队长瞅了眼外面端着饭菜快要进屋的大儿媳妇,“哎,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家人就别计较那么多。” 张母点头,心里暗想,只要我儿子不吃亏,我肯定不跟他们计较。 只有一辆自行车,四个人肯定是没法坐的。 张向阳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把自行车交给媳妇,“你骑着带大嫂吧。我和爹走路就成。” 何方芝和杨素兰一脸诧异地看向他,见他语气诚恳,不似作假,便知道他是认真的。 杨素兰兴奋得不行,围着自行车转圈圈,“哎呀,我也能坐一回自行车了,真是难得。” 这自行车只有公公会骑,他男人想学,公公怕他学车的时候把自行车给摔了,硬是不同意,她就更没有机会学它了。 现在虽然不能学,可能坐上去也不错啊。 她兴奋地拉着何方芝的手,“表妹,表妹,你先试着带我一下。可别把我摔了。” 何方芝嘴里发苦,瞅着表姐的意思,原身好像会骑自行车,可她不会啊。 她被杨素兰拽到自行车旁边,手不小心触到那冰冰凉凉的车头,明明是三伏天,愣是让她抖了个机灵。她的视线往四周扫了一圈,很快落在廊檐下正坐着抽烟的公爹身上,她拍了拍杨素兰的手,朝正要给她让位置的张向阳道,“咱爹年纪大了,还是你带着他吧。可别让咱爹累着了。我和表姐走路就成。” 杨素兰激动无比的心脏被她这盆冷水淋了个透心凉。她木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表妹,那眼里的流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你傻啊,居然放过这么难得的机会”。 明明公公才四十六,在乡下这年纪正值壮年,哪里老了?再说了,从生产队到镇上也不远啊,哪里能累着他了? 只是当她看到一直在瞪向她们的婆婆,好似在说她咋这么不孝,只能点头附和,“表妹说的对,还是你们用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7.第 47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这声把张大队长给惊着了, 睁开眼打量着他,一时之间怔住了,而后悲剧了, 因为未能吐烟,嘴里的烟直接呛到鼻管,他捂着胸口, 咳得撕心裂肺。 这可把张向阳吓了一跳, 把手里的砂锅放到旁边, 开始给他捶背, 嘴里还无帅自通地嫌弃上了,“您瞅瞅您老,吸个烟, 居然还能呛着了。” 张大队长气得干瞪眼,咳好之后, 猛地推开他的手背, 痛着手站起来,板着脸开始训他,“你来干啥?不是说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张向阳撇撇嘴,低声嘟哝一声, “当大队长的人了居然气性还这么大。您可真行。” “你个臭小子!”张大队长被他气得够呛。挥着烟袋锅子就想打。 这时灶房里的张母听到动静出来, 看到他的动作, 大叫起来,“老头子!” 她三步并步两步跑过去一把把张大队长扯开,吵吵起来了,“小三子好不容易来了,刚进家门,你就跟他吵。他不是你儿子吗?你非要逼他走?” 张大队长气得脸色铁青。 张母却不依不饶起来,尤其是当她看到儿子带过来的砂锅,觉得这孩子真是贴心,“小三子送东西来了,你还打他。你还有没有良心?”她越想越委屈,一拍大腿坐到地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只疼前头生的儿子,我也不说什么。你把他赶出家门,一分钱没给他,我都忍了。可小三子都亲自上门认错了,你还不依不饶,你亏不亏心?难道老大是你儿子,小三子就不是了吗?” 张大队长见她像个泼妇指责他,觉得丢了面子,脸色越发沉了几分,只是当他看到那砂锅时,脸又热了起来。只是他到底是爹,哪有当爹给儿子道歉的道理。他尴尬地立在一边,手里的烟袋都快烧完了,他也没看见。 张母越说越心酸,人家都是后娘难当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性子软,老头子性子霸道,她就什么事都听老头子的。老头子更喜欢前头生的大儿子,对小儿子一直嫌弃得不行,她只好多宠小儿子,可儿子越来越不成器,他却只知道打骂,惹得儿子逆反心理越来越重,什么事都喜欢跟他对着干。她心里急,却也没办法。 看着小三子一家被撵出去,吃也吃不好,睡不睡不着,还常常一醉到天明,老头子听说了,天天在家骂儿子不成器。 现在小三子好不容易拉下脸回来看他们了,老头子还像以前一样骂儿子。她再也不想忍了。 “你要是不喜欢小三子,我也不怪你,但是我不能让我儿子这么被人嫌弃,他已经没有爹疼,不能再没了娘爱。我现在就搬去跟他一起住,你们一家太欺负人了,我不跟你过了,我要跟你离婚。”张母从地上爬起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张大队长。 张大队长疼得嘶了一声,这才发现烟袋已经烧到头,烫得他手指一个哆嗦。 把烟灭了之后,张大队长有点尴尬地咳了几声,语气有点委屈,声音也小了几许,“他是我儿子,我说他两句咋啦?我又没真打他?” 说话的时候,他还拿眼瞅张向阳,想让他帮着说几句好话,张向阳装没看到,就是不接这一茬,气得张大队长又想拿烟杆抽他。 张母没看到两人之间的官司,嘴里丝毫没留情面,“你刚刚手举得那么高?不是打他,难道是玩杂耍的?” 张大队长突然很想念之前那个懂事听话的老太婆。 他把烟枪别在腰袋上,把地上的砂锅端起来,板着脸,声音放缓,“好了。咱儿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扯那么多干什么?还提离婚?咱都多大年纪了!说出去让人笑话。” 这已经是他在哄人了,张母见好就收,嘴里不依不饶,非要他做保证,“那你不许撵小三子走。” 张大队长点点头,冲她挥了挥手,“行,行,我不撵他,你赶紧去灶房烧饭吧。儿子都回来了,你不给他整点好菜吗?” 张母这才想这茬,拍着张向阳的胳膊,不容拒绝地道,“今天就留在这儿吃。过年时晒的蜡肉,我还留了一点,都炒给你吃。” 张大队长其实很想骂一句,慈母多败儿,只是想到刚刚她闹了一场,到底不好再说什么。 他背着手,斜睨了张向阳一眼,声音略沉了几分,“跟我进来。” 张向阳应了一声,回头想找红叶,却发现她已经跟着张母进了灶房。 等到了堂屋,张大队长把两个孙子撵到院子里玩。一回头,瞅见小三还没坐下,指个板凳,“坐吧!” 张向阳从善如流地坐下,微微低着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呵,刚才还那么能,这会子怎么装死了?”张大队长开口就是损。 张向阳撇撇嘴,没说话。 张大队长见小儿子居然没还嘴,还惊讶了一瞬。只是小儿子都给主动上门了,他再骂就有点得理不饶人了,便问,“你知道错了吗?” 这是问借钱的事情,张向阳转了转眼珠子,把头摇成拨浪鼓。 这下子,张大队长的火腾得又烧起来了,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瞪着他恨声骂道,“死不悔改!” 相比他的气急败坏,张向阳就要淡定多了,他理了理袖口,“爹,我只是想跟您借点钱找份工作,哪里做错了?” 张大队长被他噎住,这话是没错的,“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啊?” 张向阳直直地看向他,“你见过我朋友?” 呃?他还真没见过,只是“你平时来往的那些朋友,你心里没数吗?” “可那人的工作是真的。他家里确实急需用钱。机会难得。”张向阳曾经让小虎帮忙送过东西给那人,所以小虎认得对方。 张大队长没说话。 张向阳却继续道,“如果你见过一面,觉得他是骗子,不肯借钱给我,那我无话可说。可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你这就么给拒绝了,我心里能好受吗?”他望了望外面,视线停留在院子里的两个小孩身上,“如果借钱的是大哥,你也会拒绝他吗?” 张大队长被他问住了。大儿子老实沉稳,不像小儿子整天就知道偷懒不干活。相比起来,他当然更喜欢大儿子。 凭心而论,如果是大儿子要借钱,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借了,丝毫不带犹豫的。 但是,心里虽这么想,张大队长却不能直接了当说出来,要不然这小儿子才是真的跟他离心了,他轻咳了一声,“等你能像你大哥一样懂事,不让我操心。别说只是两百块钱,就是几千,我都能给你借来。可你觉得你靠谱吗?” 得!话又还回来了。张向阳也不生气,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便宜爹,除了脾气爆一点,爱面子了一点,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不有句老话吗?有后娘就有后爹,原身明明是后老婆生的,可他爹依旧能疼爱长子,可见他这人不是个老糊涂。比他那亲爹强多了。 张向阳嘴里嘟哝一句,“只要你别每次跟我急,我肯定不惹你生气。” 张大队长瞪了他一眼,又开始点烟袋锅子,“你啥时候让我见你那位朋友?” 张向阳昨儿个已经让小虎帮他去送信了,“过两天就过来。爹,如果我朋友把工作让给我,您真愿意借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8.第 48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刚刚他跑出巷子的时候, 看到外面立着个黑影, 原本他想杀住脚看清对方是谁,可又一想到他刚刚是跟个女知青见面,担心对方会反咬自己, 他立刻做了决定飞快地跑回来。 他拍着胸口, 暗自庆幸,如果对方硬要栽赃自己夜会女知青, 那他才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拍戏的时候,也曾接过这个年代的戏,这个年代,名声是非常重要的, 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媳妇居然不在。 他站起身,走到小房间,看到大女儿正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小肚皮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非常有规律, 偶尔还砸吧几下嘴。他帮她把露出来的小肚皮盖上。 又回头看小女儿,她就要乖巧多了,侧躺着小身子, 小嘴撅起一个幅度, 眼睛紧闭, 睫毛浓密且长,眉毛舒展开来,头发又黑又亮,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他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支着下巴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女儿熟睡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他伸出手指,摸着小女儿的小脸,真的是又滑又嫩。这么好看又漂亮的孩子居然是他的女儿,真的很神奇。 他乐了好一会儿,担心吵醒两个孩子,才轻手轻脚地站起身,一扭头就发现他媳妇正站在门边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张向阳有点尴尬,他做了个手势,何方芝收回眼中的神情转身离开。 等他把门关上,走到自己房间,发现他媳妇正坐在炕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刚才去哪了?”张向阳轻咳一声。 黑暗中,何方芝无法分辨他的脸色,只轻轻地道,“去小解了。” 张向阳哦了一声,拿起床头柜上的火柴盒从里面倒出一根火柴动作娴熟地划了一下,点燃油灯后,他也坐到炕边。 虽然这姑娘长得很漂亮,也是这副身体的媳妇,可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啊。就这么坐在一张炕上,尴尬得很。 张向阳轻咳一声道,“我先打水洗脚。” 说着他转身出了房间,何方芝看着他的背影,望向那床头柜上的火柴盒,眉头紧蹙,想到刚刚在王家巷那一幕,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临门一脚,他居然反悔了,他到底抽得哪门子的疯? 难道她还要再忍他一个月?想想就难以忍受。 她正呆愣间,突然看到他端着一盆洗脚水进来了。 房间里点着油灯,依稀还能看清热气袅袅的往上飘。 大夏天的,他居然用热水?他又是抽得哪门子疯? 她怀疑地眼神看着他,张向阳把搪瓷盆放到地上,然后坐到炕上开始挽裤脚,等双脚浸入热水之中,他舒服地呻|吟一声,可把何方芝恶心得够呛。 她握着拳头,把眸光中的冷意遮住,心中暗暗想着,之前她想着把这对狗男女一网打尽,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得分而治之。 “喂,你洗了吗?”就在何方芝发呆的时候,张向阳推了她一下,动作不大,但语气却是她非常熟悉的恶劣。 何方芝怯怯地缩了缩脖子,轻声摇头,“还没有。” 张向阳心里有点不自在,虽然以前演戏的时候,他也演过不少坏人,扇耳光,踹人的都有,可那是假的呀。像现在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他还是第一次做,尤其是看到对方吓得身子都抖了,他就更愧疚了,摸了摸鼻子,穿上草鞋,端着搪瓷盆出去了。 他身后的何方芝,眼睛微微眯起,她要不要让赵志义帮忙买瓶散酒,把这人灌醉,然后剥光了直接丢在公社门口,听说这样也算耍流|氓。 她正在想该如何攒钱买酒,张向阳就在这时进来了,手里依旧端着那个搪瓷盆,里面晃着半盆热气腾腾的水。 “快点洗吧!”张向阳把水放到她脚边,又是恶声恶气地催促着。 何方芝却像是见鬼似的,“你什么意思?” 他怎么可能会给她端洗脚水?之前她被他打得躺在炕上,他也没能照顾她一下,反而经常不着家,偶尔回到家,还是喝得烂醉。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心里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呢。她转了转眼珠子,很快替他想了个理由,却也把她恶心得够呛。 因为这一个月来,她和他根本就没同过房。毕竟她可是被他打得生生躺在炕上半个多月才能下地。恢复正常之后,队里忙着夏收,她头一回下地,忙得灰头土脸,自然也没有夫妻生活。 别看他看起来色眯眯的,说起来也就是占占那些女知青的便宜,真刀真枪还是没有过的。要不然,她也不会等到今晚才开始抓奸。所以,他现在应该是憋出火来了。 张向阳蹲下来,帮她脱鞋,却见对方闪躲着,他强硬地攥住她的脚踝,脱掉她的鞋,把一双脚硬按进热水里,才开始解释自己的反常,“我娘说让我跟你好好过日子。” 何方芝眼泪差点掉下来,倒不是被感动的,而是被气的,他居然敢摸她的脚,他怎么敢? 她堂堂书香传家的小姐,居然被一个登徒子看了脚,真是岂有此理!她想抽回脚,可他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撸得她紧紧的。 “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会对你好的。”张向阳又恶狠狠地补充一句,“只要你老老实实地跟着我。我一定能让你过好日子。” 何方芝感觉他触碰自己的地方好像被毒蛇滑行过的痕迹,油腻中泛着几分冷意。 老老实实跟着他?他想得到美。他可是害了一条人命。 如果杀了人,说一声道歉就可以,那要捕快和律法干什么? 至于让她过好日子这话,她半点也没入心,这一个月来,他至少说过十七八回。不仅不新鲜,而且还是句名副其实的废话。 她任由他帮着自己洗脚,小脸被她硬生生憋出一丝红晕来,她偏了偏脸,小小声道,“我今天身子不方便。” 张向阳愣了一下,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朦胧的油灯下,一切好似都模糊了,可唯一让他觉得清晰的就是她几近完美的侧颜。光洁白皙的额头,浓密且弯的睫毛,小巧秀气的鼻梁,形如樱桃的小嘴,纤巧的下巴,以及一小段白皙的脖颈,再往下是宽大衣服也遮不住的胸脯张向阳心中一凛,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他从床底翻出一双草鞋往她脚上套,哼了一声,不满地道,“我还没那么猴急。”说完他端起洗脚水转身就走。 何方芝微微一怔,看着脚上的草鞋,眉头又蹙在一起。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她也顾不上多想,翻身往炕里一躺,盖上床单,闭上眼。 张向阳把门关上之后,见他媳妇已经背对着他睡了,他吹灭了油灯,摸黑上炕。 等躺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他这边宽敞得不像话,仔细一瞧,他媳妇居然快要贴到墙根处了,他没有说什么。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路。 之前他已经问过小虎,今年是1975年,还有两年就恢复高考,他想抓住这次机会,要知道1977年的大学生在后来都成为了国家的栋梁之才。 前世他北漂多年,明明是正经大学表演专业的学生,长得也不丑,可到最后却一直没能得到一份戏份稍微重点的角色。除了差了点运气,还欠缺人脉。 前世的他,就是因为时常要打工赚学费,没能跟同学老师搞好关系,以至于毕业后,没人帮过他。 所以今生,他一定要考上大学,除了好好学习,也要交些朋友。 只是他想的挺好,现实却不允许。毕竟现在的他是家里的顶梁柱,需要赚钱养家糊口。 可只靠上工挣那点钱,连养活自己都困难,更不用说养家了。所以他现在第一步应该是琢磨怎么挣钱。 第二日一早,张向阳模模糊糊间听到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揉了揉脸,看到他那瘦小的媳妇正小心翼翼地跨过他,往炕沿摸。 他看了眼窗外,是黑漆漆的,她起这么早干什么? 何方芝听到身后有动静,以为自己吵醒他了,担心他一会儿再嚷嚷,忙道,“红心似乎醒了,我去看看。” 张向阳点了点头,也跟她一起下炕。 何方芝虽然有些好奇,可却没管他。 从昨天开始,他就怪怪的。难不成他真的要听他娘的话,要跟她好好过日子? 呵,他怎么可能这么孝顺?就看他能装几天吧。 到了隔壁,红心正抹着眼泪小声地抽泣,另一张床上的红叶似乎被她吵到,翻滚着小身子。 何方芝一把将她抱起,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问,“怎么了?” 红心脸上挂着泪珠,指着自己的舌头,委屈巴巴地,“疼!” 张向阳擦了一根火柴把油灯点亮,两人就着光,看到红心伸出来的小舌头上被咬了一个小口子,流了不少血。 何方芝心疼得不行,又有些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子,“是不是又馋了?” 红心把头靠在她怀里,羞得小脸通红。一转身看到张向阳朝她笑,她抖了个机灵,把头埋到亲娘的怀里,过了一会儿,又偷偷地冒出头来。 张向阳心里突然像是被人塞了棉花糖,又暖又甜,突然他脑子里冒出个好主意。 张向阳的大嫂杨素兰推了一下自己的丈夫,冲他眨眼,那眼里意思很明了。 张向民有点犹豫。只是在媳妇的鼓动下,只好开口了,他走进堂屋,挠了挠头,“爹?” 张大队长瞅了眼大儿子,又瞅了眼正往这边探的大儿媳妇,“放心吧。咱家的钱都是你们兄弟俩的,只要一天不分家,这钱就是咱家的。你弟想要工作也只能借。” 张向民被亲爹戳中心思,有点窘迫。 张向阳坐在旁边,把瓦罐里的菜倒出来。香味扑鼻,好闻得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9.第 49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到了里面, 她的心神立刻就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住了。 跟她前世不同的是,这个供销社卖的东西挺杂, 集布店, 成衣店,糖果店, 烟酒店等为一体。 杨素兰径直带她到一处人挤人的柜台前。 别的柜台都是三三两两的客人, 只有这个柜台是挤得里三层外三层, 吵吵嚷嚷的,热闹得很。 “我不要白洋布,我家里没死人, 你给我拿这个干嘛, 我要黑色的。” 售货员脸色阴沉地看着那老太太, “刚才不是有人说要白洋布吗?” 后面有人举起手中的布票, 大声朝这边喊,“我要白洋布,给我两尺。” 说着扒开人群往里挤, 可前面的人也是好不容易斩三关过五将才到了跟前,哪肯被她扒拉回去。 所以纵使那人手劲儿再大,售货员也闻其声, 不见其人。 她脸都黑了, 冲着那挡路的几人道, “赶紧让开,让她进来买布。” “凭什么啊?我们先到的,应该先给我们裁。” 售货员把布往柜台上一撂,两只胳膊抱在一起,屁股一歪就坐到那个木制的高凳上,她吊着眼角看着这群人,“你们不配合,那我就跟你们耗,什么时候这匹白洋布卖出了,什么时候我才给你们拿别的布。” 这简直是无赖透顶了。这白洋布一般用来做被子的里衬或者家里有丧事用来做孝服。平时谁会买这种不耐脏的布来穿。她这一匹布估计得好几个月才能卖出去。 那几个挤在前头的妇女登时脸色都不好看了,可供销社的销售员自来就是脾气大的,她们见她坐着不动,也拿她没辙,只好让后面的人过来。 “同志,麻烦你给我拿两尺。”刚才那个妇女好不容易挤了进来,倾着半边身子,露出一口大黄牙朝她笑。 一股口臭味袭来,售货员嫌恶地扇了扇鼻子。 她皱着小脸,朝对方挥了挥手,“往后退,口水别沾到布上,到时候该卖不出去了。” 那个妇女挺了直身体,继续腆着脸朝她笑。 售货员不紧不慢地裁好了布,“三毛三一尺,一共六毛六。” 等收完对方的布票之后,她把白布放了回去,又拿起架子上的黑布,朝刚才的那个客人道,“你要黑布是吧?” “对!” “要多少?” “要三寸!” 售货员脸都黑了,嘴里咕哝一声,“就要这么点,你是做尿布吗?” 其他人哄笑起来,买黑布的女人又羞又窘,可根本不敢再呛声,看着对方裁好布,付完钱之后挤了出去。 其他人纷纷举着布票手伸向售货员,等待她的眷顾。 “我要两寸青色格子布。” “我要四寸黑色劳动布。” 等轮到杨素兰挤进去的时候,她骄傲地挺直了腰板大声道,“我们要五尺五的布。” 一早上都是几寸几寸买的售货员头都大了。乍然间听到有人要五尺五的布,差点愣住了,“你要五尺五?” “对!”何方芝把手里的布票递了过去。 售货员接过来,几张布票算了下,是五尺五没错。 她脸色登时好看了些,朝两人道,“你俩要什么布啊?” 杨素兰在她后面的架子上扫了一眼,眉头皱紧,“这怎么只剩下白洋布和劳动布了呢?” 何方芝没想到这年代不仅穷得叮当响,连卖东西的地方也穷。 “有没有稍微带点花的布啊?” 售货员听到她的话,眉头都蹙起来了,“我说这位女同志啊,你的思想不够进步啊,怎么能要花布呢,这是资本主义小资思想,要不得的。” 杨素兰拉了下何方芝的袖子,把她藏到自己身后,“同志,我表妹不是这个意思,她这是看你身上穿的衣服好看,想寻摸着也做一身同样漂亮的。请问还有卖吗?” 这位女售货员身上穿的是一件立领黄白格子衬衫,显得有种小清新的感觉,让人眼前一亮。 这年头不允许穿得花里胡哨的,但像这种很清浅的格子布还是允许的。 售货员得意地一扬头,“这个颜色是没有了。”她回头把劳动布拿出来,凉凉地看着两人,“只有这个了。” 也不等两人回答,她直接拿着尺头开始测量。 “只有一尺五” 杨素兰点了点头,“这个我们要了,请问还有别的好看的吗?我们来一趟不容易,可不敢到时候再来打扰你们。” 售货员想了想,“你们等一下,我去问下经理。” 说着把布放在柜台上,一点也不担心她们不付钱就把布拿走。 这年代一针一线都是公家的,偷东西可是非常大的罪名,更何况还是到供销社这个人多眼杂的地方。 没一会儿,那个女售货员就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卷布。居然是匹蓝白色格子布。 好看是好看,可乡下人根本不喜欢这种不耐脏的颜色。杨素兰有点后悔,早知这人是个不经夸的,她就不该多那个嘴。 售货员抱着布,得意洋洋地凑到她面前,“大姐,你瞧,这面料和我身上的差不多,颜色也差不多。你们剩下的四尺都要这个颜色吗?” 杨素兰尴尬地笑笑,转头就是一脸愧疚地看向何方芝。 何方芝冲她摆手,朝售货员道,“对,就要这个。” 售货员满意了,立刻低头给她裁布。杨素兰急得不行,侧头看向表妹,“你要这颜色干啥呀?这么不耐脏,穿上没两回就脏得不像样了。” 何方芝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我有用的。” 杨素兰还要再说,只后面刺啦一声,她立刻转身,售货员已经把布给撕开了。 得了,不用说了,什么都晚了。 售货员拿着算盘拨了一会儿,快速地报价,“劳动布二毛六一尺,一尺五是三毛九,格子布是四毛五分钱一尺,四尺是一块八,加起来一共是两块一毛九。” 杨素兰听到这格子布居然这么贵,吓得脸都白了,拽着何方芝的手想反悔。 可何方芝却坚持要买,掏出身上的钱。她现在已经知道每张钱所代表的意思,也知道钱之间的换算关系。 等她付完钱之后,杨素兰把人拉到一边,“你说你要这布有什么用?” 何方芝朝她道,“这布这么好看,我想把它做成新衣服,拿到县城跟人换点东西。” 杨素兰一怔,“这能成吗?” 虽然这年头几乎没有女人不会做衣服,可手艺却是参差不齐的。 何方芝是看过原身给两个孩子做的那些衣服的,说实话针脚粗糙,可其他人比她还要差。就像表姐身上穿的衣服是她自己做的,针脚不仅粗,还裁得歪歪扭扭的,一点也不好看。 杨素兰听了她的打算,仔细一琢磨,竟也觉得有点道理,“你还别说,你的手艺比我好多了。说不定还真能换点东西。” 城里可没那么多人会做衣服。别问她为什么知道,看看知青点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姑娘们就能猜到。 何方芝很有自信。她发现这里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年龄有多大,身上穿的衣服,款式都是差不多的。 就连刚刚那个女售货员身上穿的也是如此,同样都是半截短褂,方领,宽腰身。唯一不同的也就是面料和颜色的差异。 出了供销社,两人又到集市上买了两个黑釉面盆。可能大家都忙着下地挣工分,所以集市上除了土布,粗瓷,用高粱扎成的扫把,以及手工编的各种篮子筐子就没有旁的可卖了。 虽然何方芝前世是个大家闺秀,可集市和灯市,她都逛过。像这种只卖几种东西的街市,她不仅没见过,连听都未听说过。 她在心里忍不住吐槽,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奇葩的地方,连私人做生意都不允许。 杨素兰两只手各自跨着个篮子,边走边说起工作的事儿,“也不知道他们工作弄得怎么样了?” 买完东西,她们并没有去邮局,因为镇邮局离供销社还有一段距离,两人还赶着下午上工,没有时间去。 “希望一切顺利吧。”何方芝觉得这事儿急不得。 两人原本沿着河渠往前走,为了超近道早点回家,两人往进小道,从这边离他们家更近。 刚走了没几步,远远就看到前方有一片玉米地,微风吹过,玉米叶子此起彼伏,像大海中的浪花。只是中间却有一处连玉米杆都在摇晃。 两人原本以为是有人在偷玉米。现在玉米正是嫩的时候,用水煮着吃,味道又懦又香。 杨素兰担心偷玉米的贼不是止一个,如果对方人多,双方打起来的时候,再伤了自己。再说了这地也不是他们生产队的,何苦多那事。 杨素兰刚想拉着表妹离开这个地方,谁知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眼红心跳的声音,那处玉米杆更像抽风似的一直抖个不停。 杨素兰到底是生过几个孩子的,立刻就猜到这是啥事了,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侧头去看何方芝却见她已经彻底呆住。她的脸上,耳朵,甚至脖子都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就连手心的热度也烫得吓人,好像发烧似的。 杨素兰加重力度捏了下她的手背,何方芝这才如梦初醒,侧耳去听,那边似乎已经完事。 何方芝刚想转身离开,就听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何方芝贱人” “何方芝” 这两人说话的声音有点轻,杨素兰和何方芝听得不是很真切,可何方芝这个名字,两人说起的时候,语气都加重了几分。 杨素兰和何方芝齐齐对视一眼,都从双方的眼里看到愤怒。何方芝冲杨素兰做了个手势,杨素兰心领神会,两人猫着腰一左一右轻手轻脚走进玉米地。 他拍着胸口,暗自庆幸,如果对方硬要栽赃自己夜会女知青,那他才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0.第 50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何方芝突然发现这里居然有比她前世好一点的地方了。 “我待会儿有事要出去,等你哄完孩子, 黄花菜都要凉了。”张向阳尽量语气很冲地开口。 何方芝刚刚升起的一点小惊喜被他这声嫌弃冲得连渣都不剩。 张向阳端起碗想喂红心吃饭, 却见她紧紧搂着何方芝。 张向阳想到自己一会还有事,也没有强求。拿了红薯, 端起已经凉了一会儿的苞米粥,吃着咸菜,很快把肚子填饱了。 他拿着原身的钓杆和竹篓出了家门。这是昨天他把家搜了一遍,在堂屋门后看到的。 东方生产队不靠山,不过离生产队约有五六里路的地方有个大水库。 现在是夏天, 里面的水很充足。趁着还没到上工时间,他先去碰碰运气。 他从沟里挖了点蚯蚓,找了个周围都是芦苇丛的地方开始钓鱼。 这年代一草一木都是属于集体的。按理说水库里的鱼也是属于集体,可这个水库很大, 没什么人有精力一直盯着这水库,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偷偷跑这边来钓鱼的,只要没人抓个现形, 这鱼就是自己的。 他静静等待着鱼儿上钩, 担心别人看到,警惕地朝四下瞅了瞅, 这一瞅不得了。 离他最近的地方, 就有一个长得瘦高的蓝衣男人正猫着腰蹲在水边, 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面。许是察觉到有人看他,抬头看了一眼,对上张向阳的的视线,他笑了笑。 张向阳也回之一笑,也许是他运气好,没一会儿,还真让他钓上来一条。 这鱼不大,约莫只有两斤重,可想到家里那馋得已经咬破舌头的小闺女,他也就不嫌鱼小了。 他把鱼往竹篓里一扔,继续往鱼钩上穿蚯蚓。 又等了一会儿,鱼杆一动未动,张向阳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他猛地一回头,原来是刚刚那个蓝衣男人。 对方朝他笑了笑,然后蹲到他旁边,朝竹篓里扫了一眼,满眼羡慕,压低声音问,“大兄弟,你这鱼卖吗?” 张向阳刚想答他,突然感觉到手心里的杆子动了一下,他也顾不上说话,提起杆子,一个漂亮的弧度,一尾鱼甩了上来。 “哇!这鱼真大!起码得有四五斤。”蓝衣男人佩服得不行,“我从天不亮就过来这边,愣是一条也没钓上,大兄弟,还是你厉害。” 张向阳摇了摇头,“我不卖!”他抬头瞅了瞅天色,已经大亮了,担心一会来人,忙把扑腾的鱼取下来丢进鱼篓里。 蓝衣男人见他要走,忙跑到自己钓鱼的地方拿工具,然后紧紧跟在张向阳身后。 “大兄弟,大兄弟,你先别走呀?我刚刚说的话,你觉得怎么样?我肯定不让你吃亏。我家孩子病了,医生说是低血糖,得要吃点好的补补。你让我一条吧。哪怕那条小的也行。兄弟,我不白拿你的,我用布票跟你换,你想想布票多难得呀,一年也就发三尺五,兄弟一看就是成家的,给媳妇孩子扯身衣服,能让他们美上一整年。”蓝衣男人跟在后面喋喋不休。 张向阳脚步一顿,侧头看他,“你有多少布票?” 蓝衣男人从裤兜里掏出所有布票数了数,“我有五尺五。”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问,“能做一件衣服吗?” 蓝衣男人一愣,回想了下,“绝对够,多出来的布还能给孩子做个小背心。” 张向阳想着自己还有一条大鱼,“成,我跟你换。” 蓝衣男人喜不自胜,把布票塞到他手里。张向阳接过之后,从沟边扯了一根草,把小的那条鱼串起来递给对方。 蓝衣男人朝他挥手,“多谢了”他似乎想到什么,“我叫靳红军,在县城服装厂当临时工,大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向阳,是东方生产队的。” “明天你还来吗?”蓝衣男人提了提鱼,“如果你想卖钱,记得来找我。我不会亏待你的。百货大楼卖五毛一斤,我给你六毛。” 张向阳心中一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可不搞投机倒把那一套。” 靳红军秒懂,从善如流,“那换东西也成。我给你捣腾布票,成不?” “成吧!”张向阳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一定只要布票,粮票,肉票都成!” “肉票可能不太好弄,但是粮票没什么问题。”靳红军笑着答应了。 两人就此分开。 张向阳担心被人看到,飞奔着往家跑。好在他住的地方靠近村尾,路上遇到人的并不多。 即使有那猜到他是去钓鱼的队员也没凑过来看,倒是让张向阳对原身的认识又多了一层,看来这人不紧是个混不吝,还是个村霸,根本没人敢惹。 他到家的时候,大女儿正在院子里玩,小女儿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看姐姐翻花绳,张向阳把鱼杆放回原处,把竹篓卸下来,问红叶,“你娘呢?” 红叶还没抬头,何方芝端着一大盆洗好的衣服进来了。 衣服就晾在院子拐角处的绳子上,张向阳把竹篓提过去给她看,得意地笑,“看到没?我钓到一条大鱼,中午咱们吃鱼。” 何方芝甩衣服的手一顿,勾头看了眼竹篓,还真是好大一条鱼。 这人会钓鱼,她知道,可之前那鱼不是都拿去跟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胡吃海喝吗?怎么想起拿回家来了? 张向阳见她在发怔,以为她在发愁怎么收拾鱼。他前世的女朋友就是不会杀鱼的,偶尔他钓鱼回来,都是他帮着处理的。 他提着竹篓走到水缸处,又回到灶房拿了菜板和刀。 一直乖巧坐在凳子上的红心晃着小短腿慢慢走过来。 等她看清居然是鱼的时候,惊喜地大叫起来,“姐姐,是鱼啊。” 红叶一顿,扭头就看到她爹正蹲在水缸边杀鱼,她也凑了过来,他动作很快,掏鱼腮,划鱼肚,扯鱼腹处的脏东西,一气呵成。 她朝妹妹冷哼一声,“这鱼又不是给我们吃的,你高兴什么!”说话的时候,还舔了舔嘴唇,馋得不得了。 红心听了这话都要哭了,她戳了下张向阳的脖子,可怜巴巴地,“爹,我想吃鱼!” 张向阳扭头朝两人一笑,“好!中午,等你娘炖好了,咱们一家都吃。” 红叶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红心却是欢喜得傻了,拍着巴掌,蹦蹦跳跳地乐起来,“哦,有鱼吃喽,有鱼吃喽。” 张向阳担心她把其他人引过来,朝两人嘘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这鱼只有一条,要是被别人知道,一定会跟我们抢。你俩别说出去,知道吗?” 红心见他这么神神秘秘地,忙捂着小嘴,满脸惊恐,然后也用食指嘘了一下,小小声地说,“我肯定不说出去。” 红叶梗着脖子,撇了撇嘴,“不就是偷水库里的鱼吗?还骗人!” 张向阳尴尬不已。他抚了抚额,这还是四岁的孩子吗?心智咋这么高? 他刚想替自己辩解一二,就听红叶哼了一下,“不过看在这鱼是给我们吃的份上,我就不去举报你挖社会主义墙角了。”一甩头,施施然走了。 张向阳:“”我谢谢你哦! 红心见姐姐走了,似是下定决心似的,“爹,偷东西不好的。这鱼我不吃了。” 张向阳还挺感动,只是紧接着他就抓狂了,能别说是偷的吗?他飞快把鱼洗涮干净,用盐腌上,然后抱起红心,又把红叶叫到堂屋。 张向阳坐在凳子上,指了指碗里的鱼,“爹没偷东西。那水库里的鱼,谁钓到就属于谁的。” 红心歪着脑袋在他和姐姐脸上来回穿梭,显然不知道该信谁才好。 红叶怀疑地眼神盯着他瞧,意思是说“你编,你接着编!” 张向阳轻咳一声,“你们也不想想,如果我真的偷鱼了,为啥之前没被抓去?因为这是大家都默认的规则。” 红叶皱着小脸,“难道不是因为你是爷爷的儿子吗?” 张向阳懵了,他爹很厉害吗? “因为爷爷是大队长,所以也没人敢举报你吧?”红叶又补了一刀。 张向阳腾得从凳子上站起来,啥?他爹是大队长?东方生产队最大的官?小虎怎么没告诉他呢? 听到这话,杨素兰松快了些,只是面上就露出点狐疑,“你以前不是很会种菜吗?怎么连种子也洒不好?” “不就前些日子,我躺在炕上不能动,红叶想帮我,小孩子头一回撒种,手里也没个准头,所以就”何方芝耐心跟她解释。 杨素兰这才了然地点头。可不是嘛,这菜长成这样,肯定得要二十来天,表妹那时候还躺在炕上休息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1.第 51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这些都是你做的?”何方芝听到堂屋有声音,出来一看,饭桌上居然摆上了饭菜,家里就四个人, 能干活的除了她就剩他。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何方芝突然发现这里居然有比她前世好一点的地方了。 “我待会儿有事要出去, 等你哄完孩子,黄花菜都要凉了。”张向阳尽量语气很冲地开口。 何方芝刚刚升起的一点小惊喜被他这声嫌弃冲得连渣都不剩。 张向阳端起碗想喂红心吃饭, 却见她紧紧搂着何方芝。 张向阳想到自己一会还有事,也没有强求。拿了红薯,端起已经凉了一会儿的苞米粥, 吃着咸菜, 很快把肚子填饱了。 他拿着原身的钓杆和竹篓出了家门。这是昨天他把家搜了一遍,在堂屋门后看到的。 东方生产队不靠山, 不过离生产队约有五六里路的地方有个大水库。 现在是夏天,里面的水很充足。趁着还没到上工时间,他先去碰碰运气。 他从沟里挖了点蚯蚓, 找了个周围都是芦苇丛的地方开始钓鱼。 这年代一草一木都是属于集体的。按理说水库里的鱼也是属于集体, 可这个水库很大,没什么人有精力一直盯着这水库, 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偷偷跑这边来钓鱼的, 只要没人抓个现形, 这鱼就是自己的。 他静静等待着鱼儿上钩, 担心别人看到,警惕地朝四下瞅了瞅,这一瞅不得了。 离他最近的地方,就有一个长得瘦高的蓝衣男人正猫着腰蹲在水边,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面。许是察觉到有人看他,抬头看了一眼,对上张向阳的的视线,他笑了笑。 张向阳也回之一笑,也许是他运气好,没一会儿,还真让他钓上来一条。 这鱼不大,约莫只有两斤重,可想到家里那馋得已经咬破舌头的小闺女,他也就不嫌鱼小了。 他把鱼往竹篓里一扔,继续往鱼钩上穿蚯蚓。 又等了一会儿,鱼杆一动未动,张向阳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他猛地一回头,原来是刚刚那个蓝衣男人。 对方朝他笑了笑,然后蹲到他旁边,朝竹篓里扫了一眼,满眼羡慕,压低声音问,“大兄弟,你这鱼卖吗?” 张向阳刚想答他,突然感觉到手心里的杆子动了一下,他也顾不上说话,提起杆子,一个漂亮的弧度,一尾鱼甩了上来。 “哇!这鱼真大!起码得有四五斤。”蓝衣男人佩服得不行,“我从天不亮就过来这边,愣是一条也没钓上,大兄弟,还是你厉害。” 张向阳摇了摇头,“我不卖!”他抬头瞅了瞅天色,已经大亮了,担心一会来人,忙把扑腾的鱼取下来丢进鱼篓里。 蓝衣男人见他要走,忙跑到自己钓鱼的地方拿工具,然后紧紧跟在张向阳身后。 “大兄弟,大兄弟,你先别走呀?我刚刚说的话,你觉得怎么样?我肯定不让你吃亏。我家孩子病了,医生说是低血糖,得要吃点好的补补。你让我一条吧。哪怕那条小的也行。兄弟,我不白拿你的,我用布票跟你换,你想想布票多难得呀,一年也就发三尺五,兄弟一看就是成家的,给媳妇孩子扯身衣服,能让他们美上一整年。”蓝衣男人跟在后面喋喋不休。 张向阳脚步一顿,侧头看他,“你有多少布票?” 蓝衣男人从裤兜里掏出所有布票数了数,“我有五尺五。”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问,“能做一件衣服吗?” 蓝衣男人一愣,回想了下,“绝对够,多出来的布还能给孩子做个小背心。” 张向阳想着自己还有一条大鱼,“成,我跟你换。” 蓝衣男人喜不自胜,把布票塞到他手里。张向阳接过之后,从沟边扯了一根草,把小的那条鱼串起来递给对方。 蓝衣男人朝他挥手,“多谢了”他似乎想到什么,“我叫靳红军,在县城服装厂当临时工,大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向阳,是东方生产队的。” “明天你还来吗?”蓝衣男人提了提鱼,“如果你想卖钱,记得来找我。我不会亏待你的。百货大楼卖五毛一斤,我给你六毛。” 张向阳心中一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可不搞投机倒把那一套。” 靳红军秒懂,从善如流,“那换东西也成。我给你捣腾布票,成不?” “成吧!”张向阳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一定只要布票,粮票,肉票都成!” “肉票可能不太好弄,但是粮票没什么问题。”靳红军笑着答应了。 两人就此分开。 张向阳担心被人看到,飞奔着往家跑。好在他住的地方靠近村尾,路上遇到人的并不多。 即使有那猜到他是去钓鱼的队员也没凑过来看,倒是让张向阳对原身的认识又多了一层,看来这人不紧是个混不吝,还是个村霸,根本没人敢惹。 他到家的时候,大女儿正在院子里玩,小女儿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看姐姐翻花绳,张向阳把鱼杆放回原处,把竹篓卸下来,问红叶,“你娘呢?” 红叶还没抬头,何方芝端着一大盆洗好的衣服进来了。 衣服就晾在院子拐角处的绳子上,张向阳把竹篓提过去给她看,得意地笑,“看到没?我钓到一条大鱼,中午咱们吃鱼。” 何方芝甩衣服的手一顿,勾头看了眼竹篓,还真是好大一条鱼。 这人会钓鱼,她知道,可之前那鱼不是都拿去跟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胡吃海喝吗?怎么想起拿回家来了? 张向阳见她在发怔,以为她在发愁怎么收拾鱼。他前世的女朋友就是不会杀鱼的,偶尔他钓鱼回来,都是他帮着处理的。 他提着竹篓走到水缸处,又回到灶房拿了菜板和刀。 一直乖巧坐在凳子上的红心晃着小短腿慢慢走过来。 等她看清居然是鱼的时候,惊喜地大叫起来,“姐姐,是鱼啊。” 红叶一顿,扭头就看到她爹正蹲在水缸边杀鱼,她也凑了过来,他动作很快,掏鱼腮,划鱼肚,扯鱼腹处的脏东西,一气呵成。 她朝妹妹冷哼一声,“这鱼又不是给我们吃的,你高兴什么!”说话的时候,还舔了舔嘴唇,馋得不得了。 红心听了这话都要哭了,她戳了下张向阳的脖子,可怜巴巴地,“爹,我想吃鱼!” 张向阳扭头朝两人一笑,“好!中午,等你娘炖好了,咱们一家都吃。” 红叶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红心却是欢喜得傻了,拍着巴掌,蹦蹦跳跳地乐起来,“哦,有鱼吃喽,有鱼吃喽。” 张向阳担心她把其他人引过来,朝两人嘘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这鱼只有一条,要是被别人知道,一定会跟我们抢。你俩别说出去,知道吗?” 红心见他这么神神秘秘地,忙捂着小嘴,满脸惊恐,然后也用食指嘘了一下,小小声地说,“我肯定不说出去。” 红叶梗着脖子,撇了撇嘴,“不就是偷水库里的鱼吗?还骗人!” 张向阳尴尬不已。他抚了抚额,这还是四岁的孩子吗?心智咋这么高? 他刚想替自己辩解一二,就听红叶哼了一下,“不过看在这鱼是给我们吃的份上,我就不去举报你挖社会主义墙角了。”一甩头,施施然走了。 张向阳:“”我谢谢你哦! 红心见姐姐走了,似是下定决心似的,“爹,偷东西不好的。这鱼我不吃了。” 张向阳还挺感动,只是紧接着他就抓狂了,能别说是偷的吗?他飞快把鱼洗涮干净,用盐腌上,然后抱起红心,又把红叶叫到堂屋。 张向阳坐在凳子上,指了指碗里的鱼,“爹没偷东西。那水库里的鱼,谁钓到就属于谁的。” 红心歪着脑袋在他和姐姐脸上来回穿梭,显然不知道该信谁才好。 红叶怀疑地眼神盯着他瞧,意思是说“你编,你接着编!” 张向阳轻咳一声,“你们也不想想,如果我真的偷鱼了,为啥之前没被抓去?因为这是大家都默认的规则。” 红叶皱着小脸,“难道不是因为你是爷爷的儿子吗?” 张向阳懵了,他爹很厉害吗? “因为爷爷是大队长,所以也没人敢举报你吧?”红叶又补了一刀。 张向阳腾得从凳子上站起来,啥?他爹是大队长?东方生产队最大的官?小虎怎么没告诉他呢? “这些都是你做的?”何方芝听到堂屋有声音,出来一看,饭桌上居然摆上了饭菜,家里就四个人,能干活的除了她就剩他。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何方芝突然发现这里居然有比她前世好一点的地方了。 “我待会儿有事要出去,等你哄完孩子,黄花菜都要凉了。”张向阳尽量语气很冲地开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2.第 52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张向阳走出家门迎面就碰到一个半大孩子, 约莫有八岁,长得虎头虎脑的。 他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分钱纸币伸展开,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诱哄道,“你想不想要这张钱?” 八岁大的孩子在乡下已经是劳动力, 平时都能帮着放牛放羊什么的赚工分, 自然也知道钱的好处。 小男孩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钱, 似乎想到那甜滋滋的糖块,咽了口唾沫,“你又想让我帮你干啥坏事?” 张向阳被他一噎,何着自己随便抓一个小孩居然就是被原身利用过的。不过也挺好, 这样原身的事情,这孩子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一些。 他轻咳一声, “我有个特别重要的事情想让你做,但我得考考你几个问题,看看你这人傻不傻。” 小男孩怀疑地眼神看着他,“我傻不傻, 你不知道啊?” 这臭小子说话咋这么没大没小的呢,张向阳也不跟他斗嘴, 直接了当地问, “你是什么省的人?” “临北省” “什么县?” “怀江县” “什么公社?” “长风公社?” “什么生产队?” 小男孩得意地一昂下巴, “东方生产队,第六大队”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男孩转了转眼珠子,好似在思考要不要说真话。说真话不好听,他听了不高兴,要是不给自己钱怎么办? 张向阳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把手里的一分钱纸币塞到他手里,“钱先给你,我只要听真话。你别糊弄我,要不然我下回有好事就不找你了。” 小男孩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纸币,生怕对方反悔似的,赶紧握住,然后退后两步,虚张声势的说,“是你让我说的啊,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也不许揍我。” 还知道打预防针了,张向阳觉得这小孩还挺有心眼,他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说吧。” 小男孩又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起码有两米远,他似乎觉得这个距离安全了,才壮着胆子开口,“村里人都说你是个混不吝,是个臭流|氓,打媳妇,揍孩子,不是个东西。你的脾气还很坏天天脏话不离口!”他越说声音越小,两只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张向阳的动作,好似对方一动,他立马就能跑了似的。 可惜的是,张向阳丝毫没有感觉,确切地说,他现在还在琢磨自他醒来之后的所作所为有没有崩了原身的人设。 然后他悲催的发现,自己似乎崩了好多次。 可让他一辈子都要演这么一个混不吝角色,得多遭人恨哪。所以他记下之后,开始琢磨怎么让自己的人设转变得自然一些,至少不能让自己的枕边人察觉出他的异常。 虽然这个年代一直倡导破除封建迷信,可并不意味着人们就真的不迷信,毕竟几千年的思想不是那么轻意就改变的。 如果他媳妇或者他娘知道他是冒牌货,轻的把他撵走,重的把他打死给原身报仇。毕竟他可是占了原身的身体。 他不能大意,所以一定要演好自己的角色,慢慢地再做些改变。 “我说完了,没别的事,那我走了?”小男孩口干舌燥讲了半个多小时,见他一直发着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觉得没意思,立刻住了嘴。 张向阳又掏出一张,“我再给你一分,你帮我去王家巷那边看看,我媳妇有没有在那边?” 小男孩看了眼他手里的一分钱纸币,一把抓住,跐溜一下跑远了,“好,我现在就去看。” 张向阳赶紧跟上。 王家巷位于村子的东面,这个地方离他们村并不远,走路也就一两分钟。 张向阳跟在小男孩后头进了王家巷,在里面逛了一圈最终也没发现里面有什么人。 小男孩颇有几分遗憾,朝旁边跳了两步,浑身戒备,“人不在,你不会把钱要回去吧?” “不会不会!你走吧。”张向阳哭笑不得,忙朝他挥了挥手。 小男孩松了一口气,立刻撒丫子跑了。 天色已经渐黑,张向阳也没离开,他一直待在王家巷里,这个地方似乎以前是地主之家,有被烧过砸过的痕迹,到处都是废墟,好似被八国联军毁灭之后的圆明园。 张向阳站在这个破旧的房子前,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跟对方说。 天渐渐黑了下来,直到王家巷的一端有人发出一声猫叫,张向阳才警惕起来。 他照样回了声猫叫,没一会儿一个黑影从巷子口慢慢踱了过来。 “你是魏玉红?”张向阳压低声音,对方飞快地问,“是张向阳同志吧?” “是!”张向阳硬着头皮回答。 “我帮你生儿子,你真的能把我弄回城?”柔柔弱弱的女声传来,在黑暗的夜里这声音无端让人发毛。 张向阳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心里特别紧张,他现在只想快点跟她撇清关系,他飞快地摇头,“不是不是!我不能生儿子了。这事,你找别人吧?” 这么离谱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干。 魏玉红猫着的腰瞬间直起来,声音有点尖利,“你什么意思?耍我玩?” 张向阳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身体出了问题,生不了儿子。所以我不能害了你。” 魏玉红惊讶地张大嘴巴。 巷子外,紧贴在墙外的何方芝差点气死,临门一脚,居然出了岔子。什么身体出了问题?她替他把过脉,强劲有力,好着呢,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相比她的坏心情,赵志义暗暗替好兄弟松了一口气。阳哥既然已经改邪归正,方芝姐应该不会一心想着跟他离婚了吧? 可是下一秒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的胳膊被人戳了一下,戳他的人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只要她戳他一下,他就要负责喊人抓奸。 虽然这两人还没干啥坏事,可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来这个地方,一看就有猫腻。 形势逼人,哪怕赵志义再不甘心,可这是他欠方芝姐的,他不能不还。他犹豫片刻,直到对方又戳了好几下,他才张开嘴巴,刚想扯着嗓门大喊,就听张向阳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听说上面正在商议恢复高考。” 魏玉红愣住了,赵志义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张大的嘴巴再次合上。 恢复高考?这是什么意思?何方芝拧眉不解,探究的目光看向赵志义,可惜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对方根本看不清她的疑惑。 “这消息属实吗?你没骗我?”魏玉红很怀疑对方是在耍她玩。 “真的真的,我怎么敢骗你。”为了不让对方缠着自己,张向阳硬着头皮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至于对方能不能考上就要看她努不努力了。 魏玉红将信将疑,随即想到对方是大队长的儿子,也许真的知道点内幕也不是不可能。她试探着摸向对方,想着跟以前一样给他点甜头再打听更多的消息,谁成想对方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趁机占她便宜反而快速闪开了。 “你跑什么?”魏玉红捏着嗓子怨怪地瞪着他。 “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已经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了,咱俩两清了,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再也没有瓜葛,你好自为之。”张向阳说完这句话之后,像受惊地兔子似地飞快地跑走了。 魏玉红看着他逃窜的背影,十分不可思议,送上门的便宜他居然不占? 等魏玉红走远,何方芝从黑暗处走出来,揉了揉脚,刚刚张向阳突然跑向这边,她飞快地躲开,差点把自己摔了一跤,好在她情急之下,抓住了墙角才勉强稳住身体。而赵志义刚才一直藏在墙角,所以一闪身就躲开了。 “恢复高考是什么意思?”何方芝走在路上试探着问。她的问话很有歧义。毕竟她没有原身的记忆,问话还是小心为好。 这话在赵志义耳朵里听来就是问恢复高考是不是真的。 赵志义心里也在暗暗纳闷,阳哥怎么会知道这事儿。他随口道,“这消息不一定是真的。不过对于这些知青们来说,也是一条出路吧。” 何方芝一时之间没能理解。只是她也不好问得太过直白,免得惹对方怀疑。 赵志义担心跟她走在一起,被别人看到到会惹来流言蜚语,飞快地跑走了。 “阳子,在家吗?”不知何时门外出现一个男人,他正单脚支着地,打着车铃冲着院子里喊。 何方芝看着男人骑着自行车,心中微微一惊。 她已经不是头一回见到自行车了。他们生产队就有一辆。每回公爹和几个大队干部去公社开会,都会骑它。 听说这玩意贵得很,关键是还得要有票,非常难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3.第 53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何方芝点了点头,又低下头继续缝衣服, 心中却是疑惑。 大柱娘为人最是抠搜, 平时省吃俭用省下钱全用来填补娘家。前几天, 婆婆和大柱娘还大吵了一架。 他刚刚居然能放下所有芥蒂告诉对方救人之法,如果是个心胸宽广的大丈夫,她自然不会怀疑, 可关键他不是啊。这人该不会真的撞傻了吧? 而且他很奇怪,从醒来到现在, 居然一次也没骂过她, 连句重话都没说,就连让他提水,他都没有半点反应,反而老老实实把水缸填满了。这也太奇怪了。 她低着头的时候,没看到张向阳如释重负的样子。 他不动声色地抹了把汗,心里暗暗吐槽, 这才醒来多久,就露出这么多马脚,真是太考验演技了。 他还是别问她关于水井的事情了, 多问多错, 他捏了捏自己上衣口袋里的一点票子, 暗暗想还不如找村里的小孩子打听一下。 “我出去转转, 一会回来。” 何方芝抬头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攀升了。只是磕了一下脑袋,连走路的姿势也变了吗?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虽然有点荒诞,可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很快就到了吃晌饭的时间,张向阳终于回来了。 他在生产队溜达了一圈,却连个鬼影都没遇到,后来到了下工时间,他才看到有许多人抗着农具从地头往村子里走。 他担心遇到长辈,自己再叫不出称呼,到时候再丢人,当下转身就走。 到了家里,何方芝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看到他回来,她笑盈盈地招呼他坐下,“回来正好,咱们开饭吧。” 张向阳点了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饭,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她长得很漂亮,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腮边还有一对浅浅的酒窝。 她的性子还这么温柔,他真的很不理解原身为什么要找小三? 哦,对了,原身是想生儿子。这个年代的人都有点重男轻女,好似家里都有一个王位要继承似的。 何方芝见他一直盯着她瞧,心中越是笃定,“你快尝尝,我这菜炒得怎么样?” 张向阳看着被她塞过来的筷子在她殷切的期盼中朝他面前的那碗蚕豆夹去。 他夹着蚕豆刚想往嘴里塞,正在盛饭的何方芝突然眼疾手快的拿起筷子把已经凑到他嘴边的蚕豆夹走,嗔了他一眼,“不能吃蚕豆,你还吃。当心过敏!” 张向阳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桌子,这碗蚕豆明明就摆在他面前,突然他有种很不好的猜测,他心里一个咯噔,面皮差点崩掉,紧张地盯着她瞧,“你明知道我不能吃,为什么还把这碗蚕豆放我面前?” 她该不会认出他了吧?毕竟她是原主的枕边人,朝夕相处好几年,他又没有原身的记忆,她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常很正常。 何方芝刚想答他,只听右边的房间里传出孩子的哭闹声。 张向阳有一瞬间的呆愣。什么情况?难道原身有孩子?哦,对!之前他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确实听到他媳妇说有孩子,担心离婚后,有后娘。 何方芝已经起身,张向阳立刻放下手里的筷子也跟着她一起进屋。 堂屋靠右这间房子非常小,里面摆了两张小床就再也没有别的空间了。 两张小床上分别坐着一个孩子。 两个小姑娘,一个四岁,一个两岁。 何方芝正在帮小的那个穿衣服,大的那个自己会穿。 大的那个很快就穿完下地,也不等妹妹直接往外冲,却发现门口立着一个人,她仰着小脸发现堵着门口的居然是她爹,吓得小脸苍白,小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张向阳有点不解,略一思索就猜到,原身这么破切想要生儿子,一定是个重男轻女的,对女儿肯定很不好。他刚想说不要怕,何方芝却开了口,“红叶,今天娘做了你最爱吃的蚕豆。” 红叶眼睛一亮,在张向阳愣神的功夫,像条鱼似地猫着腰从张向阳的掖下滑了出去。 另一个小宝宝听到有蚕豆一个劲儿地催,“娘,娘,我也要吃蚕豆。” 何方芝帮她穿好鞋子,掐着她的肩膀把她从床上抱下来,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像小鸭子似的一拐一拐地追了出去。 等两人重新坐到位置上,何方芝才好似想起他刚刚提的问题,“把蚕豆放在你面前,是想让你喂红心的。” 这人究竟是不是张向阳,端看他对两个孩子的态度。 张向阳这才恍然大悟,他低头看着媳妇口中的红心。不用说,一定是这个小的,刚才那个大的叫红叶。 他一把抱住红心放到自己腿上,搂着她的小身子,端起放在他面前的粥碗开始给她喂饭。 红心似乎很不习惯他这动作,有点不自在,推搡着已经送到嘴边的粥碗。她这一动,玉米糊糊直接荡了出来,泼了一部分到他腿上。 红心吓得不轻,身子僵住,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怯怯地盯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发火。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张向阳并没有发火,反而用很温柔很温柔地声音安抚她,“这粥不烫,红心,别怕。” 张向阳虽然没在这年代生活过,可也知道这年代的粮食十分金贵,他以为小姑娘是怕被他骂,“乖乖听话,娘正饿着,爹来喂你。” 红心这么怕他,一定是原身对她不好,现在他是红心的爸爸,怎么说也要担负起责任。 红叶惊讶地张大嘴巴,何方芝把自己眼里的震惊掩盖住,起身找了块抹布把张向阳腿上的粥抹掉,然后轻轻拍了下已经发呆的红叶,提醒她,“赶紧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红叶立刻回神,跟饭菜做斗争去了。 因为这一茬,红心倒没有再乱动,只是小眉头一直紧皱着,时不时怯怯地盯着他瞧,张向阳没有在意她的打量,反而很有耐心地舀起粥送到她嘴边。 红心很乖,他喂一口,她就吃一口。张向阳时不时就夸她听话,好似她吃饭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红心羞得小脸通红。 红叶鼓了鼓腮帮子,朝她娘做了个鬼脸,瞧咱爹居然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何方芝朝她笑了笑,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给红叶夹了一筷子菜堵住她的嘴。 吃完饭,何方芝带着两个小孩子到外面玩,说要编蚂蚱给两人,喜得两个孩子拉着她的手就往外冲。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其实挺喜欢孩子的,可他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孩子,他还悬着一颗心呢。 老天把他丢到这陌生的地方却连剧本都没给他,原身跟这姑娘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他真怕被对方看穿了。 他草草吃完饭,就开始在屋里到处乱转,势必要早点摸清这个家东西的摆放位置。 比如说哪间屋子是灶房,哪间屋子是放粮食的,地窖在哪? 这些基本常识,他要是不知道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打谷场上有许多小孩子正在玩闹,红叶和红心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竹蜻蜓在转圈圈。 看着两个孩子玩得手舞足蹈的样子,何方芝会心一笑。 也不知何时,身边走过来一个男人,离她约有一米远,视线看向正在打闹的孩子们,“方芝姐,我已经帮你打听过了,阳哥和魏玉红已经商定好,如果魏玉红给他生儿子,他就帮她弄到回城名额。” 何方芝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她刚才还在奇怪今天张向阳怎么变化这么大,原来他是想在外面养个小的,好给他生儿子,才没有在家里大呼小叫。她还以为他也被人附身了呢。也是,世上哪那么多孤魂野鬼要附身,这里又不是阴曹地府。 就在赵志义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何方芝才嗤笑一声,幽幽道,“真是胆大包天哪。” 哪怕在前世,官员想养外室也是要冒极大风险的,更不用说这年代,张向阳敢这么做,无非就是觉得原身好欺负。 也是!他那种人,哪里会真心把自己的妻子放在心上。原身不就是因为被他活活打死,她才借尸还魂活了过来吗? “他们约定什么时候碰面?”何方芝的声音一丝温度也没有。 “今晚八点,王家巷。”赵志义憋了好一会儿,才张嘴。 何方芝点了点头,“好,辛苦你了,等这事一完,咱俩就两清。” 赵志义苦着一张脸,有些犹豫,“方芝姐,你真的要跟阳哥离婚吗?我觉得你还是再寻思寻思,阳哥毕竟是你男人,你打他骂他都行,别这么狠呀。你俩毕竟还有两个女儿呢。” 何方芝眉头紧皱,看向赵志义,自嘲道,“我打他骂他?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是他的对手,难道你忘了一个月前,我被他差点打死这事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4.第 54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瞅着他娴熟的动作, 她心中有点诧异。她故意连续好几天没给他洗衣服, 原以为他会发脾气。可谁成想, 他一声不吭,自己洗了。难道这人真的是在改好? “阳子,在家吗?”不知何时门外出现一个男人,他正单脚支着地, 打着车铃冲着院子里喊。 何方芝看着男人骑着自行车, 心中微微一惊。 她已经不是头一回见到自行车了。他们生产队就有一辆。每回公爹和几个大队干部去公社开会,都会骑它。 听说这玩意贵得很, 关键是还得要有票,非常难弄。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猜对方的身份,而是朝着正蹲在水缸边的张向阳喊了一声, “孩子他爹,找你的。” 张向阳刚才听到声音的时候, 已经站起来了。只是他正在洗衣服,两手都是泡沫。所以冲了好一会儿, 才把手冲干净。 等他走到院门,看到对方, 忙笑着道, “来了啊。” 他眯了眯眼睛, 视线不经意地朝自行车上扫了一眼, 很快猜到这人就是他让小虎帮他去镇上喊的人。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彭加木?” 彭加木听到这声称呼,还愣了一下,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笑骂道,“你小子咋啦?居然跟我这么生份,以前不都叫我彭哥的吗?” 张向阳从善如流,故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看到你兴奋,一时给叫岔了嘛。” 说着他热情地招呼人进来,对着朝这边迎过来的母女三人介绍,“这是我的铁哥们彭加木。” 又给彭加木介绍,“这是我媳妇何方芝,这两个都是我女儿。” 彭加木先是跟何方芝寒暄了一会儿,然后把自己车筐前面,一个用牛皮纸包好,用麻绳扎得结结实实,外型四四方方的小礼物递给两个孩子,“这是给你们带的水果糖,喜欢吗?” “哇,居然是水果糖!”红叶双眼冒光,虽然东西被包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实物,可她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它看,只是却不敢接,拿眼瞅着她娘。 何方芝朝她点了点头。 红叶立刻接过来,脆声地朝他道声谢,“谢谢你,彭叔叔。” 说着她把糖果塞给妹妹,然后眼急手快地跑到堂屋给他端板凳,“彭叔叔,您坐!” 彭加木摸了摸她的脑袋,夸道,“是个机灵孩子。” 红叶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下自己的脸,但笑容却非常灿烂。 张向阳朝她道,“我跟你彭叔叔还有事,你先跟妹妹去玩吧。” 红叶立刻点头应好,跟妹妹一起分糖去了。 彭加木是刚好过来送信,顺路过来的,他时间比较紧,所以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我听小虎说,你又想要那工作了?” 张向阳点了点头,有些羞愧,“我好不容易才说服我爹,但是他还要亲自去盯。” 这时何方芝已经倒好热茶送到张向阳手边,他看了何方芝一眼,心里很满意。顺手把手里的碗递到彭加木手边,“不过我爹不是不信任你。他是不信任我。你也知道我平时干得那些事,把他气得够呛。彭哥你长得比我实诚,性子也好。只要你往他面前一站,他肯定相信。” 彭加木一听是这事,立刻同意,“成啊,怎么不成?如果你爹还不相信你,你就把他带到咱们邮局去看看。反正就在镇上,也不远。我一个有身份的工人,我还能糊弄你们?” 张向阳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看来原身也不是全交些狐朋狗友,还是有一两个靠谱的。只是可惜,他在张大队长心里的信誉太差,人家根本就不信。 张向阳一想到工作有着落了,立刻站起身,“那咱们趁着我爹还在家,赶紧走吧。要不然,他一会儿该下地了,回头再耽误你工作。” 彭加木站起身,“成!” 何方芝也跟在两人身后,竖着耳朵听两人交谈。 张向阳又问,“你帮我找的是啥工作啊?能方便透露一二吗?” 彭加木左右看了看,“我也不唬你,其实是我上级的侄子要调走,他已经活动好了,马上就要调到县城。前几天,刚下来的通知。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晚两天,他这工作一准就是别人的了。” 他说得有点夸张,但确实问得人挺多的。只是这年头,一下子就能拿出几百块的人家真的是屈指可数。 “他跟你一样都是当邮递员吗?”张向阳望了眼他自行车后面的绿色邮递包裹。别说,虽然这副样子在后世土得掉渣,可在这年代,却非常时髦。 “不是,他文化水平挺高,是个初中生,所以不用像我这样天天往乡下跑。他就留在邮局分邮件。这活比我轻省多了,风吹不着,雨打不到。”彭加木一脸羡慕。要不是他文化水平不够高,说不定他花点钱能顶替对方的岗位。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的,时不时遇到村里人,也都打声招呼。 生产队的人对彭加木其实也挺熟悉的,毕竟他是专门跑这条线的。也就是这两年,大家日子好过了些,才有邮递员下乡送邮件。要搁在以前,大多数邮件都是由大队长去公社开会的时候,顺便给带过来的。 到了张家,一家人正在睡晌觉。 他们这一上门,直接把睡梦中的张家人给吵醒了,洗了把脸之后,很快大家就在堂屋坐好了。 张大队长一看到彭加木立马就信了。 小彭这人,他接触过好几回啊,他嗔了小儿子一眼,埋怨他,“这小彭来我们生产队送过好几回邮件了,你咋没告诉我,你的朋友是他呀?” 张向阳哪里有半点印象。他只能打着哈哈,连连道歉,“我这不是忘了吗?” 杨素兰凑到何方芝耳边小声嘀咕,“估计是面子下不来吧。” 那时候,张向阳刚开口跟张大队长提了要拿钱买工作的事儿,张大队长直接就炸了,认为小儿子是想从他这骗钱。 之前小儿子已经从他媳妇那边拿不少钱贴补那些女知青。数目比较小,他也不跟小儿子计较了。可这一回,居然要几百。 胆子真是越来越肥,张大队长哪里还听得进话,直接拿烟杆抽他。把原身打得抱头鼠窜,说他只知道交些狐朋狗友,天天不干一件人事儿。 可把原身气得够呛,觉得他爹根本不疼他,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好事儿,他爹不仅不帮他,还故意找他的茬,甚至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他。一气之下,原身就带着一大家子搬了出来,就这么僵持了两个多月。 张母咕哝一声,“咱儿子刚说要钱打点工作,你那驴脾气立马就上来了,你根本没让他张嘴啊。你怪谁!” 当着外人的面,张大队长被老婆子拆台,尴尬不已。 张向阳忙对他娘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传达的意思很明显“爹要面子”。 张母这才闭嘴不说了。 彭加木笑呵呵地朝张大队长道,“张叔,你放心,您也不是头一天认识我,我办事肯定靠谱。你们只需要带上钱,跟我去邮局交接,办好后,再把钱给人家就成。” 杨素兰一拍大腿乐了,“哎呀,那感情好啊。先给工作,再付钱。就不怕被骗了。” 张向民推了她一下,瞎说什么大实话呢,当着人家的面怀疑人家是骗子。 彭加木一怔,“对!对!就是嫂子说的意思。” 张大队长抽了口烟袋锅子,眯着眼问,“那成吧!这工作是干啥的?每月能拿多少钱啊?” 彭加木笑着回道,“咱们这边是属于十类地区,拿三十级的工资,他的岗位是属于二十七级,工资每个月有三十三块钱。比我的还多五块钱呢。” 三十三块钱?这个数字惊呆众人。 杨素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颤着嗓子问,“这工作得花多少钱才能弄到呀?” 彭加木看了眼众人,见大家都眼巴巴地盯着他瞧,他才吐出一个数字,“三百块钱” 三百块?张大队长皱眉看向张向阳,“上回你不是说两百块钱吗?” 张向阳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看向彭加木,谁知彭加木比他还莫名其妙,一脸无辜地冲他摆手,“你别看我啊,我没有说两百啊,一直说的是三百。你是不是听岔了?” 他都这么说了,张向阳自然不怀疑他,故作憨傻地挠了挠头,“难道那天是我喝醉听错了?” 彭加木回想那晚,很认同地点头,“那肯定是,你那晚喝得烂醉,还在我那住了一晚上呢。” “那就是了!”张向阳点头,然后眼巴巴地瞅着张大队长,就等他发话了。 张大队长只觉得自己的这颗心脏疼得直抽抽。原本只以为要花两百块钱,可谁成想,居然又多了一百。想到家里攒了几十年才攒了五百多块钱,这一下子就用了一大半,他捏烟杆的手都有点抖了。 其他人都在等他的答案。 等他接连抽了好几下,才终于吐出两个字,“成吧。”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立刻起身给他你爹鞠了一躬,“谢谢爹!” 既然这事已经商量好了,彭加木也就提出告辞。张家人原本想留他吃饭,可他原本就是吃完饭才下乡的。所以立刻摆手拒绝了。 “活该!他这么混账,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张向阳睡得昏昏沉沉地时候,就听到两个女人在嘀嘀咕咕地说话。 那声音就像几根丝丝缕缕的线,一直缠绕在他耳边,他想伸手扯开,却浑身乏力。 他动不了,所幸不再挣扎,平静下来之后,却发现刚才还模模糊糊的声音竟清晰不少。 那个尖叫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女声,拍着大腿激动道,“方芝,要不你还是跟三弟离了吧。他就不是个东西。天天跟那知青点的那个女知青勾勾搭搭的。我都撞见好几次了。你说你天天累死累活上工,把自己身子都拖垮了,这又是何苦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5.第 55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等送走了彭家木, 一家人又重新坐回堂屋里。 张母脸上挂着喜气洋洋的笑,还上前两步替儿子整了整衣领,语带自豪, “哎哟, 我儿子也能吃上商品粮了, 可了不得。得亏当初你爹让你下来干活挣工分的时候, 我坚持让你待在学校读书,看来多认字还是很有用的。” 张大队长抽着烟袋, 差点被这话气死。当初小儿子想上学, 不是因为他学习好,而是因为他想偷懒不干活。为了这事,他没少抽小儿子。 张向民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如果当初他也能像三弟一样死皮赖脸非要念书,是不是他也能有机会当上工人呢。 他身边的杨素兰没有发现他的失落, 她正在跟何方芝使眼色。 就在张大队长想要开口说散会的时候, 杨素兰突然开口了, “爹, 这事我不同意!” 其他人都惊住了,好几双眼睛齐唰唰地朝她看。 张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儿子马上就要成工人了,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以后她在村子里, 谁不羡慕她, 巴结她?可偏偏老大媳妇又来搅局。她登时气得够呛,老脸涨得通红,人一蹦三尺高,火气更是随着她这句话炸了,“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又不是掏你的钱。你操得哪门子的心。你有那功夫还不如把两个儿子好好培养成材,说不定将来也能当上工人,不用羡慕我儿子。” 没错,张母的第一反应就认定杨素兰是在嫉妒她儿子。谁让她男人只是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睁眼瞎呢。 要说别人家,儿媳妇绝对不敢跟婆婆对着干。 可杨素兰却不同,她并不怕这个后婆婆,反正对方都是听公公的,只要公公站在她这一边,婆婆再反对也没用。 而且公公这人要面子,家里吵得再凶,公公都严厉禁止他们往外传。 这也是为什么公公不喜欢小叔子的原因,因为对方是个混不吝的,家里但凡有不如他意的事,他恨不得嚷嚷得全生产队都知道。 张大队长诧异地看向她,“你为啥不同意?说说理由。” 虽然他脸上很惊讶,但他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倒也没有失态。倒是很有兴趣知道她为什么会反对。该不会是那个彭加木有啥问题被老大媳妇看出来了吧? 杨素兰以一种很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张向阳,“之前他只要有点钱就花到那些女知青身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把钱还上。”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就连张母都忍不住有些担心。她儿子是什么性子她自己也清楚的很。别看现在的他不理会那些女知青,那是因为他已经玩腻了,等新一批知青下来,他那腿又迈不动了,到时候钱又得花到那些新知青身上。 当事人张向阳脑子都懵了,临门一脚,居然输在这上头。他怎么甘心?他想张嘴替自己辩驳,可惜别人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有什么主意?”张大队长稍稍放了心,只要不是彭加木有问题就不是不能解决的。 杨素兰望了眼一直紧张兮兮的张向阳,“我看不如他的工资以后都由我表妹和婆婆一起领。” 张母没想到大儿媳妇居然能想到自己,诧异地瞅了她好几眼。她会这么好心? “给婆婆是因为要还公中的钱。给我表妹是因为他们一家要生活。”杨素兰先还耐心解释着,只是紧接着就想到表妹所受的那些苦,心里就替她委屈,脸色登时变了,越说越来气,就差指着张向阳的鼻子骂了,“之前你为了那个女知青把我表妹打得鼻青眼肿,身上连一片好肉都没有。医生都说她没命可活了,让我们准备丧事。她躺在炕上,连手都抬不起来,要不是有我照顾着,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就这样,她也没跟你提离婚。现在只是让你把工资交给她,你都不肯吗?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何方芝站在旁边也适时抹眼泪,把一个受尽天大委屈的可怜女人扮演的淋漓尽致,她趴在杨素兰的肩头,越哭越伤心,倒是一句委屈都没说。只是她这不说比说了更加让人受不了。毕竟说了,你还能有话去反驳,不说那就是事实,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你。 对何方芝这个儿媳妇,不仅张大队长认可,就连张母也是满意的。长得漂亮,文化高,性子温柔,话也不多,干活还麻利。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的性子太软了,根本管不住张向阳。不过他们已经管了二十多年,也没管住。这点倒也不怪她没本事。 瞅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凄惨模样,张大队长就觉得理亏。他一辈子都是挺直腰板做人,可自打这个小儿子生下来以后,总喜欢给他惹事,他这张老脸都要丢尽了。想到这里,他也被大儿媳妇的话勾出几分火,瞪向小儿子。 张母在旁边看着老头子的神色,虽然心疼儿子,可也没办法替他辩驳。毕竟这事儿,是他儿子有问题,不怪小三媳妇。 就在大家等着张大队长下决定的时候,张向阳突然开口了,“那就给她们吧。” 这句话成功把大伙的视线吸引过去。杨素兰嘴巴张得老大,原本准备了两个小时的台词这才将将说了个开头,就成功了。这也太顺利了吧? 大家的视线全都落在张向阳身上,他侧头瞅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媳妇,她白嫩的脸,因为哭了一场,已经成了粉色,那双如水的眼睛悬着泪珠,好似娇花被雨水打过一样,分外惹人怜惜。这是个好女人,却遇上原身那个混不吝,他心中忍不住同情起对方来。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爹,娘,我媳妇和我是一家子的,我工作就是为了养家糊口,给她还是给我都是一样的。” 如果把钱给自己媳妇能让大家相信他是真的变好了,何乐而不为呢。左右,他还可以弄点别的挣些外块。而且原本他就想着挣钱交给媳妇。毕竟他们现在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呢。 “哎呀,小三子懂事了。”张母拍着儿子的手背,激动地直抹眼泪。还是亲儿子贴心,给她钱一点也不心疼。 张大队长点点头,“那成吧。每个月你交给你娘二十块钱。剩下十三块钱就留着家用。直到把钱还完为止。” 张向阳点头答应了。其他人也心满意足起来。 “等明天,咱们就去把工作落实下来,要不然三百再变成四百,我可没那么多钱往里扔。”张大队长磕了几下烟袋,凉凉地看了眼张向阳。 张向阳比他还懵呢,只是他也不知道问谁去。所以只能朝着亲爹挠头傻笑。 张母朝张大队长道,“你看咱儿子多懂事。不如让他们搬回来吧?明明没分家,干啥要住到外头去呢?” 张向阳差点吓死。真的要住在一起,他还不得露馅啊。 张大队长抽着烟袋,眯着眼似乎在思考。 张向阳也飞快想法子,他斟酌了语言才道,“爹,娘,不用了,我已经答应二婶要帮她看房子。咋能半途而废呢。再说了,家里的房子也有点挤,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张母用恨铁不成钢地嗔了他一眼,“那怎么行?这个家再小也有你的一半。”边说边背着张大队长冲他使眼色。意思是说你傻啊,这家怎么说也得分你一半啊。 张大队长在他脸上扫了一圈,给他吃了个定心丸,“你想住那边也成。等年底,咱们就真正的分家。” 他总得看小儿子是不是真的改好了。如果改好了,他就公平分配。要是没改好,那钱分给他不就打水漂了。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谢谢爹!” 张母也满意了。只要老头子不是真的让她儿子净身出户,把属于她儿子的那份给他,不住在一起就不住在一起吧。 夫妻俩一前一后走出院子。这条小巷子里不像大路,没什么人。 何方芝还有点不可思议,她现在还有点恍惚,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这人之前不是很混蛋吗?挣的钱一分都没给原主,这次他好不容易找到工作,累死累活去上班,他自己却连一分都没捞着,他怎么没闹呢? “你放心!我以后肯定好好工作,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张向阳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何方芝有点窘,偷看人却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太尴尬了。她拢了拢头发,微微抬头看他,“以后你每个月真的交十三块钱工资给我?” 虽然剩下二十块钱是交给婆婆的,可表姐说了,这钱其实相当于是给公爹的。毕竟家里的大头都是由公爹收着的。婆婆手里只有点小钱。 张向阳见她还一副不可置信的呆傻表情,她真的很可爱,不知怎地他竟觉得自己的手指有点痒,很想来个摸头杀。 他挣扎了好一会儿,又四下瞅了瞅,确定没人了,才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头,温柔地笑着,“是啊。” 他这一笑,原本就俊朗的五官添了几分洒脱的意味儿。何方芝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他勾了一下。 她微微蹙眉,为自己的反应惊奇不已。她不是很讨厌这个男人吗?怎么会觉得他好看呢?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小半步,跟他拉开点距离。 张向阳刚刚摸完她的头发之后,很快就发现他掌心的头发又滑又柔,甚至还带着点清香,就像之前他从她身上闻到的味儿。只是她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微微一怔。看来她还是很怕他啊?想到这里他微微有点失落,“走吧!” 话落,他立刻转身,却忍不住把自己的手心凑到鼻间嗅了几下,这味道真的很清香,闻一下都不觉得天气炎热了。 他拍戏的时候,也曾接过这个年代的戏,这个年代,名声是非常重要的,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媳妇居然不在。 他站起身,走到小房间,看到大女儿正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小肚皮随着呼吸起起伏伏,非常有规律,偶尔还砸吧几下嘴。他帮她把露出来的小肚皮盖上。 又回头看小女儿,她就要乖巧多了,侧躺着小身子,小嘴撅起一个幅度,眼睛紧闭,睫毛浓密且长,眉毛舒展开来,头发又黑又亮,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他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支着下巴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女儿熟睡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他伸出手指,摸着小女儿的小脸,真的是又滑又嫩。这么好看又漂亮的孩子居然是他的女儿,真的很神奇。 他乐了好一会儿,担心吵醒两个孩子,才轻手轻脚地站起身,一扭头就发现他媳妇正站在门边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张向阳有点尴尬,他做了个手势,何方芝收回眼中的神情转身离开。 等他把门关上,走到自己房间,发现他媳妇正坐在炕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刚才去哪了?”张向阳轻咳一声。 黑暗中,何方芝无法分辨他的脸色,只轻轻地道,“解了。” 张向阳哦了一声,拿起床头柜上的火柴盒从里面倒出一根火柴动作娴熟地划了一下,点燃油灯后,他也坐到炕边。 虽然这姑娘长得很漂亮,也是这副身体的媳妇,可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啊。就这么坐在一张炕上,尴尬得很。 张向阳轻咳一声道,“我先打水洗脚。” 说着他转身出了房间,何方芝看着他的背影,望向那床头柜上的火柴盒,眉头紧蹙,想到刚刚在王家巷那一幕,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临门一脚,他居然反悔了,他到底抽得哪门子的疯? 难道她还要再忍他一个月?想想就难以忍受。 她正呆愣间,突然看到他端着一盆洗脚水进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6.第 56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他站起身, 走到小房间,看到大女儿正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小肚皮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非常有规律,偶尔还砸吧几下嘴。他帮她把露出来的小肚皮盖上。 又回头看小女儿, 她就要乖巧多了,侧躺着小身子,小嘴撅起一个幅度,眼睛紧闭,睫毛浓密且长,眉毛舒展开来,头发又黑又亮,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他坐到床边的凳子上, 支着下巴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女儿熟睡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他伸出手指,摸着小女儿的小脸, 真的是又滑又嫩。这么好看又漂亮的孩子居然是他的女儿, 真的很神奇。 他乐了好一会儿,担心吵醒两个孩子, 才轻手轻脚地站起身, 一扭头就发现他媳妇正站在门边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张向阳有点尴尬, 他做了个手势,何方芝收回眼中的神情转身离开。 等他把门关上,走到自己房间,发现他媳妇正坐在炕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刚才去哪了?”张向阳轻咳一声。 黑暗中,何方芝无法分辨他的脸色,只轻轻地道,“解了。” 张向阳哦了一声,拿起床头柜上的火柴盒从里面倒出一根火柴动作娴熟地划了一下,点燃油灯后,他也坐到炕边。 虽然这姑娘长得很漂亮,也是这副身体的媳妇,可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啊。就这么坐在一张炕上,尴尬得很。 张向阳轻咳一声道,“我先打水洗脚。” 说着他转身出了房间,何方芝看着他的背影,望向那床头柜上的火柴盒,眉头紧蹙,想到刚刚在王家巷那一幕,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临门一脚,他居然反悔了,他到底抽得哪门子的疯? 难道她还要再忍他一个月?想想就难以忍受。 她正呆愣间,突然看到他端着一盆洗脚水进来了。 房间里点着油灯,依稀还能看清热气袅袅的往上飘。 大夏天的,他居然用热水?他又是抽得哪门子疯? 她怀疑地眼神看着他,张向阳把搪瓷盆放到地上,然后坐到炕上开始挽裤脚,等双脚浸入热水之中,他舒服地呻|吟一声,可把何方芝恶心得够呛。 她握着拳头,把眸光中的冷意遮住,心中暗暗想着,之前她想着把这对狗男女一网打尽,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得分而治之。 “喂,你洗了吗?”就在何方芝发呆的时候,张向阳推了她一下,动作不大,但语气却是她非常熟悉的恶劣。 何方芝怯怯地缩了缩脖子,轻声摇头,“还没有。” 张向阳心里有点不自在,虽然以前演戏的时候,他也演过不少坏人,扇耳光,踹人的都有,可那是假的呀。像现在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他还是第一次做,尤其是看到对方吓得身子都抖了,他就更愧疚了,摸了摸鼻子,穿上草鞋,端着搪瓷盆出去了。 他身后的何方芝,眼睛微微眯起,她要不要让赵志义帮忙买瓶散酒,把这人灌醉,然后剥光了直接丢在公社门口,听说这样也算耍流|氓。 她正在想该如何攒钱买酒,张向阳就在这时进来了,手里依旧端着那个搪瓷盆,里面晃着半盆热气腾腾的水。 “快点洗吧!”张向阳把水放到她脚边,又是恶声恶气地催促着。 何方芝却像是见鬼似的,“你什么意思?” 他怎么可能会给她端洗脚水?之前她被他打得躺在炕上,他也没能照顾她一下,反而经常不着家,偶尔回到家,还是喝得烂醉。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心里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呢。她转了转眼珠子,很快替他想了个理由,却也把她恶心得够呛。 因为这一个月来,她和他根本就没同过房。毕竟她可是被他打得生生躺在炕上半个多月才能下地。恢复正常之后,队里忙着夏收,她头一回下地,忙得灰头土脸,自然也没有夫妻生活。 别看他看起来色眯眯的,说起来也就是占占那些女知青的便宜,真刀真枪还是没有过的。要不然,她也不会等到今晚才开始抓奸。所以,他现在应该是憋出火来了。 张向阳蹲下来,帮她脱鞋,却见对方闪躲着,他强硬地攥住她的脚踝,脱掉她的鞋,把一双脚硬按进热水里,才开始解释自己的反常,“我娘说让我跟你好好过日子。” 何方芝眼泪差点掉下来,倒不是被感动的,而是被气的,他居然敢摸她的脚,他怎么敢? 她堂堂书香传家的小姐,居然被一个登徒子看了脚,真是岂有此理!她想抽回脚,可他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撸得她紧紧的。 “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会对你好的。”张向阳又恶狠狠地补充一句,“只要你老老实实地跟着我。我一定能让你过好日子。” 何方芝感觉他触碰自己的地方好像被毒蛇滑行过的痕迹,油腻中泛着几分冷意。 老老实实跟着他?他想得到美。他可是害了一条人命。 如果杀了人,说一声道歉就可以,那要捕快和律法干什么? 至于让她过好日子这话,她半点也没入心,这一个月来,他至少说过十七八回。不仅不新鲜,而且还是句名副其实的废话。 她任由他帮着自己洗脚,小脸被她硬生生憋出一丝红晕来,她偏了偏脸,小小声道,“我今天身子不方便。” 张向阳愣了一下,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朦胧的油灯下,一切好似都模糊了,可唯一让他觉得清晰的就是她几近完美的侧颜。光洁白皙的额头,浓密且弯的睫毛,小巧秀气的鼻梁,形如樱桃的小嘴,纤巧的下巴,以及一小段白皙的脖颈,再往下是宽大衣服也遮不住的胸脯张向阳心中一凛,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他从床底翻出一双草鞋往她脚上套,哼了一声,不满地道,“我还没那么猴急。”说完他端起洗脚水转身就走。 何方芝微微一怔,看着脚上的草鞋,眉头又蹙在一起。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她也顾不上多想,翻身往炕里一躺,盖上床单,闭上眼。 张向阳把门关上之后,见他媳妇已经背对着他睡了,他吹灭了油灯,摸黑上炕。 等躺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他这边宽敞得不像话,仔细一瞧,他媳妇居然快要贴到墙根处了,他没有说什么。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路。 之前他已经问过小虎,今年是1975年,还有两年就恢复高考,他想抓住这次机会,要知道1977年的大学生在后来都成为了国家的栋梁之才。 前世他北漂多年,明明是正经大学表演专业的学生,长得也不丑,可到最后却一直没能得到一份戏份稍微重点的角色。除了差了点运气,还欠缺人脉。 前世的他,就是因为时常要打工赚学费,没能跟同学老师搞好关系,以至于毕业后,没人帮过他。 所以今生,他一定要考上大学,除了好好学习,也要交些朋友。 只是他想的挺好,现实却不允许。毕竟现在的他是家里的顶梁柱,需要赚钱养家糊口。 可只靠上工挣那点钱,连养活自己都困难,更不用说养家了。所以他现在第一步应该是琢磨怎么挣钱。 第二日一早,张向阳模模糊糊间听到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揉了揉脸,看到他那瘦小的媳妇正小心翼翼地跨过他,往炕沿摸。 他看了眼窗外,是黑漆漆的,她起这么早干什么? 何方芝听到身后有动静,以为自己吵醒他了,担心他一会儿再嚷嚷,忙道,“红心似乎醒了,我去看看。” 张向阳点了点头,也跟她一起下炕。 何方芝虽然有些好奇,可却没管他。 从昨天开始,他就怪怪的。难不成他真的要听他娘的话,要跟她好好过日子? 呵,他怎么可能这么孝顺?就看他能装几天吧。 到了隔壁,红心正抹着眼泪小声地抽泣,另一张床上的红叶似乎被她吵到,翻滚着小身子。 何方芝一把将她抱起,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问,“怎么了?” 红心脸上挂着泪珠,指着自己的舌头,委屈巴巴地,“疼!” 张向阳擦了一根火柴把油灯点亮,两人就着光,看到红心伸出来的小舌头上被咬了一个小口子,流了不少血。 何方芝心疼得不行,又有些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子,“是不是又馋了?” 红心把头靠在她怀里,羞得小脸通红。一转身看到张向阳朝她笑,她抖了个机灵,把头埋到亲娘的怀里,过了一会儿,又偷偷地冒出头来。 张向阳心里突然像是被人塞了棉花糖,又暖又甜,突然他脑子里冒出个好主意。 他动不了,所幸不再挣扎,平静下来之后,却发现刚才还模模糊糊的声音竟清晰不少。 那个尖叫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女声,拍着大腿激动道,“方芝,要不你还是跟三弟离了吧。他就不是个东西。天天跟那知青点的那个女知青勾勾搭搭的。我都撞见好几次了。你说你天天累死累活上工,把自己身子都拖垮了,这又是何苦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7.第 57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爹,我给你送鱼来了。”张向阳见红叶不肯往前走,自己大踏步走了过去。 这声把张大队长给惊着了,睁开眼打量着他, 一时之间怔住了,而后悲剧了,因为未能吐烟, 嘴里的烟直接呛到鼻管,他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 这可把张向阳吓了一跳,把手里的砂锅放到旁边, 开始给他捶背,嘴里还无帅自通地嫌弃上了,“您瞅瞅您老, 吸个烟,居然还能呛着了。” 张大队长气得干瞪眼,咳好之后,猛地推开他的手背, 痛着手站起来,板着脸开始训他, “你来干啥?不是说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张向阳撇撇嘴, 低声嘟哝一声, “当大队长的人了居然气性还这么大。您可真行。” “你个臭小子!”张大队长被他气得够呛。挥着烟袋锅子就想打。 这时灶房里的张母听到动静出来,看到他的动作,大叫起来,“老头子!” 她三步并步两步跑过去一把把张大队长扯开,吵吵起来了,“小三子好不容易来了,刚进家门,你就跟他吵。他不是你儿子吗?你非要逼他走?” 张大队长气得脸色铁青。 张母却不依不饶起来,尤其是当她看到儿子带过来的砂锅,觉得这孩子真是贴心,“小三子送东西来了,你还打他。你还有没有良心?”她越想越委屈,一拍大腿坐到地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只疼前头生的儿子,我也不说什么。你把他赶出家门,一分钱没给他,我都忍了。可小三子都亲自上门认错了,你还不依不饶,你亏不亏心?难道老大是你儿子,小三子就不是了吗?” 张大队长见她像个泼妇指责他,觉得丢了面子,脸色越发沉了几分,只是当他看到那砂锅时,脸又热了起来。只是他到底是爹,哪有当爹给儿子道歉的道理。他尴尬地立在一边,手里的烟袋都快烧完了,他也没看见。 张母越说越心酸,人家都是后娘难当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性子软,老头子性子霸道,她就什么事都听老头子的。老头子更喜欢前头生的大儿子,对小儿子一直嫌弃得不行,她只好多宠小儿子,可儿子越来越不成器,他却只知道打骂,惹得儿子逆反心理越来越重,什么事都喜欢跟他对着干。她心里急,却也没办法。 看着小三子一家被撵出去,吃也吃不好,睡不睡不着,还常常一醉到天明,老头子听说了,天天在家骂儿子不成器。 现在小三子好不容易拉下脸回来看他们了,老头子还像以前一样骂儿子。她再也不想忍了。 “你要是不喜欢小三子,我也不怪你,但是我不能让我儿子这么被人嫌弃,他已经没有爹疼,不能再没了娘爱。我现在就搬去跟他一起住,你们一家太欺负人了,我不跟你过了,我要跟你离婚。”张母从地上爬起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张大队长。 张大队长疼得嘶了一声,这才发现烟袋已经烧到头,烫得他手指一个哆嗦。 把烟灭了之后,张大队长有点尴尬地咳了几声,语气有点委屈,声音也小了几许,“他是我儿子,我说他两句咋啦?我又没真打他?” 说话的时候,他还拿眼瞅张向阳,想让他帮着说几句好话,张向阳装没看到,就是不接这一茬,气得张大队长又想拿烟杆抽他。 张母没看到两人之间的官司,嘴里丝毫没留情面,“你刚刚手举得那么高?不是打他,难道是玩杂耍的?” 张大队长突然很想念之前那个懂事听话的老太婆。 他把烟枪别在腰袋上,把地上的砂锅端起来,板着脸,声音放缓,“好了。咱儿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扯那么多干什么?还提离婚?咱都多大年纪了!说出去让人笑话。” 这已经是他在哄人了,张母见好就收,嘴里不依不饶,非要他做保证,“那你不许撵小三子走。” 张大队长点点头,冲她挥了挥手,“行,行,我不撵他,你赶紧去灶房烧饭吧。儿子都回来了,你不给他整点好菜吗?” 张母这才想这茬,拍着张向阳的胳膊,不容拒绝地道,“今天就留在这儿吃。过年时晒的蜡肉,我还留了一点,都炒给你吃。” 张大队长其实很想骂一句,慈母多败儿,只是想到刚刚她闹了一场,到底不好再说什么。 他背着手,斜睨了张向阳一眼,声音略沉了几分,“跟我进来。” 张向阳应了一声,回头想找红叶,却发现她已经跟着张母进了灶房。 等到了堂屋,张大队长把两个孙子撵到院子里玩。一回头,瞅见小三还没坐下,指个板凳,“坐吧!” 张向阳从善如流地坐下,微微低着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呵,刚才还那么能,这会子怎么装死了?”张大队长开口就是损。 张向阳撇撇嘴,没说话。 张大队长见小儿子居然没还嘴,还惊讶了一瞬。只是小儿子都给主动上门了,他再骂就有点得理不饶人了,便问,“你知道错了吗?” 这是问借钱的事情,张向阳转了转眼珠子,把头摇成拨浪鼓。 这下子,张大队长的火腾得又烧起来了,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瞪着他恨声骂道,“死不悔改!” 相比他的气急败坏,张向阳就要淡定多了,他理了理袖口,“爹,我只是想跟您借点钱找份工作,哪里做错了?” 张大队长被他噎住,这话是没错的,“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啊?” 张向阳直直地看向他,“你见过我朋友?” 呃?他还真没见过,只是“你平时来往的那些朋友,你心里没数吗?” “可那人的工作是真的。他家里确实急需用钱。机会难得。”张向阳曾经让小虎帮忙送过东西给那人,所以小虎认得对方。 张大队长没说话。 张向阳却继续道,“如果你见过一面,觉得他是骗子,不肯借钱给我,那我无话可说。可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你这就么给拒绝了,我心里能好受吗?”他望了望外面,视线停留在院子里的两个小孩身上,“如果借钱的是大哥,你也会拒绝他吗?” 张大队长被他问住了。大儿子老实沉稳,不像小儿子整天就知道偷懒不干活。相比起来,他当然更喜欢大儿子。 凭心而论,如果是大儿子要借钱,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借了,丝毫不带犹豫的。 但是,心里虽这么想,张大队长却不能直接了当说出来,要不然这小儿子才是真的跟他离心了,他轻咳了一声,“等你能像你大哥一样懂事,不让我操心。别说只是两百块钱,就是几千,我都能给你借来。可你觉得你靠谱吗?” 得!话又还回来了。张向阳也不生气,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便宜爹,除了脾气爆一点,爱面子了一点,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不有句老话吗?有后娘就有后爹,原身明明是后老婆生的,可他爹依旧能疼爱长子,可见他这人不是个老糊涂。比他那亲爹强多了。 张向阳嘴里嘟哝一句,“只要你别每次跟我急,我肯定不惹你生气。” 张大队长瞪了他一眼,又开始点烟袋锅子,“你啥时候让我见你那位朋友?” 张向阳昨儿个已经让小虎帮他去送信了,“过两天就过来。爹,如果我朋友把工作让给我,您真愿意借钱?” 张大队长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眼里透着异样的神彩,到底没有说什么丧气的话,“只要这事靠谱,我肯定借!” 张向阳喜不自胜。他激动地搓着手,感激地冲他笑,“那爹,咱可说好了,您年纪一大把,可不能唬我。” 张大队长白了他一眼。他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嘛。 张向阳正想开口说话,只见门外有人进来了。 张向阳勾头去看,原来是大嫂和一个男人进来了。 院里的两个小孩齐齐喊,“爹,娘!” 得!这是他的大哥! 张向阳把目光放在大哥身上,这人长得比他矮一点,身材却魁梧许多,皮肤黝黑。憨厚的脸上,在看到两个儿子时,露出了笑意。 两人到水缸边洗了手。 张向阳从堂屋里出来,冲着两人叫人。 大嫂看到他的时候,眉头下意识蹙起。 张向民回头冲他笑,“三弟回来了。”他甩着手上的水,小声凑过来,“爹没骂你吧?” 张向阳一怔,见他关切不似作伪,心里倒是暖了许多,看来这个大哥人品还行,他摇了摇头,“没有,爹刚才还答应借我钱呢?” 张向民和大嫂齐齐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写着不可思议。 张大队长唬着一张老脸,纠正他的话,“我说的是如果靠谱才借。” “对!”张向阳也不生气,点头附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8.第 58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她这么赤果果的打量瞬间把张向阳浇了个透心凉, 他有点尴尬, 轻咳一声,“虽然如此, 可至少也说明那水库里的鱼确实可以去钓的。要不然如果爹去偷粮食,你看看你爷爷说话好使不?” 红叶将信将疑,歪了歪嘴,嘴里不服气地嘟哝一句, “说得好像你没去偷过似的。” 她就站在他面前, 张向阳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靠!还真的偷过啊? 何方芝晾好衣服, 走进来, 看着一大两小杵在堂屋, “怎么了?” 红叶走过来, 拉着她娘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娘,爹说水库里的鱼谁钓着就是谁的,是真的吗?” 剩下一大一小也齐刷刷地看向她, 何方芝轻咳一声,“是真的。” 红叶有点尴尬地红了脸。 这年大的孩子也知道爱面子, 张向阳主动打了个圆场, 很客观地说, “这是私底下俗成的规矩,明面上还是属于公家的。” 红叶到底是四岁大的孩子,眼里非黑即白,哪里听得懂这些,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才胡乱地表示自己懂了。 这时外面哨子声响起,这是上工的信号。 何方芝弯腰交待红叶,“你带着妹妹在家玩,娘去上工了。” 红叶点了点头,红心十分不舍地拉住他娘的手。何方芝叹了口气,进了屋。 张向阳把鱼碗放到高桌上,对着两个孩子叮嘱一句,“记得看着鱼,可别让苍蝇叮着,也别让猫叼走了。” 红叶背着小手,像个小大人似的点头。 张向阳扭头就看到何方芝已经换上一件打满补丁的长裤长褂,显然这衣服是专门用来下地穿的。 张向阳之前就听小虎说,他平时不怎么下地,他粗着嗓子道,“今天我也去下地,你帮我也找一套衣服吧。” 何方芝深深看了他一眼,进屋找衣服去了。 