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笑繁华》 第1章 天降美人,一脚飞之!(1) 巍峨宫殿之中,偌大的寝宫之内站满了宫人,从寝宫的堂间,一直排到门外,线条笔直,无半丝差错。而这些宫女们,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不多一寸,亦不少半分。个个花容月貌,乃是一个赛一个的绝色美人。 但,她们中却没有一个人敢因为自己的美貌自傲,因为这屋内,有一个集天地之灵、万物之美于一身的男子——他正靠在榻上,悠闲地挑选着自己沐浴之后将要穿的衣物。 那人,于软榻之上慵懒侧卧,修长如玉的指托腮。玉指之上,展现出一张精美绝伦的脸,眉如剑,鼻若琼,眸中带魅,唇形尽展完美。最让人啧啧称奇的是,他眉间竟有朱砂一点,刹那芳华,似是点亮了万里山河,而又占尽天地之辉,美艳到让人不敢逼视。长长的墨发铺展在榻上,又有一缕垂在胸前,带出点点魅惑,摄人心魄。 这人,正是他们北冥尊贵无匹的太子殿下,君惊澜! 此刻,他整个人都透出一种懒洋洋的味道,狭长的丹凤眼微微挑起,看着美人们拿着衣物一个一个从他跟前走过。 而殿内的每个人,皆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亦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怕搅了这位难伺候的爷挑选衣服的兴致——因为她们没有一个人有勇气承担他的好心情被打扰的后果! 当第四十三个美人端着托盘从他面前走过,榻上的男子终于不悦地蹙眉,慵懒的声音也缓缓响起:“苏州最出色的一百名绣娘,竟然也制不出爷喜欢的衣物。小苗子,你说,爷是不是太挑了?” 这话一出,殿内的所有人皆面色一肃,飞快跪下,“爷,请您息怒。” 而那刚刚走过去的四十三位绣娘,还有那没来得及端着自己的成品走到他面前的五十七位绣娘,一听此言,瞬间面色惨白,手中的托盘都已经拿不稳,腿一软,便跪倒在地,身后已经被冷汗沁湿,“爷,我们已经尽力,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小苗子斜着眼睛看了看那跪了一地的绣娘,恭敬地开口答话:“爷,并非您挑剔,而是她们无能。” 这话,自然是极合君惊澜心意的。他慢腾腾地伸了一个懒腰,动作也是行云流水一般华丽优雅,而后,状若不经意地道:“无能之人,还留着做什么?” 语音一落,便是黑影一闪,数百名黑衣人出现在殿内。绣娘们还没有来得及尖叫,就被这些黑衣人捂着嘴带走,消失在了君惊澜的视线之内。太子殿下身边,从来不留无能之人!而屋内的宫人见此,却没有一人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似乎早已司空见惯。 也就在这会儿,一个青衣男子缓步踏入,恭敬地低头道:“爷,水已备好,请您沐浴!” 这话一出,君惊澜蹙眉,面带迟疑。 青衣男子一怔,赶紧开口补充道:“爷,请您放心,浴桶已经清洗过四十九遍,定无半丝不洁。” 谁都知道,北冥的太子殿下有严重的洁癖——每日必将沐浴数十次,而每次沐浴,都将在清华池取天山温泉之水。但这一次,他们离开了北冥,来东陵贺东陵新帝皇甫轩登基之喜,自然也就没了在北冥的那般方便。 听对方这么一说,君惊澜这才满意。他缓缓起身下床,方才显出身形修长,若芝兰玉树;而方才那一身懒洋洋的气息也瞬间消失不见,变得十分凌厉而狂肆。他几个大步便步入了檀木屏风之后,宽衣解带,华服落地。紧接着,他便长腿跨入浴桶,悠闲而坐。 屋顶上方,凤倾凰头痛欲裂地睁开眼。四面一片空旷,往下一看,她竟然悬挂在半空之中。一回头,她便看见了钩住她衣服的树枝。而下面,是一座房屋的屋顶。她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那钩住她的树枝忽然断了,而她整个人也对着那屋顶砸了下去。 砰,屋顶被她砸出了一个大洞,入目便是一美男子坐在浴桶之中。见她这样从天而降,他也只是仰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波澜不起,点尘不惊。 凤倾凰当即大叫一声:“帅哥,麻烦接住我!” 与此同时,半空中出现一个黑衣人,飞起一脚,将凤倾凰下坠的身子踹了出去,使她整个人如同一个圆球,从窗口射出,又挂到了另一根树枝上。 “擦!”凤倾凰忍不住爆了粗口。不接住她就算了,还让人给她一脚,这人不想混了! 可浴桶之内的男子,好似还有点不满意——看着那一脚将人踹飞出去的手下,还有那损坏了的半边窗户,他懒懒开口,“力道轻了些,还有半边窗子是好的!” 这一句话,更是气得凤倾凰几欲吐血,狠狠磨牙,眼中杀气腾腾。 那黑衣人飞快地将因房屋损坏而掉落下来的砖瓦、灰尘用布匹拦截在半空之后,方才落地,对着君惊澜恭敬地开口,“爷,若有下次,属下定当注意!” 君惊澜见房屋损坏,也没有灰尘掉下来,满意地勾唇,也没打算责罚。但,很快地,他唇角的笑意僵住了。因为浴桶之内,清水之上,正漂浮着一根头发,而那头发,看长短、发质,显然不可能是自己的,应该是刚才那个女人的。 宫人们随着他的眼神看去,瞬间,所有人都被吓瘫了,浑身发软。他们艰难地咽着口水,盯着那根头发。太子殿下有洁癖,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这……完了!他们所有人的心中都只剩下两个字——完了! 而君惊澜反应过来之后,狭长的魅眸陡然升腾起一阵怒气,狠狠地瞪着那根头发,似乎要将之瞪穿。而后,一阵水波从浴桶中激射而出,形成一道水墙将他的身子遮住,浴桶也同时破裂。他扬手一扯,淡紫色的衣袍已经穿于身上,只是一个眼神往那黑衣人的身上一扫,那黑衣人便被人带了下去。 让头发掉到了浴桶之中,这便是他无能的表现!谁都知道,太子殿下身边,从来不留无能之人,不论是绣娘,还是暗卫。 