红叶呆呆地看着他爹跟着进屋,问旁边的红心,“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居然下地干活? 等换好衣服之后,两人出了院门。 走在路上的时候,大家伙看到张向阳居然也换上旧衣,顿时乐了。 有那大娘凑过来,冲他挤眼,“哟,向阳啊,不跟你爹置气了?” 置气?呵呵,张向阳也是昨天听到小虎说的。 原身跟亲爹置气的理由非常简单,他有个朋友说是可以帮他找份工作,只是要花两百多块钱打点。这笔钱在乡下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巨款。他爹平时对他教的那些狐朋狗友本来就有老大意见,觉得这事不靠谱,自然不可能同意,两人大吵一架。 说起来,张向阳也是昨天才知道,他们家现在住的房子不是自己家,而是借住的。 他堂弟上完中专之后,上面给他分配了工作,在县城结了婚,二婶一个寡母把堂弟养大,时常想念堂弟,再加堂弟媳妇怀孕,就过去帮小两口带孩子,这房子就空出来了。 原身闹着要分家,想拿着分家得到的钱去打点工作,亲爹猜到他的心思,硬是不同意,所以原身就找到二婶借房子。都是亲戚,二婶自然不好不借,再加上她也存着让他帮着看房子的心思也就同意了。其实原身这一搬出来,就相当于是净身出户。 原身为了争一口气,愣是没回去。只是他平时就是个懒人,很少去上工挣工分,家里全靠他媳妇一个人上工。原身去捞鱼摸虾,再加上原身的娘时不时接济一下,才勉强支撑了两个月。 张向阳打着哈哈,没说什么。 到了地头,许多人看到张向阳过来,都抬眼去瞅张大队长。 只见他脸色黑如锅底,眉峰皱成一个川字,死死地盯着张向阳。 这么强烈的视线,张向阳自然也能感觉得到,抬眼去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黝黑的皮肤,挺拔的身躯正定定地看着他。 张向阳猜到对方的身份,毫不怵他回望过去,只是当看到对方眼里隐隐冒火,他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到底是亲爹,演得差不离得了,毕竟以后他还要抱大腿呢。 等分配工作的时候,原本是要跟其他人一样拔草的。 可张大队长却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一个大男人干女人的活多丢人。给他分配浇粪的活。他这么能,一天起码得挣十工分,才能配得起他的脾气。” 这是犟上了。 记分员冲着张向阳同情地扫了一眼,拿了粪舀给他。 张向阳梗着脖子不服输,“你少瞧不起人,我肯定能挣十工分。”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倒是把张大队长气得够呛。 记分员在旁边笑,“我瞧着向阳这性子随你,都是一样的倔。” 张大队长冷着脸,看着儿子的方向,好半晌没说话。 这两人的官司何方芝没有理会,她正拿着镰刀追上前面的知青队伍。 “明秋?” 一个脸色有点苍白,扎着两条麻花辫子的年轻姑娘回过头,看到来人,笑着朝她点头,“方芝姐,有事吗?” 何方芝抬了抬手里的镰刀,“我跟你一起割草。” 李明秋点了点头,“行啊!” 旁边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女知青见两人悠哉悠哉地聊着天,嘲讽起来,“病秧子,还不快走,又想躲懒是不是?” 李明秋原本就病弱的身体听到这话忍不住晃了一下,何方芝轻叹一口气扶住她,小声道,“你别理她,你身体不好。量力而行就成。” 李明秋抿了抿嘴,眉宇间多了一丝愁绪。 等到了地里,何方芝边割草边跟李明秋聊天,“明秋,我想挣点钱,你能帮我想想法子吗?” 她想挣钱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后来一打听,这里比她前世还严,居然不允许私人做买卖。 虽然每月十五都会有大集,可也只卖些土窑里生产出的粗瓷或是土布之类的,这些她都不会。 要想把张向阳灌醉,首先她得买酒,买酒得有钱,可她一分没有。 所以她想到李明秋,记得刚恢复身份的时候,她头一回下地,有点不适应。跑到河渠边上的大树底下休息,刚巧救了因为中暑差点栽到河里的李明秋。 也因此一直爱慕李明秋的赵志义才会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帮她对付张向阳。 虽然李明秋身体有点弱,可她是县城人,听说县城什么都有,她肯定能帮自己想到好法子。 李明秋拧着眉头看她,“方芝姐有什么手艺吗?” 现在也只有私下接点手艺活来挣钱了。 何方芝眼睛一亮,“我会绣花,会做衣服。”还会做菜,但是估计这条没用。因为这边乡下结婚根本不摆酒席,她想当厨子都没机会。 李明秋一怔,瞬间想了个好法子,“我知道县城有个裁缝铺,私下里帮人做衣服的。方芝姐要是不嫌钱少的话,就去试试。” “好,好!”她默默把地址记下来。 正说着话,何方芝看到不远处,赵志义提着镰刀过来了。 “帮你干活的来了!”何方芝拍了下她的胳膊,提醒她去看。 李明秋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之前那个说酸话的姑娘也看到赵志义,忙站起来,迎了上去,“赵同志,又过来帮我干活啊?” 赵志义冲她点了下头,“李明秋同志身体虚弱,我来帮她。” 绿衣姑娘脸色一僵,瞪了一眼李明秋。 赵志义为避免人说闲话,一直没有凑过来跟李明秋说话。 偶尔抬头扫一眼李明秋,见对方气色很差,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何方芝凑过来,小声问,“你家里还没同意你俩的婚事?” 赵志义满脸苦涩,“我娘还是不肯同意。” 何方芝还挺同情这对苦命鸳鸯,但是她也没法说赵母不对,毕竟人家想娶个身体健康的儿媳妇也是人之常情。 突然她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压低声音问,“你觉得恢复高考是不是也是一条路子。” 魏玉红是知青,李明秋也是,说明两人都有机会。 赵志义一怔,高考? 他和李明秋都是初中同学,李明秋的成绩一直很不错,上完高中之后被迫下乡,虽然中间断了好几年,但如果她去考,八成能考上。 只是他才是初中生,连高中都没上过,肯定考不上吧。那他们岂不是还不能在一起。 他满脸苦涩,“大学不是那么好考的。” 何方芝一怔,仔细咂摸这句话。瞬间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说大学其实跟太学差不多,这些知识分子就类似于举人,可以通过科举考上进士。 只不过,这边的考是考上大学。 何方芝又问,“上大学有什么好处吗?” 赵志义满脸憧憬,“好处多着呢,可以回城,国家给分配工作,甚至连上大学都不要学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9.第 59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杨素兰见她居然把这么嫩的青菜给拔了, 惊讶地张了张嘴, “你虎啊,这菜才这么点儿,你居然给拔了。” 何方芝尴尬地把鬓角的头发夹到耳后去,“我这回种菜,种子洒得太密了,所以才” 听到这话, 杨素兰松快了些, 只是面上就露出点狐疑,“你以前不是很会种菜吗?怎么连种子也洒不好?” “不就前些日子, 我躺在炕上不能动, 红叶想帮我, 小孩子头一回撒种,手里也没个准头,所以就”何方芝耐心跟她解释。 杨素兰这才了然地点头。可不是嘛,这菜长成这样, 肯定得要二十来天, 表妹那时候还躺在炕上休息呢。 杨素兰把菜放到竹筐里, 转身就想走。 何方芝眼急手快拉住她的袖子, “表姐, 那个魏知青有没有再闹事儿?” “没有, 咱爹对她意见大着,一直盯着她呢。”杨素兰想到这几天干活总是偷懒的魏玉红,嫌弃得不行,“那么大的人了,一天只挣四个工分,真是丢人。” 他们生产队拔草是按照八斤来计一个工分的。这个活也简单,四岁大的孩子都能干。半大孩子一天都能挣六七个工分,她居然只挣四个工分。 杨素兰又幸灾乐祸起来,“我看她以后怎么吃饭。” 工分不够,要么花钱把工分补齐,要么大冬天到水库那边修堤坝,否则分到的粮食就会比别人少。 何方芝知道她这是说给自己听呢。之前她就因为看到张向阳和魏玉红之间眉来眼去,撺掇着自己和张向阳离婚。不过也因为这事,杨素兰被公爹狠狠骂过。 何方芝也是从红叶那边听说的。红叶是听杨素兰的大儿子红根说的。 何方芝握了握她的手,一脸感激,“表姐,你别为我的事跟公婆闹矛盾了。我这挺好的。” 杨素兰这些年一直在愧疚,当初她生小儿子满月,表妹带着东西来看她。被小叔子看到,起了歹心。婆婆看出点苗头来,非要留她住一晚。, 就这一晚,就出事了。她至今还记得村里人站在他们家东厢门口冲着床上衣衫不整的表妹指指点点。 她表妹什么样的性子,她知道的一清二楚,绝对看不上小叔子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废物点心,一定是他们娘俩给表妹的饭里下了什么东西。 为了这事,她不顾平时好媳妇的形象跟婆婆呛声。公公理亏,占在她这一边。但是小叔子毕竟是他儿子,他也不想让小儿子劳改。所以也让她不要再闹。 表妹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嫁了过来。两人过了一年多的安生日子。 自从那些颜色鲜艳的女知青们过来,他又开始色迷心窍起来。甚至还差点把表妹打死,她说什么都要劝表妹离婚。 表妹也后悔了,可她更不想后娘虐待自己生的孩子,只能选择继续忍耐。 杨素兰回握她的手,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末了问,“你觉得怎么样?” 何方芝惊讶地张大嘴巴,显然是被这个惊喜给砸晕了,“这成吗?” “能成!”杨素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前些日子受了那么大的罪,他们必须给你赔偿。” “好,好,谢谢你表姐。如果没有你,我这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下去。”原身这个表姐人真好。何方芝看到她,心里就暖暖的。 杨素兰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跨着竹筐离开了。 何方芝等她背影消失在巷子口的尽头,才转身进了屋。 如果真能成功,她以后再也不用发愁怎么养孩子了。 何方芝把这么多的书全放到堂屋的高桌上。 这个家非常简陋,连个书架也没有。 她从中抽出一本,翻了几页,发现里面的字她有一大半不认识。但是这些字非常简洁,比她前世认的字,笔画要少很多,写起来也容易。 只是她该找谁教她认字呢? “爹,你回来啦?”院子里,红叶的叫声传来,何方芝立刻收回心神,把书本合上。 张向阳现在不仅早上去钓鱼,晚上下工,趁着天未黑,也会去一趟。 只是就像农民种地靠的是老天一样,他钓鱼靠的是运气。这两天,他的运气有点差。从昨天到今天,一条鱼也没钓到。 红叶没看到鱼,有点失望。只是紧接着,她又看到她爹竹篓里居然小半篓子大田螺,她两眼放光,“爹,这是哪来的呀?” 张向阳把田螺倒进盆里,然后开始洗水。红叶人小鬼大,主动接过葫芦瓢帮他舀水。 “水库那边有个分支,里面存了点水,我看里面有许多田螺就摸了些回来。” 红叶望着那田螺一脸的新奇。红心挤着小脑袋也凑过来看。 张向阳洗好手,把钓鱼杆放到堂屋后面,一回头就看到他媳妇站在高桌旁边,上面还摆满了书,有点惊讶,“这书哪来的呀?” 何方芝拍了拍书,“我听知青点那边的李知青说再过两年就恢复高考了,我想复习复习,说不定也能考上大学。” 张向阳惊讶地张了张嘴,所以说他媳妇也是个有文化的人?这可真算是意外之喜了,“那真是太好了。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复习,共同进步。” 何方芝心里一个咯噔,跟他一起学,那她半个文盲的事情不就露馅了吗?只是她心里虽然着急,面上却很镇定,顺着他的话头往下问,“你不是说想工作吗?” 张向阳拿起高桌上的暖瓶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我边工作边复习。要两年才能考呢,我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他回头看了一眼外面正在玩闹的两个孩子,“再说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养家糊口是我的职责。” 何方芝心里暗想,好听话谁不会说,你倒是做到啊。她又问,“那两年后,你的工作咋办?” “到时候直接把工作转给大哥吧。”张向阳倒是不愁这个。 “那我俩都上学,孩子咋办?”何方芝觉得这人有点异想天开了。就算上大学不要钱,可孩子你得养吧。 张向阳略微沉吟了片刻,“所以我们这两年要多攒点钱。” 等四年毕业后,正好赶上改革开放,到时候机会也来了。只是前期,他手里得攒点资本。但是他该怎么挣钱呢?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突然触到里面一摞票子,他摸出来一看,居然是那天靳红军给的布票,他都给忘了。 “这是什么?”何方芝凑过来看。 她身上有种淡淡的清香味,一靠近,张向阳立刻闻到了。 “你身上咋这么香啊?”张向阳浑身上下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都是汗味儿。不过好在,他没有狐臭,要不然他自己先受不了。 何方芝微微一怔,“没什么,就是割草时沾到身上的。”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她身上涂的是她家族里特制的清味香。这种东西涂抹之后,会让人感觉很舒适,它的味道也非常淡,除非嗅觉很灵敏的人,离得很近才能闻到。但她没想到,张向阳居然能闻到,真是有点失策。 “这是布票。给你吧。”张向阳刚刚也就是随口一问,开始回答她刚刚问的问题。 何方芝接过他弟过来的布票,“这哪来的呀?” 张向阳把前天钓鱼跟人家换布票的事情说了出来。 何方芝把布票收好之后,末了有点遗憾,“可惜我身上没钱,买不了布。” 张向阳有点惊讶,没想到她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这原身对自己的媳妇怎么差成这样?他立刻掏兜,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塞给她,“拿着吧。” 虽然不知道这钱够不够,可这已经是他全身所有的家当了。 虽然何方芝不认得这上面的阿拉伯数字,可她认识截止二字啊,她装作不经意地把日期点给他看,“这布票的截止时间” “这个月就结束了。”就算他现在去工作,发工资也得一个月后了,根本来不及。 何方芝用心记下,低头想了想,“我去找表姐借点钱先把布买了吧。” “好!”也只能如此,总不能等布票过期。再说这年头物资齐缺,也不知道供销社有没有布供应。 何方芝拿着布票和钱去找杨素兰。 别说布票她不认识,就连钱,她也根本认不得。她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给杨素兰,“表姐,你帮我看看,这些钱够不够买这些布?” 杨素兰也没多想,毕竟之前表妹就一直在家里照顾孩子,供销社很少去。不知道价钱也很正常。 杨素兰对物价如数家珍,数了布票和钱,“一共三块五毛两分钱。这布票五尺五,好一点的布三毛一尺,劳动布两毛六一尺。钱倒是够。不过咱们得去供销社看看有什么布才成。” 在她数钱的时候,何方芝眼睛紧盯着她手里的动作,耳朵认真倾听她嘴里的话,心里默嶙记住每张钱所代表的意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0.第 60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何方芝晾好衣服, 走进来, 看着一大两小杵在堂屋, “怎么了?” 红叶走过来,拉着她娘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 “娘,爹说水库里的鱼谁钓着就是谁的,是真的吗?” 剩下一大一小也齐刷刷地看向她, 何方芝轻咳一声, “是真的。” 红叶有点尴尬地红了脸。 这年大的孩子也知道爱面子,张向阳主动打了个圆场, 很客观地说, “这是私底下俗成的规矩, 明面上还是属于公家的。” 红叶到底是四岁大的孩子,眼里非黑即白, 哪里听得懂这些, 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 才胡乱地表示自己懂了。 这时外面哨子声响起,这是上工的信号。 何方芝弯腰交待红叶, “你带着妹妹在家玩, 娘去上工了。” 红叶点了点头, 红心十分不舍地拉住他娘的手。何方芝叹了口气,进了屋。 张向阳把鱼碗放到高桌上,对着两个孩子叮嘱一句,“记得看着鱼,可别让苍蝇叮着,也别让猫叼走了。” 红叶背着小手,像个小大人似的点头。 张向阳扭头就看到何方芝已经换上一件打满补丁的长裤长褂,显然这衣服是专门用来下地穿的。 张向阳之前就听小虎说,他平时不怎么下地,他粗着嗓子道,“今天我也去下地,你帮我也找一套衣服吧。” 何方芝深深看了他一眼,进屋找衣服去了。 红叶呆呆地看着他爹跟着进屋,问旁边的红心,“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居然下地干活? 等换好衣服之后,两人出了院门。 走在路上的时候,大家伙看到张向阳居然也换上旧衣,顿时乐了。 有那大娘凑过来,冲他挤眼,“哟,向阳啊,不跟你爹置气了?” 置气?呵呵,张向阳也是昨天听到小虎说的。 原身跟亲爹置气的理由非常简单,他有个朋友说是可以帮他找份工作,只是要花两百多块钱打点。这笔钱在乡下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巨款。他爹平时对他教的那些狐朋狗友本来就有老大意见,觉得这事不靠谱,自然不可能同意,两人大吵一架。 说起来,张向阳也是昨天才知道,他们家现在住的房子不是自己家,而是借住的。 他堂弟上完中专之后,上面给他分配了工作,在县城结了婚,二婶一个寡母把堂弟养大,时常想念堂弟,再加堂弟媳妇怀孕,就过去帮小两口带孩子,这房子就空出来了。 原身闹着要分家,想拿着分家得到的钱去打点工作,亲爹猜到他的心思,硬是不同意,所以原身就找到二婶借房子。都是亲戚,二婶自然不好不借,再加上她也存着让他帮着看房子的心思也就同意了。其实原身这一搬出来,就相当于是净身出户。 原身为了争一口气,愣是没回去。只是他平时就是个懒人,很少去上工挣工分,家里全靠他媳妇一个人上工。原身去捞鱼摸虾,再加上原身的娘时不时接济一下,才勉强支撑了两个月。 张向阳打着哈哈,没说什么。 到了地头,许多人看到张向阳过来,都抬眼去瞅张大队长。 只见他脸色黑如锅底,眉峰皱成一个川字,死死地盯着张向阳。 这么强烈的视线,张向阳自然也能感觉得到,抬眼去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黝黑的皮肤,挺拔的身躯正定定地看着他。 张向阳猜到对方的身份,毫不怵他回望过去,只是当看到对方眼里隐隐冒火,他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到底是亲爹,演得差不离得了,毕竟以后他还要抱大腿呢。 等分配工作的时候,原本是要跟其他人一样拔草的。 可张大队长却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一个大男人干女人的活多丢人。给他分配浇粪的活。他这么能,一天起码得挣十工分,才能配得起他的脾气。” 这是犟上了。 记分员冲着张向阳同情地扫了一眼,拿了粪舀给他。 张向阳梗着脖子不服输,“你少瞧不起人,我肯定能挣十工分。”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倒是把张大队长气得够呛。 记分员在旁边笑,“我瞧着向阳这性子随你,都是一样的倔。” 张大队长冷着脸,看着儿子的方向,好半晌没说话。 这两人的官司何方芝没有理会,她正拿着镰刀追上前面的知青队伍。 “明秋?” 一个脸色有点苍白,扎着两条麻花辫子的年轻姑娘回过头,看到来人,笑着朝她点头,“方芝姐,有事吗?” 何方芝抬了抬手里的镰刀,“我跟你一起割草。” 李明秋点了点头,“行啊!” 旁边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女知青见两人悠哉悠哉地聊着天,嘲讽起来,“病秧子,还不快走,又想躲懒是不是?” 李明秋原本就病弱的身体听到这话忍不住晃了一下,何方芝轻叹一口气扶住她,小声道,“你别理她,你身体不好。量力而行就成。” 李明秋抿了抿嘴,眉宇间多了一丝愁绪。 等到了地里,何方芝边割草边跟李明秋聊天,“明秋,我想挣点钱,你能帮我想想法子吗?” 她想挣钱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后来一打听,这里比她前世还严,居然不允许私人做买卖。 虽然每月十五都会有大集,可也只卖些土窑里生产出的粗瓷或是土布之类的,这些她都不会。 要想把张向阳灌醉,首先她得买酒,买酒得有钱,可她一分没有。 所以她想到李明秋,记得刚恢复身份的时候,她头一回下地,有点不适应。跑到河渠边上的大树底下休息,刚巧救了因为中暑差点栽到河里的李明秋。 也因此一直爱慕李明秋的赵志义才会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帮她对付张向阳。 虽然李明秋身体有点弱,可她是县城人,听说县城什么都有,她肯定能帮自己想到好法子。 李明秋拧着眉头看她,“方芝姐有什么手艺吗?” 现在也只有私下接点手艺活来挣钱了。 何方芝眼睛一亮,“我会绣花,会做衣服。”还会做菜,但是估计这条没用。因为这边乡下结婚根本不摆酒席,她想当厨子都没机会。 李明秋一怔,瞬间想了个好法子,“我知道县城有个裁缝铺,私下里帮人做衣服的。方芝姐要是不嫌钱少的话,就去试试。” “好,好!”她默默把地址记下来。 正说着话,何方芝看到不远处,赵志义提着镰刀过来了。 “帮你干活的来了!”何方芝拍了下她的胳膊,提醒她去看。 李明秋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之前那个说酸话的姑娘也看到赵志义,忙站起来,迎了上去,“赵同志,又过来帮我干活啊?” 赵志义冲她点了下头,“李明秋同志身体虚弱,我来帮她。” 绿衣姑娘脸色一僵,瞪了一眼李明秋。 赵志义为避免人说闲话,一直没有凑过来跟李明秋说话。 偶尔抬头扫一眼李明秋,见对方气色很差,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何方芝凑过来,小声问,“你家里还没同意你俩的婚事?” 赵志义满脸苦涩,“我娘还是不肯同意。” 何方芝还挺同情这对苦命鸳鸯,但是她也没法说赵母不对,毕竟人家想娶个身体健康的儿媳妇也是人之常情。 突然她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压低声音问,“你觉得恢复高考是不是也是一条路子。” 魏玉红是知青,李明秋也是,说明两人都有机会。 赵志义一怔,高考? 他和李明秋都是初中同学,李明秋的成绩一直很不错,上完高中之后被迫下乡,虽然中间断了好几年,但如果她去考,八成能考上。 只是他才是初中生,连高中都没上过,肯定考不上吧。那他们岂不是还不能在一起。 他满脸苦涩,“大学不是那么好考的。” 何方芝一怔,仔细咂摸这句话。瞬间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说大学其实跟太学差不多,这些知识分子就类似于举人,可以通过科举考上进士。 只不过,这边的考是考上大学。 何方芝又问,“上大学有什么好处吗?” 赵志义满脸憧憬,“好处多着呢,可以回城,国家给分配工作,甚至连上大学都不要学费。” 有工作?那不就是这些人口中的工人? 说起来这个年代,许多人都羡慕城里工人,因为他们的福利特别好,每个月有工资,有福利。不像他们得天天下地挣工分。 她记得她这副身体的主人似乎也是个中专生,只可惜因为被张向阳坏了名声,不得不嫁人,连工作也丢了。 如果她也能学会认字,是不是也能有资格考大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1.第 61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跟她前世不同的是, 这个供销社卖的东西挺杂,集布店, 成衣店,糖果店, 烟酒店等为一体。 杨素兰径直带她到一处人挤人的柜台前。 别的柜台都是三三两两的客人,只有这个柜台是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吵吵嚷嚷的,热闹得很。 “我不要白洋布, 我家里没死人,你给我拿这个干嘛, 我要黑色的。” 售货员脸色阴沉地看着那老太太, “刚才不是有人说要白洋布吗?” 后面有人举起手中的布票, 大声朝这边喊,“我要白洋布,给我两尺。” 说着扒开人群往里挤,可前面的人也是好不容易斩三关过五将才到了跟前, 哪肯被她扒拉回去。 所以纵使那人手劲儿再大, 售货员也闻其声,不见其人。 她脸都黑了, 冲着那挡路的几人道, “赶紧让开, 让她进来买布。” “凭什么啊?我们先到的,应该先给我们裁。” 售货员把布往柜台上一撂,两只胳膊抱在一起,屁股一歪就坐到那个木制的高凳上,她吊着眼角看着这群人,“你们不配合,那我就跟你们耗,什么时候这匹白洋布卖出了,什么时候我才给你们拿别的布。” 这简直是无赖透顶了。这白洋布一般用来做被子的里衬或者家里有丧事用来做孝服。平时谁会买这种不耐脏的布来穿。她这一匹布估计得好几个月才能卖出去。 那几个挤在前头的妇女登时脸色都不好看了,可供销社的销售员自来就是脾气大的,她们见她坐着不动,也拿她没辙,只好让后面的人过来。 “同志,麻烦你给我拿两尺。”刚才那个妇女好不容易挤了进来,倾着半边身子,露出一口大黄牙朝她笑。 一股口臭味袭来,售货员嫌恶地扇了扇鼻子。 她皱着小脸,朝对方挥了挥手,“往后退,口水别沾到布上,到时候该卖不出去了。” 那个妇女挺了直身体,继续腆着脸朝她笑。 售货员不紧不慢地裁好了布,“三毛三一尺,一共六毛六。” 等收完对方的布票之后,她把白布放了回去,又拿起架子上的黑布,朝刚才的那个客人道,“你要黑布是吧?” “对!” “要多少?” “要三寸!” 售货员脸都黑了,嘴里咕哝一声,“就要这么点,你是做尿布吗?” 其他人哄笑起来,买黑布的女人又羞又窘,可根本不敢再呛声,看着对方裁好布,付完钱之后挤了出去。 其他人纷纷举着布票手伸向售货员,等待她的眷顾。 “我要两寸青色格子布。” “我要四寸黑色劳动布。” 等轮到杨素兰挤进去的时候,她骄傲地挺直了腰板大声道,“我们要五尺五的布。” 一早上都是几寸几寸买的售货员头都大了。乍然间听到有人要五尺五的布,差点愣住了,“你要五尺五?” “对!”何方芝把手里的布票递了过去。 售货员接过来,几张布票算了下,是五尺五没错。 她脸色登时好看了些,朝两人道,“你俩要什么布啊?” 杨素兰在她后面的架子上扫了一眼,眉头皱紧,“这怎么只剩下白洋布和劳动布了呢?” 何方芝没想到这年代不仅穷得叮当响,连卖东西的地方也穷。 “有没有稍微带点花的布啊?” 售货员听到她的话,眉头都蹙起来了,“我说这位女同志啊,你的思想不够进步啊,怎么能要花布呢,这是资本主义小资思想,要不得的。” 杨素兰拉了下何方芝的袖子,把她藏到自己身后,“同志,我表妹不是这个意思,她这是看你身上穿的衣服好看,想寻摸着也做一身同样漂亮的。请问还有卖吗?” 这位女售货员身上穿的是一件立领黄白格子衬衫,显得有种小清新的感觉,让人眼前一亮。 这年头不允许穿得花里胡哨的,但像这种很清浅的格子布还是允许的。 售货员得意地一扬头,“这个颜色是没有了。”她回头把劳动布拿出来,凉凉地看着两人,“只有这个了。” 也不等两人回答,她直接拿着尺头开始测量。 “只有一尺五” 杨素兰点了点头,“这个我们要了,请问还有别的好看的吗?我们来一趟不容易,可不敢到时候再来打扰你们。” 售货员想了想,“你们等一下,我去问下经理。” 说着把布放在柜台上,一点也不担心她们不付钱就把布拿走。 这年代一针一线都是公家的,偷东西可是非常大的罪名,更何况还是到供销社这个人多眼杂的地方。 没一会儿,那个女售货员就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卷布。居然是匹蓝白色格子布。 好看是好看,可乡下人根本不喜欢这种不耐脏的颜色。杨素兰有点后悔,早知这人是个不经夸的,她就不该多那个嘴。 售货员抱着布,得意洋洋地凑到她面前,“大姐,你瞧,这面料和我身上的差不多,颜色也差不多。你们剩下的四尺都要这个颜色吗?” 杨素兰尴尬地笑笑,转头就是一脸愧疚地看向何方芝。 何方芝冲她摆手,朝售货员道,“对,就要这个。” 售货员满意了,立刻低头给她裁布。杨素兰急得不行,侧头看向表妹,“你要这颜色干啥呀?这么不耐脏,穿上没两回就脏得不像样了。” 何方芝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我有用的。” 杨素兰还要再说,只后面刺啦一声,她立刻转身,售货员已经把布给撕开了。 得了,不用说了,什么都晚了。 售货员拿着算盘拨了一会儿,快速地报价,“劳动布二毛六一尺,一尺五是三毛九,格子布是四毛五分钱一尺,四尺是一块八,加起来一共是两块一毛九。” 杨素兰听到这格子布居然这么贵,吓得脸都白了,拽着何方芝的手想反悔。 可何方芝却坚持要买,掏出身上的钱。她现在已经知道每张钱所代表的意思,也知道钱之间的换算关系。 等她付完钱之后,杨素兰把人拉到一边,“你说你要这布有什么用?” 何方芝朝她道,“这布这么好看,我想把它做成新衣服,拿到县城跟人换点东西。” 杨素兰一怔,“这能成吗?” 虽然这年头几乎没有女人不会做衣服,可手艺却是参差不齐的。 何方芝是看过原身给两个孩子做的那些衣服的,说实话针脚粗糙,可其他人比她还要差。就像表姐身上穿的衣服是她自己做的,针脚不仅粗,还裁得歪歪扭扭的,一点也不好看。 杨素兰听了她的打算,仔细一琢磨,竟也觉得有点道理,“你还别说,你的手艺比我好多了。说不定还真能换点东西。” 城里可没那么多人会做衣服。别问她为什么知道,看看知青点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姑娘们就能猜到。 何方芝很有自信。她发现这里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年龄有多大,身上穿的衣服,款式都是差不多的。 就连刚刚那个女售货员身上穿的也是如此,同样都是半截短褂,方领,宽腰身。唯一不同的也就是面料和颜色的差异。 出了供销社,两人又到集市上买了两个黑釉面盆。可能大家都忙着下地挣工分,所以集市上除了土布,粗瓷,用高粱扎成的扫把,以及手工编的各种篮子筐子就没有旁的可卖了。 虽然何方芝前世是个大家闺秀,可集市和灯市,她都逛过。像这种只卖几种东西的街市,她不仅没见过,连听都未听说过。 她在心里忍不住吐槽,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奇葩的地方,连私人做生意都不允许。 杨素兰两只手各自跨着个篮子,边走边说起工作的事儿,“也不知道他们工作弄得怎么样了?” 买完东西,她们并没有去邮局,因为镇邮局离供销社还有一段距离,两人还赶着下午上工,没有时间去。 “希望一切顺利吧。”何方芝觉得这事儿急不得。 两人原本沿着河渠往前走,为了超近道早点回家,两人往进小道,从这边离他们家更近。 刚走了没几步,远远就看到前方有一片玉米地,微风吹过,玉米叶子此起彼伏,像大海中的浪花。只是中间却有一处连玉米杆都在摇晃。 两人原本以为是有人在偷玉米。现在玉米正是嫩的时候,用水煮着吃,味道又懦又香。 杨素兰担心偷玉米的贼不是止一个,如果对方人多,双方打起来的时候,再伤了自己。再说了这地也不是他们生产队的,何苦多那事。 杨素兰刚想拉着表妹离开这个地方,谁知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眼红心跳的声音,那处玉米杆更像抽风似的一直抖个不停。 杨素兰到底是生过几个孩子的,立刻就猜到这是啥事了,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侧头去看何方芝却见她已经彻底呆住。她的脸上,耳朵,甚至脖子都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就连手心的热度也烫得吓人,好像发烧似的。 杨素兰加重力度捏了下她的手背,何方芝这才如梦初醒,侧耳去听,那边似乎已经完事。 何方芝刚想转身离开,就听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何方芝贱人” “何方芝” 这两人说话的声音有点轻,杨素兰和何方芝听得不是很真切,可何方芝这个名字,两人说起的时候,语气都加重了几分。 杨素兰和何方芝齐齐对视一眼,都从双方的眼里看到愤怒。何方芝冲杨素兰做了个手势,杨素兰心领神会,两人猫着腰一左一右轻手轻脚走进玉米地。 张向民有点犹豫。只是在媳妇的鼓动下,只好开口了,他走进堂屋,挠了挠头,“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2.第 62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听到这话,杨素兰松快了些, 只是面上就露出点狐疑, “你以前不是很会种菜吗?怎么连种子也洒不好?” “不就前些日子, 我躺在炕上不能动, 红叶想帮我,小孩子头一回撒种,手里也没个准头, 所以就”何方芝耐心跟她解释。 杨素兰这才了然地点头。可不是嘛, 这菜长成这样, 肯定得要二十来天, 表妹那时候还躺在炕上休息呢。 杨素兰把菜放到竹筐里,转身就想走。 何方芝眼急手快拉住她的袖子,“表姐, 那个魏知青有没有再闹事儿?” “没有, 咱爹对她意见大着,一直盯着她呢。”杨素兰想到这几天干活总是偷懒的魏玉红, 嫌弃得不行, “那么大的人了, 一天只挣四个工分, 真是丢人。” 他们生产队拔草是按照八斤来计一个工分的。这个活也简单, 四岁大的孩子都能干。半大孩子一天都能挣六七个工分, 她居然只挣四个工分。 杨素兰又幸灾乐祸起来,“我看她以后怎么吃饭。” 工分不够,要么花钱把工分补齐,要么大冬天到水库那边修堤坝,否则分到的粮食就会比别人少。 何方芝知道她这是说给自己听呢。之前她就因为看到张向阳和魏玉红之间眉来眼去,撺掇着自己和张向阳离婚。不过也因为这事,杨素兰被公爹狠狠骂过。 何方芝也是从红叶那边听说的。红叶是听杨素兰的大儿子红根说的。 何方芝握了握她的手,一脸感激,“表姐,你别为我的事跟公婆闹矛盾了。我这挺好的。” 杨素兰这些年一直在愧疚,当初她生小儿子满月,表妹带着东西来看她。被小叔子看到,起了歹心。婆婆看出点苗头来,非要留她住一晚。, 就这一晚,就出事了。她至今还记得村里人站在他们家东厢门口冲着床上衣衫不整的表妹指指点点。 她表妹什么样的性子,她知道的一清二楚,绝对看不上小叔子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废物点心,一定是他们娘俩给表妹的饭里下了什么东西。 为了这事,她不顾平时好媳妇的形象跟婆婆呛声。公公理亏,占在她这一边。但是小叔子毕竟是他儿子,他也不想让小儿子劳改。所以也让她不要再闹。 表妹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嫁了过来。两人过了一年多的安生日子。 自从那些颜色鲜艳的女知青们过来,他又开始色迷心窍起来。甚至还差点把表妹打死,她说什么都要劝表妹离婚。 表妹也后悔了,可她更不想后娘虐待自己生的孩子,只能选择继续忍耐。 杨素兰回握她的手,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末了问,“你觉得怎么样?” 何方芝惊讶地张大嘴巴,显然是被这个惊喜给砸晕了,“这成吗?” “能成!”杨素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前些日子受了那么大的罪,他们必须给你赔偿。” “好,好,谢谢你表姐。如果没有你,我这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下去。”原身这个表姐人真好。何方芝看到她,心里就暖暖的。 杨素兰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跨着竹筐离开了。 何方芝等她背影消失在巷子口的尽头,才转身进了屋。 如果真能成功,她以后再也不用发愁怎么养孩子了。 何方芝把这么多的书全放到堂屋的高桌上。 这个家非常简陋,连个书架也没有。 她从中抽出一本,翻了几页,发现里面的字她有一大半不认识。但是这些字非常简洁,比她前世认的字,笔画要少很多,写起来也容易。 只是她该找谁教她认字呢? “爹,你回来啦?”院子里,红叶的叫声传来,何方芝立刻收回心神,把书本合上。 张向阳现在不仅早上去钓鱼,晚上下工,趁着天未黑,也会去一趟。 只是就像农民种地靠的是老天一样,他钓鱼靠的是运气。这两天,他的运气有点差。从昨天到今天,一条鱼也没钓到。 红叶没看到鱼,有点失望。只是紧接着,她又看到她爹竹篓里居然小半篓子大田螺,她两眼放光,“爹,这是哪来的呀?” 张向阳把田螺倒进盆里,然后开始洗水。红叶人小鬼大,主动接过葫芦瓢帮他舀水。 “水库那边有个分支,里面存了点水,我看里面有许多田螺就摸了些回来。” 红叶望着那田螺一脸的新奇。红心挤着小脑袋也凑过来看。 张向阳洗好手,把钓鱼杆放到堂屋后面,一回头就看到他媳妇站在高桌旁边,上面还摆满了书,有点惊讶,“这书哪来的呀?” 何方芝拍了拍书,“我听知青点那边的李知青说再过两年就恢复高考了,我想复习复习,说不定也能考上大学。” 张向阳惊讶地张了张嘴,所以说他媳妇也是个有文化的人?这可真算是意外之喜了,“那真是太好了。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复习,共同进步。” 何方芝心里一个咯噔,跟他一起学,那她半个文盲的事情不就露馅了吗?只是她心里虽然着急,面上却很镇定,顺着他的话头往下问,“你不是说想工作吗?” 张向阳拿起高桌上的暖瓶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我边工作边复习。要两年才能考呢,我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他回头看了一眼外面正在玩闹的两个孩子,“再说我是家里的顶梁柱,养家糊口是我的职责。” 何方芝心里暗想,好听话谁不会说,你倒是做到啊。她又问,“那两年后,你的工作咋办?” “到时候直接把工作转给大哥吧。”张向阳倒是不愁这个。 “那我俩都上学,孩子咋办?”何方芝觉得这人有点异想天开了。就算上大学不要钱,可孩子你得养吧。 张向阳略微沉吟了片刻,“所以我们这两年要多攒点钱。” 等四年毕业后,正好赶上改革开放,到时候机会也来了。只是前期,他手里得攒点资本。但是他该怎么挣钱呢?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突然触到里面一摞票子,他摸出来一看,居然是那天靳红军给的布票,他都给忘了。 “这是什么?”何方芝凑过来看。 她身上有种淡淡的清香味,一靠近,张向阳立刻闻到了。 “你身上咋这么香啊?”张向阳浑身上下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都是汗味儿。不过好在,他没有狐臭,要不然他自己先受不了。 何方芝微微一怔,“没什么,就是割草时沾到身上的。” 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她身上涂的是她家族里特制的清味香。这种东西涂抹之后,会让人感觉很舒适,它的味道也非常淡,除非嗅觉很灵敏的人,离得很近才能闻到。但她没想到,张向阳居然能闻到,真是有点失策。 “这是布票。给你吧。”张向阳刚刚也就是随口一问,开始回答她刚刚问的问题。 何方芝接过他弟过来的布票,“这哪来的呀?” 张向阳把前天钓鱼跟人家换布票的事情说了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3.第 63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就连传说中的地窖,都没能找到入口, 他在屋前屋后转了一圈, 一无所获,也就放弃了。 想到之前那个女知青所说的事情,张向阳觉得这才是当前最重要的大事。 他现在两眼一抹黑, 不仅连王家巷在哪都不知道,就连这个生产队位于什么地方都没印象。 张向阳走出家门迎面就碰到一个半大孩子,约莫有八岁, 长得虎头虎脑的。 他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分钱纸币伸展开, 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诱哄道,“你想不想要这张钱?” 八岁大的孩子在乡下已经是劳动力,平时都能帮着放牛放羊什么的赚工分,自然也知道钱的好处。 小男孩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钱,似乎想到那甜滋滋的糖块,咽了口唾沫, “你又想让我帮你干啥坏事?” 张向阳被他一噎, 何着自己随便抓一个小孩居然就是被原身利用过的。不过也挺好,这样原身的事情, 这孩子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一些。 他轻咳一声, “我有个特别重要的事情想让你做, 但我得考考你几个问题,看看你这人傻不傻。” 小男孩怀疑地眼神看着他,“我傻不傻,你不知道啊?” 这臭小子说话咋这么没大没小的呢,张向阳也不跟他斗嘴,直接了当地问,“你是什么省的人?” “临北省” “什么县?” “怀江县” “什么公社?” “长风公社?” “什么生产队?” 小男孩得意地一昂下巴,“东方生产队,第六大队”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男孩转了转眼珠子,好似在思考要不要说真话。说真话不好听,他听了不高兴,要是不给自己钱怎么办? 张向阳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把手里的一分钱纸币塞到他手里,“钱先给你,我只要听真话。你别糊弄我,要不然我下回有好事就不找你了。” 小男孩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纸币,生怕对方反悔似的,赶紧握住,然后退后两步,虚张声势的说,“是你让我说的啊,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也不许揍我。” 还知道打预防针了,张向阳觉得这小孩还挺有心眼,他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说吧。” 小男孩又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起码有两米远,他似乎觉得这个距离安全了,才壮着胆子开口,“村里人都说你是个混不吝,是个臭流|氓,打媳妇,揍孩子,不是个东西。你的脾气还很坏天天脏话不离口!”他越说声音越小,两只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张向阳的动作,好似对方一动,他立马就能跑了似的。 可惜的是,张向阳丝毫没有感觉,确切地说,他现在还在琢磨自他醒来之后的所作所为有没有崩了原身的人设。 然后他悲催的发现,自己似乎崩了好多次。 可让他一辈子都要演这么一个混不吝角色,得多遭人恨哪。所以他记下之后,开始琢磨怎么让自己的人设转变得自然一些,至少不能让自己的枕边人察觉出他的异常。 虽然这个年代一直倡导破除封建迷信,可并不意味着人们就真的不迷信,毕竟几千年的思想不是那么轻意就改变的。 如果他媳妇或者他娘知道他是冒牌货,轻的把他撵走,重的把他打死给原身报仇。毕竟他可是占了原身的身体。 他不能大意,所以一定要演好自己的角色,慢慢地再做些改变。 “我说完了,没别的事,那我走了?”小男孩口干舌燥讲了半个多小时,见他一直发着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觉得没意思,立刻住了嘴。 张向阳又掏出一张,“我再给你一分,你帮我去王家巷那边看看,我媳妇有没有在那边?” 小男孩看了眼他手里的一分钱纸币,一把抓住,跐溜一下跑远了,“好,我现在就去看。” 张向阳赶紧跟上。 王家巷位于村子的东面,这个地方离他们村并不远,走路也就一两分钟。 张向阳跟在小男孩后头进了王家巷,在里面逛了一圈最终也没发现里面有什么人。 小男孩颇有几分遗憾,朝旁边跳了两步,浑身戒备,“人不在,你不会把钱要回去吧?” “不会不会!你走吧。”张向阳哭笑不得,忙朝他挥了挥手。 小男孩松了一口气,立刻撒丫子跑了。 天色已经渐黑,张向阳也没离开,他一直待在王家巷里,这个地方似乎以前是地主之家,有被烧过砸过的痕迹,到处都是废墟,好似被八国联军毁灭之后的圆明园。 张向阳站在这个破旧的房子前,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跟对方说。 天渐渐黑了下来,直到王家巷的一端有人发出一声猫叫,张向阳才警惕起来。 他照样回了声猫叫,没一会儿一个黑影从巷子口慢慢踱了过来。 “你是魏玉红?”张向阳压低声音,对方飞快地问,“是张向阳同志吧?” “是!”张向阳硬着头皮回答。 “我帮你生儿子,你真的能把我弄回城?”柔柔弱弱的女声传来,在黑暗的夜里这声音无端让人发毛。 张向阳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心里特别紧张,他现在只想快点跟她撇清关系,他飞快地摇头,“不是不是!我不能生儿子了。这事,你找别人吧?” 这么离谱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干。 魏玉红猫着的腰瞬间直起来,声音有点尖利,“你什么意思?耍我玩?” 张向阳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身体出了问题,生不了儿子。所以我不能害了你。” 魏玉红惊讶地张大嘴巴。 巷子外,紧贴在墙外的何方芝差点气死,临门一脚,居然出了岔子。什么身体出了问题?她替他把过脉,强劲有力,好着呢,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相比她的坏心情,赵志义暗暗替好兄弟松了一口气。阳哥既然已经改邪归正,方芝姐应该不会一心想着跟他离婚了吧? 可是下一秒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的胳膊被人戳了一下,戳他的人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只要她戳他一下,他就要负责喊人抓奸。 虽然这两人还没干啥坏事,可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来这个地方,一看就有猫腻。 形势逼人,哪怕赵志义再不甘心,可这是他欠方芝姐的,他不能不还。他犹豫片刻,直到对方又戳了好几下,他才张开嘴巴,刚想扯着嗓门大喊,就听张向阳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听说上面正在商议恢复高考。” 魏玉红愣住了,赵志义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张大的嘴巴再次合上。 恢复高考?这是什么意思?何方芝拧眉不解,探究的目光看向赵志义,可惜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对方根本看不清她的疑惑。 “这消息属实吗?你没骗我?”魏玉红很怀疑对方是在耍她玩。 “真的真的,我怎么敢骗你。”为了不让对方缠着自己,张向阳硬着头皮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至于对方能不能考上就要看她努不努力了。 魏玉红将信将疑,随即想到对方是大队长的儿子,也许真的知道点内幕也不是不可能。她试探着摸向对方,想着跟以前一样给他点甜头再打听更多的消息,谁成想对方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趁机占她便宜反而快速闪开了。 “你跑什么?”魏玉红捏着嗓子怨怪地瞪着他。 “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已经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了,咱俩两清了,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再也没有瓜葛,你好自为之。”张向阳说完这句话之后,像受惊地兔子似地飞快地跑走了。 魏玉红看着他逃窜的背影,十分不可思议,送上门的便宜他居然不占? 等魏玉红走远,何方芝从黑暗处走出来,揉了揉脚,刚刚张向阳突然跑向这边,她飞快地躲开,差点把自己摔了一跤,好在她情急之下,抓住了墙角才勉强稳住身体。而赵志义刚才一直藏在墙角,所以一闪身就躲开了。 “恢复高考是什么意思?”何方芝走在路上试探着问。她的问话很有歧义。毕竟她没有原身的记忆,问话还是小心为好。 这话在赵志义耳朵里听来就是问恢复高考是不是真的。 赵志义心里也在暗暗纳闷,阳哥怎么会知道这事儿。他随口道,“这消息不一定是真的。不过对于这些知青们来说,也是一条出路吧。” 何方芝一时之间没能理解。只是她也不好问得太过直白,免得惹对方怀疑。 赵志义担心跟她走在一起,被别人看到到会惹来流言蜚语,飞快地跑走了。 炎热的晌午,东方生产队家家都飘起了炊烟。 张向阳的大嫂杨素兰推了一下自己的丈夫,冲他眨眼,那眼里意思很明了。 张向民有点犹豫。只是在媳妇的鼓动下,只好开口了,他走进堂屋,挠了挠头,“爹?” 张大队长瞅了眼大儿子,又瞅了眼正往这边探的大儿媳妇,“放心吧。咱家的钱都是你们兄弟俩的,只要一天不分家,这钱就是咱家的。你弟想要工作也只能借。” 张向民被亲爹戳中心思,有点窘迫。 张向阳坐在旁边,把瓦罐里的菜倒出来。香味扑鼻,好闻得很。 “这鱼哪来的呀?”张向民惊呼起来。 张向阳瞅了一眼他爹,轻声道,“我一大早去水库那边钓的。孩子他娘做好之后,我给咱爹送来。我早上看到他,他脸色太难看,肯定好久没吃好的了。” 张大队长抽烟的手顿住。呵呵,好小子,光会耍嘴皮子。他脸色难看,是因为这吗?那是因为被你气的。 张母端着饭菜进来,看着桌上的菜香味,笑呵呵地朝着老头子道,“看吧,小三子多孝顺。你呀,就知足吧。” 张大队长磕了下烟袋没说话。 张母朝站在边门往这里探的大儿媳妇一眼,笑容淡了下来,“你去把你表妹喊来。咱们一家人今天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 杨素兰立刻应了一声。 很快,杨素兰抱着红心,何方芝把剩下的菜也端过来了。这天太热了,估计等不到晚上就会馊掉。前世,她从来不吃陈菜。到了这个地方,虽然没条件讲究,可也不能吃馊饭。要不然身体会受不了。 因为人多,他们坐的是高桌,这个桌子平时是四四方方的,可四个边都有一个缩到里面的木板,放上来之后,就是一个圆。坐十来个人,完全没问题。 要说这桌上最高兴地莫过于张母。 她盼这天已经盼了好多天了。可儿子之前一直跟她犟着,她干着急,也没办法。 张大队长虽然一直板着脸,可他任由张母把那盘炒腊肉放在张向阳面前一句话也没说,就知道他也是盼着这一天的。 杨素兰见到肉放在他那边,站起身隔着大半桌子给两个儿子夹了几筷。 张向阳把菜放到中央,惹得张大队长看了他好几眼,不住地点头,“小三也懂事了。” 杨素兰好奇地瞅了他好几眼。 何方芝倒是没有半点反应。刚刚她表姐已经跟她说过,她男人想找公爹借钱找工作。 对于这事儿,何方芝是不支持的。 因为按照他之前的性子,挣的钱未必会给她。而且她正在想法子让他身败名裂,到时候钱都给他花了,公爹拿什么来补偿她?没钱,她怎么养孩子? 不过她心里虽然不支持,面上却不能说,要不然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指不定又会把她给打死。 杨素兰还是觉得这事有点不靠谱,找了个机会笑着问,“他三叔,你找的那人靠谱吗?啥时候带来给咱爹看看?” “就这周吧。等他休息的时候会过来。至于人靠不靠谱,得咱爹说了算。我都听他的。”张向阳知道他这大嫂有点小心思。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这年代的几百块钱不是个小数目。 张大队长听到小儿子这么乖,心里十分满意。 张向阳又补充一句,“到时候让大哥大嫂也帮着掌掌眼。” 杨素兰笑眯眯地应了声好。 一家人正吃着饭,院门口进来一个人。红叶眼尖,看到来人,面皮崩得紧紧地,“你怎么这么没脸没皮,居然还跟到家里来了?” 众人齐齐去看,原来是魏玉红。 张大队长沉着一张脸,看向小儿子。见他只扫了对方一眼就继续吃菜,心里还挺高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4.第 64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忙碌的一天很快过去。 到了晚上, 何方芝和张向阳各自洗漱好,把两个孩子都哄睡之后, 躺在炕上。 何方芝今天怎么都睡不着。实在是张向阳的变化太大了。难道他真的想跟她好好过日子? 身后的张向阳双手枕在脑后,侧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她又背对着他。 这几天,他为了能让家里早点过上好日子,跟她几乎没什么交流。可他还是明显感觉到她似乎对他很冷淡。除了做饭有他的份, 她根本不洗他的衣服。虽然他不认为家务是女人才干的活, 可只唯独他的衣服不洗, 很明显就是把他排除这个家之外。这是在生他的气还是她本生就是这个性子呢?他猜不透, 也没法问别人。 他知道对方没睡, 毕竟没有人在睡着的时候还紧崩着身子,他轻咳一声, 打破满室的寂静, “你还生我的气吗?” 何方芝一怔。生气?她一个孤魂野鬼哪有资格生他的气。有资格的人也不只是生气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不过听到他的话, 她还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微微有点冷淡,“当然生气。你上次把我打得鼻青眼肿,却连一句道歉也没跟我说, 我要是不生气, 我的心得多宽哪。” 张向阳听出她话里的埋怨, 但她的声音非常平静,就好似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不知怎地他的心里竟有点酸酸的感觉。 为什么这世上好女人都要配给烂男人呢?像他这样喜欢家庭,忠于家庭却遇到渣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暗自替现在的自己高兴。虽然原身是个渣渣,可他媳妇是真的好。 对方只不过是受了伤害,只要他好好待她,她肯定会对他死心踏地的。这样他也会有个温暖的家。 想到这里,他又打起精神,看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地问,“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他居然真的道歉了,何方芝已经不是用惊讶来形容的了,原来他真的想改好。既然他有悔改的心,她何不利用他的愧疚心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哼了一声,“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应该没想过给我道歉吧。” 张向阳心里一窒,他晌午才从大嫂那知道这事儿,他心里也埋怨过原身。要说道歉,他还真没想到,毕竟他还没有意识到打人的人其实就是他,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他略微有点懊悔。他把手拿下来,学着她的样子侧过身,“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他话里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何方芝经过刚刚短暂的惊讶过后,心里很快就有了个主意,她试探着问,“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张向阳点头,“只要不犯法,不违背道德之事,我都能答应你。” 何方芝摇头,“当然不是这些。” “行!” 何方芝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坐地涨价,“那你答应我三件事。” “好!” “第一件:你不能再喝酒,你一喝醉,就会打我。你这毛病一时半刻改不了,不如你把酒给戒了吧。” 张向阳原本就不是爱酒之人,想也不想就应了,“好!” “第二件:我不同意的情况下,你不能逼我做那事儿。” 张向阳一怔,那事儿?哦!是那事儿!他脸色涨得通红,“好!”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何方芝有点懵,真的假的?居然连这条也肯答应。她转了转眼珠子,他该不会真的是腻了那魏玉红,想换别人吧? 她沉着一张脸,加重语气说出最后一件事,“你也不能再找别的女人,不许跟其他女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不知怎么地,张向阳觉得自己有点吃原身的醋了。原以为何方芝跟原身没感情的,可现在她却说出这种话。是不是代表她还是喜欢原身的。 迟迟没能等到他回答,何方芝猛地转过身来看向他,眼里微有薄怒,“怎么你不答应?” 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后脑勺,当她转身的时候,立刻对上他的眼睛。 他们这张炕是靠着墙的,墙上开了个窗户,今天是十四,月光透过窗户照到他的脸上,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照得分外显眼。 他眼中的失落直接落到何方芝眼中。 她心中哼了一声,看来还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样。 她有些憋屈,但凡她有一条生存之路,她都不会忍下这种糟心玩意。 就在她暗暗吐槽的时候,张向阳开口应承了,“好!” 何方芝见他答应,心里总算满意了,“那就好!”说完,立刻转身背对着他。 张向阳微微有点失落。 第二日就是八月十五,赶大集的好日子。虽然乡下集市管得厉害,但还是有人会偷偷摸摸拿些地里出产的东西到集市上卖的。 “哎,为这事居然要耽误大半天的农活,真是划不来。”张大队长一大早起来,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 “找啥找啊?你不就只有一身体面衣裳吗?”张母见他把箱子里的衣服翻得到处都是,有点来火了。 张大队长看了眼那身叠得整整齐齐的中山装还有七成新,穿出去也不丢人。这身衣服已经置办十年了,除了众大场合必须穿得体面些,平时这身衣服都是压箱底的。 他捏了捏面料,摸了把额头上的汗,“还是算了吧。” 这么热的天,穿这身衣服出去,别人肯定会说他虎了吧唧的。 张母一想也是,在箱子里翻了好久,越翻越来气。 别说老头子几年没做新衣服了,就连她自己也是。 自打两个孙子和两个孙女接连往下蹦,他们差不多四五年才能做身新衣服。为了穿久一点,挑的都是最耐磨的劳动布。这种布都是穿着下地干活的,没两年,膝盖和手肘处就能磨破。 张大队长见她沉着脸,自己找了一身只打了两个补丁的衣服换上,“就这身吧,我瞅着挺不错的。说不定穿上这身衣服,对方看我们家穷,还能少要点钱呢。” 张母板着的脸被他这话逗笑了,“你就唬我吧。这都说好的事儿,还能变了?” 张大队长把衣服往身上套,“赶紧把衣服收拾回箱子。等咱儿子真的当了工人,说不定每个月也能发布票。到时候咱俩也能做身新衣服穿穿。” 张母一想也是,“你说得对!” 说着,她弯腰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等他换好衣服,两人刚走出房间,杨素兰就凑过来,“爹,我想和表妹去公销社买东西,想跟您请下假成吗?” 张母还没开口,张大队长率先同意了,“成吧。” 张母还想反对,张大队长对她使了个眼色。 等杨素兰去灶房端菜,张母不高兴地质问他,“你干啥就给同意了?这一下四个人请假,咱家今天的工分不挣啦?” 张大队长坐到饭桌前等着开饭,听到她的话叹了口气,“你瞅瞅你。只想着自己。咱小儿子要去当工人了,拿的还是家里的钱。虽说是借的,可这钱也有老大两口子的份儿。反正赶集只去半天,让她心里舒坦了,以后能给你省多少事儿啊。” 张母仔细一琢磨,笑眯眯地道,“老头子,还是你脑子灵活。” 张大队长瞅了眼外面端着饭菜快要进屋的大儿媳妇,“哎,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家人就别计较那么多。” 张母点头,心里暗想,只要我儿子不吃亏,我肯定不跟他们计较。 只有一辆自行车,四个人肯定是没法坐的。 张向阳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把自行车交给媳妇,“你骑着带大嫂吧。我和爹走路就成。” 何方芝和杨素兰一脸诧异地看向他,见他语气诚恳,不似作假,便知道他是认真的。 杨素兰兴奋得不行,围着自行车转圈圈,“哎呀,我也能坐一回自行车了,真是难得。” 这自行车只有公公会骑,他男人想学,公公怕他学车的时候把自行车给摔了,硬是不同意,她就更没有机会学它了。 现在虽然不能学,可能坐上去也不错啊。 她兴奋地拉着何方芝的手,“表妹,表妹,你先试着带我一下。可别把我摔了。” 何方芝嘴里发苦,瞅着表姐的意思,原身好像会骑自行车,可她不会啊。 她被杨素兰拽到自行车旁边,手不小心触到那冰冰凉凉的车头,明明是三伏天,愣是让她抖了个机灵。她的视线往四周扫了一圈,很快落在廊檐下正坐着抽烟的公爹身上,她拍了拍杨素兰的手,朝正要给她让位置的张向阳道,“咱爹年纪大了,还是你带着他吧。可别让咱爹累着了。我和表姐走路就成。” 杨素兰激动无比的心脏被她这盆冷水淋了个透心凉。她木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表妹,那眼里的流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你傻啊,居然放过这么难得的机会”。 明明公公才四十六,在乡下这年纪正值壮年,哪里老了?再说了,从生产队到镇上也不远啊,哪里能累着他了? 只是当她看到一直在瞪向她们的婆婆,好似在说她咋这么不孝,只能点头附和,“表妹说的对,还是你们用吧。” 张母得意地朝老头子道,“老头子,你看还是小三媳妇懂事吧?” 杨素兰暗暗翻了个白眼。 张大队长对张母的话倒是很认同,微笑着朝张向阳道,“得了,咱们早去早回,下午还要下地呢。”他侧头看向两人,“你们逛集也别太晚了,上工要紧。” “是!” 何方芝暗自给自己抹了把汗。文盲的事情还没解决,又整出新的一出,想要替代原身好好活着可真不容易。 四人出了家门,张向阳骑车载着张大队长很快就消失不见。 杨素兰和何方芝各自跨着个篮子,手挽着手往外走。路上有许多人都和她们一样,也跨着个篮子,想来也是去赶集。 出了生产队,进入小道的时候何方芝给杨素兰道歉,“表姐,你没怪我吧?” 杨素兰倒是没怪她,只是有点遗憾,这么难得的机会,居然被表妹给放弃了。同时她还有点疑惑,“你怎么开始讨好公公了?” 当初表妹是为了名声才嫁进张家,除了对她还有点好脸色,对其他人都是有些埋怨的。 只是表妹性子闷,所以即使心里有怨气也从来不表露出来,像今天这样上赶子讨好,还是头一回。 何方芝笑着道,“我就是觉得以后的日子有了奔头。” 以前原身可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养孩子,手里一分钱都没有,可以后就不同了。 杨素兰仔细一琢磨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公爹答应每个月给表妹十三块钱,表妹这是投桃报李才表孝心的。她心里那点遗憾顿时消失无踪,“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不到半个小时,两人就到了镇上。 “我待会儿有事要出去,等你哄完孩子,黄花菜都要凉了。”张向阳尽量语气很冲地开口。 何方芝刚刚升起的一点小惊喜被他这声嫌弃冲得连渣都不剩。 张向阳端起碗想喂红心吃饭,却见她紧紧搂着何方芝。 张向阳想到自己一会还有事,也没有强求。拿了红薯,端起已经凉了一会儿的苞米粥,吃着咸菜,很快把肚子填饱了。 他拿着原身的钓杆和竹篓出了家门。这是昨天他把家搜了一遍,在堂屋门后看到的。 东方生产队不靠山,不过离生产队约有五六里路的地方有个大水库。 现在是夏天,里面的水很充足。趁着还没到上工时间,他先去碰碰运气。 他从沟里挖了点蚯蚓,找了个周围都是芦苇丛的地方开始钓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5.第 65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原以为是对方内向不爱说话,原来是跟他生气呢。他也摸不准对方为啥要生气, 也不敢问,要不然就露馅了。所以还是自己动手吧。 何方芝坐在廊檐下, 拿着大蒲扇给两个孩子扇风。 瞅着他娴熟的动作,她心中有点诧异。她故意连续好几天没给他洗衣服,原以为他会发脾气。可谁成想,他一声不吭,自己洗了。难道这人真的是在改好? “阳子, 在家吗?”不知何时门外出现一个男人, 他正单脚支着地, 打着车铃冲着院子里喊。 何方芝看着男人骑着自行车,心中微微一惊。 她已经不是头一回见到自行车了。他们生产队就有一辆。每回公爹和几个大队干部去公社开会,都会骑它。 听说这玩意贵得很, 关键是还得要有票,非常难弄。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猜对方的身份, 而是朝着正蹲在水缸边的张向阳喊了一声, “孩子他爹, 找你的。” 张向阳刚才听到声音的时候, 已经站起来了。只是他正在洗衣服, 两手都是泡沫。所以冲了好一会儿, 才把手冲干净。 等他走到院门, 看到对方,忙笑着道,“来了啊。” 他眯了眯眼睛,视线不经意地朝自行车上扫了一眼,很快猜到这人就是他让小虎帮他去镇上喊的人。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彭加木?” 彭加木听到这声称呼,还愣了一下,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笑骂道,“你小子咋啦?居然跟我这么生份,以前不都叫我彭哥的吗?” 张向阳从善如流,故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看到你兴奋,一时给叫岔了嘛。” 说着他热情地招呼人进来,对着朝这边迎过来的母女三人介绍,“这是我的铁哥们彭加木。” 又给彭加木介绍,“这是我媳妇何方芝,这两个都是我女儿。” 彭加木先是跟何方芝寒暄了一会儿,然后把自己车筐前面,一个用牛皮纸包好,用麻绳扎得结结实实,外型四四方方的小礼物递给两个孩子,“这是给你们带的水果糖,喜欢吗?” “哇,居然是水果糖!”红叶双眼冒光,虽然东西被包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实物,可她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它看,只是却不敢接,拿眼瞅着她娘。 何方芝朝她点了点头。 红叶立刻接过来,脆声地朝他道声谢,“谢谢你,彭叔叔。” 说着她把糖果塞给妹妹,然后眼急手快地跑到堂屋给他端板凳,“彭叔叔,您坐!” 彭加木摸了摸她的脑袋,夸道,“是个机灵孩子。” 红叶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下自己的脸,但笑容却非常灿烂。 张向阳朝她道,“我跟你彭叔叔还有事,你先跟妹妹去玩吧。” 红叶立刻点头应好,跟妹妹一起分糖去了。 彭加木是刚好过来送信,顺路过来的,他时间比较紧,所以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我听小虎说,你又想要那工作了?” 张向阳点了点头,有些羞愧,“我好不容易才说服我爹,但是他还要亲自去盯。” 这时何方芝已经倒好热茶送到张向阳手边,他看了何方芝一眼,心里很满意。顺手把手里的碗递到彭加木手边,“不过我爹不是不信任你。他是不信任我。你也知道我平时干得那些事,把他气得够呛。彭哥你长得比我实诚,性子也好。只要你往他面前一站,他肯定相信。” 彭加木一听是这事,立刻同意,“成啊,怎么不成?如果你爹还不相信你,你就把他带到咱们邮局去看看。反正就在镇上,也不远。我一个有身份的工人,我还能糊弄你们?” 张向阳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看来原身也不是全交些狐朋狗友,还是有一两个靠谱的。只是可惜,他在张大队长心里的信誉太差,人家根本就不信。 张向阳一想到工作有着落了,立刻站起身,“那咱们趁着我爹还在家,赶紧走吧。要不然,他一会儿该下地了,回头再耽误你工作。” 彭加木站起身,“成!” 何方芝也跟在两人身后,竖着耳朵听两人交谈。 张向阳又问,“你帮我找的是啥工作啊?能方便透露一二吗?” 彭加木左右看了看,“我也不唬你,其实是我上级的侄子要调走,他已经活动好了,马上就要调到县城。前几天,刚下来的通知。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晚两天,他这工作一准就是别人的了。” 他说得有点夸张,但确实问得人挺多的。只是这年头,一下子就能拿出几百块的人家真的是屈指可数。 “他跟你一样都是当邮递员吗?”张向阳望了眼他自行车后面的绿色邮递包裹。别说,虽然这副样子在后世土得掉渣,可在这年代,却非常时髦。 “不是,他文化水平挺高,是个初中生,所以不用像我这样天天往乡下跑。他就留在邮局分邮件。这活比我轻省多了,风吹不着,雨打不到。”彭加木一脸羡慕。要不是他文化水平不够高,说不定他花点钱能顶替对方的岗位。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的,时不时遇到村里人,也都打声招呼。 生产队的人对彭加木其实也挺熟悉的,毕竟他是专门跑这条线的。也就是这两年,大家日子好过了些,才有邮递员下乡送邮件。要搁在以前,大多数邮件都是由大队长去公社开会的时候,顺便给带过来的。 到了张家,一家人正在睡晌觉。 他们这一上门,直接把睡梦中的张家人给吵醒了,洗了把脸之后,很快大家就在堂屋坐好了。 张大队长一看到彭加木立马就信了。 小彭这人,他接触过好几回啊,他嗔了小儿子一眼,埋怨他,“这小彭来我们生产队送过好几回邮件了,你咋没告诉我,你的朋友是他呀?” 张向阳哪里有半点印象。他只能打着哈哈,连连道歉,“我这不是忘了吗?” 杨素兰凑到何方芝耳边小声嘀咕,“估计是面子下不来吧。” 那时候,张向阳刚开口跟张大队长提了要拿钱买工作的事儿,张大队长直接就炸了,认为小儿子是想从他这骗钱。 之前小儿子已经从他媳妇那边拿不少钱贴补那些女知青。数目比较小,他也不跟小儿子计较了。可这一回,居然要几百。 胆子真是越来越肥,张大队长哪里还听得进话,直接拿烟杆抽他。把原身打得抱头鼠窜,说他只知道交些狐朋狗友,天天不干一件人事儿。 可把原身气得够呛,觉得他爹根本不疼他,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好事儿,他爹不仅不帮他,还故意找他的茬,甚至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他。一气之下,原身就带着一大家子搬了出来,就这么僵持了两个多月。 张母咕哝一声,“咱儿子刚说要钱打点工作,你那驴脾气立马就上来了,你根本没让他张嘴啊。你怪谁!” 当着外人的面,张大队长被老婆子拆台,尴尬不已。 张向阳忙对他娘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传达的意思很明显“爹要面子”。 张母这才闭嘴不说了。 彭加木笑呵呵地朝张大队长道,“张叔,你放心,您也不是头一天认识我,我办事肯定靠谱。你们只需要带上钱,跟我去邮局交接,办好后,再把钱给人家就成。” 杨素兰一拍大腿乐了,“哎呀,那感情好啊。先给工作,再付钱。就不怕被骗了。” 张向民推了她一下,瞎说什么大实话呢,当着人家的面怀疑人家是骗子。 彭加木一怔,“对!对!就是嫂子说的意思。” 张大队长抽了口烟袋锅子,眯着眼问,“那成吧!这工作是干啥的?每月能拿多少钱啊?” 彭加木笑着回道,“咱们这边是属于十类地区,拿三十级的工资,他的岗位是属于二十七级,工资每个月有三十三块钱。比我的还多五块钱呢。” 三十三块钱?这个数字惊呆众人。 杨素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颤着嗓子问,“这工作得花多少钱才能弄到呀?” 彭加木看了眼众人,见大家都眼巴巴地盯着他瞧,他才吐出一个数字,“三百块钱” 三百块?张大队长皱眉看向张向阳,“上回你不是说两百块钱吗?” 张向阳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看向彭加木,谁知彭加木比他还莫名其妙,一脸无辜地冲他摆手,“你别看我啊,我没有说两百啊,一直说的是三百。你是不是听岔了?” 他都这么说了,张向阳自然不怀疑他,故作憨傻地挠了挠头,“难道那天是我喝醉听错了?” 彭加木回想那晚,很认同地点头,“那肯定是,你那晚喝得烂醉,还在我那住了一晚上呢。” “那就是了!”张向阳点头,然后眼巴巴地瞅着张大队长,就等他发话了。 张大队长只觉得自己的这颗心脏疼得直抽抽。原本只以为要花两百块钱,可谁成想,居然又多了一百。想到家里攒了几十年才攒了五百多块钱,这一下子就用了一大半,他捏烟杆的手都有点抖了。 其他人都在等他的答案。 等他接连抽了好几下,才终于吐出两个字,“成吧。”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立刻起身给他你爹鞠了一躬,“谢谢爹!” 既然这事已经商量好了,彭加木也就提出告辞。张家人原本想留他吃饭,可他原本就是吃完饭才下乡的。所以立刻摆手拒绝了。 他现在两眼一抹黑,不仅连王家巷在哪都不知道,就连这个生产队位于什么地方都没印象。 张向阳走出家门迎面就碰到一个半大孩子,约莫有八岁,长得虎头虎脑的。 他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分钱纸币伸展开,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诱哄道,“你想不想要这张钱?” 八岁大的孩子在乡下已经是劳动力,平时都能帮着放牛放羊什么的赚工分,自然也知道钱的好处。 小男孩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钱,似乎想到那甜滋滋的糖块,咽了口唾沫,“你又想让我帮你干啥坏事?” 张向阳被他一噎,何着自己随便抓一个小孩居然就是被原身利用过的。不过也挺好,这样原身的事情,这孩子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一些。 他轻咳一声,“我有个特别重要的事情想让你做,但我得考考你几个问题,看看你这人傻不傻。” 小男孩怀疑地眼神看着他,“我傻不傻,你不知道啊?” 这臭小子说话咋这么没大没小的呢,张向阳也不跟他斗嘴,直接了当地问,“你是什么省的人?” “临北省” “什么县?” “怀江县” “什么公社?” “长风公社?” “什么生产队?” 小男孩得意地一昂下巴,“东方生产队,第六大队”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男孩转了转眼珠子,好似在思考要不要说真话。说真话不好听,他听了不高兴,要是不给自己钱怎么办? 张向阳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把手里的一分钱纸币塞到他手里,“钱先给你,我只要听真话。你别糊弄我,要不然我下回有好事就不找你了。” 小男孩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纸币,生怕对方反悔似的,赶紧握住,然后退后两步,虚张声势的说,“是你让我说的啊,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也不许揍我。” 还知道打预防针了,张向阳觉得这小孩还挺有心眼,他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说吧。” 小男孩又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起码有两米远,他似乎觉得这个距离安全了,才壮着胆子开口,“村里人都说你是个混不吝,是个臭流|氓,打媳妇,揍孩子,不是个东西。你的脾气还很坏天天脏话不离口!”他越说声音越小,两只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张向阳的动作,好似对方一动,他立马就能跑了似的。 可惜的是,张向阳丝毫没有感觉,确切地说,他现在还在琢磨自他醒来之后的所作所为有没有崩了原身的人设。 然后他悲催的发现,自己似乎崩了好多次。 可让他一辈子都要演这么一个混不吝角色,得多遭人恨哪。所以他记下之后,开始琢磨怎么让自己的人设转变得自然一些,至少不能让自己的枕边人察觉出他的异常。 虽然这个年代一直倡导破除封建迷信,可并不意味着人们就真的不迷信,毕竟几千年的思想不是那么轻意就改变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6.第 66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他拍戏的时候,也曾接过这个年代的戏,这个年代,名声是非常重要的, 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媳妇居然不在。 他站起身,走到小房间,看到大女儿正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 小肚皮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非常有规律,偶尔还砸吧几下嘴。他帮她把露出来的小肚皮盖上。 又回头看小女儿, 她就要乖巧多了, 侧躺着小身子, 小嘴撅起一个幅度,眼睛紧闭, 睫毛浓密且长,眉毛舒展开来,头发又黑又亮,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他坐到床边的凳子上, 支着下巴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女儿熟睡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他伸出手指, 摸着小女儿的小脸, 真的是又滑又嫩。这么好看又漂亮的孩子居然是他的女儿, 真的很神奇。 他乐了好一会儿,担心吵醒两个孩子,才轻手轻脚地站起身,一扭头就发现他媳妇正站在门边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张向阳有点尴尬,他做了个手势,何方芝收回眼中的神情转身离开。 等他把门关上,走到自己房间,发现他媳妇正坐在炕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刚才去哪了?”张向阳轻咳一声。 黑暗中,何方芝无法分辨他的脸色,只轻轻地道,“解了。” 张向阳哦了一声,拿起床头柜上的火柴盒从里面倒出一根火柴动作娴熟地划了一下,点燃油灯后,他也坐到炕边。 虽然这姑娘长得很漂亮,也是这副身体的媳妇,可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啊。就这么坐在一张炕上,尴尬得很。 张向阳轻咳一声道,“我先打水洗脚。” 说着他转身出了房间,何方芝看着他的背影,望向那床头柜上的火柴盒,眉头紧蹙,想到刚刚在王家巷那一幕,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临门一脚,他居然反悔了,他到底抽得哪门子的疯? 难道她还要再忍他一个月?想想就难以忍受。 她正呆愣间,突然看到他端着一盆洗脚水进来了。 房间里点着油灯,依稀还能看清热气袅袅的往上飘。 大夏天的,他居然用热水?他又是抽得哪门子疯? 她怀疑地眼神看着他,张向阳把搪瓷盆放到地上,然后坐到炕上开始挽裤脚,等双脚浸入热水之中,他舒服地呻|吟一声,可把何方芝恶心得够呛。 她握着拳头,把眸光中的冷意遮住,心中暗暗想着,之前她想着把这对狗男女一网打尽,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得分而治之。 “喂,你洗了吗?”就在何方芝发呆的时候,张向阳推了她一下,动作不大,但语气却是她非常熟悉的恶劣。 何方芝怯怯地缩了缩脖子,轻声摇头,“还没有。” 张向阳心里有点不自在,虽然以前演戏的时候,他也演过不少坏人,扇耳光,踹人的都有,可那是假的呀。像现在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他还是第一次做,尤其是看到对方吓得身子都抖了,他就更愧疚了,摸了摸鼻子,穿上草鞋,端着搪瓷盆出去了。 他身后的何方芝,眼睛微微眯起,她要不要让赵志义帮忙买瓶散酒,把这人灌醉,然后剥光了直接丢在公社门口,听说这样也算耍流|氓。 她正在想该如何攒钱买酒,张向阳就在这时进来了,手里依旧端着那个搪瓷盆,里面晃着半盆热气腾腾的水。 “快点洗吧!”张向阳把水放到她脚边,又是恶声恶气地催促着。 何方芝却像是见鬼似的,“你什么意思?” 他怎么可能会给她端洗脚水?之前她被他打得躺在炕上,他也没能照顾她一下,反而经常不着家,偶尔回到家,还是喝得烂醉。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心里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呢。她转了转眼珠子,很快替他想了个理由,却也把她恶心得够呛。 因为这一个月来,她和他根本就没同过房。毕竟她可是被他打得生生躺在炕上半个多月才能下地。恢复正常之后,队里忙着夏收,她头一回下地,忙得灰头土脸,自然也没有夫妻生活。 别看他看起来色眯眯的,说起来也就是占占那些女知青的便宜,真刀真枪还是没有过的。要不然,她也不会等到今晚才开始抓奸。所以,他现在应该是憋出火来了。 张向阳蹲下来,帮她脱鞋,却见对方闪躲着,他强硬地攥住她的脚踝,脱掉她的鞋,把一双脚硬按进热水里,才开始解释自己的反常,“我娘说让我跟你好好过日子。” 何方芝眼泪差点掉下来,倒不是被感动的,而是被气的,他居然敢摸她的脚,他怎么敢? 她堂堂书香传家的小姐,居然被一个登徒子看了脚,真是岂有此理!她想抽回脚,可他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撸得她紧紧的。 “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会对你好的。”张向阳又恶狠狠地补充一句,“只要你老老实实地跟着我。我一定能让你过好日子。” 何方芝感觉他触碰自己的地方好像被毒蛇滑行过的痕迹,油腻中泛着几分冷意。 老老实实跟着他?他想得到美。他可是害了一条人命。 如果杀了人,说一声道歉就可以,那要捕快和律法干什么? 至于让她过好日子这话,她半点也没入心,这一个月来,他至少说过十七八回。不仅不新鲜,而且还是句名副其实的废话。 她任由他帮着自己洗脚,小脸被她硬生生憋出一丝红晕来,她偏了偏脸,小小声道,“我今天身子不方便。” 张向阳愣了一下,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朦胧的油灯下,一切好似都模糊了,可唯一让他觉得清晰的就是她几近完美的侧颜。光洁白皙的额头,浓密且弯的睫毛,小巧秀气的鼻梁,形如樱桃的小嘴,纤巧的下巴,以及一小段白皙的脖颈,再往下是宽大衣服也遮不住的胸脯张向阳心中一凛,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他从床底翻出一双草鞋往她脚上套,哼了一声,不满地道,“我还没那么猴急。”说完他端起洗脚水转身就走。 何方芝微微一怔,看着脚上的草鞋,眉头又蹙在一起。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她也顾不上多想,翻身往炕里一躺,盖上床单,闭上眼。 张向阳把门关上之后,见他媳妇已经背对着他睡了,他吹灭了油灯,摸黑上炕。 等躺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他这边宽敞得不像话,仔细一瞧,他媳妇居然快要贴到墙根处了,他没有说什么。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路。 之前他已经问过小虎,今年是1975年,还有两年就恢复高考,他想抓住这次机会,要知道1977年的大学生在后来都成为了国家的栋梁之才。 前世他北漂多年,明明是正经大学表演专业的学生,长得也不丑,可到最后却一直没能得到一份戏份稍微重点的角色。除了差了点运气,还欠缺人脉。 前世的他,就是因为时常要打工赚学费,没能跟同学老师搞好关系,以至于毕业后,没人帮过他。 所以今生,他一定要考上大学,除了好好学习,也要交些朋友。 只是他想的挺好,现实却不允许。毕竟现在的他是家里的顶梁柱,需要赚钱养家糊口。 可只靠上工挣那点钱,连养活自己都困难,更不用说养家了。所以他现在第一步应该是琢磨怎么挣钱。 第二日一早,张向阳模模糊糊间听到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揉了揉脸,看到他那瘦小的媳妇正小心翼翼地跨过他,往炕沿摸。 他看了眼窗外,是黑漆漆的,她起这么早干什么? 何方芝听到身后有动静,以为自己吵醒他了,担心他一会儿再嚷嚷,忙道,“红心似乎醒了,我去看看。” 张向阳点了点头,也跟她一起下炕。 何方芝虽然有些好奇,可却没管他。 从昨天开始,他就怪怪的。难不成他真的要听他娘的话,要跟她好好过日子? 呵,他怎么可能这么孝顺?就看他能装几天吧。 到了隔壁,红心正抹着眼泪小声地抽泣,另一张床上的红叶似乎被她吵到,翻滚着小身子。 何方芝一把将她抱起,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问,“怎么了?” 红心脸上挂着泪珠,指着自己的舌头,委屈巴巴地,“疼!” 张向阳擦了一根火柴把油灯点亮,两人就着光,看到红心伸出来的小舌头上被咬了一个小口子,流了不少血。 何方芝心疼得不行,又有些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子,“是不是又馋了?” 红心把头靠在她怀里,羞得小脸通红。一转身看到张向阳朝她笑,她抖了个机灵,把头埋到亲娘的怀里,过了一会儿,又偷偷地冒出头来。 张向阳心里突然像是被人塞了棉花糖,又暖又甜,突然他脑子里冒出个好主意。 知青点位于打谷场的东面,已经到了上工时间,许多知青们都往这边走。 瞅着这两人,那些女知青们自发走向另一条道,只有魏玉红依旧是跟在男知青们后面。经过张向阳身边的时候,她还冲他抛了个媚眼。 可惜她注定是抛给瞎子看了。因为张向阳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连眼风都没有给她留一个。 魏玉红气得小脸通红。这些日子,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不仅仅是地里的活,还包括知青点的活。 每天都累得她腰酸背痛,回到知青点,倒头就睡,连一点复习的时间都没有。照这样下去,她还怎么考大学? 所以她想再度勾引张向阳,只有他才有本事帮她。 可谁成想,他根本就不理会自己,她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魅力下降了,只能归结于他媳妇捣得鬼。 瞅着后面木呆呆的何方芝,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突然伸出一只脚。 何方芝刚才在想什么呢?她想了很多。 原本她是想把那对狗男女弄得身败名裂,好报答原身的恩情。 她原本是一只孤魂野鬼,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原主的身体。虽然原身不是她所杀,可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体,就该要感恩。 原身的心愿无非就是报仇和抚养孩子。 只是她前世是个娇养长大的大家小姐,从未下过地,仅凭自己这双手,想要独自把两个孩子拉扯到大,无意于痴人说梦。 原先她想借着张向阳胡搞这事让公爹愧疚,以他正直的品行,肯定会拿一笔钱出来补贴她和孩子。可现在不成了。公爹这回为了买工作,拿了三百块出来,看得出来,这是笔很大的数目。 如果她现在离婚,已经花掉大半家财的公爹即使有心补贴她,也是有心无力。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她每个月能领到十三块钱。哪怕她天天不上工,专心在家照顾两个孩子都可以养活她们。 到时候她还可以在家复习课本,准备考大学。到时候不靠张向阳她也能养活两个孩子。 可是她不离婚,那张向阳的问题就要解决。她倒是不怕他喝醉打她,只要她再像之前那样故意拿话激他,他自己就能摔晕。最妙的是,一觉醒来,他居然能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醉酒容易解决,他要是对她用强怎么办?让她跟杀人犯敦伦,以后不是还要生出个小杀人犯了?越想越觉得这事紧迫。 她想得太入神,自然没注意脚下,立刻就着了对方的道儿。 等何方芝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飞出去了,身体往前倾,眼见着要栽倒在地,却被一双强健有力的胳膊扶住了。 她抬眼去看,原来是张向阳。 他刚刚看到魏玉红过来,根本没理会她。可想到上回魏玉红找他媳妇茬的事情,下意识回头,然后就瞅见这一幕。 他立刻伸手去接,两人相触之时,他又闻到那股清香的味道,而且比之前更加浓郁了。 “谢谢!”何方芝觉察出他有点不对劲儿,立刻起身朝他道谢。 这边两人刚松开,就见魏玉红指着两人大骂,“我看你俩有生活作风问题。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搂搂抱抱,做出伤风败俗的事” 她话音未落,就见张向阳脸色阴沉得吓人,“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你再给我们乱扣帽子,当心我的拳头。”说话的时候,他还举起拳头在她眼前挥了挥。 魏玉红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走在前头的那些男知青们也惊得目瞪口呆。 “我媳妇明明走得好好的,你却伸腿拌她,怎么着?你还想再被扣二十个工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7.第 67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他娘会生气?刚才的妇女和他娘不对付?糟了!该不会这么快就露出马脚了吧。他抬了抬头, 望了望天, 轻叹一口气,“都是一个生产队的,能帮就帮吧。”想到原身亲娘那慈爱的目光,他又补充一句, “不过这事还是不要让娘知道了吧,要不然她还以为我不向着她呢。”说话的时候, 他还冲她眨眨眼。 何方芝点了点头,又低下头继续缝衣服, 心中却是疑惑。 大柱娘为人最是抠搜,平时省吃俭用省下钱全用来填补娘家。前几天,婆婆和大柱娘还大吵了一架。 他刚刚居然能放下所有芥蒂告诉对方救人之法,如果是个心胸宽广的大丈夫,她自然不会怀疑,可关键他不是啊。这人该不会真的撞傻了吧? 而且他很奇怪, 从醒来到现在, 居然一次也没骂过她,连句重话都没说,就连让他提水, 他都没有半点反应, 反而老老实实把水缸填满了。这也太奇怪了。 她低着头的时候, 没看到张向阳如释重负的样子。 他不动声色地抹了把汗,心里暗暗吐槽,这才醒来多久,就露出这么多马脚,真是太考验演技了。 他还是别问她关于水井的事情了,多问多错,他捏了捏自己上衣口袋里的一点票子,暗暗想还不如找村里的小孩子打听一下。 “我出去转转,一会回来。” 何方芝抬头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攀升了。只是磕了一下脑袋,连走路的姿势也变了吗?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虽然有点荒诞,可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很快就到了吃晌饭的时间,张向阳终于回来了。 他在生产队溜达了一圈,却连个鬼影都没遇到,后来到了下工时间,他才看到有许多人抗着农具从地头往村子里走。 他担心遇到长辈,自己再叫不出称呼,到时候再丢人,当下转身就走。 到了家里,何方芝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看到他回来,她笑盈盈地招呼他坐下,“回来正好,咱们开饭吧。” 张向阳点了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饭,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她长得很漂亮,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腮边还有一对浅浅的酒窝。 她的性子还这么温柔,他真的很不理解原身为什么要找小三? 哦,对了,原身是想生儿子。这个年代的人都有点重男轻女,好似家里都有一个王位要继承似的。 何方芝见他一直盯着她瞧,心中越是笃定,“你快尝尝,我这菜炒得怎么样?” 张向阳看着被她塞过来的筷子在她殷切的期盼中朝他面前的那碗蚕豆夹去。 他夹着蚕豆刚想往嘴里塞,正在盛饭的何方芝突然眼疾手快的拿起筷子把已经凑到他嘴边的蚕豆夹走,嗔了他一眼,“不能吃蚕豆,你还吃。当心过敏!” 张向阳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桌子,这碗蚕豆明明就摆在他面前,突然他有种很不好的猜测,他心里一个咯噔,面皮差点崩掉,紧张地盯着她瞧,“你明知道我不能吃,为什么还把这碗蚕豆放我面前?” 她该不会认出他了吧?毕竟她是原主的枕边人,朝夕相处好几年,他又没有原身的记忆,她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常很正常。 何方芝刚想答他,只听右边的房间里传出孩子的哭闹声。 张向阳有一瞬间的呆愣。什么情况?难道原身有孩子?哦,对!之前他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确实听到他媳妇说有孩子,担心离婚后,有后娘。 何方芝已经起身,张向阳立刻放下手里的筷子也跟着她一起进屋。 堂屋靠右这间房子非常小,里面摆了两张小床就再也没有别的空间了。 两张小床上分别坐着一个孩子。 两个小姑娘,一个四岁,一个两岁。 何方芝正在帮小的那个穿衣服,大的那个自己会穿。 大的那个很快就穿完下地,也不等妹妹直接往外冲,却发现门口立着一个人,她仰着小脸发现堵着门口的居然是她爹,吓得小脸苍白,小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张向阳有点不解,略一思索就猜到,原身这么破切想要生儿子,一定是个重男轻女的,对女儿肯定很不好。他刚想说不要怕,何方芝却开了口,“红叶,今天娘做了你最爱吃的蚕豆。” 红叶眼睛一亮,在张向阳愣神的功夫,像条鱼似地猫着腰从张向阳的掖下滑了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8.第 68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这可把张向阳吓了一跳, 把手里的砂锅放到旁边,开始给他捶背, 嘴里还无帅自通地嫌弃上了, “您瞅瞅您老, 吸个烟,居然还能呛着了。” 张大队长气得干瞪眼, 咳好之后,猛地推开他的手背,痛着手站起来, 板着脸开始训他, “你来干啥?不是说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张向阳撇撇嘴,低声嘟哝一声,“当大队长的人了居然气性还这么大。您可真行。” “你个臭小子!”张大队长被他气得够呛。挥着烟袋锅子就想打。 这时灶房里的张母听到动静出来, 看到他的动作, 大叫起来, “老头子!” 她三步并步两步跑过去一把把张大队长扯开,吵吵起来了, “小三子好不容易来了, 刚进家门, 你就跟他吵。他不是你儿子吗?你非要逼他走?” 张大队长气得脸色铁青。 张母却不依不饶起来, 尤其是当她看到儿子带过来的砂锅, 觉得这孩子真是贴心,“小三子送东西来了,你还打他。你还有没有良心?”她越想越委屈,一拍大腿坐到地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只疼前头生的儿子,我也不说什么。你把他赶出家门,一分钱没给他,我都忍了。可小三子都亲自上门认错了,你还不依不饶,你亏不亏心?难道老大是你儿子,小三子就不是了吗?” 张大队长见她像个泼妇指责他,觉得丢了面子,脸色越发沉了几分,只是当他看到那砂锅时,脸又热了起来。只是他到底是爹,哪有当爹给儿子道歉的道理。他尴尬地立在一边,手里的烟袋都快烧完了,他也没看见。 张母越说越心酸,人家都是后娘难当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性子软,老头子性子霸道,她就什么事都听老头子的。老头子更喜欢前头生的大儿子,对小儿子一直嫌弃得不行,她只好多宠小儿子,可儿子越来越不成器,他却只知道打骂,惹得儿子逆反心理越来越重,什么事都喜欢跟他对着干。她心里急,却也没办法。 看着小三子一家被撵出去,吃也吃不好,睡不睡不着,还常常一醉到天明,老头子听说了,天天在家骂儿子不成器。 现在小三子好不容易拉下脸回来看他们了,老头子还像以前一样骂儿子。她再也不想忍了。 “你要是不喜欢小三子,我也不怪你,但是我不能让我儿子这么被人嫌弃,他已经没有爹疼,不能再没了娘爱。我现在就搬去跟他一起住,你们一家太欺负人了,我不跟你过了,我要跟你离婚。”张母从地上爬起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张大队长。 张大队长疼得嘶了一声,这才发现烟袋已经烧到头,烫得他手指一个哆嗦。 把烟灭了之后,张大队长有点尴尬地咳了几声,语气有点委屈,声音也小了几许,“他是我儿子,我说他两句咋啦?我又没真打他?” 说话的时候,他还拿眼瞅张向阳,想让他帮着说几句好话,张向阳装没看到,就是不接这一茬,气得张大队长又想拿烟杆抽他。 张母没看到两人之间的官司,嘴里丝毫没留情面,“你刚刚手举得那么高?不是打他,难道是玩杂耍的?” 张大队长突然很想念之前那个懂事听话的老太婆。 他把烟枪别在腰袋上,把地上的砂锅端起来,板着脸,声音放缓,“好了。咱儿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扯那么多干什么?还提离婚?咱都多大年纪了!说出去让人笑话。” 这已经是他在哄人了,张母见好就收,嘴里不依不饶,非要他做保证,“那你不许撵小三子走。” 张大队长点点头,冲她挥了挥手,“行,行,我不撵他,你赶紧去灶房烧饭吧。儿子都回来了,你不给他整点好菜吗?” 张母这才想这茬,拍着张向阳的胳膊,不容拒绝地道,“今天就留在这儿吃。过年时晒的蜡肉,我还留了一点,都炒给你吃。” 张大队长其实很想骂一句,慈母多败儿,只是想到刚刚她闹了一场,到底不好再说什么。 他背着手,斜睨了张向阳一眼,声音略沉了几分,“跟我进来。” 张向阳应了一声,回头想找红叶,却发现她已经跟着张母进了灶房。 等到了堂屋,张大队长把两个孙子撵到院子里玩。一回头,瞅见小三还没坐下,指个板凳,“坐吧!” 张向阳从善如流地坐下,微微低着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呵,刚才还那么能,这会子怎么装死了?”张大队长开口就是损。 张向阳撇撇嘴,没说话。 张大队长见小儿子居然没还嘴,还惊讶了一瞬。只是小儿子都给主动上门了,他再骂就有点得理不饶人了,便问,“你知道错了吗?” 这是问借钱的事情,张向阳转了转眼珠子,把头摇成拨浪鼓。 这下子,张大队长的火腾得又烧起来了,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瞪着他恨声骂道,“死不悔改!” 相比他的气急败坏,张向阳就要淡定多了,他理了理袖口,“爹,我只是想跟您借点钱找份工作,哪里做错了?” 张大队长被他噎住,这话是没错的,“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啊?” 张向阳直直地看向他,“你见过我朋友?” 呃?他还真没见过,只是“你平时来往的那些朋友,你心里没数吗?” “可那人的工作是真的。他家里确实急需用钱。机会难得。”张向阳曾经让小虎帮忙送过东西给那人,所以小虎认得对方。 张大队长没说话。 张向阳却继续道,“如果你见过一面,觉得他是骗子,不肯借钱给我,那我无话可说。可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你这就么给拒绝了,我心里能好受吗?”他望了望外面,视线停留在院子里的两个小孩身上,“如果借钱的是大哥,你也会拒绝他吗?” 张大队长被他问住了。大儿子老实沉稳,不像小儿子整天就知道偷懒不干活。相比起来,他当然更喜欢大儿子。 凭心而论,如果是大儿子要借钱,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借了,丝毫不带犹豫的。 但是,心里虽这么想,张大队长却不能直接了当说出来,要不然这小儿子才是真的跟他离心了,他轻咳了一声,“等你能像你大哥一样懂事,不让我操心。别说只是两百块钱,就是几千,我都能给你借来。可你觉得你靠谱吗?” 得!话又还回来了。张向阳也不生气,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便宜爹,除了脾气爆一点,爱面子了一点,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不有句老话吗?有后娘就有后爹,原身明明是后老婆生的,可他爹依旧能疼爱长子,可见他这人不是个老糊涂。比他那亲爹强多了。 张向阳嘴里嘟哝一句,“只要你别每次跟我急,我肯定不惹你生气。” 张大队长瞪了他一眼,又开始点烟袋锅子,“你啥时候让我见你那位朋友?” 张向阳昨儿个已经让小虎帮他去送信了,“过两天就过来。爹,如果我朋友把工作让给我,您真愿意借钱?” 张大队长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眼里透着异样的神彩,到底没有说什么丧气的话,“只要这事靠谱,我肯定借!” 张向阳喜不自胜。他激动地搓着手,感激地冲他笑,“那爹,咱可说好了,您年纪一大把,可不能唬我。” 张大队长白了他一眼。他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嘛。 张向阳正想开口说话,只见门外有人进来了。 张向阳勾头去看,原来是大嫂和一个男人进来了。 院里的两个小孩齐齐喊,“爹,娘!” 得!这是他的大哥! 张向阳把目光放在大哥身上,这人长得比他矮一点,身材却魁梧许多,皮肤黝黑。憨厚的脸上,在看到两个儿子时,露出了笑意。 两人到水缸边洗了手。 张向阳从堂屋里出来,冲着两人叫人。 大嫂看到他的时候,眉头下意识蹙起。 张向民回头冲他笑,“三弟回来了。”他甩着手上的水,小声凑过来,“爹没骂你吧?” 张向阳一怔,见他关切不似作伪,心里倒是暖了许多,看来这个大哥人品还行,他摇了摇头,“没有,爹刚才还答应借我钱呢?” 张向民和大嫂齐齐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写着不可思议。 张大队长唬着一张老脸,纠正他的话,“我说的是如果靠谱才借。” “对!”张向阳也不生气,点头附和。 张大队长满意地抽起了烟袋。 知青点位于打谷场的东面,已经到了上工时间,许多知青们都往这边走。 瞅着这两人,那些女知青们自发走向另一条道,只有魏玉红依旧是跟在男知青们后面。经过张向阳身边的时候,她还冲他抛了个媚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9.第 69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很快, 他就把这碗面吃完了。 等他放下筷子的时候,才发现他媳妇不知何时居然站在他旁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被人这么盯着瞧,张向阳脸色涨得通红, 因为他想到自己嘴上还沾着面汤, 刚想掏口袋找面纸擦嘴,猛然想到自己的处境。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能起身走到院子里。靠近前屋和东屋的拐角处有个水缸。 只是水缸里的水快要见底了, 他用葫芦瓢舀了一点点, 抹了下嘴。 “你能把水缸添满吗?”张向阳的身后传来一阵怯懦的声音。 张向阳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人是他媳妇。 她的身板很小, 一看就不是能干那么重的活,他接过她递过来的木桶, 出了家门。 等出了家门,他才猛然想起, 他根本就不知道水井在哪? 往左还是往右?他想回头问,可他怎么问?说自己忘了水井在哪了,那他就真是傻子了。 他踌躇三秒,决定往左试试, 如果遇到人看到他拿水桶走反了,一定会问他, 那他就装作想事情太入神走错路了。 他沿着巷子往左走了没一会儿, 从旁边巷子里蹿出一个男人, 唬了他一跳。张向阳朝他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可对方却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往左边巷子里带。 张向阳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原本以为是小混混想揍人的,可对方的力度并不大,用勾肩搭背来形容更贴切,更何况,对方还附在他耳边小声道,“阳哥,我有事跟你说。” 张向阳立刻不反抗了,跟着他到巷子里。 “什么事啊?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赵志义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想开口似乎又下不定决心的样子,把自己憋得脸都红了,末了才问一句,“你和魏玉红谈得咋样了?” 啥?张向阳惊讶之余竟未收敛自己脸上的震惊。 赵志义却当他是不好意思,提醒他,“她答应给你生儿子了吗?要我说你这眼光不错,魏玉红长得那么水灵,生出来的儿子一定好看。” 张向阳把刚才他娘的话和这人的一结合,总结出来了,原身是想找个小三帮他生儿子。那个小三还是女知青,名叫魏玉红。 他还想说什么,可对面那人却勾头往巷子外探,然后回过头朝他小声道,“知青下工了,我得走了。阳哥,祝你早生贵子。” 说着,他直接从巷子口冲了出去。 张向阳却气得半死,原身交得这是什么狐朋狗友啊?原身犯错了,他不帮着拉一把,反而在那边一个劲儿地鼓动。 他提溜着水桶也跟着对方一起出了巷子,迎面就看到一群知青们扛着锄头走了过来。 他们看到张向阳的时候,眼里都带着几分畏惧,有的女知青甚至还朝旁边挪了好几步,好像他身上有什么病毒似的。 张向阳还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 他低着头加快脚步,哪知走在最后的一位女知青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不但没躲反而小声说了一句,“今晚八点王家巷里见。” 张向阳猛地一抬头,回头就见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女知青穿着蓝色褂子往前跑,她跑起来的时候,垂在她肩膀两侧的麻花辫子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的。 所以说这是他的出轨对象? 张向阳也顾不得多想,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在村子里溜达一圈,到底还是让他提到水了。 他一连跑了四五趟才把水缸添满,累得他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他揉着腰心里腹诽,难道以后他都要跑那么远挑水吗?这多累呀。他在心里琢磨是不是该想个好法子,比如说给家里打口井。 他扭头看向他媳妇,发现她正坐在廊檐下缝衣服。 他搬着凳子坐到她旁边,她的膝盖上搭着一个笸箩,里面放着针线,她手里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衣服,原来这件褂子的手肘处被磨破了,她从别的旧衣服上剪了一个椭圆形,然后贴在破洞处开始缝。她的动作很快,但缝出来的线却一点也不歪,很是齐整,看来她是个手巧的。 虽然自己无意间得了个媳妇,可张向阳却不打算跟对方离婚,去追求什么真爱。前世他和女朋友谈了七年的恋爱,对方劈腿三年,让真爱成为一场笑话。再说,他要跟她离婚,她的处境该有多糟糕,这年代对女人并不宽容,他何苦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真爱,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再说他还是个冒牌货,原主那么想要儿子,都没有跟这人离婚,可见她有多好。她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而且还贤惠,他完全没理由跟她离婚不是。 许是他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太久,何方芝把一处补丁缝好之后,她熟练用剪刀剪掉线头,抬头看他,直直地望进他的眼里。 张向阳这才发现他媳妇居然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形如杏,清纯中透着水润,他惊艳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根不知从何处伸过的羽毛挠得痒痒的,他轻咳一声,看向她的鼻梁,小巧又秀气,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把视线移向她手上的褂子,“我想问下,咱们生产队上回打井是什么时候?” 何方芝疑惑地看着他,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张向阳迟迟没能等到她回答,有点尴尬。 就在这时,从院子外面跑进来一个妇女,她在院子里扫了一眼,视线很快就锁定在何方芝身上,“向阳媳妇,快点,我家大柱从昨晚就开始发烧了。你快点跟我去看看。” 何方芝愣住了,手指动了一下,手里的针立刻扎到她的手指,鲜血直流。她立刻用另一只手捏紧。但鲜血还是顺着指腹流了下来。 张向阳见她手指扎伤,四下扫了一眼,却没发现棉花之类的。 何方芝却从刚才她剪好的破衣服上剪了一点碎布头包了一下。 她的动作很慢,心里乱糟糟的。她根本不懂看病,唯一会的也就是给人把脉,这还是她在闺中的时候,跟姐妹们闲着无聊才学着玩的,可现在却让她救命,这不是害人吗? 想到这里,她也不敢再耽搁,抬头看向来人,一脸愧疚,“大婶子,不是我不给你看,而是发烧是大事,虽然我以前也当过大夫,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手里没药,去了也没用啊。” 妇女刚才就已经急得直冒火,尤其是见到她包那么点小伤口动作还那么慢,她就更气了,更不用说对方还找了个这么烂的借口。她登时就火了,“向阳媳妇,你是不是对婶子有啥不满意的?婶子给你赔不是。你就原谅婶子这一回。但是我家大柱从昨晚就发烧开始说胡话了。” 何方芝急得一脑门汗,连连摆手,“大婶子,真不是我不想救他,而是我手里没药,救不了。” 妇女却根本不听,“以前大坡晕倒在路中间,你用一根大葱就把人救回来了。你一定能救我家大柱的。” 张向阳在旁边看了,有点奇怪,但又一细想,也觉得他媳妇说得有道理,“大婶子,我知道你急。可发烧真的是件大事。咱家又没有药,你求她也没用啊。而且持续高烧可能会把人烧傻的。” 烧傻?妇女登时吓得不轻,身子都哆嗦起来了,只是她却用怀疑地眼神盯着他俩瞧。何方芝硬着头皮点头,握着妇女的手,差点哭出来了,“大婶子,我真不是对你有意见,你家大柱虎头虎脑的,人又懂事,我喜欢他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不肯救他。真的,我这里没药。您赶紧送他到医院去吧。如果您手里没钱,我去找公爹借你也成。” 妇女这才信了,当下转身就往后跑,嘴里丢下一句,“你早说啊,耽误我这么久,我得赶紧去大队借毛驴,也不知道毛驴有没有被拉到地里干活去。” 至于借钱,还是算了。找大队长借钱,止不定要耽误多久呢。 张向阳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眼急手快地把人拉住,“大婶子,你送大柱去医院的时候,记得给大柱子脑门,胳肢窝和脚心擦点烈酒,这样能缓解一下。” 也不知道从这到医院要多久,要是太远,人可能真的会烧傻。 妇女立刻应下,“好,好,我记住了。”说着扭身就跑。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身后的何方芝却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瞧,眼里全是疑惑和不解。 何方芝晾好衣服,走进来,看着一大两小杵在堂屋,“怎么了?” 红叶走过来,拉着她娘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娘,爹说水库里的鱼谁钓着就是谁的,是真的吗?” 剩下一大一小也齐刷刷地看向她,何方芝轻咳一声,“是真的。” 红叶有点尴尬地红了脸。 这年大的孩子也知道爱面子,张向阳主动打了个圆场,很客观地说,“这是私底下俗成的规矩,明面上还是属于公家的。” 红叶到底是四岁大的孩子,眼里非黑即白,哪里听得懂这些,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才胡乱地表示自己懂了。 这时外面哨子声响起,这是上工的信号。 何方芝弯腰交待红叶,“你带着妹妹在家玩,娘去上工了。” 红叶点了点头,红心十分不舍地拉住他娘的手。何方芝叹了口气,进了屋。 张向阳把鱼碗放到高桌上,对着两个孩子叮嘱一句,“记得看着鱼,可别让苍蝇叮着,也别让猫叼走了。” 红叶背着小手,像个小大人似的点头。 张向阳扭头就看到何方芝已经换上一件打满补丁的长裤长褂,显然这衣服是专门用来下地穿的。 张向阳之前就听小虎说,他平时不怎么下地,他粗着嗓子道,“今天我也去下地,你帮我也找一套衣服吧。” 何方芝深深看了他一眼,进屋找衣服去了。 红叶呆呆地看着他爹跟着进屋,问旁边的红心,“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居然下地干活? 等换好衣服之后,两人出了院门。 走在路上的时候,大家伙看到张向阳居然也换上旧衣,顿时乐了。 有那大娘凑过来,冲他挤眼,“哟,向阳啊,不跟你爹置气了?” 置气?呵呵,张向阳也是昨天听到小虎说的。 原身跟亲爹置气的理由非常简单,他有个朋友说是可以帮他找份工作,只是要花两百多块钱打点。这笔钱在乡下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巨款。他爹平时对他教的那些狐朋狗友本来就有老大意见,觉得这事不靠谱,自然不可能同意,两人大吵一架。 说起来,张向阳也是昨天才知道,他们家现在住的房子不是自己家,而是借住的。 他堂弟上完中专之后,上面给他分配了工作,在县城结了婚,二婶一个寡母把堂弟养大,时常想念堂弟,再加堂弟媳妇怀孕,就过去帮小两口带孩子,这房子就空出来了。 原身闹着要分家,想拿着分家得到的钱去打点工作,亲爹猜到他的心思,硬是不同意,所以原身就找到二婶借房子。都是亲戚,二婶自然不好不借,再加上她也存着让他帮着看房子的心思也就同意了。其实原身这一搬出来,就相当于是净身出户。 原身为了争一口气,愣是没回去。只是他平时就是个懒人,很少去上工挣工分,家里全靠他媳妇一个人上工。原身去捞鱼摸虾,再加上原身的娘时不时接济一下,才勉强支撑了两个月。 张向阳打着哈哈,没说什么。 到了地头,许多人看到张向阳过来,都抬眼去瞅张大队长。 只见他脸色黑如锅底,眉峰皱成一个川字,死死地盯着张向阳。 这么强烈的视线,张向阳自然也能感觉得到,抬眼去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黝黑的皮肤,挺拔的身躯正定定地看着他。 张向阳猜到对方的身份,毫不怵他回望过去,只是当看到对方眼里隐隐冒火,他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到底是亲爹,演得差不离得了,毕竟以后他还要抱大腿呢。 等分配工作的时候,原本是要跟其他人一样拔草的。 可张大队长却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一个大男人干女人的活多丢人。给他分配浇粪的活。他这么能,一天起码得挣十工分,才能配得起他的脾气。” 这是犟上了。 记分员冲着张向阳同情地扫了一眼,拿了粪舀给他。 张向阳梗着脖子不服输,“你少瞧不起人,我肯定能挣十工分。”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倒是把张大队长气得够呛。 记分员在旁边笑,“我瞧着向阳这性子随你,都是一样的倔。” 张大队长冷着脸,看着儿子的方向,好半晌没说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0.第 70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爹,我给你送鱼来了。”张向阳见红叶不肯往前走, 自己大踏步走了过去。 这声把张大队长给惊着了, 睁开眼打量着他, 一时之间怔住了,而后悲剧了, 因为未能吐烟,嘴里的烟直接呛到鼻管, 他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 这可把张向阳吓了一跳,把手里的砂锅放到旁边, 开始给他捶背, 嘴里还无帅自通地嫌弃上了,“您瞅瞅您老, 吸个烟, 居然还能呛着了。” 张大队长气得干瞪眼, 咳好之后,猛地推开他的手背,痛着手站起来,板着脸开始训他, “你来干啥?不是说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张向阳撇撇嘴, 低声嘟哝一声, “当大队长的人了居然气性还这么大。您可真行。” “你个臭小子!”张大队长被他气得够呛。挥着烟袋锅子就想打。 这时灶房里的张母听到动静出来,看到他的动作,大叫起来,“老头子!” 她三步并步两步跑过去一把把张大队长扯开,吵吵起来了,“小三子好不容易来了,刚进家门,你就跟他吵。他不是你儿子吗?你非要逼他走?” 张大队长气得脸色铁青。 张母却不依不饶起来,尤其是当她看到儿子带过来的砂锅,觉得这孩子真是贴心,“小三子送东西来了,你还打他。你还有没有良心?”她越想越委屈,一拍大腿坐到地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只疼前头生的儿子,我也不说什么。你把他赶出家门,一分钱没给他,我都忍了。可小三子都亲自上门认错了,你还不依不饶,你亏不亏心?难道老大是你儿子,小三子就不是了吗?” 张大队长见她像个泼妇指责他,觉得丢了面子,脸色越发沉了几分,只是当他看到那砂锅时,脸又热了起来。只是他到底是爹,哪有当爹给儿子道歉的道理。他尴尬地立在一边,手里的烟袋都快烧完了,他也没看见。 张母越说越心酸,人家都是后娘难当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性子软,老头子性子霸道,她就什么事都听老头子的。老头子更喜欢前头生的大儿子,对小儿子一直嫌弃得不行,她只好多宠小儿子,可儿子越来越不成器,他却只知道打骂,惹得儿子逆反心理越来越重,什么事都喜欢跟他对着干。她心里急,却也没办法。 看着小三子一家被撵出去,吃也吃不好,睡不睡不着,还常常一醉到天明,老头子听说了,天天在家骂儿子不成器。 现在小三子好不容易拉下脸回来看他们了,老头子还像以前一样骂儿子。她再也不想忍了。 “你要是不喜欢小三子,我也不怪你,但是我不能让我儿子这么被人嫌弃,他已经没有爹疼,不能再没了娘爱。我现在就搬去跟他一起住,你们一家太欺负人了,我不跟你过了,我要跟你离婚。”张母从地上爬起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张大队长。 张大队长疼得嘶了一声,这才发现烟袋已经烧到头,烫得他手指一个哆嗦。 把烟灭了之后,张大队长有点尴尬地咳了几声,语气有点委屈,声音也小了几许,“他是我儿子,我说他两句咋啦?我又没真打他?” 说话的时候,他还拿眼瞅张向阳,想让他帮着说几句好话,张向阳装没看到,就是不接这一茬,气得张大队长又想拿烟杆抽他。 张母没看到两人之间的官司,嘴里丝毫没留情面,“你刚刚手举得那么高?不是打他,难道是玩杂耍的?” 张大队长突然很想念之前那个懂事听话的老太婆。 他把烟枪别在腰袋上,把地上的砂锅端起来,板着脸,声音放缓,“好了。咱儿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扯那么多干什么?还提离婚?咱都多大年纪了!说出去让人笑话。” 这已经是他在哄人了,张母见好就收,嘴里不依不饶,非要他做保证,“那你不许撵小三子走。” 张大队长点点头,冲她挥了挥手,“行,行,我不撵他,你赶紧去灶房烧饭吧。儿子都回来了,你不给他整点好菜吗?” 张母这才想这茬,拍着张向阳的胳膊,不容拒绝地道,“今天就留在这儿吃。过年时晒的蜡肉,我还留了一点,都炒给你吃。” 张大队长其实很想骂一句,慈母多败儿,只是想到刚刚她闹了一场,到底不好再说什么。 他背着手,斜睨了张向阳一眼,声音略沉了几分,“跟我进来。” 张向阳应了一声,回头想找红叶,却发现她已经跟着张母进了灶房。 等到了堂屋,张大队长把两个孙子撵到院子里玩。一回头,瞅见小三还没坐下,指个板凳,“坐吧!” 张向阳从善如流地坐下,微微低着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呵,刚才还那么能,这会子怎么装死了?”张大队长开口就是损。 张向阳撇撇嘴,没说话。 张大队长见小儿子居然没还嘴,还惊讶了一瞬。只是小儿子都给主动上门了,他再骂就有点得理不饶人了,便问,“你知道错了吗?” 这是问借钱的事情,张向阳转了转眼珠子,把头摇成拨浪鼓。 这下子,张大队长的火腾得又烧起来了,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瞪着他恨声骂道,“死不悔改!” 相比他的气急败坏,张向阳就要淡定多了,他理了理袖口,“爹,我只是想跟您借点钱找份工作,哪里做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1.第 71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张向阳走出家门迎面就碰到一个半大孩子,约莫有八岁, 长得虎头虎脑的。 他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分钱纸币伸展开,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 诱哄道, “你想不想要这张钱?” 八岁大的孩子在乡下已经是劳动力, 平时都能帮着放牛放羊什么的赚工分, 自然也知道钱的好处。 小男孩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钱, 似乎想到那甜滋滋的糖块, 咽了口唾沫,“你又想让我帮你干啥坏事?” 张向阳被他一噎,何着自己随便抓一个小孩居然就是被原身利用过的。不过也挺好, 这样原身的事情, 这孩子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一些。 他轻咳一声, “我有个特别重要的事情想让你做, 但我得考考你几个问题,看看你这人傻不傻。” 小男孩怀疑地眼神看着他, “我傻不傻, 你不知道啊?” 这臭小子说话咋这么没大没小的呢, 张向阳也不跟他斗嘴, 直接了当地问, “你是什么省的人?” “临北省” “什么县?” “怀江县” “什么公社?” “长风公社?” “什么生产队?” 小男孩得意地一昂下巴, “东方生产队,第六大队”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男孩转了转眼珠子,好似在思考要不要说真话。说真话不好听,他听了不高兴,要是不给自己钱怎么办? 张向阳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把手里的一分钱纸币塞到他手里,“钱先给你,我只要听真话。你别糊弄我,要不然我下回有好事就不找你了。” 小男孩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纸币,生怕对方反悔似的,赶紧握住,然后退后两步,虚张声势的说,“是你让我说的啊,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也不许揍我。” 还知道打预防针了,张向阳觉得这小孩还挺有心眼,他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说吧。” 小男孩又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起码有两米远,他似乎觉得这个距离安全了,才壮着胆子开口,“村里人都说你是个混不吝,是个臭流|氓,打媳妇,揍孩子,不是个东西。你的脾气还很坏天天脏话不离口!”他越说声音越小,两只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张向阳的动作,好似对方一动,他立马就能跑了似的。 可惜的是,张向阳丝毫没有感觉,确切地说,他现在还在琢磨自他醒来之后的所作所为有没有崩了原身的人设。 然后他悲催的发现,自己似乎崩了好多次。 可让他一辈子都要演这么一个混不吝角色,得多遭人恨哪。所以他记下之后,开始琢磨怎么让自己的人设转变得自然一些,至少不能让自己的枕边人察觉出他的异常。 虽然这个年代一直倡导破除封建迷信,可并不意味着人们就真的不迷信,毕竟几千年的思想不是那么轻意就改变的。 如果他媳妇或者他娘知道他是冒牌货,轻的把他撵走,重的把他打死给原身报仇。毕竟他可是占了原身的身体。 他不能大意,所以一定要演好自己的角色,慢慢地再做些改变。 “我说完了,没别的事,那我走了?”小男孩口干舌燥讲了半个多小时,见他一直发着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觉得没意思,立刻住了嘴。 张向阳又掏出一张,“我再给你一分,你帮我去王家巷那边看看,我媳妇有没有在那边?” 小男孩看了眼他手里的一分钱纸币,一把抓住,跐溜一下跑远了,“好,我现在就去看。” 张向阳赶紧跟上。 王家巷位于村子的东面,这个地方离他们村并不远,走路也就一两分钟。 张向阳跟在小男孩后头进了王家巷,在里面逛了一圈最终也没发现里面有什么人。 小男孩颇有几分遗憾,朝旁边跳了两步,浑身戒备,“人不在,你不会把钱要回去吧?” “不会不会!你走吧。”张向阳哭笑不得,忙朝他挥了挥手。 小男孩松了一口气,立刻撒丫子跑了。 天色已经渐黑,张向阳也没离开,他一直待在王家巷里,这个地方似乎以前是地主之家,有被烧过砸过的痕迹,到处都是废墟,好似被八国联军毁灭之后的圆明园。 张向阳站在这个破旧的房子前,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跟对方说。 天渐渐黑了下来,直到王家巷的一端有人发出一声猫叫,张向阳才警惕起来。 他照样回了声猫叫,没一会儿一个黑影从巷子口慢慢踱了过来。 “你是魏玉红?”张向阳压低声音,对方飞快地问,“是张向阳同志吧?” “是!”张向阳硬着头皮回答。 “我帮你生儿子,你真的能把我弄回城?”柔柔弱弱的女声传来,在黑暗的夜里这声音无端让人发毛。 张向阳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心里特别紧张,他现在只想快点跟她撇清关系,他飞快地摇头,“不是不是!我不能生儿子了。这事,你找别人吧?” 这么离谱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干。 魏玉红猫着的腰瞬间直起来,声音有点尖利,“你什么意思?耍我玩?” 张向阳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身体出了问题,生不了儿子。所以我不能害了你。” 魏玉红惊讶地张大嘴巴。 巷子外,紧贴在墙外的何方芝差点气死,临门一脚,居然出了岔子。什么身体出了问题?她替他把过脉,强劲有力,好着呢,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相比她的坏心情,赵志义暗暗替好兄弟松了一口气。阳哥既然已经改邪归正,方芝姐应该不会一心想着跟他离婚了吧? 可是下一秒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的胳膊被人戳了一下,戳他的人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只要她戳他一下,他就要负责喊人抓奸。 虽然这两人还没干啥坏事,可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来这个地方,一看就有猫腻。 形势逼人,哪怕赵志义再不甘心,可这是他欠方芝姐的,他不能不还。他犹豫片刻,直到对方又戳了好几下,他才张开嘴巴,刚想扯着嗓门大喊,就听张向阳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听说上面正在商议恢复高考。” 魏玉红愣住了,赵志义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张大的嘴巴再次合上。 恢复高考?这是什么意思?何方芝拧眉不解,探究的目光看向赵志义,可惜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对方根本看不清她的疑惑。 “这消息属实吗?你没骗我?”魏玉红很怀疑对方是在耍她玩。 “真的真的,我怎么敢骗你。”为了不让对方缠着自己,张向阳硬着头皮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至于对方能不能考上就要看她努不努力了。 魏玉红将信将疑,随即想到对方是大队长的儿子,也许真的知道点内幕也不是不可能。她试探着摸向对方,想着跟以前一样给他点甜头再打听更多的消息,谁成想对方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趁机占她便宜反而快速闪开了。 “你跑什么?”魏玉红捏着嗓子怨怪地瞪着他。 “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已经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了,咱俩两清了,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再也没有瓜葛,你好自为之。”张向阳说完这句话之后,像受惊地兔子似地飞快地跑走了。 魏玉红看着他逃窜的背影,十分不可思议,送上门的便宜他居然不占? 等魏玉红走远,何方芝从黑暗处走出来,揉了揉脚,刚刚张向阳突然跑向这边,她飞快地躲开,差点把自己摔了一跤,好在她情急之下,抓住了墙角才勉强稳住身体。而赵志义刚才一直藏在墙角,所以一闪身就躲开了。 “恢复高考是什么意思?”何方芝走在路上试探着问。她的问话很有歧义。毕竟她没有原身的记忆,问话还是小心为好。 这话在赵志义耳朵里听来就是问恢复高考是不是真的。 赵志义心里也在暗暗纳闷,阳哥怎么会知道这事儿。他随口道,“这消息不一定是真的。不过对于这些知青们来说,也是一条出路吧。” 何方芝一时之间没能理解。只是她也不好问得太过直白,免得惹对方怀疑。 赵志义担心跟她走在一起,被别人看到到会惹来流言蜚语,飞快地跑走了。 他切了点咸菜,也没炒,直接用调料拌一下。 “这些都是你做的?”何方芝听到堂屋有声音,出来一看,饭桌上居然摆上了饭菜,家里就四个人,能干活的除了她就剩他。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何方芝突然发现这里居然有比她前世好一点的地方了。 “我待会儿有事要出去,等你哄完孩子,黄花菜都要凉了。”张向阳尽量语气很冲地开口。 何方芝刚刚升起的一点小惊喜被他这声嫌弃冲得连渣都不剩。 张向阳端起碗想喂红心吃饭,却见她紧紧搂着何方芝。 张向阳想到自己一会还有事,也没有强求。拿了红薯,端起已经凉了一会儿的苞米粥,吃着咸菜,很快把肚子填饱了。 他拿着原身的钓杆和竹篓出了家门。这是昨天他把家搜了一遍,在堂屋门后看到的。 东方生产队不靠山,不过离生产队约有五六里路的地方有个大水库。 现在是夏天,里面的水很充足。趁着还没到上工时间,他先去碰碰运气。 他从沟里挖了点蚯蚓,找了个周围都是芦苇丛的地方开始钓鱼。 这年代一草一木都是属于集体的。按理说水库里的鱼也是属于集体,可这个水库很大,没什么人有精力一直盯着这水库,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偷偷跑这边来钓鱼的,只要没人抓个现形,这鱼就是自己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2.第 72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张向阳走出家门迎面就碰到一个半大孩子, 约莫有八岁, 长得虎头虎脑的。 他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分钱纸币伸展开,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 诱哄道, “你想不想要这张钱?” 八岁大的孩子在乡下已经是劳动力, 平时都能帮着放牛放羊什么的赚工分,自然也知道钱的好处。 小男孩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钱, 似乎想到那甜滋滋的糖块,咽了口唾沫, “你又想让我帮你干啥坏事?” 张向阳被他一噎, 何着自己随便抓一个小孩居然就是被原身利用过的。不过也挺好, 这样原身的事情, 这孩子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一些。 他轻咳一声,“我有个特别重要的事情想让你做, 但我得考考你几个问题, 看看你这人傻不傻。” 小男孩怀疑地眼神看着他,“我傻不傻,你不知道啊?” 这臭小子说话咋这么没大没小的呢,张向阳也不跟他斗嘴, 直接了当地问, “你是什么省的人?” “临北省” “什么县?” “怀江县” “什么公社?” “长风公社?” “什么生产队?” 小男孩得意地一昂下巴, “东方生产队,第六大队”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男孩转了转眼珠子,好似在思考要不要说真话。说真话不好听,他听了不高兴,要是不给自己钱怎么办? 张向阳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把手里的一分钱纸币塞到他手里,“钱先给你,我只要听真话。你别糊弄我,要不然我下回有好事就不找你了。” 小男孩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纸币,生怕对方反悔似的,赶紧握住,然后退后两步,虚张声势的说,“是你让我说的啊,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也不许揍我。” 还知道打预防针了,张向阳觉得这小孩还挺有心眼,他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说吧。” 小男孩又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起码有两米远,他似乎觉得这个距离安全了,才壮着胆子开口,“村里人都说你是个混不吝,是个臭流|氓,打媳妇,揍孩子,不是个东西。你的脾气还很坏天天脏话不离口!”他越说声音越小,两只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张向阳的动作,好似对方一动,他立马就能跑了似的。 可惜的是,张向阳丝毫没有感觉,确切地说,他现在还在琢磨自他醒来之后的所作所为有没有崩了原身的人设。 然后他悲催的发现,自己似乎崩了好多次。 可让他一辈子都要演这么一个混不吝角色,得多遭人恨哪。所以他记下之后,开始琢磨怎么让自己的人设转变得自然一些,至少不能让自己的枕边人察觉出他的异常。 虽然这个年代一直倡导破除封建迷信,可并不意味着人们就真的不迷信,毕竟几千年的思想不是那么轻意就改变的。 如果他媳妇或者他娘知道他是冒牌货,轻的把他撵走,重的把他打死给原身报仇。毕竟他可是占了原身的身体。 他不能大意,所以一定要演好自己的角色,慢慢地再做些改变。 “我说完了,没别的事,那我走了?”小男孩口干舌燥讲了半个多小时,见他一直发着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觉得没意思,立刻住了嘴。 张向阳又掏出一张,“我再给你一分,你帮我去王家巷那边看看,我媳妇有没有在那边?” 小男孩看了眼他手里的一分钱纸币,一把抓住,跐溜一下跑远了,“好,我现在就去看。” 张向阳赶紧跟上。 王家巷位于村子的东面,这个地方离他们村并不远,走路也就一两分钟。 张向阳跟在小男孩后头进了王家巷,在里面逛了一圈最终也没发现里面有什么人。 小男孩颇有几分遗憾,朝旁边跳了两步,浑身戒备,“人不在,你不会把钱要回去吧?” “不会不会!你走吧。”张向阳哭笑不得,忙朝他挥了挥手。 小男孩松了一口气,立刻撒丫子跑了。 天色已经渐黑,张向阳也没离开,他一直待在王家巷里,这个地方似乎以前是地主之家,有被烧过砸过的痕迹,到处都是废墟,好似被八国联军毁灭之后的圆明园。 张向阳站在这个破旧的房子前,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跟对方说。 天渐渐黑了下来,直到王家巷的一端有人发出一声猫叫,张向阳才警惕起来。 他照样回了声猫叫,没一会儿一个黑影从巷子口慢慢踱了过来。 “你是魏玉红?”张向阳压低声音,对方飞快地问,“是张向阳同志吧?” “是!”张向阳硬着头皮回答。 “我帮你生儿子,你真的能把我弄回城?”柔柔弱弱的女声传来,在黑暗的夜里这声音无端让人发毛。 张向阳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心里特别紧张,他现在只想快点跟她撇清关系,他飞快地摇头,“不是不是!我不能生儿子了。这事,你找别人吧?” 这么离谱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干。 魏玉红猫着的腰瞬间直起来,声音有点尖利,“你什么意思?耍我玩?” 张向阳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身体出了问题,生不了儿子。所以我不能害了你。” 魏玉红惊讶地张大嘴巴。 巷子外,紧贴在墙外的何方芝差点气死,临门一脚,居然出了岔子。什么身体出了问题?她替他把过脉,强劲有力,好着呢,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相比她的坏心情,赵志义暗暗替好兄弟松了一口气。阳哥既然已经改邪归正,方芝姐应该不会一心想着跟他离婚了吧? 可是下一秒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的胳膊被人戳了一下,戳他的人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只要她戳他一下,他就要负责喊人抓奸。 虽然这两人还没干啥坏事,可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来这个地方,一看就有猫腻。 形势逼人,哪怕赵志义再不甘心,可这是他欠方芝姐的,他不能不还。他犹豫片刻,直到对方又戳了好几下,他才张开嘴巴,刚想扯着嗓门大喊,就听张向阳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听说上面正在商议恢复高考。” 魏玉红愣住了,赵志义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张大的嘴巴再次合上。 恢复高考?这是什么意思?何方芝拧眉不解,探究的目光看向赵志义,可惜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对方根本看不清她的疑惑。 “这消息属实吗?你没骗我?”魏玉红很怀疑对方是在耍她玩。 “真的真的,我怎么敢骗你。”为了不让对方缠着自己,张向阳硬着头皮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至于对方能不能考上就要看她努不努力了。 魏玉红将信将疑,随即想到对方是大队长的儿子,也许真的知道点内幕也不是不可能。她试探着摸向对方,想着跟以前一样给他点甜头再打听更多的消息,谁成想对方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趁机占她便宜反而快速闪开了。 “你跑什么?”魏玉红捏着嗓子怨怪地瞪着他。 “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已经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了,咱俩两清了,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再也没有瓜葛,你好自为之。”张向阳说完这句话之后,像受惊地兔子似地飞快地跑走了。 魏玉红看着他逃窜的背影,十分不可思议,送上门的便宜他居然不占? 等魏玉红走远,何方芝从黑暗处走出来,揉了揉脚,刚刚张向阳突然跑向这边,她飞快地躲开,差点把自己摔了一跤,好在她情急之下,抓住了墙角才勉强稳住身体。而赵志义刚才一直藏在墙角,所以一闪身就躲开了。 “恢复高考是什么意思?”何方芝走在路上试探着问。她的问话很有歧义。毕竟她没有原身的记忆,问话还是小心为好。 这话在赵志义耳朵里听来就是问恢复高考是不是真的。 赵志义心里也在暗暗纳闷,阳哥怎么会知道这事儿。他随口道,“这消息不一定是真的。不过对于这些知青们来说,也是一条出路吧。” 何方芝一时之间没能理解。只是她也不好问得太过直白,免得惹对方怀疑。 赵志义担心跟她走在一起,被别人看到到会惹来流言蜚语,飞快地跑走了。 “不就前些日子,我躺在炕上不能动,红叶想帮我,小孩子头一回撒种,手里也没个准头,所以就”何方芝耐心跟她解释。 杨素兰这才了然地点头。可不是嘛,这菜长成这样,肯定得要二十来天,表妹那时候还躺在炕上休息呢。 杨素兰把菜放到竹筐里,转身就想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3.第73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何方芝今天怎么都睡不着。实在是张向阳的变化太大了。难道他真的想跟她好好过日子? 身后的张向阳双手枕在脑后,侧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 她又背对着他。 这几天, 他为了能让家里早点过上好日子, 跟她几乎没什么交流。可他还是明显感觉到她似乎对他很冷淡。除了做饭有他的份,她根本不洗他的衣服。虽然他不认为家务是女人才干的活,可只唯独他的衣服不洗, 很明显就是把他排除这个家之外。这是在生他的气还是她本生就是这个性子呢?他猜不透, 也没法问别人。 他知道对方没睡, 毕竟没有人在睡着的时候还紧崩着身子, 他轻咳一声,打破满室的寂静, “你还生我的气吗?” 何方芝一怔。生气?她一个孤魂野鬼哪有资格生他的气。有资格的人也不只是生气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不过听到他的话, 她还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微微有点冷淡, “当然生气。你上次把我打得鼻青眼肿, 却连一句道歉也没跟我说, 我要是不生气, 我的心得多宽哪。” 张向阳听出她话里的埋怨, 但她的声音非常平静, 就好似一潭死水, 没有一丝波澜, 不知怎地他的心里竟有点酸酸的感觉。 为什么这世上好女人都要配给烂男人呢?像他这样喜欢家庭,忠于家庭却遇到渣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暗自替现在的自己高兴。虽然原身是个渣渣,可他媳妇是真的好。 对方只不过是受了伤害,只要他好好待她,她肯定会对他死心踏地的。这样他也会有个温暖的家。 想到这里,他又打起精神,看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地问,“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他居然真的道歉了,何方芝已经不是用惊讶来形容的了,原来他真的想改好。既然他有悔改的心,她何不利用他的愧疚心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哼了一声,“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应该没想过给我道歉吧。” 张向阳心里一窒,他晌午才从大嫂那知道这事儿,他心里也埋怨过原身。要说道歉,他还真没想到,毕竟他还没有意识到打人的人其实就是他,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他略微有点懊悔。他把手拿下来,学着她的样子侧过身,“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他话里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何方芝经过刚刚短暂的惊讶过后,心里很快就有了个主意,她试探着问,“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张向阳点头,“只要不犯法,不违背道德之事,我都能答应你。” 何方芝摇头,“当然不是这些。” “行!” 何方芝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坐地涨价,“那你答应我三件事。” “好!” “第一件:你不能再喝酒,你一喝醉,就会打我。你这毛病一时半刻改不了,不如你把酒给戒了吧。” 张向阳原本就不是爱酒之人,想也不想就应了,“好!” “第二件:我不同意的情况下,你不能逼我做那事儿。” 张向阳一怔,那事儿?哦!是那事儿!他脸色涨得通红,“好!”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何方芝有点懵,真的假的?居然连这条也肯答应。她转了转眼珠子,他该不会真的是腻了那魏玉红,想换别人吧? 她沉着一张脸,加重语气说出最后一件事,“你也不能再找别的女人,不许跟其他女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不知怎么地,张向阳觉得自己有点吃原身的醋了。原以为何方芝跟原身没感情的,可现在她却说出这种话。是不是代表她还是喜欢原身的。 迟迟没能等到他回答,何方芝猛地转过身来看向他,眼里微有薄怒,“怎么你不答应?” 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后脑勺,当她转身的时候,立刻对上他的眼睛。 他们这张炕是靠着墙的,墙上开了个窗户,今天是十四,月光透过窗户照到他的脸上,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照得分外显眼。 他眼中的失落直接落到何方芝眼中。 她心中哼了一声,看来还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样。 她有些憋屈,但凡她有一条生存之路,她都不会忍下这种糟心玩意。 就在她暗暗吐槽的时候,张向阳开口应承了,“好!” 何方芝见他答应,心里总算满意了,“那就好!”说完,立刻转身背对着他。 张向阳微微有点失落。 第二日就是八月十五,赶大集的好日子。虽然乡下集市管得厉害,但还是有人会偷偷摸摸拿些地里出产的东西到集市上卖的。 “哎,为这事居然要耽误大半天的农活,真是划不来。”张大队长一大早起来,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 “找啥找啊?你不就只有一身体面衣裳吗?”张母见他把箱子里的衣服翻得到处都是,有点来火了。 张大队长看了眼那身叠得整整齐齐的中山装还有七成新,穿出去也不丢人。这身衣服已经置办十年了,除了众大场合必须穿得体面些,平时这身衣服都是压箱底的。 他捏了捏面料,摸了把额头上的汗,“还是算了吧。” 这么热的天,穿这身衣服出去,别人肯定会说他虎了吧唧的。 张母一想也是,在箱子里翻了好久,越翻越来气。 别说老头子几年没做新衣服了,就连她自己也是。 自打两个孙子和两个孙女接连往下蹦,他们差不多四五年才能做身新衣服。为了穿久一点,挑的都是最耐磨的劳动布。这种布都是穿着下地干活的,没两年,膝盖和手肘处就能磨破。 张大队长见她沉着脸,自己找了一身只打了两个补丁的衣服换上,“就这身吧,我瞅着挺不错的。说不定穿上这身衣服,对方看我们家穷,还能少要点钱呢。” 张母板着的脸被他这话逗笑了,“你就唬我吧。这都说好的事儿,还能变了?” 张大队长把衣服往身上套,“赶紧把衣服收拾回箱子。等咱儿子真的当了工人,说不定每个月也能发布票。到时候咱俩也能做身新衣服穿穿。” 张母一想也是,“你说得对!” 说着,她弯腰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等他换好衣服,两人刚走出房间,杨素兰就凑过来,“爹,我想和表妹去公销社买东西,想跟您请下假成吗?” 张母还没开口,张大队长率先同意了,“成吧。” 张母还想反对,张大队长对她使了个眼色。 等杨素兰去灶房端菜,张母不高兴地质问他,“你干啥就给同意了?这一下四个人请假,咱家今天的工分不挣啦?” 张大队长坐到饭桌前等着开饭,听到她的话叹了口气,“你瞅瞅你。只想着自己。咱小儿子要去当工人了,拿的还是家里的钱。虽说是借的,可这钱也有老大两口子的份儿。反正赶集只去半天,让她心里舒坦了,以后能给你省多少事儿啊。” 张母仔细一琢磨,笑眯眯地道,“老头子,还是你脑子灵活。” 张大队长瞅了眼外面端着饭菜快要进屋的大儿媳妇,“哎,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家人就别计较那么多。” 张母点头,心里暗想,只要我儿子不吃亏,我肯定不跟他们计较。 只有一辆自行车,四个人肯定是没法坐的。 张向阳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把自行车交给媳妇,“你骑着带大嫂吧。我和爹走路就成。” 何方芝和杨素兰一脸诧异地看向他,见他语气诚恳,不似作假,便知道他是认真的。 杨素兰兴奋得不行,围着自行车转圈圈,“哎呀,我也能坐一回自行车了,真是难得。” 这自行车只有公公会骑,他男人想学,公公怕他学车的时候把自行车给摔了,硬是不同意,她就更没有机会学它了。 现在虽然不能学,可能坐上去也不错啊。 她兴奋地拉着何方芝的手,“表妹,表妹,你先试着带我一下。可别把我摔了。” 何方芝嘴里发苦,瞅着表姐的意思,原身好像会骑自行车,可她不会啊。 她被杨素兰拽到自行车旁边,手不小心触到那冰冰凉凉的车头,明明是三伏天,愣是让她抖了个机灵。她的视线往四周扫了一圈,很快落在廊檐下正坐着抽烟的公爹身上,她拍了拍杨素兰的手,朝正要给她让位置的张向阳道,“咱爹年纪大了,还是你带着他吧。可别让咱爹累着了。我和表姐走路就成。” 杨素兰激动无比的心脏被她这盆冷水淋了个透心凉。她木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表妹,那眼里的流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你傻啊,居然放过这么难得的机会”。 明明公公才四十六,在乡下这年纪正值壮年,哪里老了?再说了,从生产队到镇上也不远啊,哪里能累着他了? 只是当她看到一直在瞪向她们的婆婆,好似在说她咋这么不孝,只能点头附和,“表妹说的对,还是你们用吧。” 张母得意地朝老头子道,“老头子,你看还是小三媳妇懂事吧?” 杨素兰暗暗翻了个白眼。 张大队长对张母的话倒是很认同,微笑着朝张向阳道,“得了,咱们早去早回,下午还要下地呢。”他侧头看向两人,“你们逛集也别太晚了,上工要紧。” “是!” 何方芝暗自给自己抹了把汗。文盲的事情还没解决,又整出新的一出,想要替代原身好好活着可真不容易。 四人出了家门,张向阳骑车载着张大队长很快就消失不见。 杨素兰和何方芝各自跨着个篮子,手挽着手往外走。路上有许多人都和她们一样,也跨着个篮子,想来也是去赶集。 出了生产队,进入小道的时候何方芝给杨素兰道歉,“表姐,你没怪我吧?” 杨素兰倒是没怪她,只是有点遗憾,这么难得的机会,居然被表妹给放弃了。同时她还有点疑惑,“你怎么开始讨好公公了?” 当初表妹是为了名声才嫁进张家,除了对她还有点好脸色,对其他人都是有些埋怨的。 只是表妹性子闷,所以即使心里有怨气也从来不表露出来,像今天这样上赶子讨好,还是头一回。 何方芝笑着道,“我就是觉得以后的日子有了奔头。” 以前原身可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养孩子,手里一分钱都没有,可以后就不同了。 杨素兰仔细一琢磨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公爹答应每个月给表妹十三块钱,表妹这是投桃报李才表孝心的。她心里那点遗憾顿时消失无踪,“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不到半个小时,两人就到了镇上。 何方芝坐在廊檐下,拿着大蒲扇给两个孩子扇风。 瞅着他娴熟的动作,她心中有点诧异。她故意连续好几天没给他洗衣服,原以为他会发脾气。可谁成想,他一声不吭,自己洗了。难道这人真的是在改好? “阳子,在家吗?”不知何时门外出现一个男人,他正单脚支着地,打着车铃冲着院子里喊。 何方芝看着男人骑着自行车,心中微微一惊。 她已经不是头一回见到自行车了。他们生产队就有一辆。每回公爹和几个大队干部去公社开会,都会骑它。 听说这玩意贵得很,关键是还得要有票,非常难弄。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猜对方的身份,而是朝着正蹲在水缸边的张向阳喊了一声,“孩子他爹,找你的。” 张向阳刚才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站起来了。只是他正在洗衣服,两手都是泡沫。所以冲了好一会儿,才把手冲干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4.第 74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这声把张大队长给惊着了,睁开眼打量着他,一时之间怔住了, 而后悲剧了, 因为未能吐烟,嘴里的烟直接呛到鼻管,他捂着胸口, 咳得撕心裂肺。 这可把张向阳吓了一跳,把手里的砂锅放到旁边,开始给他捶背, 嘴里还无帅自通地嫌弃上了, “您瞅瞅您老,吸个烟, 居然还能呛着了。” 张大队长气得干瞪眼,咳好之后, 猛地推开他的手背,痛着手站起来, 板着脸开始训他, “你来干啥?不是说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张向阳撇撇嘴,低声嘟哝一声, “当大队长的人了居然气性还这么大。您可真行。” “你个臭小子!”张大队长被他气得够呛。挥着烟袋锅子就想打。 这时灶房里的张母听到动静出来, 看到他的动作, 大叫起来,“老头子!” 她三步并步两步跑过去一把把张大队长扯开,吵吵起来了,“小三子好不容易来了,刚进家门,你就跟他吵。他不是你儿子吗?你非要逼他走?” 张大队长气得脸色铁青。 张母却不依不饶起来,尤其是当她看到儿子带过来的砂锅,觉得这孩子真是贴心,“小三子送东西来了,你还打他。你还有没有良心?”她越想越委屈,一拍大腿坐到地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只疼前头生的儿子,我也不说什么。你把他赶出家门,一分钱没给他,我都忍了。可小三子都亲自上门认错了,你还不依不饶,你亏不亏心?难道老大是你儿子,小三子就不是了吗?” 张大队长见她像个泼妇指责他,觉得丢了面子,脸色越发沉了几分,只是当他看到那砂锅时,脸又热了起来。只是他到底是爹,哪有当爹给儿子道歉的道理。他尴尬地立在一边,手里的烟袋都快烧完了,他也没看见。 张母越说越心酸,人家都是后娘难当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性子软,老头子性子霸道,她就什么事都听老头子的。老头子更喜欢前头生的大儿子,对小儿子一直嫌弃得不行,她只好多宠小儿子,可儿子越来越不成器,他却只知道打骂,惹得儿子逆反心理越来越重,什么事都喜欢跟他对着干。她心里急,却也没办法。 看着小三子一家被撵出去,吃也吃不好,睡不睡不着,还常常一醉到天明,老头子听说了,天天在家骂儿子不成器。 现在小三子好不容易拉下脸回来看他们了,老头子还像以前一样骂儿子。她再也不想忍了。 “你要是不喜欢小三子,我也不怪你,但是我不能让我儿子这么被人嫌弃,他已经没有爹疼,不能再没了娘爱。我现在就搬去跟他一起住,你们一家太欺负人了,我不跟你过了,我要跟你离婚。”张母从地上爬起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张大队长。 张大队长疼得嘶了一声,这才发现烟袋已经烧到头,烫得他手指一个哆嗦。 把烟灭了之后,张大队长有点尴尬地咳了几声,语气有点委屈,声音也小了几许,“他是我儿子,我说他两句咋啦?我又没真打他?” 说话的时候,他还拿眼瞅张向阳,想让他帮着说几句好话,张向阳装没看到,就是不接这一茬,气得张大队长又想拿烟杆抽他。 张母没看到两人之间的官司,嘴里丝毫没留情面,“你刚刚手举得那么高?不是打他,难道是玩杂耍的?” 张大队长突然很想念之前那个懂事听话的老太婆。 他把烟枪别在腰袋上,把地上的砂锅端起来,板着脸,声音放缓,“好了。咱儿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扯那么多干什么?还提离婚?咱都多大年纪了!说出去让人笑话。” 这已经是他在哄人了,张母见好就收,嘴里不依不饶,非要他做保证,“那你不许撵小三子走。” 张大队长点点头,冲她挥了挥手,“行,行,我不撵他,你赶紧去灶房烧饭吧。儿子都回来了,你不给他整点好菜吗?” 张母这才想这茬,拍着张向阳的胳膊,不容拒绝地道,“今天就留在这儿吃。过年时晒的蜡肉,我还留了一点,都炒给你吃。” 张大队长其实很想骂一句,慈母多败儿,只是想到刚刚她闹了一场,到底不好再说什么。 他背着手,斜睨了张向阳一眼,声音略沉了几分,“跟我进来。” 张向阳应了一声,回头想找红叶,却发现她已经跟着张母进了灶房。 等到了堂屋,张大队长把两个孙子撵到院子里玩。一回头,瞅见小三还没坐下,指个板凳,“坐吧!” 张向阳从善如流地坐下,微微低着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呵,刚才还那么能,这会子怎么装死了?”张大队长开口就是损。 张向阳撇撇嘴,没说话。 张大队长见小儿子居然没还嘴,还惊讶了一瞬。只是小儿子都给主动上门了,他再骂就有点得理不饶人了,便问,“你知道错了吗?” 这是问借钱的事情,张向阳转了转眼珠子,把头摇成拨浪鼓。 这下子,张大队长的火腾得又烧起来了,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瞪着他恨声骂道,“死不悔改!” 相比他的气急败坏,张向阳就要淡定多了,他理了理袖口,“爹,我只是想跟您借点钱找份工作,哪里做错了?” 张大队长被他噎住,这话是没错的,“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啊?” 张向阳直直地看向他,“你见过我朋友?” 呃?他还真没见过,只是“你平时来往的那些朋友,你心里没数吗?” “可那人的工作是真的。他家里确实急需用钱。机会难得。”张向阳曾经让小虎帮忙送过东西给那人,所以小虎认得对方。 张大队长没说话。 张向阳却继续道,“如果你见过一面,觉得他是骗子,不肯借钱给我,那我无话可说。可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你这就么给拒绝了,我心里能好受吗?”他望了望外面,视线停留在院子里的两个小孩身上,“如果借钱的是大哥,你也会拒绝他吗?” 张大队长被他问住了。大儿子老实沉稳,不像小儿子整天就知道偷懒不干活。相比起来,他当然更喜欢大儿子。 凭心而论,如果是大儿子要借钱,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借了,丝毫不带犹豫的。 但是,心里虽这么想,张大队长却不能直接了当说出来,要不然这小儿子才是真的跟他离心了,他轻咳了一声,“等你能像你大哥一样懂事,不让我操心。别说只是两百块钱,就是几千,我都能给你借来。可你觉得你靠谱吗?” 得!话又还回来了。张向阳也不生气,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便宜爹,除了脾气爆一点,爱面子了一点,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不有句老话吗?有后娘就有后爹,原身明明是后老婆生的,可他爹依旧能疼爱长子,可见他这人不是个老糊涂。比他那亲爹强多了。 张向阳嘴里嘟哝一句,“只要你别每次跟我急,我肯定不惹你生气。” 张大队长瞪了他一眼,又开始点烟袋锅子,“你啥时候让我见你那位朋友?” 张向阳昨儿个已经让小虎帮他去送信了,“过两天就过来。爹,如果我朋友把工作让给我,您真愿意借钱?” 张大队长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眼里透着异样的神彩,到底没有说什么丧气的话,“只要这事靠谱,我肯定借!” 张向阳喜不自胜。他激动地搓着手,感激地冲他笑,“那爹,咱可说好了,您年纪一大把,可不能唬我。” 张大队长白了他一眼。他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嘛。 张向阳正想开口说话,只见门外有人进来了。 张向阳勾头去看,原来是大嫂和一个男人进来了。 院里的两个小孩齐齐喊,“爹,娘!” 得!这是他的大哥! 张向阳把目光放在大哥身上,这人长得比他矮一点,身材却魁梧许多,皮肤黝黑。憨厚的脸上,在看到两个儿子时,露出了笑意。 两人到水缸边洗了手。 张向阳从堂屋里出来,冲着两人叫人。 大嫂看到他的时候,眉头下意识蹙起。 张向民回头冲他笑,“三弟回来了。”他甩着手上的水,小声凑过来,“爹没骂你吧?” 张向阳一怔,见他关切不似作伪,心里倒是暖了许多,看来这个大哥人品还行,他摇了摇头,“没有,爹刚才还答应借我钱呢?” 张向民和大嫂齐齐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写着不可思议。 张大队长唬着一张老脸,纠正他的话,“我说的是如果靠谱才借。” “对!”张向阳也不生气,点头附和。 张大队长满意地抽起了烟袋。 她这么赤果果的打量瞬间把张向阳浇了个透心凉,他有点尴尬,轻咳一声,“虽然如此,可至少也说明那水库里的鱼确实可以去钓的。要不然如果爹去偷粮食,你看看你爷爷说话好使不?” 红叶将信将疑,歪了歪嘴,嘴里不服气地嘟哝一句,“说得好像你没去偷过似的。” 她就站在他面前,张向阳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靠!还真的偷过啊? 何方芝晾好衣服,走进来,看着一大两小杵在堂屋,“怎么了?” 红叶走过来,拉着她娘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娘,爹说水库里的鱼谁钓着就是谁的,是真的吗?” 剩下一大一小也齐刷刷地看向她,何方芝轻咳一声,“是真的。” 红叶有点尴尬地红了脸。 这年大的孩子也知道爱面子,张向阳主动打了个圆场,很客观地说,“这是私底下俗成的规矩,明面上还是属于公家的。” 红叶到底是四岁大的孩子,眼里非黑即白,哪里听得懂这些,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才胡乱地表示自己懂了。 这时外面哨子声响起,这是上工的信号。 何方芝弯腰交待红叶,“你带着妹妹在家玩,娘去上工了。” 红叶点了点头,红心十分不舍地拉住他娘的手。何方芝叹了口气,进了屋。 张向阳把鱼碗放到高桌上,对着两个孩子叮嘱一句,“记得看着鱼,可别让苍蝇叮着,也别让猫叼走了。” 红叶背着小手,像个小大人似的点头。 张向阳扭头就看到何方芝已经换上一件打满补丁的长裤长褂,显然这衣服是专门用来下地穿的。 张向阳之前就听小虎说,他平时不怎么下地,他粗着嗓子道,“今天我也去下地,你帮我也找一套衣服吧。” 何方芝深深看了他一眼,进屋找衣服去了。 红叶呆呆地看着他爹跟着进屋,问旁边的红心,“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居然下地干活? 等换好衣服之后,两人出了院门。 走在路上的时候,大家伙看到张向阳居然也换上旧衣,顿时乐了。 有那大娘凑过来,冲他挤眼,“哟,向阳啊,不跟你爹置气了?” 置气?呵呵,张向阳也是昨天听到小虎说的。 原身跟亲爹置气的理由非常简单,他有个朋友说是可以帮他找份工作,只是要花两百多块钱打点。这笔钱在乡下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巨款。他爹平时对他教的那些狐朋狗友本来就有老大意见,觉得这事不靠谱,自然不可能同意,两人大吵一架。 说起来,张向阳也是昨天才知道,他们家现在住的房子不是自己家,而是借住的。 他堂弟上完中专之后,上面给他分配了工作,在县城结了婚,二婶一个寡母把堂弟养大,时常想念堂弟,再加堂弟媳妇怀孕,就过去帮小两口带孩子,这房子就空出来了。 原身闹着要分家,想拿着分家得到的钱去打点工作,亲爹猜到他的心思,硬是不同意,所以原身就找到二婶借房子。都是亲戚,二婶自然不好不借,再加上她也存着让他帮着看房子的心思也就同意了。其实原身这一搬出来,就相当于是净身出户。 原身为了争一口气,愣是没回去。只是他平时就是个懒人,很少去上工挣工分,家里全靠他媳妇一个人上工。原身去捞鱼摸虾,再加上原身的娘时不时接济一下,才勉强支撑了两个月。 张向阳打着哈哈,没说什么。 到了地头,许多人看到张向阳过来,都抬眼去瞅张大队长。 只见他脸色黑如锅底,眉峰皱成一个川字,死死地盯着张向阳。 这么强烈的视线,张向阳自然也能感觉得到,抬眼去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黝黑的皮肤,挺拔的身躯正定定地看着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5.第 75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张向阳把家里仔仔细细翻了一遍, 却发现除了堂屋和灶房可以看,其他屋子都上了锁。 就连传说中的地窖,都没能找到入口,他在屋前屋后转了一圈, 一无所获,也就放弃了。 想到之前那个女知青所说的事情, 张向阳觉得这才是当前最重要的大事。 他现在两眼一抹黑, 不仅连王家巷在哪都不知道, 就连这个生产队位于什么地方都没印象。 张向阳走出家门迎面就碰到一个半大孩子,约莫有八岁, 长得虎头虎脑的。 他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分钱纸币伸展开, 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 诱哄道, “你想不想要这张钱?” 八岁大的孩子在乡下已经是劳动力,平时都能帮着放牛放羊什么的赚工分,自然也知道钱的好处。 小男孩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钱,似乎想到那甜滋滋的糖块, 咽了口唾沫, “你又想让我帮你干啥坏事?” 张向阳被他一噎, 何着自己随便抓一个小孩居然就是被原身利用过的。不过也挺好, 这样原身的事情, 这孩子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一些。 他轻咳一声,“我有个特别重要的事情想让你做,但我得考考你几个问题,看看你这人傻不傻。” 小男孩怀疑地眼神看着他,“我傻不傻,你不知道啊?” 这臭小子说话咋这么没大没小的呢,张向阳也不跟他斗嘴,直接了当地问,“你是什么省的人?” “临北省” “什么县?” “怀江县” “什么公社?” “长风公社?” “什么生产队?” 小男孩得意地一昂下巴,“东方生产队,第六大队”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男孩转了转眼珠子,好似在思考要不要说真话。说真话不好听,他听了不高兴,要是不给自己钱怎么办? 张向阳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把手里的一分钱纸币塞到他手里,“钱先给你,我只要听真话。你别糊弄我,要不然我下回有好事就不找你了。” 小男孩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纸币,生怕对方反悔似的,赶紧握住,然后退后两步,虚张声势的说,“是你让我说的啊,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也不许揍我。” 还知道打预防针了,张向阳觉得这小孩还挺有心眼,他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说吧。” 小男孩又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起码有两米远,他似乎觉得这个距离安全了,才壮着胆子开口,“村里人都说你是个混不吝,是个臭流|氓,打媳妇,揍孩子,不是个东西。你的脾气还很坏天天脏话不离口!”他越说声音越小,两只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张向阳的动作,好似对方一动,他立马就能跑了似的。 可惜的是,张向阳丝毫没有感觉,确切地说,他现在还在琢磨自他醒来之后的所作所为有没有崩了原身的人设。 然后他悲催的发现,自己似乎崩了好多次。 可让他一辈子都要演这么一个混不吝角色,得多遭人恨哪。所以他记下之后,开始琢磨怎么让自己的人设转变得自然一些,至少不能让自己的枕边人察觉出他的异常。 虽然这个年代一直倡导破除封建迷信,可并不意味着人们就真的不迷信,毕竟几千年的思想不是那么轻意就改变的。 如果他媳妇或者他娘知道他是冒牌货,轻的把他撵走,重的把他打死给原身报仇。毕竟他可是占了原身的身体。 他不能大意,所以一定要演好自己的角色,慢慢地再做些改变。 “我说完了,没别的事,那我走了?”小男孩口干舌燥讲了半个多小时,见他一直发着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觉得没意思,立刻住了嘴。 张向阳又掏出一张,“我再给你一分,你帮我去王家巷那边看看,我媳妇有没有在那边?” 小男孩看了眼他手里的一分钱纸币,一把抓住,跐溜一下跑远了,“好,我现在就去看。” 张向阳赶紧跟上。 王家巷位于村子的东面,这个地方离他们村并不远,走路也就一两分钟。 张向阳跟在小男孩后头进了王家巷,在里面逛了一圈最终也没发现里面有什么人。 小男孩颇有几分遗憾,朝旁边跳了两步,浑身戒备,“人不在,你不会把钱要回去吧?” “不会不会!你走吧。”张向阳哭笑不得,忙朝他挥了挥手。 小男孩松了一口气,立刻撒丫子跑了。 天色已经渐黑,张向阳也没离开,他一直待在王家巷里,这个地方似乎以前是地主之家,有被烧过砸过的痕迹,到处都是废墟,好似被八国联军毁灭之后的圆明园。 张向阳站在这个破旧的房子前,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跟对方说。 天渐渐黑了下来,直到王家巷的一端有人发出一声猫叫,张向阳才警惕起来。 他照样回了声猫叫,没一会儿一个黑影从巷子口慢慢踱了过来。 “你是魏玉红?”张向阳压低声音,对方飞快地问,“是张向阳同志吧?” “是!”张向阳硬着头皮回答。 “我帮你生儿子,你真的能把我弄回城?”柔柔弱弱的女声传来,在黑暗的夜里这声音无端让人发毛。 张向阳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心里特别紧张,他现在只想快点跟她撇清关系,他飞快地摇头,“不是不是!我不能生儿子了。这事,你找别人吧?” 这么离谱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干。 魏玉红猫着的腰瞬间直起来,声音有点尖利,“你什么意思?耍我玩?” 张向阳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身体出了问题,生不了儿子。所以我不能害了你。” 魏玉红惊讶地张大嘴巴。 巷子外,紧贴在墙外的何方芝差点气死,临门一脚,居然出了岔子。什么身体出了问题?她替他把过脉,强劲有力,好着呢,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相比她的坏心情,赵志义暗暗替好兄弟松了一口气。阳哥既然已经改邪归正,方芝姐应该不会一心想着跟他离婚了吧? 可是下一秒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的胳膊被人戳了一下,戳他的人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只要她戳他一下,他就要负责喊人抓奸。 虽然这两人还没干啥坏事,可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来这个地方,一看就有猫腻。 形势逼人,哪怕赵志义再不甘心,可这是他欠方芝姐的,他不能不还。他犹豫片刻,直到对方又戳了好几下,他才张开嘴巴,刚想扯着嗓门大喊,就听张向阳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听说上面正在商议恢复高考。” 魏玉红愣住了,赵志义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张大的嘴巴再次合上。 恢复高考?这是什么意思?何方芝拧眉不解,探究的目光看向赵志义,可惜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对方根本看不清她的疑惑。 “这消息属实吗?你没骗我?”魏玉红很怀疑对方是在耍她玩。 “真的真的,我怎么敢骗你。”为了不让对方缠着自己,张向阳硬着头皮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至于对方能不能考上就要看她努不努力了。 魏玉红将信将疑,随即想到对方是大队长的儿子,也许真的知道点内幕也不是不可能。她试探着摸向对方,想着跟以前一样给他点甜头再打听更多的消息,谁成想对方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趁机占她便宜反而快速闪开了。 “你跑什么?”魏玉红捏着嗓子怨怪地瞪着他。 “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已经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了,咱俩两清了,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再也没有瓜葛,你好自为之。”张向阳说完这句话之后,像受惊地兔子似地飞快地跑走了。 魏玉红看着他逃窜的背影,十分不可思议,送上门的便宜他居然不占? 等魏玉红走远,何方芝从黑暗处走出来,揉了揉脚,刚刚张向阳突然跑向这边,她飞快地躲开,差点把自己摔了一跤,好在她情急之下,抓住了墙角才勉强稳住身体。而赵志义刚才一直藏在墙角,所以一闪身就躲开了。 “恢复高考是什么意思?”何方芝走在路上试探着问。她的问话很有歧义。毕竟她没有原身的记忆,问话还是小心为好。 这话在赵志义耳朵里听来就是问恢复高考是不是真的。 赵志义心里也在暗暗纳闷,阳哥怎么会知道这事儿。他随口道,“这消息不一定是真的。不过对于这些知青们来说,也是一条出路吧。” 何方芝一时之间没能理解。只是她也不好问得太过直白,免得惹对方怀疑。 赵志义担心跟她走在一起,被别人看到到会惹来流言蜚语,飞快地跑走了。 杨素兰这才了然地点头。可不是嘛,这菜长成这样,肯定得要二十来天,表妹那时候还躺在炕上休息呢。 杨素兰把菜放到竹筐里,转身就想走。 何方芝眼急手快拉住她的袖子,“表姐,那个魏知青有没有再闹事儿?” “没有,咱爹对她意见大着,一直盯着她呢。”杨素兰想到这几天干活总是偷懒的魏玉红,嫌弃得不行,“那么大的人了,一天只挣四个工分,真是丢人。” 他们生产队拔草是按照八斤来计一个工分的。这个活也简单,四岁大的孩子都能干。半大孩子一天都能挣六七个工分,她居然只挣四个工分。 杨素兰又幸灾乐祸起来,“我看她以后怎么吃饭。” 工分不够,要么花钱把工分补齐,要么大冬天到水库那边修堤坝,否则分到的粮食就会比别人少。 何方芝知道她这是说给自己听呢。之前她就因为看到张向阳和魏玉红之间眉来眼去,撺掇着自己和张向阳离婚。不过也因为这事,杨素兰被公爹狠狠骂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6.第 76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张向阳睡得昏昏沉沉地时候,就听到两个女人在嘀嘀咕咕地说话。 那声音就像几根丝丝缕缕的线,一直缠绕在他耳边,他想伸手扯开, 却浑身乏力。 他动不了, 所幸不再挣扎,平静下来之后,却发现刚才还模模糊糊的声音竟清晰不少。 那个尖叫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女声,拍着大腿激动道,“方芝,要不你还是跟三弟离了吧。他就不是个东西。天天跟那知青点的那个女知青勾勾搭搭的。我都撞见好几次了。你说你天天累死累活上工, 把自己身子都拖垮了,这又是何苦呢?” 听着这个声音,张向阳猜测这应该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 一个怯懦的女声回那人, “如果我跟他离婚,孩子咋办?后娘能有几个好的?” 说完,就是重重的叹气声。 张向阳猜测这人应该很年轻,大概二十一二吧?声音真的很好听。 刚才的话似乎触动了刚刚那女人,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方芝, 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因为我, 你也不会嫁到这种人家。我一直很懊悔,当初怎么就非要把你留下来了呢。” 这个叫方芝的女人边哭边说,“表姐,不怪你,都是我自己命不好。” 这话更加激起女人的不满了,“我呸!什么命不好!要我说都是三弟太混蛋,故意破坏你的名声,非逼着你嫁给他,却又不好好待你。” 突然一阵推门声,把正在说私密话的两人给惊醒。 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传来,“我呸!我打死你这个搅家精!你一天天就知道瞎搅和。你跟你表妹到底有什么仇,居然撺掇她离婚,你个丧良心的,我当初就该让老大休了你。天天闹得老三家里不安生” 喋喋不休地骂个没完,像唐僧念紧箍咒似的,张向阳只觉自己头疼得厉害,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睁开眼睛,大吼一声,“闭嘴!” 扑咚一声,重物摔地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紧接着张向阳感觉自己屁股上传来一阵疼痛。 他睁开眼,发现四周黑漆漆的,唯一有点光线的地方也就是门缝那里。 “咋啦?小三子?你醒啦?”刚才还在骂人的中年妇女立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随着她闯入,差点吓了张向阳一大跳。 陌生的中年妇女,陌生的房间,以及土得掉渣的炕。此时的他就坐在硬邦邦的地上。 他这是咋了? 他捂着脑袋,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他继母生的弟弟结婚,他亲爹在席上说给他弟在县城买了一套房子,看着他们一家四口笑得幸福样子,他心里堵得慌。 从宴席上出来,他到处在村里溜达,刚好遇到小学同学刘大贵。 对方戴着比他小手指还粗的大金链子,一身的名牌,非要拉他去喝酒。 席间,他听着刘大贵一个劲儿地吹嘘自己能耐,还有他的发财之路。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了七年才攒到一点钱,可女友却因为等不及另投他人怀抱,他心里就一阵憋闷。 想他当初可是他们村唯一考上大学的人,最后却连刘大贵一个小学生也比不上,心里的失落可想而知。 他一杯接一杯的喝,彻底把自己灌醉。原以为是在刘大贵家,就算喝醉了,刘大贵应该也不至于连个沙发也不给他躺躺。咋一觉醒来,连地方都变了呢? 这可不是刘大贵家?刘家可是三层楼房,大理石铺就的地面,水晶吊灯,柜子也是实木打造的。装修的风格也是极尽奢华,金黄一片特别晃眼睛。 这个地方呢?仿佛就是黑白色,从视觉上就不是一个地方,怎么看怎么穷酸。他怎么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小三子?你咋了?发什么呆呀?是不是撞傻了?” 张向阳看着这陌生的大娘,下意识低下了头。他根本不认识对方啊。 瞧着儿子傻不愣登的样子,中年妇女立刻冲外面喊了一声,“方芝,你快过来看看,你男人是不是撞傻了?” 张向阳揉着膝盖的手一顿,你男人? 他这是穿越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刚才中年妇女推门进来,光线也亮堂不少,因此他打量自己的手一点也不费劲,这手并不是自己的,北漂虽然很辛苦,可他到底没干过什么粗活,这双手不仅黑瘦,最重要的是手心有许多茧子。 他正呆愣间,突然他的手腕处搭上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张向阳下意识看去。 只见一个大约二十一二岁的姑娘,她低垂眼眸,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如小扇子一般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白嫩如玉的脸颊和桃花一般的嘴唇。 她并没有看他,冲着中年妇女淡淡回了一句,“娘,他没事。” 中年妇女拍了下胸口,嗔他,“你看看你,咋这么不小心呢?”她给他弹了弹膝盖上的尘土,用很温柔的声音问,“没摔疼吧?” 从未有人用这么担忧地眼神看着他,张向阳心里暖暖的,轻轻摇头。 中年妇女松了好大一口气,朝旁边的姑娘道,“去给小三子做饭吧,别杵在这儿了。” 年轻姑娘点了下头,走了出去。 张向阳眼睛不由自主地追着她看,没办法,他刚才可是听到了,他是她男人。也就是说他一个被女朋友抛弃的人一朝穿越居然有了亲娘和媳妇。 他第一反应就是惊吓,第二反应就是惊喜。 他就是这么没出息,一直被家人忽视到大的他,终于也有人疼了。 这个中年妇女看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慈爱,可他高兴过后却有些心虚,毕竟他现在顶了人家儿子的身份。 他的视线不敢在中年妇女身上多作停留,移向四周,一扭头就发现门边正杵着一个大概三十来岁的妇女,此时正睁大眼睛不满地瞪着他。 张向阳想着这人应该是他媳妇的表姐,于是腆着脸笑迎迎地道,“表姐。” 这声叫把屋里的三人都吓了一跳。 包括正往外走的何方芝被这称呼惊住了,下意识回头看他。 被三个人,六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瞧,张向阳心里一紧,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立在门边的妇女最先呸了一声,“神经病!”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张向阳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他的胳膊被人拽住了,然后一个粗粝带茧的老手摸上了他的额头,她的眼里全是担忧,声音抖得有点变调,“小三子,你咋啦?你不会真的傻了吧?” 张向阳立刻揉着额头,“我头有点疼!” 中年妇女吓了一跳,赶紧扶他坐下,“那你快躺下休息。” 张向阳被她搀扶着上了炕,等躺下来之后,中年妇女坐在他旁边,“小三子,你快睡吧,娘就坐在边上看着你,你就不会摔下来了。” 张向阳眼圈一热,心里有股暖流袭入心间,这就是母爱吗? 他闭上眼,静静地听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应该是他那媳妇出去了。 他睁开眼,“娘,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张母摇头,“你快睡吧,我没事儿。”想了想,她补充一句,“你放心,你爹现在没空管我,他正在地头盯着大伙上工呢。” 上工?张向阳心里一紧。他这是穿到六七十年代了吗?他想问她,又担心自己露了马脚。 他所幸先打听刚才的那个人,试探着问,“娘,刚才咋回事呀?” 提起这事儿张母就憋了一肚子气,恨声骂道,“还不是你那大嫂嘛,竟然撺掇你媳妇跟你离婚。你说这挨千刀的,她咋这么坏呢,真不是玩意儿。” 大嫂?怪不得呢。原来那人是原身媳妇的表姐,也是原身的大嫂。 这就不怪为什么三人这么惊讶了。因为按照多重身份,大多数地方还是以男方这边优先的。当然女方可以依旧按照原来的称呼。 张向阳轻轻摸着自己的额头,一脸愧疚,“看我摔了一下,把脑袋都摔疼了”所以我叫错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张母却没接收到他的潜台词,一听他嚷疼立刻急了,“哎呀,可别摔傻了?”她跺了下脚,“要不我去公社卫生所找医生过来给你看看,你媳妇已经好几年没给人看病了,别是手生了。” 张向阳见她急得团团转,忙安抚她,“娘,我没事,我刚才就是晃了一下。” 至于为啥不说自己失忆了,张向阳表示,他只是磕了一下脑门,也不是很疼,而且他也不确定这年代有没有能检测出脑袋里有淤血的仪器。他还是不要冒险了。这妇女这么紧张他,如果他说失忆,她一定会带他去医院检查。这家这么穷,他还是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张母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脑袋,上面用纱布包着,但看这厚度,应该也只是个小包,她松了一口气,嗔了他一眼,“以后你别再跟你爹置气了。” 置什么气?张向阳想问,只是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到底没问出来,乖乖地应道,“娘,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再惹爹生气了。” 张母拍着他的手背,欣慰地道,“好,好!” 两人正说着话,从门外走进一个人影,就着光张向阳看清是刚才那个姑娘。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眼,“阳子哥,快点吃吧。” 这声音真好听,像沽沽泉水,很清澈。张向阳再次感慨,下意识就听从她的话爬了起来,他的动作很快,把张母吓了一跳,“你小心点儿,回头再把自己摔了。” 张向阳摇摇头,“娘,不会了。” 两人出了门外,张向阳在屋里不经意地扫了一眼。 这间堂屋大概十来平米,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张m主|席头像,下面是一方高桌。 再往前是一方矮桌,上面放着一碗面和一双筷子。 看着碗里有个鸡蛋,张母满意地点头,“行了,小三子,你先吃饭吧,娘先回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7.第 77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大柱娘为人最是抠搜, 平时省吃俭用省下钱全用来填补娘家。前几天,婆婆和大柱娘还大吵了一架。 他刚刚居然能放下所有芥蒂告诉对方救人之法, 如果是个心胸宽广的大丈夫, 她自然不会怀疑,可关键他不是啊。这人该不会真的撞傻了吧? 而且他很奇怪, 从醒来到现在,居然一次也没骂过她,连句重话都没说,就连让他提水, 他都没有半点反应, 反而老老实实把水缸填满了。这也太奇怪了。 她低着头的时候,没看到张向阳如释重负的样子。 他不动声色地抹了把汗,心里暗暗吐槽,这才醒来多久,就露出这么多马脚, 真是太考验演技了。 他还是别问她关于水井的事情了,多问多错, 他捏了捏自己上衣口袋里的一点票子,暗暗想还不如找村里的小孩子打听一下。 “我出去转转, 一会回来。” 何方芝抬头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 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攀升了。只是磕了一下脑袋, 连走路的姿势也变了吗?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虽然有点荒诞,可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很快就到了吃晌饭的时间,张向阳终于回来了。 他在生产队溜达了一圈,却连个鬼影都没遇到,后来到了下工时间,他才看到有许多人抗着农具从地头往村子里走。 他担心遇到长辈,自己再叫不出称呼,到时候再丢人,当下转身就走。 到了家里,何方芝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看到他回来,她笑盈盈地招呼他坐下,“回来正好,咱们开饭吧。” 张向阳点了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饭,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她长得很漂亮,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腮边还有一对浅浅的酒窝。 她的性子还这么温柔,他真的很不理解原身为什么要找小三? 哦,对了,原身是想生儿子。这个年代的人都有点重男轻女,好似家里都有一个王位要继承似的。 何方芝见他一直盯着她瞧,心中越是笃定,“你快尝尝,我这菜炒得怎么样?” 张向阳看着被她塞过来的筷子在她殷切的期盼中朝他面前的那碗蚕豆夹去。 他夹着蚕豆刚想往嘴里塞,正在盛饭的何方芝突然眼疾手快的拿起筷子把已经凑到他嘴边的蚕豆夹走,嗔了他一眼,“不能吃蚕豆,你还吃。当心过敏!” 张向阳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桌子,这碗蚕豆明明就摆在他面前,突然他有种很不好的猜测,他心里一个咯噔,面皮差点崩掉,紧张地盯着她瞧,“你明知道我不能吃,为什么还把这碗蚕豆放我面前?” 她该不会认出他了吧?毕竟她是原主的枕边人,朝夕相处好几年,他又没有原身的记忆,她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常很正常。 何方芝刚想答他,只听右边的房间里传出孩子的哭闹声。 张向阳有一瞬间的呆愣。什么情况?难道原身有孩子?哦,对!之前他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确实听到他媳妇说有孩子,担心离婚后,有后娘。 何方芝已经起身,张向阳立刻放下手里的筷子也跟着她一起进屋。 堂屋靠右这间房子非常小,里面摆了两张小床就再也没有别的空间了。 两张小床上分别坐着一个孩子。 两个小姑娘,一个四岁,一个两岁。 何方芝正在帮小的那个穿衣服,大的那个自己会穿。 大的那个很快就穿完下地,也不等妹妹直接往外冲,却发现门口立着一个人,她仰着小脸发现堵着门口的居然是她爹,吓得小脸苍白,小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张向阳有点不解,略一思索就猜到,原身这么破切想要生儿子,一定是个重男轻女的,对女儿肯定很不好。他刚想说不要怕,何方芝却开了口,“红叶,今天娘做了你最爱吃的蚕豆。” 红叶眼睛一亮,在张向阳愣神的功夫,像条鱼似地猫着腰从张向阳的掖下滑了出去。 另一个小宝宝听到有蚕豆一个劲儿地催,“娘,娘,我也要吃蚕豆。” 何方芝帮她穿好鞋子,掐着她的肩膀把她从床上抱下来,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像小鸭子似的一拐一拐地追了出去。 等两人重新坐到位置上,何方芝才好似想起他刚刚提的问题,“把蚕豆放在你面前,是想让你喂红心的。” 这人究竟是不是张向阳,端看他对两个孩子的态度。 张向阳这才恍然大悟,他低头看着媳妇口中的红心。不用说,一定是这个小的,刚才那个大的叫红叶。 他一把抱住红心放到自己腿上,搂着她的小身子,端起放在他面前的粥碗开始给她喂饭。 红心似乎很不习惯他这动作,有点不自在,推搡着已经送到嘴边的粥碗。她这一动,玉米糊糊直接荡了出来,泼了一部分到他腿上。 红心吓得不轻,身子僵住,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怯怯地盯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发火。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张向阳并没有发火,反而用很温柔很温柔地声音安抚她,“这粥不烫,红心,别怕。” 张向阳虽然没在这年代生活过,可也知道这年代的粮食十分金贵,他以为小姑娘是怕被他骂,“乖乖听话,娘正饿着,爹来喂你。” 红心这么怕他,一定是原身对她不好,现在他是红心的爸爸,怎么说也要担负起责任。 红叶惊讶地张大嘴巴,何方芝把自己眼里的震惊掩盖住,起身找了块抹布把张向阳腿上的粥抹掉,然后轻轻拍了下已经发呆的红叶,提醒她,“赶紧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红叶立刻回神,跟饭菜做斗争去了。 因为这一茬,红心倒没有再乱动,只是小眉头一直紧皱着,时不时怯怯地盯着他瞧,张向阳没有在意她的打量,反而很有耐心地舀起粥送到她嘴边。 红心很乖,他喂一口,她就吃一口。张向阳时不时就夸她听话,好似她吃饭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红心羞得小脸通红。 红叶鼓了鼓腮帮子,朝她娘做了个鬼脸,瞧咱爹居然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何方芝朝她笑了笑,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给红叶夹了一筷子菜堵住她的嘴。 吃完饭,何方芝带着两个小孩子到外面玩,说要编蚂蚱给两人,喜得两个孩子拉着她的手就往外冲。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其实挺喜欢孩子的,可他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孩子,他还悬着一颗心呢。 老天把他丢到这陌生的地方却连剧本都没给他,原身跟这姑娘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他真怕被对方看穿了。 他草草吃完饭,就开始在屋里到处乱转,势必要早点摸清这个家东西的摆放位置。 比如说哪间屋子是灶房,哪间屋子是放粮食的,地窖在哪? 这些基本常识,他要是不知道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打谷场上有许多小孩子正在玩闹,红叶和红心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竹蜻蜓在转圈圈。 看着两个孩子玩得手舞足蹈的样子,何方芝会心一笑。 也不知何时,身边走过来一个男人,离她约有一米远,视线看向正在打闹的孩子们,“方芝姐,我已经帮你打听过了,阳哥和魏玉红已经商定好,如果魏玉红给他生儿子,他就帮她弄到回城名额。” 何方芝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她刚才还在奇怪今天张向阳怎么变化这么大,原来他是想在外面养个小的,好给他生儿子,才没有在家里大呼小叫。她还以为他也被人附身了呢。也是,世上哪那么多孤魂野鬼要附身,这里又不是阴曹地府。 就在赵志义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何方芝才嗤笑一声,幽幽道,“真是胆大包天哪。” 哪怕在前世,官员想养外室也是要冒极大风险的,更不用说这年代,张向阳敢这么做,无非就是觉得原身好欺负。 也是!他那种人,哪里会真心把自己的妻子放在心上。原身不就是因为被他活活打死,她才借尸还魂活了过来吗? “他们约定什么时候碰面?”何方芝的声音一丝温度也没有。 “今晚八点,王家巷。”赵志义憋了好一会儿,才张嘴。 何方芝点了点头,“好,辛苦你了,等这事一完,咱俩就两清。” 赵志义苦着一张脸,有些犹豫,“方芝姐,你真的要跟阳哥离婚吗?我觉得你还是再寻思寻思,阳哥毕竟是你男人,你打他骂他都行,别这么狠呀。你俩毕竟还有两个女儿呢。” 何方芝眉头紧皱,看向赵志义,自嘲道,“我打他骂他?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是他的对手,难道你忘了一个月前,我被他差点打死这事了吗?” 提起一个月前的惨状,赵志义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那时阳哥又喝高了,下手太重,照着方芝姐的脑门捶,鲜血洒了一地,等家里人发现方芝姐倒在血泊当中,送她到医院的时候,医生都让他们准备后事了,可谁成想,到了第二日,她居然醒过来了,说起来也是她命大。 也许是因为那次伤得太狠,死里逃生的方芝姐醒过来之后,心心念念只想离婚。如果只是简简单单提出离婚也就罢了,她还想把两个女儿也留在自己身边。可张家绝对不可能同意。就大队长那性子,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孙女交给别人养,哪怕对方是亲娘也不行。 “行了!我俩的事情,你还是少管为妙。和他结婚的人是我,挨打的人也是我。你要是心疼他,等咱俩离婚后,你有的是机会安慰他。”何方芝提起一个月前的事情就觉得糟心,颇有几分不耐烦,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赶紧走吧。” 赵志义见她铁了心。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阳哥千万别作死。要不然真的会身败名裂,连吃饭的家伙都要丢了。 何方芝看着两个女儿,想到刚刚张向阳的异样表现,心里冷哼一声,原来他是做好了决定,所以才耐着性子补偿女儿。真是小人行径,让人恶心透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8.第 78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就连传说中的地窖,都没能找到入口, 他在屋前屋后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也就放弃了。 想到之前那个女知青所说的事情, 张向阳觉得这才是当前最重要的大事。 他现在两眼一抹黑,不仅连王家巷在哪都不知道, 就连这个生产队位于什么地方都没印象。 张向阳走出家门迎面就碰到一个半大孩子,约莫有八岁,长得虎头虎脑的。 他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分钱纸币伸展开, 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诱哄道,“你想不想要这张钱?” 八岁大的孩子在乡下已经是劳动力, 平时都能帮着放牛放羊什么的赚工分,自然也知道钱的好处。 小男孩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钱, 似乎想到那甜滋滋的糖块,咽了口唾沫, “你又想让我帮你干啥坏事?” 张向阳被他一噎,何着自己随便抓一个小孩居然就是被原身利用过的。不过也挺好, 这样原身的事情, 这孩子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一些。 他轻咳一声, “我有个特别重要的事情想让你做, 但我得考考你几个问题,看看你这人傻不傻。” 小男孩怀疑地眼神看着他,“我傻不傻,你不知道啊?” 这臭小子说话咋这么没大没小的呢,张向阳也不跟他斗嘴,直接了当地问,“你是什么省的人?” “临北省” “什么县?” “怀江县” “什么公社?” “长风公社?” “什么生产队?” 小男孩得意地一昂下巴,“东方生产队,第六大队”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男孩转了转眼珠子,好似在思考要不要说真话。说真话不好听,他听了不高兴,要是不给自己钱怎么办? 张向阳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把手里的一分钱纸币塞到他手里,“钱先给你,我只要听真话。你别糊弄我,要不然我下回有好事就不找你了。” 小男孩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纸币,生怕对方反悔似的,赶紧握住,然后退后两步,虚张声势的说,“是你让我说的啊,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也不许揍我。” 还知道打预防针了,张向阳觉得这小孩还挺有心眼,他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说吧。” 小男孩又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起码有两米远,他似乎觉得这个距离安全了,才壮着胆子开口,“村里人都说你是个混不吝,是个臭流|氓,打媳妇,揍孩子,不是个东西。你的脾气还很坏天天脏话不离口!”他越说声音越小,两只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张向阳的动作,好似对方一动,他立马就能跑了似的。 可惜的是,张向阳丝毫没有感觉,确切地说,他现在还在琢磨自他醒来之后的所作所为有没有崩了原身的人设。 然后他悲催的发现,自己似乎崩了好多次。 可让他一辈子都要演这么一个混不吝角色,得多遭人恨哪。所以他记下之后,开始琢磨怎么让自己的人设转变得自然一些,至少不能让自己的枕边人察觉出他的异常。 虽然这个年代一直倡导破除封建迷信,可并不意味着人们就真的不迷信,毕竟几千年的思想不是那么轻意就改变的。 如果他媳妇或者他娘知道他是冒牌货,轻的把他撵走,重的把他打死给原身报仇。毕竟他可是占了原身的身体。 他不能大意,所以一定要演好自己的角色,慢慢地再做些改变。 “我说完了,没别的事,那我走了?”小男孩口干舌燥讲了半个多小时,见他一直发着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觉得没意思,立刻住了嘴。 张向阳又掏出一张,“我再给你一分,你帮我去王家巷那边看看,我媳妇有没有在那边?” 小男孩看了眼他手里的一分钱纸币,一把抓住,跐溜一下跑远了,“好,我现在就去看。” 张向阳赶紧跟上。 王家巷位于村子的东面,这个地方离他们村并不远,走路也就一两分钟。 张向阳跟在小男孩后头进了王家巷,在里面逛了一圈最终也没发现里面有什么人。 小男孩颇有几分遗憾,朝旁边跳了两步,浑身戒备,“人不在,你不会把钱要回去吧?” “不会不会!你走吧。”张向阳哭笑不得,忙朝他挥了挥手。 小男孩松了一口气,立刻撒丫子跑了。 天色已经渐黑,张向阳也没离开,他一直待在王家巷里,这个地方似乎以前是地主之家,有被烧过砸过的痕迹,到处都是废墟,好似被八国联军毁灭之后的圆明园。 张向阳站在这个破旧的房子前,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跟对方说。 天渐渐黑了下来,直到王家巷的一端有人发出一声猫叫,张向阳才警惕起来。 他照样回了声猫叫,没一会儿一个黑影从巷子口慢慢踱了过来。 “你是魏玉红?”张向阳压低声音,对方飞快地问,“是张向阳同志吧?” “是!”张向阳硬着头皮回答。 “我帮你生儿子,你真的能把我弄回城?”柔柔弱弱的女声传来,在黑暗的夜里这声音无端让人发毛。 张向阳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心里特别紧张,他现在只想快点跟她撇清关系,他飞快地摇头,“不是不是!我不能生儿子了。这事,你找别人吧?” 这么离谱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干。 魏玉红猫着的腰瞬间直起来,声音有点尖利,“你什么意思?耍我玩?” 张向阳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身体出了问题,生不了儿子。所以我不能害了你。” 魏玉红惊讶地张大嘴巴。 巷子外,紧贴在墙外的何方芝差点气死,临门一脚,居然出了岔子。什么身体出了问题?她替他把过脉,强劲有力,好着呢,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相比她的坏心情,赵志义暗暗替好兄弟松了一口气。阳哥既然已经改邪归正,方芝姐应该不会一心想着跟他离婚了吧? 可是下一秒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的胳膊被人戳了一下,戳他的人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只要她戳他一下,他就要负责喊人抓奸。 虽然这两人还没干啥坏事,可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来这个地方,一看就有猫腻。 形势逼人,哪怕赵志义再不甘心,可这是他欠方芝姐的,他不能不还。他犹豫片刻,直到对方又戳了好几下,他才张开嘴巴,刚想扯着嗓门大喊,就听张向阳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听说上面正在商议恢复高考。” 魏玉红愣住了,赵志义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张大的嘴巴再次合上。 恢复高考?这是什么意思?何方芝拧眉不解,探究的目光看向赵志义,可惜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对方根本看不清她的疑惑。 “这消息属实吗?你没骗我?”魏玉红很怀疑对方是在耍她玩。 “真的真的,我怎么敢骗你。”为了不让对方缠着自己,张向阳硬着头皮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至于对方能不能考上就要看她努不努力了。 魏玉红将信将疑,随即想到对方是大队长的儿子,也许真的知道点内幕也不是不可能。她试探着摸向对方,想着跟以前一样给他点甜头再打听更多的消息,谁成想对方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趁机占她便宜反而快速闪开了。 “你跑什么?”魏玉红捏着嗓子怨怪地瞪着他。 “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已经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了,咱俩两清了,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再也没有瓜葛,你好自为之。”张向阳说完这句话之后,像受惊地兔子似地飞快地跑走了。 魏玉红看着他逃窜的背影,十分不可思议,送上门的便宜他居然不占? 等魏玉红走远,何方芝从黑暗处走出来,揉了揉脚,刚刚张向阳突然跑向这边,她飞快地躲开,差点把自己摔了一跤,好在她情急之下,抓住了墙角才勉强稳住身体。而赵志义刚才一直藏在墙角,所以一闪身就躲开了。 “恢复高考是什么意思?”何方芝走在路上试探着问。她的问话很有歧义。毕竟她没有原身的记忆,问话还是小心为好。 这话在赵志义耳朵里听来就是问恢复高考是不是真的。 赵志义心里也在暗暗纳闷,阳哥怎么会知道这事儿。他随口道,“这消息不一定是真的。不过对于这些知青们来说,也是一条出路吧。” 何方芝一时之间没能理解。只是她也不好问得太过直白,免得惹对方怀疑。 赵志义担心跟她走在一起,被别人看到到会惹来流言蜚语,飞快地跑走了。 前面的张向阳是精神抖擞,腰板挺得笔直。后面的何方芝却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知青点位于打谷场的东面,已经到了上工时间,许多知青们都往这边走。 瞅着这两人,那些女知青们自发走向另一条道,只有魏玉红依旧是跟在男知青们后面。经过张向阳身边的时候,她还冲他抛了个媚眼。 可惜她注定是抛给瞎子看了。因为张向阳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连眼风都没有给她留一个。 魏玉红气得小脸通红。这些日子,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不仅仅是地里的活,还包括知青点的活。 每天都累得她腰酸背痛,回到知青点,倒头就睡,连一点复习的时间都没有。照这样下去,她还怎么考大学? 所以她想再度勾引张向阳,只有他才有本事帮她。 可谁成想,他根本就不理会自己,她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魅力下降了,只能归结于他媳妇捣得鬼。 瞅着后面木呆呆的何方芝,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突然伸出一只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9.第 79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何方芝突然发现这里居然有比她前世好一点的地方了。 “我待会儿有事要出去, 等你哄完孩子, 黄花菜都要凉了。”张向阳尽量语气很冲地开口。 何方芝刚刚升起的一点小惊喜被他这声嫌弃冲得连渣都不剩。 张向阳端起碗想喂红心吃饭, 却见她紧紧搂着何方芝。 张向阳想到自己一会还有事,也没有强求。拿了红薯, 端起已经凉了一会儿的苞米粥,吃着咸菜, 很快把肚子填饱了。 他拿着原身的钓杆和竹篓出了家门。这是昨天他把家搜了一遍,在堂屋门后看到的。 东方生产队不靠山, 不过离生产队约有五六里路的地方有个大水库。 现在是夏天,里面的水很充足。趁着还没到上工时间,他先去碰碰运气。 他从沟里挖了点蚯蚓, 找了个周围都是芦苇丛的地方开始钓鱼。 这年代一草一木都是属于集体的。按理说水库里的鱼也是属于集体,可这个水库很大, 没什么人有精力一直盯着这水库,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偷偷跑这边来钓鱼的,只要没人抓个现形,这鱼就是自己的。 他静静等待着鱼儿上钩,担心别人看到, 警惕地朝四下瞅了瞅, 这一瞅不得了。 离他最近的地方, 就有一个长得瘦高的蓝衣男人正猫着腰蹲在水边, 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面。许是察觉到有人看他,抬头看了一眼,对上张向阳的的视线,他笑了笑。 张向阳也回之一笑,也许是他运气好,没一会儿,还真让他钓上来一条。 这鱼不大,约莫只有两斤重,可想到家里那馋得已经咬破舌头的小闺女,他也就不嫌鱼小了。 他把鱼往竹篓里一扔,继续往鱼钩上穿蚯蚓。 又等了一会儿,鱼杆一动未动,张向阳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他猛地一回头,原来是刚刚那个蓝衣男人。 对方朝他笑了笑,然后蹲到他旁边,朝竹篓里扫了一眼,满眼羡慕,压低声音问,“大兄弟,你这鱼卖吗?” 张向阳刚想答他,突然感觉到手心里的杆子动了一下,他也顾不上说话,提起杆子,一个漂亮的弧度,一尾鱼甩了上来。 “哇!这鱼真大!起码得有四五斤。”蓝衣男人佩服得不行,“我从天不亮就过来这边,愣是一条也没钓上,大兄弟,还是你厉害。” 张向阳摇了摇头,“我不卖!”他抬头瞅了瞅天色,已经大亮了,担心一会来人,忙把扑腾的鱼取下来丢进鱼篓里。 蓝衣男人见他要走,忙跑到自己钓鱼的地方拿工具,然后紧紧跟在张向阳身后。 “大兄弟,大兄弟,你先别走呀?我刚刚说的话,你觉得怎么样?我肯定不让你吃亏。我家孩子病了,医生说是低血糖,得要吃点好的补补。你让我一条吧。哪怕那条小的也行。兄弟,我不白拿你的,我用布票跟你换,你想想布票多难得呀,一年也就发三尺五,兄弟一看就是成家的,给媳妇孩子扯身衣服,能让他们美上一整年。”蓝衣男人跟在后面喋喋不休。 张向阳脚步一顿,侧头看他,“你有多少布票?” 蓝衣男人从裤兜里掏出所有布票数了数,“我有五尺五。”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问,“能做一件衣服吗?” 蓝衣男人一愣,回想了下,“绝对够,多出来的布还能给孩子做个小背心。” 张向阳想着自己还有一条大鱼,“成,我跟你换。” 蓝衣男人喜不自胜,把布票塞到他手里。张向阳接过之后,从沟边扯了一根草,把小的那条鱼串起来递给对方。 