他冷冽的眼神扫到那坏了一半的窗子上,还有树枝上那飘浮的人影,唇角带笑,语气却如冬日寒冰,“带她进来!” 话音一落,几个黑衣人如同暗夜鬼魅一般,从屋内的各个角落闪现而出,恭敬地在他们心中天神般的主子跟前跪下行礼,而后飞快地往门外掠去,快如闪电。 飘荡在树梢上的凤倾凰,捂着剧痛的屁股疼得龇牙咧嘴,额角的青筋不断暴起。 浑蛋!踹哪里不好,偏偏踹屁股,简直欺人太甚。此仇不报非女子! 心中正在叫嚣着报仇,她眼角的余光却忽然发现了一丝异色。不对,这是哪里?她惊愕地抬头一扫,见自己正置身一片桃林之中。暮春三月,桃花开得正艳,娇艳欲滴,美不胜收,而空中四处都是零零散散的花瓣在飘飞。这是什么情况?! 她记得自己是被人捅了一刀来着。无意识地摸了一下胸口,却一点疼痛感都没有,她秀眉拧起。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她是绝对不会轻易相信穿越这种荒谬的事情的,但现下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家族的那些老家伙们治好了她之后,又吃饱了撑的来捉弄她? 印象之中,他们第一次捉弄她,是为了让她回去学武。第二次捉弄她,是为了逼她学兵法。这一次为了什么?脑中灵光一闪,她忽然想起前几天爷爷无意中说的那句话——你年纪也不小了,过几天让你的叔叔伯伯们,给你安排一下相亲! 相亲!她的脑中忽然闪现出屋内那个男人俊美无俦的脸,顿感头大。难道真是相亲?!不过他们这次眼光还不错,不知道上哪里找到的这种极品货色。可是,极品美男子,就能让人踹她凤倾凰的屁股吗? 她正想着,几个黑衣人已经到了树下。他们自然没有读心术来获悉凤倾凰心中的奇妙想法,只是冷冷地抬头看着她,黑巾蒙面,眸光森冷——那冰凉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因为他们明白,凤倾凰今日所犯下的弥天大错,已经够主子将她千刀万剐,她根本不可能还有活路可言。 一暗卫喑哑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你是自己下来,还是我们将你带下来?” 凤倾凰闻言,面色不善地低下头,看着那群黑衣人。下去?刚刚踹了她一脚,现下半点歉意都没有就算了,还敢命令她下去?他们以为她凤倾凰是质量优良的软柿子,可以随意揉圆搓扁? 她冷笑一声,眸中现出寒芒,“你叫我下去我就下去,你以为自己是哪根大葱?”下去是要下去的,但是她凤倾凰不接受任何人的命令,尤其这些人还是不久之前抬脚踹飞了她的黑衣人的同伙。 这话一出,两个尚不明确自己是哪根大葱的黑衣人,面色一冷,径直从地上跃起,伸手朝她抓来。她飞出一脚,精准无误地对着那两人踹去。两人没想到她会突然出手,猝不及防,砰的一声,掉落在地。 下面的人对视一眼,又是两人飞跃而上。凤倾凰两脚一转,在半空中划出古怪的阵法。两名暗卫在她奇异的脚法下,恍惚之间竟只感头晕目眩。迷迷糊糊之中,两人脸上各顶着一个鲜明的脚印,悲催落地。 有人灵机一动,正准备拔剑砍断树枝,让她掉落下来。但还不待他出手,众人眼前一花,凤倾凰的双脚已然落地。她悠闲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凤眸挑起,不屑地扫了他们一眼,并颇为耐心地开口教育:“下次让人从树上下来,要用请的,明白吗?这是礼貌。眼睛放在天上,跩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话音一落,她面前的一个黑衣人忽然冷笑一声,扬手一挥,四下黑影一闪,便有数百个暗卫将她团团包围了起来。 四下空旷,黑衣人林立。正中央,唯独凤倾凰一人,旁边一树,树下一石。两方对峙,半晌,只听得轻轻呼吸之声和微微风声。 暗卫们若是齐动,凤倾凰必定被抓。这女人的招法太过诡异,他们不得不防。太子爷说过,对待敌人,若没有足够把握,就要伺机而动,寻找最有利的时机,一击必杀,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他们全神贯注地看着凤倾凰,寻找她身上的破绽。 又是这样傻站了片刻,凤倾凰的耐心终于用完。打也不打,动也不动,这都是想干什么?终于,她一脚抬起,重重地踩在一旁的石头上,不耐地大喝:“傻愣着做什么?玩够了就让你们的主子滚出来,老娘没闲工夫陪你们耗!” 不知道她前几个月才被扣了饷银、降了级吗?哪里还能经受得起旷工?她只是相个亲而已,快点相完快点走人,磨叽个啥玩意儿。 这一声吼,让所有的暗卫面色一冷。侮辱他们没关系,但侮辱太子爷,找死!他们正要出手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寝宫门口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慵懒的声音——那语声中还带着薄薄笑意,懒洋洋道:“爷滚出来了。你待如何?” 一听这声音,四面杀气腾腾的黑衣人瞬间敛起眸中怒色,恭敬地低下头,并以最快的速度让出一条道,让太子殿下过来。 凤倾凰抬眸,看着不远处缓步走来的人。她眸中闪过一丝不淡定的惊艳,呼吸也微微凝滞。 薄薄雾色之中,他一路走来,像是一道天光撕裂了虚空,四周所有的景致也随着他的到来黯淡了下来,似乎天地万物,都只为他一人而生。不需任何衬托,却使人仿若看见他一步一步,踏碎了一地的月光,银河迢迢,满载无边星辉而至。 眉间那一点朱砂和唇边那丝懒散的笑意,让他身上又多了几丝人气。这人,真真是无双风华,艳惊天下。 于是,凤倾凰心中出现了两个大字——后悔。早知道这男人长得这么妖孽,方才从屋顶掉下去的时候,应该多看几眼。 在她打量着对方的同时,君惊澜也在打量着自己面前这“色胆包天”的女人。一张鹅蛋脸,本应柔和的轮廓在她略为凶狠的表情下变得冷硬;眉眼如画,小巧精致的琼鼻,唇是樱桃般的色泽;长发及腰,纤腰不及盈盈一握,一身华服,算得上是个绝美的女人。但,偷看他沐浴,弄脏他的洗澡水,现下还扬言让他滚出来?呵,这胆子大得有点意思啊! 周围的暗卫们被惊出了冷汗,没有一人敢发出半点声音。 &nsp;凤倾凰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一番,开口问道:“方才那个踹我的人呢?” 君惊澜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头也不回地道:“将人带来!”这女人,竟还敢直视他,胆大。对勇者,应当给予尊重,但,尊重之后,自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那原本要被拖下去处死的可怜暗卫,就这么被带了上来。凤倾凰几个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方才踹我的是你?”那暗卫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凶狠的女人,下意识地点点头,“是。”砰!凤倾凰飞起一脚,对准他的屁股一踹。 一个圆球从地面升起,砸向屋顶,又从屋顶上滚了下来。凤倾凰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几个大步过去,又是一脚抬起,怒骂道:“老娘今天是替你妈教训你。给我记住了,未经允许,永远不能乱摸女人的胸,也绝对不能乱踹女人的屁股!” 这话一出,即便是英明、冷静、睿智、狠辣如君惊澜,嘴角也禁不住微抽了两下。这是一个女人该说的话吗? 凤倾凰犹未消气,并感觉到莫大的耻辱。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被人家踹屁股,今日之后,她再出门都必须得找东西将脸蒙着遮丑。 一阵乒乒乓乓之后,那个暗卫被揍得面目全非。在目测他伟大的母亲大人都绝对不可能认出他之后,凤倾凰终于消了气。暗卫的屁股被她这样反复踹,不但被踹麻了,也肿大了很多。 并非他不想还手,而是爷就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挨打,也没有制止的意思,所以他不敢还手。被踹完之后,肿着自己的猪头,他悲情地捂着胖了一圈的屁股,眼泪汪汪地站着,看着自家伟大的太子爷。 君惊澜狭长的魅眸睨着他,一秒,二秒,三秒,终于,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先下去吧。”作为天下闻名的“龙魂卫队”中的一员,被这样上天下地地踹屁股,已经远远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了。暗卫捂着屁股,半欣喜半忧伤半庆幸半难过地下去了。 报仇完毕,凤倾凰的怒气终于消了,人也淡定了下来。她这个人其实没有别的,就是在有仇没报的时候,格外凶狠不要命。她眼神往四下一扫——所有接触到她眼神的暗卫,皆不约而同地想起方才那被踹得捂着屁股奔走的同袍,顿感菊花隐隐抽痛,深有捂菊窜逃的冲动。 满意地看到这些人的惊惧眼神,凤倾凰抖了抖脚上的灰尘,斜睨了君惊澜一眼,“小子,姑奶奶今天心情好,所以你方才落井下石嫌踹轻了的那句话,我就不追究了。滚回去告诉那群老家伙,冰川正在融化,企鹅濒临灭绝,生物链说不好又得断裂一条。所以,让他们在没事的时候做点对世界有贡献的事,多关心社会和生态环境,别没事就来找老娘的茬。还有,我对相亲没兴趣。走了。”说罢,她潇洒地转身,预备离去。 相亲?君惊澜剑眉微挑,眸中带笑。这女人是从哪里得出来的结论?相亲?这天下有谁这般不要命,敢找一个这么凶悍泼辣的女人跟他君惊澜相亲?答案,自然是不可能。那么,就只有一个结论——她是在装傻! “站住!”一声叱喝传来,若平地一声惊雷。四面的黑衣人赶紧上前,步伐稳健而迅速地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凤倾凰拦住。 “怎么?”凤倾凰惊愕地转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所谓相亲,不就是互相看不上,则相亲完毕吗?反正她是看不上这个妖孽一样的男人,因为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不好招惹的气息,而他明显也是一副没看上自己的样子,那……为何不让自己走? “弄脏了爷的洗澡水,爷没同意,你也敢走?”声音轻缓,语调温和,似三月春风拂过脸颊。众人眼中的惊惧又多了几分。爷素来是越生气,看起来越好说话。 “那你想怎么样?”一盆子洗澡水而已,一个男人应该犯不着太小气跟她计较吧? “想怎么样?小苗子,你来告诉她,爷想怎么样。”他淡笑着睨她,风华气度无人可及,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恶劣,怎么看怎么诱人。当然,这都是凤倾凰一个人的直观感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章 天降美人,一脚飞之!(2) 小苗子恭敬地上前开口,“爷,据奴才的不完全统计,这个月,她是第三百二十八个妄图偷窥您沐浴的人。而在她之前,那没有得逞的三百二十七个女子,有的剥皮,有的拆骨,有的烘烤。用的法子很多,但大抵都是这三样。” “咳……”凤倾凰险些没被他这话给呛死。第三百二十八个妄图偷看他沐浴的人?这男人虽然长得很妖孽没错,但没有这么夸张吧? 正在她思考之间,小苗子又十分忠诚地接着开口,“但奴才以为,这女人不仅用她猥琐的眼睛亵渎了您尊贵的身子,还胆大包天地弄脏了您的洗澡水,更是不知死活地对您大不敬,所以仅仅是剥皮拆骨,远远不可抵消她的罪过。应当将她先在粪池泡上三天三夜,让她好好体会一下不干不净的感觉;再绑于火架之上活活鞭打至死,使人体血肉相连,这样烤熟之后,定然肉味鲜美,相信路边的野狗都会喜欢。” 