蓝衣男人朝他挥手,“多谢了”他似乎想到什么,“我叫靳红军,在县城服装厂当临时工,大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向阳,是东方生产队的。” “明天你还来吗?”蓝衣男人提了提鱼,“如果你想卖钱,记得来找我。我不会亏待你的。百货大楼卖五毛一斤,我给你六毛。” 张向阳心中一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可不搞投机倒把那一套。” 靳红军秒懂,从善如流,“那换东西也成。我给你捣腾布票,成不?” “成吧!”张向阳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一定只要布票,粮票,肉票都成!” “肉票可能不太好弄,但是粮票没什么问题。”靳红军笑着答应了。 两人就此分开。 张向阳担心被人看到,飞奔着往家跑。好在他住的地方靠近村尾,路上遇到人的并不多。 即使有那猜到他是去钓鱼的队员也没凑过来看,倒是让张向阳对原身的认识又多了一层,看来这人不紧是个混不吝,还是个村霸,根本没人敢惹。 他到家的时候,大女儿正在院子里玩,小女儿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看姐姐翻花绳,张向阳把鱼杆放回原处,把竹篓卸下来,问红叶,“你娘呢?” 红叶还没抬头,何方芝端着一大盆洗好的衣服进来了。 衣服就晾在院子拐角处的绳子上,张向阳把竹篓提过去给她看,得意地笑,“看到没?我钓到一条大鱼,中午咱们吃鱼。” 何方芝甩衣服的手一顿,勾头看了眼竹篓,还真是好大一条鱼。 这人会钓鱼,她知道,可之前那鱼不是都拿去跟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胡吃海喝吗?怎么想起拿回家来了? 张向阳见她在发怔,以为她在发愁怎么收拾鱼。他前世的女朋友就是不会杀鱼的,偶尔他钓鱼回来,都是他帮着处理的。 他提着竹篓走到水缸处,又回到灶房拿了菜板和刀。 一直乖巧坐在凳子上的红心晃着小短腿慢慢走过来。 等她看清居然是鱼的时候,惊喜地大叫起来,“姐姐,是鱼啊。” 红叶一顿,扭头就看到她爹正蹲在水缸边杀鱼,她也凑了过来,他动作很快,掏鱼腮,划鱼肚,扯鱼腹处的脏东西,一气呵成。 她朝妹妹冷哼一声,“这鱼又不是给我们吃的,你高兴什么!”说话的时候,还舔了舔嘴唇,馋得不得了。 红心听了这话都要哭了,她戳了下张向阳的脖子,可怜巴巴地,“爹,我想吃鱼!” 张向阳扭头朝两人一笑,“好!中午,等你娘炖好了,咱们一家都吃。” 红叶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红心却是欢喜得傻了,拍着巴掌,蹦蹦跳跳地乐起来,“哦,有鱼吃喽,有鱼吃喽。” 张向阳担心她把其他人引过来,朝两人嘘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这鱼只有一条,要是被别人知道,一定会跟我们抢。你俩别说出去,知道吗?” 红心见他这么神神秘秘地,忙捂着小嘴,满脸惊恐,然后也用食指嘘了一下,小小声地说,“我肯定不说出去。” 红叶梗着脖子,撇了撇嘴,“不就是偷水库里的鱼吗?还骗人!” 张向阳尴尬不已。他抚了抚额,这还是四岁的孩子吗?心智咋这么高? 他刚想替自己辩解一二,就听红叶哼了一下,“不过看在这鱼是给我们吃的份上,我就不去举报你挖社会主义墙角了。”一甩头,施施然走了。 张向阳:“”我谢谢你哦! 红心见姐姐走了,似是下定决心似的,“爹,偷东西不好的。这鱼我不吃了。” 张向阳还挺感动,只是紧接着他就抓狂了,能别说是偷的吗?他飞快把鱼洗涮干净,用盐腌上,然后抱起红心,又把红叶叫到堂屋。 张向阳坐在凳子上,指了指碗里的鱼,“爹没偷东西。那水库里的鱼,谁钓到就属于谁的。” 红心歪着脑袋在他和姐姐脸上来回穿梭,显然不知道该信谁才好。 红叶怀疑地眼神盯着他瞧,意思是说“你编,你接着编!” 张向阳轻咳一声,“你们也不想想,如果我真的偷鱼了,为啥之前没被抓去?因为这是大家都默认的规则。” 红叶皱着小脸,“难道不是因为你是爷爷的儿子吗?” 张向阳懵了,他爹很厉害吗? “因为爷爷是大队长,所以也没人敢举报你吧?”红叶又补了一刀。 张向阳腾得从凳子上站起来,啥?他爹是大队长?东方生产队最大的官?小虎怎么没告诉他呢? “没有,他昨天喝醉了没看清路,磕到桌脚,现在还昏迷着呢。” “活该!他这么混账,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张向阳睡得昏昏沉沉地时候,就听到两个女人在嘀嘀咕咕地说话。 那声音就像几根丝丝缕缕的线,一直缠绕在他耳边,他想伸手扯开,却浑身乏力。 他动不了,所幸不再挣扎,平静下来之后,却发现刚才还模模糊糊的声音竟清晰不少。 那个尖叫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女声,拍着大腿激动道,“方芝,要不你还是跟三弟离了吧。他就不是个东西。天天跟那知青点的那个女知青勾勾搭搭的。我都撞见好几次了。你说你天天累死累活上工,把自己身子都拖垮了,这又是何苦呢?” 听着这个声音,张向阳猜测这应该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 一个怯懦的女声回那人,“如果我跟他离婚,孩子咋办?后娘能有几个好的?” 说完,就是重重的叹气声。 张向阳猜测这人应该很年轻,大概二十一二吧?声音真的很好听。 刚才的话似乎触动了刚刚那女人,她的声音有点哽咽,“方芝,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嫁到这种人家。我一直很懊悔,当初怎么就非要把你留下来了呢。” 这个叫方芝的女人边哭边说,“表姐,不怪你,都是我自己命不好。” 这话更加激起女人的不满了,“我呸!什么命不好!要我说都是三弟太混蛋,故意破坏你的名声,非逼着你嫁给他,却又不好好待你。” 突然一阵推门声,把正在说私密话的两人给惊醒。 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传来,“我呸!我打死你这个搅家精!你一天天就知道瞎搅和。你跟你表妹到底有什么仇,居然撺掇她离婚,你个丧良心的,我当初就该让老大休了你。天天闹得老三家里不安生” 喋喋不休地骂个没完,像唐僧念紧箍咒似的,张向阳只觉自己头疼得厉害,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睁开眼睛,大吼一声,“闭嘴!” 扑咚一声,重物摔地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紧接着张向阳感觉自己屁股上传来一阵疼痛。 他睁开眼,发现四周黑漆漆的,唯一有点光线的地方也就是门缝那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0.第 80 章 此为防盗章, 作者需要养家, 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 谢谢大家!  想到之前那个女知青所说的事情, 张向阳觉得这才是当前最重要的大事。 他现在两眼一抹黑, 不仅连王家巷在哪都不知道,就连这个生产队位于什么地方都没印象。 张向阳走出家门迎面就碰到一个半大孩子,约莫有八岁, 长得虎头虎脑的。 他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分钱纸币伸展开, 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 诱哄道, “你想不想要这张钱?” 八岁大的孩子在乡下已经是劳动力,平时都能帮着放牛放羊什么的赚工分, 自然也知道钱的好处。 小男孩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钱,似乎想到那甜滋滋的糖块,咽了口唾沫, “你又想让我帮你干啥坏事?” 张向阳被他一噎, 何着自己随便抓一个小孩居然就是被原身利用过的。不过也挺好,这样原身的事情, 这孩子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一些。 他轻咳一声,“我有个特别重要的事情想让你做, 但我得考考你几个问题,看看你这人傻不傻。” 小男孩怀疑地眼神看着他, “我傻不傻, 你不知道啊?” 这臭小子说话咋这么没大没小的呢, 张向阳也不跟他斗嘴,直接了当地问,“你是什么省的人?” “临北省” “什么县?” “怀江县” “什么公社?” “长风公社?” “什么生产队?” 小男孩得意地一昂下巴,“东方生产队,第六大队”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男孩转了转眼珠子,好似在思考要不要说真话。说真话不好听,他听了不高兴,要是不给自己钱怎么办? 张向阳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把手里的一分钱纸币塞到他手里,“钱先给你,我只要听真话。你别糊弄我,要不然我下回有好事就不找你了。” 小男孩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纸币,生怕对方反悔似的,赶紧握住,然后退后两步,虚张声势的说,“是你让我说的啊,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也不许揍我。” 还知道打预防针了,张向阳觉得这小孩还挺有心眼,他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说吧。” 小男孩又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起码有两米远,他似乎觉得这个距离安全了,才壮着胆子开口,“村里人都说你是个混不吝,是个臭流|氓,打媳妇,揍孩子,不是个东西。你的脾气还很坏天天脏话不离口!”他越说声音越小,两只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张向阳的动作,好似对方一动,他立马就能跑了似的。 可惜的是,张向阳丝毫没有感觉,确切地说,他现在还在琢磨自他醒来之后的所作所为有没有崩了原身的人设。 然后他悲催的发现,自己似乎崩了好多次。 可让他一辈子都要演这么一个混不吝角色,得多遭人恨哪。所以他记下之后,开始琢磨怎么让自己的人设转变得自然一些,至少不能让自己的枕边人察觉出他的异常。 虽然这个年代一直倡导破除封建迷信,可并不意味着人们就真的不迷信,毕竟几千年的思想不是那么轻意就改变的。 如果他媳妇或者他娘知道他是冒牌货,轻的把他撵走,重的把他打死给原身报仇。毕竟他可是占了原身的身体。 他不能大意,所以一定要演好自己的角色,慢慢地再做些改变。 “我说完了,没别的事,那我走了?”小男孩口干舌燥讲了半个多小时,见他一直发着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觉得没意思,立刻住了嘴。 张向阳又掏出一张,“我再给你一分,你帮我去王家巷那边看看,我媳妇有没有在那边?” 小男孩看了眼他手里的一分钱纸币,一把抓住,跐溜一下跑远了,“好,我现在就去看。” 张向阳赶紧跟上。 王家巷位于村子的东面,这个地方离他们村并不远,走路也就一两分钟。 张向阳跟在小男孩后头进了王家巷,在里面逛了一圈最终也没发现里面有什么人。 小男孩颇有几分遗憾,朝旁边跳了两步,浑身戒备,“人不在,你不会把钱要回去吧?” “不会不会!你走吧。”张向阳哭笑不得,忙朝他挥了挥手。 小男孩松了一口气,立刻撒丫子跑了。 天色已经渐黑,张向阳也没离开,他一直待在王家巷里,这个地方似乎以前是地主之家,有被烧过砸过的痕迹,到处都是废墟,好似被八国联军毁灭之后的圆明园。 张向阳站在这个破旧的房子前,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跟对方说。 天渐渐黑了下来,直到王家巷的一端有人发出一声猫叫,张向阳才警惕起来。 他照样回了声猫叫,没一会儿一个黑影从巷子口慢慢踱了过来。 “你是魏玉红?”张向阳压低声音,对方飞快地问,“是张向阳同志吧?” “是!”张向阳硬着头皮回答。 “我帮你生儿子,你真的能把我弄回城?”柔柔弱弱的女声传来,在黑暗的夜里这声音无端让人发毛。 张向阳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心里特别紧张,他现在只想快点跟她撇清关系,他飞快地摇头,“不是不是!我不能生儿子了。这事,你找别人吧?” 这么离谱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干。 魏玉红猫着的腰瞬间直起来,声音有点尖利,“你什么意思?耍我玩?” 张向阳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身体出了问题,生不了儿子。所以我不能害了你。” 魏玉红惊讶地张大嘴巴。 巷子外,紧贴在墙外的何方芝差点气死,临门一脚,居然出了岔子。什么身体出了问题?她替他把过脉,强劲有力,好着呢,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相比她的坏心情,赵志义暗暗替好兄弟松了一口气。阳哥既然已经改邪归正,方芝姐应该不会一心想着跟他离婚了吧? 可是下一秒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的胳膊被人戳了一下,戳他的人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只要她戳他一下,他就要负责喊人抓奸。 虽然这两人还没干啥坏事,可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来这个地方,一看就有猫腻。 形势逼人,哪怕赵志义再不甘心,可这是他欠方芝姐的,他不能不还。他犹豫片刻,直到对方又戳了好几下,他才张开嘴巴,刚想扯着嗓门大喊,就听张向阳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听说上面正在商议恢复高考。” 魏玉红愣住了,赵志义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张大的嘴巴再次合上。 恢复高考?这是什么意思?何方芝拧眉不解,探究的目光看向赵志义,可惜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对方根本看不清她的疑惑。 “这消息属实吗?你没骗我?”魏玉红很怀疑对方是在耍她玩。 “真的真的,我怎么敢骗你。”为了不让对方缠着自己,张向阳硬着头皮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至于对方能不能考上就要看她努不努力了。 魏玉红将信将疑,随即想到对方是大队长的儿子,也许真的知道点内幕也不是不可能。她试探着摸向对方,想着跟以前一样给他点甜头再打听更多的消息,谁成想对方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趁机占她便宜反而快速闪开了。 “你跑什么?”魏玉红捏着嗓子怨怪地瞪着他。 “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已经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了,咱俩两清了,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再也没有瓜葛,你好自为之。”张向阳说完这句话之后,像受惊地兔子似地飞快地跑走了。 魏玉红看着他逃窜的背影,十分不可思议,送上门的便宜他居然不占? 等魏玉红走远,何方芝从黑暗处走出来,揉了揉脚,刚刚张向阳突然跑向这边,她飞快地躲开,差点把自己摔了一跤,好在她情急之下,抓住了墙角才勉强稳住身体。而赵志义刚才一直藏在墙角,所以一闪身就躲开了。 “恢复高考是什么意思?”何方芝走在路上试探着问。她的问话很有歧义。毕竟她没有原身的记忆,问话还是小心为好。 这话在赵志义耳朵里听来就是问恢复高考是不是真的。 赵志义心里也在暗暗纳闷,阳哥怎么会知道这事儿。他随口道,“这消息不一定是真的。不过对于这些知青们来说,也是一条出路吧。” 何方芝一时之间没能理解。只是她也不好问得太过直白,免得惹对方怀疑。 赵志义担心跟她走在一起,被别人看到到会惹来流言蜚语,飞快地跑走了。 身后的张向阳双手枕在脑后,侧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她又背对着他。 这几天,他为了能让家里早点过上好日子,跟她几乎没什么交流。可他还是明显感觉到她似乎对他很冷淡。除了做饭有他的份,她根本不洗他的衣服。虽然他不认为家务是女人才干的活,可只唯独他的衣服不洗,很明显就是把他排除这个家之外。这是在生他的气还是她本生就是这个性子呢?他猜不透,也没法问别人。 他知道对方没睡,毕竟没有人在睡着的时候还紧崩着身子,他轻咳一声,打破满室的寂静,“你还生我的气吗?” 何方芝一怔。生气?她一个孤魂野鬼哪有资格生他的气。有资格的人也不只是生气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不过听到他的话,她还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微微有点冷淡,“当然生气。你上次把我打得鼻青眼肿,却连一句道歉也没跟我说,我要是不生气,我的心得多宽哪。” 张向阳听出她话里的埋怨,但她的声音非常平静,就好似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不知怎地他的心里竟有点酸酸的感觉。 为什么这世上好女人都要配给烂男人呢?像他这样喜欢家庭,忠于家庭却遇到渣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暗自替现在的自己高兴。虽然原身是个渣渣,可他媳妇是真的好。 对方只不过是受了伤害,只要他好好待她,她肯定会对他死心踏地的。这样他也会有个温暖的家。 想到这里,他又打起精神,看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地问,“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他居然真的道歉了,何方芝已经不是用惊讶来形容的了,原来他真的想改好。既然他有悔改的心,她何不利用他的愧疚心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哼了一声,“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应该没想过给我道歉吧。” 张向阳心里一窒,他晌午才从大嫂那知道这事儿,他心里也埋怨过原身。要说道歉,他还真没想到,毕竟他还没有意识到打人的人其实就是他,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他略微有点懊悔。他把手拿下来,学着她的样子侧过身,“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他话里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何方芝经过刚刚短暂的惊讶过后,心里很快就有了个主意,她试探着问,“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张向阳点头,“只要不犯法,不违背道德之事,我都能答应你。” 何方芝摇头,“当然不是这些。” “行!” 何方芝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坐地涨价,“那你答应我三件事。” “好!” “第一件:你不能再喝酒,你一喝醉,就会打我。你这毛病一时半刻改不了,不如你把酒给戒了吧。” 张向阳原本就不是爱酒之人,想也不想就应了,“好!” “第二件:我不同意的情况下,你不能逼我做那事儿。” 张向阳一怔,那事儿?哦!是那事儿!他脸色涨得通红,“好!”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何方芝有点懵,真的假的?居然连这条也肯答应。她转了转眼珠子,他该不会真的是腻了那魏玉红,想换别人吧? 她沉着一张脸,加重语气说出最后一件事,“你也不能再找别的女人,不许跟其他女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不知怎么地,张向阳觉得自己有点吃原身的醋了。原以为何方芝跟原身没感情的,可现在她却说出这种话。是不是代表她还是喜欢原身的。 迟迟没能等到他回答,何方芝猛地转过身来看向他,眼里微有薄怒,“怎么你不答应?” 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后脑勺,当她转身的时候,立刻对上他的眼睛。 他们这张炕是靠着墙的,墙上开了个窗户,今天是十四,月光透过窗户照到他的脸上,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照得分外显眼。 他眼中的失落直接落到何方芝眼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1.第 81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张向阳牵着红叶的手到了张家门口,迎面就看到张大队长站在院子中央,坐在小板凳上,眯着眼睛抽烟袋锅子。 可能是有点怕这个爷爷,红叶比之前要拘谨了一些。 “爹,我给你送鱼来了。”张向阳见红叶不肯往前走,自己大踏步走了过去。 这声把张大队长给惊着了,睁开眼打量着他,一时之间怔住了,而后悲剧了,因为未能吐烟,嘴里的烟直接呛到鼻管,他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 这可把张向阳吓了一跳,把手里的砂锅放到旁边,开始给他捶背,嘴里还无帅自通地嫌弃上了,“您瞅瞅您老,吸个烟,居然还能呛着了。” 张大队长气得干瞪眼,咳好之后,猛地推开他的手背,痛着手站起来,板着脸开始训他,“你来干啥?不是说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张向阳撇撇嘴,低声嘟哝一声,“当大队长的人了居然气性还这么大。您可真行。” “你个臭小子!”张大队长被他气得够呛。挥着烟袋锅子就想打。 这时灶房里的张母听到动静出来,看到他的动作,大叫起来,“老头子!” 她三步并步两步跑过去一把把张大队长扯开,吵吵起来了,“小三子好不容易来了,刚进家门,你就跟他吵。他不是你儿子吗?你非要逼他走?” 张大队长气得脸色铁青。 张母却不依不饶起来,尤其是当她看到儿子带过来的砂锅,觉得这孩子真是贴心,“小三子送东西来了,你还打他。你还有没有良心?”她越想越委屈,一拍大腿坐到地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只疼前头生的儿子,我也不说什么。你把他赶出家门,一分钱没给他,我都忍了。可小三子都亲自上门认错了,你还不依不饶,你亏不亏心?难道老大是你儿子,小三子就不是了吗?” 张大队长见她像个泼妇指责他,觉得丢了面子,脸色越发沉了几分,只是当他看到那砂锅时,脸又热了起来。只是他到底是爹,哪有当爹给儿子道歉的道理。他尴尬地立在一边,手里的烟袋都快烧完了,他也没看见。 张母越说越心酸,人家都是后娘难当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性子软,老头子性子霸道,她就什么事都听老头子的。老头子更喜欢前头生的大儿子,对小儿子一直嫌弃得不行,她只好多宠小儿子,可儿子越来越不成器,他却只知道打骂,惹得儿子逆反心理越来越重,什么事都喜欢跟他对着干。她心里急,却也没办法。 看着小三子一家被撵出去,吃也吃不好,睡不睡不着,还常常一醉到天明,老头子听说了,天天在家骂儿子不成器。 现在小三子好不容易拉下脸回来看他们了,老头子还像以前一样骂儿子。她再也不想忍了。 “你要是不喜欢小三子,我也不怪你,但是我不能让我儿子这么被人嫌弃,他已经没有爹疼,不能再没了娘爱。我现在就搬去跟他一起住,你们一家太欺负人了,我不跟你过了,我要跟你离婚。”张母从地上爬起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张大队长。 张大队长疼得嘶了一声,这才发现烟袋已经烧到头,烫得他手指一个哆嗦。 把烟灭了之后,张大队长有点尴尬地咳了几声,语气有点委屈,声音也小了几许,“他是我儿子,我说他两句咋啦?我又没真打他?” 说话的时候,他还拿眼瞅张向阳,想让他帮着说几句好话,张向阳装没看到,就是不接这一茬,气得张大队长又想拿烟杆抽他。 张母没看到两人之间的官司,嘴里丝毫没留情面,“你刚刚手举得那么高?不是打他,难道是玩杂耍的?” 张大队长突然很想念之前那个懂事听话的老太婆。 他把烟枪别在腰袋上,把地上的砂锅端起来,板着脸,声音放缓,“好了。咱儿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扯那么多干什么?还提离婚?咱都多大年纪了!说出去让人笑话。” 这已经是他在哄人了,张母见好就收,嘴里不依不饶,非要他做保证,“那你不许撵小三子走。” 张大队长点点头,冲她挥了挥手,“行,行,我不撵他,你赶紧去灶房烧饭吧。儿子都回来了,你不给他整点好菜吗?” 张母这才想这茬,拍着张向阳的胳膊,不容拒绝地道,“今天就留在这儿吃。过年时晒的蜡肉,我还留了一点,都炒给你吃。” 张大队长其实很想骂一句,慈母多败儿,只是想到刚刚她闹了一场,到底不好再说什么。 他背着手,斜睨了张向阳一眼,声音略沉了几分,“跟我进来。” 张向阳应了一声,回头想找红叶,却发现她已经跟着张母进了灶房。 等到了堂屋,张大队长把两个孙子撵到院子里玩。一回头,瞅见小三还没坐下,指个板凳,“坐吧!” 张向阳从善如流地坐下,微微低着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呵,刚才还那么能,这会子怎么装死了?”张大队长开口就是损。 张向阳撇撇嘴,没说话。 张大队长见小儿子居然没还嘴,还惊讶了一瞬。只是小儿子都给主动上门了,他再骂就有点得理不饶人了,便问,“你知道错了吗?” 这是问借钱的事情,张向阳转了转眼珠子,把头摇成拨浪鼓。 这下子,张大队长的火腾得又烧起来了,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瞪着他恨声骂道,“死不悔改!” 相比他的气急败坏,张向阳就要淡定多了,他理了理袖口,“爹,我只是想跟您借点钱找份工作,哪里做错了?” 张大队长被他噎住,这话是没错的,“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啊?” 张向阳直直地看向他,“你见过我朋友?” 呃?他还真没见过,只是“你平时来往的那些朋友,你心里没数吗?” “可那人的工作是真的。他家里确实急需用钱。机会难得。”张向阳曾经让小虎帮忙送过东西给那人,所以小虎认得对方。 张大队长没说话。 张向阳却继续道,“如果你见过一面,觉得他是骗子,不肯借钱给我,那我无话可说。可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你这就么给拒绝了,我心里能好受吗?”他望了望外面,视线停留在院子里的两个小孩身上,“如果借钱的是大哥,你也会拒绝他吗?” 张大队长被他问住了。大儿子老实沉稳,不像小儿子整天就知道偷懒不干活。相比起来,他当然更喜欢大儿子。 凭心而论,如果是大儿子要借钱,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借了,丝毫不带犹豫的。 但是,心里虽这么想,张大队长却不能直接了当说出来,要不然这小儿子才是真的跟他离心了,他轻咳了一声,“等你能像你大哥一样懂事,不让我操心。别说只是两百块钱,就是几千,我都能给你借来。可你觉得你靠谱吗?” 得!话又还回来了。张向阳也不生气,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便宜爹,除了脾气爆一点,爱面子了一点,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不有句老话吗?有后娘就有后爹,原身明明是后老婆生的,可他爹依旧能疼爱长子,可见他这人不是个老糊涂。比他那亲爹强多了。 张向阳嘴里嘟哝一句,“只要你别每次跟我急,我肯定不惹你生气。” 张大队长瞪了他一眼,又开始点烟袋锅子,“你啥时候让我见你那位朋友?” 张向阳昨儿个已经让小虎帮他去送信了,“过两天就过来。爹,如果我朋友把工作让给我,您真愿意借钱?” 张大队长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眼里透着异样的神彩,到底没有说什么丧气的话,“只要这事靠谱,我肯定借!” 张向阳喜不自胜。他激动地搓着手,感激地冲他笑,“那爹,咱可说好了,您年纪一大把,可不能唬我。” 张大队长白了他一眼。他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嘛。 张向阳正想开口说话,只见门外有人进来了。 张向阳勾头去看,原来是大嫂和一个男人进来了。 院里的两个小孩齐齐喊,“爹,娘!” 得!这是他的大哥! 张向阳把目光放在大哥身上,这人长得比他矮一点,身材却魁梧许多,皮肤黝黑。憨厚的脸上,在看到两个儿子时,露出了笑意。 两人到水缸边洗了手。 张向阳从堂屋里出来,冲着两人叫人。 大嫂看到他的时候,眉头下意识蹙起。 张向民回头冲他笑,“三弟回来了。”他甩着手上的水,小声凑过来,“爹没骂你吧?” 张向阳一怔,见他关切不似作伪,心里倒是暖了许多,看来这个大哥人品还行,他摇了摇头,“没有,爹刚才还答应借我钱呢?” 张向民和大嫂齐齐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写着不可思议。 张大队长唬着一张老脸,纠正他的话,“我说的是如果靠谱才借。” “对!”张向阳也不生气,点头附和。 张大队长满意地抽起了烟袋。 这几天,他为了能让家里早点过上好日子,跟她几乎没什么交流。可他还是明显感觉到她似乎对他很冷淡。除了做饭有他的份,她根本不洗他的衣服。虽然他不认为家务是女人才干的活,可只唯独他的衣服不洗,很明显就是把他排除这个家之外。这是在生他的气还是她本生就是这个性子呢?他猜不透,也没法问别人。 他知道对方没睡,毕竟没有人在睡着的时候还紧崩着身子,他轻咳一声,打破满室的寂静,“你还生我的气吗?” 何方芝一怔。生气?她一个孤魂野鬼哪有资格生他的气。有资格的人也不只是生气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不过听到他的话,她还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微微有点冷淡,“当然生气。你上次把我打得鼻青眼肿,却连一句道歉也没跟我说,我要是不生气,我的心得多宽哪。” 张向阳听出她话里的埋怨,但她的声音非常平静,就好似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不知怎地他的心里竟有点酸酸的感觉。 为什么这世上好女人都要配给烂男人呢?像他这样喜欢家庭,忠于家庭却遇到渣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暗自替现在的自己高兴。虽然原身是个渣渣,可他媳妇是真的好。 对方只不过是受了伤害,只要他好好待她,她肯定会对他死心踏地的。这样他也会有个温暖的家。 想到这里,他又打起精神,看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地问,“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他居然真的道歉了,何方芝已经不是用惊讶来形容的了,原来他真的想改好。既然他有悔改的心,她何不利用他的愧疚心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哼了一声,“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应该没想过给我道歉吧。” 张向阳心里一窒,他晌午才从大嫂那知道这事儿,他心里也埋怨过原身。要说道歉,他还真没想到,毕竟他还没有意识到打人的人其实就是他,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他略微有点懊悔。他把手拿下来,学着她的样子侧过身,“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他话里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何方芝经过刚刚短暂的惊讶过后,心里很快就有了个主意,她试探着问,“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张向阳点头,“只要不犯法,不违背道德之事,我都能答应你。” 何方芝摇头,“当然不是这些。” “行!” 何方芝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坐地涨价,“那你答应我三件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2.第 82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何方芝也是上工的时候,才听李明秋说,现在的字跟以前有很大不同,是因为被简化的。但这几个字却是繁体的,写得气势磅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写出来的。她刚想问杨素兰这字是谁写的,却被她拉着往里走。 到了里面,她的心神立刻就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住了。 跟她前世不同的是,这个供销社卖的东西挺杂,集布店,成衣店,糖果店,烟酒店等为一体。 杨素兰径直带她到一处人挤人的柜台前。 别的柜台都是三三两两的客人,只有这个柜台是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吵吵嚷嚷的,热闹得很。 “我不要白洋布,我家里没死人,你给我拿这个干嘛,我要黑色的。” 售货员脸色阴沉地看着那老太太,“刚才不是有人说要白洋布吗?” 后面有人举起手中的布票,大声朝这边喊,“我要白洋布,给我两尺。” 说着扒开人群往里挤,可前面的人也是好不容易斩三关过五将才到了跟前,哪肯被她扒拉回去。 所以纵使那人手劲儿再大,售货员也闻其声,不见其人。 她脸都黑了,冲着那挡路的几人道,“赶紧让开,让她进来买布。” “凭什么啊?我们先到的,应该先给我们裁。” 售货员把布往柜台上一撂,两只胳膊抱在一起,屁股一歪就坐到那个木制的高凳上,她吊着眼角看着这群人,“你们不配合,那我就跟你们耗,什么时候这匹白洋布卖出了,什么时候我才给你们拿别的布。” 这简直是无赖透顶了。这白洋布一般用来做被子的里衬或者家里有丧事用来做孝服。平时谁会买这种不耐脏的布来穿。她这一匹布估计得好几个月才能卖出去。 那几个挤在前头的妇女登时脸色都不好看了,可供销社的销售员自来就是脾气大的,她们见她坐着不动,也拿她没辙,只好让后面的人过来。 “同志,麻烦你给我拿两尺。”刚才那个妇女好不容易挤了进来,倾着半边身子,露出一口大黄牙朝她笑。 一股口臭味袭来,售货员嫌恶地扇了扇鼻子。 她皱着小脸,朝对方挥了挥手,“往后退,口水别沾到布上,到时候该卖不出去了。” 那个妇女挺了直身体,继续腆着脸朝她笑。 售货员不紧不慢地裁好了布,“三毛三一尺,一共六毛六。” 等收完对方的布票之后,她把白布放了回去,又拿起架子上的黑布,朝刚才的那个客人道,“你要黑布是吧?” “对!” “要多少?” “要三寸!” 售货员脸都黑了,嘴里咕哝一声,“就要这么点,你是做尿布吗?” 其他人哄笑起来,买黑布的女人又羞又窘,可根本不敢再呛声,看着对方裁好布,付完钱之后挤了出去。 其他人纷纷举着布票手伸向售货员,等待她的眷顾。 “我要两寸青色格子布。” “我要四寸黑色劳动布。” 等轮到杨素兰挤进去的时候,她骄傲地挺直了腰板大声道,“我们要五尺五的布。” 一早上都是几寸几寸买的售货员头都大了。乍然间听到有人要五尺五的布,差点愣住了,“你要五尺五?” “对!”何方芝把手里的布票递了过去。 售货员接过来,几张布票算了下,是五尺五没错。 她脸色登时好看了些,朝两人道,“你俩要什么布啊?” 杨素兰在她后面的架子上扫了一眼,眉头皱紧,“这怎么只剩下白洋布和劳动布了呢?” 何方芝没想到这年代不仅穷得叮当响,连卖东西的地方也穷。 “有没有稍微带点花的布啊?” 售货员听到她的话,眉头都蹙起来了,“我说这位女同志啊,你的思想不够进步啊,怎么能要花布呢,这是资本主义小资思想,要不得的。” 杨素兰拉了下何方芝的袖子,把她藏到自己身后,“同志,我表妹不是这个意思,她这是看你身上穿的衣服好看,想寻摸着也做一身同样漂亮的。请问还有卖吗?” 这位女售货员身上穿的是一件立领黄白格子衬衫,显得有种小清新的感觉,让人眼前一亮。 这年头不允许穿得花里胡哨的,但像这种很清浅的格子布还是允许的。 售货员得意地一扬头,“这个颜色是没有了。”她回头把劳动布拿出来,凉凉地看着两人,“只有这个了。” 也不等两人回答,她直接拿着尺头开始测量。 “只有一尺五” 杨素兰点了点头,“这个我们要了,请问还有别的好看的吗?我们来一趟不容易,可不敢到时候再来打扰你们。” 售货员想了想,“你们等一下,我去问下经理。” 说着把布放在柜台上,一点也不担心她们不付钱就把布拿走。 这年代一针一线都是公家的,偷东西可是非常大的罪名,更何况还是到供销社这个人多眼杂的地方。 没一会儿,那个女售货员就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卷布。居然是匹蓝白色格子布。 好看是好看,可乡下人根本不喜欢这种不耐脏的颜色。杨素兰有点后悔,早知这人是个不经夸的,她就不该多那个嘴。 售货员抱着布,得意洋洋地凑到她面前,“大姐,你瞧,这面料和我身上的差不多,颜色也差不多。你们剩下的四尺都要这个颜色吗?” 杨素兰尴尬地笑笑,转头就是一脸愧疚地看向何方芝。 何方芝冲她摆手,朝售货员道,“对,就要这个。” 售货员满意了,立刻低头给她裁布。杨素兰急得不行,侧头看向表妹,“你要这颜色干啥呀?这么不耐脏,穿上没两回就脏得不像样了。” 何方芝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我有用的。” 杨素兰还要再说,只后面刺啦一声,她立刻转身,售货员已经把布给撕开了。 得了,不用说了,什么都晚了。 售货员拿着算盘拨了一会儿,快速地报价,“劳动布二毛六一尺,一尺五是三毛九,格子布是四毛五分钱一尺,四尺是一块八,加起来一共是两块一毛九。” 杨素兰听到这格子布居然这么贵,吓得脸都白了,拽着何方芝的手想反悔。 可何方芝却坚持要买,掏出身上的钱。她现在已经知道每张钱所代表的意思,也知道钱之间的换算关系。 等她付完钱之后,杨素兰把人拉到一边,“你说你要这布有什么用?” 何方芝朝她道,“这布这么好看,我想把它做成新衣服,拿到县城跟人换点东西。” 杨素兰一怔,“这能成吗?” 虽然这年头几乎没有女人不会做衣服,可手艺却是参差不齐的。 何方芝是看过原身给两个孩子做的那些衣服的,说实话针脚粗糙,可其他人比她还要差。就像表姐身上穿的衣服是她自己做的,针脚不仅粗,还裁得歪歪扭扭的,一点也不好看。 杨素兰听了她的打算,仔细一琢磨,竟也觉得有点道理,“你还别说,你的手艺比我好多了。说不定还真能换点东西。” 城里可没那么多人会做衣服。别问她为什么知道,看看知青点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姑娘们就能猜到。 何方芝很有自信。她发现这里无论男女老少,无论年龄有多大,身上穿的衣服,款式都是差不多的。 就连刚刚那个女售货员身上穿的也是如此,同样都是半截短褂,方领,宽腰身。唯一不同的也就是面料和颜色的差异。 出了供销社,两人又到集市上买了两个黑釉面盆。可能大家都忙着下地挣工分,所以集市上除了土布,粗瓷,用高粱扎成的扫把,以及手工编的各种篮子筐子就没有旁的可卖了。 虽然何方芝前世是个大家闺秀,可集市和灯市,她都逛过。像这种只卖几种东西的街市,她不仅没见过,连听都未听说过。 她在心里忍不住吐槽,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奇葩的地方,连私人做生意都不允许。 杨素兰两只手各自跨着个篮子,边走边说起工作的事儿,“也不知道他们工作弄得怎么样了?” 买完东西,她们并没有去邮局,因为镇邮局离供销社还有一段距离,两人还赶着下午上工,没有时间去。 “希望一切顺利吧。”何方芝觉得这事儿急不得。 两人原本沿着河渠往前走,为了超近道早点回家,两人往进小道,从这边离他们家更近。 刚走了没几步,远远就看到前方有一片玉米地,微风吹过,玉米叶子此起彼伏,像大海中的浪花。只是中间却有一处连玉米杆都在摇晃。 两人原本以为是有人在偷玉米。现在玉米正是嫩的时候,用水煮着吃,味道又懦又香。 杨素兰担心偷玉米的贼不是止一个,如果对方人多,双方打起来的时候,再伤了自己。再说了这地也不是他们生产队的,何苦多那事。 杨素兰刚想拉着表妹离开这个地方,谁知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眼红心跳的声音,那处玉米杆更像抽风似的一直抖个不停。 杨素兰到底是生过几个孩子的,立刻就猜到这是啥事了,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侧头去看何方芝却见她已经彻底呆住。她的脸上,耳朵,甚至脖子都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就连手心的热度也烫得吓人,好像发烧似的。 杨素兰加重力度捏了下她的手背,何方芝这才如梦初醒,侧耳去听,那边似乎已经完事。 何方芝刚想转身离开,就听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何方芝贱人” “何方芝” 这两人说话的声音有点轻,杨素兰和何方芝听得不是很真切,可何方芝这个名字,两人说起的时候,语气都加重了几分。 杨素兰和何方芝齐齐对视一眼,都从双方的眼里看到愤怒。何方芝冲杨素兰做了个手势,杨素兰心领神会,两人猫着腰一左一右轻手轻脚走进玉米地。 就在张大队长想要开口说散会的时候,杨素兰突然开口了,“爹,这事我不同意!” 其他人都惊住了,好几双眼睛齐唰唰地朝她看。 张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儿子马上就要成工人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以后她在村子里,谁不羡慕她,巴结她?可偏偏老大媳妇又来搅局。她登时气得够呛,老脸涨得通红,人一蹦三尺高,火气更是随着她这句话炸了,“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又不是掏你的钱。你操得哪门子的心。你有那功夫还不如把两个儿子好好培养成材,说不定将来也能当上工人,不用羡慕我儿子。” 没错,张母的第一反应就认定杨素兰是在嫉妒她儿子。谁让她男人只是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睁眼瞎呢。 要说别人家,儿媳妇绝对不敢跟婆婆对着干。 可杨素兰却不同,她并不怕这个后婆婆,反正对方都是听公公的,只要公公站在她这一边,婆婆再反对也没用。 而且公公这人要面子,家里吵得再凶,公公都严厉禁止他们往外传。 这也是为什么公公不喜欢小叔子的原因,因为对方是个混不吝的,家里但凡有不如他意的事,他恨不得嚷嚷得全生产队都知道。 张大队长诧异地看向她,“你为啥不同意?说说理由。” 虽然他脸上很惊讶,但他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倒也没有失态。倒是很有兴趣知道她为什么会反对。该不会是那个彭加木有啥问题被老大媳妇看出来了吧? 杨素兰以一种很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张向阳,“之前他只要有点钱就花到那些女知青身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把钱还上。”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就连张母都忍不住有些担心。她儿子是什么性子她自己也清楚的很。别看现在的他不理会那些女知青,那是因为他已经玩腻了,等新一批知青下来,他那腿又迈不动了,到时候钱又得花到那些新知青身上。 当事人张向阳脑子都懵了,临门一脚,居然输在这上头。他怎么甘心?他想张嘴替自己辩驳,可惜别人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有什么主意?”张大队长稍稍放了心,只要不是彭加木有问题就不是不能解决的。 杨素兰望了眼一直紧张兮兮的张向阳,“我看不如他的工资以后都由我表妹和婆婆一起领。” 张母没想到大儿媳妇居然能想到自己,诧异地瞅了她好几眼。她会这么好心? “给婆婆是因为要还公中的钱。给我表妹是因为他们一家要生活。”杨素兰先还耐心解释着,只是紧接着就想到表妹所受的那些苦,心里就替她委屈,脸色登时变了,越说越来气,就差指着张向阳的鼻子骂了,“之前你为了那个女知青把我表妹打得鼻青眼肿,身上连一片好肉都没有。医生都说她没命可活了,让我们准备丧事。她躺在炕上,连手都抬不起来,要不是有我照顾着,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就这样,她也没跟你提离婚。现在只是让你把工资交给她,你都不肯吗?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何方芝站在旁边也适时抹眼泪,把一个受尽天大委屈的可怜女人扮演的淋漓尽致,她趴在杨素兰的肩头,越哭越伤心,倒是一句委屈都没说。只是她这不说比说了更加让人受不了。毕竟说了,你还能有话去反驳,不说那就是事实,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你。 对何方芝这个儿媳妇,不仅张大队长认可,就连张母也是满意的。长得漂亮,文化高,性子温柔,话也不多,干活还麻利。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的性子太软了,根本管不住张向阳。不过他们已经管了二十多年,也没管住。这点倒也不怪她没本事。 瞅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凄惨模样,张大队长就觉得理亏。他一辈子都是挺直腰板做人,可自打这个小儿子生下来以后,总喜欢给他惹事,他这张老脸都要丢尽了。想到这里,他也被大儿媳妇的话勾出几分火,瞪向小儿子。 张母在旁边看着老头子的神色,虽然心疼儿子,可也没办法替他辩驳。毕竟这事儿,是他儿子有问题,不怪小三媳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3.第 83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他站起身,走到小房间,看到大女儿正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小肚皮随着呼吸起起伏伏,非常有规律,偶尔还砸吧几下嘴。他帮她把露出来的小肚皮盖上。 又回头看小女儿,她就要乖巧多了,侧躺着小身子,小嘴撅起一个幅度,眼睛紧闭,睫毛浓密且长,眉毛舒展开来,头发又黑又亮,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他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支着下巴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女儿熟睡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他伸出手指,摸着小女儿的小脸,真的是又滑又嫩。这么好看又漂亮的孩子居然是他的女儿,真的很神奇。 他乐了好一会儿,担心吵醒两个孩子,才轻手轻脚地站起身,一扭头就发现他媳妇正站在门边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张向阳有点尴尬,他做了个手势,何方芝收回眼中的神情转身离开。 等他把门关上,走到自己房间,发现他媳妇正坐在炕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刚才去哪了?”张向阳轻咳一声。 黑暗中,何方芝无法分辨他的脸色,只轻轻地道,“解了。” 张向阳哦了一声,拿起床头柜上的火柴盒从里面倒出一根火柴动作娴熟地划了一下,点燃油灯后,他也坐到炕边。 虽然这姑娘长得很漂亮,也是这副身体的媳妇,可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啊。就这么坐在一张炕上,尴尬得很。 张向阳轻咳一声道,“我先打水洗脚。” 说着他转身出了房间,何方芝看着他的背影,望向那床头柜上的火柴盒,眉头紧蹙,想到刚刚在王家巷那一幕,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临门一脚,他居然反悔了,他到底抽得哪门子的疯? 难道她还要再忍他一个月?想想就难以忍受。 她正呆愣间,突然看到他端着一盆洗脚水进来了。 房间里点着油灯,依稀还能看清热气袅袅的往上飘。 大夏天的,他居然用热水?他又是抽得哪门子疯? 她怀疑地眼神看着他,张向阳把搪瓷盆放到地上,然后坐到炕上开始挽裤脚,等双脚浸入热水之中,他舒服地呻|吟一声,可把何方芝恶心得够呛。 她握着拳头,把眸光中的冷意遮住,心中暗暗想着,之前她想着把这对狗男女一网打尽,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得分而治之。 “喂,你洗了吗?”就在何方芝发呆的时候,张向阳推了她一下,动作不大,但语气却是她非常熟悉的恶劣。 何方芝怯怯地缩了缩脖子,轻声摇头,“还没有。” 张向阳心里有点不自在,虽然以前演戏的时候,他也演过不少坏人,扇耳光,踹人的都有,可那是假的呀。像现在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他还是第一次做,尤其是看到对方吓得身子都抖了,他就更愧疚了,摸了摸鼻子,穿上草鞋,端着搪瓷盆出去了。 他身后的何方芝,眼睛微微眯起,她要不要让赵志义帮忙买瓶散酒,把这人灌醉,然后剥光了直接丢在公社门口,听说这样也算耍流|氓。 她正在想该如何攒钱买酒,张向阳就在这时进来了,手里依旧端着那个搪瓷盆,里面晃着半盆热气腾腾的水。 “快点洗吧!”张向阳把水放到她脚边,又是恶声恶气地催促着。 何方芝却像是见鬼似的,“你什么意思?” 他怎么可能会给她端洗脚水?之前她被他打得躺在炕上,他也没能照顾她一下,反而经常不着家,偶尔回到家,还是喝得烂醉。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心里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呢。她转了转眼珠子,很快替他想了个理由,却也把她恶心得够呛。 因为这一个月来,她和他根本就没同过房。毕竟她可是被他打得生生躺在炕上半个多月才能下地。恢复正常之后,队里忙着夏收,她头一回下地,忙得灰头土脸,自然也没有夫妻生活。 别看他看起来色眯眯的,说起来也就是占占那些女知青的便宜,真刀真枪还是没有过的。要不然,她也不会等到今晚才开始抓奸。所以,他现在应该是憋出火来了。 张向阳蹲下来,帮她脱鞋,却见对方闪躲着,他强硬地攥住她的脚踝,脱掉她的鞋,把一双脚硬按进热水里,才开始解释自己的反常,“我娘说让我跟你好好过日子。” 何方芝眼泪差点掉下来,倒不是被感动的,而是被气的,他居然敢摸她的脚,他怎么敢? 她堂堂书香传家的小姐,居然被一个登徒子看了脚,真是岂有此理!她想抽回脚,可他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撸得她紧紧的。 “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会对你好的。”张向阳又恶狠狠地补充一句,“只要你老老实实地跟着我。我一定能让你过好日子。” 何方芝感觉他触碰自己的地方好像被毒蛇滑行过的痕迹,油腻中泛着几分冷意。 老老实实跟着他?他想得到美。他可是害了一条人命。 如果杀了人,说一声道歉就可以,那要捕快和律法干什么? 至于让她过好日子这话,她半点也没入心,这一个月来,他至少说过十七八回。不仅不新鲜,而且还是句名副其实的废话。 她任由他帮着自己洗脚,小脸被她硬生生憋出一丝红晕来,她偏了偏脸,小小声道,“我今天身子不方便。” 张向阳愣了一下,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朦胧的油灯下,一切好似都模糊了,可唯一让他觉得清晰的就是她几近完美的侧颜。光洁白皙的额头,浓密且弯的睫毛,小巧秀气的鼻梁,形如樱桃的小嘴,纤巧的下巴,以及一小段白皙的脖颈,再往下是宽大衣服也遮不住的胸脯张向阳心中一凛,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他从床底翻出一双草鞋往她脚上套,哼了一声,不满地道,“我还没那么猴急。”说完他端起洗脚水转身就走。 何方芝微微一怔,看着脚上的草鞋,眉头又蹙在一起。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她也顾不上多想,翻身往炕里一躺,盖上床单,闭上眼。 张向阳把门关上之后,见他媳妇已经背对着他睡了,他吹灭了油灯,摸黑上炕。 等躺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他这边宽敞得不像话,仔细一瞧,他媳妇居然快要贴到墙根处了,他没有说什么。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路。 之前他已经问过小虎,今年是1975年,还有两年就恢复高考,他想抓住这次机会,要知道1977年的大学生在后来都成为了国家的栋梁之才。 前世他北漂多年,明明是正经大学表演专业的学生,长得也不丑,可到最后却一直没能得到一份戏份稍微重点的角色。除了差了点运气,还欠缺人脉。 前世的他,就是因为时常要打工赚学费,没能跟同学老师搞好关系,以至于毕业后,没人帮过他。 所以今生,他一定要考上大学,除了好好学习,也要交些朋友。 只是他想的挺好,现实却不允许。毕竟现在的他是家里的顶梁柱,需要赚钱养家糊口。 可只靠上工挣那点钱,连养活自己都困难,更不用说养家了。所以他现在第一步应该是琢磨怎么挣钱。 第二日一早,张向阳模模糊糊间听到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揉了揉脸,看到他那瘦小的媳妇正小心翼翼地跨过他,往炕沿摸。 他看了眼窗外,是黑漆漆的,她起这么早干什么? 何方芝听到身后有动静,以为自己吵醒他了,担心他一会儿再嚷嚷,忙道,“红心似乎醒了,我去看看。” 张向阳点了点头,也跟她一起下炕。 何方芝虽然有些好奇,可却没管他。 从昨天开始,他就怪怪的。难不成他真的要听他娘的话,要跟她好好过日子? 呵,他怎么可能这么孝顺?就看他能装几天吧。 到了隔壁,红心正抹着眼泪小声地抽泣,另一张床上的红叶似乎被她吵到,翻滚着小身子。 何方芝一把将她抱起,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问,“怎么了?” 红心脸上挂着泪珠,指着自己的舌头,委屈巴巴地,“疼!” 张向阳擦了一根火柴把油灯点亮,两人就着光,看到红心伸出来的小舌头上被咬了一个小口子,流了不少血。 何方芝心疼得不行,又有些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子,“是不是又馋了?” 红心把头靠在她怀里,羞得小脸通红。一转身看到张向阳朝她笑,她抖了个机灵,把头埋到亲娘的怀里,过了一会儿,又偷偷地冒出头来。 张向阳心里突然像是被人塞了棉花糖,又暖又甜,突然他脑子里冒出个好主意。 就在张大队长想要开口说散会的时候,杨素兰突然开口了,“爹,这事我不同意!” 其他人都惊住了,好几双眼睛齐唰唰地朝她看。 张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儿子马上就要成工人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以后她在村子里,谁不羡慕她,巴结她?可偏偏老大媳妇又来搅局。她登时气得够呛,老脸涨得通红,人一蹦三尺高,火气更是随着她这句话炸了,“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又不是掏你的钱。你操得哪门子的心。你有那功夫还不如把两个儿子好好培养成材,说不定将来也能当上工人,不用羡慕我儿子。” 没错,张母的第一反应就认定杨素兰是在嫉妒她儿子。谁让她男人只是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睁眼瞎呢。 要说别人家,儿媳妇绝对不敢跟婆婆对着干。 可杨素兰却不同,她并不怕这个后婆婆,反正对方都是听公公的,只要公公站在她这一边,婆婆再反对也没用。 而且公公这人要面子,家里吵得再凶,公公都严厉禁止他们往外传。 这也是为什么公公不喜欢小叔子的原因,因为对方是个混不吝的,家里但凡有不如他意的事,他恨不得嚷嚷得全生产队都知道。 张大队长诧异地看向她,“你为啥不同意?说说理由。” 虽然他脸上很惊讶,但他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倒也没有失态。倒是很有兴趣知道她为什么会反对。该不会是那个彭加木有啥问题被老大媳妇看出来了吧? 杨素兰以一种很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张向阳,“之前他只要有点钱就花到那些女知青身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把钱还上。”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就连张母都忍不住有些担心。她儿子是什么性子她自己也清楚的很。别看现在的他不理会那些女知青,那是因为他已经玩腻了,等新一批知青下来,他那腿又迈不动了,到时候钱又得花到那些新知青身上。 当事人张向阳脑子都懵了,临门一脚,居然输在这上头。他怎么甘心?他想张嘴替自己辩驳,可惜别人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有什么主意?”张大队长稍稍放了心,只要不是彭加木有问题就不是不能解决的。 杨素兰望了眼一直紧张兮兮的张向阳,“我看不如他的工资以后都由我表妹和婆婆一起领。” 张母没想到大儿媳妇居然能想到自己,诧异地瞅了她好几眼。她会这么好心? “给婆婆是因为要还公中的钱。给我表妹是因为他们一家要生活。”杨素兰先还耐心解释着,只是紧接着就想到表妹所受的那些苦,心里就替她委屈,脸色登时变了,越说越来气,就差指着张向阳的鼻子骂了,“之前你为了那个女知青把我表妹打得鼻青眼肿,身上连一片好肉都没有。医生都说她没命可活了,让我们准备丧事。她躺在炕上,连手都抬不起来,要不是有我照顾着,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就这样,她也没跟你提离婚。现在只是让你把工资交给她,你都不肯吗?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何方芝站在旁边也适时抹眼泪,把一个受尽天大委屈的可怜女人扮演的淋漓尽致,她趴在杨素兰的肩头,越哭越伤心,倒是一句委屈都没说。只是她这不说比说了更加让人受不了。毕竟说了,你还能有话去反驳,不说那就是事实,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你。 对何方芝这个儿媳妇,不仅张大队长认可,就连张母也是满意的。长得漂亮,文化高,性子温柔,话也不多,干活还麻利。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的性子太软了,根本管不住张向阳。不过他们已经管了二十多年,也没管住。这点倒也不怪她没本事。 瞅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凄惨模样,张大队长就觉得理亏。他一辈子都是挺直腰板做人,可自打这个小儿子生下来以后,总喜欢给他惹事,他这张老脸都要丢尽了。想到这里,他也被大儿媳妇的话勾出几分火,瞪向小儿子。 张母在旁边看着老头子的神色,虽然心疼儿子,可也没办法替他辩驳。毕竟这事儿,是他儿子有问题,不怪小三媳妇。 就在大家等着张大队长下决定的时候,张向阳突然开口了,“那就给她们吧。” 这句话成功把大伙的视线吸引过去。杨素兰嘴巴张得老大,原本准备了两个小时的台词这才将将说了个开头,就成功了。这也太顺利了吧? 大家的视线全都落在张向阳身上,他侧头瞅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媳妇,她白嫩的脸,因为哭了一场,已经成了粉色,那双如水的眼睛悬着泪珠,好似娇花被雨水打过一样,分外惹人怜惜。这是个好女人,却遇上原身那个混不吝,他心中忍不住同情起对方来。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爹,娘,我媳妇和我是一家子的,我工作就是为了养家糊口,给她还是给我都是一样的。” 如果把钱给自己媳妇能让大家相信他是真的变好了,何乐而不为呢。左右,他还可以弄点别的挣些外块。而且原本他就想着挣钱交给媳妇。毕竟他们现在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呢。 “哎呀,小三子懂事了。”张母拍着儿子的手背,激动地直抹眼泪。还是亲儿子贴心,给她钱一点也不心疼。 张大队长点点头,“那成吧。每个月你交给你娘二十块钱。剩下十三块钱就留着家用。直到把钱还完为止。” 张向阳点头答应了。其他人也心满意足起来。 “等明天,咱们就去把工作落实下来,要不然三百再变成四百,我可没那么多钱往里扔。”张大队长磕了几下烟袋,凉凉地看了眼张向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4.第 84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他动不了,所幸不再挣扎,平静下来之后,却发现刚才还模模糊糊的声音竟清晰不少。 那个尖叫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女声,拍着大腿激动道,“方芝,要不你还是跟三弟离了吧。他就不是个东西。天天跟那知青点的那个女知青勾勾搭搭的。我都撞见好几次了。你说你天天累死累活上工,把自己身子都拖垮了,这又是何苦呢?” 听着这个声音,张向阳猜测这应该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 一个怯懦的女声回那人,“如果我跟他离婚,孩子咋办?后娘能有几个好的?” 说完,就是重重的叹气声。 张向阳猜测这人应该很年轻,大概二十一二吧?声音真的很好听。 刚才的话似乎触动了刚刚那女人,她的声音有点哽咽,“方芝,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嫁到这种人家。我一直很懊悔,当初怎么就非要把你留下来了呢。” 这个叫方芝的女人边哭边说,“表姐,不怪你,都是我自己命不好。” 这话更加激起女人的不满了,“我呸!什么命不好!要我说都是三弟太混蛋,故意破坏你的名声,非逼着你嫁给他,却又不好好待你。” 突然一阵推门声,把正在说私密话的两人给惊醒。 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传来,“我呸!我打死你这个搅家精!你一天天就知道瞎搅和。你跟你表妹到底有什么仇,居然撺掇她离婚,你个丧良心的,我当初就该让老大休了你。天天闹得老三家里不安生” 喋喋不休地骂个没完,像唐僧念紧箍咒似的,张向阳只觉自己头疼得厉害,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睁开眼睛,大吼一声,“闭嘴!” 扑咚一声,重物摔地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紧接着张向阳感觉自己屁股上传来一阵疼痛。 他睁开眼,发现四周黑漆漆的,唯一有点光线的地方也就是门缝那里。 “咋啦?小三子?你醒啦?”刚才还在骂人的中年妇女立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随着她闯入,差点吓了张向阳一大跳。 陌生的中年妇女,陌生的房间,以及土得掉渣的炕。此时的他就坐在硬邦邦的地上。 他这是咋了? 他捂着脑袋,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他继母生的弟弟结婚,他亲爹在席上说给他弟在县城买了一套房子,看着他们一家四口笑得幸福样子,他心里堵得慌。 从宴席上出来,他到处在村里溜达,刚好遇到小学同学刘大贵。 对方戴着比他小手指还粗的大金链子,一身的名牌,非要拉他去喝酒。 席间,他听着刘大贵一个劲儿地吹嘘自己能耐,还有他的发财之路。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了七年才攒到一点钱,可女友却因为等不及另投他人怀抱,他心里就一阵憋闷。 想他当初可是他们村唯一考上大学的人,最后却连刘大贵一个小学生也比不上,心里的失落可想而知。 他一杯接一杯的喝,彻底把自己灌醉。原以为是在刘大贵家,就算喝醉了,刘大贵应该也不至于连个沙发也不给他躺躺。咋一觉醒来,连地方都变了呢? 这可不是刘大贵家?刘家可是三层楼房,大理石铺就的地面,水晶吊灯,柜子也是实木打造的。装修的风格也是极尽奢华,金黄一片特别晃眼睛。 这个地方呢?仿佛就是黑白色,从视觉上就不是一个地方,怎么看怎么穷酸。他怎么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小三子?你咋了?发什么呆呀?是不是撞傻了?” 张向阳看着这陌生的大娘,下意识低下了头。他根本不认识对方啊。 瞧着儿子傻不愣登的样子,中年妇女立刻冲外面喊了一声,“方芝,你快过来看看,你男人是不是撞傻了?” 张向阳揉着膝盖的手一顿,你男人? 他这是穿越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刚才中年妇女推门进来,光线也亮堂不少,因此他打量自己的手一点也不费劲,这手并不是自己的,北漂虽然很辛苦,可他到底没干过什么粗活,这双手不仅黑瘦,最重要的是手心有许多茧子。 他正呆愣间,突然他的手腕处搭上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张向阳下意识看去。 只见一个大约二十一二岁的姑娘,她低垂眼眸,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如小扇子一般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白嫩如玉的脸颊和桃花一般的嘴唇。 她并没有看他,冲着中年妇女淡淡回了一句,“娘,他没事。” 中年妇女拍了下胸口,嗔他,“你看看你,咋这么不小心呢?”她给他弹了弹膝盖上的尘土,用很温柔的声音问,“没摔疼吧?” 从未有人用这么担忧地眼神看着他,张向阳心里暖暖的,轻轻摇头。 中年妇女松了好大一口气,朝旁边的姑娘道,“去给小三子做饭吧,别杵在这儿了。” 年轻姑娘点了下头,走了出去。 张向阳眼睛不由自主地追着她看,没办法,他刚才可是听到了,他是她男人。也就是说他一个被女朋友抛弃的人一朝穿越居然有了亲娘和媳妇。 他第一反应就是惊吓,第二反应就是惊喜。 他就是这么没出息,一直被家人忽视到大的他,终于也有人疼了。 这个中年妇女看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慈爱,可他高兴过后却有些心虚,毕竟他现在顶了人家儿子的身份。 他的视线不敢在中年妇女身上多作停留,移向四周,一扭头就发现门边正杵着一个大概三十来岁的妇女,此时正睁大眼睛不满地瞪着他。 张向阳想着这人应该是他媳妇的表姐,于是腆着脸笑迎迎地道,“表姐。” 这声叫把屋里的三人都吓了一跳。 包括正往外走的何方芝被这称呼惊住了,下意识回头看他。 被三个人,六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瞧,张向阳心里一紧,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立在门边的妇女最先呸了一声,“神经病!”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张向阳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他的胳膊被人拽住了,然后一个粗粝带茧的老手摸上了他的额头,她的眼里全是担忧,声音抖得有点变调,“小三子,你咋啦?你不会真的傻了吧?” 张向阳立刻揉着额头,“我头有点疼!” 中年妇女吓了一跳,赶紧扶他坐下,“那你快躺下休息。” 张向阳被她搀扶着上了炕,等躺下来之后,中年妇女坐在他旁边,“小三子,你快睡吧,娘就坐在边上看着你,你就不会摔下来了。” 张向阳眼圈一热,心里有股暖流袭入心间,这就是母爱吗? 他闭上眼,静静地听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应该是他那媳妇出去了。 他睁开眼,“娘,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张母摇头,“你快睡吧,我没事儿。”想了想,她补充一句,“你放心,你爹现在没空管我,他正在地头盯着大伙上工呢。” 上工?张向阳心里一紧。他这是穿到六七十年代了吗?他想问她,又担心自己露了马脚。 他所幸先打听刚才的那个人,试探着问,“娘,刚才咋回事呀?” 提起这事儿张母就憋了一肚子气,恨声骂道,“还不是你那大嫂嘛,竟然撺掇你媳妇跟你离婚。你说这挨千刀的,她咋这么坏呢,真不是玩意儿。” 大嫂?怪不得呢。原来那人是原身媳妇的表姐,也是原身的大嫂。 这就不怪为什么三人这么惊讶了。因为按照多重身份,大多数地方还是以男方这边优先的。当然女方可以依旧按照原来的称呼。 张向阳轻轻摸着自己的额头,一脸愧疚,“看我摔了一下,把脑袋都摔疼了”所以我叫错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张母却没接收到他的潜台词,一听他嚷疼立刻急了,“哎呀,可别摔傻了?”她跺了下脚,“要不我去公社卫生所找医生过来给你看看,你媳妇已经好几年没给人看病了,别是手生了。” 张向阳见她急得团团转,忙安抚她,“娘,我没事,我刚才就是晃了一下。” 至于为啥不说自己失忆了,张向阳表示,他只是磕了一下脑门,也不是很疼,而且他也不确定这年代有没有能检测出脑袋里有淤血的仪器。他还是不要冒险了。这妇女这么紧张他,如果他说失忆,她一定会带他去医院检查。这家这么穷,他还是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张母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脑袋,上面用纱布包着,但看这厚度,应该也只是个小包,她松了一口气,嗔了他一眼,“以后你别再跟你爹置气了。” 置什么气?张向阳想问,只是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到底没问出来,乖乖地应道,“娘,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再惹爹生气了。” 张母拍着他的手背,欣慰地道,“好,好!” 两人正说着话,从门外走进一个人影,就着光张向阳看清是刚才那个姑娘。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眼,“阳子哥,快点吃吧。” 这声音真好听,像沽沽泉水,很清澈。张向阳再次感慨,下意识就听从她的话爬了起来,他的动作很快,把张母吓了一跳,“你小心点儿,回头再把自己摔了。” 张向阳摇摇头,“娘,不会了。” 两人出了门外,张向阳在屋里不经意地扫了一眼。 这间堂屋大概十来平米,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张m主|席头像,下面是一方高桌。 再往前是一方矮桌,上面放着一碗面和一双筷子。 看着碗里有个鸡蛋,张母满意地点头,“行了,小三子,你先吃饭吧,娘先回去了。” 张向阳也顾不上坐了,立刻道,“娘,我送你出去。” 儿子这么有孝心,张母别提多高兴了,可还是道,“不用了,你赶紧吃吧,待会儿面该糊了。” 张向阳却坚持送她回去。 到了门口,张母拉着他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好好跟你媳妇过日子吧。你媳妇身体好着呢,不用私下找别人生。” 说完她转身就走,却把张向阳吓了一跳。啥叫找别人生?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没错啊,是土得掉渣的长褂长裤,这是六七十年代特有的服饰,怎么原身还敢找小三? 这几天,他为了能让家里早点过上好日子,跟她几乎没什么交流。可他还是明显感觉到她似乎对他很冷淡。除了做饭有他的份,她根本不洗他的衣服。虽然他不认为家务是女人才干的活,可只唯独他的衣服不洗,很明显就是把他排除这个家之外。这是在生他的气还是她本生就是这个性子呢?他猜不透,也没法问别人。 他知道对方没睡,毕竟没有人在睡着的时候还紧崩着身子,他轻咳一声,打破满室的寂静,“你还生我的气吗?” 何方芝一怔。生气?她一个孤魂野鬼哪有资格生他的气。有资格的人也不只是生气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不过听到他的话,她还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微微有点冷淡,“当然生气。你上次把我打得鼻青眼肿,却连一句道歉也没跟我说,我要是不生气,我的心得多宽哪。” 张向阳听出她话里的埋怨,但她的声音非常平静,就好似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不知怎地他的心里竟有点酸酸的感觉。 为什么这世上好女人都要配给烂男人呢?像他这样喜欢家庭,忠于家庭却遇到渣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6.第 86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前面的张向阳是精神抖擞,腰板挺得笔直。后面的何方芝却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知青点位于打谷场的东面,已经到了上工时间,许多知青们都往这边走。 瞅着这两人,那些女知青们自发走向另一条道,只有魏玉红依旧是跟在男知青们后面。经过张向阳身边的时候,她还冲他抛了个媚眼。 可惜她注定是抛给瞎子看了。因为张向阳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连眼风都没有给她留一个。 魏玉红气得小脸通红。这些日子,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不仅仅是地里的活,还包括知青点的活。 每天都累得她腰酸背痛,回到知青点,倒头就睡,连一点复习的时间都没有。照这样下去,她还怎么考大学? 所以她想再度勾引张向阳,只有他才有本事帮她。 可谁成想,他根本就不理会自己,她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魅力下降了,只能归结于他媳妇捣得鬼。 瞅着后面木呆呆的何方芝,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突然伸出一只脚。 何方芝刚才在想什么呢?她想了很多。 原本她是想把那对狗男女弄得身败名裂,好报答原身的恩情。 她原本是一只孤魂野鬼,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原主的身体。虽然原身不是她所杀,可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体,就该要感恩。 原身的心愿无非就是报仇和抚养孩子。 只是她前世是个娇养长大的大家小姐,从未下过地,仅凭自己这双手,想要独自把两个孩子拉扯到大,无意于痴人说梦。 原先她想借着张向阳胡搞这事让公爹愧疚,以他正直的品行,肯定会拿一笔钱出来补贴她和孩子。可现在不成了。公爹这回为了买工作,拿了三百块出来,看得出来,这是笔很大的数目。 如果她现在离婚,已经花掉大半家财的公爹即使有心补贴她,也是有心无力。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她每个月能领到十三块钱。哪怕她天天不上工,专心在家照顾两个孩子都可以养活她们。 到时候她还可以在家复习课本,准备考大学。到时候不靠张向阳她也能养活两个孩子。 可是她不离婚,那张向阳的问题就要解决。她倒是不怕他喝醉打她,只要她再像之前那样故意拿话激他,他自己就能摔晕。最妙的是,一觉醒来,他居然能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醉酒容易解决,他要是对她用强怎么办?让她跟杀人犯敦伦,以后不是还要生出个小杀人犯了?越想越觉得这事紧迫。 她想得太入神,自然没注意脚下,立刻就着了对方的道儿。 等何方芝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飞出去了,身体往前倾,眼见着要栽倒在地,却被一双强健有力的胳膊扶住了。 她抬眼去看,原来是张向阳。 他刚刚看到魏玉红过来,根本没理会她。可想到上回魏玉红找他媳妇茬的事情,下意识回头,然后就瞅见这一幕。 他立刻伸手去接,两人相触之时,他又闻到那股清香的味道,而且比之前更加浓郁了。 “谢谢!”何方芝觉察出他有点不对劲儿,立刻起身朝他道谢。 这边两人刚松开,就见魏玉红指着两人大骂,“我看你俩有生活作风问题。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搂搂抱抱,做出伤风败俗的事” 她话音未落,就见张向阳脸色阴沉得吓人,“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你再给我们乱扣帽子,当心我的拳头。”说话的时候,他还举起拳头在她眼前挥了挥。 魏玉红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走在前头的那些男知青们也惊得目瞪口呆。 “我媳妇明明走得好好的,你却伸腿拌她,怎么着?你还想再被扣二十个工分吗?” 说着他一把上前扣住她的手往后面拖,“走,我带你去找大队长。像你这种搅屎棍就喜欢整事。不给你个教训,我看你是改不掉了。” 他说得义正言辞,惹得那些男知青们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 前些日子他还舔着脸讨好魏玉红,甚至还威胁过他们不要打她的主意,怎么一转眼就闹成这样了? 魏玉红没想到他会这么无情,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不去,我不去,看在咱俩好过的份上,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媳妇了。” “不行!你这种人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他黑着脸又纠正道,“我跟你可没什么关系,你可别乱说。坏了我的名声,当心我去公社告你。” 他手上的力道很大,硬是拖着她往后走。这会正是将要上工的时间,许多社员听到动静都凑过来看。 “这是咋地啦?” “谁在闹事啊?” 等这些人看到是张向阳拖着一个女知青非要找大队长,没一个人上前劝的。 要知道这些女知青可沾不得。前几年,他们生产队的大队书记因为女知青的事情被枪|毙了。 所以东方生产队,除了张向阳这个色迷心窍的混不吝之外,其他男同志根本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哪怕那些女知青长得再好看,他们也只敢偷瞄两眼过过眼瘾,根本不敢往上凑。 这会见张向阳居然拉着女知青去告状,心中都微微惊奇。 如果是生产队社员之间闹矛盾,大家伙都会帮着劝劝架。毕竟都是一个生产队的,都是沾亲带故的,闹大了不好。 可关于这些知青,大家纷纷闭嘴,没有一个上来劝的,反而跟在后头看起了热闹。 而那些男知青们,对魏玉红原本就有意见,哪里会为她说话,所以一个个都当了缩头乌龟,也跟在这些社员后面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而当事人之一的何方芝也是紧紧跟在后头。 她没想到张向阳会连他的心肝宝贝肉也不给面子。他到底是为了替她出气,还是玩腻了对方,想尽快把魏玉红这块狗皮膏药甩掉呢? 到了张家,张大队长看见小儿子去而复返还有点纳闷。 待看到他居然拉扯着个女知青,心里微微一沉,唬着个脸,“你这是干啥?” 张向阳松开她的胳膊,嫌恶似地拍了拍自己的手,“爹,她太可恶了,刚才我和方芝走在路上的时候,她居然伸脚拌我媳妇。差点让她摔了一跤。” 张大队长一惊,在人群中瞅了一眼。 其他人当然知道他在看什么,都自发让开一条道。何方芝感觉大家的视线都落到她身上,她立刻上前几步,走到公爹面前开始告状,“爹,她是故意的。这已经是第二回了。” 张大队长点了点头,朝魏玉红道,“上回扣了你二十个工分,看来你是不服气。那这次就加倍。” 魏玉红整个人都懵了,她撑目欲裂,从地上跳起来,“凭什么?我只是不小心绊了她一下而已,而且她也没摔倒。” “哎,我说你这同志,你的思想有问题呀。她没摔倒是因为她幸运,你故意去拌她就是你在挑事了。你这想法很恶毒,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破坏我们集体团结。”一个中年妇女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她剪着齐耳短发,背着手,一副干部的架势,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没一会儿就给魏玉红定了个罪名,魏玉红听了身体直发抖。 “你要是不接受这个处罚,那也行,我们要开会批|斗你。”中年妇女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 听到批|斗两字,魏玉红也不敢再犟了,直接跳到何方芝面前,给她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对不起,我以后见着你一准绕道。” 何方芝心里一惊,望着刚刚那个中年妇女充满惊讶,这人好生厉害,只是几句话而已,居然能把魏玉红吓成这样。 她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每个字她都能听懂,可怎么组合在一起,她就全然听不懂呢? “这事就这么着了,以后你要好好干活。以后再敢折腾,偷懒不干活,我非得开批|斗会批|斗你不可。” 魏玉红连连点头,等到对方朝她挥手,她立刻扒开人群跑出去,好似晚一秒,对方就会反悔似的。 张大队长冲她笑,“回来了?” 中年妇女笑着点头,“哥,你说说你这嘴皮子还是不行。侄媳妇都被人家欺负成这样了,你居然只轻飘飘罚了几十个工分。有啥用啊?” 张大队长叹了口气。 张母上前两步拉着中年妇女的手感激不已,“哎呦,草花啊,你可回来了。” 张向阳和何方芝两人都竖着耳朵听周围人的交谈声。终于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了。 这个中年妇女是张大队长的亲妹子,在东方生产队当妇女主任。前些日子去上头开会,今天刚回来。 张大队长挥手让围观群众都下地干活。 张向阳和何方芝朝小姑道谢之后,就直接往回走了。因为要赶着上工,两人也没时间交流刚才的事儿。 想到之前那个女知青所说的事情,张向阳觉得这才是当前最重要的大事。 他现在两眼一抹黑,不仅连王家巷在哪都不知道,就连这个生产队位于什么地方都没印象。 张向阳走出家门迎面就碰到一个半大孩子,约莫有八岁,长得虎头虎脑的。 他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分钱纸币伸展开,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诱哄道,“你想不想要这张钱?” 八岁大的孩子在乡下已经是劳动力,平时都能帮着放牛放羊什么的赚工分,自然也知道钱的好处。 小男孩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钱,似乎想到那甜滋滋的糖块,咽了口唾沫,“你又想让我帮你干啥坏事?” 张向阳被他一噎,何着自己随便抓一个小孩居然就是被原身利用过的。不过也挺好,这样原身的事情,这孩子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一些。 他轻咳一声,“我有个特别重要的事情想让你做,但我得考考你几个问题,看看你这人傻不傻。” 小男孩怀疑地眼神看着他,“我傻不傻,你不知道啊?” 这臭小子说话咋这么没大没小的呢,张向阳也不跟他斗嘴,直接了当地问,“你是什么省的人?” “临北省” “什么县?” “怀江县” “什么公社?” “长风公社?” “什么生产队?” 小男孩得意地一昂下巴,“东方生产队,第六大队”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男孩转了转眼珠子,好似在思考要不要说真话。说真话不好听,他听了不高兴,要是不给自己钱怎么办? 张向阳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把手里的一分钱纸币塞到他手里,“钱先给你,我只要听真话。你别糊弄我,要不然我下回有好事就不找你了。” 小男孩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纸币,生怕对方反悔似的,赶紧握住,然后退后两步,虚张声势的说,“是你让我说的啊,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也不许揍我。” 还知道打预防针了,张向阳觉得这小孩还挺有心眼,他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说吧。” 小男孩又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起码有两米远,他似乎觉得这个距离安全了,才壮着胆子开口,“村里人都说你是个混不吝,是个臭流|氓,打媳妇,揍孩子,不是个东西。你的脾气还很坏天天脏话不离口!”他越说声音越小,两只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张向阳的动作,好似对方一动,他立马就能跑了似的。 可惜的是,张向阳丝毫没有感觉,确切地说,他现在还在琢磨自他醒来之后的所作所为有没有崩了原身的人设。 然后他悲催的发现,自己似乎崩了好多次。 可让他一辈子都要演这么一个混不吝角色,得多遭人恨哪。所以他记下之后,开始琢磨怎么让自己的人设转变得自然一些,至少不能让自己的枕边人察觉出他的异常。 虽然这个年代一直倡导破除封建迷信,可并不意味着人们就真的不迷信,毕竟几千年的思想不是那么轻意就改变的。 如果他媳妇或者他娘知道他是冒牌货,轻的把他撵走,重的把他打死给原身报仇。毕竟他可是占了原身的身体。 他不能大意,所以一定要演好自己的角色,慢慢地再做些改变。 “我说完了,没别的事,那我走了?”小男孩口干舌燥讲了半个多小时,见他一直发着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觉得没意思,立刻住了嘴。 张向阳又掏出一张,“我再给你一分,你帮我去王家巷那边看看,我媳妇有没有在那边?” 小男孩看了眼他手里的一分钱纸币,一把抓住,跐溜一下跑远了,“好,我现在就去看。” 张向阳赶紧跟上。 王家巷位于村子的东面,这个地方离他们村并不远,走路也就一两分钟。 张向阳跟在小男孩后头进了王家巷,在里面逛了一圈最终也没发现里面有什么人。 小男孩颇有几分遗憾,朝旁边跳了两步,浑身戒备,“人不在,你不会把钱要回去吧?” “不会不会!你走吧。”张向阳哭笑不得,忙朝他挥了挥手。 小男孩松了一口气,立刻撒丫子跑了。 天色已经渐黑,张向阳也没离开,他一直待在王家巷里,这个地方似乎以前是地主之家,有被烧过砸过的痕迹,到处都是废墟,好似被八国联军毁灭之后的圆明园。 张向阳站在这个破旧的房子前,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跟对方说。 天渐渐黑了下来,直到王家巷的一端有人发出一声猫叫,张向阳才警惕起来。 他照样回了声猫叫,没一会儿一个黑影从巷子口慢慢踱了过来。 “你是魏玉红?”张向阳压低声音,对方飞快地问,“是张向阳同志吧?” “是!”张向阳硬着头皮回答。 “我帮你生儿子,你真的能把我弄回城?”柔柔弱弱的女声传来,在黑暗的夜里这声音无端让人发毛。 张向阳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心里特别紧张,他现在只想快点跟她撇清关系,他飞快地摇头,“不是不是!我不能生儿子了。这事,你找别人吧?” 这么离谱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干。 魏玉红猫着的腰瞬间直起来,声音有点尖利,“你什么意思?耍我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7.第 87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这声把张大队长给惊着了,睁开眼打量着他,一时之间怔住了,而后悲剧了,因为未能吐烟,嘴里的烟直接呛到鼻管,他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 这可把张向阳吓了一跳,把手里的砂锅放到旁边,开始给他捶背,嘴里还无帅自通地嫌弃上了,“您瞅瞅您老,吸个烟,居然还能呛着了。” 张大队长气得干瞪眼,咳好之后,猛地推开他的手背,痛着手站起来,板着脸开始训他,“你来干啥?不是说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张向阳撇撇嘴,低声嘟哝一声,“当大队长的人了居然气性还这么大。您可真行。” “你个臭小子!”张大队长被他气得够呛。挥着烟袋锅子就想打。 这时灶房里的张母听到动静出来,看到他的动作,大叫起来,“老头子!” 她三步并步两步跑过去一把把张大队长扯开,吵吵起来了,“小三子好不容易来了,刚进家门,你就跟他吵。他不是你儿子吗?你非要逼他走?” 张大队长气得脸色铁青。 张母却不依不饶起来,尤其是当她看到儿子带过来的砂锅,觉得这孩子真是贴心,“小三子送东西来了,你还打他。你还有没有良心?”她越想越委屈,一拍大腿坐到地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只疼前头生的儿子,我也不说什么。你把他赶出家门,一分钱没给他,我都忍了。可小三子都亲自上门认错了,你还不依不饶,你亏不亏心?难道老大是你儿子,小三子就不是了吗?” 张大队长见她像个泼妇指责他,觉得丢了面子,脸色越发沉了几分,只是当他看到那砂锅时,脸又热了起来。只是他到底是爹,哪有当爹给儿子道歉的道理。他尴尬地立在一边,手里的烟袋都快烧完了,他也没看见。 张母越说越心酸,人家都是后娘难当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性子软,老头子性子霸道,她就什么事都听老头子的。老头子更喜欢前头生的大儿子,对小儿子一直嫌弃得不行,她只好多宠小儿子,可儿子越来越不成器,他却只知道打骂,惹得儿子逆反心理越来越重,什么事都喜欢跟他对着干。她心里急,却也没办法。 看着小三子一家被撵出去,吃也吃不好,睡不睡不着,还常常一醉到天明,老头子听说了,天天在家骂儿子不成器。 现在小三子好不容易拉下脸回来看他们了,老头子还像以前一样骂儿子。她再也不想忍了。 “你要是不喜欢小三子,我也不怪你,但是我不能让我儿子这么被人嫌弃,他已经没有爹疼,不能再没了娘爱。我现在就搬去跟他一起住,你们一家太欺负人了,我不跟你过了,我要跟你离婚。”张母从地上爬起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张大队长。 张大队长疼得嘶了一声,这才发现烟袋已经烧到头,烫得他手指一个哆嗦。 把烟灭了之后,张大队长有点尴尬地咳了几声,语气有点委屈,声音也小了几许,“他是我儿子,我说他两句咋啦?我又没真打他?” 说话的时候,他还拿眼瞅张向阳,想让他帮着说几句好话,张向阳装没看到,就是不接这一茬,气得张大队长又想拿烟杆抽他。 张母没看到两人之间的官司,嘴里丝毫没留情面,“你刚刚手举得那么高?不是打他,难道是玩杂耍的?” 张大队长突然很想念之前那个懂事听话的老太婆。 他把烟枪别在腰袋上,把地上的砂锅端起来,板着脸,声音放缓,“好了。咱儿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扯那么多干什么?还提离婚?咱都多大年纪了!说出去让人笑话。” 这已经是他在哄人了,张母见好就收,嘴里不依不饶,非要他做保证,“那你不许撵小三子走。” 张大队长点点头,冲她挥了挥手,“行,行,我不撵他,你赶紧去灶房烧饭吧。儿子都回来了,你不给他整点好菜吗?” 张母这才想这茬,拍着张向阳的胳膊,不容拒绝地道,“今天就留在这儿吃。过年时晒的蜡肉,我还留了一点,都炒给你吃。” 张大队长其实很想骂一句,慈母多败儿,只是想到刚刚她闹了一场,到底不好再说什么。 他背着手,斜睨了张向阳一眼,声音略沉了几分,“跟我进来。” 张向阳应了一声,回头想找红叶,却发现她已经跟着张母进了灶房。 等到了堂屋,张大队长把两个孙子撵到院子里玩。一回头,瞅见小三还没坐下,指个板凳,“坐吧!” 张向阳从善如流地坐下,微微低着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呵,刚才还那么能,这会子怎么装死了?”张大队长开口就是损。 张向阳撇撇嘴,没说话。 张大队长见小儿子居然没还嘴,还惊讶了一瞬。只是小儿子都给主动上门了,他再骂就有点得理不饶人了,便问,“你知道错了吗?” 这是问借钱的事情,张向阳转了转眼珠子,把头摇成拨浪鼓。 这下子,张大队长的火腾得又烧起来了,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瞪着他恨声骂道,“死不悔改!” 相比他的气急败坏,张向阳就要淡定多了,他理了理袖口,“爹,我只是想跟您借点钱找份工作,哪里做错了?” 张大队长被他噎住,这话是没错的,“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啊?” 张向阳直直地看向他,“你见过我朋友?” 呃?他还真没见过,只是“你平时来往的那些朋友,你心里没数吗?” “可那人的工作是真的。他家里确实急需用钱。机会难得。”张向阳曾经让小虎帮忙送过东西给那人,所以小虎认得对方。 张大队长没说话。 张向阳却继续道,“如果你见过一面,觉得他是骗子,不肯借钱给我,那我无话可说。可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你这就么给拒绝了,我心里能好受吗?”他望了望外面,视线停留在院子里的两个小孩身上,“如果借钱的是大哥,你也会拒绝他吗?” 张大队长被他问住了。大儿子老实沉稳,不像小儿子整天就知道偷懒不干活。相比起来,他当然更喜欢大儿子。 凭心而论,如果是大儿子要借钱,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借了,丝毫不带犹豫的。 但是,心里虽这么想,张大队长却不能直接了当说出来,要不然这小儿子才是真的跟他离心了,他轻咳了一声,“等你能像你大哥一样懂事,不让我操心。别说只是两百块钱,就是几千,我都能给你借来。可你觉得你靠谱吗?” 得!话又还回来了。张向阳也不生气,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便宜爹,除了脾气爆一点,爱面子了一点,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不有句老话吗?有后娘就有后爹,原身明明是后老婆生的,可他爹依旧能疼爱长子,可见他这人不是个老糊涂。比他那亲爹强多了。 张向阳嘴里嘟哝一句,“只要你别每次跟我急,我肯定不惹你生气。” 张大队长瞪了他一眼,又开始点烟袋锅子,“你啥时候让我见你那位朋友?” 张向阳昨儿个已经让小虎帮他去送信了,“过两天就过来。爹,如果我朋友把工作让给我,您真愿意借钱?” 张大队长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眼里透着异样的神彩,到底没有说什么丧气的话,“只要这事靠谱,我肯定借!” 张向阳喜不自胜。他激动地搓着手,感激地冲他笑,“那爹,咱可说好了,您年纪一大把,可不能唬我。” 张大队长白了他一眼。他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嘛。 张向阳正想开口说话,只见门外有人进来了。 张向阳勾头去看,原来是大嫂和一个男人进来了。 院里的两个小孩齐齐喊,“爹,娘!” 得!这是他的大哥! 张向阳把目光放在大哥身上,这人长得比他矮一点,身材却魁梧许多,皮肤黝黑。憨厚的脸上,在看到两个儿子时,露出了笑意。 两人到水缸边洗了手。 张向阳从堂屋里出来,冲着两人叫人。 大嫂看到他的时候,眉头下意识蹙起。 张向民回头冲他笑,“三弟回来了。”他甩着手上的水,小声凑过来,“爹没骂你吧?” 张向阳一怔,见他关切不似作伪,心里倒是暖了许多,看来这个大哥人品还行,他摇了摇头,“没有,爹刚才还答应借我钱呢?” 张向民和大嫂齐齐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写着不可思议。 张大队长唬着一张老脸,纠正他的话,“我说的是如果靠谱才借。” “对!”张向阳也不生气,点头附和。 张大队长满意地抽起了烟袋。 这还是何方芝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门口上面写着几个繁体的红色大字“为人民服务”。 何方芝也是上工的时候,才听李明秋说,现在的字跟以前有很大不同,是因为被简化的。但这几个字却是繁体的,写得气势磅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写出来的。她刚想问杨素兰这字是谁写的,却被她拉着往里走。 到了里面,她的心神立刻就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住了。 跟她前世不同的是,这个供销社卖的东西挺杂,集布店,成衣店,糖果店,烟酒店等为一体。 杨素兰径直带她到一处人挤人的柜台前。 别的柜台都是三三两两的客人,只有这个柜台是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吵吵嚷嚷的,热闹得很。 “我不要白洋布,我家里没死人,你给我拿这个干嘛,我要黑色的。” 售货员脸色阴沉地看着那老太太,“刚才不是有人说要白洋布吗?” 后面有人举起手中的布票,大声朝这边喊,“我要白洋布,给我两尺。” 说着扒开人群往里挤,可前面的人也是好不容易斩三关过五将才到了跟前,哪肯被她扒拉回去。 所以纵使那人手劲儿再大,售货员也闻其声,不见其人。 她脸都黑了,冲着那挡路的几人道,“赶紧让开,让她进来买布。” “凭什么啊?我们先到的,应该先给我们裁。” 售货员把布往柜台上一撂,两只胳膊抱在一起,屁股一歪就坐到那个木制的高凳上,她吊着眼角看着这群人,“你们不配合,那我就跟你们耗,什么时候这匹白洋布卖出了,什么时候我才给你们拿别的布。” 这简直是无赖透顶了。这白洋布一般用来做被子的里衬或者家里有丧事用来做孝服。平时谁会买这种不耐脏的布来穿。她这一匹布估计得好几个月才能卖出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8.第 88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何方芝点了点头,又低下头继续缝衣服,心中却是疑惑。 大柱娘为人最是抠搜,平时省吃俭用省下钱全用来填补娘家。前几天,婆婆和大柱娘还大吵了一架。 他刚刚居然能放下所有芥蒂告诉对方救人之法,如果是个心胸宽广的大丈夫,她自然不会怀疑,可关键他不是啊。这人该不会真的撞傻了吧? 而且他很奇怪,从醒来到现在,居然一次也没骂过她,连句重话都没说,就连让他提水,他都没有半点反应,反而老老实实把水缸填满了。这也太奇怪了。 她低着头的时候,没看到张向阳如释重负的样子。 他不动声色地抹了把汗,心里暗暗吐槽,这才醒来多久,就露出这么多马脚,真是太考验演技了。 他还是别问她关于水井的事情了,多问多错,他捏了捏自己上衣口袋里的一点票子,暗暗想还不如找村里的小孩子打听一下。 “我出去转转,一会回来。” 何方芝抬头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攀升了。只是磕了一下脑袋,连走路的姿势也变了吗?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虽然有点荒诞,可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很快就到了吃晌饭的时间,张向阳终于回来了。 他在生产队溜达了一圈,却连个鬼影都没遇到,后来到了下工时间,他才看到有许多人抗着农具从地头往村子里走。 他担心遇到长辈,自己再叫不出称呼,到时候再丢人,当下转身就走。 到了家里,何方芝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看到他回来,她笑盈盈地招呼他坐下,“回来正好,咱们开饭吧。” 张向阳点了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饭,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她长得很漂亮,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腮边还有一对浅浅的酒窝。 她的性子还这么温柔,他真的很不理解原身为什么要找小三? 哦,对了,原身是想生儿子。这个年代的人都有点重男轻女,好似家里都有一个王位要继承似的。 何方芝见他一直盯着她瞧,心中越是笃定,“你快尝尝,我这菜炒得怎么样?” 张向阳看着被她塞过来的筷子在她殷切的期盼中朝他面前的那碗蚕豆夹去。 他夹着蚕豆刚想往嘴里塞,正在盛饭的何方芝突然眼疾手快的拿起筷子把已经凑到他嘴边的蚕豆夹走,嗔了他一眼,“不能吃蚕豆,你还吃。当心过敏!” 张向阳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桌子,这碗蚕豆明明就摆在他面前,突然他有种很不好的猜测,他心里一个咯噔,面皮差点崩掉,紧张地盯着她瞧,“你明知道我不能吃,为什么还把这碗蚕豆放我面前?” 她该不会认出他了吧?毕竟她是原主的枕边人,朝夕相处好几年,他又没有原身的记忆,她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常很正常。 何方芝刚想答他,只听右边的房间里传出孩子的哭闹声。 张向阳有一瞬间的呆愣。什么情况?难道原身有孩子?哦,对!之前他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确实听到他媳妇说有孩子,担心离婚后,有后娘。 何方芝已经起身,张向阳立刻放下手里的筷子也跟着她一起进屋。 堂屋靠右这间房子非常小,里面摆了两张小床就再也没有别的空间了。 两张小床上分别坐着一个孩子。 两个小姑娘,一个四岁,一个两岁。 何方芝正在帮小的那个穿衣服,大的那个自己会穿。 大的那个很快就穿完下地,也不等妹妹直接往外冲,却发现门口立着一个人,她仰着小脸发现堵着门口的居然是她爹,吓得小脸苍白,小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张向阳有点不解,略一思索就猜到,原身这么破切想要生儿子,一定是个重男轻女的,对女儿肯定很不好。他刚想说不要怕,何方芝却开了口,“红叶,今天娘做了你最爱吃的蚕豆。” 红叶眼睛一亮,在张向阳愣神的功夫,像条鱼似地猫着腰从张向阳的掖下滑了出去。 另一个小宝宝听到有蚕豆一个劲儿地催,“娘,娘,我也要吃蚕豆。” 何方芝帮她穿好鞋子,掐着她的肩膀把她从床上抱下来,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像小鸭子似的一拐一拐地追了出去。 等两人重新坐到位置上,何方芝才好似想起他刚刚提的问题,“把蚕豆放在你面前,是想让你喂红心的。” 这人究竟是不是张向阳,端看他对两个孩子的态度。 张向阳这才恍然大悟,他低头看着媳妇口中的红心。不用说,一定是这个小的,刚才那个大的叫红叶。 他一把抱住红心放到自己腿上,搂着她的小身子,端起放在他面前的粥碗开始给她喂饭。 红心似乎很不习惯他这动作,有点不自在,推搡着已经送到嘴边的粥碗。她这一动,玉米糊糊直接荡了出来,泼了一部分到他腿上。 红心吓得不轻,身子僵住,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怯怯地盯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发火。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张向阳并没有发火,反而用很温柔很温柔地声音安抚她,“这粥不烫,红心,别怕。” 张向阳虽然没在这年代生活过,可也知道这年代的粮食十分金贵,他以为小姑娘是怕被他骂,“乖乖听话,娘正饿着,爹来喂你。” 红心这么怕他,一定是原身对她不好,现在他是红心的爸爸,怎么说也要担负起责任。 红叶惊讶地张大嘴巴,何方芝把自己眼里的震惊掩盖住,起身找了块抹布把张向阳腿上的粥抹掉,然后轻轻拍了下已经发呆的红叶,提醒她,“赶紧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红叶立刻回神,跟饭菜做斗争去了。 因为这一茬,红心倒没有再乱动,只是小眉头一直紧皱着,时不时怯怯地盯着他瞧,张向阳没有在意她的打量,反而很有耐心地舀起粥送到她嘴边。 红心很乖,他喂一口,她就吃一口。张向阳时不时就夸她听话,好似她吃饭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红心羞得小脸通红。 红叶鼓了鼓腮帮子,朝她娘做了个鬼脸,瞧咱爹居然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何方芝朝她笑了笑,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给红叶夹了一筷子菜堵住她的嘴。 吃完饭,何方芝带着两个小孩子到外面玩,说要编蚂蚱给两人,喜得两个孩子拉着她的手就往外冲。