凤倾凰抽搐着嘴角听着小苗子的话。她猥琐的眼睛亵渎了他尊贵的身子?这穿着太监服的死人妖是不是瞎了?她如此纯洁的大眼,哪里猥琐了? 她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颇为不屑道:“这里有王法,不要以为老娘是傻子会被你们吓倒!告诉你们,这招早就过时了。”她凤倾凰是被吓大的吗? 王法?众人皆抬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在太子殿下面前提王法,这女人脑子没病吧? 君惊澜闻言,倒也不生气,反而勾唇浅笑,随之相当恶劣地开口,“那就在王法的统治下,先带她去粪池泡泡,好好清醒清醒。脏了爷的洗澡水,爷现在还觉得很不舒服。”这话一出,几个黑衣人当即上前,欲擒凤倾凰。 凤倾凰皱眉看他,却见不着他眸中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心下一惊,顿感不妙。难道这丧心病狂的家伙是玩真的?这么多人,真打起来,她明显打不过;要是真被人泡了粪池,做鬼都没脸。 于是,她当机立断,赶在黑衣人上来之前,飞快地走到君惊澜的面前,干笑几声,笑容可掬地故作亲热道:“嘿嘿,这位器宇轩昂的大帅哥,烦请你好好想想,杀掉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害你被通缉多不划算?我给你一个建议,采纳了之后你既能出名,又能杀人。哪,你可以去杀了我爷爷,也就是凤家掌舵人。杀了他之后,你势必名扬天下,这样就算是被通缉也划算了。啊哈哈哈,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我走了。” 她飞速说完,转身,赶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拔腿就跑。常言道,死道友不死贫道,且那死老头也不是那么好杀的,至少被人暗杀了几十年都没死,所以凤倾凰果断地出卖自家老爷子以脱险。 杀了她爷爷?君惊澜唇角微抽。接着,他扬手一扯,一道劲风将刚刚跑到门口的凤倾凰吸了回来。凤倾凰眼神一凝,面色一肃。这是极为强大的内功,她完全不是对手。 正抑郁间,几个黑衣人已经飞快上前将她制住。她柳眉倒竖,十分恼火地瞪着身后的妖孽美男,“我说,不就是看了你洗澡,又弄脏了你的洗澡水吗?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都还没看清楚,鸟多大都不知道!我……” 这话一出,众人皆眼角抽筋、嘴角抽搐、心里发慌、头皮发麻、腿上发颤、脚底发凉! 鸟多大都不知道?!君惊澜闻言,一直挂于唇边的薄薄笑意终于消失不见。他面色乍冷,眸色冰寒,眉间朱砂刹那间妖娆似血。 他上前几许,贴近她的耳边,十分暧昧地道:“没看清楚?那,要不要爷脱光了,再好好给你看看?嗯?”他眸色森冷,语调幽幽,似乎只要凤倾凰答一个是,下一秒钟就是她的死期。 呃……完蛋了,说错话了。凤倾凰使劲在心里抽了自己两耳刮子。这说的什么啊,一慌乱就口不择言了。还没看见鸟的大小,说得好似自己多饥渴似的。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当口,桃园之外,西门之侧,走进来一名宫女。她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均匀,唇角也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她走到君惊澜的跟前,软语禀报:“爷,星爷回来了。” 君惊澜在听见这话之后,面色稍有缓和,唇边勾起薄薄笑意,淡淡道:“让它进来。” 话音一落,西门之侧的四名宫女弯腰蹲下,在门口铺上红地毯,往这边延伸而来。 凤倾凰瞪大双目,饶有兴致地看向门口之时,一团银色的不明物体闯入了她的视线。此物高抬着下巴,趾高气扬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为什么说是不明物体?因为那家伙长着一个九尾狐的身子和一张狼脸,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狐狸还是狼。兔子大小,银色的毛发,唯有耳朵、脖子和尾部有一圈白色的毛。狼脸本该凶狠,它却生得一双狐狸眼,和这里的某个妖孽男一样勾人。 而它这么万众瞩目,金光闪闪地走进来之后,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周边下人景仰目光的洗礼。忽地,眼神放到了人群中央,自家风华无双、貌美无匹的主子身上,它瞬间化作一道闪电,一个百米冲刺对着君惊澜俯冲而去。凌空一跃,它便到了对方怀中,而那高高在上的嘴脸也瞬间变得谄媚无比,水汪汪的狐狸眼看着自家主子——俺回来了。 凤倾凰的嘴巴一瞬间合不上,这就是……星爷?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宠物,一样勾人,一样趾高气扬。 君惊澜修长玉指在它银白的毛发上轻抚,那星爷也慢慢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几秒之后,男子雍容华贵、优雅无比的声音缓缓响起,“办好了?” 星爷那张狼嘴扯出了一个算是笑的猥琐表情,十分嘚瑟地点了点头。办成了——星爷出马,无事不成。 小苗子在一旁迟疑道:“爷,这么做,应当会被皇甫轩看出来吧?” “爷就是要他看出来。来一趟东陵,不给皇甫轩留点礼物怎么成?”君惊澜噙着一丝惑人的笑意道,抚着爱宠皮毛的手,也更加轻柔了些。 小苗子忐忑地低头。这礼物,怕是会被皇甫轩记恨一辈子。 见这几人毫不避讳她,凤倾凰开始迫切地寻找存在感,“那个啥,既然你们的事情都办成了,你的心情也应该好了,而且我又真的不是故意的,那你就放我一马吧?