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其实挺喜欢孩子的,可他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孩子,他还悬着一颗心呢。 老天把他丢到这陌生的地方却连剧本都没给他,原身跟这姑娘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他真怕被对方看穿了。 他草草吃完饭,就开始在屋里到处乱转,势必要早点摸清这个家东西的摆放位置。 比如说哪间屋子是灶房,哪间屋子是放粮食的,地窖在哪? 这些基本常识,他要是不知道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打谷场上有许多小孩子正在玩闹,红叶和红心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竹蜻蜓在转圈圈。 看着两个孩子玩得手舞足蹈的样子,何方芝会心一笑。 也不知何时,身边走过来一个男人,离她约有一米远,视线看向正在打闹的孩子们,“方芝姐,我已经帮你打听过了,阳哥和魏玉红已经商定好,如果魏玉红给他生儿子,他就帮她弄到回城名额。” 何方芝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她刚才还在奇怪今天张向阳怎么变化这么大,原来他是想在外面养个小的,好给他生儿子,才没有在家里大呼小叫。她还以为他也被人附身了呢。也是,世上哪那么多孤魂野鬼要附身,这里又不是阴曹地府。 就在赵志义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何方芝才嗤笑一声,幽幽道,“真是胆大包天哪。” 哪怕在前世,官员想养外室也是要冒极大风险的,更不用说这年代,张向阳敢这么做,无非就是觉得原身好欺负。 也是!他那种人,哪里会真心把自己的妻子放在心上。原身不就是因为被他活活打死,她才借尸还魂活了过来吗? “他们约定什么时候碰面?”何方芝的声音一丝温度也没有。 “今晚八点,王家巷。”赵志义憋了好一会儿,才张嘴。 何方芝点了点头,“好,辛苦你了,等这事一完,咱俩就两清。” 赵志义苦着一张脸,有些犹豫,“方芝姐,你真的要跟阳哥离婚吗?我觉得你还是再寻思寻思,阳哥毕竟是你男人,你打他骂他都行,别这么狠呀。你俩毕竟还有两个女儿呢。” 何方芝眉头紧皱,看向赵志义,自嘲道,“我打他骂他?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是他的对手,难道你忘了一个月前,我被他差点打死这事了吗?” 提起一个月前的惨状,赵志义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那时阳哥又喝高了,下手太重,照着方芝姐的脑门捶,鲜血洒了一地,等家里人发现方芝姐倒在血泊当中,送她到医院的时候,医生都让他们准备后事了,可谁成想,到了第二日,她居然醒过来了,说起来也是她命大。 也许是因为那次伤得太狠,死里逃生的方芝姐醒过来之后,心心念念只想离婚。如果只是简简单单提出离婚也就罢了,她还想把两个女儿也留在自己身边。可张家绝对不可能同意。就大队长那性子,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孙女交给别人养,哪怕对方是亲娘也不行。 “行了!我俩的事情,你还是少管为妙。和他结婚的人是我,挨打的人也是我。你要是心疼他,等咱俩离婚后,你有的是机会安慰他。”何方芝提起一个月前的事情就觉得糟心,颇有几分不耐烦,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赶紧走吧。” 赵志义见她铁了心。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阳哥千万别作死。要不然真的会身败名裂,连吃饭的家伙都要丢了。 何方芝看着两个女儿,想到刚刚张向阳的异样表现,心里冷哼一声,原来他是做好了决定,所以才耐着性子补偿女儿。真是小人行径,让人恶心透顶。 想到他昨晚喝得烂醉满屋找擀面杖又想打人,她咬紧牙关,脸上浮现一抹冷笑,她忍了这煞神一个月,终于要结束了。 张向阳的大嫂杨素兰推了一下自己的丈夫,冲他眨眼,那眼里意思很明了。 张向民有点犹豫。只是在媳妇的鼓动下,只好开口了,他走进堂屋,挠了挠头,“爹?” 张大队长瞅了眼大儿子,又瞅了眼正往这边探的大儿媳妇,“放心吧。咱家的钱都是你们兄弟俩的,只要一天不分家,这钱就是咱家的。你弟想要工作也只能借。” 张向民被亲爹戳中心思,有点窘迫。 张向阳坐在旁边,把瓦罐里的菜倒出来。香味扑鼻,好闻得很。 “这鱼哪来的呀?”张向民惊呼起来。 张向阳瞅了一眼他爹,轻声道,“我一大早去水库那边钓的。孩子他娘做好之后,我给咱爹送来。我早上看到他,他脸色太难看,肯定好久没吃好的了。” 张大队长抽烟的手顿住。呵呵,好小子,光会耍嘴皮子。他脸色难看,是因为这吗?那是因为被你气的。 张母端着饭菜进来,看着桌上的菜香味,笑呵呵地朝着老头子道,“看吧,小三子多孝顺。你呀,就知足吧。” 张大队长磕了下烟袋没说话。 张母朝站在边门往这里探的大儿媳妇一眼,笑容淡了下来,“你去把你表妹喊来。咱们一家人今天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 杨素兰立刻应了一声。 很快,杨素兰抱着红心,何方芝把剩下的菜也端过来了。这天太热了,估计等不到晚上就会馊掉。前世,她从来不吃陈菜。到了这个地方,虽然没条件讲究,可也不能吃馊饭。要不然身体会受不了。 因为人多,他们坐的是高桌,这个桌子平时是四四方方的,可四个边都有一个缩到里面的木板,放上来之后,就是一个圆。坐十来个人,完全没问题。 要说这桌上最高兴地莫过于张母。 她盼这天已经盼了好多天了。可儿子之前一直跟她犟着,她干着急,也没办法。 张大队长虽然一直板着脸,可他任由张母把那盘炒腊肉放在张向阳面前一句话也没说,就知道他也是盼着这一天的。 杨素兰见到肉放在他那边,站起身隔着大半桌子给两个儿子夹了几筷。 张向阳把菜放到中央,惹得张大队长看了他好几眼,不住地点头,“小三也懂事了。” 杨素兰好奇地瞅了他好几眼。 何方芝倒是没有半点反应。刚刚她表姐已经跟她说过,她男人想找公爹借钱找工作。 对于这事儿,何方芝是不支持的。 因为按照他之前的性子,挣的钱未必会给她。而且她正在想法子让他身败名裂,到时候钱都给他花了,公爹拿什么来补偿她?没钱,她怎么养孩子? 不过她心里虽然不支持,面上却不能说,要不然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指不定又会把她给打死。 杨素兰还是觉得这事有点不靠谱,找了个机会笑着问,“他三叔,你找的那人靠谱吗?啥时候带来给咱爹看看?” “就这周吧。等他休息的时候会过来。至于人靠不靠谱,得咱爹说了算。我都听他的。”张向阳知道他这大嫂有点小心思。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这年代的几百块钱不是个小数目。 张大队长听到小儿子这么乖,心里十分满意。 张向阳又补充一句,“到时候让大哥大嫂也帮着掌掌眼。” 杨素兰笑眯眯地应了声好。 一家人正吃着饭,院门口进来一个人。红叶眼尖,看到来人,面皮崩得紧紧地,“你怎么这么没脸没皮,居然还跟到家里来了?” 众人齐齐去看,原来是魏玉红。 张大队长沉着一张脸,看向小儿子。见他只扫了对方一眼就继续吃菜,心里还挺高兴。 张母对这些勾他儿子犯罪的女知青向来没什么好脸色。她性子柔弱是不假,可一旦涉及到她儿子,她立刻就能变成母老虎。 她从凳子上站起来,走过去,“魏知青,你来干什么?” 魏玉红勾头想看里面的张向阳。张母却拉着人,“你到底想干什么?看男人回你们知青点去。咱家的爷们都是有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9.第 89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何方芝想起连死都没有人知道的姑娘,又想到魏玉红居然还妄想考上大学当工人,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魏玉红拿着镰刀走过来,看到何方芝的时候,一脸嫌恶。 想到刚刚在路上遇到张向阳,他连眼风都没留给自己,她心里的火全都冲着何方芝了。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张向阳怎么可能不理会自己,她走到何方芝的面前,装作不小心似地把对方的竹筐踢倒。 何方芝一怔,眼睛眯起,眼圈瞬间红了,一只手包着另一只手,扭身瞪向她,“你欺人太甚。” 说着她抱着手直接冲了出去。 众人听到声音抬头去看魏玉红。 对方也懵了,低头看向被她踢歪的竹筐,什么意思?她踢的是竹筐,不是手啊? 赵志义看着方芝姐的背影,“魏知青,你什么意思?欺负方芝姐是吧?” 其他知青多多少少也知道魏玉红和张向阳的关系,对她十分不耻。 这会子见她居然欺负张向阳的媳妇,心里更加不高兴。一个个全拿眼刀子甩向魏玉红。 知青队长林岳川对魏玉红也没好感,之前她的活都是张向阳帮着做。大家也就是睁只眼闭着眼算了。 可张向阳好几天没过来做,魏玉红也不伸手,只知道待在屋里看书,其他人都对她有意见了。 林岳川冷着一张脸,“魏玉红,你是我们知青点的一份子。你最好记清楚自己的身份。从今天开始老老实实上工,回去也要跟大家一起烧饭捡柴。” 魏玉红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显然没想到平时对她恭恭敬敬的林岳川居然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她涨红着一张脸,“你居然命令我?你凭什么?” 林岳川也来气了,把镰刀往地上一掷,铿锵有声,“就凭我是知青点的队长。” 旁边有个姑娘对魏玉红也有意见,嗤笑一声,“你还以为你是从前啊。张向阳根本就不理你了。” 刚刚在路上的一幕,这姑娘也看到了。暗暗猜想,张向阳应该是抛弃了魏玉红。 魏玉红眼睛唰得瞪向那姑娘,却见对方毫不怵地回瞪着自己,气得够呛。 “咦?那些人来这边干什么?”有人指着另一边惊呼起来。 知青们全抬头去看。 只见有好几个人往这边赶,领头的似乎就是张大队长。 其他人齐齐看向魏玉红,都自觉跟她拉开了距离。就连之前那个绿衣知青同样如此。 很快一行人到了这边。 张大队长阴沉着一张脸,犀利又冷漠的眼神在魏玉红脸上扫了一眼,“何方芝同志告你踩她手指,踢她竹筐是真的吗?” 他的视线扫向那被踢翻在地的竹筐,眼里闪过了然,当即信了个十成十,挥了挥手,“赶紧向她道歉!” 魏玉红瞪了何方芝一眼,“大队长,我没有,她说谎。我刚才路过她身边,不小心把竹筐带歪了。我没有踢。” 这些知青也会说瞎话大队长用手里的烟枪点了点竹筐上的泥印,“还撒谎,泥点在中间位置,你脚面有那么厚吗?” 其他人齐刷刷地看向那个竹筐,一致认定对方在撒谎。 魏玉红见事情已经败落,只好垂死挣扎,“我没有踩她手,我就是踢竹筐而已。” 不等张大队长说话,记分员直接笑了,“瞧瞧,刚才还死不承认,现在不就招了。你说说你,都招了一半,何苦还不招另一半呢?真是死鸭子嘴硬!” 何方芝把自己的一只手伸到她面前,“魏知青,你看看,我手上都有红印子,这证据够不够你认罪?” 魏玉红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污蔑过,她当即就指上何方芝的面门,慌不择路地骂道,“无耻!下流!” 哈?地头站着的几个大队干部都乐了。还从来没有一个女同志指着另一个女同志骂对方这种话的。 何方芝退后两步,脸色涨得通红,谁看都以为她是尴尬导致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憋红的。 张大队长老脸一黑,“你道不道歉?” 魏玉红哪里肯?她梗着脖子,一副你能耐我何的表情。 还从未被人这么甩脸子的张大队长当即就对记分员道,“从她本子上扣二十个工分补给何方芝同志。” 魏玉红毫无反应,其他人却是幸灾乐祸地看向魏玉红。这人怕不是傻子吧?道一句歉而已,她居然不乐意,反而扣了工分。 魏玉红当然不在意这些。因为自她下乡以来,她几乎没怎么挣过工分,她的活都是由张向阳带着他那些狐朋狗友帮着干的。 这年代的工分除了发粮食也就是分钱分东西。 这些东西,张向阳都会给她弄来。她哪里会在意。 只是很快,她就发现,没有张向阳,她一个人挣工分是多么艰难。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很快到了晌午,下工的哨声一响,地里的人全都往家走。 何方芝今天得到二十个工分,心里很是高兴。说起来,她还是不习惯干这么辛苦的活计。 她捶着腰,垮着竹筐回到家里。 她洗好手烧了酸菜鱼,才开始煮苞米粥和红薯。 这时张向阳也回来了,他今天干的是最苦最脏的活,弄得身上脸上都是粪水。 一回到家,他就冲了个凉水澡,然后换了身稍微干净点的旧衣服。 “这鱼拿点给我爹吧。”张向阳走进厨房,看到那盆已经烧好的酸菜鱼,突然开口。 何方芝一怔,突然想到什么,她转了转眼珠子,应了声好。 不知怎地,明明是温柔至极的笑脸,张向阳却从中看到狐狸才有的狡猾。 他挥了挥脑袋,把心中的怪异想法丢掉。 他把酸菜鱼倒一半到砂锅里,又夹了点鱼肉进去。然后盖上盖子,把香味掩盖住。 他自然找不到张家大门在哪,所以他冲着站在灶房门口的红叶招招手,“跟爹一起去爷爷家好不好?” 红叶一怔,下意识看向何方芝。 却见她拿着烧火棍一顿,他这碗菜真的是端给公爹的? 红叶见他娘没反对,只好回头冲她爹道,“好!” 父女俩一前一后出了院门,何方芝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两人刚走出院门没多久,迎面就遇到魏玉红。 魏玉红被扣二十个工分,最让她生气的是丢了面子。 一整个上午,那些知青都冲着她指指点点,有的还挖苦她。 她思索再三,还是觉得不能丢掉张向阳这个靠山,所以她连晌饭都没吃就过来找人了。 当她看到张向阳端着砂锅,眼睛一亮,以为这东西是给自己的,忙迎了上去,“向阳哥,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张向阳一开始没注意到魏玉红,他一直在逗红叶讲话,突然她看向前方,不肯再讲,有些好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魏玉红。 “这位女同志,你说话就说话,干啥拉拉扯扯的?”张向阳眼见对方过来扯他胳膊,吓得往旁边跳了几下。 魏玉红尴尬得不行,跺了跺脚,“你跑什么?” “我已经说过我俩已经两清,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要是被别人看到,会说闲话的。”张向阳眼尾扫到红叶正怒目瞪着魏玉红,就知道这孩子也知道魏玉红和他的事情,心里更塞了。 “你知不知道你媳妇有多可恶?她居然诬陷我踩她手指?”魏玉红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她长得好看,哪里比不上那个乡下村妇?他居然抛弃她。 张向阳愣了一下,而后从善如流地道,“我相信我媳妇,一定是你欺负她。”小三不就是最擅长挑拨离间吗? 魏玉红见他一副你当我傻的表情,心里窝了一肚子火,“你当真这么狠心?” 回答她的是张向阳头也不回的背影,那态度要多决绝就有多决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0.第 90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等送走了彭家木,一家人又重新坐回堂屋里。 张母脸上挂着喜气洋洋的笑,还上前两步替儿子整了整衣领,语带自豪,“哎哟,我儿子也能吃上商品粮了,可了不得。得亏当初你爹让你下来干活挣工分的时候,我坚持让你待在学校读书,看来多认字还是很有用的。” 张大队长抽着烟袋,差点被这话气死。当初小儿子想上学,不是因为他学习好,而是因为他想偷懒不干活。为了这事,他没少抽小儿子。 张向民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如果当初他也能像三弟一样死皮赖脸非要念书,是不是他也能有机会当上工人呢。 他身边的杨素兰没有发现他的失落,她正在跟何方芝使眼色。 就在张大队长想要开口说散会的时候,杨素兰突然开口了,“爹,这事我不同意!” 其他人都惊住了,好几双眼睛齐唰唰地朝她看。 张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儿子马上就要成工人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以后她在村子里,谁不羡慕她,巴结她?可偏偏老大媳妇又来搅局。她登时气得够呛,老脸涨得通红,人一蹦三尺高,火气更是随着她这句话炸了,“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又不是掏你的钱。你操得哪门子的心。你有那功夫还不如把两个儿子好好培养成材,说不定将来也能当上工人,不用羡慕我儿子。” 没错,张母的第一反应就认定杨素兰是在嫉妒她儿子。谁让她男人只是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睁眼瞎呢。 要说别人家,儿媳妇绝对不敢跟婆婆对着干。 可杨素兰却不同,她并不怕这个后婆婆,反正对方都是听公公的,只要公公站在她这一边,婆婆再反对也没用。 而且公公这人要面子,家里吵得再凶,公公都严厉禁止他们往外传。 这也是为什么公公不喜欢小叔子的原因,因为对方是个混不吝的,家里但凡有不如他意的事,他恨不得嚷嚷得全生产队都知道。 张大队长诧异地看向她,“你为啥不同意?说说理由。” 虽然他脸上很惊讶,但他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倒也没有失态。倒是很有兴趣知道她为什么会反对。该不会是那个彭加木有啥问题被老大媳妇看出来了吧? 杨素兰以一种很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张向阳,“之前他只要有点钱就花到那些女知青身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把钱还上。”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就连张母都忍不住有些担心。她儿子是什么性子她自己也清楚的很。别看现在的他不理会那些女知青,那是因为他已经玩腻了,等新一批知青下来,他那腿又迈不动了,到时候钱又得花到那些新知青身上。 当事人张向阳脑子都懵了,临门一脚,居然输在这上头。他怎么甘心?他想张嘴替自己辩驳,可惜别人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有什么主意?”张大队长稍稍放了心,只要不是彭加木有问题就不是不能解决的。 杨素兰望了眼一直紧张兮兮的张向阳,“我看不如他的工资以后都由我表妹和婆婆一起领。” 张母没想到大儿媳妇居然能想到自己,诧异地瞅了她好几眼。她会这么好心? “给婆婆是因为要还公中的钱。给我表妹是因为他们一家要生活。”杨素兰先还耐心解释着,只是紧接着就想到表妹所受的那些苦,心里就替她委屈,脸色登时变了,越说越来气,就差指着张向阳的鼻子骂了,“之前你为了那个女知青把我表妹打得鼻青眼肿,身上连一片好肉都没有。医生都说她没命可活了,让我们准备丧事。她躺在炕上,连手都抬不起来,要不是有我照顾着,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就这样,她也没跟你提离婚。现在只是让你把工资交给她,你都不肯吗?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何方芝站在旁边也适时抹眼泪,把一个受尽天大委屈的可怜女人扮演的淋漓尽致,她趴在杨素兰的肩头,越哭越伤心,倒是一句委屈都没说。只是她这不说比说了更加让人受不了。毕竟说了,你还能有话去反驳,不说那就是事实,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你。 对何方芝这个儿媳妇,不仅张大队长认可,就连张母也是满意的。长得漂亮,文化高,性子温柔,话也不多,干活还麻利。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的性子太软了,根本管不住张向阳。不过他们已经管了二十多年,也没管住。这点倒也不怪她没本事。 瞅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凄惨模样,张大队长就觉得理亏。他一辈子都是挺直腰板做人,可自打这个小儿子生下来以后,总喜欢给他惹事,他这张老脸都要丢尽了。想到这里,他也被大儿媳妇的话勾出几分火,瞪向小儿子。 张母在旁边看着老头子的神色,虽然心疼儿子,可也没办法替他辩驳。毕竟这事儿,是他儿子有问题,不怪小三媳妇。 就在大家等着张大队长下决定的时候,张向阳突然开口了,“那就给她们吧。” 这句话成功把大伙的视线吸引过去。杨素兰嘴巴张得老大,原本准备了两个小时的台词这才将将说了个开头,就成功了。这也太顺利了吧? 大家的视线全都落在张向阳身上,他侧头瞅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媳妇,她白嫩的脸,因为哭了一场,已经成了粉色,那双如水的眼睛悬着泪珠,好似娇花被雨水打过一样,分外惹人怜惜。这是个好女人,却遇上原身那个混不吝,他心中忍不住同情起对方来。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爹,娘,我媳妇和我是一家子的,我工作就是为了养家糊口,给她还是给我都是一样的。” 如果把钱给自己媳妇能让大家相信他是真的变好了,何乐而不为呢。左右,他还可以弄点别的挣些外块。而且原本他就想着挣钱交给媳妇。毕竟他们现在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呢。 “哎呀,小三子懂事了。”张母拍着儿子的手背,激动地直抹眼泪。还是亲儿子贴心,给她钱一点也不心疼。 张大队长点点头,“那成吧。每个月你交给你娘二十块钱。剩下十三块钱就留着家用。直到把钱还完为止。” 张向阳点头答应了。其他人也心满意足起来。 “等明天,咱们就去把工作落实下来,要不然三百再变成四百,我可没那么多钱往里扔。”张大队长磕了几下烟袋,凉凉地看了眼张向阳。 张向阳比他还懵呢,只是他也不知道问谁去。所以只能朝着亲爹挠头傻笑。 张母朝张大队长道,“你看咱儿子多懂事。不如让他们搬回来吧?明明没分家,干啥要住到外头去呢?” 张向阳差点吓死。真的要住在一起,他还不得露馅啊。 张大队长抽着烟袋,眯着眼似乎在思考。 张向阳也飞快想法子,他斟酌了语言才道,“爹,娘,不用了,我已经答应二婶要帮她看房子。咋能半途而废呢。再说了,家里的房子也有点挤,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张母用恨铁不成钢地嗔了他一眼,“那怎么行?这个家再小也有你的一半。”边说边背着张大队长冲他使眼色。意思是说你傻啊,这家怎么说也得分你一半啊。 张大队长在他脸上扫了一圈,给他吃了个定心丸,“你想住那边也成。等年底,咱们就真正的分家。” 他总得看小儿子是不是真的改好了。如果改好了,他就公平分配。要是没改好,那钱分给他不就打水漂了。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谢谢爹!” 张母也满意了。只要老头子不是真的让她儿子净身出户,把属于她儿子的那份给他,不住在一起就不住在一起吧。 夫妻俩一前一后走出院子。这条小巷子里不像大路,没什么人。 何方芝还有点不可思议,她现在还有点恍惚,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这人之前不是很混蛋吗?挣的钱一分都没给原主,这次他好不容易找到工作,累死累活去上班,他自己却连一分都没捞着,他怎么没闹呢? “你放心!我以后肯定好好工作,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张向阳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何方芝有点窘,偷看人却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太尴尬了。她拢了拢头发,微微抬头看他,“以后你每个月真的交十三块钱工资给我?” 虽然剩下二十块钱是交给婆婆的,可表姐说了,这钱其实相当于是给公爹的。毕竟家里的大头都是由公爹收着的。婆婆手里只有点小钱。 张向阳见她还一副不可置信的呆傻表情,她真的很可爱,不知怎地他竟觉得自己的手指有点痒,很想来个摸头杀。 他挣扎了好一会儿,又四下瞅了瞅,确定没人了,才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头,温柔地笑着,“是啊。” 他这一笑,原本就俊朗的五官添了几分洒脱的意味儿。何方芝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他勾了一下。 她微微蹙眉,为自己的反应惊奇不已。她不是很讨厌这个男人吗?怎么会觉得他好看呢?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小半步,跟他拉开点距离。 张向阳刚刚摸完她的头发之后,很快就发现他掌心的头发又滑又柔,甚至还带着点清香,就像之前他从她身上闻到的味儿。只是她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微微一怔。看来她还是很怕他啊?想到这里他微微有点失落,“走吧!” 话落,他立刻转身,却忍不住把自己的手心凑到鼻间嗅了几下,这味道真的很清香,闻一下都不觉得天气炎热了。 这可把张向阳吓了一跳,把手里的砂锅放到旁边,开始给他捶背,嘴里还无帅自通地嫌弃上了,“您瞅瞅您老,吸个烟,居然还能呛着了。” 张大队长气得干瞪眼,咳好之后,猛地推开他的手背,痛着手站起来,板着脸开始训他,“你来干啥?不是说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张向阳撇撇嘴,低声嘟哝一声,“当大队长的人了居然气性还这么大。您可真行。” “你个臭小子!”张大队长被他气得够呛。挥着烟袋锅子就想打。 这时灶房里的张母听到动静出来,看到他的动作,大叫起来,“老头子!” 她三步并步两步跑过去一把把张大队长扯开,吵吵起来了,“小三子好不容易来了,刚进家门,你就跟他吵。他不是你儿子吗?你非要逼他走?” 张大队长气得脸色铁青。 张母却不依不饶起来,尤其是当她看到儿子带过来的砂锅,觉得这孩子真是贴心,“小三子送东西来了,你还打他。你还有没有良心?”她越想越委屈,一拍大腿坐到地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只疼前头生的儿子,我也不说什么。你把他赶出家门,一分钱没给他,我都忍了。可小三子都亲自上门认错了,你还不依不饶,你亏不亏心?难道老大是你儿子,小三子就不是了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1.第 91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何方芝想起连死都没有人知道的姑娘,又想到魏玉红居然还妄想考上大学当工人,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魏玉红拿着镰刀走过来,看到何方芝的时候,一脸嫌恶。 想到刚刚在路上遇到张向阳,他连眼风都没留给自己,她心里的火全都冲着何方芝了。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张向阳怎么可能不理会自己,她走到何方芝的面前,装作不小心似地把对方的竹筐踢倒。 何方芝一怔,眼睛眯起,眼圈瞬间红了,一只手包着另一只手,扭身瞪向她,“你欺人太甚。” 说着她抱着手直接冲了出去。 众人听到声音抬头去看魏玉红。 对方也懵了,低头看向被她踢歪的竹筐,什么意思?她踢的是竹筐,不是手啊? 赵志义看着方芝姐的背影,“魏知青,你什么意思?欺负方芝姐是吧?” 其他知青多多少少也知道魏玉红和张向阳的关系,对她十分不耻。 这会子见她居然欺负张向阳的媳妇,心里更加不高兴。一个个全拿眼刀子甩向魏玉红。 知青队长林岳川对魏玉红也没好感,之前她的活都是张向阳帮着做。大家也就是睁只眼闭着眼算了。 可张向阳好几天没过来做,魏玉红也不伸手,只知道待在屋里看书,其他人都对她有意见了。 林岳川冷着一张脸,“魏玉红,你是我们知青点的一份子。你最好记清楚自己的身份。从今天开始老老实实上工,回去也要跟大家一起烧饭捡柴。” 魏玉红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显然没想到平时对她恭恭敬敬的林岳川居然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她涨红着一张脸,“你居然命令我?你凭什么?” 林岳川也来气了,把镰刀往地上一掷,铿锵有声,“就凭我是知青点的队长。” 旁边有个姑娘对魏玉红也有意见,嗤笑一声,“你还以为你是从前啊。张向阳根本就不理你了。” 刚刚在路上的一幕,这姑娘也看到了。暗暗猜想,张向阳应该是抛弃了魏玉红。 魏玉红眼睛唰得瞪向那姑娘,却见对方毫不怵地回瞪着自己,气得够呛。 “咦?那些人来这边干什么?”有人指着另一边惊呼起来。 知青们全抬头去看。 只见有好几个人往这边赶,领头的似乎就是张大队长。 其他人齐齐看向魏玉红,都自觉跟她拉开了距离。就连之前那个绿衣知青同样如此。 很快一行人到了这边。 张大队长阴沉着一张脸,犀利又冷漠的眼神在魏玉红脸上扫了一眼,“何方芝同志告你踩她手指,踢她竹筐是真的吗?” 他的视线扫向那被踢翻在地的竹筐,眼里闪过了然,当即信了个十成十,挥了挥手,“赶紧向她道歉!” 魏玉红瞪了何方芝一眼,“大队长,我没有,她说谎。我刚才路过她身边,不小心把竹筐带歪了。我没有踢。” 这些知青也会说瞎话大队长用手里的烟枪点了点竹筐上的泥印,“还撒谎,泥点在中间位置,你脚面有那么厚吗?” 其他人齐刷刷地看向那个竹筐,一致认定对方在撒谎。 魏玉红见事情已经败落,只好垂死挣扎,“我没有踩她手,我就是踢竹筐而已。” 不等张大队长说话,记分员直接笑了,“瞧瞧,刚才还死不承认,现在不就招了。你说说你,都招了一半,何苦还不招另一半呢?真是死鸭子嘴硬!” 何方芝把自己的一只手伸到她面前,“魏知青,你看看,我手上都有红印子,这证据够不够你认罪?” 魏玉红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污蔑过,她当即就指上何方芝的面门,慌不择路地骂道,“无耻!下流!” 哈?地头站着的几个大队干部都乐了。还从来没有一个女同志指着另一个女同志骂对方这种话的。 何方芝退后两步,脸色涨得通红,谁看都以为她是尴尬导致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憋红的。 张大队长老脸一黑,“你道不道歉?” 魏玉红哪里肯?她梗着脖子,一副你能耐我何的表情。 还从未被人这么甩脸子的张大队长当即就对记分员道,“从她本子上扣二十个工分补给何方芝同志。” 魏玉红毫无反应,其他人却是幸灾乐祸地看向魏玉红。这人怕不是傻子吧?道一句歉而已,她居然不乐意,反而扣了工分。 魏玉红当然不在意这些。因为自她下乡以来,她几乎没怎么挣过工分,她的活都是由张向阳带着他那些狐朋狗友帮着干的。 这年代的工分除了发粮食也就是分钱分东西。 这些东西,张向阳都会给她弄来。她哪里会在意。 只是很快,她就发现,没有张向阳,她一个人挣工分是多么艰难。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很快到了晌午,下工的哨声一响,地里的人全都往家走。 何方芝今天得到二十个工分,心里很是高兴。说起来,她还是不习惯干这么辛苦的活计。 她捶着腰,垮着竹筐回到家里。 她洗好手烧了酸菜鱼,才开始煮苞米粥和红薯。 这时张向阳也回来了,他今天干的是最苦最脏的活,弄得身上脸上都是粪水。 一回到家,他就冲了个凉水澡,然后换了身稍微干净点的旧衣服。 “这鱼拿点给我爹吧。”张向阳走进厨房,看到那盆已经烧好的酸菜鱼,突然开口。 何方芝一怔,突然想到什么,她转了转眼珠子,应了声好。 不知怎地,明明是温柔至极的笑脸,张向阳却从中看到狐狸才有的狡猾。 他挥了挥脑袋,把心中的怪异想法丢掉。 他把酸菜鱼倒一半到砂锅里,又夹了点鱼肉进去。然后盖上盖子,把香味掩盖住。 他自然找不到张家大门在哪,所以他冲着站在灶房门口的红叶招招手,“跟爹一起去爷爷家好不好?” 红叶一怔,下意识看向何方芝。 却见她拿着烧火棍一顿,他这碗菜真的是端给公爹的? 红叶见他娘没反对,只好回头冲她爹道,“好!” 父女俩一前一后出了院门,何方芝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两人刚走出院门没多久,迎面就遇到魏玉红。 魏玉红被扣二十个工分,最让她生气的是丢了面子。 一整个上午,那些知青都冲着她指指点点,有的还挖苦她。 她思索再三,还是觉得不能丢掉张向阳这个靠山,所以她连晌饭都没吃就过来找人了。 当她看到张向阳端着砂锅,眼睛一亮,以为这东西是给自己的,忙迎了上去,“向阳哥,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张向阳一开始没注意到魏玉红,他一直在逗红叶讲话,突然她看向前方,不肯再讲,有些好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魏玉红。 “这位女同志,你说话就说话,干啥拉拉扯扯的?”张向阳眼见对方过来扯他胳膊,吓得往旁边跳了几下。 魏玉红尴尬得不行,跺了跺脚,“你跑什么?” “我已经说过我俩已经两清,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要是被别人看到,会说闲话的。”张向阳眼尾扫到红叶正怒目瞪着魏玉红,就知道这孩子也知道魏玉红和他的事情,心里更塞了。 “你知不知道你媳妇有多可恶?她居然诬陷我踩她手指?”魏玉红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她长得好看,哪里比不上那个乡下村妇?他居然抛弃她。 张向阳愣了一下,而后从善如流地道,“我相信我媳妇,一定是你欺负她。”小三不就是最擅长挑拨离间吗? 魏玉红见他一副你当我傻的表情,心里窝了一肚子火,“你当真这么狠心?” 回答她的是张向阳头也不回的背影,那态度要多决绝就有多决绝。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拐进一条小巷子,张向阳把砂锅放到怀里改成抱,蹲下来看着红叶的眼睛,拉着红叶的手柔声道,“红叶,以前是爹糊涂,以后我和你娘好好过日子。我们一家四口永远待在一起。” 红叶抿着小嘴,呆呆地看着他,好半晌没说话。 到了里面,她的心神立刻就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住了。 跟她前世不同的是,这个供销社卖的东西挺杂,集布店,成衣店,糖果店,烟酒店等为一体。 杨素兰径直带她到一处人挤人的柜台前。 别的柜台都是三三两两的客人,只有这个柜台是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吵吵嚷嚷的,热闹得很。 “我不要白洋布,我家里没死人,你给我拿这个干嘛,我要黑色的。” 售货员脸色阴沉地看着那老太太,“刚才不是有人说要白洋布吗?” 后面有人举起手中的布票,大声朝这边喊,“我要白洋布,给我两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2.第 92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当初她躺在炕上的时候,魏玉红过来看她,那假惺惺的嘴脸,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也是那时候,她才知道原身之所以被张向阳打死,一部分还归于魏玉红的挑拨离间。 在前世,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哪里有胆子跟正室呛声。这个世界真是乱得不像话,到处都是陈世美,还美其名曰反对父母包办婚姻。 魏玉红就是打着这样的旗号,自己跟张向阳鬼混,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却威胁原身,让她不要乱说出去,否则她一定劝张向阳跟原身离婚。 原身死也不肯受这样的委屈,吵着闹着要离婚,喝醉之后的张向阳就这么硬生生把人给打死了。 何方芝想起连死都没有人知道的姑娘,又想到魏玉红居然还妄想考上大学当工人,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魏玉红拿着镰刀走过来,看到何方芝的时候,一脸嫌恶。 想到刚刚在路上遇到张向阳,他连眼风都没留给自己,她心里的火全都冲着何方芝了。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张向阳怎么可能不理会自己,她走到何方芝的面前,装作不小心似地把对方的竹筐踢倒。 何方芝一怔,眼睛眯起,眼圈瞬间红了,一只手包着另一只手,扭身瞪向她,“你欺人太甚。” 说着她抱着手直接冲了出去。 众人听到声音抬头去看魏玉红。 对方也懵了,低头看向被她踢歪的竹筐,什么意思?她踢的是竹筐,不是手啊? 赵志义看着方芝姐的背影,“魏知青,你什么意思?欺负方芝姐是吧?” 其他知青多多少少也知道魏玉红和张向阳的关系,对她十分不耻。 这会子见她居然欺负张向阳的媳妇,心里更加不高兴。一个个全拿眼刀子甩向魏玉红。 知青队长林岳川对魏玉红也没好感,之前她的活都是张向阳帮着做。大家也就是睁只眼闭着眼算了。 可张向阳好几天没过来做,魏玉红也不伸手,只知道待在屋里看书,其他人都对她有意见了。 林岳川冷着一张脸,“魏玉红,你是我们知青点的一份子。你最好记清楚自己的身份。从今天开始老老实实上工,回去也要跟大家一起烧饭捡柴。” 魏玉红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显然没想到平时对她恭恭敬敬的林岳川居然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她涨红着一张脸,“你居然命令我?你凭什么?” 林岳川也来气了,把镰刀往地上一掷,铿锵有声,“就凭我是知青点的队长。” 旁边有个姑娘对魏玉红也有意见,嗤笑一声,“你还以为你是从前啊。张向阳根本就不理你了。” 刚刚在路上的一幕,这姑娘也看到了。暗暗猜想,张向阳应该是抛弃了魏玉红。 魏玉红眼睛唰得瞪向那姑娘,却见对方毫不怵地回瞪着自己,气得够呛。 “咦?那些人来这边干什么?”有人指着另一边惊呼起来。 知青们全抬头去看。 只见有好几个人往这边赶,领头的似乎就是张大队长。 其他人齐齐看向魏玉红,都自觉跟她拉开了距离。就连之前那个绿衣知青同样如此。 很快一行人到了这边。 张大队长阴沉着一张脸,犀利又冷漠的眼神在魏玉红脸上扫了一眼,“何方芝同志告你踩她手指,踢她竹筐是真的吗?” 他的视线扫向那被踢翻在地的竹筐,眼里闪过了然,当即信了个十成十,挥了挥手,“赶紧向她道歉!” 魏玉红瞪了何方芝一眼,“大队长,我没有,她说谎。我刚才路过她身边,不小心把竹筐带歪了。我没有踢。” 这些知青也会说瞎话大队长用手里的烟枪点了点竹筐上的泥印,“还撒谎,泥点在中间位置,你脚面有那么厚吗?” 其他人齐刷刷地看向那个竹筐,一致认定对方在撒谎。 魏玉红见事情已经败落,只好垂死挣扎,“我没有踩她手,我就是踢竹筐而已。” 不等张大队长说话,记分员直接笑了,“瞧瞧,刚才还死不承认,现在不就招了。你说说你,都招了一半,何苦还不招另一半呢?真是死鸭子嘴硬!” 何方芝把自己的一只手伸到她面前,“魏知青,你看看,我手上都有红印子,这证据够不够你认罪?” 魏玉红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污蔑过,她当即就指上何方芝的面门,慌不择路地骂道,“无耻!下流!” 哈?地头站着的几个大队干部都乐了。还从来没有一个女同志指着另一个女同志骂对方这种话的。 何方芝退后两步,脸色涨得通红,谁看都以为她是尴尬导致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憋红的。 张大队长老脸一黑,“你道不道歉?” 魏玉红哪里肯?她梗着脖子,一副你能耐我何的表情。 还从未被人这么甩脸子的张大队长当即就对记分员道,“从她本子上扣二十个工分补给何方芝同志。” 魏玉红毫无反应,其他人却是幸灾乐祸地看向魏玉红。这人怕不是傻子吧?道一句歉而已,她居然不乐意,反而扣了工分。 魏玉红当然不在意这些。因为自她下乡以来,她几乎没怎么挣过工分,她的活都是由张向阳带着他那些狐朋狗友帮着干的。 这年代的工分除了发粮食也就是分钱分东西。 这些东西,张向阳都会给她弄来。她哪里会在意。 只是很快,她就发现,没有张向阳,她一个人挣工分是多么艰难。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很快到了晌午,下工的哨声一响,地里的人全都往家走。 何方芝今天得到二十个工分,心里很是高兴。说起来,她还是不习惯干这么辛苦的活计。 她捶着腰,垮着竹筐回到家里。 她洗好手烧了酸菜鱼,才开始煮苞米粥和红薯。 这时张向阳也回来了,他今天干的是最苦最脏的活,弄得身上脸上都是粪水。 一回到家,他就冲了个凉水澡,然后换了身稍微干净点的旧衣服。 “这鱼拿点给我爹吧。”张向阳走进厨房,看到那盆已经烧好的酸菜鱼,突然开口。 何方芝一怔,突然想到什么,她转了转眼珠子,应了声好。 不知怎地,明明是温柔至极的笑脸,张向阳却从中看到狐狸才有的狡猾。 他挥了挥脑袋,把心中的怪异想法丢掉。 他把酸菜鱼倒一半到砂锅里,又夹了点鱼肉进去。然后盖上盖子,把香味掩盖住。 他自然找不到张家大门在哪,所以他冲着站在灶房门口的红叶招招手,“跟爹一起去爷爷家好不好?” 红叶一怔,下意识看向何方芝。 却见她拿着烧火棍一顿,他这碗菜真的是端给公爹的? 红叶见他娘没反对,只好回头冲她爹道,“好!” 父女俩一前一后出了院门,何方芝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两人刚走出院门没多久,迎面就遇到魏玉红。 魏玉红被扣二十个工分,最让她生气的是丢了面子。 一整个上午,那些知青都冲着她指指点点,有的还挖苦她。 她思索再三,还是觉得不能丢掉张向阳这个靠山,所以她连晌饭都没吃就过来找人了。 当她看到张向阳端着砂锅,眼睛一亮,以为这东西是给自己的,忙迎了上去,“向阳哥,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张向阳一开始没注意到魏玉红,他一直在逗红叶讲话,突然她看向前方,不肯再讲,有些好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魏玉红。 “这位女同志,你说话就说话,干啥拉拉扯扯的?”张向阳眼见对方过来扯他胳膊,吓得往旁边跳了几下。 魏玉红尴尬得不行,跺了跺脚,“你跑什么?” “我已经说过我俩已经两清,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要是被别人看到,会说闲话的。”张向阳眼尾扫到红叶正怒目瞪着魏玉红,就知道这孩子也知道魏玉红和他的事情,心里更塞了。 “你知不知道你媳妇有多可恶?她居然诬陷我踩她手指?”魏玉红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她长得好看,哪里比不上那个乡下村妇?他居然抛弃她。 张向阳愣了一下,而后从善如流地道,“我相信我媳妇,一定是你欺负她。”小三不就是最擅长挑拨离间吗? 魏玉红见他一副你当我傻的表情,心里窝了一肚子火,“你当真这么狠心?” 回答她的是张向阳头也不回的背影,那态度要多决绝就有多决绝。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拐进一条小巷子,张向阳把砂锅放到怀里改成抱,蹲下来看着红叶的眼睛,拉着红叶的手柔声道,“红叶,以前是爹糊涂,以后我和你娘好好过日子。我们一家四口永远待在一起。” 红叶抿着小嘴,呆呆地看着他,好半晌没说话。 杨素兰见她居然把这么嫩的青菜给拔了,惊讶地张了张嘴,“你虎啊,这菜才这么点儿,你居然给拔了。” 何方芝尴尬地把鬓角的头发夹到耳后去,“我这回种菜,种子洒得太密了,所以才” 听到这话,杨素兰松快了些,只是面上就露出点狐疑,“你以前不是很会种菜吗?怎么连种子也洒不好?” “不就前些日子,我躺在炕上不能动,红叶想帮我,小孩子头一回撒种,手里也没个准头,所以就”何方芝耐心跟她解释。 杨素兰这才了然地点头。可不是嘛,这菜长成这样,肯定得要二十来天,表妹那时候还躺在炕上休息呢。 杨素兰把菜放到竹筐里,转身就想走。 何方芝眼急手快拉住她的袖子,“表姐,那个魏知青有没有再闹事儿?” “没有,咱爹对她意见大着,一直盯着她呢。”杨素兰想到这几天干活总是偷懒的魏玉红,嫌弃得不行,“那么大的人了,一天只挣四个工分,真是丢人。” 他们生产队拔草是按照八斤来计一个工分的。这个活也简单,四岁大的孩子都能干。半大孩子一天都能挣六七个工分,她居然只挣四个工分。 杨素兰又幸灾乐祸起来,“我看她以后怎么吃饭。” 工分不够,要么花钱把工分补齐,要么大冬天到水库那边修堤坝,否则分到的粮食就会比别人少。 何方芝知道她这是说给自己听呢。之前她就因为看到张向阳和魏玉红之间眉来眼去,撺掇着自己和张向阳离婚。不过也因为这事,杨素兰被公爹狠狠骂过。 何方芝也是从红叶那边听说的。红叶是听杨素兰的大儿子红根说的。 何方芝握了握她的手,一脸感激,“表姐,你别为我的事跟公婆闹矛盾了。我这挺好的。” 杨素兰这些年一直在愧疚,当初她生小儿子满月,表妹带着东西来看她。被小叔子看到,起了歹心。婆婆看出点苗头来,非要留她住一晚。, 就这一晚,就出事了。她至今还记得村里人站在他们家东厢门口冲着床上衣衫不整的表妹指指点点。 她表妹什么样的性子,她知道的一清二楚,绝对看不上小叔子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废物点心,一定是他们娘俩给表妹的饭里下了什么东西。 为了这事,她不顾平时好媳妇的形象跟婆婆呛声。公公理亏,占在她这一边。但是小叔子毕竟是他儿子,他也不想让小儿子劳改。所以也让她不要再闹。 表妹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嫁了过来。两人过了一年多的安生日子。 自从那些颜色鲜艳的女知青们过来,他又开始色迷心窍起来。甚至还差点把表妹打死,她说什么都要劝表妹离婚。 表妹也后悔了,可她更不想后娘虐待自己生的孩子,只能选择继续忍耐。 杨素兰回握她的手,突然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末了问,“你觉得怎么样?” 何方芝惊讶地张大嘴巴,显然是被这个惊喜给砸晕了,“这成吗?” “能成!”杨素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前些日子受了那么大的罪,他们必须给你赔偿。” “好,好,谢谢你表姐。如果没有你,我这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下去。”原身这个表姐人真好。何方芝看到她,心里就暖暖的。 杨素兰笑着捏了捏她的手,跨着竹筐离开了。 何方芝等她背影消失在巷子口的尽头,才转身进了屋。 如果真能成功,她以后再也不用发愁怎么养孩子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3.第 93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知青点位于打谷场的东面,已经到了上工时间,许多知青们都往这边走。 瞅着这两人,那些女知青们自发走向另一条道,只有魏玉红依旧是跟在男知青们后面。经过张向阳身边的时候,她还冲他抛了个媚眼。 可惜她注定是抛给瞎子看了。因为张向阳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连眼风都没有给她留一个。 魏玉红气得小脸通红。这些日子,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不仅仅是地里的活,还包括知青点的活。 每天都累得她腰酸背痛,回到知青点,倒头就睡,连一点复习的时间都没有。照这样下去,她还怎么考大学? 所以她想再度勾引张向阳,只有他才有本事帮她。 可谁成想,他根本就不理会自己,她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魅力下降了,只能归结于他媳妇捣得鬼。 瞅着后面木呆呆的何方芝,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突然伸出一只脚。 何方芝刚才在想什么呢?她想了很多。 原本她是想把那对狗男女弄得身败名裂,好报答原身的恩情。 她原本是一只孤魂野鬼,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原主的身体。虽然原身不是她所杀,可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体,就该要感恩。 原身的心愿无非就是报仇和抚养孩子。 只是她前世是个娇养长大的大家小姐,从未下过地,仅凭自己这双手,想要独自把两个孩子拉扯到大,无意于痴人说梦。 原先她想借着张向阳胡搞这事让公爹愧疚,以他正直的品行,肯定会拿一笔钱出来补贴她和孩子。可现在不成了。公爹这回为了买工作,拿了三百块出来,看得出来,这是笔很大的数目。 如果她现在离婚,已经花掉大半家财的公爹即使有心补贴她,也是有心无力。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她每个月能领到十三块钱。哪怕她天天不上工,专心在家照顾两个孩子都可以养活她们。 到时候她还可以在家复习课本,准备考大学。到时候不靠张向阳她也能养活两个孩子。 可是她不离婚,那张向阳的问题就要解决。她倒是不怕他喝醉打她,只要她再像之前那样故意拿话激他,他自己就能摔晕。最妙的是,一觉醒来,他居然能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醉酒容易解决,他要是对她用强怎么办?让她跟杀人犯敦伦,以后不是还要生出个小杀人犯了?越想越觉得这事紧迫。 她想得太入神,自然没注意脚下,立刻就着了对方的道儿。 等何方芝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飞出去了,身体往前倾,眼见着要栽倒在地,却被一双强健有力的胳膊扶住了。 她抬眼去看,原来是张向阳。 他刚刚看到魏玉红过来,根本没理会她。可想到上回魏玉红找他媳妇茬的事情,下意识回头,然后就瞅见这一幕。 他立刻伸手去接,两人相触之时,他又闻到那股清香的味道,而且比之前更加浓郁了。 “谢谢!”何方芝觉察出他有点不对劲儿,立刻起身朝他道谢。 这边两人刚松开,就见魏玉红指着两人大骂,“我看你俩有生活作风问题。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搂搂抱抱,做出伤风败俗的事” 她话音未落,就见张向阳脸色阴沉得吓人,“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你再给我们乱扣帽子,当心我的拳头。”说话的时候,他还举起拳头在她眼前挥了挥。 魏玉红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走在前头的那些男知青们也惊得目瞪口呆。 “我媳妇明明走得好好的,你却伸腿拌她,怎么着?你还想再被扣二十个工分吗?” 说着他一把上前扣住她的手往后面拖,“走,我带你去找大队长。像你这种搅屎棍就喜欢整事。不给你个教训,我看你是改不掉了。” 他说得义正言辞,惹得那些男知青们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 前些日子他还舔着脸讨好魏玉红,甚至还威胁过他们不要打她的主意,怎么一转眼就闹成这样了? 魏玉红没想到他会这么无情,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不去,我不去,看在咱俩好过的份上,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媳妇了。” “不行!你这种人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他黑着脸又纠正道,“我跟你可没什么关系,你可别乱说。坏了我的名声,当心我去公社告你。” 他手上的力道很大,硬是拖着她往后走。这会正是将要上工的时间,许多社员听到动静都凑过来看。 “这是咋地啦?” “谁在闹事啊?” 等这些人看到是张向阳拖着一个女知青非要找大队长,没一个人上前劝的。 要知道这些女知青可沾不得。前几年,他们生产队的大队书记因为女知青的事情被枪|毙了。 所以东方生产队,除了张向阳这个色迷心窍的混不吝之外,其他男同志根本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哪怕那些女知青长得再好看,他们也只敢偷瞄两眼过过眼瘾,根本不敢往上凑。 这会见张向阳居然拉着女知青去告状,心中都微微惊奇。 如果是生产队社员之间闹矛盾,大家伙都会帮着劝劝架。毕竟都是一个生产队的,都是沾亲带故的,闹大了不好。 可关于这些知青,大家纷纷闭嘴,没有一个上来劝的,反而跟在后头看起了热闹。 而那些男知青们,对魏玉红原本就有意见,哪里会为她说话,所以一个个都当了缩头乌龟,也跟在这些社员后面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而当事人之一的何方芝也是紧紧跟在后头。 她没想到张向阳会连他的心肝宝贝肉也不给面子。他到底是为了替她出气,还是玩腻了对方,想尽快把魏玉红这块狗皮膏药甩掉呢? 到了张家,张大队长看见小儿子去而复返还有点纳闷。 待看到他居然拉扯着个女知青,心里微微一沉,唬着个脸,“你这是干啥?” 张向阳松开她的胳膊,嫌恶似地拍了拍自己的手,“爹,她太可恶了,刚才我和方芝走在路上的时候,她居然伸脚拌我媳妇。差点让她摔了一跤。” 张大队长一惊,在人群中瞅了一眼。 其他人当然知道他在看什么,都自发让开一条道。何方芝感觉大家的视线都落到她身上,她立刻上前几步,走到公爹面前开始告状,“爹,她是故意的。这已经是第二回了。” 张大队长点了点头,朝魏玉红道,“上回扣了你二十个工分,看来你是不服气。那这次就加倍。” 魏玉红整个人都懵了,她撑目欲裂,从地上跳起来,“凭什么?我只是不小心绊了她一下而已,而且她也没摔倒。” “哎,我说你这同志,你的思想有问题呀。她没摔倒是因为她幸运,你故意去拌她就是你在挑事了。你这想法很恶毒,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破坏我们集体团结。”一个中年妇女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她剪着齐耳短发,背着手,一副干部的架势,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没一会儿就给魏玉红定了个罪名,魏玉红听了身体直发抖。 “你要是不接受这个处罚,那也行,我们要开会批|斗你。”中年妇女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 听到批|斗两字,魏玉红也不敢再犟了,直接跳到何方芝面前,给她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对不起,我以后见着你一准绕道。” 何方芝心里一惊,望着刚刚那个中年妇女充满惊讶,这人好生厉害,只是几句话而已,居然能把魏玉红吓成这样。 她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每个字她都能听懂,可怎么组合在一起,她就全然听不懂呢? “这事就这么着了,以后你要好好干活。以后再敢折腾,偷懒不干活,我非得开批|斗会批|斗你不可。” 魏玉红连连点头,等到对方朝她挥手,她立刻扒开人群跑出去,好似晚一秒,对方就会反悔似的。 张大队长冲她笑,“回来了?” 中年妇女笑着点头,“哥,你说说你这嘴皮子还是不行。侄媳妇都被人家欺负成这样了,你居然只轻飘飘罚了几十个工分。有啥用啊?” 张大队长叹了口气。 张母上前两步拉着中年妇女的手感激不已,“哎呦,草花啊,你可回来了。” 张向阳和何方芝两人都竖着耳朵听周围人的交谈声。终于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了。 这个中年妇女是张大队长的亲妹子,在东方生产队当妇女主任。前些日子去上头开会,今天刚回来。 张大队长挥手让围观群众都下地干活。 张向阳和何方芝朝小姑道谢之后,就直接往回走了。因为要赶着上工,两人也没时间交流刚才的事儿。 原以为是对方内向不爱说话,原来是跟他生气呢。他也摸不准对方为啥要生气,也不敢问,要不然就露馅了。所以还是自己动手吧。 何方芝坐在廊檐下,拿着大蒲扇给两个孩子扇风。 瞅着他娴熟的动作,她心中有点诧异。她故意连续好几天没给他洗衣服,原以为他会发脾气。可谁成想,他一声不吭,自己洗了。难道这人真的是在改好? “阳子,在家吗?”不知何时门外出现一个男人,他正单脚支着地,打着车铃冲着院子里喊。 何方芝看着男人骑着自行车,心中微微一惊。 她已经不是头一回见到自行车了。他们生产队就有一辆。每回公爹和几个大队干部去公社开会,都会骑它。 听说这玩意贵得很,关键是还得要有票,非常难弄。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猜对方的身份,而是朝着正蹲在水缸边的张向阳喊了一声,“孩子他爹,找你的。” 张向阳刚才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站起来了。只是他正在洗衣服,两手都是泡沫。所以冲了好一会儿,才把手冲干净。 等他走到院门,看到对方,忙笑着道,“来了啊。” 他眯了眯眼睛,视线不经意地朝自行车上扫了一眼,很快猜到这人就是他让小虎帮他去镇上喊的人。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彭加木?” 彭加木听到这声称呼,还愣了一下,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笑骂道,“你小子咋啦?居然跟我这么生份,以前不都叫我彭哥的吗?” 张向阳从善如流,故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看到你兴奋,一时给叫岔了嘛。” 说着他热情地招呼人进来,对着朝这边迎过来的母女三人介绍,“这是我的铁哥们彭加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4.第 94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爹,我给你送鱼来了。”张向阳见红叶不肯往前走,自己大踏步走了过去。 这声把张大队长给惊着了,睁开眼打量着他,一时之间怔住了,而后悲剧了,因为未能吐烟,嘴里的烟直接呛到鼻管,他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 这可把张向阳吓了一跳,把手里的砂锅放到旁边,开始给他捶背,嘴里还无帅自通地嫌弃上了,“您瞅瞅您老,吸个烟,居然还能呛着了。” 张大队长气得干瞪眼,咳好之后,猛地推开他的手背,痛着手站起来,板着脸开始训他,“你来干啥?不是说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张向阳撇撇嘴,低声嘟哝一声,“当大队长的人了居然气性还这么大。您可真行。” “你个臭小子!”张大队长被他气得够呛。挥着烟袋锅子就想打。 这时灶房里的张母听到动静出来,看到他的动作,大叫起来,“老头子!” 她三步并步两步跑过去一把把张大队长扯开,吵吵起来了,“小三子好不容易来了,刚进家门,你就跟他吵。他不是你儿子吗?你非要逼他走?” 张大队长气得脸色铁青。 张母却不依不饶起来,尤其是当她看到儿子带过来的砂锅,觉得这孩子真是贴心,“小三子送东西来了,你还打他。你还有没有良心?”她越想越委屈,一拍大腿坐到地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只疼前头生的儿子,我也不说什么。你把他赶出家门,一分钱没给他,我都忍了。可小三子都亲自上门认错了,你还不依不饶,你亏不亏心?难道老大是你儿子,小三子就不是了吗?” 张大队长见她像个泼妇指责他,觉得丢了面子,脸色越发沉了几分,只是当他看到那砂锅时,脸又热了起来。只是他到底是爹,哪有当爹给儿子道歉的道理。他尴尬地立在一边,手里的烟袋都快烧完了,他也没看见。 张母越说越心酸,人家都是后娘难当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性子软,老头子性子霸道,她就什么事都听老头子的。老头子更喜欢前头生的大儿子,对小儿子一直嫌弃得不行,她只好多宠小儿子,可儿子越来越不成器,他却只知道打骂,惹得儿子逆反心理越来越重,什么事都喜欢跟他对着干。她心里急,却也没办法。 看着小三子一家被撵出去,吃也吃不好,睡不睡不着,还常常一醉到天明,老头子听说了,天天在家骂儿子不成器。 现在小三子好不容易拉下脸回来看他们了,老头子还像以前一样骂儿子。她再也不想忍了。 “你要是不喜欢小三子,我也不怪你,但是我不能让我儿子这么被人嫌弃,他已经没有爹疼,不能再没了娘爱。我现在就搬去跟他一起住,你们一家太欺负人了,我不跟你过了,我要跟你离婚。”张母从地上爬起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张大队长。 张大队长疼得嘶了一声,这才发现烟袋已经烧到头,烫得他手指一个哆嗦。 把烟灭了之后,张大队长有点尴尬地咳了几声,语气有点委屈,声音也小了几许,“他是我儿子,我说他两句咋啦?我又没真打他?” 说话的时候,他还拿眼瞅张向阳,想让他帮着说几句好话,张向阳装没看到,就是不接这一茬,气得张大队长又想拿烟杆抽他。 张母没看到两人之间的官司,嘴里丝毫没留情面,“你刚刚手举得那么高?不是打他,难道是玩杂耍的?” 张大队长突然很想念之前那个懂事听话的老太婆。 他把烟枪别在腰袋上,把地上的砂锅端起来,板着脸,声音放缓,“好了。咱儿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扯那么多干什么?还提离婚?咱都多大年纪了!说出去让人笑话。” 这已经是他在哄人了,张母见好就收,嘴里不依不饶,非要他做保证,“那你不许撵小三子走。” 张大队长点点头,冲她挥了挥手,“行,行,我不撵他,你赶紧去灶房烧饭吧。儿子都回来了,你不给他整点好菜吗?” 张母这才想这茬,拍着张向阳的胳膊,不容拒绝地道,“今天就留在这儿吃。过年时晒的蜡肉,我还留了一点,都炒给你吃。” 张大队长其实很想骂一句,慈母多败儿,只是想到刚刚她闹了一场,到底不好再说什么。 他背着手,斜睨了张向阳一眼,声音略沉了几分,“跟我进来。” 张向阳应了一声,回头想找红叶,却发现她已经跟着张母进了灶房。 等到了堂屋,张大队长把两个孙子撵到院子里玩。一回头,瞅见小三还没坐下,指个板凳,“坐吧!” 张向阳从善如流地坐下,微微低着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呵,刚才还那么能,这会子怎么装死了?”张大队长开口就是损。 张向阳撇撇嘴,没说话。 张大队长见小儿子居然没还嘴,还惊讶了一瞬。只是小儿子都给主动上门了,他再骂就有点得理不饶人了,便问,“你知道错了吗?” 这是问借钱的事情,张向阳转了转眼珠子,把头摇成拨浪鼓。 这下子,张大队长的火腾得又烧起来了,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瞪着他恨声骂道,“死不悔改!” 相比他的气急败坏,张向阳就要淡定多了,他理了理袖口,“爹,我只是想跟您借点钱找份工作,哪里做错了?” 张大队长被他噎住,这话是没错的,“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啊?” 张向阳直直地看向他,“你见过我朋友?” 呃?他还真没见过,只是“你平时来往的那些朋友,你心里没数吗?” “可那人的工作是真的。他家里确实急需用钱。机会难得。”张向阳曾经让小虎帮忙送过东西给那人,所以小虎认得对方。 张大队长没说话。 张向阳却继续道,“如果你见过一面,觉得他是骗子,不肯借钱给我,那我无话可说。可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你这就么给拒绝了,我心里能好受吗?”他望了望外面,视线停留在院子里的两个小孩身上,“如果借钱的是大哥,你也会拒绝他吗?” 张大队长被他问住了。大儿子老实沉稳,不像小儿子整天就知道偷懒不干活。相比起来,他当然更喜欢大儿子。 凭心而论,如果是大儿子要借钱,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借了,丝毫不带犹豫的。 但是,心里虽这么想,张大队长却不能直接了当说出来,要不然这小儿子才是真的跟他离心了,他轻咳了一声,“等你能像你大哥一样懂事,不让我操心。别说只是两百块钱,就是几千,我都能给你借来。可你觉得你靠谱吗?” 得!话又还回来了。张向阳也不生气,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便宜爹,除了脾气爆一点,爱面子了一点,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不有句老话吗?有后娘就有后爹,原身明明是后老婆生的,可他爹依旧能疼爱长子,可见他这人不是个老糊涂。比他那亲爹强多了。 张向阳嘴里嘟哝一句,“只要你别每次跟我急,我肯定不惹你生气。” 张大队长瞪了他一眼,又开始点烟袋锅子,“你啥时候让我见你那位朋友?” 张向阳昨儿个已经让小虎帮他去送信了,“过两天就过来。爹,如果我朋友把工作让给我,您真愿意借钱?” 张大队长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眼里透着异样的神彩,到底没有说什么丧气的话,“只要这事靠谱,我肯定借!” 张向阳喜不自胜。他激动地搓着手,感激地冲他笑,“那爹,咱可说好了,您年纪一大把,可不能唬我。” 张大队长白了他一眼。他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嘛。 张向阳正想开口说话,只见门外有人进来了。 张向阳勾头去看,原来是大嫂和一个男人进来了。 院里的两个小孩齐齐喊,“爹,娘!” 得!这是他的大哥! 张向阳把目光放在大哥身上,这人长得比他矮一点,身材却魁梧许多,皮肤黝黑。憨厚的脸上,在看到两个儿子时,露出了笑意。 两人到水缸边洗了手。 张向阳从堂屋里出来,冲着两人叫人。 大嫂看到他的时候,眉头下意识蹙起。 张向民回头冲他笑,“三弟回来了。”他甩着手上的水,小声凑过来,“爹没骂你吧?” 张向阳一怔,见他关切不似作伪,心里倒是暖了许多,看来这个大哥人品还行,他摇了摇头,“没有,爹刚才还答应借我钱呢?” 张向民和大嫂齐齐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写着不可思议。 张大队长唬着一张老脸,纠正他的话,“我说的是如果靠谱才借。” “对!”张向阳也不生气,点头附和。 张大队长满意地抽起了烟袋。 红叶走过来,拉着她娘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娘,爹说水库里的鱼谁钓着就是谁的,是真的吗?” 剩下一大一小也齐刷刷地看向她,何方芝轻咳一声,“是真的。” 红叶有点尴尬地红了脸。 这年大的孩子也知道爱面子,张向阳主动打了个圆场,很客观地说,“这是私底下俗成的规矩,明面上还是属于公家的。” 红叶到底是四岁大的孩子,眼里非黑即白,哪里听得懂这些,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才胡乱地表示自己懂了。 这时外面哨子声响起,这是上工的信号。 何方芝弯腰交待红叶,“你带着妹妹在家玩,娘去上工了。” 红叶点了点头,红心十分不舍地拉住他娘的手。何方芝叹了口气,进了屋。 张向阳把鱼碗放到高桌上,对着两个孩子叮嘱一句,“记得看着鱼,可别让苍蝇叮着,也别让猫叼走了。” 红叶背着小手,像个小大人似的点头。 张向阳扭头就看到何方芝已经换上一件打满补丁的长裤长褂,显然这衣服是专门用来下地穿的。 张向阳之前就听小虎说,他平时不怎么下地,他粗着嗓子道,“今天我也去下地,你帮我也找一套衣服吧。” 何方芝深深看了他一眼,进屋找衣服去了。 红叶呆呆地看着他爹跟着进屋,问旁边的红心,“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居然下地干活? 等换好衣服之后,两人出了院门。 走在路上的时候,大家伙看到张向阳居然也换上旧衣,顿时乐了。 有那大娘凑过来,冲他挤眼,“哟,向阳啊,不跟你爹置气了?” 置气?呵呵,张向阳也是昨天听到小虎说的。 原身跟亲爹置气的理由非常简单,他有个朋友说是可以帮他找份工作,只是要花两百多块钱打点。这笔钱在乡下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巨款。他爹平时对他教的那些狐朋狗友本来就有老大意见,觉得这事不靠谱,自然不可能同意,两人大吵一架。 说起来,张向阳也是昨天才知道,他们家现在住的房子不是自己家,而是借住的。 他堂弟上完中专之后,上面给他分配了工作,在县城结了婚,二婶一个寡母把堂弟养大,时常想念堂弟,再加堂弟媳妇怀孕,就过去帮小两口带孩子,这房子就空出来了。 原身闹着要分家,想拿着分家得到的钱去打点工作,亲爹猜到他的心思,硬是不同意,所以原身就找到二婶借房子。都是亲戚,二婶自然不好不借,再加上她也存着让他帮着看房子的心思也就同意了。其实原身这一搬出来,就相当于是净身出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5.第 95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可能是有点怕这个爷爷,红叶比之前要拘谨了一些。 “爹,我给你送鱼来了。”张向阳见红叶不肯往前走,自己大踏步走了过去。 这声把张大队长给惊着了,睁开眼打量着他,一时之间怔住了,而后悲剧了,因为未能吐烟,嘴里的烟直接呛到鼻管,他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 这可把张向阳吓了一跳,把手里的砂锅放到旁边,开始给他捶背,嘴里还无帅自通地嫌弃上了,“您瞅瞅您老,吸个烟,居然还能呛着了。” 张大队长气得干瞪眼,咳好之后,猛地推开他的手背,痛着手站起来,板着脸开始训他,“你来干啥?不是说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张向阳撇撇嘴,低声嘟哝一声,“当大队长的人了居然气性还这么大。您可真行。” “你个臭小子!”张大队长被他气得够呛。挥着烟袋锅子就想打。 这时灶房里的张母听到动静出来,看到他的动作,大叫起来,“老头子!” 她三步并步两步跑过去一把把张大队长扯开,吵吵起来了,“小三子好不容易来了,刚进家门,你就跟他吵。他不是你儿子吗?你非要逼他走?” 张大队长气得脸色铁青。 张母却不依不饶起来,尤其是当她看到儿子带过来的砂锅,觉得这孩子真是贴心,“小三子送东西来了,你还打他。你还有没有良心?”她越想越委屈,一拍大腿坐到地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只疼前头生的儿子,我也不说什么。你把他赶出家门,一分钱没给他,我都忍了。可小三子都亲自上门认错了,你还不依不饶,你亏不亏心?难道老大是你儿子,小三子就不是了吗?” 张大队长见她像个泼妇指责他,觉得丢了面子,脸色越发沉了几分,只是当他看到那砂锅时,脸又热了起来。只是他到底是爹,哪有当爹给儿子道歉的道理。他尴尬地立在一边,手里的烟袋都快烧完了,他也没看见。 张母越说越心酸,人家都是后娘难当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性子软,老头子性子霸道,她就什么事都听老头子的。老头子更喜欢前头生的大儿子,对小儿子一直嫌弃得不行,她只好多宠小儿子,可儿子越来越不成器,他却只知道打骂,惹得儿子逆反心理越来越重,什么事都喜欢跟他对着干。她心里急,却也没办法。 看着小三子一家被撵出去,吃也吃不好,睡不睡不着,还常常一醉到天明,老头子听说了,天天在家骂儿子不成器。 现在小三子好不容易拉下脸回来看他们了,老头子还像以前一样骂儿子。她再也不想忍了。 “你要是不喜欢小三子,我也不怪你,但是我不能让我儿子这么被人嫌弃,他已经没有爹疼,不能再没了娘爱。我现在就搬去跟他一起住,你们一家太欺负人了,我不跟你过了,我要跟你离婚。”张母从地上爬起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张大队长。 张大队长疼得嘶了一声,这才发现烟袋已经烧到头,烫得他手指一个哆嗦。 把烟灭了之后,张大队长有点尴尬地咳了几声,语气有点委屈,声音也小了几许,“他是我儿子,我说他两句咋啦?我又没真打他?” 说话的时候,他还拿眼瞅张向阳,想让他帮着说几句好话,张向阳装没看到,就是不接这一茬,气得张大队长又想拿烟杆抽他。 张母没看到两人之间的官司,嘴里丝毫没留情面,“你刚刚手举得那么高?不是打他,难道是玩杂耍的?” 张大队长突然很想念之前那个懂事听话的老太婆。 他把烟枪别在腰袋上,把地上的砂锅端起来,板着脸,声音放缓,“好了。咱儿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扯那么多干什么?还提离婚?咱都多大年纪了!说出去让人笑话。” 这已经是他在哄人了,张母见好就收,嘴里不依不饶,非要他做保证,“那你不许撵小三子走。” 张大队长点点头,冲她挥了挥手,“行,行,我不撵他,你赶紧去灶房烧饭吧。儿子都回来了,你不给他整点好菜吗?” 张母这才想这茬,拍着张向阳的胳膊,不容拒绝地道,“今天就留在这儿吃。过年时晒的蜡肉,我还留了一点,都炒给你吃。” 张大队长其实很想骂一句,慈母多败儿,只是想到刚刚她闹了一场,到底不好再说什么。 他背着手,斜睨了张向阳一眼,声音略沉了几分,“跟我进来。” 张向阳应了一声,回头想找红叶,却发现她已经跟着张母进了灶房。 等到了堂屋,张大队长把两个孙子撵到院子里玩。一回头,瞅见小三还没坐下,指个板凳,“坐吧!” 张向阳从善如流地坐下,微微低着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呵,刚才还那么能,这会子怎么装死了?”张大队长开口就是损。 张向阳撇撇嘴,没说话。 张大队长见小儿子居然没还嘴,还惊讶了一瞬。只是小儿子都给主动上门了,他再骂就有点得理不饶人了,便问,“你知道错了吗?” 这是问借钱的事情,张向阳转了转眼珠子,把头摇成拨浪鼓。 这下子,张大队长的火腾得又烧起来了,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瞪着他恨声骂道,“死不悔改!” 相比他的气急败坏,张向阳就要淡定多了,他理了理袖口,“爹,我只是想跟您借点钱找份工作,哪里做错了?” 张大队长被他噎住,这话是没错的,“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啊?” 张向阳直直地看向他,“你见过我朋友?” 呃?他还真没见过,只是“你平时来往的那些朋友,你心里没数吗?” “可那人的工作是真的。他家里确实急需用钱。机会难得。”张向阳曾经让小虎帮忙送过东西给那人,所以小虎认得对方。 张大队长没说话。 张向阳却继续道,“如果你见过一面,觉得他是骗子,不肯借钱给我,那我无话可说。可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你这就么给拒绝了,我心里能好受吗?”他望了望外面,视线停留在院子里的两个小孩身上,“如果借钱的是大哥,你也会拒绝他吗?” 张大队长被他问住了。大儿子老实沉稳,不像小儿子整天就知道偷懒不干活。相比起来,他当然更喜欢大儿子。 凭心而论,如果是大儿子要借钱,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借了,丝毫不带犹豫的。 但是,心里虽这么想,张大队长却不能直接了当说出来,要不然这小儿子才是真的跟他离心了,他轻咳了一声,“等你能像你大哥一样懂事,不让我操心。别说只是两百块钱,就是几千,我都能给你借来。可你觉得你靠谱吗?” 得!话又还回来了。张向阳也不生气,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便宜爹,除了脾气爆一点,爱面子了一点,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不有句老话吗?有后娘就有后爹,原身明明是后老婆生的,可他爹依旧能疼爱长子,可见他这人不是个老糊涂。比他那亲爹强多了。 张向阳嘴里嘟哝一句,“只要你别每次跟我急,我肯定不惹你生气。” 张大队长瞪了他一眼,又开始点烟袋锅子,“你啥时候让我见你那位朋友?” 张向阳昨儿个已经让小虎帮他去送信了,“过两天就过来。爹,如果我朋友把工作让给我,您真愿意借钱?” 张大队长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眼里透着异样的神彩,到底没有说什么丧气的话,“只要这事靠谱,我肯定借!” 张向阳喜不自胜。他激动地搓着手,感激地冲他笑,“那爹,咱可说好了,您年纪一大把,可不能唬我。” 张大队长白了他一眼。他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嘛。 张向阳正想开口说话,只见门外有人进来了。 张向阳勾头去看,原来是大嫂和一个男人进来了。 院里的两个小孩齐齐喊,“爹,娘!” 得!这是他的大哥! 张向阳把目光放在大哥身上,这人长得比他矮一点,身材却魁梧许多,皮肤黝黑。憨厚的脸上,在看到两个儿子时,露出了笑意。 两人到水缸边洗了手。 张向阳从堂屋里出来,冲着两人叫人。 大嫂看到他的时候,眉头下意识蹙起。 张向民回头冲他笑,“三弟回来了。”他甩着手上的水,小声凑过来,“爹没骂你吧?” 张向阳一怔,见他关切不似作伪,心里倒是暖了许多,看来这个大哥人品还行,他摇了摇头,“没有,爹刚才还答应借我钱呢?” 张向民和大嫂齐齐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写着不可思议。 张大队长唬着一张老脸,纠正他的话,“我说的是如果靠谱才借。” “对!”张向阳也不生气,点头附和。 张大队长满意地抽起了烟袋。 这本没有什么好说的。可仔细一瞧,很容易就能发现这两人的神态非常不同。 前面的张向阳是精神抖擞,腰板挺得笔直。后面的何方芝却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知青点位于打谷场的东面,已经到了上工时间,许多知青们都往这边走。 瞅着这两人,那些女知青们自发走向另一条道,只有魏玉红依旧是跟在男知青们后面。经过张向阳身边的时候,她还冲他抛了个媚眼。 可惜她注定是抛给瞎子看了。因为张向阳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连眼风都没有给她留一个。 魏玉红气得小脸通红。这些日子,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不仅仅是地里的活,还包括知青点的活。 每天都累得她腰酸背痛,回到知青点,倒头就睡,连一点复习的时间都没有。照这样下去,她还怎么考大学? 所以她想再度勾引张向阳,只有他才有本事帮她。 可谁成想,他根本就不理会自己,她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魅力下降了,只能归结于他媳妇捣得鬼。 瞅着后面木呆呆的何方芝,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突然伸出一只脚。 何方芝刚才在想什么呢?她想了很多。 原本她是想把那对狗男女弄得身败名裂,好报答原身的恩情。 她原本是一只孤魂野鬼,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原主的身体。虽然原身不是她所杀,可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体,就该要感恩。 原身的心愿无非就是报仇和抚养孩子。 只是她前世是个娇养长大的大家小姐,从未下过地,仅凭自己这双手,想要独自把两个孩子拉扯到大,无意于痴人说梦。 原先她想借着张向阳胡搞这事让公爹愧疚,以他正直的品行,肯定会拿一笔钱出来补贴她和孩子。可现在不成了。公爹这回为了买工作,拿了三百块出来,看得出来,这是笔很大的数目。 如果她现在离婚,已经花掉大半家财的公爹即使有心补贴她,也是有心无力。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她每个月能领到十三块钱。哪怕她天天不上工,专心在家照顾两个孩子都可以养活她们。 到时候她还可以在家复习课本,准备考大学。到时候不靠张向阳她也能养活两个孩子。 可是她不离婚,那张向阳的问题就要解决。她倒是不怕他喝醉打她,只要她再像之前那样故意拿话激他,他自己就能摔晕。最妙的是,一觉醒来,他居然能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醉酒容易解决,他要是对她用强怎么办?让她跟杀人犯敦伦,以后不是还要生出个小杀人犯了?越想越觉得这事紧迫。 她想得太入神,自然没注意脚下,立刻就着了对方的道儿。 等何方芝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飞出去了,身体往前倾,眼见着要栽倒在地,却被一双强健有力的胳膊扶住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6.第 96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那声音就像几根丝丝缕缕的线,一直缠绕在他耳边,他想伸手扯开,却浑身乏力。 他动不了,所幸不再挣扎,平静下来之后,却发现刚才还模模糊糊的声音竟清晰不少。 那个尖叫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女声,拍着大腿激动道,“方芝,要不你还是跟三弟离了吧。他就不是个东西。天天跟那知青点的那个女知青勾勾搭搭的。我都撞见好几次了。你说你天天累死累活上工,把自己身子都拖垮了,这又是何苦呢?” 听着这个声音,张向阳猜测这应该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 一个怯懦的女声回那人,“如果我跟他离婚,孩子咋办?后娘能有几个好的?” 说完,就是重重的叹气声。 张向阳猜测这人应该很年轻,大概二十一二吧?声音真的很好听。 刚才的话似乎触动了刚刚那女人,她的声音有点哽咽,“方芝,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嫁到这种人家。我一直很懊悔,当初怎么就非要把你留下来了呢。” 这个叫方芝的女人边哭边说,“表姐,不怪你,都是我自己命不好。” 这话更加激起女人的不满了,“我呸!什么命不好!要我说都是三弟太混蛋,故意破坏你的名声,非逼着你嫁给他,却又不好好待你。” 突然一阵推门声,把正在说私密话的两人给惊醒。 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传来,“我呸!我打死你这个搅家精!你一天天就知道瞎搅和。你跟你表妹到底有什么仇,居然撺掇她离婚,你个丧良心的,我当初就该让老大休了你。天天闹得老三家里不安生” 喋喋不休地骂个没完,像唐僧念紧箍咒似的,张向阳只觉自己头疼得厉害,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睁开眼睛,大吼一声,“闭嘴!” 扑咚一声,重物摔地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紧接着张向阳感觉自己屁股上传来一阵疼痛。 他睁开眼,发现四周黑漆漆的,唯一有点光线的地方也就是门缝那里。 “咋啦?小三子?你醒啦?”刚才还在骂人的中年妇女立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随着她闯入,差点吓了张向阳一大跳。 陌生的中年妇女,陌生的房间,以及土得掉渣的炕。此时的他就坐在硬邦邦的地上。 他这是咋了? 他捂着脑袋,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他继母生的弟弟结婚,他亲爹在席上说给他弟在县城买了一套房子,看着他们一家四口笑得幸福样子,他心里堵得慌。 从宴席上出来,他到处在村里溜达,刚好遇到小学同学刘大贵。 对方戴着比他小手指还粗的大金链子,一身的名牌,非要拉他去喝酒。 席间,他听着刘大贵一个劲儿地吹嘘自己能耐,还有他的发财之路。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了七年才攒到一点钱,可女友却因为等不及另投他人怀抱,他心里就一阵憋闷。 想他当初可是他们村唯一考上大学的人,最后却连刘大贵一个小学生也比不上,心里的失落可想而知。 他一杯接一杯的喝,彻底把自己灌醉。原以为是在刘大贵家,就算喝醉了,刘大贵应该也不至于连个沙发也不给他躺躺。咋一觉醒来,连地方都变了呢? 这可不是刘大贵家?刘家可是三层楼房,大理石铺就的地面,水晶吊灯,柜子也是实木打造的。装修的风格也是极尽奢华,金黄一片特别晃眼睛。 这个地方呢?仿佛就是黑白色,从视觉上就不是一个地方,怎么看怎么穷酸。他怎么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小三子?你咋了?发什么呆呀?是不是撞傻了?” 张向阳看着这陌生的大娘,下意识低下了头。他根本不认识对方啊。 瞧着儿子傻不愣登的样子,中年妇女立刻冲外面喊了一声,“方芝,你快过来看看,你男人是不是撞傻了?” 张向阳揉着膝盖的手一顿,你男人? 他这是穿越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刚才中年妇女推门进来,光线也亮堂不少,因此他打量自己的手一点也不费劲,这手并不是自己的,北漂虽然很辛苦,可他到底没干过什么粗活,这双手不仅黑瘦,最重要的是手心有许多茧子。 他正呆愣间,突然他的手腕处搭上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张向阳下意识看去。 只见一个大约二十一二岁的姑娘,她低垂眼眸,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如小扇子一般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白嫩如玉的脸颊和桃花一般的嘴唇。 她并没有看他,冲着中年妇女淡淡回了一句,“娘,他没事。” 中年妇女拍了下胸口,嗔他,“你看看你,咋这么不小心呢?”她给他弹了弹膝盖上的尘土,用很温柔的声音问,“没摔疼吧?” 从未有人用这么担忧地眼神看着他,张向阳心里暖暖的,轻轻摇头。 中年妇女松了好大一口气,朝旁边的姑娘道,“去给小三子做饭吧,别杵在这儿了。” 年轻姑娘点了下头,走了出去。 张向阳眼睛不由自主地追着她看,没办法,他刚才可是听到了,他是她男人。也就是说他一个被女朋友抛弃的人一朝穿越居然有了亲娘和媳妇。 他第一反应就是惊吓,第二反应就是惊喜。 他就是这么没出息,一直被家人忽视到大的他,终于也有人疼了。 这个中年妇女看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慈爱,可他高兴过后却有些心虚,毕竟他现在顶了人家儿子的身份。 他的视线不敢在中年妇女身上多作停留,移向四周,一扭头就发现门边正杵着一个大概三十来岁的妇女,此时正睁大眼睛不满地瞪着他。 张向阳想着这人应该是他媳妇的表姐,于是腆着脸笑迎迎地道,“表姐。” 这声叫把屋里的三人都吓了一跳。 包括正往外走的何方芝被这称呼惊住了,下意识回头看他。 被三个人,六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瞧,张向阳心里一紧,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立在门边的妇女最先呸了一声,“神经病!”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张向阳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他的胳膊被人拽住了,然后一个粗粝带茧的老手摸上了他的额头,她的眼里全是担忧,声音抖得有点变调,“小三子,你咋啦?你不会真的傻了吧?” 张向阳立刻揉着额头,“我头有点疼!” 中年妇女吓了一跳,赶紧扶他坐下,“那你快躺下休息。” 张向阳被她搀扶着上了炕,等躺下来之后,中年妇女坐在他旁边,“小三子,你快睡吧,娘就坐在边上看着你,你就不会摔下来了。” 张向阳眼圈一热,心里有股暖流袭入心间,这就是母爱吗? 他闭上眼,静静地听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应该是他那媳妇出去了。 他睁开眼,“娘,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张母摇头,“你快睡吧,我没事儿。”想了想,她补充一句,“你放心,你爹现在没空管我,他正在地头盯着大伙上工呢。” 上工?张向阳心里一紧。他这是穿到六七十年代了吗?他想问她,又担心自己露了马脚。 他所幸先打听刚才的那个人,试探着问,“娘,刚才咋回事呀?” 提起这事儿张母就憋了一肚子气,恨声骂道,“还不是你那大嫂嘛,竟然撺掇你媳妇跟你离婚。你说这挨千刀的,她咋这么坏呢,真不是玩意儿。” 大嫂?怪不得呢。原来那人是原身媳妇的表姐,也是原身的大嫂。 这就不怪为什么三人这么惊讶了。因为按照多重身份,大多数地方还是以男方这边优先的。当然女方可以依旧按照原来的称呼。 张向阳轻轻摸着自己的额头,一脸愧疚,“看我摔了一下,把脑袋都摔疼了”所以我叫错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张母却没接收到他的潜台词,一听他嚷疼立刻急了,“哎呀,可别摔傻了?”她跺了下脚,“要不我去公社卫生所找医生过来给你看看,你媳妇已经好几年没给人看病了,别是手生了。” 张向阳见她急得团团转,忙安抚她,“娘,我没事,我刚才就是晃了一下。” 至于为啥不说自己失忆了,张向阳表示,他只是磕了一下脑门,也不是很疼,而且他也不确定这年代有没有能检测出脑袋里有淤血的仪器。他还是不要冒险了。这妇女这么紧张他,如果他说失忆,她一定会带他去医院检查。这家这么穷,他还是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张母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脑袋,上面用纱布包着,但看这厚度,应该也只是个小包,她松了一口气,嗔了他一眼,“以后你别再跟你爹置气了。” 置什么气?张向阳想问,只是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到底没问出来,乖乖地应道,“娘,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再惹爹生气了。” 张母拍着他的手背,欣慰地道,“好,好!” 两人正说着话,从门外走进一个人影,就着光张向阳看清是刚才那个姑娘。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眼,“阳子哥,快点吃吧。” 这声音真好听,像沽沽泉水,很清澈。张向阳再次感慨,下意识就听从她的话爬了起来,他的动作很快,把张母吓了一跳,“你小心点儿,回头再把自己摔了。” 张向阳摇摇头,“娘,不会了。” 两人出了门外,张向阳在屋里不经意地扫了一眼。 这间堂屋大概十来平米,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张m主|席头像,下面是一方高桌。 再往前是一方矮桌,上面放着一碗面和一双筷子。 看着碗里有个鸡蛋,张母满意地点头,“行了,小三子,你先吃饭吧,娘先回去了。” 张向阳也顾不上坐了,立刻道,“娘,我送你出去。” 儿子这么有孝心,张母别提多高兴了,可还是道,“不用了,你赶紧吃吧,待会儿面该糊了。” 张向阳却坚持送她回去。 到了门口,张母拉着他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好好跟你媳妇过日子吧。你媳妇身体好着呢,不用私下找别人生。” 说完她转身就走,却把张向阳吓了一跳。啥叫找别人生?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没错啊,是土得掉渣的长褂长裤,这是六七十年代特有的服饰,怎么原身还敢找小三? 张向民被亲爹戳中心思,有点窘迫。 张向阳坐在旁边,把瓦罐里的菜倒出来。香味扑鼻,好闻得很。 “这鱼哪来的呀?”张向民惊呼起来。 张向阳瞅了一眼他爹,轻声道,“我一大早去水库那边钓的。孩子他娘做好之后,我给咱爹送来。我早上看到他,他脸色太难看,肯定好久没吃好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7.第 97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而且他很奇怪,从醒来到现在,居然一次也没骂过她,连句重话都没说,就连让他提水,他都没有半点反应,反而老老实实把水缸填满了。这也太奇怪了。 她低着头的时候,没看到张向阳如释重负的样子。 他不动声色地抹了把汗,心里暗暗吐槽,这才醒来多久,就露出这么多马脚,真是太考验演技了。 他还是别问她关于水井的事情了,多问多错,他捏了捏自己上衣口袋里的一点票子,暗暗想还不如找村里的小孩子打听一下。 “我出去转转,一会回来。” 何方芝抬头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攀升了。只是磕了一下脑袋,连走路的姿势也变了吗?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虽然有点荒诞,可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很快就到了吃晌饭的时间,张向阳终于回来了。 他在生产队溜达了一圈,却连个鬼影都没遇到,后来到了下工时间,他才看到有许多人抗着农具从地头往村子里走。 他担心遇到长辈,自己再叫不出称呼,到时候再丢人,当下转身就走。 到了家里,何方芝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看到他回来,她笑盈盈地招呼他坐下,“回来正好,咱们开饭吧。” 张向阳点了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饭,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她长得很漂亮,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腮边还有一对浅浅的酒窝。 她的性子还这么温柔,他真的很不理解原身为什么要找小三? 哦,对了,原身是想生儿子。这个年代的人都有点重男轻女,好似家里都有一个王位要继承似的。 何方芝见他一直盯着她瞧,心中越是笃定,“你快尝尝,我这菜炒得怎么样?” 张向阳看着被她塞过来的筷子在她殷切的期盼中朝他面前的那碗蚕豆夹去。 他夹着蚕豆刚想往嘴里塞,正在盛饭的何方芝突然眼疾手快的拿起筷子把已经凑到他嘴边的蚕豆夹走,嗔了他一眼,“不能吃蚕豆,你还吃。当心过敏!” 张向阳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桌子,这碗蚕豆明明就摆在他面前,突然他有种很不好的猜测,他心里一个咯噔,面皮差点崩掉,紧张地盯着她瞧,“你明知道我不能吃,为什么还把这碗蚕豆放我面前?” 她该不会认出他了吧?毕竟她是原主的枕边人,朝夕相处好几年,他又没有原身的记忆,她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常很正常。 何方芝刚想答他,只听右边的房间里传出孩子的哭闹声。 张向阳有一瞬间的呆愣。什么情况?难道原身有孩子?哦,对!之前他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确实听到他媳妇说有孩子,担心离婚后,有后娘。 何方芝已经起身,张向阳立刻放下手里的筷子也跟着她一起进屋。 堂屋靠右这间房子非常小,里面摆了两张小床就再也没有别的空间了。 两张小床上分别坐着一个孩子。 两个小姑娘,一个四岁,一个两岁。 何方芝正在帮小的那个穿衣服,大的那个自己会穿。 大的那个很快就穿完下地,也不等妹妹直接往外冲,却发现门口立着一个人,她仰着小脸发现堵着门口的居然是她爹,吓得小脸苍白,小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张向阳有点不解,略一思索就猜到,原身这么破切想要生儿子,一定是个重男轻女的,对女儿肯定很不好。他刚想说不要怕,何方芝却开了口,“红叶,今天娘做了你最爱吃的蚕豆。” 红叶眼睛一亮,在张向阳愣神的功夫,像条鱼似地猫着腰从张向阳的掖下滑了出去。 另一个小宝宝听到有蚕豆一个劲儿地催,“娘,娘,我也要吃蚕豆。” 何方芝帮她穿好鞋子,掐着她的肩膀把她从床上抱下来,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像小鸭子似的一拐一拐地追了出去。 等两人重新坐到位置上,何方芝才好似想起他刚刚提的问题,“把蚕豆放在你面前,是想让你喂红心的。” 这人究竟是不是张向阳,端看他对两个孩子的态度。 张向阳这才恍然大悟,他低头看着媳妇口中的红心。不用说,一定是这个小的,刚才那个大的叫红叶。 他一把抱住红心放到自己腿上,搂着她的小身子,端起放在他面前的粥碗开始给她喂饭。 红心似乎很不习惯他这动作,有点不自在,推搡着已经送到嘴边的粥碗。她这一动,玉米糊糊直接荡了出来,泼了一部分到他腿上。 红心吓得不轻,身子僵住,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怯怯地盯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发火。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张向阳并没有发火,反而用很温柔很温柔地声音安抚她,“这粥不烫,红心,别怕。” 张向阳虽然没在这年代生活过,可也知道这年代的粮食十分金贵,他以为小姑娘是怕被他骂,“乖乖听话,娘正饿着,爹来喂你。” 红心这么怕他,一定是原身对她不好,现在他是红心的爸爸,怎么说也要担负起责任。 红叶惊讶地张大嘴巴,何方芝把自己眼里的震惊掩盖住,起身找了块抹布把张向阳腿上的粥抹掉,然后轻轻拍了下已经发呆的红叶,提醒她,“赶紧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红叶立刻回神,跟饭菜做斗争去了。 因为这一茬,红心倒没有再乱动,只是小眉头一直紧皱着,时不时怯怯地盯着他瞧,张向阳没有在意她的打量,反而很有耐心地舀起粥送到她嘴边。 红心很乖,他喂一口,她就吃一口。张向阳时不时就夸她听话,好似她吃饭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红心羞得小脸通红。 红叶鼓了鼓腮帮子,朝她娘做了个鬼脸,瞧咱爹居然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何方芝朝她笑了笑,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给红叶夹了一筷子菜堵住她的嘴。 吃完饭,何方芝带着两个小孩子到外面玩,说要编蚂蚱给两人,喜得两个孩子拉着她的手就往外冲。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其实挺喜欢孩子的,可他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孩子,他还悬着一颗心呢。 老天把他丢到这陌生的地方却连剧本都没给他,原身跟这姑娘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他真怕被对方看穿了。 他草草吃完饭,就开始在屋里到处乱转,势必要早点摸清这个家东西的摆放位置。 比如说哪间屋子是灶房,哪间屋子是放粮食的,地窖在哪? 这些基本常识,他要是不知道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打谷场上有许多小孩子正在玩闹,红叶和红心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竹蜻蜓在转圈圈。 看着两个孩子玩得手舞足蹈的样子,何方芝会心一笑。 也不知何时,身边走过来一个男人,离她约有一米远,视线看向正在打闹的孩子们,“方芝姐,我已经帮你打听过了,阳哥和魏玉红已经商定好,如果魏玉红给他生儿子,他就帮她弄到回城名额。” 何方芝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她刚才还在奇怪今天张向阳怎么变化这么大,原来他是想在外面养个小的,好给他生儿子,才没有在家里大呼小叫。她还以为他也被人附身了呢。也是,世上哪那么多孤魂野鬼要附身,这里又不是阴曹地府。 就在赵志义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何方芝才嗤笑一声,幽幽道,“真是胆大包天哪。” 哪怕在前世,官员想养外室也是要冒极大风险的,更不用说这年代,张向阳敢这么做,无非就是觉得原身好欺负。 也是!他那种人,哪里会真心把自己的妻子放在心上。原身不就是因为被他活活打死,她才借尸还魂活了过来吗? “他们约定什么时候碰面?”何方芝的声音一丝温度也没有。 “今晚八点,王家巷。”赵志义憋了好一会儿,才张嘴。 何方芝点了点头,“好,辛苦你了,等这事一完,咱俩就两清。” 赵志义苦着一张脸,有些犹豫,“方芝姐,你真的要跟阳哥离婚吗?我觉得你还是再寻思寻思,阳哥毕竟是你男人,你打他骂他都行,别这么狠呀。你俩毕竟还有两个女儿呢。” 何方芝眉头紧皱,看向赵志义,自嘲道,“我打他骂他?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是他的对手,难道你忘了一个月前,我被他差点打死这事了吗?” 提起一个月前的惨状,赵志义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那时阳哥又喝高了,下手太重,照着方芝姐的脑门捶,鲜血洒了一地,等家里人发现方芝姐倒在血泊当中,送她到医院的时候,医生都让他们准备后事了,可谁成想,到了第二日,她居然醒过来了,说起来也是她命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8.第 98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瞅着这两人,那些女知青们自发走向另一条道,只有魏玉红依旧是跟在男知青们后面。经过张向阳身边的时候,她还冲他抛了个媚眼。 可惜她注定是抛给瞎子看了。因为张向阳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连眼风都没有给她留一个。 魏玉红气得小脸通红。这些日子,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不仅仅是地里的活,还包括知青点的活。 每天都累得她腰酸背痛,回到知青点,倒头就睡,连一点复习的时间都没有。照这样下去,她还怎么考大学? 所以她想再度勾引张向阳,只有他才有本事帮她。 可谁成想,他根本就不理会自己,她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魅力下降了,只能归结于他媳妇捣得鬼。 瞅着后面木呆呆的何方芝,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突然伸出一只脚。 何方芝刚才在想什么呢?她想了很多。 原本她是想把那对狗男女弄得身败名裂,好报答原身的恩情。 她原本是一只孤魂野鬼,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原主的身体。虽然原身不是她所杀,可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体,就该要感恩。 原身的心愿无非就是报仇和抚养孩子。 只是她前世是个娇养长大的大家小姐,从未下过地,仅凭自己这双手,想要独自把两个孩子拉扯到大,无意于痴人说梦。 原先她想借着张向阳胡搞这事让公爹愧疚,以他正直的品行,肯定会拿一笔钱出来补贴她和孩子。可现在不成了。公爹这回为了买工作,拿了三百块出来,看得出来,这是笔很大的数目。 如果她现在离婚,已经花掉大半家财的公爹即使有心补贴她,也是有心无力。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她每个月能领到十三块钱。哪怕她天天不上工,专心在家照顾两个孩子都可以养活她们。 到时候她还可以在家复习课本,准备考大学。到时候不靠张向阳她也能养活两个孩子。 可是她不离婚,那张向阳的问题就要解决。她倒是不怕他喝醉打她,只要她再像之前那样故意拿话激他,他自己就能摔晕。最妙的是,一觉醒来,他居然能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醉酒容易解决,他要是对她用强怎么办?让她跟杀人犯敦伦,以后不是还要生出个小杀人犯了?越想越觉得这事紧迫。 她想得太入神,自然没注意脚下,立刻就着了对方的道儿。 等何方芝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飞出去了,身体往前倾,眼见着要栽倒在地,却被一双强健有力的胳膊扶住了。 她抬眼去看,原来是张向阳。 他刚刚看到魏玉红过来,根本没理会她。可想到上回魏玉红找他媳妇茬的事情,下意识回头,然后就瞅见这一幕。 他立刻伸手去接,两人相触之时,他又闻到那股清香的味道,而且比之前更加浓郁了。 “谢谢!”何方芝觉察出他有点不对劲儿,立刻起身朝他道谢。 这边两人刚松开,就见魏玉红指着两人大骂,“我看你俩有生活作风问题。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搂搂抱抱,做出伤风败俗的事” 她话音未落,就见张向阳脸色阴沉得吓人,“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你再给我们乱扣帽子,当心我的拳头。”说话的时候,他还举起拳头在她眼前挥了挥。 魏玉红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走在前头的那些男知青们也惊得目瞪口呆。 “我媳妇明明走得好好的,你却伸腿拌她,怎么着?你还想再被扣二十个工分吗?” 说着他一把上前扣住她的手往后面拖,“走,我带你去找大队长。像你这种搅屎棍就喜欢整事。不给你个教训,我看你是改不掉了。” 他说得义正言辞,惹得那些男知青们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 前些日子他还舔着脸讨好魏玉红,甚至还威胁过他们不要打她的主意,怎么一转眼就闹成这样了? 魏玉红没想到他会这么无情,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不去,我不去,看在咱俩好过的份上,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媳妇了。” “不行!你这种人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他黑着脸又纠正道,“我跟你可没什么关系,你可别乱说。坏了我的名声,当心我去公社告你。” 他手上的力道很大,硬是拖着她往后走。这会正是将要上工的时间,许多社员听到动静都凑过来看。 “这是咋地啦?” “谁在闹事啊?” 等这些人看到是张向阳拖着一个女知青非要找大队长,没一个人上前劝的。 要知道这些女知青可沾不得。前几年,他们生产队的大队书记因为女知青的事情被枪|毙了。 所以东方生产队,除了张向阳这个色迷心窍的混不吝之外,其他男同志根本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哪怕那些女知青长得再好看,他们也只敢偷瞄两眼过过眼瘾,根本不敢往上凑。 这会见张向阳居然拉着女知青去告状,心中都微微惊奇。 如果是生产队社员之间闹矛盾,大家伙都会帮着劝劝架。毕竟都是一个生产队的,都是沾亲带故的,闹大了不好。 可关于这些知青,大家纷纷闭嘴,没有一个上来劝的,反而跟在后头看起了热闹。 而那些男知青们,对魏玉红原本就有意见,哪里会为她说话,所以一个个都当了缩头乌龟,也跟在这些社员后面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而当事人之一的何方芝也是紧紧跟在后头。 她没想到张向阳会连他的心肝宝贝肉也不给面子。他到底是为了替她出气,还是玩腻了对方,想尽快把魏玉红这块狗皮膏药甩掉呢? 到了张家,张大队长看见小儿子去而复返还有点纳闷。 待看到他居然拉扯着个女知青,心里微微一沉,唬着个脸,“你这是干啥?” 张向阳松开她的胳膊,嫌恶似地拍了拍自己的手,“爹,她太可恶了,刚才我和方芝走在路上的时候,她居然伸脚拌我媳妇。差点让她摔了一跤。” 张大队长一惊,在人群中瞅了一眼。 其他人当然知道他在看什么,都自发让开一条道。何方芝感觉大家的视线都落到她身上,她立刻上前几步,走到公爹面前开始告状,“爹,她是故意的。这已经是第二回了。” 张大队长点了点头,朝魏玉红道,“上回扣了你二十个工分,看来你是不服气。那这次就加倍。” 魏玉红整个人都懵了,她撑目欲裂,从地上跳起来,“凭什么?我只是不小心绊了她一下而已,而且她也没摔倒。” “哎,我说你这同志,你的思想有问题呀。她没摔倒是因为她幸运,你故意去拌她就是你在挑事了。你这想法很恶毒,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破坏我们集体团结。”一个中年妇女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她剪着齐耳短发,背着手,一副干部的架势,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没一会儿就给魏玉红定了个罪名,魏玉红听了身体直发抖。 “你要是不接受这个处罚,那也行,我们要开会批|斗你。”中年妇女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 听到批|斗两字,魏玉红也不敢再犟了,直接跳到何方芝面前,给她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对不起,我以后见着你一准绕道。” 何方芝心里一惊,望着刚刚那个中年妇女充满惊讶,这人好生厉害,只是几句话而已,居然能把魏玉红吓成这样。 她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每个字她都能听懂,可怎么组合在一起,她就全然听不懂呢? “这事就这么着了,以后你要好好干活。以后再敢折腾,偷懒不干活,我非得开批|斗会批|斗你不可。” 魏玉红连连点头,等到对方朝她挥手,她立刻扒开人群跑出去,好似晚一秒,对方就会反悔似的。 张大队长冲她笑,“回来了?” 中年妇女笑着点头,“哥,你说说你这嘴皮子还是不行。侄媳妇都被人家欺负成这样了,你居然只轻飘飘罚了几十个工分。有啥用啊?” 张大队长叹了口气。 张母上前两步拉着中年妇女的手感激不已,“哎呦,草花啊,你可回来了。” 张向阳和何方芝两人都竖着耳朵听周围人的交谈声。终于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了。 这个中年妇女是张大队长的亲妹子,在东方生产队当妇女主任。前些日子去上头开会,今天刚回来。 张大队长挥手让围观群众都下地干活。 张向阳和何方芝朝小姑道谢之后,就直接往回走了。因为要赶着上工,两人也没时间交流刚才的事儿。 大柱娘为人最是抠搜,平时省吃俭用省下钱全用来填补娘家。前几天,婆婆和大柱娘还大吵了一架。 他刚刚居然能放下所有芥蒂告诉对方救人之法,如果是个心胸宽广的大丈夫,她自然不会怀疑,可关键他不是啊。这人该不会真的撞傻了吧? 而且他很奇怪,从醒来到现在,居然一次也没骂过她,连句重话都没说,就连让他提水,他都没有半点反应,反而老老实实把水缸填满了。这也太奇怪了。 她低着头的时候,没看到张向阳如释重负的样子。 他不动声色地抹了把汗,心里暗暗吐槽,这才醒来多久,就露出这么多马脚,真是太考验演技了。 他还是别问她关于水井的事情了,多问多错,他捏了捏自己上衣口袋里的一点票子,暗暗想还不如找村里的小孩子打听一下。 “我出去转转,一会回来。” 何方芝抬头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攀升了。只是磕了一下脑袋,连走路的姿势也变了吗?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虽然有点荒诞,可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很快就到了吃晌饭的时间,张向阳终于回来了。 他在生产队溜达了一圈,却连个鬼影都没遇到,后来到了下工时间,他才看到有许多人抗着农具从地头往村子里走。 他担心遇到长辈,自己再叫不出称呼,到时候再丢人,当下转身就走。 到了家里,何方芝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看到他回来,她笑盈盈地招呼他坐下,“回来正好,咱们开饭吧。” 张向阳点了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饭,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她长得很漂亮,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腮边还有一对浅浅的酒窝。 她的性子还这么温柔,他真的很不理解原身为什么要找小三? 哦,对了,原身是想生儿子。这个年代的人都有点重男轻女,好似家里都有一个王位要继承似的。 何方芝见他一直盯着她瞧,心中越是笃定,“你快尝尝,我这菜炒得怎么样?” 张向阳看着被她塞过来的筷子在她殷切的期盼中朝他面前的那碗蚕豆夹去。 他夹着蚕豆刚想往嘴里塞,正在盛饭的何方芝突然眼疾手快的拿起筷子把已经凑到他嘴边的蚕豆夹走,嗔了他一眼,“不能吃蚕豆,你还吃。当心过敏!” 张向阳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桌子,这碗蚕豆明明就摆在他面前,突然他有种很不好的猜测,他心里一个咯噔,面皮差点崩掉,紧张地盯着她瞧,“你明知道我不能吃,为什么还把这碗蚕豆放我面前?” 她该不会认出他了吧?毕竟她是原主的枕边人,朝夕相处好几年,他又没有原身的记忆,她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常很正常。 何方芝刚想答他,只听右边的房间里传出孩子的哭闹声。 张向阳有一瞬间的呆愣。什么情况?难道原身有孩子?哦,对!之前他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确实听到他媳妇说有孩子,担心离婚后,有后娘。 何方芝已经起身,张向阳立刻放下手里的筷子也跟着她一起进屋。 堂屋靠右这间房子非常小,里面摆了两张小床就再也没有别的空间了。 两张小床上分别坐着一个孩子。 两个小姑娘,一个四岁,一个两岁。 何方芝正在帮小的那个穿衣服,大的那个自己会穿。 大的那个很快就穿完下地,也不等妹妹直接往外冲,却发现门口立着一个人,她仰着小脸发现堵着门口的居然是她爹,吓得小脸苍白,小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张向阳有点不解,略一思索就猜到,原身这么破切想要生儿子,一定是个重男轻女的,对女儿肯定很不好。他刚想说不要怕,何方芝却开了口,“红叶,今天娘做了你最爱吃的蚕豆。” 红叶眼睛一亮,在张向阳愣神的功夫,像条鱼似地猫着腰从张向阳的掖下滑了出去。 另一个小宝宝听到有蚕豆一个劲儿地催,“娘,娘,我也要吃蚕豆。” 何方芝帮她穿好鞋子,掐着她的肩膀把她从床上抱下来,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像小鸭子似的一拐一拐地追了出去。 等两人重新坐到位置上,何方芝才好似想起他刚刚提的问题,“把蚕豆放在你面前,是想让你喂红心的。” 这人究竟是不是张向阳,端看他对两个孩子的态度。 张向阳这才恍然大悟,他低头看着媳妇口中的红心。不用说,一定是这个小的,刚才那个大的叫红叶。 他一把抱住红心放到自己腿上,搂着她的小身子,端起放在他面前的粥碗开始给她喂饭。 红心似乎很不习惯他这动作,有点不自在,推搡着已经送到嘴边的粥碗。她这一动,玉米糊糊直接荡了出来,泼了一部分到他腿上。 红心吓得不轻,身子僵住,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怯怯地盯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发火。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张向阳并没有发火,反而用很温柔很温柔地声音安抚她,“这粥不烫,红心,别怕。” 张向阳虽然没在这年代生活过,可也知道这年代的粮食十分金贵,他以为小姑娘是怕被他骂,“乖乖听话,娘正饿着,爹来喂你。” 红心这么怕他,一定是原身对她不好,现在他是红心的爸爸,怎么说也要担负起责任。 红叶惊讶地张大嘴巴,何方芝把自己眼里的震惊掩盖住,起身找了块抹布把张向阳腿上的粥抹掉,然后轻轻拍了下已经发呆的红叶,提醒她,“赶紧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红叶立刻回神,跟饭菜做斗争去了。 因为这一茬,红心倒没有再乱动,只是小眉头一直紧皱着,时不时怯怯地盯着他瞧,张向阳没有在意她的打量,反而很有耐心地舀起粥送到她嘴边。 红心很乖,他喂一口,她就吃一口。张向阳时不时就夸她听话,好似她吃饭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红心羞得小脸通红。 红叶鼓了鼓腮帮子,朝她娘做了个鬼脸,瞧咱爹居然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何方芝朝她笑了笑,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给红叶夹了一筷子菜堵住她的嘴。 吃完饭,何方芝带着两个小孩子到外面玩,说要编蚂蚱给两人,喜得两个孩子拉着她的手就往外冲。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其实挺喜欢孩子的,可他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孩子,他还悬着一颗心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9.第 99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魏玉红就是打着这样的旗号,自己跟张向阳鬼混,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却威胁原身,让她不要乱说出去,否则她一定劝张向阳跟原身离婚。 原身死也不肯受这样的委屈,吵着闹着要离婚,喝醉之后的张向阳就这么硬生生把人给打死了。 何方芝想起连死都没有人知道的姑娘,又想到魏玉红居然还妄想考上大学当工人,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魏玉红拿着镰刀走过来,看到何方芝的时候,一脸嫌恶。 想到刚刚在路上遇到张向阳,他连眼风都没留给自己,她心里的火全都冲着何方芝了。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张向阳怎么可能不理会自己,她走到何方芝的面前,装作不小心似地把对方的竹筐踢倒。 何方芝一怔,眼睛眯起,眼圈瞬间红了,一只手包着另一只手,扭身瞪向她,“你欺人太甚。” 说着她抱着手直接冲了出去。 众人听到声音抬头去看魏玉红。 对方也懵了,低头看向被她踢歪的竹筐,什么意思?她踢的是竹筐,不是手啊? 赵志义看着方芝姐的背影,“魏知青,你什么意思?欺负方芝姐是吧?” 其他知青多多少少也知道魏玉红和张向阳的关系,对她十分不耻。 这会子见她居然欺负张向阳的媳妇,心里更加不高兴。一个个全拿眼刀子甩向魏玉红。 知青队长林岳川对魏玉红也没好感,之前她的活都是张向阳帮着做。大家也就是睁只眼闭着眼算了。 可张向阳好几天没过来做,魏玉红也不伸手,只知道待在屋里看书,其他人都对她有意见了。 林岳川冷着一张脸,“魏玉红,你是我们知青点的一份子。你最好记清楚自己的身份。从今天开始老老实实上工,回去也要跟大家一起烧饭捡柴。” 魏玉红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显然没想到平时对她恭恭敬敬的林岳川居然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她涨红着一张脸,“你居然命令我?你凭什么?” 林岳川也来气了,把镰刀往地上一掷,铿锵有声,“就凭我是知青点的队长。” 旁边有个姑娘对魏玉红也有意见,嗤笑一声,“你还以为你是从前啊。张向阳根本就不理你了。” 刚刚在路上的一幕,这姑娘也看到了。暗暗猜想,张向阳应该是抛弃了魏玉红。 魏玉红眼睛唰得瞪向那姑娘,却见对方毫不怵地回瞪着自己,气得够呛。 “咦?那些人来这边干什么?”有人指着另一边惊呼起来。 知青们全抬头去看。 只见有好几个人往这边赶,领头的似乎就是张大队长。 其他人齐齐看向魏玉红,都自觉跟她拉开了距离。就连之前那个绿衣知青同样如此。 很快一行人到了这边。 张大队长阴沉着一张脸,犀利又冷漠的眼神在魏玉红脸上扫了一眼,“何方芝同志说你踢她竹筐,故意找茬是真的吗?” 他的视线扫向那被踢翻在地的竹筐,眼里闪过了然,当即信了个十成十,挥了挥手,“赶紧向她道歉!” 魏玉红瞪了何方芝一眼,“大队长,我没有,她说谎。我刚才路过她身边,不小心把竹筐带歪了。我没有踢。” 这些知青也会说瞎话大队长用手里的烟枪点了点竹筐上的泥印,“还撒谎,泥点在中间位置,你脚面有那么厚吗?” 其他人齐刷刷地看向那个竹筐,一致认定对方在撒谎。 魏玉红见事情已经败落,只好垂死挣扎,“我没有。” 不等张大队长说话,记分员直接笑了,“瞧瞧,事实都摆在这儿,她还死不承认,真是死鸭子嘴硬!” 魏玉红还从来没被人这么辱骂过,她当即就指上何方芝的面门,慌不择路地骂道,“你无耻!下流!” 哈?地头站着的几个大队干部都乐了。还从来没有一个女同志指着另一个女同志骂对方这种话的。 何方芝退后两步,脸色涨得通红,谁看都以为她是尴尬导致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憋红的。 张大队长老脸一黑,“你道不道歉?” 魏玉红哪里肯?她梗着脖子,一副你能耐我何的表情。 还从未被人这么甩脸子的张大队长当即就对记分员道,“从她本子上扣二十个工分补给何方芝同志。” 魏玉红毫无反应,其他人却是幸灾乐祸地看向魏玉红。这人怕不是傻子吧?道一句歉而已,她居然不乐意,反而扣了工分。 魏玉红当然不在意这些。因为自她下乡以来,她几乎没怎么挣过工分,她的活都是由张向阳带着他那些狐朋狗友帮着干的。 这年代的工分除了发粮食也就是分钱分东西。 这些东西,张向阳都会给她弄来。她哪里会在意。 只是很快,她就发现,没有张向阳,她一个人挣工分是多么艰难。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很快到了晌午,下工的哨声一响,地里的人全都往家走。 何方芝今天得到二十个工分,心里很是高兴。说起来,她还是不习惯干这么辛苦的活计。 她捶着腰,垮着竹筐回到家里。 她洗好手烧了酸菜鱼,才开始煮苞米粥和红薯。 这时张向阳也回来了,他今天干的是最苦最脏的活,弄得身上脸上都是粪水。 一回到家,他就冲了个凉水澡,然后换了身稍微干净点的旧衣服。 “这鱼拿点给我爹吧。”张向阳走进厨房,看到那盆已经烧好的酸菜鱼,突然开口。 何方芝一怔,突然想到什么,她转了转眼珠子,应了声好。 不知怎地,明明是温柔至极的笑脸,张向阳却从中看到狐狸才有的狡猾。 他挥了挥脑袋,把心中的怪异想法丢掉。 他把酸菜鱼倒一半到砂锅里,又夹了点鱼肉进去。然后盖上盖子,把香味掩盖住。 他自然找不到张家大门在哪,所以他冲着站在灶房门口的红叶招招手,“跟爹一起去爷爷家好不好?” 红叶一怔,下意识看向何方芝。 却见她拿着烧火棍一顿,他这碗菜真的是端给公爹的? 红叶见他娘没反对,只好回头冲她爹道,“好!” 父女俩一前一后出了院门,何方芝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两人刚走出院门没多久,迎面就遇到魏玉红。 魏玉红被扣二十个工分,最让她生气的是丢了面子。 一整个上午,那些知青都冲着她指指点点,有的还挖苦她。 她思索再三,还是觉得不能丢掉张向阳这个靠山,所以她连晌饭都没吃就过来找人了。 当她看到张向阳端着砂锅,眼睛一亮,以为这东西是给自己的,忙迎了上去,“向阳哥,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张向阳一开始没注意到魏玉红,他一直在逗红叶讲话,突然她看向前方,不肯再讲,有些好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魏玉红。 “这位女同志,你说话就说话,干啥拉拉扯扯的?”张向阳眼见对方过来扯他胳膊,吓得往旁边跳了几下。 魏玉红尴尬得不行,跺了跺脚,“你跑什么?” “我已经说过我俩已经两清,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要是被别人看到,会说闲话的。”张向阳眼尾扫到红叶正怒目瞪着魏玉红,就知道这孩子也知道魏玉红和他的事情,心里更塞了。 “你知不知道你媳妇有多可恶?她居然诬陷我踩她手指?”魏玉红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她长得好看,哪里比不上那个乡下村妇?他居然抛弃她。 张向阳愣了一下,而后从善如流地道,“我相信我媳妇,一定是你欺负她。”小三不就是最擅长挑拨离间吗? 魏玉红见他一副你当我傻的表情,心里窝了一肚子火,“你当真这么狠心?” 回答她的是张向阳头也不回的背影,那态度要多决绝就有多决绝。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拐进一条小巷子,张向阳把砂锅放到怀里改成抱,蹲下来看着红叶的眼睛,拉着红叶的手柔声道,“红叶,以前是爹糊涂,以后我和你娘好好过日子。我们一家四口永远待在一起。” 红叶抿着小嘴,呆呆地看着他,好半晌没说话。 何方芝晾好衣服,走进来,看着一大两小杵在堂屋,“怎么了?” 红叶走过来,拉着她娘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娘,爹说水库里的鱼谁钓着就是谁的,是真的吗?” 剩下一大一小也齐刷刷地看向她,何方芝轻咳一声,“是真的。” 红叶有点尴尬地红了脸。 这年大的孩子也知道爱面子,张向阳主动打了个圆场,很客观地说,“这是私底下俗成的规矩,明面上还是属于公家的。” 红叶到底是四岁大的孩子,眼里非黑即白,哪里听得懂这些,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才胡乱地表示自己懂了。 这时外面哨子声响起,这是上工的信号。 何方芝弯腰交待红叶,“你带着妹妹在家玩,娘去上工了。” 红叶点了点头,红心十分不舍地拉住他娘的手。何方芝叹了口气,进了屋。 张向阳把鱼碗放到高桌上,对着两个孩子叮嘱一句,“记得看着鱼,可别让苍蝇叮着,也别让猫叼走了。” 红叶背着小手,像个小大人似的点头。 张向阳扭头就看到何方芝已经换上一件打满补丁的长裤长褂,显然这衣服是专门用来下地穿的。 张向阳之前就听小虎说,他平时不怎么下地,他粗着嗓子道,“今天我也去下地,你帮我也找一套衣服吧。” 何方芝深深看了他一眼,进屋找衣服去了。 红叶呆呆地看着他爹跟着进屋,问旁边的红心,“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居然下地干活? 等换好衣服之后,两人出了院门。 走在路上的时候,大家伙看到张向阳居然也换上旧衣,顿时乐了。 有那大娘凑过来,冲他挤眼,“哟,向阳啊,不跟你爹置气了?” 置气?呵呵,张向阳也是昨天听到小虎说的。 原身跟亲爹置气的理由非常简单,他有个朋友说是可以帮他找份工作,只是要花两百多块钱打点。这笔钱在乡下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巨款。他爹平时对他教的那些狐朋狗友本来就有老大意见,觉得这事不靠谱,自然不可能同意,两人大吵一架。 说起来,张向阳也是昨天才知道,他们家现在住的房子不是自己家,而是借住的。 他堂弟上完中专之后,上面给他分配了工作,在县城结了婚,二婶一个寡母把堂弟养大,时常想念堂弟,再加堂弟媳妇怀孕,就过去帮小两口带孩子,这房子就空出来了。 原身闹着要分家,想拿着分家得到的钱去打点工作,亲爹猜到他的心思,硬是不同意,所以原身就找到二婶借房子。都是亲戚,二婶自然不好不借,再加上她也存着让他帮着看房子的心思也就同意了。其实原身这一搬出来,就相当于是净身出户。 原身为了争一口气,愣是没回去。只是他平时就是个懒人,很少去上工挣工分,家里全靠他媳妇一个人上工。原身去捞鱼摸虾,再加上原身的娘时不时接济一下,才勉强支撑了两个月。 张向阳打着哈哈,没说什么。 到了地头,许多人看到张向阳过来,都抬眼去瞅张大队长。 只见他脸色黑如锅底,眉峰皱成一个川字,死死地盯着张向阳。 这么强烈的视线,张向阳自然也能感觉得到,抬眼去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黝黑的皮肤,挺拔的身躯正定定地看着他。 张向阳猜到对方的身份,毫不怵他回望过去,只是当看到对方眼里隐隐冒火,他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到底是亲爹,演得差不离得了,毕竟以后他还要抱大腿呢。 等分配工作的时候,原本是要跟其他人一样拔草的。 可张大队长却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一个大男人干女人的活多丢人。给他分配浇粪的活。他这么能,一天起码得挣十工分,才能配得起他的脾气。” 这是犟上了。 记分员冲着张向阳同情地扫了一眼,拿了粪舀给他。 张向阳梗着脖子不服输,“你少瞧不起人,我肯定能挣十工分。”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倒是把张大队长气得够呛。 记分员在旁边笑,“我瞧着向阳这性子随你,都是一样的倔。” 张大队长冷着脸,看着儿子的方向,好半晌没说话。 这两人的官司何方芝没有理会,她正拿着镰刀追上前面的知青队伍。 “明秋?” 一个脸色有点苍白,扎着两条麻花辫子的年轻姑娘回过头,看到来人,笑着朝她点头,“方芝姐,有事吗?” 何方芝抬了抬手里的镰刀,“我跟你一起割草。” 李明秋点了点头,“行啊!” 旁边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女知青见两人悠哉悠哉地聊着天,嘲讽起来,“病秧子,还不快走,又想躲懒是不是?” 李明秋原本就病弱的身体听到这话忍不住晃了一下,何方芝轻叹一口气扶住她,小声道,“你别理她,你身体不好。量力而行就成。” 李明秋抿了抿嘴,眉宇间多了一丝愁绪。 等到了地里,何方芝边割草边跟李明秋聊天,“明秋,我想挣点钱,你能帮我想想法子吗?” 她想挣钱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后来一打听,这里比她前世还严,居然不允许私人做买卖。 虽然每月十五都会有大集,可也只卖些土窑里生产出的粗瓷或是土布之类的,这些她都不会。 要想把张向阳灌醉,首先她得买酒,买酒得有钱,可她一分没有。 所以她想到李明秋,记得刚恢复身份的时候,她头一回下地,有点不适应。跑到河渠边上的大树底下休息,刚巧救了因为中暑差点栽到河里的李明秋。 也因此一直爱慕李明秋的赵志义才会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帮她对付张向阳。 虽然李明秋身体有点弱,可她是县城人,听说县城什么都有,她肯定能帮自己想到好法子。 李明秋拧着眉头看她,“方芝姐有什么手艺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0.第 100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张大队长抽着烟袋,差点被这话气死。当初小儿子想上学,不是因为他学习好,而是因为他想偷懒不干活。为了这事,他没少抽小儿子。 张向民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如果当初他也能像三弟一样死皮赖脸非要念书,是不是他也能有机会当上工人呢。 他身边的杨素兰没有发现他的失落,她正在跟何方芝使眼色。 就在张大队长想要开口说散会的时候,杨素兰突然开口了,“爹,这事我不同意!” 其他人都惊住了,好几双眼睛齐唰唰地朝她看。 张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儿子马上就要成工人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以后她在村子里,谁不羡慕她,巴结她?可偏偏老大媳妇又来搅局。她登时气得够呛,老脸涨得通红,人一蹦三尺高,火气更是随着她这句话炸了,“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又不是掏你的钱。你操得哪门子的心。你有那功夫还不如把两个儿子好好培养成材,说不定将来也能当上工人,不用羡慕我儿子。” 没错,张母的第一反应就认定杨素兰是在嫉妒她儿子。谁让她男人只是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睁眼瞎呢。 要说别人家,儿媳妇绝对不敢跟婆婆对着干。 可杨素兰却不同,她并不怕这个后婆婆,反正对方都是听公公的,只要公公站在她这一边,婆婆再反对也没用。 而且公公这人要面子,家里吵得再凶,公公都严厉禁止他们往外传。 这也是为什么公公不喜欢小叔子的原因,因为对方是个混不吝的,家里但凡有不如他意的事,他恨不得嚷嚷得全生产队都知道。 张大队长诧异地看向她,“你为啥不同意?说说理由。” 虽然他脸上很惊讶,但他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倒也没有失态。倒是很有兴趣知道她为什么会反对。该不会是那个彭加木有啥问题被老大媳妇看出来了吧? 杨素兰以一种很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张向阳,“之前他只要有点钱就花到那些女知青身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把钱还上。”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就连张母都忍不住有些担心。她儿子是什么性子她自己也清楚的很。别看现在的他不理会那些女知青,那是因为他已经玩腻了,等新一批知青下来,他那腿又迈不动了,到时候钱又得花到那些新知青身上。 当事人张向阳脑子都懵了,临门一脚,居然输在这上头。他怎么甘心?他想张嘴替自己辩驳,可惜别人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有什么主意?”张大队长稍稍放了心,只要不是彭加木有问题就不是不能解决的。 杨素兰望了眼一直紧张兮兮的张向阳,“我看不如他的工资以后都由我表妹和婆婆一起领。” 张母没想到大儿媳妇居然能想到自己,诧异地瞅了她好几眼。她会这么好心? “给婆婆是因为要还公中的钱。给我表妹是因为他们一家要生活。”杨素兰先还耐心解释着,只是紧接着就想到表妹所受的那些苦,心里就替她委屈,脸色登时变了,越说越来气,就差指着张向阳的鼻子骂了,“之前你为了那个女知青把我表妹打得鼻青眼肿,身上连一片好肉都没有。医生都说她没命可活了,让我们准备丧事。她躺在炕上,连手都抬不起来,要不是有我照顾着,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就这样,她也没跟你提离婚。现在只是让你把工资交给她,你都不肯吗?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何方芝站在旁边也适时抹眼泪,把一个受尽天大委屈的可怜女人扮演的淋漓尽致,她趴在杨素兰的肩头,越哭越伤心,倒是一句委屈都没说。只是她这不说比说了更加让人受不了。毕竟说了,你还能有话去反驳,不说那就是事实,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你。 对何方芝这个儿媳妇,不仅张大队长认可,就连张母也是满意的。长得漂亮,文化高,性子温柔,话也不多,干活还麻利。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的性子太软了,根本管不住张向阳。不过他们已经管了二十多年,也没管住。这点倒也不怪她没本事。 瞅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凄惨模样,张大队长就觉得理亏。他一辈子都是挺直腰板做人,可自打这个小儿子生下来以后,总喜欢给他惹事,他这张老脸都要丢尽了。想到这里,他也被大儿媳妇的话勾出几分火,瞪向小儿子。 张母在旁边看着老头子的神色,虽然心疼儿子,可也没办法替他辩驳。毕竟这事儿,是他儿子有问题,不怪小三媳妇。 就在大家等着张大队长下决定的时候,张向阳突然开口了,“那就给她们吧。” 这句话成功把大伙的视线吸引过去。杨素兰嘴巴张得老大,原本准备了两个小时的台词这才将将说了个开头,就成功了。这也太顺利了吧? 大家的视线全都落在张向阳身上,他侧头瞅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媳妇,她白嫩的脸,因为哭了一场,已经成了粉色,那双如水的眼睛悬着泪珠,好似娇花被雨水打过一样,分外惹人怜惜。这是个好女人,却遇上原身那个混不吝,他心中忍不住同情起对方来。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爹,娘,我媳妇和我是一家子的,我工作就是为了养家糊口,给她还是给我都是一样的。” 如果把钱给自己媳妇能让大家相信他是真的变好了,何乐而不为呢。左右,他还可以弄点别的挣些外块。而且原本他就想着挣钱交给媳妇。毕竟他们现在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呢。 “哎呀,小三子懂事了。”张母拍着儿子的手背,激动地直抹眼泪。还是亲儿子贴心,给她钱一点也不心疼。 张大队长点点头,“那成吧。每个月你交给你娘二十块钱。剩下十三块钱就留着家用。直到把钱还完为止。” 张向阳点头答应了。其他人也心满意足起来。 “等明天,咱们就去把工作落实下来,要不然三百再变成四百,我可没那么多钱往里扔。”张大队长磕了几下烟袋,凉凉地看了眼张向阳。 张向阳比他还懵呢,只是他也不知道问谁去。所以只能朝着亲爹挠头傻笑。 张母朝张大队长道,“你看咱儿子多懂事。不如让他们搬回来吧?明明没分家,干啥要住到外头去呢?” 张向阳差点吓死。真的要住在一起,他还不得露馅啊。 张大队长抽着烟袋,眯着眼似乎在思考。 张向阳也飞快想法子,他斟酌了语言才道,“爹,娘,不用了,我已经答应二婶要帮她看房子。咋能半途而废呢。再说了,家里的房子也有点挤,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张母用恨铁不成钢地嗔了他一眼,“那怎么行?这个家再小也有你的一半。”边说边背着张大队长冲他使眼色。意思是说你傻啊,这家怎么说也得分你一半啊。 张大队长在他脸上扫了一圈,给他吃了个定心丸,“你想住那边也成。等年底,咱们就真正的分家。” 他总得看小儿子是不是真的改好了。如果改好了,他就公平分配。要是没改好,那钱分给他不就打水漂了。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谢谢爹!” 张母也满意了。只要老头子不是真的让她儿子净身出户,把属于她儿子的那份给他,不住在一起就不住在一起吧。 夫妻俩一前一后走出院子。这条小巷子里不像大路,没什么人。 何方芝还有点不可思议,她现在还有点恍惚,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这人之前不是很混蛋吗?挣的钱一分都没给原主,这次他好不容易找到工作,累死累活去上班,他自己却连一分都没捞着,他怎么没闹呢? “你放心!我以后肯定好好工作,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张向阳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何方芝有点窘,偷看人却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太尴尬了。她拢了拢头发,微微抬头看他,“以后你每个月真的交十三块钱工资给我?” 虽然剩下二十块钱是交给婆婆的,可表姐说了,这钱其实相当于是给公爹的。毕竟家里的大头都是由公爹收着的。婆婆手里只有点小钱。 张向阳见她还一副不可置信的呆傻表情,她真的很可爱,不知怎地他竟觉得自己的手指有点痒,很想来个摸头杀。 他挣扎了好一会儿,又四下瞅了瞅,确定没人了,才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头,温柔地笑着,“是啊。” 他这一笑,原本就俊朗的五官添了几分洒脱的意味儿。何方芝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他勾了一下。 她微微蹙眉,为自己的反应惊奇不已。她不是很讨厌这个男人吗?怎么会觉得他好看呢?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小半步,跟他拉开点距离。 张向阳刚刚摸完她的头发之后,很快就发现他掌心的头发又滑又柔,甚至还带着点清香,就像之前他从她身上闻到的味儿。只是她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微微一怔。看来她还是很怕他啊?想到这里他微微有点失落,“走吧!” 话落,他立刻转身,却忍不住把自己的手心凑到鼻间嗅了几下,这味道真的很清香,闻一下都不觉得天气炎热了。 “阳子,在家吗?”不知何时门外出现一个男人,他正单脚支着地,打着车铃冲着院子里喊。 何方芝看着男人骑着自行车,心中微微一惊。 她已经不是头一回见到自行车了。他们生产队就有一辆。每回公爹和几个大队干部去公社开会,都会骑它。 听说这玩意贵得很,关键是还得要有票,非常难弄。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猜对方的身份,而是朝着正蹲在水缸边的张向阳喊了一声,“孩子他爹,找你的。” 张向阳刚才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站起来了。只是他正在洗衣服,两手都是泡沫。所以冲了好一会儿,才把手冲干净。 等他走到院门,看到对方,忙笑着道,“来了啊。” 他眯了眯眼睛,视线不经意地朝自行车上扫了一眼,很快猜到这人就是他让小虎帮他去镇上喊的人。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彭加木?” 彭加木听到这声称呼,还愣了一下,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笑骂道,“你小子咋啦?居然跟我这么生份,以前不都叫我彭哥的吗?” 张向阳从善如流,故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看到你兴奋,一时给叫岔了嘛。” 说着他热情地招呼人进来,对着朝这边迎过来的母女三人介绍,“这是我的铁哥们彭加木。” 又给彭加木介绍,“这是我媳妇何方芝,这两个都是我女儿。” 彭加木先是跟何方芝寒暄了一会儿,然后把自己车筐前面,一个用牛皮纸包好,用麻绳扎得结结实实,外型四四方方的小礼物递给两个孩子,“这是给你们带的水果糖,喜欢吗?” “哇,居然是水果糖!”红叶双眼冒光,虽然东西被包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实物,可她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它看,只是却不敢接,拿眼瞅着她娘。 何方芝朝她点了点头。 红叶立刻接过来,脆声地朝他道声谢,“谢谢你,彭叔叔。” 说着她把糖果塞给妹妹,然后眼急手快地跑到堂屋给他端板凳,“彭叔叔,您坐!” 彭加木摸了摸她的脑袋,夸道,“是个机灵孩子。” 红叶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下自己的脸,但笑容却非常灿烂。 张向阳朝她道,“我跟你彭叔叔还有事,你先跟妹妹去玩吧。” 红叶立刻点头应好,跟妹妹一起分糖去了。 彭加木是刚好过来送信,顺路过来的,他时间比较紧,所以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我听小虎说,你又想要那工作了?” 张向阳点了点头,有些羞愧,“我好不容易才说服我爹,但是他还要亲自去盯。” 这时何方芝已经倒好热茶送到张向阳手边,他看了何方芝一眼,心里很满意。顺手把手里的碗递到彭加木手边,“不过我爹不是不信任你。他是不信任我。你也知道我平时干得那些事,把他气得够呛。彭哥你长得比我实诚,性子也好。只要你往他面前一站,他肯定相信。” 彭加木一听是这事,立刻同意,“成啊,怎么不成?如果你爹还不相信你,你就把他带到咱们邮局去看看。反正就在镇上,也不远。我一个有身份的工人,我还能糊弄你们?” 张向阳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看来原身也不是全交些狐朋狗友,还是有一两个靠谱的。只是可惜,他在张大队长心里的信誉太差,人家根本就不信。 张向阳一想到工作有着落了,立刻站起身,“那咱们趁着我爹还在家,赶紧走吧。要不然,他一会儿该下地了,回头再耽误你工作。” 彭加木站起身,“成!” 何方芝也跟在两人身后,竖着耳朵听两人交谈。 张向阳又问,“你帮我找的是啥工作啊?能方便透露一二吗?” 彭加木左右看了看,“我也不唬你,其实是我上级的侄子要调走,他已经活动好了,马上就要调到县城。前几天,刚下来的通知。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晚两天,他这工作一准就是别人的了。” 他说得有点夸张,但确实问得人挺多的。只是这年头,一下子就能拿出几百块的人家真的是屈指可数。 “他跟你一样都是当邮递员吗?”张向阳望了眼他自行车后面的绿色邮递包裹。别说,虽然这副样子在后世土得掉渣,可在这年代,却非常时髦。 “不是,他文化水平挺高,是个初中生,所以不用像我这样天天往乡下跑。他就留在邮局分邮件。这活比我轻省多了,风吹不着,雨打不到。”彭加木一脸羡慕。要不是他文化水平不够高,说不定他花点钱能顶替对方的岗位。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的,时不时遇到村里人,也都打声招呼。 生产队的人对彭加木其实也挺熟悉的,毕竟他是专门跑这条线的。也就是这两年,大家日子好过了些,才有邮递员下乡送邮件。要搁在以前,大多数邮件都是由大队长去公社开会的时候,顺便给带过来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1.第 101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张向民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如果当初他也能像三弟一样死皮赖脸非要念书,是不是他也能有机会当上工人呢。 他身边的杨素兰没有发现他的失落,她正在跟何方芝使眼色。 就在张大队长想要开口说散会的时候,杨素兰突然开口了,“爹,这事我不同意!” 其他人都惊住了,好几双眼睛齐唰唰地朝她看。 张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儿子马上就要成工人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以后她在村子里,谁不羡慕她,巴结她?可偏偏老大媳妇又来搅局。她登时气得够呛,老脸涨得通红,人一蹦三尺高,火气更是随着她这句话炸了,“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又不是掏你的钱。你操得哪门子的心。你有那功夫还不如把两个儿子好好培养成材,说不定将来也能当上工人,不用羡慕我儿子。” 没错,张母的第一反应就认定杨素兰是在嫉妒她儿子。谁让她男人只是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睁眼瞎呢。 要说别人家,儿媳妇绝对不敢跟婆婆对着干。 可杨素兰却不同,她并不怕这个后婆婆,反正对方都是听公公的,只要公公站在她这一边,婆婆再反对也没用。 而且公公这人要面子,家里吵得再凶,公公都严厉禁止他们往外传。 这也是为什么公公不喜欢小叔子的原因,因为对方是个混不吝的,家里但凡有不如他意的事,他恨不得嚷嚷得全生产队都知道。 张大队长诧异地看向她,“你为啥不同意?说说理由。” 虽然他脸上很惊讶,但他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倒也没有失态。倒是很有兴趣知道她为什么会反对。该不会是那个彭加木有啥问题被老大媳妇看出来了吧? 杨素兰以一种很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张向阳,“之前他只要有点钱就花到那些女知青身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把钱还上。”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就连张母都忍不住有些担心。她儿子是什么性子她自己也清楚的很。别看现在的他不理会那些女知青,那是因为他已经玩腻了,等新一批知青下来,他那腿又迈不动了,到时候钱又得花到那些新知青身上。 当事人张向阳脑子都懵了,临门一脚,居然输在这上头。他怎么甘心?他想张嘴替自己辩驳,可惜别人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有什么主意?”张大队长稍稍放了心,只要不是彭加木有问题就不是不能解决的。 杨素兰望了眼一直紧张兮兮的张向阳,“我看不如他的工资以后都由我表妹和婆婆一起领。” 张母没想到大儿媳妇居然能想到自己,诧异地瞅了她好几眼。她会这么好心? “给婆婆是因为要还公中的钱。给我表妹是因为他们一家要生活。”杨素兰先还耐心解释着,只是紧接着就想到表妹所受的那些苦,心里就替她委屈,脸色登时变了,越说越来气,就差指着张向阳的鼻子骂了,“之前你为了那个女知青把我表妹打得鼻青眼肿,身上连一片好肉都没有。医生都说她没命可活了,让我们准备丧事。她躺在炕上,连手都抬不起来,要不是有我照顾着,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就这样,她也没跟你提离婚。现在只是让你把工资交给她,你都不肯吗?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何方芝站在旁边也适时抹眼泪,把一个受尽天大委屈的可怜女人扮演的淋漓尽致,她趴在杨素兰的肩头,越哭越伤心,倒是一句委屈都没说。只是她这不说比说了更加让人受不了。毕竟说了,你还能有话去反驳,不说那就是事实,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你。 对何方芝这个儿媳妇,不仅张大队长认可,就连张母也是满意的。长得漂亮,文化高,性子温柔,话也不多,干活还麻利。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的性子太软了,根本管不住张向阳。不过他们已经管了二十多年,也没管住。这点倒也不怪她没本事。 瞅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凄惨模样,张大队长就觉得理亏。他一辈子都是挺直腰板做人,可自打这个小儿子生下来以后,总喜欢给他惹事,他这张老脸都要丢尽了。想到这里,他也被大儿媳妇的话勾出几分火,瞪向小儿子。 张母在旁边看着老头子的神色,虽然心疼儿子,可也没办法替他辩驳。毕竟这事儿,是他儿子有问题,不怪小三媳妇。 就在大家等着张大队长下决定的时候,张向阳突然开口了,“那就给她们吧。” 这句话成功把大伙的视线吸引过去。杨素兰嘴巴张得老大,原本准备了两个小时的台词这才将将说了个开头,就成功了。这也太顺利了吧? 大家的视线全都落在张向阳身上,他侧头瞅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媳妇,她白嫩的脸,因为哭了一场,已经成了粉色,那双如水的眼睛悬着泪珠,好似娇花被雨水打过一样,分外惹人怜惜。这是个好女人,却遇上原身那个混不吝,他心中忍不住同情起对方来。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爹,娘,我媳妇和我是一家子的,我工作就是为了养家糊口,给她还是给我都是一样的。” 如果把钱给自己媳妇能让大家相信他是真的变好了,何乐而不为呢。左右,他还可以弄点别的挣些外块。而且原本他就想着挣钱交给媳妇。毕竟他们现在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呢。 “哎呀,小三子懂事了。”张母拍着儿子的手背,激动地直抹眼泪。还是亲儿子贴心,给她钱一点也不心疼。 张大队长点点头,“那成吧。每个月你交给你娘二十块钱。剩下十三块钱就留着家用。直到把钱还完为止。” 张向阳点头答应了。其他人也心满意足起来。 “等明天,咱们就去把工作落实下来,要不然三百再变成四百,我可没那么多钱往里扔。”张大队长磕了几下烟袋,凉凉地看了眼张向阳。 张向阳比他还懵呢,只是他也不知道问谁去。所以只能朝着亲爹挠头傻笑。 张母朝张大队长道,“你看咱儿子多懂事。不如让他们搬回来吧?明明没分家,干啥要住到外头去呢?” 张向阳差点吓死。真的要住在一起,他还不得露馅啊。 张大队长抽着烟袋,眯着眼似乎在思考。 张向阳也飞快想法子,他斟酌了语言才道,“爹,娘,不用了,我已经答应二婶要帮她看房子。咋能半途而废呢。再说了,家里的房子也有点挤,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张母用恨铁不成钢地嗔了他一眼,“那怎么行?这个家再小也有你的一半。”边说边背着张大队长冲他使眼色。意思是说你傻啊,这家怎么说也得分你一半啊。 张大队长在他脸上扫了一圈,给他吃了个定心丸,“你想住那边也成。等年底,咱们就真正的分家。” 他总得看小儿子是不是真的改好了。如果改好了,他就公平分配。要是没改好,那钱分给他不就打水漂了。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谢谢爹!” 张母也满意了。只要老头子不是真的让她儿子净身出户,把属于她儿子的那份给他,不住在一起就不住在一起吧。 夫妻俩一前一后走出院子。这条小巷子里不像大路,没什么人。 何方芝还有点不可思议,她现在还有点恍惚,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这人之前不是很混蛋吗?挣的钱一分都没给原主,这次他好不容易找到工作,累死累活去上班,他自己却连一分都没捞着,他怎么没闹呢? “你放心!我以后肯定好好工作,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张向阳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何方芝有点窘,偷看人却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太尴尬了。她拢了拢头发,微微抬头看他,“以后你每个月真的交十三块钱工资给我?” 虽然剩下二十块钱是交给婆婆的,可表姐说了,这钱其实相当于是给公爹的。毕竟家里的大头都是由公爹收着的。婆婆手里只有点小钱。 张向阳见她还一副不可置信的呆傻表情,她真的很可爱,不知怎地他竟觉得自己的手指有点痒,很想来个摸头杀。 他挣扎了好一会儿,又四下瞅了瞅,确定没人了,才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头,温柔地笑着,“是啊。” 他这一笑,原本就俊朗的五官添了几分洒脱的意味儿。何方芝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他勾了一下。 她微微蹙眉,为自己的反应惊奇不已。她不是很讨厌这个男人吗?怎么会觉得他好看呢?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小半步,跟他拉开点距离。 张向阳刚刚摸完她的头发之后,很快就发现他掌心的头发又滑又柔,甚至还带着点清香,就像之前他从她身上闻到的味儿。只是她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微微一怔。看来她还是很怕他啊?想到这里他微微有点失落,“走吧!” 话落,他立刻转身,却忍不住把自己的手心凑到鼻间嗅了几下,这味道真的很清香,闻一下都不觉得天气炎热了。 前世哪怕最落魄的时候,他也能买包泡面,那里面还能附送一个油包。绝对不会像这碗成清汤寡水的,连一点油腥也没有。 只是当他的视线扫到这个已经烂得有点腐朽的矮桌时,心里直叹气。 他拿起筷子开始吃,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面味道还不错,爽滑又劲道,汤水还带着点清甜,但又不是高汤,更像是泉水。 很快,他就把这碗面吃完了。 等他放下筷子的时候,才发现他媳妇不知何时居然站在他旁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被人这么盯着瞧,张向阳脸色涨得通红,因为他想到自己嘴上还沾着面汤,刚想掏口袋找面纸擦嘴,猛然想到自己的处境。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能起身走到院子里。靠近前屋和东屋的拐角处有个水缸。 只是水缸里的水快要见底了,他用葫芦瓢舀了一点点,抹了下嘴。 “你能把水缸添满吗?”张向阳的身后传来一阵怯懦的声音。 张向阳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人是他媳妇。 她的身板很小,一看就不是能干那么重的活,他接过她递过来的木桶,出了家门。 等出了家门,他才猛然想起,他根本就不知道水井在哪? 往左还是往右?他想回头问,可他怎么问?说自己忘了水井在哪了,那他就真是傻子了。 他踌躇三秒,决定往左试试,如果遇到人看到他拿水桶走反了,一定会问他,那他就装作想事情太入神走错路了。 他沿着巷子往左走了没一会儿,从旁边巷子里蹿出一个男人,唬了他一跳。张向阳朝他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可对方却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往左边巷子里带。 张向阳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原本以为是小混混想揍人的,可对方的力度并不大,用勾肩搭背来形容更贴切,更何况,对方还附在他耳边小声道,“阳哥,我有事跟你说。” 张向阳立刻不反抗了,跟着他到巷子里。 “什么事啊?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赵志义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想开口似乎又下不定决心的样子,把自己憋得脸都红了,末了才问一句,“你和魏玉红谈得咋样了?” 啥?张向阳惊讶之余竟未收敛自己脸上的震惊。 赵志义却当他是不好意思,提醒他,“她答应给你生儿子了吗?要我说你这眼光不错,魏玉红长得那么水灵,生出来的儿子一定好看。” 张向阳把刚才他娘的话和这人的一结合,总结出来了,原身是想找个小三帮他生儿子。那个小三还是女知青,名叫魏玉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2.第 102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想到之前那个女知青所说的事情,张向阳觉得这才是当前最重要的大事。 他现在两眼一抹黑,不仅连王家巷在哪都不知道,就连这个生产队位于什么地方都没印象。 张向阳走出家门迎面就碰到一个半大孩子,约莫有八岁,长得虎头虎脑的。 他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分钱纸币伸展开,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诱哄道,“你想不想要这张钱?” 八岁大的孩子在乡下已经是劳动力,平时都能帮着放牛放羊什么的赚工分,自然也知道钱的好处。 小男孩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钱,似乎想到那甜滋滋的糖块,咽了口唾沫,“你又想让我帮你干啥坏事?” 张向阳被他一噎,何着自己随便抓一个小孩居然就是被原身利用过的。不过也挺好,这样原身的事情,这孩子多多少少也能知道一些。 他轻咳一声,“我有个特别重要的事情想让你做,但我得考考你几个问题,看看你这人傻不傻。” 小男孩怀疑地眼神看着他,“我傻不傻,你不知道啊?” 这臭小子说话咋这么没大没小的呢,张向阳也不跟他斗嘴,直接了当地问,“你是什么省的人?” “临北省” “什么县?” “怀江县” “什么公社?” “长风公社?” “什么生产队?” 小男孩得意地一昂下巴,“东方生产队,第六大队”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男孩转了转眼珠子,好似在思考要不要说真话。说真话不好听,他听了不高兴,要是不给自己钱怎么办? 张向阳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把手里的一分钱纸币塞到他手里,“钱先给你,我只要听真话。你别糊弄我,要不然我下回有好事就不找你了。” 小男孩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纸币,生怕对方反悔似的,赶紧握住,然后退后两步,虚张声势的说,“是你让我说的啊,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也不许揍我。” 还知道打预防针了,张向阳觉得这小孩还挺有心眼,他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说吧。” 小男孩又退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起码有两米远,他似乎觉得这个距离安全了,才壮着胆子开口,“村里人都说你是个混不吝,是个臭流|氓,打媳妇,揍孩子,不是个东西。你的脾气还很坏天天脏话不离口!”他越说声音越小,两只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张向阳的动作,好似对方一动,他立马就能跑了似的。 可惜的是,张向阳丝毫没有感觉,确切地说,他现在还在琢磨自他醒来之后的所作所为有没有崩了原身的人设。 然后他悲催的发现,自己似乎崩了好多次。 可让他一辈子都要演这么一个混不吝角色,得多遭人恨哪。所以他记下之后,开始琢磨怎么让自己的人设转变得自然一些,至少不能让自己的枕边人察觉出他的异常。 虽然这个年代一直倡导破除封建迷信,可并不意味着人们就真的不迷信,毕竟几千年的思想不是那么轻意就改变的。 如果他媳妇或者他娘知道他是冒牌货,轻的把他撵走,重的把他打死给原身报仇。毕竟他可是占了原身的身体。 他不能大意,所以一定要演好自己的角色,慢慢地再做些改变。 “我说完了,没别的事,那我走了?”小男孩口干舌燥讲了半个多小时,见他一直发着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觉得没意思,立刻住了嘴。 张向阳又掏出一张,“我再给你一分,你帮我去王家巷那边看看,我媳妇有没有在那边?” 小男孩看了眼他手里的一分钱纸币,一把抓住,跐溜一下跑远了,“好,我现在就去看。” 张向阳赶紧跟上。 王家巷位于村子的东面,这个地方离他们村并不远,走路也就一两分钟。 张向阳跟在小男孩后头进了王家巷,在里面逛了一圈最终也没发现里面有什么人。 小男孩颇有几分遗憾,朝旁边跳了两步,浑身戒备,“人不在,你不会把钱要回去吧?” “不会不会!你走吧。”张向阳哭笑不得,忙朝他挥了挥手。 小男孩松了一口气,立刻撒丫子跑了。 天色已经渐黑,张向阳也没离开,他一直待在王家巷里,这个地方似乎以前是地主之家,有被烧过砸过的痕迹,到处都是废墟,好似被八国联军毁灭之后的圆明园。 张向阳站在这个破旧的房子前,想着一会儿该怎么跟对方说。 天渐渐黑了下来,直到王家巷的一端有人发出一声猫叫,张向阳才警惕起来。 他照样回了声猫叫,没一会儿一个黑影从巷子口慢慢踱了过来。 “你是魏玉红?”张向阳压低声音,对方飞快地问,“是张向阳同志吧?” “是!”张向阳硬着头皮回答。 “我帮你生儿子,你真的能把我弄回城?”柔柔弱弱的女声传来,在黑暗的夜里这声音无端让人发毛。 张向阳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心里特别紧张,他现在只想快点跟她撇清关系,他飞快地摇头,“不是不是!我不能生儿子了。这事,你找别人吧?” 这么离谱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干。 魏玉红猫着的腰瞬间直起来,声音有点尖利,“你什么意思?耍我玩?” 张向阳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身体出了问题,生不了儿子。所以我不能害了你。” 魏玉红惊讶地张大嘴巴。 巷子外,紧贴在墙外的何方芝差点气死,临门一脚,居然出了岔子。什么身体出了问题?她替他把过脉,强劲有力,好着呢,真是应了那句话,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相比她的坏心情,赵志义暗暗替好兄弟松了一口气。阳哥既然已经改邪归正,方芝姐应该不会一心想着跟他离婚了吧? 可是下一秒他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的胳膊被人戳了一下,戳他的人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信号,只要她戳他一下,他就要负责喊人抓奸。 虽然这两人还没干啥坏事,可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来这个地方,一看就有猫腻。 形势逼人,哪怕赵志义再不甘心,可这是他欠方芝姐的,他不能不还。他犹豫片刻,直到对方又戳了好几下,他才张开嘴巴,刚想扯着嗓门大喊,就听张向阳的声音再次传来,“我听说上面正在商议恢复高考。” 魏玉红愣住了,赵志义的动作也戛然而止,张大的嘴巴再次合上。 恢复高考?这是什么意思?何方芝拧眉不解,探究的目光看向赵志义,可惜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对方根本看不清她的疑惑。 “这消息属实吗?你没骗我?”魏玉红很怀疑对方是在耍她玩。 “真的真的,我怎么敢骗你。”为了不让对方缠着自己,张向阳硬着头皮把这个消息告诉她,至于对方能不能考上就要看她努不努力了。 魏玉红将信将疑,随即想到对方是大队长的儿子,也许真的知道点内幕也不是不可能。她试探着摸向对方,想着跟以前一样给他点甜头再打听更多的消息,谁成想对方居然没有像以前一样趁机占她便宜反而快速闪开了。 “你跑什么?”魏玉红捏着嗓子怨怪地瞪着他。 “你别动手动脚的,我已经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了,咱俩两清了,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再也没有瓜葛,你好自为之。”张向阳说完这句话之后,像受惊地兔子似地飞快地跑走了。 魏玉红看着他逃窜的背影,十分不可思议,送上门的便宜他居然不占? 等魏玉红走远,何方芝从黑暗处走出来,揉了揉脚,刚刚张向阳突然跑向这边,她飞快地躲开,差点把自己摔了一跤,好在她情急之下,抓住了墙角才勉强稳住身体。而赵志义刚才一直藏在墙角,所以一闪身就躲开了。 “恢复高考是什么意思?”何方芝走在路上试探着问。她的问话很有歧义。毕竟她没有原身的记忆,问话还是小心为好。 这话在赵志义耳朵里听来就是问恢复高考是不是真的。 赵志义心里也在暗暗纳闷,阳哥怎么会知道这事儿。他随口道,“这消息不一定是真的。不过对于这些知青们来说,也是一条出路吧。” 何方芝一时之间没能理解。只是她也不好问得太过直白,免得惹对方怀疑。 赵志义担心跟她走在一起,被别人看到到会惹来流言蜚语,飞快地跑走了。 大柱娘为人最是抠搜,平时省吃俭用省下钱全用来填补娘家。前几天,婆婆和大柱娘还大吵了一架。 他刚刚居然能放下所有芥蒂告诉对方救人之法,如果是个心胸宽广的大丈夫,她自然不会怀疑,可关键他不是啊。这人该不会真的撞傻了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3.第 103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这可把张向阳吓了一跳,把手里的砂锅放到旁边,开始给他捶背,嘴里还无帅自通地嫌弃上了,“您瞅瞅您老,吸个烟,居然还能呛着了。” 张大队长气得干瞪眼,咳好之后,猛地推开他的手背,痛着手站起来,板着脸开始训他,“你来干啥?不是说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张向阳撇撇嘴,低声嘟哝一声,“当大队长的人了居然气性还这么大。您可真行。” “你个臭小子!”张大队长被他气得够呛。挥着烟袋锅子就想打。 这时灶房里的张母听到动静出来,看到他的动作,大叫起来,“老头子!” 她三步并步两步跑过去一把把张大队长扯开,吵吵起来了,“小三子好不容易来了,刚进家门,你就跟他吵。他不是你儿子吗?你非要逼他走?” 张大队长气得脸色铁青。 张母却不依不饶起来,尤其是当她看到儿子带过来的砂锅,觉得这孩子真是贴心,“小三子送东西来了,你还打他。你还有没有良心?”她越想越委屈,一拍大腿坐到地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只疼前头生的儿子,我也不说什么。你把他赶出家门,一分钱没给他,我都忍了。可小三子都亲自上门认错了,你还不依不饶,你亏不亏心?难道老大是你儿子,小三子就不是了吗?” 张大队长见她像个泼妇指责他,觉得丢了面子,脸色越发沉了几分,只是当他看到那砂锅时,脸又热了起来。只是他到底是爹,哪有当爹给儿子道歉的道理。他尴尬地立在一边,手里的烟袋都快烧完了,他也没看见。 张母越说越心酸,人家都是后娘难当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性子软,老头子性子霸道,她就什么事都听老头子的。老头子更喜欢前头生的大儿子,对小儿子一直嫌弃得不行,她只好多宠小儿子,可儿子越来越不成器,他却只知道打骂,惹得儿子逆反心理越来越重,什么事都喜欢跟他对着干。她心里急,却也没办法。 看着小三子一家被撵出去,吃也吃不好,睡不睡不着,还常常一醉到天明,老头子听说了,天天在家骂儿子不成器。 现在小三子好不容易拉下脸回来看他们了,老头子还像以前一样骂儿子。她再也不想忍了。 “你要是不喜欢小三子,我也不怪你,但是我不能让我儿子这么被人嫌弃,他已经没有爹疼,不能再没了娘爱。我现在就搬去跟他一起住,你们一家太欺负人了,我不跟你过了,我要跟你离婚。”张母从地上爬起来,两只眼睛死死地瞪着张大队长。 张大队长疼得嘶了一声,这才发现烟袋已经烧到头,烫得他手指一个哆嗦。 把烟灭了之后,张大队长有点尴尬地咳了几声,语气有点委屈,声音也小了几许,“他是我儿子,我说他两句咋啦?我又没真打他?” 说话的时候,他还拿眼瞅张向阳,想让他帮着说几句好话,张向阳装没看到,就是不接这一茬,气得张大队长又想拿烟杆抽他。 张母没看到两人之间的官司,嘴里丝毫没留情面,“你刚刚手举得那么高?不是打他,难道是玩杂耍的?” 张大队长突然很想念之前那个懂事听话的老太婆。 他把烟枪别在腰袋上,把地上的砂锅端起来,板着脸,声音放缓,“好了。咱儿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扯那么多干什么?还提离婚?咱都多大年纪了!说出去让人笑话。” 这已经是他在哄人了,张母见好就收,嘴里不依不饶,非要他做保证,“那你不许撵小三子走。” 张大队长点点头,冲她挥了挥手,“行,行,我不撵他,你赶紧去灶房烧饭吧。儿子都回来了,你不给他整点好菜吗?” 张母这才想这茬,拍着张向阳的胳膊,不容拒绝地道,“今天就留在这儿吃。过年时晒的蜡肉,我还留了一点,都炒给你吃。” 张大队长其实很想骂一句,慈母多败儿,只是想到刚刚她闹了一场,到底不好再说什么。 他背着手,斜睨了张向阳一眼,声音略沉了几分,“跟我进来。” 张向阳应了一声,回头想找红叶,却发现她已经跟着张母进了灶房。 等到了堂屋,张大队长把两个孙子撵到院子里玩。一回头,瞅见小三还没坐下,指个板凳,“坐吧!” 张向阳从善如流地坐下,微微低着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 “呵,刚才还那么能,这会子怎么装死了?”张大队长开口就是损。 张向阳撇撇嘴,没说话。 张大队长见小儿子居然没还嘴,还惊讶了一瞬。只是小儿子都给主动上门了,他再骂就有点得理不饶人了,便问,“你知道错了吗?” 这是问借钱的事情,张向阳转了转眼珠子,把头摇成拨浪鼓。 这下子,张大队长的火腾得又烧起来了,一巴掌拍到桌子上,瞪着他恨声骂道,“死不悔改!” 相比他的气急败坏,张向阳就要淡定多了,他理了理袖口,“爹,我只是想跟您借点钱找份工作,哪里做错了?” 张大队长被他噎住,这话是没错的,“你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啊?” 张向阳直直地看向他,“你见过我朋友?” 呃?他还真没见过,只是“你平时来往的那些朋友,你心里没数吗?” “可那人的工作是真的。他家里确实急需用钱。机会难得。”张向阳曾经让小虎帮忙送过东西给那人,所以小虎认得对方。 张大队长没说话。 张向阳却继续道,“如果你见过一面,觉得他是骗子,不肯借钱给我,那我无话可说。可你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你这就么给拒绝了,我心里能好受吗?”他望了望外面,视线停留在院子里的两个小孩身上,“如果借钱的是大哥,你也会拒绝他吗?” 张大队长被他问住了。大儿子老实沉稳,不像小儿子整天就知道偷懒不干活。相比起来,他当然更喜欢大儿子。 凭心而论,如果是大儿子要借钱,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借了,丝毫不带犹豫的。 但是,心里虽这么想,张大队长却不能直接了当说出来,要不然这小儿子才是真的跟他离心了,他轻咳了一声,“等你能像你大哥一样懂事,不让我操心。别说只是两百块钱,就是几千,我都能给你借来。可你觉得你靠谱吗?” 得!话又还回来了。张向阳也不生气,他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便宜爹,除了脾气爆一点,爱面子了一点,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不有句老话吗?有后娘就有后爹,原身明明是后老婆生的,可他爹依旧能疼爱长子,可见他这人不是个老糊涂。比他那亲爹强多了。 张向阳嘴里嘟哝一句,“只要你别每次跟我急,我肯定不惹你生气。” 张大队长瞪了他一眼,又开始点烟袋锅子,“你啥时候让我见你那位朋友?” 张向阳昨儿个已经让小虎帮他去送信了,“过两天就过来。爹,如果我朋友把工作让给我,您真愿意借钱?” 张大队长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眼里透着异样的神彩,到底没有说什么丧气的话,“只要这事靠谱,我肯定借!” 张向阳喜不自胜。他激动地搓着手,感激地冲他笑,“那爹,咱可说好了,您年纪一大把,可不能唬我。” 张大队长白了他一眼。他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嘛。 张向阳正想开口说话,只见门外有人进来了。 张向阳勾头去看,原来是大嫂和一个男人进来了。 院里的两个小孩齐齐喊,“爹,娘!” 得!这是他的大哥! 张向阳把目光放在大哥身上,这人长得比他矮一点,身材却魁梧许多,皮肤黝黑。憨厚的脸上,在看到两个儿子时,露出了笑意。 两人到水缸边洗了手。 张向阳从堂屋里出来,冲着两人叫人。 大嫂看到他的时候,眉头下意识蹙起。 张向民回头冲他笑,“三弟回来了。”他甩着手上的水,小声凑过来,“爹没骂你吧?” 张向阳一怔,见他关切不似作伪,心里倒是暖了许多,看来这个大哥人品还行,他摇了摇头,“没有,爹刚才还答应借我钱呢?” 张向民和大嫂齐齐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写着不可思议。 张大队长唬着一张老脸,纠正他的话,“我说的是如果靠谱才借。” “对!”张向阳也不生气,点头附和。 张大队长满意地抽起了烟袋。 酷暑八月,烈阳如火,太阳以最大力度散发着自身的热量,生产队的土狗坐在村口的树荫底下吐着舌头,通往生产队的那条大路,尘土如沙烤得炙热无比。 张向阳吃完晌饭之后,瞅着自己换下来的衣服还原原本本放在院子的那根木桶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4.第 104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到了晚上,何方芝和张向阳各自洗漱好,把两个孩子都哄睡之后,躺在炕上。 何方芝今天怎么都睡不着。实在是张向阳的变化太大了。难道他真的想跟她好好过日子? 身后的张向阳双手枕在脑后,侧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她又背对着他。 这几天,他为了能让家里早点过上好日子,跟她几乎没什么交流。可他还是明显感觉到她似乎对他很冷淡。除了做饭有他的份,她根本不洗他的衣服。虽然他不认为家务是女人才干的活,可只唯独他的衣服不洗,很明显就是把他排除这个家之外。这是在生他的气还是她本生就是这个性子呢?他猜不透,也没法问别人。 他知道对方没睡,毕竟没有人在睡着的时候还紧崩着身子,他轻咳一声,打破满室的寂静,“你还生我的气吗?” 何方芝一怔。生气?她一个孤魂野鬼哪有资格生他的气。有资格的人也不只是生气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不过听到他的话,她还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微微有点冷淡,“当然生气。你上次把我打得鼻青眼肿,却连一句道歉也没跟我说,我要是不生气,我的心得多宽哪。” 张向阳听出她话里的埋怨,但她的声音非常平静,就好似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不知怎地他的心里竟有点酸酸的感觉。 为什么这世上好女人都要配给烂男人呢?像他这样喜欢家庭,忠于家庭却遇到渣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暗自替现在的自己高兴。虽然原身是个渣渣,可他媳妇是真的好。 对方只不过是受了伤害,只要他好好待她,她肯定会对他死心踏地的。这样他也会有个温暖的家。 想到这里,他又打起精神,看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地问,“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他居然真的道歉了,何方芝已经不是用惊讶来形容的了,原来他真的想改好。既然他有悔改的心,她何不利用他的愧疚心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哼了一声,“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应该没想过给我道歉吧。” 张向阳心里一窒,他晌午才从大嫂那知道这事儿,他心里也埋怨过原身。要说道歉,他还真没想到,毕竟他还没有意识到打人的人其实就是他,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他略微有点懊悔。他把手拿下来,学着她的样子侧过身,“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他话里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何方芝经过刚刚短暂的惊讶过后,心里很快就有了个主意,她试探着问,“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张向阳点头,“只要不犯法,不违背道德之事,我都能答应你。” 何方芝摇头,“当然不是这些。” “行!” 何方芝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坐地涨价,“那你答应我三件事。” “好!” “第一件:你不能再喝酒,你一喝醉,就会打我。你这毛病一时半刻改不了,不如你把酒给戒了吧。” 张向阳原本就不是爱酒之人,想也不想就应了,“好!” “第二件:我不同意的情况下,你不能逼我做那事儿。” 张向阳一怔,那事儿?哦!是那事儿!他脸色涨得通红,“好!”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何方芝有点懵,真的假的?居然连这条也肯答应。她转了转眼珠子,他该不会真的是腻了那魏玉红,想换别人吧? 她沉着一张脸,加重语气说出最后一件事,“你也不能再找别的女人,不许跟其他女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不知怎么地,张向阳觉得自己有点吃原身的醋了。原以为何方芝跟原身没感情的,可现在她却说出这种话。是不是代表她还是喜欢原身的。 迟迟没能等到他回答,何方芝猛地转过身来看向他,眼里微有薄怒,“怎么你不答应?” 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后脑勺,当她转身的时候,立刻对上他的眼睛。 他们这张炕是靠着墙的,墙上开了个窗户,今天是十四,月光透过窗户照到他的脸上,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照得分外显眼。 他眼中的失落直接落到何方芝眼中。 她心中哼了一声,看来还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样。 她有些憋屈,但凡她有一条生存之路,她都不会忍下这种糟心玩意。 就在她暗暗吐槽的时候,张向阳开口应承了,“好!” 何方芝见他答应,心里总算满意了,“那就好!”说完,立刻转身背对着他。 张向阳微微有点失落。 第二日就是八月十五,赶大集的好日子。虽然乡下集市管得厉害,但还是有人会偷偷摸摸拿些地里出产的东西到集市上卖的。 “哎,为这事居然要耽误大半天的农活,真是划不来。”张大队长一大早起来,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 “找啥找啊?你不就只有一身体面衣裳吗?”张母见他把箱子里的衣服翻得到处都是,有点来火了。 张大队长看了眼那身叠得整整齐齐的中山装还有七成新,穿出去也不丢人。这身衣服已经置办十年了,除了众大场合必须穿得体面些,平时这身衣服都是压箱底的。 他捏了捏面料,摸了把额头上的汗,“还是算了吧。” 这么热的天,穿这身衣服出去,别人肯定会说他虎了吧唧的。 张母一想也是,在箱子里翻了好久,越翻越来气。 别说老头子几年没做新衣服了,就连她自己也是。 自打两个孙子和两个孙女接连往下蹦,他们差不多四五年才能做身新衣服。为了穿久一点,挑的都是最耐磨的劳动布。这种布都是穿着下地干活的,没两年,膝盖和手肘处就能磨破。 张大队长见她沉着脸,自己找了一身只打了两个补丁的衣服换上,“就这身吧,我瞅着挺不错的。说不定穿上这身衣服,对方看我们家穷,还能少要点钱呢。” 张母板着的脸被他这话逗笑了,“你就唬我吧。这都说好的事儿,还能变了?” 张大队长把衣服往身上套,“赶紧把衣服收拾回箱子。等咱儿子真的当了工人,说不定每个月也能发布票。到时候咱俩也能做身新衣服穿穿。” 张母一想也是,“你说得对!” 说着,她弯腰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等他换好衣服,两人刚走出房间,杨素兰就凑过来,“爹,我想和表妹去公销社买东西,想跟您请下假成吗?” 张母还没开口,张大队长率先同意了,“成吧。” 张母还想反对,张大队长对她使了个眼色。 等杨素兰去灶房端菜,张母不高兴地质问他,“你干啥就给同意了?这一下四个人请假,咱家今天的工分不挣啦?” 张大队长坐到饭桌前等着开饭,听到她的话叹了口气,“你瞅瞅你。只想着自己。咱小儿子要去当工人了,拿的还是家里的钱。虽说是借的,可这钱也有老大两口子的份儿。反正赶集只去半天,让她心里舒坦了,以后能给你省多少事儿啊。” 张母仔细一琢磨,笑眯眯地道,“老头子,还是你脑子灵活。” 张大队长瞅了眼外面端着饭菜快要进屋的大儿媳妇,“哎,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家人就别计较那么多。” 张母点头,心里暗想,只要我儿子不吃亏,我肯定不跟他们计较。 只有一辆自行车,四个人肯定是没法坐的。 张向阳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把自行车交给媳妇,“你骑着带大嫂吧。我和爹走路就成。” 何方芝和杨素兰一脸诧异地看向他,见他语气诚恳,不似作假,便知道他是认真的。 杨素兰兴奋得不行,围着自行车转圈圈,“哎呀,我也能坐一回自行车了,真是难得。” 这自行车只有公公会骑,他男人想学,公公怕他学车的时候把自行车给摔了,硬是不同意,她就更没有机会学它了。 现在虽然不能学,可能坐上去也不错啊。 她兴奋地拉着何方芝的手,“表妹,表妹,你先试着带我一下。可别把我摔了。” 何方芝嘴里发苦,瞅着表姐的意思,原身好像会骑自行车,可她不会啊。 她被杨素兰拽到自行车旁边,手不小心触到那冰冰凉凉的车头,明明是三伏天,愣是让她抖了个机灵。她的视线往四周扫了一圈,很快落在廊檐下正坐着抽烟的公爹身上,她拍了拍杨素兰的手,朝正要给她让位置的张向阳道,“咱爹年纪大了,还是你带着他吧。可别让咱爹累着了。我和表姐走路就成。” 杨素兰激动无比的心脏被她这盆冷水淋了个透心凉。她木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表妹,那眼里的流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你傻啊,居然放过这么难得的机会”。 明明公公才四十六,在乡下这年纪正值壮年,哪里老了?再说了,从生产队到镇上也不远啊,哪里能累着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5.第 105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何方芝突然发现这里居然有比她前世好一点的地方了。 “我待会儿有事要出去,等你哄完孩子,黄花菜都要凉了。”张向阳尽量语气很冲地开口。 何方芝刚刚升起的一点小惊喜被他这声嫌弃冲得连渣都不剩。 张向阳端起碗想喂红心吃饭,却见她紧紧搂着何方芝。 张向阳想到自己一会还有事,也没有强求。拿了红薯,端起已经凉了一会儿的苞米粥,吃着咸菜,很快把肚子填饱了。 他拿着原身的钓杆和竹篓出了家门。这是昨天他把家搜了一遍,在堂屋门后看到的。 东方生产队不靠山,不过离生产队约有五六里路的地方有个大水库。 现在是夏天,里面的水很充足。趁着还没到上工时间,他先去碰碰运气。 他从沟里挖了点蚯蚓,找了个周围都是芦苇丛的地方开始钓鱼。 这年代一草一木都是属于集体的。按理说水库里的鱼也是属于集体,可这个水库很大,没什么人有精力一直盯着这水库,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偷偷跑这边来钓鱼的,只要没人抓个现形,这鱼就是自己的。 他静静等待着鱼儿上钩,担心别人看到,警惕地朝四下瞅了瞅,这一瞅不得了。 离他最近的地方,就有一个长得瘦高的蓝衣男人正猫着腰蹲在水边,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面。许是察觉到有人看他,抬头看了一眼,对上张向阳的的视线,他笑了笑。 张向阳也回之一笑,也许是他运气好,没一会儿,还真让他钓上来一条。 这鱼不大,约莫只有两斤重,可想到家里那馋得已经咬破舌头的小闺女,他也就不嫌鱼小了。 他把鱼往竹篓里一扔,继续往鱼钩上穿蚯蚓。 又等了一会儿,鱼杆一动未动,张向阳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他猛地一回头,原来是刚刚那个蓝衣男人。 对方朝他笑了笑,然后蹲到他旁边,朝竹篓里扫了一眼,满眼羡慕,压低声音问,“大兄弟,你这鱼卖吗?” 张向阳刚想答他,突然感觉到手心里的杆子动了一下,他也顾不上说话,提起杆子,一个漂亮的弧度,一尾鱼甩了上来。 “哇!这鱼真大!起码得有四五斤。”蓝衣男人佩服得不行,“我从天不亮就过来这边,愣是一条也没钓上,大兄弟,还是你厉害。” 张向阳摇了摇头,“我不卖!”他抬头瞅了瞅天色,已经大亮了,担心一会来人,忙把扑腾的鱼取下来丢进鱼篓里。 蓝衣男人见他要走,忙跑到自己钓鱼的地方拿工具,然后紧紧跟在张向阳身后。 “大兄弟,大兄弟,你先别走呀?我刚刚说的话,你觉得怎么样?我肯定不让你吃亏。我家孩子病了,医生说是低血糖,得要吃点好的补补。你让我一条吧。哪怕那条小的也行。兄弟,我不白拿你的,我用布票跟你换,你想想布票多难得呀,一年也就发三尺五,兄弟一看就是成家的,给媳妇孩子扯身衣服,能让他们美上一整年。”蓝衣男人跟在后面喋喋不休。 张向阳脚步一顿,侧头看他,“你有多少布票?” 蓝衣男人从裤兜里掏出所有布票数了数,“我有五尺五。”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问,“能做一件衣服吗?” 蓝衣男人一愣,回想了下,“绝对够,多出来的布还能给孩子做个小背心。” 张向阳想着自己还有一条大鱼,“成,我跟你换。” 蓝衣男人喜不自胜,把布票塞到他手里。张向阳接过之后,从沟边扯了一根草,把小的那条鱼串起来递给对方。 蓝衣男人朝他挥手,“多谢了”他似乎想到什么,“我叫靳红军,在县城服装厂当临时工,大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向阳,是东方生产队的。” “明天你还来吗?”蓝衣男人提了提鱼,“如果你想卖钱,记得来找我。我不会亏待你的。百货大楼卖五毛一斤,我给你六毛。” 张向阳心中一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可不搞投机倒把那一套。” 靳红军秒懂,从善如流,“那换东西也成。我给你捣腾布票,成不?” “成吧!”张向阳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一定只要布票,粮票,肉票都成!” “肉票可能不太好弄,但是粮票没什么问题。”靳红军笑着答应了。 两人就此分开。 张向阳担心被人看到,飞奔着往家跑。好在他住的地方靠近村尾,路上遇到人的并不多。 即使有那猜到他是去钓鱼的队员也没凑过来看,倒是让张向阳对原身的认识又多了一层,看来这人不紧是个混不吝,还是个村霸,根本没人敢惹。 他到家的时候,大女儿正在院子里玩,小女儿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看姐姐翻花绳,张向阳把鱼杆放回原处,把竹篓卸下来,问红叶,“你娘呢?” 红叶还没抬头,何方芝端着一大盆洗好的衣服进来了。 衣服就晾在院子拐角处的绳子上,张向阳把竹篓提过去给她看,得意地笑,“看到没?我钓到一条大鱼,中午咱们吃鱼。” 何方芝甩衣服的手一顿,勾头看了眼竹篓,还真是好大一条鱼。 这人会钓鱼,她知道,可之前那鱼不是都拿去跟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胡吃海喝吗?怎么想起拿回家来了? 张向阳见她在发怔,以为她在发愁怎么收拾鱼。他前世的女朋友就是不会杀鱼的,偶尔他钓鱼回来,都是他帮着处理的。 他提着竹篓走到水缸处,又回到灶房拿了菜板和刀。 一直乖巧坐在凳子上的红心晃着小短腿慢慢走过来。 等她看清居然是鱼的时候,惊喜地大叫起来,“姐姐,是鱼啊。” 红叶一顿,扭头就看到她爹正蹲在水缸边杀鱼,她也凑了过来,他动作很快,掏鱼腮,划鱼肚,扯鱼腹处的脏东西,一气呵成。 她朝妹妹冷哼一声,“这鱼又不是给我们吃的,你高兴什么!”说话的时候,还舔了舔嘴唇,馋得不得了。 红心听了这话都要哭了,她戳了下张向阳的脖子,可怜巴巴地,“爹,我想吃鱼!” 张向阳扭头朝两人一笑,“好!中午,等你娘炖好了,咱们一家都吃。” 红叶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红心却是欢喜得傻了,拍着巴掌,蹦蹦跳跳地乐起来,“哦,有鱼吃喽,有鱼吃喽。” 张向阳担心她把其他人引过来,朝两人嘘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这鱼只有一条,要是被别人知道,一定会跟我们抢。你俩别说出去,知道吗?” 红心见他这么神神秘秘地,忙捂着小嘴,满脸惊恐,然后也用食指嘘了一下,小小声地说,“我肯定不说出去。” 红叶梗着脖子,撇了撇嘴,“不就是偷水库里的鱼吗?还骗人!” 张向阳尴尬不已。他抚了抚额,这还是四岁的孩子吗?心智咋这么高? 他刚想替自己辩解一二,就听红叶哼了一下,“不过看在这鱼是给我们吃的份上,我就不去举报你挖社会主义墙角了。”一甩头,施施然走了。 张向阳:“”我谢谢你哦! 红心见姐姐走了,似是下定决心似的,“爹,偷东西不好的。这鱼我不吃了。” 张向阳还挺感动,只是紧接着他就抓狂了,能别说是偷的吗?他飞快把鱼洗涮干净,用盐腌上,然后抱起红心,又把红叶叫到堂屋。 张向阳坐在凳子上,指了指碗里的鱼,“爹没偷东西。那水库里的鱼,谁钓到就属于谁的。” 红心歪着脑袋在他和姐姐脸上来回穿梭,显然不知道该信谁才好。 红叶怀疑地眼神盯着他瞧,意思是说“你编,你接着编!” 张向阳轻咳一声,“你们也不想想,如果我真的偷鱼了,为啥之前没被抓去?因为这是大家都默认的规则。” 红叶皱着小脸,“难道不是因为你是爷爷的儿子吗?” 张向阳懵了,他爹很厉害吗? “因为爷爷是大队长,所以也没人敢举报你吧?”红叶又补了一刀。 张向阳腾得从凳子上站起来,啥?他爹是大队长?东方生产队最大的官?小虎怎么没告诉他呢? 红叶走过来,拉着她娘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娘,爹说水库里的鱼谁钓着就是谁的,是真的吗?” 剩下一大一小也齐刷刷地看向她,何方芝轻咳一声,“是真的。” 红叶有点尴尬地红了脸。 这年大的孩子也知道爱面子,张向阳主动打了个圆场,很客观地说,“这是私底下俗成的规矩,明面上还是属于公家的。” 红叶到底是四岁大的孩子,眼里非黑即白,哪里听得懂这些,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才胡乱地表示自己懂了。 这时外面哨子声响起,这是上工的信号。 何方芝弯腰交待红叶,“你带着妹妹在家玩,娘去上工了。” 红叶点了点头,红心十分不舍地拉住他娘的手。何方芝叹了口气,进了屋。 张向阳把鱼碗放到高桌上,对着两个孩子叮嘱一句,“记得看着鱼,可别让苍蝇叮着,也别让猫叼走了。” 红叶背着小手,像个小大人似的点头。 张向阳扭头就看到何方芝已经换上一件打满补丁的长裤长褂,显然这衣服是专门用来下地穿的。 张向阳之前就听小虎说,他平时不怎么下地,他粗着嗓子道,“今天我也去下地,你帮我也找一套衣服吧。” 何方芝深深看了他一眼,进屋找衣服去了。 红叶呆呆地看着他爹跟着进屋,问旁边的红心,“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居然下地干活? 等换好衣服之后,两人出了院门。 走在路上的时候,大家伙看到张向阳居然也换上旧衣,顿时乐了。 有那大娘凑过来,冲他挤眼,“哟,向阳啊,不跟你爹置气了?” 置气?呵呵,张向阳也是昨天听到小虎说的。 原身跟亲爹置气的理由非常简单,他有个朋友说是可以帮他找份工作,只是要花两百多块钱打点。这笔钱在乡下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巨款。他爹平时对他教的那些狐朋狗友本来就有老大意见,觉得这事不靠谱,自然不可能同意,两人大吵一架。 说起来,张向阳也是昨天才知道,他们家现在住的房子不是自己家,而是借住的。 他堂弟上完中专之后,上面给他分配了工作,在县城结了婚,二婶一个寡母把堂弟养大,时常想念堂弟,再加堂弟媳妇怀孕,就过去帮小两口带孩子,这房子就空出来了。 原身闹着要分家,想拿着分家得到的钱去打点工作,亲爹猜到他的心思,硬是不同意,所以原身就找到二婶借房子。都是亲戚,二婶自然不好不借,再加上她也存着让他帮着看房子的心思也就同意了。其实原身这一搬出来,就相当于是净身出户。 原身为了争一口气,愣是没回去。只是他平时就是个懒人,很少去上工挣工分,家里全靠他媳妇一个人上工。原身去捞鱼摸虾,再加上原身的娘时不时接济一下,才勉强支撑了两个月。 张向阳打着哈哈,没说什么。 到了地头,许多人看到张向阳过来,都抬眼去瞅张大队长。 只见他脸色黑如锅底,眉峰皱成一个川字,死死地盯着张向阳。 这么强烈的视线,张向阳自然也能感觉得到,抬眼去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黝黑的皮肤,挺拔的身躯正定定地看着他。 张向阳猜到对方的身份,毫不怵他回望过去,只是当看到对方眼里隐隐冒火,他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到底是亲爹,演得差不离得了,毕竟以后他还要抱大腿呢。 等分配工作的时候,原本是要跟其他人一样拔草的。 可张大队长却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一个大男人干女人的活多丢人。给他分配浇粪的活。他这么能,一天起码得挣十工分,才能配得起他的脾气。” 这是犟上了。 记分员冲着张向阳同情地扫了一眼,拿了粪舀给他。 张向阳梗着脖子不服输,“你少瞧不起人,我肯定能挣十工分。”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倒是把张大队长气得够呛。 记分员在旁边笑,“我瞧着向阳这性子随你,都是一样的倔。” 张大队长冷着脸,看着儿子的方向,好半晌没说话。 这两人的官司何方芝没有理会,她正拿着镰刀追上前面的知青队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6.第 106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前世哪怕最落魄的时候,他也能买包泡面,那里面还能附送一个油包。绝对不会像这碗成清汤寡水的,连一点油腥也没有。 只是当他的视线扫到这个已经烂得有点腐朽的矮桌时,心里直叹气。 他拿起筷子开始吃,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面味道还不错,爽滑又劲道,汤水还带着点清甜,但又不是高汤,更像是泉水。 很快,他就把这碗面吃完了。 等他放下筷子的时候,才发现他媳妇不知何时居然站在他旁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被人这么盯着瞧,张向阳脸色涨得通红,因为他想到自己嘴上还沾着面汤,刚想掏口袋找面纸擦嘴,猛然想到自己的处境。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能起身走到院子里。靠近前屋和东屋的拐角处有个水缸。 只是水缸里的水快要见底了,他用葫芦瓢舀了一点点,抹了下嘴。 “你能把水缸添满吗?”张向阳的身后传来一阵怯懦的声音。 张向阳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人是他媳妇。 她的身板很小,一看就不是能干那么重的活,他接过她递过来的木桶,出了家门。 等出了家门,他才猛然想起,他根本就不知道水井在哪? 往左还是往右?他想回头问,可他怎么问?说自己忘了水井在哪了,那他就真是傻子了。 他踌躇三秒,决定往左试试,如果遇到人看到他拿水桶走反了,一定会问他,那他就装作想事情太入神走错路了。 他沿着巷子往左走了没一会儿,从旁边巷子里蹿出一个男人,唬了他一跳。张向阳朝他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可对方却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往左边巷子里带。 张向阳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原本以为是小混混想揍人的,可对方的力度并不大,用勾肩搭背来形容更贴切,更何况,对方还附在他耳边小声道,“阳哥,我有事跟你说。” 张向阳立刻不反抗了,跟着他到巷子里。 “什么事啊?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赵志义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想开口似乎又下不定决心的样子,把自己憋得脸都红了,末了才问一句,“你和魏玉红谈得咋样了?” 啥?张向阳惊讶之余竟未收敛自己脸上的震惊。 赵志义却当他是不好意思,提醒他,“她答应给你生儿子了吗?要我说你这眼光不错,魏玉红长得那么水灵,生出来的儿子一定好看。” 张向阳把刚才他娘的话和这人的一结合,总结出来了,原身是想找个小三帮他生儿子。那个小三还是女知青,名叫魏玉红。 他还想说什么,可对面那人却勾头往巷子外探,然后回过头朝他小声道,“知青下工了,我得走了。阳哥,祝你早生贵子。” 说着,他直接从巷子口冲了出去。 张向阳却气得半死,原身交得这是什么狐朋狗友啊?原身犯错了,他不帮着拉一把,反而在那边一个劲儿地鼓动。 他提溜着水桶也跟着对方一起出了巷子,迎面就看到一群知青们扛着锄头走了过来。 他们看到张向阳的时候,眼里都带着几分畏惧,有的女知青甚至还朝旁边挪了好几步,好像他身上有什么病毒似的。 张向阳还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 他低着头加快脚步,哪知走在最后的一位女知青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不但没躲反而小声说了一句,“今晚八点王家巷里见。” 张向阳猛地一抬头,回头就见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女知青穿着蓝色褂子往前跑,她跑起来的时候,垂在她肩膀两侧的麻花辫子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的。 所以说这是他的出轨对象? 张向阳也顾不得多想,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在村子里溜达一圈,到底还是让他提到水了。 他一连跑了四五趟才把水缸添满,累得他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他揉着腰心里腹诽,难道以后他都要跑那么远挑水吗?这多累呀。他在心里琢磨是不是该想个好法子,比如说给家里打口井。 他扭头看向他媳妇,发现她正坐在廊檐下缝衣服。 他搬着凳子坐到她旁边,她的膝盖上搭着一个笸箩,里面放着针线,她手里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衣服,原来这件褂子的手肘处被磨破了,她从别的旧衣服上剪了一个椭圆形,然后贴在破洞处开始缝。她的动作很快,但缝出来的线却一点也不歪,很是齐整,看来她是个手巧的。 虽然自己无意间得了个媳妇,可张向阳却不打算跟对方离婚,去追求什么真爱。前世他和女朋友谈了七年的恋爱,对方劈腿三年,让真爱成为一场笑话。再说,他要跟她离婚,她的处境该有多糟糕,这年代对女人并不宽容,他何苦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真爱,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再说他还是个冒牌货,原主那么想要儿子,都没有跟这人离婚,可见她有多好。她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而且还贤惠,他完全没理由跟她离婚不是。 许是他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太久,何方芝把一处补丁缝好之后,她熟练用剪刀剪掉线头,抬头看他,直直地望进他的眼里。 张向阳这才发现他媳妇居然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形如杏,清纯中透着水润,他惊艳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根不知从何处伸过的羽毛挠得痒痒的,他轻咳一声,看向她的鼻梁,小巧又秀气,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把视线移向她手上的褂子,“我想问下,咱们生产队上回打井是什么时候?” 何方芝疑惑地看着他,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张向阳迟迟没能等到她回答,有点尴尬。 就在这时,从院子外面跑进来一个妇女,她在院子里扫了一眼,视线很快就锁定在何方芝身上,“向阳媳妇,快点,我家大柱从昨晚就开始发烧了。你快点跟我去看看。” 何方芝愣住了,手指动了一下,手里的针立刻扎到她的手指,鲜血直流。她立刻用另一只手捏紧。但鲜血还是顺着指腹流了下来。 张向阳见她手指扎伤,四下扫了一眼,却没发现棉花之类的。 何方芝却从刚才她剪好的破衣服上剪了一点碎布头包了一下。 她的动作很慢,心里乱糟糟的。她根本不懂看病,唯一会的也就是给人把脉,这还是她在闺中的时候,跟姐妹们闲着无聊才学着玩的,可现在却让她救命,这不是害人吗? 想到这里,她也不敢再耽搁,抬头看向来人,一脸愧疚,“大婶子,不是我不给你看,而是发烧是大事,虽然我以前也当过大夫,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手里没药,去了也没用啊。” 妇女刚才就已经急得直冒火,尤其是见到她包那么点小伤口动作还那么慢,她就更气了,更不用说对方还找了个这么烂的借口。她登时就火了,“向阳媳妇,你是不是对婶子有啥不满意的?婶子给你赔不是。你就原谅婶子这一回。但是我家大柱从昨晚就发烧开始说胡话了。” 何方芝急得一脑门汗,连连摆手,“大婶子,真不是我不想救他,而是我手里没药,救不了。” 妇女却根本不听,“以前大坡晕倒在路中间,你用一根大葱就把人救回来了。你一定能救我家大柱的。” 张向阳在旁边看了,有点奇怪,但又一细想,也觉得他媳妇说得有道理,“大婶子,我知道你急。可发烧真的是件大事。咱家又没有药,你求她也没用啊。而且持续高烧可能会把人烧傻的。” 烧傻?妇女登时吓得不轻,身子都哆嗦起来了,只是她却用怀疑地眼神盯着他俩瞧。何方芝硬着头皮点头,握着妇女的手,差点哭出来了,“大婶子,我真不是对你有意见,你家大柱虎头虎脑的,人又懂事,我喜欢他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不肯救他。真的,我这里没药。您赶紧送他到医院去吧。如果您手里没钱,我去找公爹借你也成。” 妇女这才信了,当下转身就往后跑,嘴里丢下一句,“你早说啊,耽误我这么久,我得赶紧去大队借毛驴,也不知道毛驴有没有被拉到地里干活去。” 至于借钱,还是算了。找大队长借钱,止不定要耽误多久呢。 张向阳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眼急手快地把人拉住,“大婶子,你送大柱去医院的时候,记得给大柱子脑门,胳肢窝和脚心擦点烈酒,这样能缓解一下。” 也不知道从这到医院要多久,要是太远,人可能真的会烧傻。 妇女立刻应下,“好,好,我记住了。”说着扭身就跑。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身后的何方芝却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瞧,眼里全是疑惑和不解。 张向阳压下心中的疑惑,转身回了院子。他的媳妇已经不在堂屋,可能是进屋了吧。 不过他也没去找人,因为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叫,拉开椅子坐到桌子下,开始打量这碗面。 前世哪怕最落魄的时候,他也能买包泡面,那里面还能附送一个油包。绝对不会像这碗成清汤寡水的,连一点油腥也没有。 只是当他的视线扫到这个已经烂得有点腐朽的矮桌时,心里直叹气。 他拿起筷子开始吃,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面味道还不错,爽滑又劲道,汤水还带着点清甜,但又不是高汤,更像是泉水。 很快,他就把这碗面吃完了。 等他放下筷子的时候,才发现他媳妇不知何时居然站在他旁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被人这么盯着瞧,张向阳脸色涨得通红,因为他想到自己嘴上还沾着面汤,刚想掏口袋找面纸擦嘴,猛然想到自己的处境。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能起身走到院子里。靠近前屋和东屋的拐角处有个水缸。 只是水缸里的水快要见底了,他用葫芦瓢舀了一点点,抹了下嘴。 “你能把水缸添满吗?”张向阳的身后传来一阵怯懦的声音。 张向阳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人是他媳妇。 她的身板很小,一看就不是能干那么重的活,他接过她递过来的木桶,出了家门。 等出了家门,他才猛然想起,他根本就不知道水井在哪? 往左还是往右?他想回头问,可他怎么问?说自己忘了水井在哪了,那他就真是傻子了。 他踌躇三秒,决定往左试试,如果遇到人看到他拿水桶走反了,一定会问他,那他就装作想事情太入神走错路了。 他沿着巷子往左走了没一会儿,从旁边巷子里蹿出一个男人,唬了他一跳。张向阳朝他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可对方却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往左边巷子里带。 张向阳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原本以为是小混混想揍人的,可对方的力度并不大,用勾肩搭背来形容更贴切,更何况,对方还附在他耳边小声道,“阳哥,我有事跟你说。” 张向阳立刻不反抗了,跟着他到巷子里。 “什么事啊?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赵志义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想开口似乎又下不定决心的样子,把自己憋得脸都红了,末了才问一句,“你和魏玉红谈得咋样了?” 啥?张向阳惊讶之余竟未收敛自己脸上的震惊。 赵志义却当他是不好意思,提醒他,“她答应给你生儿子了吗?要我说你这眼光不错,魏玉红长得那么水灵,生出来的儿子一定好看。” 张向阳把刚才他娘的话和这人的一结合,总结出来了,原身是想找个小三帮他生儿子。那个小三还是女知青,名叫魏玉红。 他还想说什么,可对面那人却勾头往巷子外探,然后回过头朝他小声道,“知青下工了,我得走了。阳哥,祝你早生贵子。” 说着,他直接从巷子口冲了出去。 张向阳却气得半死,原身交得这是什么狐朋狗友啊?原身犯错了,他不帮着拉一把,反而在那边一个劲儿地鼓动。 他提溜着水桶也跟着对方一起出了巷子,迎面就看到一群知青们扛着锄头走了过来。 他们看到张向阳的时候,眼里都带着几分畏惧,有的女知青甚至还朝旁边挪了好几步,好像他身上有什么病毒似的。 张向阳还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 他低着头加快脚步,哪知走在最后的一位女知青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不但没躲反而小声说了一句,“今晚八点王家巷里见。” 张向阳猛地一抬头,回头就见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女知青穿着蓝色褂子往前跑,她跑起来的时候,垂在她肩膀两侧的麻花辫子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的。 所以说这是他的出轨对象? 张向阳也顾不得多想,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在村子里溜达一圈,到底还是让他提到水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7.