常言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哪。” 君惊澜闻言剑眉微挑,看着凤倾凰那张理所当然且略带劝告的嘴脸。他正要说话,手却好似摸到了一丝异物,低头一看——爱宠的皮毛之上,有一点灰渣,而他的手,正好摸了上去。他面色陡然一冷,瞪着爱宠道:“回来之后,没洗澡?” 星爷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忐忑地摇了摇头。它心知自己闯了大祸,脑袋也瞬间耷拉下来——事情办好之后它得意忘形了,没先去水里泡泡。是的,没洗…… 咻的一声,银光一闪。原本在主人怀中的爱宠,被一把扔到了西门之外的泥土中,还在地上滚了几圈,悲伤地嗷呜。 君惊澜身后的蓝衣人飞快奔出西门,半分钟之后,端着一盆子清水进来,站在君惊澜的跟前,“爷,水来了。” 男子伸手,嫌恶地在盆中清洗修长玉指,狭长魅眸含着戾气,看着门口的爱宠,开口道:“下次不洗干净就跑到爷身上,爷剥了你的皮!” 星爷耷拉着脑袋,后腿蹬地,两只前爪背在身后,面部表情十足谄媚,貌似那“会说话的汤姆猫”,飞快摆头,表示绝对没有下次了。嗷呜,一高兴把主子的洁癖忘记了,惨! 这下,凤倾凰完全闭嘴了。连自己的爱宠也能直接这么扔出去,那脏了他洗澡水,和他无亲无故的自己,还有活路可言吗? 就这么想着,那人的手已经清洗完毕。马上有宫女端着托盘上前,托盘中间躺着一方由天下丝绸之最——锦云缎制成的帕子。他伸手拿过,擦掉指间水渍,扔回托盘上。随之,狠戾的眼神放到了凤倾凰的身上,显然是将她当出气筒了。 “爷方才说,脱给你看清楚,你意下如何?” 凤倾凰嘴角微抽。意下如何,看就是死,不看就是泡粪池。再次权衡了一下死和泡粪池之后,她咬牙开口,“那你就脱吧。”死就死吧,死也不泡粪池,说不准还能在死之前好好看看美男子的身子。 被不洁之物恶心了两次的洁癖太子爷,现下实在心情欠妥。他凉凉道:“但,爷不愿!脱给你看,你求而不得,必定自尽而死。爷可不想又欠一笔情债。” &nsp; “……”世上竟有如此自信到自恋,又升华到无耻不要脸的男人?!她看了求而不得还要自尽而死?他是不是想太多了。 君惊澜此刻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下人们也一脸赞同。这么多年对爷求而不得、自尽而死的女子,数量极其可观。 “拖去粪池吧,看着碍眼。”他冷冷地吩咐了一声,不再看她。 眼见这丧心病狂的男人确实是玩真的,凤倾凰眼珠一转,当机立断,仰天大呼一声:“哎呀,不好了,我晕倒了。”说着,白眼一翻,往下倒去。不管了,先倒再说。 这一呼加上一倒,即便是英明、睿智、神武如星爷,也禁不住抽了一下狼嘴。 君惊澜一双狭长魅眸扫着倒在地上的女人,唇角勾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他正要开口让人拖下去,西门之侧又进来一名宫女,恭敬地弯腰禀报:“爷,新皇的登基大典开始了,您该出去了。” “太子殿下,您还是先沐浴更衣吧,水已经备好了。这个女人,奴才们处置就是了,可别误了时辰。”误了时辰,就失礼于人前了。 岂知,君惊澜看了那躺在地上装死的女人一眼,冷嗤一声,凉凉道:“既然晕倒了,就等爷回来亲自剥皮拆骨。小星星,给爷把她看牢了,这将是你最后将功赎罪的机会。” 门口的星爷一听这话,飞快点头。 倒在地上装死的凤倾凰闻言,嘴角一抽。小星星,这名字真恶俗!随之,又是一阵大喜,让一个动物看住她,这不是开星际玩笑吗?好机会,方便逃跑。 但,她满心的欢喜很快被打入谷底——那妖孽闲闲的声音传来,“忘了提醒你,小星星的牙齿有毒,若被它咬了,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想逃就逃吧。” 说完,便是一阵脚步声传来——他回房间沐浴更衣了。 凤倾凰又是一阵咬牙切齿,王八蛋!等人都走光了,凤倾凰终于不再装死,坐了起来。而那只不知是狐狸还是狼的动物,也飞快地蹿到了她的面前,不情不愿地坐着,眼神十分倨傲,敬业地替主人看住这个女人。 凤倾凰看着这货高傲的表情,还有那满面的不屑,猥琐地摸了摸下巴,瞬间想到了逃跑的好对策。当然,对于那个差点真的把她拖去泡粪池的浑蛋,逃跑之前,她必须留点临别赠礼,聊表谢意。 “爷,不好了,着火了!”四下寂静,各国来宾皆坐于龙鳞殿中,等着东陵新皇登基大典的开始。一蓝衣人却急匆匆地进来,于君惊澜的跟前禀报了这样一个消息。 原本悠闲而坐,正与楚国皇子谈笑风生的太子爷,听闻此言,唇边的笑意缓缓一僵,魅眸中闪过三分了然和七分不解。放下手中玉杯,他偏头问:“那女人呢?” “逃……逃了!”蓝衣人十分艰难地答话。星爷在屋子里头看着那女人,故而他们都十分放心地守在院子外头,毕竟十几年来星爷看守人从未出过问题,谁知…… 逃了?他剑眉微挑,眸中闪过惊异,凉凉地问:“怎么逃的?” 蓝衣人冷汗涟涟地答话:“不……不知道!”天知道那女人是怎么逃的。按理说她根本就不可能逃过星爷的毒牙。退一万步讲,即便逃过了,星爷随便叫两声,他们也该进去帮忙擒住了。可惜,她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跑了,还放了火,还…… 君惊澜淡笑着起身,点头与众人打过招呼,便转身踏步而出。大殿之中,他宽大的袖袍在空中扯出优雅的弧度,步伐不急不缓,似朗朗青天之下,一片薄薄逸出的云彩。这人,即便寝宫着火,也还是半点风度都不失。 倒是留下来等着登基大典开始的各国来宾,眼中闪过种种复杂情绪。有了然,有高兴,有怀疑,显然都认为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失火。 绕过重重宫闱,君惊澜回到寝宫。门口侍卫整齐地排成两队,并恭敬地低头,迎接太子殿下回那已经被烧得一片漆黑、看不清原貌的寝宫。 一片废墟之下,四下都是刚刚救火完毕的东陵宫人和北冥护卫。 绝美男子缓缓站定,魅眸幽深,四下审视。很快,他便发现了问题所在:寝宫之后,有一扇窗户。而窗外稀松的泥土上还有未被大火波及的半个脚印,显然是有人踩出来的——她逃跑的方位是找到了,但,使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她是怎么逃过小星星的看守的?十几年来,即便是武林高手,在小星星口下逃脱的也一个都没有,可那女人却跑了。 “损失呢?”他开口询问。按理来说,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因为他的东西大多是上好的,寻常的火难以烧毁。 蓝衣人忐忑地咽了一下口水,艰难地道:“属下们清理废墟的时候,发现宫内玉饰、白璧、金银几乎全部被那女人卷走。还有……还有那会儿您沐浴取下的夺命天珠……” 夺命天珠,居天下暗器榜之首,不论是各国皇室中人,还是江湖中人都趋之若鹜的天下至宝;更是他满月宴上收到的大礼,就这么被那女人卷、走、了? 他狭长的魅眸中终于闪过一丝戾气,声音也冷了不少,“小星星呢?” 让那女人不声不响地跑了便罢了,还被她卷走了屋内的东西,它是死了吗? 这一问,下人们皆低下头,不敢回话。一片废墟之中,传出一声嗷呜,随即,一块木板动啊动,钻出了一个被熏得一片焦黑的不明物体。若不是那双灵动的狐狸眼,根本不可能让人认出它就是那金光闪闪、万众瞩目的星爷。 此物眼中含着泪光,颤抖着身子走到主人面前,然后开始咬牙切齿地比爪画蹄,描述那女人的种种卑鄙下流无耻、欺骗它纯洁幼小心灵的行径,狐狸眼中还时不时地闪过忧伤、唾弃、难堪和深恶痛绝。它磨牙霍霍,表示再看到那女人,一定要咬死对方。 奈何人和动物的沟通总是有障碍的,君惊澜看它比画了半天,也没能明白它想表达的意思,更没明白它是怎么让那女人逃了的。他弯腰,蹲下,与它平视,缓缓道:“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这话一出,那悲愤莫名的星爷,终于停下了自己发疯般的告状爪势,两只前爪在自己那被熏得黑漆漆的脑袋上扒呀扒,终于找到一根白色的毛发,而后将自己的脑袋凑到主人跟前,随即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君惊澜的面色并无半分缓和,狭长的魅眸还是淡淡地睨着它,眸中戾气煞是惊人。 星爷咽了一下口水。看主人并无饶过它的意图,它猛然想起那女人那会儿教给它的经典姿势!它飞快转身背对着君惊澜,后蹄站立,右前爪与身体呈三十度角指向天空,左前爪与身体呈三十度角指向大地,头微微向左下角点着,一动不动。 迈克尔·杰克逊之经典姿势小星星版! 君惊澜看着它的背影,半晌,魅眸冰凉,幽幽叹道:“你终究还是疯了。” 小星星闻言,飞快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疯,转过身子再次比爪画蹄,然后又转回去重新摆好姿势。 在它卖力的表达之下,君惊澜终于勉强明白了它的意思,“你是说,这姿势,是那女人教你的?”它飞快点头。 “她说,这姿势很帅?”又是一语问出。小星星再次飞快点头,同时一张狼嘴微微扯起。 他狭长的魅眸在那团背对着他的黑漆漆、姿势诡异的宠物身上看了半晌,终而淡淡道:“这姿势,挺美!”“嗷呜!”有戏,主人不罚它了? “你就在这儿摆上三天吧。”没想到他却吐出无情的话语。“嗷呜!”不要! “四天!”“嗷呜!”主人,我真的错了。 “五天!”“呜呜呜……”难道这个姿势不帅吗? 小苗子恭敬地开口道:“爷,要不要派人将那女人抓回来?” “当然要!”夺命天珠是要拿回来的,烧了他寝宫的仇也是要报的。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是真的很想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在无往不利的小星星眼皮子底下,卷走了那么多东西逃掉,还把它和屋子一起烧成这个样子。小星星比画不清楚,他便要亲自问问那女人。 蓝衣人正要带人出去抓凤倾凰,他却缓缓抬手制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章 天降美人,一脚飞之!(3) 随即,他懒懒道:“这是皇甫轩的地盘,找人自然让他去找。遣人去告诉他,在他的地盘上,本太子竟险些被火烧死,感到非常难过。若是不能拿到贼人,那一定是有心之人想要本太子的命,故而,还请东陵新皇慎重捉人。” 这有心之人,指的自然就是皇甫轩了。 蓝衣人嘴角微抽。我的爷,着火那会儿您在龙鳞殿,是怎么差点被烧死的?低头应了一声“是”,他便退了出去。 皇宫内院之中,凤倾凰潇洒地背着刚刚从那浑蛋寝宫卷出来的财物,躲避着宫内侍卫的巡逻。从一个自恋、臭屁、酷爱耍帅的宠物爪下逃脱,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容易了。那个一看就知惯于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妖孽男人,此刻一定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都想不通她是怎么逃掉的,说不准还特别想问问她是怎么跑的。当然,告诉不告诉他,要看她的心情。 卷走财物,是为了出宫之后,有暂且用来吃饭的银子。而火烧寝宫,一则是为了逃命,二则是为了给那妖孽男人一个教训。抓她凤倾凰去泡粪池?真是千里迢迢赴茅坑——费尽心机地找屎死! 但这皇宫实在太大,她半天都没找到出去的路。她想抓个落单的侍卫问问路,但是这些侍卫一个都不落单。 天色渐晚,宫内四处的侍卫也越来越多,想来是抓她的。