第 107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飞奔到家的张向阳,扶着院门喘粗|气。 刚刚他跑出巷子的时候,看到外面立着个黑影,原本他想杀住脚看清对方是谁,可又一想到他刚刚是跟个女知青见面,担心对方会反咬自己,他立刻做了决定飞快地跑回来。 他拍着胸口,暗自庆幸,如果对方硬要栽赃自己夜会女知青,那他才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拍戏的时候,也曾接过这个年代的戏,这个年代,名声是非常重要的,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媳妇居然不在。 他站起身,走到小房间,看到大女儿正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小肚皮随着呼吸起起伏伏,非常有规律,偶尔还砸吧几下嘴。他帮她把露出来的小肚皮盖上。 又回头看小女儿,她就要乖巧多了,侧躺着小身子,小嘴撅起一个幅度,眼睛紧闭,睫毛浓密且长,眉毛舒展开来,头发又黑又亮,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他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支着下巴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女儿熟睡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他伸出手指,摸着小女儿的小脸,真的是又滑又嫩。这么好看又漂亮的孩子居然是他的女儿,真的很神奇。 他乐了好一会儿,担心吵醒两个孩子,才轻手轻脚地站起身,一扭头就发现他媳妇正站在门边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张向阳有点尴尬,他做了个手势,何方芝收回眼中的神情转身离开。 等他把门关上,走到自己房间,发现他媳妇正坐在炕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刚才去哪了?”张向阳轻咳一声。 黑暗中,何方芝无法分辨他的脸色,只轻轻地道,“解了。” 张向阳哦了一声,拿起床头柜上的火柴盒从里面倒出一根火柴动作娴熟地划了一下,点燃油灯后,他也坐到炕边。 虽然这姑娘长得很漂亮,也是这副身体的媳妇,可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啊。就这么坐在一张炕上,尴尬得很。 张向阳轻咳一声道,“我先打水洗脚。” 说着他转身出了房间,何方芝看着他的背影,望向那床头柜上的火柴盒,眉头紧蹙,想到刚刚在王家巷那一幕,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临门一脚,他居然反悔了,他到底抽得哪门子的疯? 难道她还要再忍他一个月?想想就难以忍受。 她正呆愣间,突然看到他端着一盆洗脚水进来了。 房间里点着油灯,依稀还能看清热气袅袅的往上飘。 大夏天的,他居然用热水?他又是抽得哪门子疯? 她怀疑地眼神看着他,张向阳把搪瓷盆放到地上,然后坐到炕上开始挽裤脚,等双脚浸入热水之中,他舒服地呻|吟一声,可把何方芝恶心得够呛。 她握着拳头,把眸光中的冷意遮住,心中暗暗想着,之前她想着把这对狗男女一网打尽,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得分而治之。 “喂,你洗了吗?”就在何方芝发呆的时候,张向阳推了她一下,动作不大,但语气却是她非常熟悉的恶劣。 何方芝怯怯地缩了缩脖子,轻声摇头,“还没有。” 张向阳心里有点不自在,虽然以前演戏的时候,他也演过不少坏人,扇耳光,踹人的都有,可那是假的呀。像现在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他还是第一次做,尤其是看到对方吓得身子都抖了,他就更愧疚了,摸了摸鼻子,穿上草鞋,端着搪瓷盆出去了。 他身后的何方芝,眼睛微微眯起,她要不要让赵志义帮忙买瓶散酒,把这人灌醉,然后剥光了直接丢在公社门口,听说这样也算耍流|氓。 她正在想该如何攒钱买酒,张向阳就在这时进来了,手里依旧端着那个搪瓷盆,里面晃着半盆热气腾腾的水。 “快点洗吧!”张向阳把水放到她脚边,又是恶声恶气地催促着。 何方芝却像是见鬼似的,“你什么意思?” 他怎么可能会给她端洗脚水?之前她被他打得躺在炕上,他也没能照顾她一下,反而经常不着家,偶尔回到家,还是喝得烂醉。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心里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呢。她转了转眼珠子,很快替他想了个理由,却也把她恶心得够呛。 因为这一个月来,她和他根本就没同过房。毕竟她可是被他打得生生躺在炕上半个多月才能下地。恢复正常之后,队里忙着夏收,她头一回下地,忙得灰头土脸,自然也没有夫妻生活。 别看他看起来色眯眯的,说起来也就是占占那些女知青的便宜,真刀真枪还是没有过的。要不然,她也不会等到今晚才开始抓奸。所以,他现在应该是憋出火来了。 张向阳蹲下来,帮她脱鞋,却见对方闪躲着,他强硬地攥住她的脚踝,脱掉她的鞋,把一双脚硬按进热水里,才开始解释自己的反常,“我娘说让我跟你好好过日子。” 何方芝眼泪差点掉下来,倒不是被感动的,而是被气的,他居然敢摸她的脚,他怎么敢? 她堂堂书香传家的小姐,居然被一个登徒子看了脚,真是岂有此理!她想抽回脚,可他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撸得她紧紧的。 “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会对你好的。”张向阳又恶狠狠地补充一句,“只要你老老实实地跟着我。我一定能让你过好日子。” 何方芝感觉他触碰自己的地方好像被毒蛇滑行过的痕迹,油腻中泛着几分冷意。 老老实实跟着他?他想得到美。他可是害了一条人命。 如果杀了人,说一声道歉就可以,那要捕快和律法干什么? 至于让她过好日子这话,她半点也没入心,这一个月来,他至少说过十七八回。不仅不新鲜,而且还是句名副其实的废话。 她任由他帮着自己洗脚,小脸被她硬生生憋出一丝红晕来,她偏了偏脸,小小声道,“我今天身子不方便。” 张向阳愣了一下,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朦胧的油灯下,一切好似都模糊了,可唯一让他觉得清晰的就是她几近完美的侧颜。光洁白皙的额头,浓密且弯的睫毛,小巧秀气的鼻梁,形如樱桃的小嘴,纤巧的下巴,以及一小段白皙的脖颈,再往下是宽大衣服也遮不住的胸脯张向阳心中一凛,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他从床底翻出一双草鞋往她脚上套,哼了一声,不满地道,“我还没那么猴急。”说完他端起洗脚水转身就走。 何方芝微微一怔,看着脚上的草鞋,眉头又蹙在一起。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她也顾不上多想,翻身往炕里一躺,盖上床单,闭上眼。 张向阳把门关上之后,见他媳妇已经背对着他睡了,他吹灭了油灯,摸黑上炕。 等躺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他这边宽敞得不像话,仔细一瞧,他媳妇居然快要贴到墙根处了,他没有说什么。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路。 之前他已经问过小虎,今年是1975年,还有两年就恢复高考,他想抓住这次机会,要知道1977年的大学生在后来都成为了国家的栋梁之才。 前世他北漂多年,明明是正经大学表演专业的学生,长得也不丑,可到最后却一直没能得到一份戏份稍微重点的角色。除了差了点运气,还欠缺人脉。 前世的他,就是因为时常要打工赚学费,没能跟同学老师搞好关系,以至于毕业后,没人帮过他。 所以今生,他一定要考上大学,除了好好学习,也要交些朋友。 只是他想的挺好,现实却不允许。毕竟现在的他是家里的顶梁柱,需要赚钱养家糊口。 可只靠上工挣那点钱,连养活自己都困难,更不用说养家了。所以他现在第一步应该是琢磨怎么挣钱。 第二日一早,张向阳模模糊糊间听到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揉了揉脸,看到他那瘦小的媳妇正小心翼翼地跨过他,往炕沿摸。 他看了眼窗外,是黑漆漆的,她起这么早干什么? 何方芝听到身后有动静,以为自己吵醒他了,担心他一会儿再嚷嚷,忙道,“红心似乎醒了,我去看看。” 张向阳点了点头,也跟她一起下炕。 何方芝虽然有些好奇,可却没管他。 从昨天开始,他就怪怪的。难不成他真的要听他娘的话,要跟她好好过日子? 呵,他怎么可能这么孝顺?就看他能装几天吧。 到了隔壁,红心正抹着眼泪小声地抽泣,另一张床上的红叶似乎被她吵到,翻滚着小身子。 何方芝一把将她抱起,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问,“怎么了?” 红心脸上挂着泪珠,指着自己的舌头,委屈巴巴地,“疼!” 张向阳擦了一根火柴把油灯点亮,两人就着光,看到红心伸出来的小舌头上被咬了一个小口子,流了不少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8.第 108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张向阳睡得昏昏沉沉地时候,就听到两个女人在嘀嘀咕咕地说话。 那声音就像几根丝丝缕缕的线,一直缠绕在他耳边,他想伸手扯开,却浑身乏力。 他动不了,所幸不再挣扎,平静下来之后,却发现刚才还模模糊糊的声音竟清晰不少。 那个尖叫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女声,拍着大腿激动道,“方芝,要不你还是跟三弟离了吧。他就不是个东西。天天跟那知青点的那个女知青勾勾搭搭的。我都撞见好几次了。你说你天天累死累活上工,把自己身子都拖垮了,这又是何苦呢?” 听着这个声音,张向阳猜测这应该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 一个怯懦的女声回那人,“如果我跟他离婚,孩子咋办?后娘能有几个好的?” 说完,就是重重的叹气声。 张向阳猜测这人应该很年轻,大概二十一二吧?声音真的很好听。 刚才的话似乎触动了刚刚那女人,她的声音有点哽咽,“方芝,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嫁到这种人家。我一直很懊悔,当初怎么就非要把你留下来了呢。” 这个叫方芝的女人边哭边说,“表姐,不怪你,都是我自己命不好。” 这话更加激起女人的不满了,“我呸!什么命不好!要我说都是三弟太混蛋,故意破坏你的名声,非逼着你嫁给他,却又不好好待你。” 突然一阵推门声,把正在说私密话的两人给惊醒。 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传来,“我呸!我打死你这个搅家精!你一天天就知道瞎搅和。你跟你表妹到底有什么仇,居然撺掇她离婚,你个丧良心的,我当初就该让老大休了你。天天闹得老三家里不安生” 喋喋不休地骂个没完,像唐僧念紧箍咒似的,张向阳只觉自己头疼得厉害,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睁开眼睛,大吼一声,“闭嘴!” 扑咚一声,重物摔地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紧接着张向阳感觉自己屁股上传来一阵疼痛。 他睁开眼,发现四周黑漆漆的,唯一有点光线的地方也就是门缝那里。 “咋啦?小三子?你醒啦?”刚才还在骂人的中年妇女立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随着她闯入,差点吓了张向阳一大跳。 陌生的中年妇女,陌生的房间,以及土得掉渣的炕。此时的他就坐在硬邦邦的地上。 他这是咋了? 他捂着脑袋,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他继母生的弟弟结婚,他亲爹在席上说给他弟在县城买了一套房子,看着他们一家四口笑得幸福样子,他心里堵得慌。 从宴席上出来,他到处在村里溜达,刚好遇到小学同学刘大贵。 对方戴着比他小手指还粗的大金链子,一身的名牌,非要拉他去喝酒。 席间,他听着刘大贵一个劲儿地吹嘘自己能耐,还有他的发财之路。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了七年才攒到一点钱,可女友却因为等不及另投他人怀抱,他心里就一阵憋闷。 想他当初可是他们村唯一考上大学的人,最后却连刘大贵一个小学生也比不上,心里的失落可想而知。 他一杯接一杯的喝,彻底把自己灌醉。原以为是在刘大贵家,就算喝醉了,刘大贵应该也不至于连个沙发也不给他躺躺。咋一觉醒来,连地方都变了呢? 这可不是刘大贵家?刘家可是三层楼房,大理石铺就的地面,水晶吊灯,柜子也是实木打造的。装修的风格也是极尽奢华,金黄一片特别晃眼睛。 这个地方呢?仿佛就是黑白色,从视觉上就不是一个地方,怎么看怎么穷酸。他怎么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小三子?你咋了?发什么呆呀?是不是撞傻了?” 张向阳看着这陌生的大娘,下意识低下了头。他根本不认识对方啊。 瞧着儿子傻不愣登的样子,中年妇女立刻冲外面喊了一声,“方芝,你快过来看看,你男人是不是撞傻了?” 张向阳揉着膝盖的手一顿,你男人? 他这是穿越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刚才中年妇女推门进来,光线也亮堂不少,因此他打量自己的手一点也不费劲,这手并不是自己的,北漂虽然很辛苦,可他到底没干过什么粗活,这双手不仅黑瘦,最重要的是手心有许多茧子。 他正呆愣间,突然他的手腕处搭上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张向阳下意识看去。 只见一个大约二十一二岁的姑娘,她低垂眼眸,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如小扇子一般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白嫩如玉的脸颊和桃花一般的嘴唇。 她并没有看他,冲着中年妇女淡淡回了一句,“娘,他没事。” 中年妇女拍了下胸口,嗔他,“你看看你,咋这么不小心呢?”她给他弹了弹膝盖上的尘土,用很温柔的声音问,“没摔疼吧?” 从未有人用这么担忧地眼神看着他,张向阳心里暖暖的,轻轻摇头。 中年妇女松了好大一口气,朝旁边的姑娘道,“去给小三子做饭吧,别杵在这儿了。” 年轻姑娘点了下头,走了出去。 张向阳眼睛不由自主地追着她看,没办法,他刚才可是听到了,他是她男人。也就是说他一个被女朋友抛弃的人一朝穿越居然有了亲娘和媳妇。 他第一反应就是惊吓,第二反应就是惊喜。 他就是这么没出息,一直被家人忽视到大的他,终于也有人疼了。 这个中年妇女看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慈爱,可他高兴过后却有些心虚,毕竟他现在顶了人家儿子的身份。 他的视线不敢在中年妇女身上多作停留,移向四周,一扭头就发现门边正杵着一个大概三十来岁的妇女,此时正睁大眼睛不满地瞪着他。 张向阳想着这人应该是他媳妇的表姐,于是腆着脸笑迎迎地道,“表姐。” 这声叫把屋里的三人都吓了一跳。 包括正往外走的何方芝被这称呼惊住了,下意识回头看他。 被三个人,六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瞧,张向阳心里一紧,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立在门边的妇女最先呸了一声,“神经病!”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张向阳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他的胳膊被人拽住了,然后一个粗粝带茧的老手摸上了他的额头,她的眼里全是担忧,声音抖得有点变调,“小三子,你咋啦?你不会真的傻了吧?” 张向阳立刻揉着额头,“我头有点疼!” 中年妇女吓了一跳,赶紧扶他坐下,“那你快躺下休息。” 张向阳被她搀扶着上了炕,等躺下来之后,中年妇女坐在他旁边,“小三子,你快睡吧,娘就坐在边上看着你,你就不会摔下来了。” 张向阳眼圈一热,心里有股暖流袭入心间,这就是母爱吗? 他闭上眼,静静地听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应该是他那媳妇出去了。 他睁开眼,“娘,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张母摇头,“你快睡吧,我没事儿。”想了想,她补充一句,“你放心,你爹现在没空管我,他正在地头盯着大伙上工呢。” 上工?张向阳心里一紧。他这是穿到六七十年代了吗?他想问她,又担心自己露了马脚。 他所幸先打听刚才的那个人,试探着问,“娘,刚才咋回事呀?” 提起这事儿张母就憋了一肚子气,恨声骂道,“还不是你那大嫂嘛,竟然撺掇你媳妇跟你离婚。你说这挨千刀的,她咋这么坏呢,真不是玩意儿。” 大嫂?怪不得呢。原来那人是原身媳妇的表姐,也是原身的大嫂。 这就不怪为什么三人这么惊讶了。因为按照多重身份,大多数地方还是以男方这边优先的。当然女方可以依旧按照原来的称呼。 张向阳轻轻摸着自己的额头,一脸愧疚,“看我摔了一下,把脑袋都摔疼了”所以我叫错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张母却没接收到他的潜台词,一听他嚷疼立刻急了,“哎呀,可别摔傻了?”她跺了下脚,“要不我去公社卫生所找医生过来给你看看,你媳妇已经好几年没给人看病了,别是手生了。” 张向阳见她急得团团转,忙安抚她,“娘,我没事,我刚才就是晃了一下。” 至于为啥不说自己失忆了,张向阳表示,他只是磕了一下脑门,也不是很疼,而且他也不确定这年代有没有能检测出脑袋里有淤血的仪器。他还是不要冒险了。这妇女这么紧张他,如果他说失忆,她一定会带他去医院检查。这家这么穷,他还是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张母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脑袋,上面用纱布包着,但看这厚度,应该也只是个小包,她松了一口气,嗔了他一眼,“以后你别再跟你爹置气了。” 置什么气?张向阳想问,只是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到底没问出来,乖乖地应道,“娘,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再惹爹生气了。” 张母拍着他的手背,欣慰地道,“好,好!” 两人正说着话,从门外走进一个人影,就着光张向阳看清是刚才那个姑娘。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眼,“阳子哥,快点吃吧。” 这声音真好听,像沽沽泉水,很清澈。张向阳再次感慨,下意识就听从她的话爬了起来,他的动作很快,把张母吓了一跳,“你小心点儿,回头再把自己摔了。” 张向阳摇摇头,“娘,不会了。” 两人出了门外,张向阳在屋里不经意地扫了一眼。 这间堂屋大概十来平米,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张m主|席头像,下面是一方高桌。 再往前是一方矮桌,上面放着一碗面和一双筷子。 看着碗里有个鸡蛋,张母满意地点头,“行了,小三子,你先吃饭吧,娘先回去了。” 张向阳也顾不上坐了,立刻道,“娘,我送你出去。” 儿子这么有孝心,张母别提多高兴了,可还是道,“不用了,你赶紧吃吧,待会儿面该糊了。” 张向阳却坚持送她回去。 到了门口,张母拉着他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好好跟你媳妇过日子吧。你媳妇身体好着呢,不用私下找别人生。” 说完她转身就走,却把张向阳吓了一跳。啥叫找别人生?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没错啊,是土得掉渣的长褂长裤,这是六七十年代特有的服饰,怎么原身还敢找小三? 她就站在他面前,张向阳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靠!还真的偷过啊? 何方芝晾好衣服,走进来,看着一大两小杵在堂屋,“怎么了?” 红叶走过来,拉着她娘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娘,爹说水库里的鱼谁钓着就是谁的,是真的吗?” 剩下一大一小也齐刷刷地看向她,何方芝轻咳一声,“是真的。” 红叶有点尴尬地红了脸。 这年大的孩子也知道爱面子,张向阳主动打了个圆场,很客观地说,“这是私底下俗成的规矩,明面上还是属于公家的。” 红叶到底是四岁大的孩子,眼里非黑即白,哪里听得懂这些,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才胡乱地表示自己懂了。 这时外面哨子声响起,这是上工的信号。 何方芝弯腰交待红叶,“你带着妹妹在家玩,娘去上工了。” 红叶点了点头,红心十分不舍地拉住他娘的手。何方芝叹了口气,进了屋。 张向阳把鱼碗放到高桌上,对着两个孩子叮嘱一句,“记得看着鱼,可别让苍蝇叮着,也别让猫叼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9.第 109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他切了点咸菜,也没炒,直接用调料拌一下。 “这些都是你做的?”何方芝听到堂屋有声音,出来一看,饭桌上居然摆上了饭菜,家里就四个人,能干活的除了她就剩他。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何方芝突然发现这里居然有比她前世好一点的地方了。 “我待会儿有事要出去,等你哄完孩子,黄花菜都要凉了。”张向阳尽量语气很冲地开口。 何方芝刚刚升起的一点小惊喜被他这声嫌弃冲得连渣都不剩。 张向阳端起碗想喂红心吃饭,却见她紧紧搂着何方芝。 张向阳想到自己一会还有事,也没有强求。拿了红薯,端起已经凉了一会儿的苞米粥,吃着咸菜,很快把肚子填饱了。 他拿着原身的钓杆和竹篓出了家门。这是昨天他把家搜了一遍,在堂屋门后看到的。 东方生产队不靠山,不过离生产队约有五六里路的地方有个大水库。 现在是夏天,里面的水很充足。趁着还没到上工时间,他先去碰碰运气。 他从沟里挖了点蚯蚓,找了个周围都是芦苇丛的地方开始钓鱼。 这年代一草一木都是属于集体的。按理说水库里的鱼也是属于集体,可这个水库很大,没什么人有精力一直盯着这水库,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偷偷跑这边来钓鱼的,只要没人抓个现形,这鱼就是自己的。 他静静等待着鱼儿上钩,担心别人看到,警惕地朝四下瞅了瞅,这一瞅不得了。 离他最近的地方,就有一个长得瘦高的蓝衣男人正猫着腰蹲在水边,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面。许是察觉到有人看他,抬头看了一眼,对上张向阳的的视线,他笑了笑。 张向阳也回之一笑,也许是他运气好,没一会儿,还真让他钓上来一条。 这鱼不大,约莫只有两斤重,可想到家里那馋得已经咬破舌头的小闺女,他也就不嫌鱼小了。 他把鱼往竹篓里一扔,继续往鱼钩上穿蚯蚓。 又等了一会儿,鱼杆一动未动,张向阳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他猛地一回头,原来是刚刚那个蓝衣男人。 对方朝他笑了笑,然后蹲到他旁边,朝竹篓里扫了一眼,满眼羡慕,压低声音问,“大兄弟,你这鱼卖吗?” 张向阳刚想答他,突然感觉到手心里的杆子动了一下,他也顾不上说话,提起杆子,一个漂亮的弧度,一尾鱼甩了上来。 “哇!这鱼真大!起码得有四五斤。”蓝衣男人佩服得不行,“我从天不亮就过来这边,愣是一条也没钓上,大兄弟,还是你厉害。” 张向阳摇了摇头,“我不卖!”他抬头瞅了瞅天色,已经大亮了,担心一会来人,忙把扑腾的鱼取下来丢进鱼篓里。 蓝衣男人见他要走,忙跑到自己钓鱼的地方拿工具,然后紧紧跟在张向阳身后。 “大兄弟,大兄弟,你先别走呀?我刚刚说的话,你觉得怎么样?我肯定不让你吃亏。我家孩子病了,医生说是低血糖,得要吃点好的补补。你让我一条吧。哪怕那条小的也行。兄弟,我不白拿你的,我用布票跟你换,你想想布票多难得呀,一年也就发三尺五,兄弟一看就是成家的,给媳妇孩子扯身衣服,能让他们美上一整年。”蓝衣男人跟在后面喋喋不休。 张向阳脚步一顿,侧头看他,“你有多少布票?” 蓝衣男人从裤兜里掏出所有布票数了数,“我有五尺五。”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问,“能做一件衣服吗?” 蓝衣男人一愣,回想了下,“绝对够,多出来的布还能给孩子做个小背心。” 张向阳想着自己还有一条大鱼,“成,我跟你换。” 蓝衣男人喜不自胜,把布票塞到他手里。张向阳接过之后,从沟边扯了一根草,把小的那条鱼串起来递给对方。 蓝衣男人朝他挥手,“多谢了”他似乎想到什么,“我叫靳红军,在县城服装厂当临时工,大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向阳,是东方生产队的。” “明天你还来吗?”蓝衣男人提了提鱼,“如果你想卖钱,记得来找我。我不会亏待你的。百货大楼卖五毛一斤,我给你六毛。” 张向阳心中一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可不搞投机倒把那一套。” 靳红军秒懂,从善如流,“那换东西也成。我给你捣腾布票,成不?” “成吧!”张向阳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一定只要布票,粮票,肉票都成!” “肉票可能不太好弄,但是粮票没什么问题。”靳红军笑着答应了。 两人就此分开。 张向阳担心被人看到,飞奔着往家跑。好在他住的地方靠近村尾,路上遇到人的并不多。 即使有那猜到他是去钓鱼的队员也没凑过来看,倒是让张向阳对原身的认识又多了一层,看来这人不紧是个混不吝,还是个村霸,根本没人敢惹。 他到家的时候,大女儿正在院子里玩,小女儿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看姐姐翻花绳,张向阳把鱼杆放回原处,把竹篓卸下来,问红叶,“你娘呢?” 红叶还没抬头,何方芝端着一大盆洗好的衣服进来了。 衣服就晾在院子拐角处的绳子上,张向阳把竹篓提过去给她看,得意地笑,“看到没?我钓到一条大鱼,中午咱们吃鱼。” 何方芝甩衣服的手一顿,勾头看了眼竹篓,还真是好大一条鱼。 这人会钓鱼,她知道,可之前那鱼不是都拿去跟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胡吃海喝吗?怎么想起拿回家来了? 张向阳见她在发怔,以为她在发愁怎么收拾鱼。他前世的女朋友就是不会杀鱼的,偶尔他钓鱼回来,都是他帮着处理的。 他提着竹篓走到水缸处,又回到灶房拿了菜板和刀。 一直乖巧坐在凳子上的红心晃着小短腿慢慢走过来。 等她看清居然是鱼的时候,惊喜地大叫起来,“姐姐,是鱼啊。” 红叶一顿,扭头就看到她爹正蹲在水缸边杀鱼,她也凑了过来,他动作很快,掏鱼腮,划鱼肚,扯鱼腹处的脏东西,一气呵成。 她朝妹妹冷哼一声,“这鱼又不是给我们吃的,你高兴什么!”说话的时候,还舔了舔嘴唇,馋得不得了。 红心听了这话都要哭了,她戳了下张向阳的脖子,可怜巴巴地,“爹,我想吃鱼!” 张向阳扭头朝两人一笑,“好!中午,等你娘炖好了,咱们一家都吃。” 红叶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红心却是欢喜得傻了,拍着巴掌,蹦蹦跳跳地乐起来,“哦,有鱼吃喽,有鱼吃喽。” 张向阳担心她把其他人引过来,朝两人嘘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这鱼只有一条,要是被别人知道,一定会跟我们抢。你俩别说出去,知道吗?” 红心见他这么神神秘秘地,忙捂着小嘴,满脸惊恐,然后也用食指嘘了一下,小小声地说,“我肯定不说出去。” 红叶梗着脖子,撇了撇嘴,“不就是偷水库里的鱼吗?还骗人!” 张向阳尴尬不已。他抚了抚额,这还是四岁的孩子吗?心智咋这么高? 他刚想替自己辩解一二,就听红叶哼了一下,“不过看在这鱼是给我们吃的份上,我就不去举报你挖社会主义墙角了。”一甩头,施施然走了。 张向阳:“”我谢谢你哦! 红心见姐姐走了,似是下定决心似的,“爹,偷东西不好的。这鱼我不吃了。” 张向阳还挺感动,只是紧接着他就抓狂了,能别说是偷的吗?他飞快把鱼洗涮干净,用盐腌上,然后抱起红心,又把红叶叫到堂屋。 张向阳坐在凳子上,指了指碗里的鱼,“爹没偷东西。那水库里的鱼,谁钓到就属于谁的。” 红心歪着脑袋在他和姐姐脸上来回穿梭,显然不知道该信谁才好。 红叶怀疑地眼神盯着他瞧,意思是说“你编,你接着编!” 张向阳轻咳一声,“你们也不想想,如果我真的偷鱼了,为啥之前没被抓去?因为这是大家都默认的规则。” 红叶皱着小脸,“难道不是因为你是爷爷的儿子吗?” 张向阳懵了,他爹很厉害吗? “因为爷爷是大队长,所以也没人敢举报你吧?”红叶又补了一刀。 张向阳腾得从凳子上站起来,啥?他爹是大队长?东方生产队最大的官?小虎怎么没告诉他呢? 想到之前那个女知青所说的事情,张向阳觉得这才是当前最重要的大事。 他现在两眼一抹黑,不仅连王家巷在哪都不知道,就连这个生产队位于什么地方都没印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0.第 110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何方芝突然发现这里居然有比她前世好一点的地方了。 “我待会儿有事要出去,等你哄完孩子,黄花菜都要凉了。”张向阳尽量语气很冲地开口。 何方芝刚刚升起的一点小惊喜被他这声嫌弃冲得连渣都不剩。 张向阳端起碗想喂红心吃饭,却见她紧紧搂着何方芝。 张向阳想到自己一会还有事,也没有强求。拿了红薯,端起已经凉了一会儿的苞米粥,吃着咸菜,很快把肚子填饱了。 他拿着原身的钓杆和竹篓出了家门。这是昨天他把家搜了一遍,在堂屋门后看到的。 东方生产队不靠山,不过离生产队约有五六里路的地方有个大水库。 现在是夏天,里面的水很充足。趁着还没到上工时间,他先去碰碰运气。 他从沟里挖了点蚯蚓,找了个周围都是芦苇丛的地方开始钓鱼。 这年代一草一木都是属于集体的。按理说水库里的鱼也是属于集体,可这个水库很大,没什么人有精力一直盯着这水库,所以还是有不少人偷偷跑这边来钓鱼的,只要没人抓个现形,这鱼就是自己的。 他静静等待着鱼儿上钩,担心别人看到,警惕地朝四下瞅了瞅,这一瞅不得了。 离他最近的地方,就有一个长得瘦高的蓝衣男人正猫着腰蹲在水边,眼睛死死地盯着水面。许是察觉到有人看他,抬头看了一眼,对上张向阳的的视线,他笑了笑。 张向阳也回之一笑,也许是他运气好,没一会儿,还真让他钓上来一条。 这鱼不大,约莫只有两斤重,可想到家里那馋得已经咬破舌头的小闺女,他也就不嫌鱼小了。 他把鱼往竹篓里一扔,继续往鱼钩上穿蚯蚓。 又等了一会儿,鱼杆一动未动,张向阳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他猛地一回头,原来是刚刚那个蓝衣男人。 对方朝他笑了笑,然后蹲到他旁边,朝竹篓里扫了一眼,满眼羡慕,压低声音问,“大兄弟,你这鱼卖吗?” 张向阳刚想答他,突然感觉到手心里的杆子动了一下,他也顾不上说话,提起杆子,一个漂亮的弧度,一尾鱼甩了上来。 “哇!这鱼真大!起码得有四五斤。”蓝衣男人佩服得不行,“我从天不亮就过来这边,愣是一条也没钓上,大兄弟,还是你厉害。” 张向阳摇了摇头,“我不卖!”他抬头瞅了瞅天色,已经大亮了,担心一会来人,忙把扑腾的鱼取下来丢进鱼篓里。 蓝衣男人见他要走,忙跑到自己钓鱼的地方拿工具,然后紧紧跟在张向阳身后。 “大兄弟,大兄弟,你先别走呀?我刚刚说的话,你觉得怎么样?我肯定不让你吃亏。我家孩子病了,医生说是低血糖,得要吃点好的补补。你让我一条吧。哪怕那条小的也行。兄弟,我不白拿你的,我用布票跟你换,你想想布票多难得呀,一年也就发三尺五,兄弟一看就是成家的,给媳妇孩子扯身衣服,能让他们美上一整年。”蓝衣男人跟在后面喋喋不休。 张向阳脚步一顿,侧头看他,“你有多少布票?” 蓝衣男人从裤兜里掏出所有布票数了数,“我有五尺五。” 张向阳点了点头,又问,“能做一件衣服吗?” 蓝衣男人一愣,回想了下,“绝对够,多出来的布还能给孩子做个小背心。” 张向阳想着自己还有一条大鱼,“成,我跟你换。” 蓝衣男人喜不自胜,把布票塞到他手里。张向阳接过之后,从沟边扯了一根草,把小的那条鱼串起来递给对方。 蓝衣男人朝他挥手,“多谢了”他似乎想到什么,“我叫靳红军,在县城服装厂当临时工,大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向阳,是东方生产队的。” “明天你还来吗?”蓝衣男人提了提鱼,“如果你想卖钱,记得来找我。我不会亏待你的。百货大楼卖五毛一斤,我给你六毛。” 张向阳心中一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可不搞投机倒把那一套。” 靳红军秒懂,从善如流,“那换东西也成。我给你捣腾布票,成不?” “成吧!”张向阳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一定只要布票,粮票,肉票都成!” “肉票可能不太好弄,但是粮票没什么问题。”靳红军笑着答应了。 两人就此分开。 张向阳担心被人看到,飞奔着往家跑。好在他住的地方靠近村尾,路上遇到人的并不多。 即使有那猜到他是去钓鱼的队员也没凑过来看,倒是让张向阳对原身的认识又多了一层,看来这人不紧是个混不吝,还是个村霸,根本没人敢惹。 他到家的时候,大女儿正在院子里玩,小女儿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看姐姐翻花绳,张向阳把鱼杆放回原处,把竹篓卸下来,问红叶,“你娘呢?” 红叶还没抬头,何方芝端着一大盆洗好的衣服进来了。 衣服就晾在院子拐角处的绳子上,张向阳把竹篓提过去给她看,得意地笑,“看到没?我钓到一条大鱼,中午咱们吃鱼。” 何方芝甩衣服的手一顿,勾头看了眼竹篓,还真是好大一条鱼。 这人会钓鱼,她知道,可之前那鱼不是都拿去跟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胡吃海喝吗?怎么想起拿回家来了? 张向阳见她在发怔,以为她在发愁怎么收拾鱼。他前世的女朋友就是不会杀鱼的,偶尔他钓鱼回来,都是他帮着处理的。 他提着竹篓走到水缸处,又回到灶房拿了菜板和刀。 一直乖巧坐在凳子上的红心晃着小短腿慢慢走过来。 等她看清居然是鱼的时候,惊喜地大叫起来,“姐姐,是鱼啊。” 红叶一顿,扭头就看到她爹正蹲在水缸边杀鱼,她也凑了过来,他动作很快,掏鱼腮,划鱼肚,扯鱼腹处的脏东西,一气呵成。 她朝妹妹冷哼一声,“这鱼又不是给我们吃的,你高兴什么!”说话的时候,还舔了舔嘴唇,馋得不得了。 红心听了这话都要哭了,她戳了下张向阳的脖子,可怜巴巴地,“爹,我想吃鱼!” 张向阳扭头朝两人一笑,“好!中午,等你娘炖好了,咱们一家都吃。” 红叶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红心却是欢喜得傻了,拍着巴掌,蹦蹦跳跳地乐起来,“哦,有鱼吃喽,有鱼吃喽。” 张向阳担心她把其他人引过来,朝两人嘘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这鱼只有一条,要是被别人知道,一定会跟我们抢。你俩别说出去,知道吗?” 红心见他这么神神秘秘地,忙捂着小嘴,满脸惊恐,然后也用食指嘘了一下,小小声地说,“我肯定不说出去。” 红叶梗着脖子,撇了撇嘴,“不就是偷水库里的鱼吗?还骗人!” 张向阳尴尬不已。他抚了抚额,这还是四岁的孩子吗?心智咋这么高? 他刚想替自己辩解一二,就听红叶哼了一下,“不过看在这鱼是给我们吃的份上,我就不去举报你挖社会主义墙角了。”一甩头,施施然走了。 张向阳:“”我谢谢你哦! 红心见姐姐走了,似是下定决心似的,“爹,偷东西不好的。这鱼我不吃了。” 张向阳还挺感动,只是紧接着他就抓狂了,能别说是偷的吗?他飞快把鱼洗涮干净,用盐腌上,然后抱起红心,又把红叶叫到堂屋。 张向阳坐在凳子上,指了指碗里的鱼,“爹没偷东西。那水库里的鱼,谁钓到就属于谁的。” 红心歪着脑袋在他和姐姐脸上来回穿梭,显然不知道该信谁才好。 红叶怀疑地眼神盯着他瞧,意思是说“你编,你接着编!” 张向阳轻咳一声,“你们也不想想,如果我真的偷鱼了,为啥之前没被抓去?因为这是大家都默认的规则。” 红叶皱着小脸,“难道不是因为你是爷爷的儿子吗?” 张向阳懵了,他爹很厉害吗? “因为爷爷是大队长,所以也没人敢举报你吧?”红叶又补了一刀。 张向阳腾得从凳子上站起来,啥?他爹是大队长?东方生产队最大的官?小虎怎么没告诉他呢? 何方芝坐在廊檐下,拿着大蒲扇给两个孩子扇风。 瞅着他娴熟的动作,她心中有点诧异。她故意连续好几天没给他洗衣服,原以为他会发脾气。可谁成想,他一声不吭,自己洗了。难道这人真的是在改好? “阳子,在家吗?”不知何时门外出现一个男人,他正单脚支着地,打着车铃冲着院子里喊。 何方芝看着男人骑着自行车,心中微微一惊。 她已经不是头一回见到自行车了。他们生产队就有一辆。每回公爹和几个大队干部去公社开会,都会骑它。 听说这玩意贵得很,关键是还得要有票,非常难弄。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猜对方的身份,而是朝着正蹲在水缸边的张向阳喊了一声,“孩子他爹,找你的。” 张向阳刚才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站起来了。只是他正在洗衣服,两手都是泡沫。所以冲了好一会儿,才把手冲干净。 等他走到院门,看到对方,忙笑着道,“来了啊。” 他眯了眯眼睛,视线不经意地朝自行车上扫了一眼,很快猜到这人就是他让小虎帮他去镇上喊的人。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彭加木?” 彭加木听到这声称呼,还愣了一下,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笑骂道,“你小子咋啦?居然跟我这么生份,以前不都叫我彭哥的吗?” 张向阳从善如流,故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看到你兴奋,一时给叫岔了嘛。” 说着他热情地招呼人进来,对着朝这边迎过来的母女三人介绍,“这是我的铁哥们彭加木。” 又给彭加木介绍,“这是我媳妇何方芝,这两个都是我女儿。” 彭加木先是跟何方芝寒暄了一会儿,然后把自己车筐前面,一个用牛皮纸包好,用麻绳扎得结结实实,外型四四方方的小礼物递给两个孩子,“这是给你们带的水果糖,喜欢吗?” “哇,居然是水果糖!”红叶双眼冒光,虽然东西被包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实物,可她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它看,只是却不敢接,拿眼瞅着她娘。 何方芝朝她点了点头。 红叶立刻接过来,脆声地朝他道声谢,“谢谢你,彭叔叔。” 说着她把糖果塞给妹妹,然后眼急手快地跑到堂屋给他端板凳,“彭叔叔,您坐!” 彭加木摸了摸她的脑袋,夸道,“是个机灵孩子。” 红叶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下自己的脸,但笑容却非常灿烂。 张向阳朝她道,“我跟你彭叔叔还有事,你先跟妹妹去玩吧。” 红叶立刻点头应好,跟妹妹一起分糖去了。 彭加木是刚好过来送信,顺路过来的,他时间比较紧,所以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我听小虎说,你又想要那工作了?” 张向阳点了点头,有些羞愧,“我好不容易才说服我爹,但是他还要亲自去盯。” 这时何方芝已经倒好热茶送到张向阳手边,他看了何方芝一眼,心里很满意。顺手把手里的碗递到彭加木手边,“不过我爹不是不信任你。他是不信任我。你也知道我平时干得那些事,把他气得够呛。彭哥你长得比我实诚,性子也好。只要你往他面前一站,他肯定相信。” 彭加木一听是这事,立刻同意,“成啊,怎么不成?如果你爹还不相信你,你就把他带到咱们邮局去看看。反正就在镇上,也不远。我一个有身份的工人,我还能糊弄你们?” 张向阳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看来原身也不是全交些狐朋狗友,还是有一两个靠谱的。只是可惜,他在张大队长心里的信誉太差,人家根本就不信。 张向阳一想到工作有着落了,立刻站起身,“那咱们趁着我爹还在家,赶紧走吧。要不然,他一会儿该下地了,回头再耽误你工作。” 彭加木站起身,“成!” 何方芝也跟在两人身后,竖着耳朵听两人交谈。 张向阳又问,“你帮我找的是啥工作啊?能方便透露一二吗?” 彭加木左右看了看,“我也不唬你,其实是我上级的侄子要调走,他已经活动好了,马上就要调到县城。前几天,刚下来的通知。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晚两天,他这工作一准就是别人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1.第 111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张大队长瞅了眼大儿子,又瞅了眼正往这边探的大儿媳妇,“放心吧。咱家的钱都是你们兄弟俩的,只要一天不分家,这钱就是咱家的。你弟想要工作也只能借。” 张向民被亲爹戳中心思,有点窘迫。 张向阳坐在旁边,把瓦罐里的菜倒出来。香味扑鼻,好闻得很。 “这鱼哪来的呀?”张向民惊呼起来。 张向阳瞅了一眼他爹,轻声道,“我一大早去水库那边钓的。孩子他娘做好之后,我给咱爹送来。我早上看到他,他脸色太难看,肯定好久没吃好的了。” 张大队长抽烟的手顿住。呵呵,好小子,光会耍嘴皮子。他脸色难看,是因为这吗?那是因为被你气的。 张母端着饭菜进来,看着桌上的菜香味,笑呵呵地朝着老头子道,“看吧,小三子多孝顺。你呀,就知足吧。” 张大队长磕了下烟袋没说话。 张母朝站在边门往这里探的大儿媳妇一眼,笑容淡了下来,“你去把你表妹喊来。咱们一家人今天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 杨素兰立刻应了一声。 很快,杨素兰抱着红心,何方芝把剩下的菜也端过来了。这天太热了,估计等不到晚上就会馊掉。前世,她从来不吃陈菜。到了这个地方,虽然没条件讲究,可也不能吃馊饭。要不然身体会受不了。 因为人多,他们坐的是高桌,这个桌子平时是四四方方的,可四个边都有一个缩到里面的木板,放上来之后,就是一个圆。坐十来个人,完全没问题。 要说这桌上最高兴地莫过于张母。 她盼这天已经盼了好多天了。可儿子之前一直跟她犟着,她干着急,也没办法。 张大队长虽然一直板着脸,可他任由张母把那盘炒腊肉放在张向阳面前一句话也没说,就知道他也是盼着这一天的。 杨素兰见到肉放在他那边,站起身隔着大半桌子给两个儿子夹了几筷。 张向阳把菜放到中央,惹得张大队长看了他好几眼,不住地点头,“小三也懂事了。” 杨素兰好奇地瞅了他好几眼。 何方芝倒是没有半点反应。刚刚她表姐已经跟她说过,她男人想找公爹借钱找工作。 对于这事儿,何方芝是不支持的。 因为按照他之前的性子,挣的钱未必会给她。而且她正在想法子让他身败名裂,到时候钱都给他花了,公爹拿什么来补偿她?没钱,她怎么养孩子? 不过她心里虽然不支持,面上却不能说,要不然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指不定又会把她给打死。 杨素兰还是觉得这事有点不靠谱,找了个机会笑着问,“他三叔,你找的那人靠谱吗?啥时候带来给咱爹看看?” “就这周吧。等他休息的时候会过来。至于人靠不靠谱,得咱爹说了算。我都听他的。”张向阳知道他这大嫂有点小心思。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这年代的几百块钱不是个小数目。 张大队长听到小儿子这么乖,心里十分满意。 张向阳又补充一句,“到时候让大哥大嫂也帮着掌掌眼。” 杨素兰笑眯眯地应了声好。 一家人正吃着饭,院门口进来一个人。红叶眼尖,看到来人,面皮崩得紧紧地,“你怎么这么没脸没皮,居然还跟到家里来了?” 众人齐齐去看,原来是魏玉红。 张大队长沉着一张脸,看向小儿子。见他只扫了对方一眼就继续吃菜,心里还挺高兴。 张母对这些勾他儿子犯罪的女知青向来没什么好脸色。她性子柔弱是不假,可一旦涉及到她儿子,她立刻就能变成母老虎。 她从凳子上站起来,走过去,“魏知青,你来干什么?” 魏玉红勾头想看里面的张向阳。张母却拉着人,“你到底想干什么?看男人回你们知青点去。咱家的爷们都是有主的。” 魏玉红还从来没被人这么羞辱过,脸色瞬间涨红,“我来找大队长开介绍信。” 众人齐齐看向张大队长,他只好背着手走出来,“你要去哪?” “我想去县城发个电报。”魏玉红下乡的时候是带了书的,可她根本就不全。这乡下,几乎没有几个人是念高中的,而且她人缘也不好,借不到书。 所以她就想让家里人给她寄过来,为了不耽误学习,她想发电报回去。 这年头发电报是要有大队干部的介绍信的。 张大队长沉着一张脸,“发电报去镇上邮局就行,你跑县城干什么?” 魏玉红:“我还想去县城买点东西。想跟你请一天假。” 张大队长当即就拒绝了,“不行!你刚被扣二十个工分,今天表现也很差,你的假我不批。” 一天到晚待在知青点,却让他儿子干活,张大队长早就对这个知青不满。 魏玉红眼睛瞬间就红了,尤其是当她瞅见何方芝正得意地冲她笑,她心里就更加气了,她跺了跺脚,“你太霸道了,我就是想去买本书。你凭什么不准我的假。” 张大队长也来火了,哭什么哭?他欺负她了吗?他脸黑成锅底,“凭我是大队长,我说不准就不准。” 杨素兰端着饭碗出来,扒了一口饭,幸灾乐祸地看着面前这个就会装可怜的女知青。 张向阳抱着红心没有出来。 魏玉红不死心挤开人群,见张向阳像木头人一样,气得眼泪像金豆子似的,大颗大颗往下掉。 张母招呼其他人进屋吃饭,“待会儿还要去上工呢,哪有时间跟她闲扯!” 说着自己也学杨素兰端着碗,倚靠在门边,看着魏玉红在院子中央掉金豆,就是不上前劝。 魏玉红哭了一阵子,见没一个人肯搭理她,心里脑火,只好冲着堂屋喊,“我不请假了,开介绍信总行了吧?” 张大队长也回喊,“你回去把地址和内容写好给我,等我明天去镇上开会帮你发。”顿了顿,他看了眼小儿子,“哦,对了,别忘了把钱也给付了。” 魏玉红见他铁了心,跺了跺脚,捂着脸,飞快地跑走了。 张母朝她背影哼了一声,“地里那么多草,居然还有闲心去镇上玩。咋不美死她呢。” 说着回堂屋继续吃饭去了。 吃完饭后,众人都下地上工,孩子留在家里。 在路上,何方芝向杨素兰打听谁家有书本的事情。 “你要书本干什么?”杨素兰有些好奇。 “我想复习复习。等红叶和红心大了,我也能教她们。上学那么贵,能省点是点。”何方芝思来想去,就这个理由最合适。 杨素兰没有怀疑,反而很认同似地点头,“你说得对。虽然咱们生产队的小学不收学费,可书本还是要花钱的。咱们家能省点是点。” 她大儿子九月份也能上学了,到时候也可以去跟人家借旧书。 “你是中专生,你是想看初中还是高中?”杨素兰想了想问。 何方芝仔细琢磨了这两个词,点了点头,“都要。我忘得挺多的。我想从头复习。” 杨素兰惊讶地张了张嘴,“连小学也要吗?那可就多了。” “表姐,你帮帮我吧。我跟村里人关系淡,还是你有面子。”何方芝握着她的手,哀求地看着她。就这一个月的接触,这表姐对她还不错。 杨素兰看她眼圈都急红了,立刻答应,“行,不就书嘛。我肯定帮你凑齐喽。” 哎!表妹真是可怜!明明长得好,也是个高材生,却被迫嫁给一个乡下二流子,想想就替她委屈。她想学就学吧。 杨素兰晌午才答应,到了第二日下午,就帮她把从小学到高中的课本全都借齐了。 她一个人抱不了,就用个竹筐盛着送过来,将近五十斤的重量,差点把她累趴下。 坐在竹筐上,以手作扇扇个不停,“可把我累得够呛。” 何方芝拿着大蒲扇过来给她扇风,看着那些书,眼睛冒精光,“谢谢表姐!” “没啥好谢的!”杨素兰摆了摆手,又不放心地叮嘱她,“这书,你可要好好爱惜。我能借来也是不容易。” “一定!一定!”要不是她手里没钱,她肯定花钱买下。 不过表姐帮她这么大的忙,她不能不感激,于是便道,“表姐,你先歇着,我到屋后去给你弄点菜,拿回家炒着吃。” 在乡下,邻居间互相赠送青菜很正常,杨素兰也没拒绝,“行!” 供销社的布绝对是最紧俏的,所以杨素兰先带何方芝去供销社。 这还是何方芝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门口上面写着几个繁体的红色大字“为人民服务”。 何方芝也是上工的时候,才听李明秋说,现在的字跟以前有很大不同,是因为被简化的。但这几个字却是繁体的,写得气势磅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写出来的。她刚想问杨素兰这字是谁写的,却被她拉着往里走。 到了里面,她的心神立刻就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住了。 跟她前世不同的是,这个供销社卖的东西挺杂,集布店,成衣店,糖果店,烟酒店等为一体。 杨素兰径直带她到一处人挤人的柜台前。 别的柜台都是三三两两的客人,只有这个柜台是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吵吵嚷嚷的,热闹得很。 “我不要白洋布,我家里没死人,你给我拿这个干嘛,我要黑色的。” 售货员脸色阴沉地看着那老太太,“刚才不是有人说要白洋布吗?” 后面有人举起手中的布票,大声朝这边喊,“我要白洋布,给我两尺。” 说着扒开人群往里挤,可前面的人也是好不容易斩三关过五将才到了跟前,哪肯被她扒拉回去。 所以纵使那人手劲儿再大,售货员也闻其声,不见其人。 她脸都黑了,冲着那挡路的几人道,“赶紧让开,让她进来买布。” “凭什么啊?我们先到的,应该先给我们裁。” 售货员把布往柜台上一撂,两只胳膊抱在一起,屁股一歪就坐到那个木制的高凳上,她吊着眼角看着这群人,“你们不配合,那我就跟你们耗,什么时候这匹白洋布卖出了,什么时候我才给你们拿别的布。” 这简直是无赖透顶了。这白洋布一般用来做被子的里衬或者家里有丧事用来做孝服。平时谁会买这种不耐脏的布来穿。她这一匹布估计得好几个月才能卖出去。 那几个挤在前头的妇女登时脸色都不好看了,可供销社的销售员自来就是脾气大的,她们见她坐着不动,也拿她没辙,只好让后面的人过来。 “同志,麻烦你给我拿两尺。”刚才那个妇女好不容易挤了进来,倾着半边身子,露出一口大黄牙朝她笑。 一股口臭味袭来,售货员嫌恶地扇了扇鼻子。 她皱着小脸,朝对方挥了挥手,“往后退,口水别沾到布上,到时候该卖不出去了。” 那个妇女挺了直身体,继续腆着脸朝她笑。 售货员不紧不慢地裁好了布,“三毛三一尺,一共六毛六。” 等收完对方的布票之后,她把白布放了回去,又拿起架子上的黑布,朝刚才的那个客人道,“你要黑布是吧?” “对!” “要多少?” “要三寸!” 售货员脸都黑了,嘴里咕哝一声,“就要这么点,你是做尿布吗?” 其他人哄笑起来,买黑布的女人又羞又窘,可根本不敢再呛声,看着对方裁好布,付完钱之后挤了出去。 其他人纷纷举着布票手伸向售货员,等待她的眷顾。 “我要两寸青色格子布。” “我要四寸黑色劳动布。” 等轮到杨素兰挤进去的时候,她骄傲地挺直了腰板大声道,“我们要五尺五的布。” 一早上都是几寸几寸买的售货员头都大了。乍然间听到有人要五尺五的布,差点愣住了,“你要五尺五?” “对!”何方芝把手里的布票递了过去。 售货员接过来,几张布票算了下,是五尺五没错。 她脸色登时好看了些,朝两人道,“你俩要什么布啊?” 杨素兰在她后面的架子上扫了一眼,眉头皱紧,“这怎么只剩下白洋布和劳动布了呢?” 何方芝没想到这年代不仅穷得叮当响,连卖东西的地方也穷。 “有没有稍微带点花的布啊?” 售货员听到她的话,眉头都蹙起来了,“我说这位女同志啊,你的思想不够进步啊,怎么能要花布呢,这是资本主义小资思想,要不得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2.第 112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张大队长抽着烟袋,差点被这话气死。当初小儿子想上学,不是因为他学习好,而是因为他想偷懒不干活。为了这事,他没少抽小儿子。 张向民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如果当初他也能像三弟一样死皮赖脸非要念书,是不是他也能有机会当上工人呢。 他身边的杨素兰没有发现他的失落,她正在跟何方芝使眼色。 就在张大队长想要开口说散会的时候,杨素兰突然开口了,“爹,这事我不同意!” 其他人都惊住了,好几双眼睛齐唰唰地朝她看。 张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儿子马上就要成工人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以后她在村子里,谁不羡慕她,巴结她?可偏偏老大媳妇又来搅局。她登时气得够呛,老脸涨得通红,人一蹦三尺高,火气更是随着她这句话炸了,“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又不是掏你的钱。你操得哪门子的心。你有那功夫还不如把两个儿子好好培养成材,说不定将来也能当上工人,不用羡慕我儿子。” 没错,张母的第一反应就认定杨素兰是在嫉妒她儿子。谁让她男人只是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睁眼瞎呢。 要说别人家,儿媳妇绝对不敢跟婆婆对着干。 可杨素兰却不同,她并不怕这个后婆婆,反正对方都是听公公的,只要公公站在她这一边,婆婆再反对也没用。 而且公公这人要面子,家里吵得再凶,公公都严厉禁止他们往外传。 这也是为什么公公不喜欢小叔子的原因,因为对方是个混不吝的,家里但凡有不如他意的事,他恨不得嚷嚷得全生产队都知道。 张大队长诧异地看向她,“你为啥不同意?说说理由。” 虽然他脸上很惊讶,但他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倒也没有失态。倒是很有兴趣知道她为什么会反对。该不会是那个彭加木有啥问题被老大媳妇看出来了吧? 杨素兰以一种很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张向阳,“之前他只要有点钱就花到那些女知青身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把钱还上。”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就连张母都忍不住有些担心。她儿子是什么性子她自己也清楚的很。别看现在的他不理会那些女知青,那是因为他已经玩腻了,等新一批知青下来,他那腿又迈不动了,到时候钱又得花到那些新知青身上。 当事人张向阳脑子都懵了,临门一脚,居然输在这上头。他怎么甘心?他想张嘴替自己辩驳,可惜别人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有什么主意?”张大队长稍稍放了心,只要不是彭加木有问题就不是不能解决的。 杨素兰望了眼一直紧张兮兮的张向阳,“我看不如他的工资以后都由我表妹和婆婆一起领。” 张母没想到大儿媳妇居然能想到自己,诧异地瞅了她好几眼。她会这么好心? “给婆婆是因为要还公中的钱。给我表妹是因为他们一家要生活。”杨素兰先还耐心解释着,只是紧接着就想到表妹所受的那些苦,心里就替她委屈,脸色登时变了,越说越来气,就差指着张向阳的鼻子骂了,“之前你为了那个女知青把我表妹打得鼻青眼肿,身上连一片好肉都没有。医生都说她没命可活了,让我们准备丧事。她躺在炕上,连手都抬不起来,要不是有我照顾着,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就这样,她也没跟你提离婚。现在只是让你把工资交给她,你都不肯吗?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何方芝站在旁边也适时抹眼泪,把一个受尽天大委屈的可怜女人扮演的淋漓尽致,她趴在杨素兰的肩头,越哭越伤心,倒是一句委屈都没说。只是她这不说比说了更加让人受不了。毕竟说了,你还能有话去反驳,不说那就是事实,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你。 对何方芝这个儿媳妇,不仅张大队长认可,就连张母也是满意的。长得漂亮,文化高,性子温柔,话也不多,干活还麻利。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的性子太软了,根本管不住张向阳。不过他们已经管了二十多年,也没管住。这点倒也不怪她没本事。 瞅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凄惨模样,张大队长就觉得理亏。他一辈子都是挺直腰板做人,可自打这个小儿子生下来以后,总喜欢给他惹事,他这张老脸都要丢尽了。想到这里,他也被大儿媳妇的话勾出几分火,瞪向小儿子。 张母在旁边看着老头子的神色,虽然心疼儿子,可也没办法替他辩驳。毕竟这事儿,是他儿子有问题,不怪小三媳妇。 就在大家等着张大队长下决定的时候,张向阳突然开口了,“那就给她们吧。” 这句话成功把大伙的视线吸引过去。杨素兰嘴巴张得老大,原本准备了两个小时的台词这才将将说了个开头,就成功了。这也太顺利了吧? 大家的视线全都落在张向阳身上,他侧头瞅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媳妇,她白嫩的脸,因为哭了一场,已经成了粉色,那双如水的眼睛悬着泪珠,好似娇花被雨水打过一样,分外惹人怜惜。这是个好女人,却遇上原身那个混不吝,他心中忍不住同情起对方来。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爹,娘,我媳妇和我是一家子的,我工作就是为了养家糊口,给她还是给我都是一样的。” 如果把钱给自己媳妇能让大家相信他是真的变好了,何乐而不为呢。左右,他还可以弄点别的挣些外块。而且原本他就想着挣钱交给媳妇。毕竟他们现在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呢。 “哎呀,小三子懂事了。”张母拍着儿子的手背,激动地直抹眼泪。还是亲儿子贴心,给她钱一点也不心疼。 张大队长点点头,“那成吧。每个月你交给你娘二十块钱。剩下十三块钱就留着家用。直到把钱还完为止。” 张向阳点头答应了。其他人也心满意足起来。 “等明天,咱们就去把工作落实下来,要不然三百再变成四百,我可没那么多钱往里扔。”张大队长磕了几下烟袋,凉凉地看了眼张向阳。 张向阳比他还懵呢,只是他也不知道问谁去。所以只能朝着亲爹挠头傻笑。 张母朝张大队长道,“你看咱儿子多懂事。不如让他们搬回来吧?明明没分家,干啥要住到外头去呢?” 张向阳差点吓死。真的要住在一起,他还不得露馅啊。 张大队长抽着烟袋,眯着眼似乎在思考。 张向阳也飞快想法子,他斟酌了语言才道,“爹,娘,不用了,我已经答应二婶要帮她看房子。咋能半途而废呢。再说了,家里的房子也有点挤,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张母用恨铁不成钢地嗔了他一眼,“那怎么行?这个家再小也有你的一半。”边说边背着张大队长冲他使眼色。意思是说你傻啊,这家怎么说也得分你一半啊。 张大队长在他脸上扫了一圈,给他吃了个定心丸,“你想住那边也成。等年底,咱们就真正的分家。” 他总得看小儿子是不是真的改好了。如果改好了,他就公平分配。要是没改好,那钱分给他不就打水漂了。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谢谢爹!” 张母也满意了。只要老头子不是真的让她儿子净身出户,把属于她儿子的那份给他,不住在一起就不住在一起吧。 夫妻俩一前一后走出院子。这条小巷子里不像大路,没什么人。 何方芝还有点不可思议,她现在还有点恍惚,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这人之前不是很混蛋吗?挣的钱一分都没给原主,这次他好不容易找到工作,累死累活去上班,他自己却连一分都没捞着,他怎么没闹呢? “你放心!我以后肯定好好工作,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张向阳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何方芝有点窘,偷看人却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太尴尬了。她拢了拢头发,微微抬头看他,“以后你每个月真的交十三块钱工资给我?” 虽然剩下二十块钱是交给婆婆的,可表姐说了,这钱其实相当于是给公爹的。毕竟家里的大头都是由公爹收着的。婆婆手里只有点小钱。 张向阳见她还一副不可置信的呆傻表情,她真的很可爱,不知怎地他竟觉得自己的手指有点痒,很想来个摸头杀。 他挣扎了好一会儿,又四下瞅了瞅,确定没人了,才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头,温柔地笑着,“是啊。” 他这一笑,原本就俊朗的五官添了几分洒脱的意味儿。何方芝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他勾了一下。 她微微蹙眉,为自己的反应惊奇不已。她不是很讨厌这个男人吗?怎么会觉得他好看呢?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小半步,跟他拉开点距离。 张向阳刚刚摸完她的头发之后,很快就发现他掌心的头发又滑又柔,甚至还带着点清香,就像之前他从她身上闻到的味儿。只是她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微微一怔。看来她还是很怕他啊?想到这里他微微有点失落,“走吧!” 话落,他立刻转身,却忍不住把自己的手心凑到鼻间嗅了几下,这味道真的很清香,闻一下都不觉得天气炎热了。 这声把张大队长给惊着了,睁开眼打量着他,一时之间怔住了,而后悲剧了,因为未能吐烟,嘴里的烟直接呛到鼻管,他捂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 这可把张向阳吓了一跳,把手里的砂锅放到旁边,开始给他捶背,嘴里还无帅自通地嫌弃上了,“您瞅瞅您老,吸个烟,居然还能呛着了。” 张大队长气得干瞪眼,咳好之后,猛地推开他的手背,痛着手站起来,板着脸开始训他,“你来干啥?不是说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吗?” 张向阳撇撇嘴,低声嘟哝一声,“当大队长的人了居然气性还这么大。您可真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3.第 113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他刚刚居然能放下所有芥蒂告诉对方救人之法,如果是个心胸宽广的大丈夫,她自然不会怀疑,可关键他不是啊。这人该不会真的撞傻了吧? 而且他很奇怪,从醒来到现在,居然一次也没骂过她,连句重话都没说,就连让他提水,他都没有半点反应,反而老老实实把水缸填满了。这也太奇怪了。 她低着头的时候,没看到张向阳如释重负的样子。 他不动声色地抹了把汗,心里暗暗吐槽,这才醒来多久,就露出这么多马脚,真是太考验演技了。 他还是别问她关于水井的事情了,多问多错,他捏了捏自己上衣口袋里的一点票子,暗暗想还不如找村里的小孩子打听一下。 “我出去转转,一会回来。” 何方芝抬头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攀升了。只是磕了一下脑袋,连走路的姿势也变了吗?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虽然有点荒诞,可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很快就到了吃晌饭的时间,张向阳终于回来了。 他在生产队溜达了一圈,却连个鬼影都没遇到,后来到了下工时间,他才看到有许多人抗着农具从地头往村子里走。 他担心遇到长辈,自己再叫不出称呼,到时候再丢人,当下转身就走。 到了家里,何方芝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看到他回来,她笑盈盈地招呼他坐下,“回来正好,咱们开饭吧。” 张向阳点了点头,接过她递过来的饭,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她长得很漂亮,鹅蛋脸,笑起来的时候腮边还有一对浅浅的酒窝。 她的性子还这么温柔,他真的很不理解原身为什么要找小三? 哦,对了,原身是想生儿子。这个年代的人都有点重男轻女,好似家里都有一个王位要继承似的。 何方芝见他一直盯着她瞧,心中越是笃定,“你快尝尝,我这菜炒得怎么样?” 张向阳看着被她塞过来的筷子在她殷切的期盼中朝他面前的那碗蚕豆夹去。 他夹着蚕豆刚想往嘴里塞,正在盛饭的何方芝突然眼疾手快的拿起筷子把已经凑到他嘴边的蚕豆夹走,嗔了他一眼,“不能吃蚕豆,你还吃。当心过敏!” 张向阳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桌子,这碗蚕豆明明就摆在他面前,突然他有种很不好的猜测,他心里一个咯噔,面皮差点崩掉,紧张地盯着她瞧,“你明知道我不能吃,为什么还把这碗蚕豆放我面前?” 她该不会认出他了吧?毕竟她是原主的枕边人,朝夕相处好几年,他又没有原身的记忆,她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常很正常。 何方芝刚想答他,只听右边的房间里传出孩子的哭闹声。 张向阳有一瞬间的呆愣。什么情况?难道原身有孩子?哦,对!之前他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确实听到他媳妇说有孩子,担心离婚后,有后娘。 何方芝已经起身,张向阳立刻放下手里的筷子也跟着她一起进屋。 堂屋靠右这间房子非常小,里面摆了两张小床就再也没有别的空间了。 两张小床上分别坐着一个孩子。 两个小姑娘,一个四岁,一个两岁。 何方芝正在帮小的那个穿衣服,大的那个自己会穿。 大的那个很快就穿完下地,也不等妹妹直接往外冲,却发现门口立着一个人,她仰着小脸发现堵着门口的居然是她爹,吓得小脸苍白,小身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张向阳有点不解,略一思索就猜到,原身这么破切想要生儿子,一定是个重男轻女的,对女儿肯定很不好。他刚想说不要怕,何方芝却开了口,“红叶,今天娘做了你最爱吃的蚕豆。” 红叶眼睛一亮,在张向阳愣神的功夫,像条鱼似地猫着腰从张向阳的掖下滑了出去。 另一个小宝宝听到有蚕豆一个劲儿地催,“娘,娘,我也要吃蚕豆。” 何方芝帮她穿好鞋子,掐着她的肩膀把她从床上抱下来,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像小鸭子似的一拐一拐地追了出去。 等两人重新坐到位置上,何方芝才好似想起他刚刚提的问题,“把蚕豆放在你面前,是想让你喂红心的。” 这人究竟是不是张向阳,端看他对两个孩子的态度。 张向阳这才恍然大悟,他低头看着媳妇口中的红心。不用说,一定是这个小的,刚才那个大的叫红叶。 他一把抱住红心放到自己腿上,搂着她的小身子,端起放在他面前的粥碗开始给她喂饭。 红心似乎很不习惯他这动作,有点不自在,推搡着已经送到嘴边的粥碗。她这一动,玉米糊糊直接荡了出来,泼了一部分到他腿上。 红心吓得不轻,身子僵住,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怯怯地盯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发火。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张向阳并没有发火,反而用很温柔很温柔地声音安抚她,“这粥不烫,红心,别怕。” 张向阳虽然没在这年代生活过,可也知道这年代的粮食十分金贵,他以为小姑娘是怕被他骂,“乖乖听话,娘正饿着,爹来喂你。” 红心这么怕他,一定是原身对她不好,现在他是红心的爸爸,怎么说也要担负起责任。 红叶惊讶地张大嘴巴,何方芝把自己眼里的震惊掩盖住,起身找了块抹布把张向阳腿上的粥抹掉,然后轻轻拍了下已经发呆的红叶,提醒她,“赶紧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红叶立刻回神,跟饭菜做斗争去了。 因为这一茬,红心倒没有再乱动,只是小眉头一直紧皱着,时不时怯怯地盯着他瞧,张向阳没有在意她的打量,反而很有耐心地舀起粥送到她嘴边。 红心很乖,他喂一口,她就吃一口。张向阳时不时就夸她听话,好似她吃饭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红心羞得小脸通红。 红叶鼓了鼓腮帮子,朝她娘做了个鬼脸,瞧咱爹居然会说这么肉麻的话。 何方芝朝她笑了笑,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给红叶夹了一筷子菜堵住她的嘴。 吃完饭,何方芝带着两个小孩子到外面玩,说要编蚂蚱给两人,喜得两个孩子拉着她的手就往外冲。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他其实挺喜欢孩子的,可他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孩子,他还悬着一颗心呢。 老天把他丢到这陌生的地方却连剧本都没给他,原身跟这姑娘一起生活了好几年,他真怕被对方看穿了。 他草草吃完饭,就开始在屋里到处乱转,势必要早点摸清这个家东西的摆放位置。 比如说哪间屋子是灶房,哪间屋子是放粮食的,地窖在哪? 这些基本常识,他要是不知道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打谷场上有许多小孩子正在玩闹,红叶和红心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竹蜻蜓在转圈圈。 看着两个孩子玩得手舞足蹈的样子,何方芝会心一笑。 也不知何时,身边走过来一个男人,离她约有一米远,视线看向正在打闹的孩子们,“方芝姐,我已经帮你打听过了,阳哥和魏玉红已经商定好,如果魏玉红给他生儿子,他就帮她弄到回城名额。” 何方芝冷笑一声没有说话。她刚才还在奇怪今天张向阳怎么变化这么大,原来他是想在外面养个小的,好给他生儿子,才没有在家里大呼小叫。她还以为他也被人附身了呢。也是,世上哪那么多孤魂野鬼要附身,这里又不是阴曹地府。 就在赵志义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何方芝才嗤笑一声,幽幽道,“真是胆大包天哪。” 哪怕在前世,官员想养外室也是要冒极大风险的,更不用说这年代,张向阳敢这么做,无非就是觉得原身好欺负。 也是!他那种人,哪里会真心把自己的妻子放在心上。原身不就是因为被他活活打死,她才借尸还魂活了过来吗? “他们约定什么时候碰面?”何方芝的声音一丝温度也没有。 “今晚八点,王家巷。”赵志义憋了好一会儿,才张嘴。 何方芝点了点头,“好,辛苦你了,等这事一完,咱俩就两清。” 赵志义苦着一张脸,有些犹豫,“方芝姐,你真的要跟阳哥离婚吗?我觉得你还是再寻思寻思,阳哥毕竟是你男人,你打他骂他都行,别这么狠呀。你俩毕竟还有两个女儿呢。” 何方芝眉头紧皱,看向赵志义,自嘲道,“我打他骂他?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是他的对手,难道你忘了一个月前,我被他差点打死这事了吗?” 提起一个月前的惨状,赵志义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 那时阳哥又喝高了,下手太重,照着方芝姐的脑门捶,鲜血洒了一地,等家里人发现方芝姐倒在血泊当中,送她到医院的时候,医生都让他们准备后事了,可谁成想,到了第二日,她居然醒过来了,说起来也是她命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4.第 114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她这么赤果果的打量瞬间把张向阳浇了个透心凉,他有点尴尬,轻咳一声,“虽然如此,可至少也说明那水库里的鱼确实可以去钓的。要不然如果爹去偷粮食,你看看你爷爷说话好使不?” 红叶将信将疑,歪了歪嘴,嘴里不服气地嘟哝一句,“说得好像你没去偷过似的。” 她就站在他面前,张向阳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靠!还真的偷过啊? 何方芝晾好衣服,走进来,看着一大两小杵在堂屋,“怎么了?” 红叶走过来,拉着她娘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娘,爹说水库里的鱼谁钓着就是谁的,是真的吗?” 剩下一大一小也齐刷刷地看向她,何方芝轻咳一声,“是真的。” 红叶有点尴尬地红了脸。 这年大的孩子也知道爱面子,张向阳主动打了个圆场,很客观地说,“这是私底下俗成的规矩,明面上还是属于公家的。” 红叶到底是四岁大的孩子,眼里非黑即白,哪里听得懂这些,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才胡乱地表示自己懂了。 这时外面哨子声响起,这是上工的信号。 何方芝弯腰交待红叶,“你带着妹妹在家玩,娘去上工了。” 红叶点了点头,红心十分不舍地拉住他娘的手。何方芝叹了口气,进了屋。 张向阳把鱼碗放到高桌上,对着两个孩子叮嘱一句,“记得看着鱼,可别让苍蝇叮着,也别让猫叼走了。” 红叶背着小手,像个小大人似的点头。 张向阳扭头就看到何方芝已经换上一件打满补丁的长裤长褂,显然这衣服是专门用来下地穿的。 张向阳之前就听小虎说,他平时不怎么下地,他粗着嗓子道,“今天我也去下地,你帮我也找一套衣服吧。” 何方芝深深看了他一眼,进屋找衣服去了。 红叶呆呆地看着他爹跟着进屋,问旁边的红心,“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居然下地干活? 等换好衣服之后,两人出了院门。 走在路上的时候,大家伙看到张向阳居然也换上旧衣,顿时乐了。 有那大娘凑过来,冲他挤眼,“哟,向阳啊,不跟你爹置气了?” 置气?呵呵,张向阳也是昨天听到小虎说的。 原身跟亲爹置气的理由非常简单,他有个朋友说是可以帮他找份工作,只是要花两百多块钱打点。这笔钱在乡下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巨款。他爹平时对他教的那些狐朋狗友本来就有老大意见,觉得这事不靠谱,自然不可能同意,两人大吵一架。 说起来,张向阳也是昨天才知道,他们家现在住的房子不是自己家,而是借住的。 他堂弟上完中专之后,上面给他分配了工作,在县城结了婚,二婶一个寡母把堂弟养大,时常想念堂弟,再加堂弟媳妇怀孕,就过去帮小两口带孩子,这房子就空出来了。 原身闹着要分家,想拿着分家得到的钱去打点工作,亲爹猜到他的心思,硬是不同意,所以原身就找到二婶借房子。都是亲戚,二婶自然不好不借,再加上她也存着让他帮着看房子的心思也就同意了。其实原身这一搬出来,就相当于是净身出户。 原身为了争一口气,愣是没回去。只是他平时就是个懒人,很少去上工挣工分,家里全靠他媳妇一个人上工。原身去捞鱼摸虾,再加上原身的娘时不时接济一下,才勉强支撑了两个月。 张向阳打着哈哈,没说什么。 到了地头,许多人看到张向阳过来,都抬眼去瞅张大队长。 只见他脸色黑如锅底,眉峰皱成一个川字,死死地盯着张向阳。 这么强烈的视线,张向阳自然也能感觉得到,抬眼去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黝黑的皮肤,挺拔的身躯正定定地看着他。 张向阳猜到对方的身份,毫不怵他回望过去,只是当看到对方眼里隐隐冒火,他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到底是亲爹,演得差不离得了,毕竟以后他还要抱大腿呢。 等分配工作的时候,原本是要跟其他人一样拔草的。 可张大队长却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一个大男人干女人的活多丢人。给他分配浇粪的活。他这么能,一天起码得挣十工分,才能配得起他的脾气。” 这是犟上了。 记分员冲着张向阳同情地扫了一眼,拿了粪舀给他。 张向阳梗着脖子不服输,“你少瞧不起人,我肯定能挣十工分。”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倒是把张大队长气得够呛。 记分员在旁边笑,“我瞧着向阳这性子随你,都是一样的倔。” 张大队长冷着脸,看着儿子的方向,好半晌没说话。 这两人的官司何方芝没有理会,她正拿着镰刀追上前面的知青队伍。 “明秋?” 一个脸色有点苍白,扎着两条麻花辫子的年轻姑娘回过头,看到来人,笑着朝她点头,“方芝姐,有事吗?” 何方芝抬了抬手里的镰刀,“我跟你一起割草。” 李明秋点了点头,“行啊!” 旁边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女知青见两人悠哉悠哉地聊着天,嘲讽起来,“病秧子,还不快走,又想躲懒是不是?” 李明秋原本就病弱的身体听到这话忍不住晃了一下,何方芝轻叹一口气扶住她,小声道,“你别理她,你身体不好。量力而行就成。” 李明秋抿了抿嘴,眉宇间多了一丝愁绪。 等到了地里,何方芝边割草边跟李明秋聊天,“明秋,我想挣点钱,你能帮我想想法子吗?” 她想挣钱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后来一打听,这里比她前世还严,居然不允许私人做买卖。 虽然每月十五都会有大集,可也只卖些土窑里生产出的粗瓷或是土布之类的,这些她都不会。 要想把张向阳灌醉,首先她得买酒,买酒得有钱,可她一分没有。 所以她想到李明秋,记得刚恢复身份的时候,她头一回下地,有点不适应。跑到河渠边上的大树底下休息,刚巧救了因为中暑差点栽到河里的李明秋。 也因此一直爱慕李明秋的赵志义才会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帮她对付张向阳。 虽然李明秋身体有点弱,可她是县城人,听说县城什么都有,她肯定能帮自己想到好法子。 李明秋拧着眉头看她,“方芝姐有什么手艺吗?” 现在也只有私下接点手艺活来挣钱了。 何方芝眼睛一亮,“我会绣花,会做衣服。”还会做菜,但是估计这条没用。因为这边乡下结婚根本不摆酒席,她想当厨子都没机会。 李明秋一怔,瞬间想了个好法子,“我知道县城有个裁缝铺,私下里帮人做衣服的。方芝姐要是不嫌钱少的话,就去试试。” “好,好!”她默默把地址记下来。 正说着话,何方芝看到不远处,赵志义提着镰刀过来了。 “帮你干活的来了!”何方芝拍了下她的胳膊,提醒她去看。 李明秋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之前那个说酸话的姑娘也看到赵志义,忙站起来,迎了上去,“赵同志,又过来帮我干活啊?” 赵志义冲她点了下头,“李明秋同志身体虚弱,我来帮她。” 绿衣姑娘脸色一僵,瞪了一眼李明秋。 赵志义为避免人说闲话,一直没有凑过来跟李明秋说话。 偶尔抬头扫一眼李明秋,见对方气色很差,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何方芝凑过来,小声问,“你家里还没同意你俩的婚事?” 赵志义满脸苦涩,“我娘还是不肯同意。” 何方芝还挺同情这对苦命鸳鸯,但是她也没法说赵母不对,毕竟人家想娶个身体健康的儿媳妇也是人之常情。 突然她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压低声音问,“你觉得恢复高考是不是也是一条路子。” 魏玉红是知青,李明秋也是,说明两人都有机会。 赵志义一怔,高考? 他和李明秋都是初中同学,李明秋的成绩一直很不错,上完高中之后被迫下乡,虽然中间断了好几年,但如果她去考,八成能考上。 只是他才是初中生,连高中都没上过,肯定考不上吧。那他们岂不是还不能在一起。 他满脸苦涩,“大学不是那么好考的。” 何方芝一怔,仔细咂摸这句话。瞬间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说大学其实跟太学差不多,这些知识分子就类似于举人,可以通过科举考上进士。 只不过,这边的考是考上大学。 何方芝又问,“上大学有什么好处吗?” 赵志义满脸憧憬,“好处多着呢,可以回城,国家给分配工作,甚至连上大学都不要学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5.第 115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她这么赤果果的打量瞬间把张向阳浇了个透心凉,他有点尴尬,轻咳一声,“虽然如此,可至少也说明那水库里的鱼确实可以去钓的。要不然如果爹去偷粮食,你看看你爷爷说话好使不?” 红叶将信将疑,歪了歪嘴,嘴里不服气地嘟哝一句,“说得好像你没去偷过似的。” 她就站在他面前,张向阳自然听了个一清二楚。靠!还真的偷过啊? 何方芝晾好衣服,走进来,看着一大两小杵在堂屋,“怎么了?” 红叶走过来,拉着她娘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娘,爹说水库里的鱼谁钓着就是谁的,是真的吗?” 剩下一大一小也齐刷刷地看向她,何方芝轻咳一声,“是真的。” 红叶有点尴尬地红了脸。 这年大的孩子也知道爱面子,张向阳主动打了个圆场,很客观地说,“这是私底下俗成的规矩,明面上还是属于公家的。” 红叶到底是四岁大的孩子,眼里非黑即白,哪里听得懂这些,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才胡乱地表示自己懂了。 这时外面哨子声响起,这是上工的信号。 何方芝弯腰交待红叶,“你带着妹妹在家玩,娘去上工了。” 红叶点了点头,红心十分不舍地拉住他娘的手。何方芝叹了口气,进了屋。 张向阳把鱼碗放到高桌上,对着两个孩子叮嘱一句,“记得看着鱼,可别让苍蝇叮着,也别让猫叼走了。” 红叶背着小手,像个小大人似的点头。 张向阳扭头就看到何方芝已经换上一件打满补丁的长裤长褂,显然这衣服是专门用来下地穿的。 张向阳之前就听小虎说,他平时不怎么下地,他粗着嗓子道,“今天我也去下地,你帮我也找一套衣服吧。” 何方芝深深看了他一眼,进屋找衣服去了。 红叶呆呆地看着他爹跟着进屋,问旁边的红心,“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居然下地干活? 等换好衣服之后,两人出了院门。 走在路上的时候,大家伙看到张向阳居然也换上旧衣,顿时乐了。 有那大娘凑过来,冲他挤眼,“哟,向阳啊,不跟你爹置气了?” 置气?呵呵,张向阳也是昨天听到小虎说的。 原身跟亲爹置气的理由非常简单,他有个朋友说是可以帮他找份工作,只是要花两百多块钱打点。这笔钱在乡下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巨款。他爹平时对他教的那些狐朋狗友本来就有老大意见,觉得这事不靠谱,自然不可能同意,两人大吵一架。 说起来,张向阳也是昨天才知道,他们家现在住的房子不是自己家,而是借住的。 他堂弟上完中专之后,上面给他分配了工作,在县城结了婚,二婶一个寡母把堂弟养大,时常想念堂弟,再加堂弟媳妇怀孕,就过去帮小两口带孩子,这房子就空出来了。 原身闹着要分家,想拿着分家得到的钱去打点工作,亲爹猜到他的心思,硬是不同意,所以原身就找到二婶借房子。都是亲戚,二婶自然不好不借,再加上她也存着让他帮着看房子的心思也就同意了。其实原身这一搬出来,就相当于是净身出户。 原身为了争一口气,愣是没回去。只是他平时就是个懒人,很少去上工挣工分,家里全靠他媳妇一个人上工。原身去捞鱼摸虾,再加上原身的娘时不时接济一下,才勉强支撑了两个月。 张向阳打着哈哈,没说什么。 到了地头,许多人看到张向阳过来,都抬眼去瞅张大队长。 只见他脸色黑如锅底,眉峰皱成一个川字,死死地盯着张向阳。 这么强烈的视线,张向阳自然也能感觉得到,抬眼去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黝黑的皮肤,挺拔的身躯正定定地看着他。 张向阳猜到对方的身份,毫不怵他回望过去,只是当看到对方眼里隐隐冒火,他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到底是亲爹,演得差不离得了,毕竟以后他还要抱大腿呢。 等分配工作的时候,原本是要跟其他人一样拔草的。 可张大队长却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一个大男人干女人的活多丢人。给他分配浇粪的活。他这么能,一天起码得挣十工分,才能配得起他的脾气。” 这是犟上了。 记分员冲着张向阳同情地扫了一眼,拿了粪舀给他。 张向阳梗着脖子不服输,“你少瞧不起人,我肯定能挣十工分。”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倒是把张大队长气得够呛。 记分员在旁边笑,“我瞧着向阳这性子随你,都是一样的倔。” 张大队长冷着脸,看着儿子的方向,好半晌没说话。 这两人的官司何方芝没有理会,她正拿着镰刀追上前面的知青队伍。 “明秋?” 一个脸色有点苍白,扎着两条麻花辫子的年轻姑娘回过头,看到来人,笑着朝她点头,“方芝姐,有事吗?” 何方芝抬了抬手里的镰刀,“我跟你一起割草。” 李明秋点了点头,“行啊!” 旁边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女知青见两人悠哉悠哉地聊着天,嘲讽起来,“病秧子,还不快走,又想躲懒是不是?” 李明秋原本就病弱的身体听到这话忍不住晃了一下,何方芝轻叹一口气扶住她,小声道,“你别理她,你身体不好。量力而行就成。” 李明秋抿了抿嘴,眉宇间多了一丝愁绪。 等到了地里,何方芝边割草边跟李明秋聊天,“明秋,我想挣点钱,你能帮我想想法子吗?” 她想挣钱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后来一打听,这里比她前世还严,居然不允许私人做买卖。 虽然每月十五都会有大集,可也只卖些土窑里生产出的粗瓷或是土布之类的,这些她都不会。 要想把张向阳灌醉,首先她得买酒,买酒得有钱,可她一分没有。 所以她想到李明秋,记得刚恢复身份的时候,她头一回下地,有点不适应。跑到河渠边上的大树底下休息,刚巧救了因为中暑差点栽到河里的李明秋。 也因此一直爱慕李明秋的赵志义才会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帮她对付张向阳。 虽然李明秋身体有点弱,可她是县城人,听说县城什么都有,她肯定能帮自己想到好法子。 李明秋拧着眉头看她,“方芝姐有什么手艺吗?” 现在也只有私下接点手艺活来挣钱了。 何方芝眼睛一亮,“我会绣花,会做衣服。”还会做菜,但是估计这条没用。因为这边乡下结婚根本不摆酒席,她想当厨子都没机会。 李明秋一怔,瞬间想了个好法子,“我知道县城有个裁缝铺,私下里帮人做衣服的。方芝姐要是不嫌钱少的话,就去试试。” “好,好!”她默默把地址记下来。 正说着话,何方芝看到不远处,赵志义提着镰刀过来了。 “帮你干活的来了!”何方芝拍了下她的胳膊,提醒她去看。 李明秋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之前那个说酸话的姑娘也看到赵志义,忙站起来,迎了上去,“赵同志,又过来帮我干活啊?” 赵志义冲她点了下头,“李明秋同志身体虚弱,我来帮她。” 绿衣姑娘脸色一僵,瞪了一眼李明秋。 赵志义为避免人说闲话,一直没有凑过来跟李明秋说话。 偶尔抬头扫一眼李明秋,见对方气色很差,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何方芝凑过来,小声问,“你家里还没同意你俩的婚事?” 赵志义满脸苦涩,“我娘还是不肯同意。” 何方芝还挺同情这对苦命鸳鸯,但是她也没法说赵母不对,毕竟人家想娶个身体健康的儿媳妇也是人之常情。 突然她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压低声音问,“你觉得恢复高考是不是也是一条路子。” 魏玉红是知青,李明秋也是,说明两人都有机会。 赵志义一怔,高考? 他和李明秋都是初中同学,李明秋的成绩一直很不错,上完高中之后被迫下乡,虽然中间断了好几年,但如果她去考,八成能考上。 只是他才是初中生,连高中都没上过,肯定考不上吧。那他们岂不是还不能在一起。 他满脸苦涩,“大学不是那么好考的。” 何方芝一怔,仔细咂摸这句话。瞬间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说大学其实跟太学差不多,这些知识分子就类似于举人,可以通过科举考上进士。 只不过,这边的考是考上大学。 何方芝又问,“上大学有什么好处吗?” 赵志义满脸憧憬,“好处多着呢,可以回城,国家给分配工作,甚至连上大学都不要学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6.第 116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原身死也不肯受这样的委屈,吵着闹着要离婚,喝醉之后的张向阳就这么硬生生把人给打死了。 何方芝想起连死都没有人知道的姑娘,又想到魏玉红居然还妄想考上大学当工人,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魏玉红拿着镰刀走过来,看到何方芝的时候,一脸嫌恶。 想到刚刚在路上遇到张向阳,他连眼风都没留给自己,她心里的火全都冲着何方芝了。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张向阳怎么可能不理会自己,她走到何方芝的面前,装作不小心似地把对方的竹筐踢倒。 何方芝一怔,眼睛眯起,眼圈瞬间红了,一只手包着另一只手,扭身瞪向她,“你欺人太甚。” 说着她抱着手直接冲了出去。 众人听到声音抬头去看魏玉红。 对方也懵了,低头看向被她踢歪的竹筐,什么意思?她踢的是竹筐,不是手啊? 赵志义看着方芝姐的背影,“魏知青,你什么意思?欺负方芝姐是吧?” 其他知青多多少少也知道魏玉红和张向阳的关系,对她十分不耻。 这会子见她居然欺负张向阳的媳妇,心里更加不高兴。一个个全拿眼刀子甩向魏玉红。 知青队长林岳川对魏玉红也没好感,之前她的活都是张向阳帮着做。大家也就是睁只眼闭着眼算了。 可张向阳好几天没过来做,魏玉红也不伸手,只知道待在屋里看书,其他人都对她有意见了。 林岳川冷着一张脸,“魏玉红,你是我们知青点的一份子。你最好记清楚自己的身份。从今天开始老老实实上工,回去也要跟大家一起烧饭捡柴。” 魏玉红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显然没想到平时对她恭恭敬敬的林岳川居然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她涨红着一张脸,“你居然命令我?你凭什么?” 林岳川也来气了,把镰刀往地上一掷,铿锵有声,“就凭我是知青点的队长。” 旁边有个姑娘对魏玉红也有意见,嗤笑一声,“你还以为你是从前啊。张向阳根本就不理你了。” 刚刚在路上的一幕,这姑娘也看到了。暗暗猜想,张向阳应该是抛弃了魏玉红。 魏玉红眼睛唰得瞪向那姑娘,却见对方毫不怵地回瞪着自己,气得够呛。 “咦?那些人来这边干什么?”有人指着另一边惊呼起来。 知青们全抬头去看。 只见有好几个人往这边赶,领头的似乎就是张大队长。 其他人齐齐看向魏玉红,都自觉跟她拉开了距离。就连之前那个绿衣知青同样如此。 很快一行人到了这边。 张大队长阴沉着一张脸,犀利又冷漠的眼神在魏玉红脸上扫了一眼,“何方芝同志说你踢她竹筐,故意找茬是真的吗?” 他的视线扫向那被踢翻在地的竹筐,眼里闪过了然,当即信了个十成十,挥了挥手,“赶紧向她道歉!” 魏玉红瞪了何方芝一眼,“大队长,我没有,她说谎。我刚才路过她身边,不小心把竹筐带歪了。我没有踢。” 这些知青也会说瞎话大队长用手里的烟枪点了点竹筐上的泥印,“还撒谎,泥点在中间位置,你脚面有那么厚吗?” 其他人齐刷刷地看向那个竹筐,一致认定对方在撒谎。 魏玉红见事情已经败落,只好垂死挣扎,“我没有。” 不等张大队长说话,记分员直接笑了,“瞧瞧,事实都摆在这儿,她还死不承认,真是死鸭子嘴硬!” 魏玉红还从来没被人这么辱骂过,她当即就指上何方芝的面门,慌不择路地骂道,“你无耻!下流!” 哈?地头站着的几个大队干部都乐了。还从来没有一个女同志指着另一个女同志骂对方这种话的。 何方芝退后两步,脸色涨得通红,谁看都以为她是尴尬导致的。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憋红的。 张大队长老脸一黑,“你道不道歉?” 魏玉红哪里肯?她梗着脖子,一副你能耐我何的表情。 还从未被人这么甩脸子的张大队长当即就对记分员道,“从她本子上扣二十个工分补给何方芝同志。” 魏玉红毫无反应,其他人却是幸灾乐祸地看向魏玉红。这人怕不是傻子吧?道一句歉而已,她居然不乐意,反而扣了工分。 魏玉红当然不在意这些。因为自她下乡以来,她几乎没怎么挣过工分,她的活都是由张向阳带着他那些狐朋狗友帮着干的。 这年代的工分除了发粮食也就是分钱分东西。 这些东西,张向阳都会给她弄来。她哪里会在意。 只是很快,她就发现,没有张向阳,她一个人挣工分是多么艰难。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很快到了晌午,下工的哨声一响,地里的人全都往家走。 何方芝今天得到二十个工分,心里很是高兴。说起来,她还是不习惯干这么辛苦的活计。 她捶着腰,垮着竹筐回到家里。 她洗好手烧了酸菜鱼,才开始煮苞米粥和红薯。 这时张向阳也回来了,他今天干的是最苦最脏的活,弄得身上脸上都是粪水。 一回到家,他就冲了个凉水澡,然后换了身稍微干净点的旧衣服。 “这鱼拿点给我爹吧。”张向阳走进厨房,看到那盆已经烧好的酸菜鱼,突然开口。 何方芝一怔,突然想到什么,她转了转眼珠子,应了声好。 不知怎地,明明是温柔至极的笑脸,张向阳却从中看到狐狸才有的狡猾。 他挥了挥脑袋,把心中的怪异想法丢掉。 他把酸菜鱼倒一半到砂锅里,又夹了点鱼肉进去。然后盖上盖子,把香味掩盖住。 他自然找不到张家大门在哪,所以他冲着站在灶房门口的红叶招招手,“跟爹一起去爷爷家好不好?” 红叶一怔,下意识看向何方芝。 却见她拿着烧火棍一顿,他这碗菜真的是端给公爹的? 红叶见他娘没反对,只好回头冲她爹道,“好!” 父女俩一前一后出了院门,何方芝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两人刚走出院门没多久,迎面就遇到魏玉红。 魏玉红被扣二十个工分,最让她生气的是丢了面子。 一整个上午,那些知青都冲着她指指点点,有的还挖苦她。 她思索再三,还是觉得不能丢掉张向阳这个靠山,所以她连晌饭都没吃就过来找人了。 当她看到张向阳端着砂锅,眼睛一亮,以为这东西是给自己的,忙迎了上去,“向阳哥,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 张向阳一开始没注意到魏玉红,他一直在逗红叶讲话,突然她看向前方,不肯再讲,有些好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魏玉红。 “这位女同志,你说话就说话,干啥拉拉扯扯的?”张向阳眼见对方过来扯他胳膊,吓得往旁边跳了几下。 魏玉红尴尬得不行,跺了跺脚,“你跑什么?” “我已经说过我俩已经两清,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要是被别人看到,会说闲话的。”张向阳眼尾扫到红叶正怒目瞪着魏玉红,就知道这孩子也知道魏玉红和他的事情,心里更塞了。 “你知不知道你媳妇有多可恶?她居然诬陷我踩她手指?”魏玉红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她长得好看,哪里比不上那个乡下村妇?他居然抛弃她。 张向阳愣了一下,而后从善如流地道,“我相信我媳妇,一定是你欺负她。”小三不就是最擅长挑拨离间吗? 魏玉红见他一副你当我傻的表情,心里窝了一肚子火,“你当真这么狠心?” 回答她的是张向阳头也不回的背影,那态度要多决绝就有多决绝。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拐进一条小巷子,张向阳把砂锅放到怀里改成抱,蹲下来看着红叶的眼睛,拉着红叶的手柔声道,“红叶,以前是爹糊涂,以后我和你娘好好过日子。我们一家四口永远待在一起。” 红叶抿着小嘴,呆呆地看着他,好半晌没说话。 瞅着他娴熟的动作,她心中有点诧异。她故意连续好几天没给他洗衣服,原以为他会发脾气。可谁成想,他一声不吭,自己洗了。难道这人真的是在改好? “阳子,在家吗?”不知何时门外出现一个男人,他正单脚支着地,打着车铃冲着院子里喊。 何方芝看着男人骑着自行车,心中微微一惊。 她已经不是头一回见到自行车了。他们生产队就有一辆。每回公爹和几个大队干部去公社开会,都会骑它。 听说这玩意贵得很,关键是还得要有票,非常难弄。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猜对方的身份,而是朝着正蹲在水缸边的张向阳喊了一声,“孩子他爹,找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7.第 117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就在张大队长想要开口说散会的时候,杨素兰突然开口了,“爹,这事我不同意!” 其他人都惊住了,好几双眼睛齐唰唰地朝她看。 张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儿子马上就要成工人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以后她在村子里,谁不羡慕她,巴结她?可偏偏老大媳妇又来搅局。她登时气得够呛,老脸涨得通红,人一蹦三尺高,火气更是随着她这句话炸了,“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又不是掏你的钱。你操得哪门子的心。你有那功夫还不如把两个儿子好好培养成材,说不定将来也能当上工人,不用羡慕我儿子。” 没错,张母的第一反应就认定杨素兰是在嫉妒她儿子。谁让她男人只是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睁眼瞎呢。 要说别人家,儿媳妇绝对不敢跟婆婆对着干。 可杨素兰却不同,她并不怕这个后婆婆,反正对方都是听公公的,只要公公站在她这一边,婆婆再反对也没用。 而且公公这人要面子,家里吵得再凶,公公都严厉禁止他们往外传。 这也是为什么公公不喜欢小叔子的原因,因为对方是个混不吝的,家里但凡有不如他意的事,他恨不得嚷嚷得全生产队都知道。 张大队长诧异地看向她,“你为啥不同意?说说理由。” 虽然他脸上很惊讶,但他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倒也没有失态。倒是很有兴趣知道她为什么会反对。该不会是那个彭加木有啥问题被老大媳妇看出来了吧? 杨素兰以一种很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张向阳,“之前他只要有点钱就花到那些女知青身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把钱还上。”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就连张母都忍不住有些担心。她儿子是什么性子她自己也清楚的很。别看现在的他不理会那些女知青,那是因为他已经玩腻了,等新一批知青下来,他那腿又迈不动了,到时候钱又得花到那些新知青身上。 当事人张向阳脑子都懵了,临门一脚,居然输在这上头。他怎么甘心?他想张嘴替自己辩驳,可惜别人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有什么主意?”张大队长稍稍放了心,只要不是彭加木有问题就不是不能解决的。 杨素兰望了眼一直紧张兮兮的张向阳,“我看不如他的工资以后都由我表妹和婆婆一起领。” 张母没想到大儿媳妇居然能想到自己,诧异地瞅了她好几眼。她会这么好心? “给婆婆是因为要还公中的钱。给我表妹是因为他们一家要生活。”杨素兰先还耐心解释着,只是紧接着就想到表妹所受的那些苦,心里就替她委屈,脸色登时变了,越说越来气,就差指着张向阳的鼻子骂了,“之前你为了那个女知青把我表妹打得鼻青眼肿,身上连一片好肉都没有。医生都说她没命可活了,让我们准备丧事。她躺在炕上,连手都抬不起来,要不是有我照顾着,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就这样,她也没跟你提离婚。现在只是让你把工资交给她,你都不肯吗?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何方芝站在旁边也适时抹眼泪,把一个受尽天大委屈的可怜女人扮演的淋漓尽致,她趴在杨素兰的肩头,越哭越伤心,倒是一句委屈都没说。只是她这不说比说了更加让人受不了。毕竟说了,你还能有话去反驳,不说那就是事实,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你。 对何方芝这个儿媳妇,不仅张大队长认可,就连张母也是满意的。长得漂亮,文化高,性子温柔,话也不多,干活还麻利。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的性子太软了,根本管不住张向阳。不过他们已经管了二十多年,也没管住。这点倒也不怪她没本事。 瞅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凄惨模样,张大队长就觉得理亏。他一辈子都是挺直腰板做人,可自打这个小儿子生下来以后,总喜欢给他惹事,他这张老脸都要丢尽了。想到这里,他也被大儿媳妇的话勾出几分火,瞪向小儿子。 张母在旁边看着老头子的神色,虽然心疼儿子,可也没办法替他辩驳。毕竟这事儿,是他儿子有问题,不怪小三媳妇。 就在大家等着张大队长下决定的时候,张向阳突然开口了,“那就给她们吧。” 这句话成功把大伙的视线吸引过去。杨素兰嘴巴张得老大,原本准备了两个小时的台词这才将将说了个开头,就成功了。这也太顺利了吧? 大家的视线全都落在张向阳身上,他侧头瞅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媳妇,她白嫩的脸,因为哭了一场,已经成了粉色,那双如水的眼睛悬着泪珠,好似娇花被雨水打过一样,分外惹人怜惜。这是个好女人,却遇上原身那个混不吝,他心中忍不住同情起对方来。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爹,娘,我媳妇和我是一家子的,我工作就是为了养家糊口,给她还是给我都是一样的。” 如果把钱给自己媳妇能让大家相信他是真的变好了,何乐而不为呢。左右,他还可以弄点别的挣些外块。而且原本他就想着挣钱交给媳妇。毕竟他们现在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呢。 “哎呀,小三子懂事了。”张母拍着儿子的手背,激动地直抹眼泪。还是亲儿子贴心,给她钱一点也不心疼。 张大队长点点头,“那成吧。每个月你交给你娘二十块钱。剩下十三块钱就留着家用。直到把钱还完为止。” 张向阳点头答应了。其他人也心满意足起来。 “等明天,咱们就去把工作落实下来,要不然三百再变成四百,我可没那么多钱往里扔。”张大队长磕了几下烟袋,凉凉地看了眼张向阳。 张向阳比他还懵呢,只是他也不知道问谁去。所以只能朝着亲爹挠头傻笑。 张母朝张大队长道,“你看咱儿子多懂事。不如让他们搬回来吧?明明没分家,干啥要住到外头去呢?” 张向阳差点吓死。真的要住在一起,他还不得露馅啊。 张大队长抽着烟袋,眯着眼似乎在思考。 张向阳也飞快想法子,他斟酌了语言才道,“爹,娘,不用了,我已经答应二婶要帮她看房子。咋能半途而废呢。再说了,家里的房子也有点挤,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张母用恨铁不成钢地嗔了他一眼,“那怎么行?这个家再小也有你的一半。”边说边背着张大队长冲他使眼色。意思是说你傻啊,这家怎么说也得分你一半啊。 张大队长在他脸上扫了一圈,给他吃了个定心丸,“你想住那边也成。等年底,咱们就真正的分家。” 他总得看小儿子是不是真的改好了。如果改好了,他就公平分配。要是没改好,那钱分给他不就打水漂了。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谢谢爹!” 张母也满意了。只要老头子不是真的让她儿子净身出户,把属于她儿子的那份给他,不住在一起就不住在一起吧。 夫妻俩一前一后走出院子。这条小巷子里不像大路,没什么人。 何方芝还有点不可思议,她现在还有点恍惚,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这人之前不是很混蛋吗?挣的钱一分都没给原主,这次他好不容易找到工作,累死累活去上班,他自己却连一分都没捞着,他怎么没闹呢? “你放心!我以后肯定好好工作,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张向阳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何方芝有点窘,偷看人却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太尴尬了。她拢了拢头发,微微抬头看他,“以后你每个月真的交十三块钱工资给我?” 虽然剩下二十块钱是交给婆婆的,可表姐说了,这钱其实相当于是给公爹的。毕竟家里的大头都是由公爹收着的。婆婆手里只有点小钱。 张向阳见她还一副不可置信的呆傻表情,她真的很可爱,不知怎地他竟觉得自己的手指有点痒,很想来个摸头杀。 他挣扎了好一会儿,又四下瞅了瞅,确定没人了,才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头,温柔地笑着,“是啊。” 他这一笑,原本就俊朗的五官添了几分洒脱的意味儿。何方芝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他勾了一下。 她微微蹙眉,为自己的反应惊奇不已。她不是很讨厌这个男人吗?怎么会觉得他好看呢?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小半步,跟他拉开点距离。 