又是一波侍卫经过,她赶紧躲到假山之后,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看见不远处,一人于月色之下傲然而立,仰视漫天星光,而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此刻正背对着她。她奸笑一声:终于找着落单的了。 凤倾凰猥琐地窥探着不远处那人的背影,时不时地绕过假山偷瞄几眼,寻找最有利的抓获时机。她眼神四处一扫,也恰巧在不远处看见了一根绳子,心中大喜:真是天助我也。 她悄悄地潜过去将绳子捡起来。就在这时,假山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看样子,那人是要走了。她屏息凝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假山外。当那人走到自己的左前方半米左右之时,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从假山后蹿了出去。三下五除二,她抓住对方的手一绑,就往假山后拖。 从有人靠近,皇甫轩便有所察觉,但并未感觉到杀意,便好整以暇地等着看对方想做什么。是以,当对方绑自己的手,他也没有反抗——反正他内力深厚,可以挣脱开来。于是,他就这么被凤倾凰拖到了假山后。 凝眸一看,是个绝美的女子。她神色讪讪,表情猥琐,将自己拖进来之后,还往外面左顾右盼,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皇甫轩心下微嘲:莫非又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小姐,寻获了引得他注意的妙招? 凤倾凰四处一看,确定没人发现自己的掳人行为之后,终于放心,这才回头观察自己的战利品。这一看,她的嘴角禁不住微抽了一下。月色正好,能清晰无误地看清对方的相貌。这男人,刀削般的容颜,一双眼眸竟然是金色的。即使被自己绑了,一身傲然之气也丝毫不受影响,龙章凤姿,俊美得如同太阳神阿波罗。虽然没有今日一大早见着的那男人妖孽,但也帅得让人鼻血横流了。 看这厮的长相,加上这一身穿着,凤倾凰顿感头大。这该不会又是哪个皇子什么的吧?真是倒霉,随便一抓,又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就在她心中悲叹之时,皇甫轩的耐心也用尽。今日宫中,先是漠北公主澹台凰失踪,漠北大皇子找他要人;后是君惊澜寝殿着火,要他抓获凶手。因此,今日本应是他的登基大喜,大臣们和各国来宾也等着他去赴夜宴,他却独自一人出来散心赏月。肩挑大任,今日的一切,还只是一个开始。 现在竟然还有不知死活的女人把他绑了又看着他发呆?!正要用内力将绳索挣开,一个使力,却发现自己越挣越紧。他剑眉皱起,不悦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女人,你马上给朕放开,朕还能饶你一命!” 朕?!凤倾凰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半晌。今日已经见着了那个妖孽太子,按照原则来说,皇帝应该是太子他爹,而面前这个男人明显比那妖孽小上一两岁——老子怎么会比儿子还年轻?而且,她那会儿都听说了,今日新帝登基。一个刚刚登基的皇帝,哪有闲工夫一个人跑到这儿来看月亮?于是,凤倾凰基本上确定了这人是在扯谎。她拍了拍皇甫轩的肩膀,开口道:“好了,好了,别装了,冒充皇帝可是死罪。相遇就是缘分,你既然被我抓了,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你只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怎么出宫,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作为一个绑匪,凤倾凰自认为自己的语气十分和蔼,万分可亲。要是这人还不给面子,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荒谬!朕贵为一国帝王,何须冒充?你最好马上给朕松开,否则朕将御林军叫来,定将你满门抄斩!”冰凉的声音带着勃勃怒气。这该死的女人,好朋友?谁跟她是好朋友?! 听他这么大声呵斥,凤倾凰的耐心终于用尽。冷看了他一会儿,深呼吸了几口气,她在心中安抚自己。虽然这人冒充皇帝,但估计不是皇帝也该是个皇子,八成就是那妖孽的亲弟弟。她飞快地拿出在那妖孽那里偷来的一把刀子,放在他颈上,冷喝一声,警告道:“如果你不装皇上,我们还是好朋友!马上告诉我怎么出宫,不然……” 她的威胁不仅没能让皇甫轩感到害怕,反而使他一阵恼怒。这女人简直不知死活!他怒喝一声:“你马上给朕放开!” 眼见他再这么叫几声,真的会将侍卫叫来,凤倾凰当机立断,飞快地脱鞋,扒袜子! 皇甫轩灿金色的眼眸冷看着她。这女人是想做什么?难不成以为自己看了她的脚,就一定会娶她不成?在东陵,看了女人的脚就等于坏了人家的名节,通常是要娶为妻妾。但是,他皇甫轩若是不想娶,这女人脱光了都没用。他没有叫人,冷冷地看着她。 凤倾凰的一只袜子已经脱完,笑眯眯地看着他,“你真的是皇帝?” “当……”就在他张口的瞬间,一只臭烘烘的袜子被飞快地塞入了他的口中。皇甫轩顿住,静默几秒,终于反应过来。刹那间,他瞠目欲裂,顿感气血上涌,头晕目眩,灿金色的眼眸狠狠地瞪着这该死的女人,额角的青筋不断暴起。他定要将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你这个……”见他口齿不清地还要表达,凤倾凰不耐地扒下另一只袜子,又利落地塞到他的嘴里。原本就被气得险些吐血的某皇帝,现在险些没给直接气得厥过去。若说他皇甫轩这一辈子做得最后悔的事情,那绝对就是那会儿大意轻敌,心甘情愿地被这女人绑了,随之又自以为是,以至于受了如此巨大的侮辱。 