张向阳刚刚摸完她的头发之后,很快就发现他掌心的头发又滑又柔,甚至还带着点清香,就像之前他从她身上闻到的味儿。只是她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微微一怔。看来她还是很怕他啊?想到这里他微微有点失落,“走吧!” 话落,他立刻转身,却忍不住把自己的手心凑到鼻间嗅了几下,这味道真的很清香,闻一下都不觉得天气炎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8.第 118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就在张大队长想要开口说散会的时候,杨素兰突然开口了,“爹,这事我不同意!” 其他人都惊住了,好几双眼睛齐唰唰地朝她看。 张母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儿子马上就要成工人了,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以后她在村子里,谁不羡慕她,巴结她?可偏偏老大媳妇又来搅局。她登时气得够呛,老脸涨得通红,人一蹦三尺高,火气更是随着她这句话炸了,“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又不是掏你的钱。你操得哪门子的心。你有那功夫还不如把两个儿子好好培养成材,说不定将来也能当上工人,不用羡慕我儿子。” 没错,张母的第一反应就认定杨素兰是在嫉妒她儿子。谁让她男人只是个连小学都没毕业的睁眼瞎呢。 要说别人家,儿媳妇绝对不敢跟婆婆对着干。 可杨素兰却不同,她并不怕这个后婆婆,反正对方都是听公公的,只要公公站在她这一边,婆婆再反对也没用。 而且公公这人要面子,家里吵得再凶,公公都严厉禁止他们往外传。 这也是为什么公公不喜欢小叔子的原因,因为对方是个混不吝的,家里但凡有不如他意的事,他恨不得嚷嚷得全生产队都知道。 张大队长诧异地看向她,“你为啥不同意?说说理由。” 虽然他脸上很惊讶,但他毕竟是见惯大场面的人,倒也没有失态。倒是很有兴趣知道她为什么会反对。该不会是那个彭加木有啥问题被老大媳妇看出来了吧? 杨素兰以一种很不信任的眼神看着张向阳,“之前他只要有点钱就花到那些女知青身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把钱还上。”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就连张母都忍不住有些担心。她儿子是什么性子她自己也清楚的很。别看现在的他不理会那些女知青,那是因为他已经玩腻了,等新一批知青下来,他那腿又迈不动了,到时候钱又得花到那些新知青身上。 当事人张向阳脑子都懵了,临门一脚,居然输在这上头。他怎么甘心?他想张嘴替自己辩驳,可惜别人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你有什么主意?”张大队长稍稍放了心,只要不是彭加木有问题就不是不能解决的。 杨素兰望了眼一直紧张兮兮的张向阳,“我看不如他的工资以后都由我表妹和婆婆一起领。” 张母没想到大儿媳妇居然能想到自己,诧异地瞅了她好几眼。她会这么好心? “给婆婆是因为要还公中的钱。给我表妹是因为他们一家要生活。”杨素兰先还耐心解释着,只是紧接着就想到表妹所受的那些苦,心里就替她委屈,脸色登时变了,越说越来气,就差指着张向阳的鼻子骂了,“之前你为了那个女知青把我表妹打得鼻青眼肿,身上连一片好肉都没有。医生都说她没命可活了,让我们准备丧事。她躺在炕上,连手都抬不起来,要不是有我照顾着,能不能活下来还两说,就这样,她也没跟你提离婚。现在只是让你把工资交给她,你都不肯吗?你还是不是男人?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 何方芝站在旁边也适时抹眼泪,把一个受尽天大委屈的可怜女人扮演的淋漓尽致,她趴在杨素兰的肩头,越哭越伤心,倒是一句委屈都没说。只是她这不说比说了更加让人受不了。毕竟说了,你还能有话去反驳,不说那就是事实,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你。 对何方芝这个儿媳妇,不仅张大队长认可,就连张母也是满意的。长得漂亮,文化高,性子温柔,话也不多,干活还麻利。唯一不好的就是她的性子太软了,根本管不住张向阳。不过他们已经管了二十多年,也没管住。这点倒也不怪她没本事。 瞅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凄惨模样,张大队长就觉得理亏。他一辈子都是挺直腰板做人,可自打这个小儿子生下来以后,总喜欢给他惹事,他这张老脸都要丢尽了。想到这里,他也被大儿媳妇的话勾出几分火,瞪向小儿子。 张母在旁边看着老头子的神色,虽然心疼儿子,可也没办法替他辩驳。毕竟这事儿,是他儿子有问题,不怪小三媳妇。 就在大家等着张大队长下决定的时候,张向阳突然开口了,“那就给她们吧。” 这句话成功把大伙的视线吸引过去。杨素兰嘴巴张得老大,原本准备了两个小时的台词这才将将说了个开头,就成功了。这也太顺利了吧? 大家的视线全都落在张向阳身上,他侧头瞅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媳妇,她白嫩的脸,因为哭了一场,已经成了粉色,那双如水的眼睛悬着泪珠,好似娇花被雨水打过一样,分外惹人怜惜。这是个好女人,却遇上原身那个混不吝,他心中忍不住同情起对方来。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爹,娘,我媳妇和我是一家子的,我工作就是为了养家糊口,给她还是给我都是一样的。” 如果把钱给自己媳妇能让大家相信他是真的变好了,何乐而不为呢。左右,他还可以弄点别的挣些外块。而且原本他就想着挣钱交给媳妇。毕竟他们现在是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呢。 “哎呀,小三子懂事了。”张母拍着儿子的手背,激动地直抹眼泪。还是亲儿子贴心,给她钱一点也不心疼。 张大队长点点头,“那成吧。每个月你交给你娘二十块钱。剩下十三块钱就留着家用。直到把钱还完为止。” 张向阳点头答应了。其他人也心满意足起来。 “等明天,咱们就去把工作落实下来,要不然三百再变成四百,我可没那么多钱往里扔。”张大队长磕了几下烟袋,凉凉地看了眼张向阳。 张向阳比他还懵呢,只是他也不知道问谁去。所以只能朝着亲爹挠头傻笑。 张母朝张大队长道,“你看咱儿子多懂事。不如让他们搬回来吧?明明没分家,干啥要住到外头去呢?” 张向阳差点吓死。真的要住在一起,他还不得露馅啊。 张大队长抽着烟袋,眯着眼似乎在思考。 张向阳也飞快想法子,他斟酌了语言才道,“爹,娘,不用了,我已经答应二婶要帮她看房子。咋能半途而废呢。再说了,家里的房子也有点挤,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张母用恨铁不成钢地嗔了他一眼,“那怎么行?这个家再小也有你的一半。”边说边背着张大队长冲他使眼色。意思是说你傻啊,这家怎么说也得分你一半啊。 张大队长在他脸上扫了一圈,给他吃了个定心丸,“你想住那边也成。等年底,咱们就真正的分家。” 他总得看小儿子是不是真的改好了。如果改好了,他就公平分配。要是没改好,那钱分给他不就打水漂了。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谢谢爹!” 张母也满意了。只要老头子不是真的让她儿子净身出户,把属于她儿子的那份给他,不住在一起就不住在一起吧。 夫妻俩一前一后走出院子。这条小巷子里不像大路,没什么人。 何方芝还有点不可思议,她现在还有点恍惚,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这人之前不是很混蛋吗?挣的钱一分都没给原主,这次他好不容易找到工作,累死累活去上班,他自己却连一分都没捞着,他怎么没闹呢? “你放心!我以后肯定好好工作,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张向阳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何方芝有点窘,偷看人却被当事人抓了个正着,太尴尬了。她拢了拢头发,微微抬头看他,“以后你每个月真的交十三块钱工资给我?” 虽然剩下二十块钱是交给婆婆的,可表姐说了,这钱其实相当于是给公爹的。毕竟家里的大头都是由公爹收着的。婆婆手里只有点小钱。 张向阳见她还一副不可置信的呆傻表情,她真的很可爱,不知怎地他竟觉得自己的手指有点痒,很想来个摸头杀。 他挣扎了好一会儿,又四下瞅了瞅,确定没人了,才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头,温柔地笑着,“是啊。” 他这一笑,原本就俊朗的五官添了几分洒脱的意味儿。何方芝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他勾了一下。 她微微蹙眉,为自己的反应惊奇不已。她不是很讨厌这个男人吗?怎么会觉得他好看呢?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小半步,跟他拉开点距离。 张向阳刚刚摸完她的头发之后,很快就发现他掌心的头发又滑又柔,甚至还带着点清香,就像之前他从她身上闻到的味儿。只是她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微微一怔。看来她还是很怕他啊?想到这里他微微有点失落,“走吧!” 话落,他立刻转身,却忍不住把自己的手心凑到鼻间嗅了几下,这味道真的很清香,闻一下都不觉得天气炎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9.第 119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前世哪怕最落魄的时候,他也能买包泡面,那里面还能附送一个油包。绝对不会像这碗成清汤寡水的,连一点油腥也没有。 只是当他的视线扫到这个已经烂得有点腐朽的矮桌时,心里直叹气。 他拿起筷子开始吃,让他没想到的是这面味道还不错,爽滑又劲道,汤水还带着点清甜,但又不是高汤,更像是泉水。 很快,他就把这碗面吃完了。 等他放下筷子的时候,才发现他媳妇不知何时居然站在他旁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被人这么盯着瞧,张向阳脸色涨得通红,因为他想到自己嘴上还沾着面汤,刚想掏口袋找面纸擦嘴,猛然想到自己的处境。无可奈何之下,他也只能起身走到院子里。靠近前屋和东屋的拐角处有个水缸。 只是水缸里的水快要见底了,他用葫芦瓢舀了一点点,抹了下嘴。 “你能把水缸添满吗?”张向阳的身后传来一阵怯懦的声音。 张向阳不用回头也知道这人是他媳妇。 她的身板很小,一看就不是能干那么重的活,他接过她递过来的木桶,出了家门。 等出了家门,他才猛然想起,他根本就不知道水井在哪? 往左还是往右?他想回头问,可他怎么问?说自己忘了水井在哪了,那他就真是傻子了。 他踌躇三秒,决定往左试试,如果遇到人看到他拿水桶走反了,一定会问他,那他就装作想事情太入神走错路了。 他沿着巷子往左走了没一会儿,从旁边巷子里蹿出一个男人,唬了他一跳。张向阳朝他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可对方却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往左边巷子里带。 张向阳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原本以为是小混混想揍人的,可对方的力度并不大,用勾肩搭背来形容更贴切,更何况,对方还附在他耳边小声道,“阳哥,我有事跟你说。” 张向阳立刻不反抗了,跟着他到巷子里。 “什么事啊?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赵志义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想开口似乎又下不定决心的样子,把自己憋得脸都红了,末了才问一句,“你和魏玉红谈得咋样了?” 啥?张向阳惊讶之余竟未收敛自己脸上的震惊。 赵志义却当他是不好意思,提醒他,“她答应给你生儿子了吗?要我说你这眼光不错,魏玉红长得那么水灵,生出来的儿子一定好看。” 张向阳把刚才他娘的话和这人的一结合,总结出来了,原身是想找个小三帮他生儿子。那个小三还是女知青,名叫魏玉红。 他还想说什么,可对面那人却勾头往巷子外探,然后回过头朝他小声道,“知青下工了,我得走了。阳哥,祝你早生贵子。” 说着,他直接从巷子口冲了出去。 张向阳却气得半死,原身交得这是什么狐朋狗友啊?原身犯错了,他不帮着拉一把,反而在那边一个劲儿地鼓动。 他提溜着水桶也跟着对方一起出了巷子,迎面就看到一群知青们扛着锄头走了过来。 他们看到张向阳的时候,眼里都带着几分畏惧,有的女知青甚至还朝旁边挪了好几步,好像他身上有什么病毒似的。 张向阳还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 他低着头加快脚步,哪知走在最后的一位女知青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不但没躲反而小声说了一句,“今晚八点王家巷里见。” 张向阳猛地一抬头,回头就见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女知青穿着蓝色褂子往前跑,她跑起来的时候,垂在她肩膀两侧的麻花辫子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的。 所以说这是他的出轨对象? 张向阳也顾不得多想,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在村子里溜达一圈,到底还是让他提到水了。 他一连跑了四五趟才把水缸添满,累得他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他揉着腰心里腹诽,难道以后他都要跑那么远挑水吗?这多累呀。他在心里琢磨是不是该想个好法子,比如说给家里打口井。 他扭头看向他媳妇,发现她正坐在廊檐下缝衣服。 他搬着凳子坐到她旁边,她的膝盖上搭着一个笸箩,里面放着针线,她手里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衣服,原来这件褂子的手肘处被磨破了,她从别的旧衣服上剪了一个椭圆形,然后贴在破洞处开始缝。她的动作很快,但缝出来的线却一点也不歪,很是齐整,看来她是个手巧的。 虽然自己无意间得了个媳妇,可张向阳却不打算跟对方离婚,去追求什么真爱。前世他和女朋友谈了七年的恋爱,对方劈腿三年,让真爱成为一场笑话。再说,他要跟她离婚,她的处境该有多糟糕,这年代对女人并不宽容,他何苦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真爱,伤害一个无辜的女人。再说他还是个冒牌货,原主那么想要儿子,都没有跟这人离婚,可见她有多好。她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而且还贤惠,他完全没理由跟她离婚不是。 许是他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太久,何方芝把一处补丁缝好之后,她熟练用剪刀剪掉线头,抬头看他,直直地望进他的眼里。 张向阳这才发现他媳妇居然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眼形如杏,清纯中透着水润,他惊艳了一下,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根不知从何处伸过的羽毛挠得痒痒的,他轻咳一声,看向她的鼻梁,小巧又秀气,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把视线移向她手上的褂子,“我想问下,咱们生产队上回打井是什么时候?” 何方芝疑惑地看着他,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张向阳迟迟没能等到她回答,有点尴尬。 就在这时,从院子外面跑进来一个妇女,她在院子里扫了一眼,视线很快就锁定在何方芝身上,“向阳媳妇,快点,我家大柱从昨晚就开始发烧了。你快点跟我去看看。” 何方芝愣住了,手指动了一下,手里的针立刻扎到她的手指,鲜血直流。她立刻用另一只手捏紧。但鲜血还是顺着指腹流了下来。 张向阳见她手指扎伤,四下扫了一眼,却没发现棉花之类的。 何方芝却从刚才她剪好的破衣服上剪了一点碎布头包了一下。 她的动作很慢,心里乱糟糟的。她根本不懂看病,唯一会的也就是给人把脉,这还是她在闺中的时候,跟姐妹们闲着无聊才学着玩的,可现在却让她救命,这不是害人吗? 想到这里,她也不敢再耽搁,抬头看向来人,一脸愧疚,“大婶子,不是我不给你看,而是发烧是大事,虽然我以前也当过大夫,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手里没药,去了也没用啊。” 妇女刚才就已经急得直冒火,尤其是见到她包那么点小伤口动作还那么慢,她就更气了,更不用说对方还找了个这么烂的借口。她登时就火了,“向阳媳妇,你是不是对婶子有啥不满意的?婶子给你赔不是。你就原谅婶子这一回。但是我家大柱从昨晚就发烧开始说胡话了。” 何方芝急得一脑门汗,连连摆手,“大婶子,真不是我不想救他,而是我手里没药,救不了。” 妇女却根本不听,“以前大坡晕倒在路中间,你用一根大葱就把人救回来了。你一定能救我家大柱的。” 张向阳在旁边看了,有点奇怪,但又一细想,也觉得他媳妇说得有道理,“大婶子,我知道你急。可发烧真的是件大事。咱家又没有药,你求她也没用啊。而且持续高烧可能会把人烧傻的。” 烧傻?妇女登时吓得不轻,身子都哆嗦起来了,只是她却用怀疑地眼神盯着他俩瞧。何方芝硬着头皮点头,握着妇女的手,差点哭出来了,“大婶子,我真不是对你有意见,你家大柱虎头虎脑的,人又懂事,我喜欢他还来不及呢,哪里会不肯救他。真的,我这里没药。您赶紧送他到医院去吧。如果您手里没钱,我去找公爹借你也成。” 妇女这才信了,当下转身就往后跑,嘴里丢下一句,“你早说啊,耽误我这么久,我得赶紧去大队借毛驴,也不知道毛驴有没有被拉到地里干活去。” 至于借钱,还是算了。找大队长借钱,止不定要耽误多久呢。 张向阳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眼急手快地把人拉住,“大婶子,你送大柱去医院的时候,记得给大柱子脑门,胳肢窝和脚心擦点烈酒,这样能缓解一下。” 也不知道从这到医院要多久,要是太远,人可能真的会烧傻。 妇女立刻应下,“好,好,我记住了。”说着扭身就跑。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身后的何方芝却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瞧,眼里全是疑惑和不解。 原以为是对方内向不爱说话,原来是跟他生气呢。他也摸不准对方为啥要生气,也不敢问,要不然就露馅了。所以还是自己动手吧。 何方芝坐在廊檐下,拿着大蒲扇给两个孩子扇风。 瞅着他娴熟的动作,她心中有点诧异。她故意连续好几天没给他洗衣服,原以为他会发脾气。可谁成想,他一声不吭,自己洗了。难道这人真的是在改好? “阳子,在家吗?”不知何时门外出现一个男人,他正单脚支着地,打着车铃冲着院子里喊。 何方芝看着男人骑着自行车,心中微微一惊。 她已经不是头一回见到自行车了。他们生产队就有一辆。每回公爹和几个大队干部去公社开会,都会骑它。 听说这玩意贵得很,关键是还得要有票,非常难弄。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猜对方的身份,而是朝着正蹲在水缸边的张向阳喊了一声,“孩子他爹,找你的。” 张向阳刚才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站起来了。只是他正在洗衣服,两手都是泡沫。所以冲了好一会儿,才把手冲干净。 等他走到院门,看到对方,忙笑着道,“来了啊。” 他眯了眯眼睛,视线不经意地朝自行车上扫了一眼,很快猜到这人就是他让小虎帮他去镇上喊的人。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彭加木?” 彭加木听到这声称呼,还愣了一下,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笑骂道,“你小子咋啦?居然跟我这么生份,以前不都叫我彭哥的吗?” 张向阳从善如流,故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看到你兴奋,一时给叫岔了嘛。” 说着他热情地招呼人进来,对着朝这边迎过来的母女三人介绍,“这是我的铁哥们彭加木。” 又给彭加木介绍,“这是我媳妇何方芝,这两个都是我女儿。” 彭加木先是跟何方芝寒暄了一会儿,然后把自己车筐前面,一个用牛皮纸包好,用麻绳扎得结结实实,外型四四方方的小礼物递给两个孩子,“这是给你们带的水果糖,喜欢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0.第 120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何方芝晾好衣服,走进来,看着一大两小杵在堂屋,“怎么了?” 红叶走过来,拉着她娘的袖子,奶声奶气地问,“娘,爹说水库里的鱼谁钓着就是谁的,是真的吗?” 剩下一大一小也齐刷刷地看向她,何方芝轻咳一声,“是真的。” 红叶有点尴尬地红了脸。 这年大的孩子也知道爱面子,张向阳主动打了个圆场,很客观地说,“这是私底下俗成的规矩,明面上还是属于公家的。” 红叶到底是四岁大的孩子,眼里非黑即白,哪里听得懂这些,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才胡乱地表示自己懂了。 这时外面哨子声响起,这是上工的信号。 何方芝弯腰交待红叶,“你带着妹妹在家玩,娘去上工了。” 红叶点了点头,红心十分不舍地拉住他娘的手。何方芝叹了口气,进了屋。 张向阳把鱼碗放到高桌上,对着两个孩子叮嘱一句,“记得看着鱼,可别让苍蝇叮着,也别让猫叼走了。” 红叶背着小手,像个小大人似的点头。 张向阳扭头就看到何方芝已经换上一件打满补丁的长裤长褂,显然这衣服是专门用来下地穿的。 张向阳之前就听小虎说,他平时不怎么下地,他粗着嗓子道,“今天我也去下地,你帮我也找一套衣服吧。” 何方芝深深看了他一眼,进屋找衣服去了。 红叶呆呆地看着他爹跟着进屋,问旁边的红心,“今天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居然下地干活? 等换好衣服之后,两人出了院门。 走在路上的时候,大家伙看到张向阳居然也换上旧衣,顿时乐了。 有那大娘凑过来,冲他挤眼,“哟,向阳啊,不跟你爹置气了?” 置气?呵呵,张向阳也是昨天听到小虎说的。 原身跟亲爹置气的理由非常简单,他有个朋友说是可以帮他找份工作,只是要花两百多块钱打点。这笔钱在乡下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巨款。他爹平时对他教的那些狐朋狗友本来就有老大意见,觉得这事不靠谱,自然不可能同意,两人大吵一架。 说起来,张向阳也是昨天才知道,他们家现在住的房子不是自己家,而是借住的。 他堂弟上完中专之后,上面给他分配了工作,在县城结了婚,二婶一个寡母把堂弟养大,时常想念堂弟,再加堂弟媳妇怀孕,就过去帮小两口带孩子,这房子就空出来了。 原身闹着要分家,想拿着分家得到的钱去打点工作,亲爹猜到他的心思,硬是不同意,所以原身就找到二婶借房子。都是亲戚,二婶自然不好不借,再加上她也存着让他帮着看房子的心思也就同意了。其实原身这一搬出来,就相当于是净身出户。 原身为了争一口气,愣是没回去。只是他平时就是个懒人,很少去上工挣工分,家里全靠他媳妇一个人上工。原身去捞鱼摸虾,再加上原身的娘时不时接济一下,才勉强支撑了两个月。 张向阳打着哈哈,没说什么。 到了地头,许多人看到张向阳过来,都抬眼去瞅张大队长。 只见他脸色黑如锅底,眉峰皱成一个川字,死死地盯着张向阳。 这么强烈的视线,张向阳自然也能感觉得到,抬眼去看,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黝黑的皮肤,挺拔的身躯正定定地看着他。 张向阳猜到对方的身份,毫不怵他回望过去,只是当看到对方眼里隐隐冒火,他又飞快地低下了头。到底是亲爹,演得差不离得了,毕竟以后他还要抱大腿呢。 等分配工作的时候,原本是要跟其他人一样拔草的。 可张大队长却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一个大男人干女人的活多丢人。给他分配浇粪的活。他这么能,一天起码得挣十工分,才能配得起他的脾气。” 这是犟上了。 记分员冲着张向阳同情地扫了一眼,拿了粪舀给他。 张向阳梗着脖子不服输,“你少瞧不起人,我肯定能挣十工分。”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倒是把张大队长气得够呛。 记分员在旁边笑,“我瞧着向阳这性子随你,都是一样的倔。” 张大队长冷着脸,看着儿子的方向,好半晌没说话。 这两人的官司何方芝没有理会,她正拿着镰刀追上前面的知青队伍。 “明秋?” 一个脸色有点苍白,扎着两条麻花辫子的年轻姑娘回过头,看到来人,笑着朝她点头,“方芝姐,有事吗?” 何方芝抬了抬手里的镰刀,“我跟你一起割草。” 李明秋点了点头,“行啊!” 旁边一个身穿绿色衣服的女知青见两人悠哉悠哉地聊着天,嘲讽起来,“病秧子,还不快走,又想躲懒是不是?” 李明秋原本就病弱的身体听到这话忍不住晃了一下,何方芝轻叹一口气扶住她,小声道,“你别理她,你身体不好。量力而行就成。” 李明秋抿了抿嘴,眉宇间多了一丝愁绪。 等到了地里,何方芝边割草边跟李明秋聊天,“明秋,我想挣点钱,你能帮我想想法子吗?” 她想挣钱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后来一打听,这里比她前世还严,居然不允许私人做买卖。 虽然每月十五都会有大集,可也只卖些土窑里生产出的粗瓷或是土布之类的,这些她都不会。 要想把张向阳灌醉,首先她得买酒,买酒得有钱,可她一分没有。 所以她想到李明秋,记得刚恢复身份的时候,她头一回下地,有点不适应。跑到河渠边上的大树底下休息,刚巧救了因为中暑差点栽到河里的李明秋。 也因此一直爱慕李明秋的赵志义才会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帮她对付张向阳。 虽然李明秋身体有点弱,可她是县城人,听说县城什么都有,她肯定能帮自己想到好法子。 李明秋拧着眉头看她,“方芝姐有什么手艺吗?” 现在也只有私下接点手艺活来挣钱了。 何方芝眼睛一亮,“我会绣花,会做衣服。”还会做菜,但是估计这条没用。因为这边乡下结婚根本不摆酒席,她想当厨子都没机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1.第 121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瞅着他娴熟的动作,她心中有点诧异。她故意连续好几天没给他洗衣服,原以为他会发脾气。可谁成想,他一声不吭,自己洗了。难道这人真的是在改好? “阳子,在家吗?”不知何时门外出现一个男人,他正单脚支着地,打着车铃冲着院子里喊。 何方芝看着男人骑着自行车,心中微微一惊。 她已经不是头一回见到自行车了。他们生产队就有一辆。每回公爹和几个大队干部去公社开会,都会骑它。 听说这玩意贵得很,关键是还得要有票,非常难弄。 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猜对方的身份,而是朝着正蹲在水缸边的张向阳喊了一声,“孩子他爹,找你的。” 张向阳刚才听到声音的时候,已经站起来了。只是他正在洗衣服,两手都是泡沫。所以冲了好一会儿,才把手冲干净。 等他走到院门,看到对方,忙笑着道,“来了啊。” 他眯了眯眼睛,视线不经意地朝自行车上扫了一眼,很快猜到这人就是他让小虎帮他去镇上喊的人。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彭加木?” 彭加木听到这声称呼,还愣了一下,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笑骂道,“你小子咋啦?居然跟我这么生份,以前不都叫我彭哥的吗?” 张向阳从善如流,故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看到你兴奋,一时给叫岔了嘛。” 说着他热情地招呼人进来,对着朝这边迎过来的母女三人介绍,“这是我的铁哥们彭加木。” 又给彭加木介绍,“这是我媳妇何方芝,这两个都是我女儿。” 彭加木先是跟何方芝寒暄了一会儿,然后把自己车筐前面,一个用牛皮纸包好,用麻绳扎得结结实实,外型四四方方的小礼物递给两个孩子,“这是给你们带的水果糖,喜欢吗?” “哇,居然是水果糖!”红叶双眼冒光,虽然东西被包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实物,可她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它看,只是却不敢接,拿眼瞅着她娘。 何方芝朝她点了点头。 红叶立刻接过来,脆声地朝他道声谢,“谢谢你,彭叔叔。” 说着她把糖果塞给妹妹,然后眼急手快地跑到堂屋给他端板凳,“彭叔叔,您坐!” 彭加木摸了摸她的脑袋,夸道,“是个机灵孩子。” 红叶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下自己的脸,但笑容却非常灿烂。 张向阳朝她道,“我跟你彭叔叔还有事,你先跟妹妹去玩吧。” 红叶立刻点头应好,跟妹妹一起分糖去了。 彭加木是刚好过来送信,顺路过来的,他时间比较紧,所以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我听小虎说,你又想要那工作了?” 张向阳点了点头,有些羞愧,“我好不容易才说服我爹,但是他还要亲自去盯。” 这时何方芝已经倒好热茶送到张向阳手边,他看了何方芝一眼,心里很满意。顺手把手里的碗递到彭加木手边,“不过我爹不是不信任你。他是不信任我。你也知道我平时干得那些事,把他气得够呛。彭哥你长得比我实诚,性子也好。只要你往他面前一站,他肯定相信。” 彭加木一听是这事,立刻同意,“成啊,怎么不成?如果你爹还不相信你,你就把他带到咱们邮局去看看。反正就在镇上,也不远。我一个有身份的工人,我还能糊弄你们?” 张向阳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看来原身也不是全交些狐朋狗友,还是有一两个靠谱的。只是可惜,他在张大队长心里的信誉太差,人家根本就不信。 张向阳一想到工作有着落了,立刻站起身,“那咱们趁着我爹还在家,赶紧走吧。要不然,他一会儿该下地了,回头再耽误你工作。” 彭加木站起身,“成!” 何方芝也跟在两人身后,竖着耳朵听两人交谈。 张向阳又问,“你帮我找的是啥工作啊?能方便透露一二吗?” 彭加木左右看了看,“我也不唬你,其实是我上级的侄子要调走,他已经活动好了,马上就要调到县城。前几天,刚下来的通知。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晚两天,他这工作一准就是别人的了。” 他说得有点夸张,但确实问得人挺多的。只是这年头,一下子就能拿出几百块的人家真的是屈指可数。 “他跟你一样都是当邮递员吗?”张向阳望了眼他自行车后面的绿色邮递包裹。别说,虽然这副样子在后世土得掉渣,可在这年代,却非常时髦。 “不是,他文化水平挺高,是个初中生,所以不用像我这样天天往乡下跑。他就留在邮局分邮件。这活比我轻省多了,风吹不着,雨打不到。”彭加木一脸羡慕。要不是他文化水平不够高,说不定他花点钱能顶替对方的岗位。 张向阳松了一口气。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的,时不时遇到村里人,也都打声招呼。 生产队的人对彭加木其实也挺熟悉的,毕竟他是专门跑这条线的。也就是这两年,大家日子好过了些,才有邮递员下乡送邮件。要搁在以前,大多数邮件都是由大队长去公社开会的时候,顺便给带过来的。 到了张家,一家人正在睡晌觉。 他们这一上门,直接把睡梦中的张家人给吵醒了,洗了把脸之后,很快大家就在堂屋坐好了。 张大队长一看到彭加木立马就信了。 小彭这人,他接触过好几回啊,他嗔了小儿子一眼,埋怨他,“这小彭来我们生产队送过好几回邮件了,你咋没告诉我,你的朋友是他呀?” 张向阳哪里有半点印象。他只能打着哈哈,连连道歉,“我这不是忘了吗?” 杨素兰凑到何方芝耳边小声嘀咕,“估计是面子下不来吧。” 那时候,张向阳刚开口跟张大队长提了要拿钱买工作的事儿,张大队长直接就炸了,认为小儿子是想从他这骗钱。 之前小儿子已经从他媳妇那边拿不少钱贴补那些女知青。数目比较小,他也不跟小儿子计较了。可这一回,居然要几百。 胆子真是越来越肥,张大队长哪里还听得进话,直接拿烟杆抽他。把原身打得抱头鼠窜,说他只知道交些狐朋狗友,天天不干一件人事儿。 可把原身气得够呛,觉得他爹根本不疼他,别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好事儿,他爹不仅不帮他,还故意找他的茬,甚至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他。一气之下,原身就带着一大家子搬了出来,就这么僵持了两个多月。 张母咕哝一声,“咱儿子刚说要钱打点工作,你那驴脾气立马就上来了,你根本没让他张嘴啊。你怪谁!” 当着外人的面,张大队长被老婆子拆台,尴尬不已。 张向阳忙对他娘使了个眼色,那眼神传达的意思很明显“爹要面子”。 张母这才闭嘴不说了。 彭加木笑呵呵地朝张大队长道,“张叔,你放心,您也不是头一天认识我,我办事肯定靠谱。你们只需要带上钱,跟我去邮局交接,办好后,再把钱给人家就成。” 杨素兰一拍大腿乐了,“哎呀,那感情好啊。先给工作,再付钱。就不怕被骗了。” 张向民推了她一下,瞎说什么大实话呢,当着人家的面怀疑人家是骗子。 彭加木一怔,“对!对!就是嫂子说的意思。” 张大队长抽了口烟袋锅子,眯着眼问,“那成吧!这工作是干啥的?每月能拿多少钱啊?” 彭加木笑着回道,“咱们这边是属于十类地区,拿三十级的工资,他的岗位是属于二十七级,工资每个月有三十三块钱。比我的还多五块钱呢。” 三十三块钱?这个数字惊呆众人。 杨素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颤着嗓子问,“这工作得花多少钱才能弄到呀?” 彭加木看了眼众人,见大家都眼巴巴地盯着他瞧,他才吐出一个数字,“三百块钱” 三百块?张大队长皱眉看向张向阳,“上回你不是说两百块钱吗?” 张向阳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看向彭加木,谁知彭加木比他还莫名其妙,一脸无辜地冲他摆手,“你别看我啊,我没有说两百啊,一直说的是三百。你是不是听岔了?” 他都这么说了,张向阳自然不怀疑他,故作憨傻地挠了挠头,“难道那天是我喝醉听错了?” 彭加木回想那晚,很认同地点头,“那肯定是,你那晚喝得烂醉,还在我那住了一晚上呢。” “那就是了!”张向阳点头,然后眼巴巴地瞅着张大队长,就等他发话了。 张大队长只觉得自己的这颗心脏疼得直抽抽。原本只以为要花两百块钱,可谁成想,居然又多了一百。想到家里攒了几十年才攒了五百多块钱,这一下子就用了一大半,他捏烟杆的手都有点抖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2.第 122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张向阳睡得昏昏沉沉地时候,就听到两个女人在嘀嘀咕咕地说话。 那声音就像几根丝丝缕缕的线,一直缠绕在他耳边,他想伸手扯开,却浑身乏力。 他动不了,所幸不再挣扎,平静下来之后,却发现刚才还模模糊糊的声音竟清晰不少。 那个尖叫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女声,拍着大腿激动道,“方芝,要不你还是跟三弟离了吧。他就不是个东西。天天跟那知青点的那个女知青勾勾搭搭的。我都撞见好几次了。你说你天天累死累活上工,把自己身子都拖垮了,这又是何苦呢?” 听着这个声音,张向阳猜测这应该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 一个怯懦的女声回那人,“如果我跟他离婚,孩子咋办?后娘能有几个好的?” 说完,就是重重的叹气声。 张向阳猜测这人应该很年轻,大概二十一二吧?声音真的很好听。 刚才的话似乎触动了刚刚那女人,她的声音有点哽咽,“方芝,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嫁到这种人家。我一直很懊悔,当初怎么就非要把你留下来了呢。” 这个叫方芝的女人边哭边说,“表姐,不怪你,都是我自己命不好。” 这话更加激起女人的不满了,“我呸!什么命不好!要我说都是三弟太混蛋,故意破坏你的名声,非逼着你嫁给他,却又不好好待你。” 突然一阵推门声,把正在说私密话的两人给惊醒。 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传来,“我呸!我打死你这个搅家精!你一天天就知道瞎搅和。你跟你表妹到底有什么仇,居然撺掇她离婚,你个丧良心的,我当初就该让老大休了你。天天闹得老三家里不安生” 喋喋不休地骂个没完,像唐僧念紧箍咒似的,张向阳只觉自己头疼得厉害,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睁开眼睛,大吼一声,“闭嘴!” 扑咚一声,重物摔地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紧接着张向阳感觉自己屁股上传来一阵疼痛。 他睁开眼,发现四周黑漆漆的,唯一有点光线的地方也就是门缝那里。 “咋啦?小三子?你醒啦?”刚才还在骂人的中年妇女立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随着她闯入,差点吓了张向阳一大跳。 陌生的中年妇女,陌生的房间,以及土得掉渣的炕。此时的他就坐在硬邦邦的地上。 他这是咋了? 他捂着脑袋,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他继母生的弟弟结婚,他亲爹在席上说给他弟在县城买了一套房子,看着他们一家四口笑得幸福样子,他心里堵得慌。 从宴席上出来,他到处在村里溜达,刚好遇到小学同学刘大贵。 对方戴着比他小手指还粗的大金链子,一身的名牌,非要拉他去喝酒。 席间,他听着刘大贵一个劲儿地吹嘘自己能耐,还有他的发财之路。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了七年才攒到一点钱,可女友却因为等不及另投他人怀抱,他心里就一阵憋闷。 想他当初可是他们村唯一考上大学的人,最后却连刘大贵一个小学生也比不上,心里的失落可想而知。 他一杯接一杯的喝,彻底把自己灌醉。原以为是在刘大贵家,就算喝醉了,刘大贵应该也不至于连个沙发也不给他躺躺。咋一觉醒来,连地方都变了呢? 这可不是刘大贵家?刘家可是三层楼房,大理石铺就的地面,水晶吊灯,柜子也是实木打造的。装修的风格也是极尽奢华,金黄一片特别晃眼睛。 这个地方呢?仿佛就是黑白色,从视觉上就不是一个地方,怎么看怎么穷酸。他怎么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小三子?你咋了?发什么呆呀?是不是撞傻了?” 张向阳看着这陌生的大娘,下意识低下了头。他根本不认识对方啊。 瞧着儿子傻不愣登的样子,中年妇女立刻冲外面喊了一声,“方芝,你快过来看看,你男人是不是撞傻了?” 张向阳揉着膝盖的手一顿,你男人? 他这是穿越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刚才中年妇女推门进来,光线也亮堂不少,因此他打量自己的手一点也不费劲,这手并不是自己的,北漂虽然很辛苦,可他到底没干过什么粗活,这双手不仅黑瘦,最重要的是手心有许多茧子。 他正呆愣间,突然他的手腕处搭上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张向阳下意识看去。 只见一个大约二十一二岁的姑娘,她低垂眼眸,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如小扇子一般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白嫩如玉的脸颊和桃花一般的嘴唇。 她并没有看他,冲着中年妇女淡淡回了一句,“娘,他没事。” 中年妇女拍了下胸口,嗔他,“你看看你,咋这么不小心呢?”她给他弹了弹膝盖上的尘土,用很温柔的声音问,“没摔疼吧?” 从未有人用这么担忧地眼神看着他,张向阳心里暖暖的,轻轻摇头。 中年妇女松了好大一口气,朝旁边的姑娘道,“去给小三子做饭吧,别杵在这儿了。” 年轻姑娘点了下头,走了出去。 张向阳眼睛不由自主地追着她看,没办法,他刚才可是听到了,他是她男人。也就是说他一个被女朋友抛弃的人一朝穿越居然有了亲娘和媳妇。 他第一反应就是惊吓,第二反应就是惊喜。 他就是这么没出息,一直被家人忽视到大的他,终于也有人疼了。 这个中年妇女看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慈爱,可他高兴过后却有些心虚,毕竟他现在顶了人家儿子的身份。 他的视线不敢在中年妇女身上多作停留,移向四周,一扭头就发现门边正杵着一个大概三十来岁的妇女,此时正睁大眼睛不满地瞪着他。 张向阳想着这人应该是他媳妇的表姐,于是腆着脸笑迎迎地道,“表姐。” 这声叫把屋里的三人都吓了一跳。 包括正往外走的何方芝被这称呼惊住了,下意识回头看他。 被三个人,六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瞧,张向阳心里一紧,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立在门边的妇女最先呸了一声,“神经病!”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张向阳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他的胳膊被人拽住了,然后一个粗粝带茧的老手摸上了他的额头,她的眼里全是担忧,声音抖得有点变调,“小三子,你咋啦?你不会真的傻了吧?” 张向阳立刻揉着额头,“我头有点疼!” 中年妇女吓了一跳,赶紧扶他坐下,“那你快躺下休息。” 张向阳被她搀扶着上了炕,等躺下来之后,中年妇女坐在他旁边,“小三子,你快睡吧,娘就坐在边上看着你,你就不会摔下来了。” 张向阳眼圈一热,心里有股暖流袭入心间,这就是母爱吗? 他闭上眼,静静地听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应该是他那媳妇出去了。 他睁开眼,“娘,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张母摇头,“你快睡吧,我没事儿。”想了想,她补充一句,“你放心,你爹现在没空管我,他正在地头盯着大伙上工呢。” 上工?张向阳心里一紧。他这是穿到六七十年代了吗?他想问她,又担心自己露了马脚。 他所幸先打听刚才的那个人,试探着问,“娘,刚才咋回事呀?” 提起这事儿张母就憋了一肚子气,恨声骂道,“还不是你那大嫂嘛,竟然撺掇你媳妇跟你离婚。你说这挨千刀的,她咋这么坏呢,真不是玩意儿。” 大嫂?怪不得呢。原来那人是原身媳妇的表姐,也是原身的大嫂。 这就不怪为什么三人这么惊讶了。因为按照多重身份,大多数地方还是以男方这边优先的。当然女方可以依旧按照原来的称呼。 张向阳轻轻摸着自己的额头,一脸愧疚,“看我摔了一下,把脑袋都摔疼了”所以我叫错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张母却没接收到他的潜台词,一听他嚷疼立刻急了,“哎呀,可别摔傻了?”她跺了下脚,“要不我去公社卫生所找医生过来给你看看,你媳妇已经好几年没给人看病了,别是手生了。” 张向阳见她急得团团转,忙安抚她,“娘,我没事,我刚才就是晃了一下。” 至于为啥不说自己失忆了,张向阳表示,他只是磕了一下脑门,也不是很疼,而且他也不确定这年代有没有能检测出脑袋里有淤血的仪器。他还是不要冒险了。这妇女这么紧张他,如果他说失忆,她一定会带他去医院检查。这家这么穷,他还是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张母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脑袋,上面用纱布包着,但看这厚度,应该也只是个小包,她松了一口气,嗔了他一眼,“以后你别再跟你爹置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3.第 123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他拍着胸口,暗自庆幸,如果对方硬要栽赃自己夜会女知青,那他才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拍戏的时候,也曾接过这个年代的戏,这个年代,名声是非常重要的,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媳妇居然不在。 他站起身,走到小房间,看到大女儿正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小肚皮随着呼吸起起伏伏,非常有规律,偶尔还砸吧几下嘴。他帮她把露出来的小肚皮盖上。 又回头看小女儿,她就要乖巧多了,侧躺着小身子,小嘴撅起一个幅度,眼睛紧闭,睫毛浓密且长,眉毛舒展开来,头发又黑又亮,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他坐到床边的凳子上,支着下巴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女儿熟睡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他伸出手指,摸着小女儿的小脸,真的是又滑又嫩。这么好看又漂亮的孩子居然是他的女儿,真的很神奇。 他乐了好一会儿,担心吵醒两个孩子,才轻手轻脚地站起身,一扭头就发现他媳妇正站在门边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张向阳有点尴尬,他做了个手势,何方芝收回眼中的神情转身离开。 等他把门关上,走到自己房间,发现他媳妇正坐在炕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刚才去哪了?”张向阳轻咳一声。 黑暗中,何方芝无法分辨他的脸色,只轻轻地道,“解了。” 张向阳哦了一声,拿起床头柜上的火柴盒从里面倒出一根火柴动作娴熟地划了一下,点燃油灯后,他也坐到炕边。 虽然这姑娘长得很漂亮,也是这副身体的媳妇,可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啊。就这么坐在一张炕上,尴尬得很。 张向阳轻咳一声道,“我先打水洗脚。” 说着他转身出了房间,何方芝看着他的背影,望向那床头柜上的火柴盒,眉头紧蹙,想到刚刚在王家巷那一幕,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临门一脚,他居然反悔了,他到底抽得哪门子的疯? 难道她还要再忍他一个月?想想就难以忍受。 她正呆愣间,突然看到他端着一盆洗脚水进来了。 房间里点着油灯,依稀还能看清热气袅袅的往上飘。 大夏天的,他居然用热水?他又是抽得哪门子疯? 她怀疑地眼神看着他,张向阳把搪瓷盆放到地上,然后坐到炕上开始挽裤脚,等双脚浸入热水之中,他舒服地呻|吟一声,可把何方芝恶心得够呛。 她握着拳头,把眸光中的冷意遮住,心中暗暗想着,之前她想着把这对狗男女一网打尽,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得分而治之。 “喂,你洗了吗?”就在何方芝发呆的时候,张向阳推了她一下,动作不大,但语气却是她非常熟悉的恶劣。 何方芝怯怯地缩了缩脖子,轻声摇头,“还没有。” 张向阳心里有点不自在,虽然以前演戏的时候,他也演过不少坏人,扇耳光,踹人的都有,可那是假的呀。像现在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他还是第一次做,尤其是看到对方吓得身子都抖了,他就更愧疚了,摸了摸鼻子,穿上草鞋,端着搪瓷盆出去了。 他身后的何方芝,眼睛微微眯起,她要不要让赵志义帮忙买瓶散酒,把这人灌醉,然后剥光了直接丢在公社门口,听说这样也算耍流|氓。 她正在想该如何攒钱买酒,张向阳就在这时进来了,手里依旧端着那个搪瓷盆,里面晃着半盆热气腾腾的水。 “快点洗吧!”张向阳把水放到她脚边,又是恶声恶气地催促着。 何方芝却像是见鬼似的,“你什么意思?” 他怎么可能会给她端洗脚水?之前她被他打得躺在炕上,他也没能照顾她一下,反而经常不着家,偶尔回到家,还是喝得烂醉。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心里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呢。她转了转眼珠子,很快替他想了个理由,却也把她恶心得够呛。 因为这一个月来,她和他根本就没同过房。毕竟她可是被他打得生生躺在炕上半个多月才能下地。恢复正常之后,队里忙着夏收,她头一回下地,忙得灰头土脸,自然也没有夫妻生活。 别看他看起来色眯眯的,说起来也就是占占那些女知青的便宜,真刀真枪还是没有过的。要不然,她也不会等到今晚才开始抓奸。所以,他现在应该是憋出火来了。 张向阳蹲下来,帮她脱鞋,却见对方闪躲着,他强硬地攥住她的脚踝,脱掉她的鞋,把一双脚硬按进热水里,才开始解释自己的反常,“我娘说让我跟你好好过日子。” 何方芝眼泪差点掉下来,倒不是被感动的,而是被气的,他居然敢摸她的脚,他怎么敢? 她堂堂书香传家的小姐,居然被一个登徒子看了脚,真是岂有此理!她想抽回脚,可他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撸得她紧紧的。 “你放心,以后我肯定会对你好的。”张向阳又恶狠狠地补充一句,“只要你老老实实地跟着我。我一定能让你过好日子。” 何方芝感觉他触碰自己的地方好像被毒蛇滑行过的痕迹,油腻中泛着几分冷意。 老老实实跟着他?他想得到美。他可是害了一条人命。 如果杀了人,说一声道歉就可以,那要捕快和律法干什么? 至于让她过好日子这话,她半点也没入心,这一个月来,他至少说过十七八回。不仅不新鲜,而且还是句名副其实的废话。 她任由他帮着自己洗脚,小脸被她硬生生憋出一丝红晕来,她偏了偏脸,小小声道,“我今天身子不方便。” 张向阳愣了一下,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朦胧的油灯下,一切好似都模糊了,可唯一让他觉得清晰的就是她几近完美的侧颜。光洁白皙的额头,浓密且弯的睫毛,小巧秀气的鼻梁,形如樱桃的小嘴,纤巧的下巴,以及一小段白皙的脖颈,再往下是宽大衣服也遮不住的胸脯张向阳心中一凛,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他从床底翻出一双草鞋往她脚上套,哼了一声,不满地道,“我还没那么猴急。”说完他端起洗脚水转身就走。 何方芝微微一怔,看着脚上的草鞋,眉头又蹙在一起。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她也顾不上多想,翻身往炕里一躺,盖上床单,闭上眼。 张向阳把门关上之后,见他媳妇已经背对着他睡了,他吹灭了油灯,摸黑上炕。 等躺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他这边宽敞得不像话,仔细一瞧,他媳妇居然快要贴到墙根处了,他没有说什么。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路。 之前他已经问过小虎,今年是1975年,还有两年就恢复高考,他想抓住这次机会,要知道1977年的大学生在后来都成为了国家的栋梁之才。 前世他北漂多年,明明是正经大学表演专业的学生,长得也不丑,可到最后却一直没能得到一份戏份稍微重点的角色。除了差了点运气,还欠缺人脉。 前世的他,就是因为时常要打工赚学费,没能跟同学老师搞好关系,以至于毕业后,没人帮过他。 所以今生,他一定要考上大学,除了好好学习,也要交些朋友。 只是他想的挺好,现实却不允许。毕竟现在的他是家里的顶梁柱,需要赚钱养家糊口。 可只靠上工挣那点钱,连养活自己都困难,更不用说养家了。所以他现在第一步应该是琢磨怎么挣钱。 第二日一早,张向阳模模糊糊间听到身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揉了揉脸,看到他那瘦小的媳妇正小心翼翼地跨过他,往炕沿摸。 他看了眼窗外,是黑漆漆的,她起这么早干什么? 何方芝听到身后有动静,以为自己吵醒他了,担心他一会儿再嚷嚷,忙道,“红心似乎醒了,我去看看。” 张向阳点了点头,也跟她一起下炕。 何方芝虽然有些好奇,可却没管他。 从昨天开始,他就怪怪的。难不成他真的要听他娘的话,要跟她好好过日子? 呵,他怎么可能这么孝顺?就看他能装几天吧。 到了隔壁,红心正抹着眼泪小声地抽泣,另一张床上的红叶似乎被她吵到,翻滚着小身子。 何方芝一把将她抱起,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问,“怎么了?” 红心脸上挂着泪珠,指着自己的舌头,委屈巴巴地,“疼!” 张向阳擦了一根火柴把油灯点亮,两人就着光,看到红心伸出来的小舌头上被咬了一个小口子,流了不少血。 何方芝心疼得不行,又有些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子,“是不是又馋了?” 红心把头靠在她怀里,羞得小脸通红。一转身看到张向阳朝她笑,她抖了个机灵,把头埋到亲娘的怀里,过了一会儿,又偷偷地冒出头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4.第 124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张向民有点犹豫。只是在媳妇的鼓动下,只好开口了,他走进堂屋,挠了挠头,“爹?” 张大队长瞅了眼大儿子,又瞅了眼正往这边探的大儿媳妇,“放心吧。咱家的钱都是你们兄弟俩的,只要一天不分家,这钱就是咱家的。你弟想要工作也只能借。” 张向民被亲爹戳中心思,有点窘迫。 张向阳坐在旁边,把瓦罐里的菜倒出来。香味扑鼻,好闻得很。 “这鱼哪来的呀?”张向民惊呼起来。 张向阳瞅了一眼他爹,轻声道,“我一大早去水库那边钓的。孩子他娘做好之后,我给咱爹送来。我早上看到他,他脸色太难看,肯定好久没吃好的了。” 张大队长抽烟的手顿住。呵呵,好小子,光会耍嘴皮子。他脸色难看,是因为这吗?那是因为被你气的。 张母端着饭菜进来,看着桌上的菜香味,笑呵呵地朝着老头子道,“看吧,小三子多孝顺。你呀,就知足吧。” 张大队长磕了下烟袋没说话。 张母朝站在边门往这里探的大儿媳妇一眼,笑容淡了下来,“你去把你表妹喊来。咱们一家人今天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 杨素兰立刻应了一声。 很快,杨素兰抱着红心,何方芝把剩下的菜也端过来了。这天太热了,估计等不到晚上就会馊掉。前世,她从来不吃陈菜。到了这个地方,虽然没条件讲究,可也不能吃馊饭。要不然身体会受不了。 因为人多,他们坐的是高桌,这个桌子平时是四四方方的,可四个边都有一个缩到里面的木板,放上来之后,就是一个圆。坐十来个人,完全没问题。 要说这桌上最高兴地莫过于张母。 她盼这天已经盼了好多天了。可儿子之前一直跟她犟着,她干着急,也没办法。 张大队长虽然一直板着脸,可他任由张母把那盘炒腊肉放在张向阳面前一句话也没说,就知道他也是盼着这一天的。 杨素兰见到肉放在他那边,站起身隔着大半桌子给两个儿子夹了几筷。 张向阳把菜放到中央,惹得张大队长看了他好几眼,不住地点头,“小三也懂事了。” 杨素兰好奇地瞅了他好几眼。 何方芝倒是没有半点反应。刚刚她表姐已经跟她说过,她男人想找公爹借钱找工作。 对于这事儿,何方芝是不支持的。 因为按照他之前的性子,挣的钱未必会给她。而且她正在想法子让他身败名裂,到时候钱都给他花了,公爹拿什么来补偿她?没钱,她怎么养孩子? 不过她心里虽然不支持,面上却不能说,要不然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指不定又会把她给打死。 杨素兰还是觉得这事有点不靠谱,找了个机会笑着问,“他三叔,你找的那人靠谱吗?啥时候带来给咱爹看看?” “就这周吧。等他休息的时候会过来。至于人靠不靠谱,得咱爹说了算。我都听他的。”张向阳知道他这大嫂有点小心思。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这年代的几百块钱不是个小数目。 张大队长听到小儿子这么乖,心里十分满意。 张向阳又补充一句,“到时候让大哥大嫂也帮着掌掌眼。” 杨素兰笑眯眯地应了声好。 一家人正吃着饭,院门口进来一个人。红叶眼尖,看到来人,面皮崩得紧紧地,“你怎么这么没脸没皮,居然还跟到家里来了?” 众人齐齐去看,原来是魏玉红。 张大队长沉着一张脸,看向小儿子。见他只扫了对方一眼就继续吃菜,心里还挺高兴。 张母对这些勾他儿子犯罪的女知青向来没什么好脸色。她性子柔弱是不假,可一旦涉及到她儿子,她立刻就能变成母老虎。 她从凳子上站起来,走过去,“魏知青,你来干什么?” 魏玉红勾头想看里面的张向阳。张母却拉着人,“你到底想干什么?看男人回你们知青点去。咱家的爷们都是有主的。” 魏玉红还从来没被人这么羞辱过,脸色瞬间涨红,“我来找大队长开介绍信。” 众人齐齐看向张大队长,他只好背着手走出来,“你要去哪?” “我想去县城发个电报。”魏玉红下乡的时候是带了书的,可她根本就不全。这乡下,几乎没有几个人是念高中的,而且她人缘也不好,借不到书。 所以她就想让家里人给她寄过来,为了不耽误学习,她想发电报回去。 这年头发电报是要有大队干部的介绍信的。 张大队长沉着一张脸,“发电报去镇上邮局就行,你跑县城干什么?” 魏玉红:“我还想去县城买点东西。想跟你请一天假。” 张大队长当即就拒绝了,“不行!你刚被扣二十个工分,今天表现也很差,你的假我不批。” 一天到晚待在知青点,却让他儿子干活,张大队长早就对这个知青不满。 魏玉红眼睛瞬间就红了,尤其是当她瞅见何方芝正得意地冲她笑,她心里就更加气了,她跺了跺脚,“你太霸道了,我就是想去买本书。你凭什么不准我的假。” 张大队长也来火了,哭什么哭?他欺负她了吗?他脸黑成锅底,“凭我是大队长,我说不准就不准。” 杨素兰端着饭碗出来,扒了一口饭,幸灾乐祸地看着面前这个就会装可怜的女知青。 张向阳抱着红心没有出来。 魏玉红不死心挤开人群,见张向阳像木头人一样,气得眼泪像金豆子似的,大颗大颗往下掉。 张母招呼其他人进屋吃饭,“待会儿还要去上工呢,哪有时间跟她闲扯!” 说着自己也学杨素兰端着碗,倚靠在门边,看着魏玉红在院子中央掉金豆,就是不上前劝。 魏玉红哭了一阵子,见没一个人肯搭理她,心里脑火,只好冲着堂屋喊,“我不请假了,开介绍信总行了吧?” 张大队长也回喊,“你回去把地址和内容写好给我,等我明天去镇上开会帮你发。”顿了顿,他看了眼小儿子,“哦,对了,别忘了把钱也给付了。” 魏玉红见他铁了心,跺了跺脚,捂着脸,飞快地跑走了。 张母朝她背影哼了一声,“地里那么多草,居然还有闲心去镇上玩。咋不美死她呢。” 说着回堂屋继续吃饭去了。 吃完饭后,众人都下地上工,孩子留在家里。 在路上,何方芝向杨素兰打听谁家有书本的事情。 “你要书本干什么?”杨素兰有些好奇。 “我想复习复习。等红叶和红心大了,我也能教她们。上学那么贵,能省点是点。”何方芝思来想去,就这个理由最合适。 杨素兰没有怀疑,反而很认同似地点头,“你说得对。虽然咱们生产队的小学不收学费,可书本还是要花钱的。咱们家能省点是点。” 她大儿子九月份也能上学了,到时候也可以去跟人家借旧书。 “你是中专生,你是想看初中还是高中?”杨素兰想了想问。 何方芝仔细琢磨了这两个词,点了点头,“都要。我忘得挺多的。我想从头复习。” 杨素兰惊讶地张了张嘴,“连小学也要吗?那可就多了。” “表姐,你帮帮我吧。我跟村里人关系淡,还是你有面子。”何方芝握着她的手,哀求地看着她。就这一个月的接触,这表姐对她还不错。 杨素兰看她眼圈都急红了,立刻答应,“行,不就书嘛。我肯定帮你凑齐喽。” 哎!表妹真是可怜!明明长得好,也是个高材生,却被迫嫁给一个乡下二流子,想想就替她委屈。她想学就学吧。 杨素兰晌午才答应,到了第二日下午,就帮她把从小学到高中的课本全都借齐了。 她一个人抱不了,就用个竹筐盛着送过来,将近五十斤的重量,差点把她累趴下。 坐在竹筐上,以手作扇扇个不停,“可把我累得够呛。” 何方芝拿着大蒲扇过来给她扇风,看着那些书,眼睛冒精光,“谢谢表姐!” “没啥好谢的!”杨素兰摆了摆手,又不放心地叮嘱她,“这书,你可要好好爱惜。我能借来也是不容易。” “一定!一定!”要不是她手里没钱,她肯定花钱买下。 不过表姐帮她这么大的忙,她不能不感激,于是便道,“表姐,你先歇着,我到屋后去给你弄点菜,拿回家炒着吃。” 在乡下,邻居间互相赠送青菜很正常,杨素兰也没拒绝,“行!” 何方芝坐在廊檐下,拿着大蒲扇给两个孩子扇风。 瞅着他娴熟的动作,她心中有点诧异。她故意连续好几天没给他洗衣服,原以为他会发脾气。可谁成想,他一声不吭,自己洗了。难道这人真的是在改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5.第 125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那声音就像几根丝丝缕缕的线,一直缠绕在他耳边,他想伸手扯开,却浑身乏力。 他动不了,所幸不再挣扎,平静下来之后,却发现刚才还模模糊糊的声音竟清晰不少。 那个尖叫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女声,拍着大腿激动道,“方芝,要不你还是跟三弟离了吧。他就不是个东西。天天跟那知青点的那个女知青勾勾搭搭的。我都撞见好几次了。你说你天天累死累活上工,把自己身子都拖垮了,这又是何苦呢?” 听着这个声音,张向阳猜测这应该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 一个怯懦的女声回那人,“如果我跟他离婚,孩子咋办?后娘能有几个好的?” 说完,就是重重的叹气声。 张向阳猜测这人应该很年轻,大概二十一二吧?声音真的很好听。 刚才的话似乎触动了刚刚那女人,她的声音有点哽咽,“方芝,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嫁到这种人家。我一直很懊悔,当初怎么就非要把你留下来了呢。” 这个叫方芝的女人边哭边说,“表姐,不怪你,都是我自己命不好。” 这话更加激起女人的不满了,“我呸!什么命不好!要我说都是三弟太混蛋,故意破坏你的名声,非逼着你嫁给他,却又不好好待你。” 突然一阵推门声,把正在说私密话的两人给惊醒。 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传来,“我呸!我打死你这个搅家精!你一天天就知道瞎搅和。你跟你表妹到底有什么仇,居然撺掇她离婚,你个丧良心的,我当初就该让老大休了你。天天闹得老三家里不安生” 喋喋不休地骂个没完,像唐僧念紧箍咒似的,张向阳只觉自己头疼得厉害,终于他再也忍受不住,睁开眼睛,大吼一声,“闭嘴!” 扑咚一声,重物摔地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紧接着张向阳感觉自己屁股上传来一阵疼痛。 他睁开眼,发现四周黑漆漆的,唯一有点光线的地方也就是门缝那里。 “咋啦?小三子?你醒啦?”刚才还在骂人的中年妇女立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随着她闯入,差点吓了张向阳一大跳。 陌生的中年妇女,陌生的房间,以及土得掉渣的炕。此时的他就坐在硬邦邦的地上。 他这是咋了? 他捂着脑袋,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他继母生的弟弟结婚,他亲爹在席上说给他弟在县城买了一套房子,看着他们一家四口笑得幸福样子,他心里堵得慌。 从宴席上出来,他到处在村里溜达,刚好遇到小学同学刘大贵。 对方戴着比他小手指还粗的大金链子,一身的名牌,非要拉他去喝酒。 席间,他听着刘大贵一个劲儿地吹嘘自己能耐,还有他的发财之路。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了七年才攒到一点钱,可女友却因为等不及另投他人怀抱,他心里就一阵憋闷。 想他当初可是他们村唯一考上大学的人,最后却连刘大贵一个小学生也比不上,心里的失落可想而知。 他一杯接一杯的喝,彻底把自己灌醉。原以为是在刘大贵家,就算喝醉了,刘大贵应该也不至于连个沙发也不给他躺躺。咋一觉醒来,连地方都变了呢? 这可不是刘大贵家?刘家可是三层楼房,大理石铺就的地面,水晶吊灯,柜子也是实木打造的。装修的风格也是极尽奢华,金黄一片特别晃眼睛。 这个地方呢?仿佛就是黑白色,从视觉上就不是一个地方,怎么看怎么穷酸。他怎么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小三子?你咋了?发什么呆呀?是不是撞傻了?” 张向阳看着这陌生的大娘,下意识低下了头。他根本不认识对方啊。 瞧着儿子傻不愣登的样子,中年妇女立刻冲外面喊了一声,“方芝,你快过来看看,你男人是不是撞傻了?” 张向阳揉着膝盖的手一顿,你男人? 他这是穿越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刚才中年妇女推门进来,光线也亮堂不少,因此他打量自己的手一点也不费劲,这手并不是自己的,北漂虽然很辛苦,可他到底没干过什么粗活,这双手不仅黑瘦,最重要的是手心有许多茧子。 他正呆愣间,突然他的手腕处搭上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张向阳下意识看去。 只见一个大约二十一二岁的姑娘,她低垂眼眸,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如小扇子一般的睫毛,扑闪扑闪的,白嫩如玉的脸颊和桃花一般的嘴唇。 她并没有看他,冲着中年妇女淡淡回了一句,“娘,他没事。” 中年妇女拍了下胸口,嗔他,“你看看你,咋这么不小心呢?”她给他弹了弹膝盖上的尘土,用很温柔的声音问,“没摔疼吧?” 从未有人用这么担忧地眼神看着他,张向阳心里暖暖的,轻轻摇头。 中年妇女松了好大一口气,朝旁边的姑娘道,“去给小三子做饭吧,别杵在这儿了。” 年轻姑娘点了下头,走了出去。 张向阳眼睛不由自主地追着她看,没办法,他刚才可是听到了,他是她男人。也就是说他一个被女朋友抛弃的人一朝穿越居然有了亲娘和媳妇。 他第一反应就是惊吓,第二反应就是惊喜。 他就是这么没出息,一直被家人忽视到大的他,终于也有人疼了。 这个中年妇女看他的目光是那么的慈爱,可他高兴过后却有些心虚,毕竟他现在顶了人家儿子的身份。 他的视线不敢在中年妇女身上多作停留,移向四周,一扭头就发现门边正杵着一个大概三十来岁的妇女,此时正睁大眼睛不满地瞪着他。 张向阳想着这人应该是他媳妇的表姐,于是腆着脸笑迎迎地道,“表姐。” 这声叫把屋里的三人都吓了一跳。 包括正往外走的何方芝被这称呼惊住了,下意识回头看他。 被三个人,六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瞧,张向阳心里一紧,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立在门边的妇女最先呸了一声,“神经病!”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张向阳有些摸不着头脑,突然他的胳膊被人拽住了,然后一个粗粝带茧的老手摸上了他的额头,她的眼里全是担忧,声音抖得有点变调,“小三子,你咋啦?你不会真的傻了吧?” 张向阳立刻揉着额头,“我头有点疼!” 中年妇女吓了一跳,赶紧扶他坐下,“那你快躺下休息。” 张向阳被她搀扶着上了炕,等躺下来之后,中年妇女坐在他旁边,“小三子,你快睡吧,娘就坐在边上看着你,你就不会摔下来了。” 张向阳眼圈一热,心里有股暖流袭入心间,这就是母爱吗? 他闭上眼,静静地听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应该是他那媳妇出去了。 他睁开眼,“娘,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张母摇头,“你快睡吧,我没事儿。”想了想,她补充一句,“你放心,你爹现在没空管我,他正在地头盯着大伙上工呢。” 上工?张向阳心里一紧。他这是穿到六七十年代了吗?他想问她,又担心自己露了马脚。 他所幸先打听刚才的那个人,试探着问,“娘,刚才咋回事呀?” 提起这事儿张母就憋了一肚子气,恨声骂道,“还不是你那大嫂嘛,竟然撺掇你媳妇跟你离婚。你说这挨千刀的,她咋这么坏呢,真不是玩意儿。” 大嫂?怪不得呢。原来那人是原身媳妇的表姐,也是原身的大嫂。 这就不怪为什么三人这么惊讶了。因为按照多重身份,大多数地方还是以男方这边优先的。当然女方可以依旧按照原来的称呼。 张向阳轻轻摸着自己的额头,一脸愧疚,“看我摔了一下,把脑袋都摔疼了”所以我叫错人也是情有可原的。 张母却没接收到他的潜台词,一听他嚷疼立刻急了,“哎呀,可别摔傻了?”她跺了下脚,“要不我去公社卫生所找医生过来给你看看,你媳妇已经好几年没给人看病了,别是手生了。” 张向阳见她急得团团转,忙安抚她,“娘,我没事,我刚才就是晃了一下。” 至于为啥不说自己失忆了,张向阳表示,他只是磕了一下脑门,也不是很疼,而且他也不确定这年代有没有能检测出脑袋里有淤血的仪器。他还是不要冒险了。这妇女这么紧张他,如果他说失忆,她一定会带他去医院检查。这家这么穷,他还是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张母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脑袋,上面用纱布包着,但看这厚度,应该也只是个小包,她松了一口气,嗔了他一眼,“以后你别再跟你爹置气了。” 置什么气?张向阳想问,只是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到底没问出来,乖乖地应道,“娘,我知道了,我一定不会再惹爹生气了。” 张母拍着他的手背,欣慰地道,“好,好!” 两人正说着话,从门外走进一个人影,就着光张向阳看清是刚才那个姑娘。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眼,“阳子哥,快点吃吧。” 这声音真好听,像沽沽泉水,很清澈。张向阳再次感慨,下意识就听从她的话爬了起来,他的动作很快,把张母吓了一跳,“你小心点儿,回头再把自己摔了。” 张向阳摇摇头,“娘,不会了。” 两人出了门外,张向阳在屋里不经意地扫了一眼。 这间堂屋大概十来平米,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张m主|席头像,下面是一方高桌。 再往前是一方矮桌,上面放着一碗面和一双筷子。 看着碗里有个鸡蛋,张母满意地点头,“行了,小三子,你先吃饭吧,娘先回去了。” 张向阳也顾不上坐了,立刻道,“娘,我送你出去。” 儿子这么有孝心,张母别提多高兴了,可还是道,“不用了,你赶紧吃吧,待会儿面该糊了。” 张向阳却坚持送她回去。 到了门口,张母拉着他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好好跟你媳妇过日子吧。你媳妇身体好着呢,不用私下找别人生。” 说完她转身就走,却把张向阳吓了一跳。啥叫找别人生?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没错啊,是土得掉渣的长褂长裤,这是六七十年代特有的服饰,怎么原身还敢找小三? 身后的张向阳双手枕在脑后,侧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她又背对着他。 这几天,他为了能让家里早点过上好日子,跟她几乎没什么交流。可他还是明显感觉到她似乎对他很冷淡。除了做饭有他的份,她根本不洗他的衣服。虽然他不认为家务是女人才干的活,可只唯独他的衣服不洗,很明显就是把他排除这个家之外。这是在生他的气还是她本生就是这个性子呢?他猜不透,也没法问别人。 他知道对方没睡,毕竟没有人在睡着的时候还紧崩着身子,他轻咳一声,打破满室的寂静,“你还生我的气吗?” 何方芝一怔。生气?她一个孤魂野鬼哪有资格生他的气。有资格的人也不只是生气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不过听到他的话,她还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微微有点冷淡,“当然生气。你上次把我打得鼻青眼肿,却连一句道歉也没跟我说,我要是不生气,我的心得多宽哪。” 张向阳听出她话里的埋怨,但她的声音非常平静,就好似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不知怎地他的心里竟有点酸酸的感觉。 为什么这世上好女人都要配给烂男人呢?像他这样喜欢家庭,忠于家庭却遇到渣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暗自替现在的自己高兴。虽然原身是个渣渣,可他媳妇是真的好。 对方只不过是受了伤害,只要他好好待她,她肯定会对他死心踏地的。这样他也会有个温暖的家。 想到这里,他又打起精神,看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地问,“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他居然真的道歉了,何方芝已经不是用惊讶来形容的了,原来他真的想改好。既然他有悔改的心,她何不利用他的愧疚心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哼了一声,“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应该没想过给我道歉吧。” 张向阳心里一窒,他晌午才从大嫂那知道这事儿,他心里也埋怨过原身。要说道歉,他还真没想到,毕竟他还没有意识到打人的人其实就是他,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他略微有点懊悔。他把手拿下来,学着她的样子侧过身,“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他话里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何方芝经过刚刚短暂的惊讶过后,心里很快就有了个主意,她试探着问,“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张向阳点头,“只要不犯法,不违背道德之事,我都能答应你。” 何方芝摇头,“当然不是这些。” “行!” 何方芝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坐地涨价,“那你答应我三件事。” “好!” “第一件:你不能再喝酒,你一喝醉,就会打我。你这毛病一时半刻改不了,不如你把酒给戒了吧。” 张向阳原本就不是爱酒之人,想也不想就应了,“好!” “第二件:我不同意的情况下,你不能逼我做那事儿。” 张向阳一怔,那事儿?哦!是那事儿!他脸色涨得通红,“好!”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何方芝有点懵,真的假的?居然连这条也肯答应。她转了转眼珠子,他该不会真的是腻了那魏玉红,想换别人吧? 她沉着一张脸,加重语气说出最后一件事,“你也不能再找别的女人,不许跟其他女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不知怎么地,张向阳觉得自己有点吃原身的醋了。原以为何方芝跟原身没感情的,可现在她却说出这种话。是不是代表她还是喜欢原身的。 迟迟没能等到他回答,何方芝猛地转过身来看向他,眼里微有薄怒,“怎么你不答应?” 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后脑勺,当她转身的时候,立刻对上他的眼睛。 他们这张炕是靠着墙的,墙上开了个窗户,今天是十四,月光透过窗户照到他的脸上,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照得分外显眼。 他眼中的失落直接落到何方芝眼中。 她心中哼了一声,看来还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样。 她有些憋屈,但凡她有一条生存之路,她都不会忍下这种糟心玩意。 就在她暗暗吐槽的时候,张向阳开口应承了,“好!” 何方芝见他答应,心里总算满意了,“那就好!”说完,立刻转身背对着他。 张向阳微微有点失落。 第二日就是八月十五,赶大集的好日子。虽然乡下集市管得厉害,但还是有人会偷偷摸摸拿些地里出产的东西到集市上卖的。 “哎,为这事居然要耽误大半天的农活,真是划不来。”张大队长一大早起来,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 “找啥找啊?你不就只有一身体面衣裳吗?”张母见他把箱子里的衣服翻得到处都是,有点来火了。 张大队长看了眼那身叠得整整齐齐的中山装还有七成新,穿出去也不丢人。这身衣服已经置办十年了,除了众大场合必须穿得体面些,平时这身衣服都是压箱底的。 他捏了捏面料,摸了把额头上的汗,“还是算了吧。” 这么热的天,穿这身衣服出去,别人肯定会说他虎了吧唧的。 张母一想也是,在箱子里翻了好久,越翻越来气。 别说老头子几年没做新衣服了,就连她自己也是。 自打两个孙子和两个孙女接连往下蹦,他们差不多四五年才能做身新衣服。为了穿久一点,挑的都是最耐磨的劳动布。这种布都是穿着下地干活的,没两年,膝盖和手肘处就能磨破。 张大队长见她沉着脸,自己找了一身只打了两个补丁的衣服换上,“就这身吧,我瞅着挺不错的。说不定穿上这身衣服,对方看我们家穷,还能少要点钱呢。” 张母板着的脸被他这话逗笑了,“你就唬我吧。这都说好的事儿,还能变了?” 张大队长把衣服往身上套,“赶紧把衣服收拾回箱子。等咱儿子真的当了工人,说不定每个月也能发布票。到时候咱俩也能做身新衣服穿穿。” 张母一想也是,“你说得对!” 说着,她弯腰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等他换好衣服,两人刚走出房间,杨素兰就凑过来,“爹,我想和表妹去公销社买东西,想跟您请下假成吗?” 张母还没开口,张大队长率先同意了,“成吧。” 张母还想反对,张大队长对她使了个眼色。 等杨素兰去灶房端菜,张母不高兴地质问他,“你干啥就给同意了?这一下四个人请假,咱家今天的工分不挣啦?” 张大队长坐到饭桌前等着开饭,听到她的话叹了口气,“你瞅瞅你。只想着自己。咱小儿子要去当工人了,拿的还是家里的钱。虽说是借的,可这钱也有老大两口子的份儿。反正赶集只去半天,让她心里舒坦了,以后能给你省多少事儿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6.第 126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瞅着这两人,那些女知青们自发走向另一条道,只有魏玉红依旧是跟在男知青们后面。经过张向阳身边的时候,她还冲他抛了个媚眼。 可惜她注定是抛给瞎子看了。因为张向阳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连眼风都没有给她留一个。 魏玉红气得小脸通红。这些日子,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不仅仅是地里的活,还包括知青点的活。 每天都累得她腰酸背痛,回到知青点,倒头就睡,连一点复习的时间都没有。照这样下去,她还怎么考大学? 所以她想再度勾引张向阳,只有他才有本事帮她。 可谁成想,他根本就不理会自己,她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魅力下降了,只能归结于他媳妇捣得鬼。 瞅着后面木呆呆的何方芝,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突然伸出一只脚。 何方芝刚才在想什么呢?她想了很多。 原本她是想把那对狗男女弄得身败名裂,好报答原身的恩情。 她原本是一只孤魂野鬼,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原主的身体。虽然原身不是她所杀,可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体,就该要感恩。 原身的心愿无非就是报仇和抚养孩子。 只是她前世是个娇养长大的大家小姐,从未下过地,仅凭自己这双手,想要独自把两个孩子拉扯到大,无意于痴人说梦。 原先她想借着张向阳胡搞这事让公爹愧疚,以他正直的品行,肯定会拿一笔钱出来补贴她和孩子。可现在不成了。公爹这回为了买工作,拿了三百块出来,看得出来,这是笔很大的数目。 如果她现在离婚,已经花掉大半家财的公爹即使有心补贴她,也是有心无力。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她每个月能领到十三块钱。哪怕她天天不上工,专心在家照顾两个孩子都可以养活她们。 到时候她还可以在家复习课本,准备考大学。到时候不靠张向阳她也能养活两个孩子。 可是她不离婚,那张向阳的问题就要解决。她倒是不怕他喝醉打她,只要她再像之前那样故意拿话激他,他自己就能摔晕。最妙的是,一觉醒来,他居然能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醉酒容易解决,他要是对她用强怎么办?让她跟杀人犯敦伦,以后不是还要生出个小杀人犯了?越想越觉得这事紧迫。 她想得太入神,自然没注意脚下,立刻就着了对方的道儿。 等何方芝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飞出去了,身体往前倾,眼见着要栽倒在地,却被一双强健有力的胳膊扶住了。 她抬眼去看,原来是张向阳。 他刚刚看到魏玉红过来,根本没理会她。可想到上回魏玉红找他媳妇茬的事情,下意识回头,然后就瞅见这一幕。 他立刻伸手去接,两人相触之时,他又闻到那股清香的味道,而且比之前更加浓郁了。 “谢谢!”何方芝觉察出他有点不对劲儿,立刻起身朝他道谢。 这边两人刚松开,就见魏玉红指着两人大骂,“我看你俩有生活作风问题。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搂搂抱抱,做出伤风败俗的事” 她话音未落,就见张向阳脸色阴沉得吓人,“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你再给我们乱扣帽子,当心我的拳头。”说话的时候,他还举起拳头在她眼前挥了挥。 魏玉红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走在前头的那些男知青们也惊得目瞪口呆。 “我媳妇明明走得好好的,你却伸腿拌她,怎么着?你还想再被扣二十个工分吗?” 说着他一把上前扣住她的手往后面拖,“走,我带你去找大队长。像你这种搅屎棍就喜欢整事。不给你个教训,我看你是改不掉了。” 他说得义正言辞,惹得那些男知青们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 前些日子他还舔着脸讨好魏玉红,甚至还威胁过他们不要打她的主意,怎么一转眼就闹成这样了? 魏玉红没想到他会这么无情,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不去,我不去,看在咱俩好过的份上,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媳妇了。” “不行!你这种人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他黑着脸又纠正道,“我跟你可没什么关系,你可别乱说。坏了我的名声,当心我去公社告你。” 他手上的力道很大,硬是拖着她往后走。这会正是将要上工的时间,许多社员听到动静都凑过来看。 “这是咋地啦?” “谁在闹事啊?” 等这些人看到是张向阳拖着一个女知青非要找大队长,没一个人上前劝的。 要知道这些女知青可沾不得。前几年,他们生产队的大队书记因为女知青的事情被枪|毙了。 所以东方生产队,除了张向阳这个色迷心窍的混不吝之外,其他男同志根本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哪怕那些女知青长得再好看,他们也只敢偷瞄两眼过过眼瘾,根本不敢往上凑。 这会见张向阳居然拉着女知青去告状,心中都微微惊奇。 如果是生产队社员之间闹矛盾,大家伙都会帮着劝劝架。毕竟都是一个生产队的,都是沾亲带故的,闹大了不好。 可关于这些知青,大家纷纷闭嘴,没有一个上来劝的,反而跟在后头看起了热闹。 而那些男知青们,对魏玉红原本就有意见,哪里会为她说话,所以一个个都当了缩头乌龟,也跟在这些社员后面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而当事人之一的何方芝也是紧紧跟在后头。 她没想到张向阳会连他的心肝宝贝肉也不给面子。他到底是为了替她出气,还是玩腻了对方,想尽快把魏玉红这块狗皮膏药甩掉呢? 到了张家,张大队长看见小儿子去而复返还有点纳闷。 待看到他居然拉扯着个女知青,心里微微一沉,唬着个脸,“你这是干啥?” 张向阳松开她的胳膊,嫌恶似地拍了拍自己的手,“爹,她太可恶了,刚才我和方芝走在路上的时候,她居然伸脚拌我媳妇。差点让她摔了一跤。” 张大队长一惊,在人群中瞅了一眼。 其他人当然知道他在看什么,都自发让开一条道。何方芝感觉大家的视线都落到她身上,她立刻上前几步,走到公爹面前开始告状,“爹,她是故意的。这已经是第二回了。” 张大队长点了点头,朝魏玉红道,“上回扣了你二十个工分,看来你是不服气。那这次就加倍。” 魏玉红整个人都懵了,她撑目欲裂,从地上跳起来,“凭什么?我只是不小心绊了她一下而已,而且她也没摔倒。” “哎,我说你这同志,你的思想有问题呀。她没摔倒是因为她幸运,你故意去拌她就是你在挑事了。你这想法很恶毒,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破坏我们集体团结。”一个中年妇女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她剪着齐耳短发,背着手,一副干部的架势,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没一会儿就给魏玉红定了个罪名,魏玉红听了身体直发抖。 “你要是不接受这个处罚,那也行,我们要开会批|斗你。”中年妇女给她下了最后的通牒。 听到批|斗两字,魏玉红也不敢再犟了,直接跳到何方芝面前,给她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对不起,我以后见着你一准绕道。” 何方芝心里一惊,望着刚刚那个中年妇女充满惊讶,这人好生厉害,只是几句话而已,居然能把魏玉红吓成这样。 她到底是什么人?还有她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每个字她都能听懂,可怎么组合在一起,她就全然听不懂呢? “这事就这么着了,以后你要好好干活。以后再敢折腾,偷懒不干活,我非得开批|斗会批|斗你不可。” 魏玉红连连点头,等到对方朝她挥手,她立刻扒开人群跑出去,好似晚一秒,对方就会反悔似的。 张大队长冲她笑,“回来了?” 中年妇女笑着点头,“哥,你说说你这嘴皮子还是不行。侄媳妇都被人家欺负成这样了,你居然只轻飘飘罚了几十个工分。有啥用啊?” 张大队长叹了口气。 张母上前两步拉着中年妇女的手感激不已,“哎呦,草花啊,你可回来了。” 张向阳和何方芝两人都竖着耳朵听周围人的交谈声。终于可以确定对方的身份了。 这个中年妇女是张大队长的亲妹子,在东方生产队当妇女主任。前些日子去上头开会,今天刚回来。 张大队长挥手让围观群众都下地干活。 张向阳和何方芝朝小姑道谢之后,就直接往回走了。因为要赶着上工,两人也没时间交流刚才的事儿。 这本没有什么好说的。可仔细一瞧,很容易就能发现这两人的神态非常不同。 前面的张向阳是精神抖擞,腰板挺得笔直。后面的何方芝却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知青点位于打谷场的东面,已经到了上工时间,许多知青们都往这边走。 瞅着这两人,那些女知青们自发走向另一条道,只有魏玉红依旧是跟在男知青们后面。经过张向阳身边的时候,她还冲他抛了个媚眼。 可惜她注定是抛给瞎子看了。因为张向阳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目不斜视,连眼风都没有给她留一个。 魏玉红气得小脸通红。这些日子,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干活,不仅仅是地里的活,还包括知青点的活。 每天都累得她腰酸背痛,回到知青点,倒头就睡,连一点复习的时间都没有。照这样下去,她还怎么考大学? 所以她想再度勾引张向阳,只有他才有本事帮她。 可谁成想,他根本就不理会自己,她当然不会认为是自己魅力下降了,只能归结于他媳妇捣得鬼。 瞅着后面木呆呆的何方芝,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突然伸出一只脚。 何方芝刚才在想什么呢?她想了很多。 原本她是想把那对狗男女弄得身败名裂,好报答原身的恩情。 她原本是一只孤魂野鬼,机缘巧合下得到了原主的身体。虽然原身不是她所杀,可既然用了人家的身体,就该要感恩。 原身的心愿无非就是报仇和抚养孩子。 只是她前世是个娇养长大的大家小姐,从未下过地,仅凭自己这双手,想要独自把两个孩子拉扯到大,无意于痴人说梦。 原先她想借着张向阳胡搞这事让公爹愧疚,以他正直的品行,肯定会拿一笔钱出来补贴她和孩子。可现在不成了。公爹这回为了买工作,拿了三百块出来,看得出来,这是笔很大的数目。 如果她现在离婚,已经花掉大半家财的公爹即使有心补贴她,也是有心无力。 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她每个月能领到十三块钱。哪怕她天天不上工,专心在家照顾两个孩子都可以养活她们。 到时候她还可以在家复习课本,准备考大学。到时候不靠张向阳她也能养活两个孩子。 可是她不离婚,那张向阳的问题就要解决。她倒是不怕他喝醉打她,只要她再像之前那样故意拿话激他,他自己就能摔晕。最妙的是,一觉醒来,他居然能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醉酒容易解决,他要是对她用强怎么办?让她跟杀人犯敦伦,以后不是还要生出个小杀人犯了?越想越觉得这事紧迫。 她想得太入神,自然没注意脚下,立刻就着了对方的道儿。 等何方芝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飞出去了,身体往前倾,眼见着要栽倒在地,却被一双强健有力的胳膊扶住了。 她抬眼去看,原来是张向阳。 他刚刚看到魏玉红过来,根本没理会她。可想到上回魏玉红找他媳妇茬的事情,下意识回头,然后就瞅见这一幕。 他立刻伸手去接,两人相触之时,他又闻到那股清香的味道,而且比之前更加浓郁了。 “谢谢!”何方芝觉察出他有点不对劲儿,立刻起身朝他道谢。 这边两人刚松开,就见魏玉红指着两人大骂,“我看你俩有生活作风问题。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搂搂抱抱,做出伤风败俗的事” 她话音未落,就见张向阳脸色阴沉得吓人,“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你再给我们乱扣帽子,当心我的拳头。”说话的时候,他还举起拳头在她眼前挥了挥。 魏玉红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走在前头的那些男知青们也惊得目瞪口呆。 “我媳妇明明走得好好的,你却伸腿拌她,怎么着?你还想再被扣二十个工分吗?” 说着他一把上前扣住她的手往后面拖,“走,我带你去找大队长。像你这种搅屎棍就喜欢整事。不给你个教训,我看你是改不掉了。” 他说得义正言辞,惹得那些男知青们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 前些日子他还舔着脸讨好魏玉红,甚至还威胁过他们不要打她的主意,怎么一转眼就闹成这样了? 魏玉红没想到他会这么无情,一个劲儿地摇头,“我不去,我不去,看在咱俩好过的份上,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媳妇了。” “不行!你这种人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他黑着脸又纠正道,“我跟你可没什么关系,你可别乱说。坏了我的名声,当心我去公社告你。” 他手上的力道很大,硬是拖着她往后走。这会正是将要上工的时间,许多社员听到动静都凑过来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7.第 127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到了晚上,何方芝和张向阳各自洗漱好,把两个孩子都哄睡之后,躺在炕上。 何方芝今天怎么都睡不着。实在是张向阳的变化太大了。难道他真的想跟她好好过日子? 身后的张向阳双手枕在脑后,侧头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她又背对着他。 这几天,他为了能让家里早点过上好日子,跟她几乎没什么交流。可他还是明显感觉到她似乎对他很冷淡。除了做饭有他的份,她根本不洗他的衣服。虽然他不认为家务是女人才干的活,可只唯独他的衣服不洗,很明显就是把他排除这个家之外。这是在生他的气还是她本生就是这个性子呢?他猜不透,也没法问别人。 他知道对方没睡,毕竟没有人在睡着的时候还紧崩着身子,他轻咳一声,打破满室的寂静,“你还生我的气吗?” 何方芝一怔。生气?她一个孤魂野鬼哪有资格生他的气。有资格的人也不只是生气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不过听到他的话,她还是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微微有点冷淡,“当然生气。你上次把我打得鼻青眼肿,却连一句道歉也没跟我说,我要是不生气,我的心得多宽哪。” 张向阳听出她话里的埋怨,但她的声音非常平静,就好似一潭死水,没有一丝波澜,不知怎地他的心里竟有点酸酸的感觉。 为什么这世上好女人都要配给烂男人呢?像他这样喜欢家庭,忠于家庭却遇到渣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暗自替现在的自己高兴。虽然原身是个渣渣,可他媳妇是真的好。 对方只不过是受了伤害,只要他好好待她,她肯定会对他死心踏地的。这样他也会有个温暖的家。 想到这里,他又打起精神,看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地问,“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他居然真的道歉了,何方芝已经不是用惊讶来形容的了,原来他真的想改好。既然他有悔改的心,她何不利用他的愧疚心达成自己的目的。她哼了一声,“如果我不说的话,你应该没想过给我道歉吧。” 张向阳心里一窒,他晌午才从大嫂那知道这事儿,他心里也埋怨过原身。要说道歉,他还真没想到,毕竟他还没有意识到打人的人其实就是他,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他略微有点懊悔。他把手拿下来,学着她的样子侧过身,“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他话里透着几分小心翼翼,何方芝经过刚刚短暂的惊讶过后,心里很快就有了个主意,她试探着问,“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张向阳点头,“只要不犯法,不违背道德之事,我都能答应你。” 何方芝摇头,“当然不是这些。” “行!” 何方芝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坐地涨价,“那你答应我三件事。” “好!” “第一件:你不能再喝酒,你一喝醉,就会打我。你这毛病一时半刻改不了,不如你把酒给戒了吧。” 张向阳原本就不是爱酒之人,想也不想就应了,“好!” “第二件:我不同意的情况下,你不能逼我做那事儿。” 张向阳一怔,那事儿?哦!是那事儿!他脸色涨得通红,“好!”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何方芝有点懵,真的假的?居然连这条也肯答应。她转了转眼珠子,他该不会真的是腻了那魏玉红,想换别人吧? 她沉着一张脸,加重语气说出最后一件事,“你也不能再找别的女人,不许跟其他女人有肢体上的接触。” 不知怎么地,张向阳觉得自己有点吃原身的醋了。原以为何方芝跟原身没感情的,可现在她却说出这种话。是不是代表她还是喜欢原身的。 迟迟没能等到他回答,何方芝猛地转过身来看向他,眼里微有薄怒,“怎么你不答应?” 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后脑勺,当她转身的时候,立刻对上他的眼睛。 他们这张炕是靠着墙的,墙上开了个窗户,今天是十四,月光透过窗户照到他的脸上,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照得分外显眼。 他眼中的失落直接落到何方芝眼中。 她心中哼了一声,看来还真的是她猜想的那样。 她有些憋屈,但凡她有一条生存之路,她都不会忍下这种糟心玩意。 就在她暗暗吐槽的时候,张向阳开口应承了,“好!” 何方芝见他答应,心里总算满意了,“那就好!”说完,立刻转身背对着他。 张向阳微微有点失落。 第二日就是八月十五,赶大集的好日子。虽然乡下集市管得厉害,但还是有人会偷偷摸摸拿些地里出产的东西到集市上卖的。 “哎,为这事居然要耽误大半天的农活,真是划不来。”张大队长一大早起来,就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 “找啥找啊?你不就只有一身体面衣裳吗?”张母见他把箱子里的衣服翻得到处都是,有点来火了。 张大队长看了眼那身叠得整整齐齐的中山装还有七成新,穿出去也不丢人。这身衣服已经置办十年了,除了众大场合必须穿得体面些,平时这身衣服都是压箱底的。 他捏了捏面料,摸了把额头上的汗,“还是算了吧。” 这么热的天,穿这身衣服出去,别人肯定会说他虎了吧唧的。 张母一想也是,在箱子里翻了好久,越翻越来气。 别说老头子几年没做新衣服了,就连她自己也是。 自打两个孙子和两个孙女接连往下蹦,他们差不多四五年才能做身新衣服。为了穿久一点,挑的都是最耐磨的劳动布。这种布都是穿着下地干活的,没两年,膝盖和手肘处就能磨破。 张大队长见她沉着脸,自己找了一身只打了两个补丁的衣服换上,“就这身吧,我瞅着挺不错的。说不定穿上这身衣服,对方看我们家穷,还能少要点钱呢。” 张母板着的脸被他这话逗笑了,“你就唬我吧。这都说好的事儿,还能变了?” 张大队长把衣服往身上套,“赶紧把衣服收拾回箱子。等咱儿子真的当了工人,说不定每个月也能发布票。到时候咱俩也能做身新衣服穿穿。” 张母一想也是,“你说得对!” 说着,她弯腰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等他换好衣服,两人刚走出房间,杨素兰就凑过来,“爹,我想和表妹去公销社买东西,想跟您请下假成吗?” 张母还没开口,张大队长率先同意了,“成吧。” 张母还想反对,张大队长对她使了个眼色。 等杨素兰去灶房端菜,张母不高兴地质问他,“你干啥就给同意了?这一下四个人请假,咱家今天的工分不挣啦?” 张大队长坐到饭桌前等着开饭,听到她的话叹了口气,“你瞅瞅你。只想着自己。咱小儿子要去当工人了,拿的还是家里的钱。虽说是借的,可这钱也有老大两口子的份儿。反正赶集只去半天,让她心里舒坦了,以后能给你省多少事儿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8.第 128 章 此为防盗章,作者需要养家,请在晋江购买正版吧,谢谢大家! 供销社的布绝对是最紧俏的,所以杨素兰先带何方芝去供销社。 这还是何方芝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门口上面写着几个繁体的红色大字“为人民服务”。 何方芝也是上工的时候,才听李明秋说,现在的字跟以前有很大不同,是因为被简化的。但这几个字却是繁体的,写得气势磅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写出来的。她刚想问杨素兰这字是谁写的,却被她拉着往里走。 到了里面,她的心神立刻就被里面的东西吸引住了。 跟她前世不同的是,这个供销社卖的东西挺杂,集布店,成衣店,糖果店,烟酒店等为一体。 杨素兰径直带她到一处人挤人的柜台前。 别的柜台都是三三两两的客人,只有这个柜台是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吵吵嚷嚷的,热闹得很。 “我不要白洋布,我家里没死人,你给我拿这个干嘛,我要黑色的。” 售货员脸色阴沉地看着那老太太,“刚才不是有人说要白洋布吗?” 后面有人举起手中的布票,大声朝这边喊,“我要白洋布,给我两尺。” 说着扒开人群往里挤,可前面的人也是好不容易斩三关过五将才到了跟前,哪肯被她扒拉回去。 所以纵使那人手劲儿再大,售货员也闻其声,不见其人。 她脸都黑了,冲着那挡路的几人道,“赶紧让开,让她进来买布。” “凭什么啊?我们先到的,应该先给我们裁。” 售货员把布往柜台上一撂,两只胳膊抱在一起,屁股一歪就坐到那个木制的高凳上,她吊着眼角看着这群人,“你们不配合,那我就跟你们耗,什么时候这匹白洋布卖出了,什么时候我才给你们拿别的布。” 这简直是无赖透顶了。这白洋布一般用来做被子的里衬或者家里有丧事用来做孝服。平时谁会买这种不耐脏的布来穿。她这一匹布估计得好几个月才能卖出去。 那几个挤在前头的妇女登时脸色都不好看了,可供销社的销售员自来就是脾气大的,她们见她坐着不动,也拿她没辙,只好让后面的人过来。 “同志,麻烦你给我拿两尺。”刚才那个妇女好不容易挤了进来,倾着半边身子,露出一口大黄牙朝她笑。 一股口臭味袭来,售货员嫌恶地扇了扇鼻子。 她皱着小脸,朝对方挥了挥手,“往后退,口水别沾到布上,到时候该卖不出去了。” 那个妇女挺了直身体,继续腆着脸朝她笑。 售货员不紧不慢地裁好了布,“三毛三一尺,一共六毛六。” 等收完对方的布票之后,她把白布放了回去,又拿起架子上的黑布,朝刚才的那个客人道,“你要黑布是吧?” “对!” “要多少?” “要三寸!” 售货员脸都黑了,嘴里咕哝一声,“就要这么点,你是做尿布吗?” 其他人哄笑起来,买黑布的女人又羞又窘,可根本不敢再呛声,看着对方裁好布,付完钱之后挤了出去。 其他人纷纷举着布票手伸向售货员,等待她的眷顾。 “我要两寸青色格子布。” “我要四寸黑色劳动布。” 等轮到杨素兰挤进去的时候,她骄傲地挺直了腰板大声道,“我们要五尺五的布。” 一早上都是几寸几寸买的售货员头都大了。乍然间听到有人要五尺五的布,差点愣住了,“你要五尺五?” “对!”何方芝把手里的布票递了过去。 售货员接过来,几张布票算了下,是五尺五没错。 她脸色登时好看了些,朝两人道,“你俩要什么布啊?” 杨素兰在她后面的架子上扫了一眼,眉头皱紧,“这怎么只剩下白洋布和劳动布了呢?” 何方芝没想到这年代不仅穷得叮当响,连卖东西的地方也穷。 “有没有稍微带点花的布啊?” 售货员听到她的话,眉头都蹙起来了,“我说这位女同志啊,你的思想不够进步啊,怎么能要花布呢,这是资本主义小资思想,要不得的。” 杨素兰拉了下何方芝的袖子,把她藏到自己身后,“同志,我表妹不是这个意思,她这是看你身上穿的衣服好看,想寻摸着也做一身同样漂亮的。请问还有卖吗?” 这位女售货员身上穿的是一件立领黄白格子衬衫,显得有种小清新的感觉,让人眼前一亮。 这年头不允许穿得花里胡哨的,但像这种很清浅的格子布还是允许的。 售货员得意地一扬头,“这个颜色是没有了。”她回头把劳动布拿出来,凉凉地看着两人,“只有这个了。” 也不等两人回答,她直接拿着尺头开始测量。 “只有一尺五” 杨素兰点了点头,“这个我们要了,请问还有别的好看的吗?我们来一趟不容易,可不敢到时候再来打扰你们。” 售货员想了想,“你们等一下,我去问下经理。” 说着把布放在柜台上,一点也不担心她们不付钱就把布拿走。 这年代一针一线都是公家的,偷东西可是非常大的罪名,更何况还是到供销社这个人多眼杂的地方。 没一会儿,那个女售货员就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卷布。居然是匹蓝白色格子布。 好看是好看,可乡下人根本不喜欢这种不耐脏的颜色。杨素兰有点后悔,早知这人是个不经夸的,她就不该多那个嘴。 售货员抱着布,得意洋洋地凑到她面前,“大姐,你瞧,这面料和我身上的差不多,颜色也差不多。你们剩下的四尺都要这个颜色吗?” 杨素兰尴尬地笑笑,转头就是一脸愧疚地看向何方芝。 何方芝冲她摆手,朝售货员道,“对,就要这个。” 售货员满意了,立刻低头给她裁布。杨素兰急得不行,侧头看向表妹,“你要这颜色干啥呀?这么不耐脏,穿上没两回就脏得不像样了。” 何方芝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我有用的。” 杨素兰还要再说,只后面刺啦一声,她立刻转身,售货员已经把布给撕开了。 得了,不用说了,什么都晚了。 售货员拿着算盘拨了一会儿,快速地报价,“劳动布二毛六一尺,一尺五是三毛九,格子布是四毛五分钱一尺,四尺是一块八,加起来一共是两块一毛九。” 杨素兰听到这格子布居然这么贵,吓得脸都白了,拽着何方芝的手想反悔。 可何方芝却坚持要买,掏出身上的钱。她现在已经知道每张钱所代表的意思,也知道钱之间的换算关系。 等她付完钱之后,杨素兰把人拉到一边,“你说你要这布有什么用?” 何方芝朝她道,“这布这么好看,我想把它做成新衣服,拿到县城跟人换点东西。” 杨素兰一怔,“这能成吗?” 虽然这年头几乎没有女人不会做衣服,可手艺却是参差不齐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