飞快地将鞋穿好,凤倾凰拿着一把刀子,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总算是安静了。好了,你现在告诉我怎么出宫,我就原谅你方才的不合作。而且,我保证,今日的事情也不会有人知道。”对方用杀人般的眼神怒瞪着她,丝毫没有指路的意思。 正在凤倾凰想着自己是不是严刑逼供的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随之是宫人们四处找人的声音,“皇上!” “皇上!”凤倾凰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家伙和那妖孽太子不是一个国家的?真的是皇帝?猛然想起那会儿那妖孽还说了一句,“来一趟东陵,不留点礼物怎么成……”想到这里,她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这……不会吧? 就在她思虑的当口,皇甫轩飞快地踢了一脚假山。一阵响动,宫人们赶了过来。 不多时,几个太监到了假山外,往里面一看,吓得话都说不清了,“皇……”内侍监吓得肝胆俱裂,大喝一声:“大胆贼人,你还不放了皇上!” 凤倾凰顿时感觉自己腿都软了。得罪了一个太子,又得罪了一个皇帝,她下半辈子恐怕只能在逃跑中度过了。她赶紧低下头,对着皇甫轩开口,“哪,今日的事情其实是一个误会,我只是为了教育你,告诉你做人永远不要自以为是,也不要大意轻敌,否则是要吃亏的。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所以你千万不要派人抓我。我先走了,再见。啊,不要再见了!”说完,她拿着刀拔腿就跑。 她看得出来这男人应该是打得过她的,那会儿没有反抗就被绑了,肯定是大意轻敌。他们凤家家传的绑人手法,只能解开,用蛮力的话越挣扎越紧。所以,她今日的行为,也算是为皇甫轩上了生动的一课不是? “来人哪,抓刺客,抓刺客!”太监们疯狂尖叫,飞快地上前将皇甫轩身上的绳索解开。 皇甫轩一把将口中的臭袜子拿出来,飞快地收入袖中,没给太监们看见塞住自己嘴巴的是何物。他看着那已经跃到百米之外的背影怒喝:“御林军何在!” 这一吼,四下都是脚步声往此聚集。御林军统领急急忙忙赶来,飞快跪下,“臣在!” “给朕抓住那女人,生死不论!”一声暴喝,满含雷霆之怒。“是!” 凤倾凰跑得飞快,后面的人追得也不慢。见前方也有一队御林军包抄而来,她顿感一阵冷汗冒出。 “大胆贼人,还不站住!”御林军统领扬声高喝。 前面那距离他们还有一百多米远的凤倾凰,一边跑一边转过头,“站住给你们抓,你当老娘傻?”见前方又有一队御林军向着她奔来,她果断地转个弯。 九转十八弯,面临各种前后堵截,凤倾凰终于跑得快没气了。御林军也跟着她跑遍了大半个皇宫,终于,她身后的御林军统领忍无可忍,高声道:“放箭!”皇上说过,只要抓到,生死不论! 正在凤倾凰险些命殒心碎之际,前方半米处又是一个转弯口,她飞快一转,撞到一人。还不待她反应过来,就被人拖入屋内。砰,门关上。 御林军追到这里发现人没了,高声一呼:“四散开来,分头追捕。”然后,就是奔向四处的脚步声。 刚刚虎口逃生的凤倾凰这才拍了拍胸口,镇定下来。好险好险。胸口拍完,她便听得一阵惊呼响起,“公主,您跑到哪里去了?东陵的国宴就要开始了,大皇子殿下到处找您,都快急疯了。” 公主?凤倾凰抬起头,看着方才将她拖进屋的女子。她浓眉大眼,五官深邃,看起来忠厚老实,武功没有,蛮力却大,所以才能将她拖进来。此刻,她一张脸上满是担忧和庆幸。 那侍婢见她不说话,飞快地将她扶起,“快,快,快!快给公主梳妆打扮,遣人通知大皇子殿下,再晚就来不及了。”将凤倾凰交给其他侍婢打扮之后,那侍婢又顺带将她背着的包袱卸下,打开瞅了瞅,十分奇怪:公主是在哪里弄到这么多珍宝的? 于是,凤倾凰就这么被迷迷糊糊地架上了梳妆台。她往梳妆台前一坐,看到镜子里头的女人,和自己前世长得没啥区别,就是年轻了四五岁。 这时,门忽然被人推开了。随即,一阵华丽优雅却带着三分怒气的声音传来,“凰儿,说了你多少次了。这里是东陵,不是漠北,你又四处乱跑,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叫我如何向父皇交代?” 凤倾凰转头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着淡蓝色锦袍的男子。他身姿挺拔,仪态优雅,浑身上下散发着与生俱来的贵气;一张脸美艳逼人,竟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艳上七分——剑眉之下是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眼角竟有泪痣一滴,更显明艳。 屋内所有的宫女见着澹台戟,皆一齐跪下,高声道:“恭迎大皇子殿下!” 大皇子?长得和那个妖孽太子,还有被她塞了臭袜子的皇帝有的一拼啊。凤倾凰正想说话,对方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颇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不悦道:“先随我去参加国宴,回来再罚你。”说罢,那人转身便走。 凤倾凰只得跟上去,心下忐忑。她可得小心一些,别被人看出什么端倪。 就在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时,他们已经到了轩辕殿的门口。 轩辕殿内,皇甫轩黑着一张脸,高坐在龙椅上。今日他已经漱口几十遍,但恶心抑郁感还没有消失。那群没用的东西,在这皇宫抓个女人都抓不到。龙袍下的手紧紧地攥住那双臭袜子,似乎要将它当成凤倾凰捏碎。 大殿内,各国来使皆忐忑地看着皇甫轩的脸色。东陵新皇登基,怎么一点喜色都不见?这搞得他们这些来道贺的,也心中忧虑。 大殿门口走来几人,为首之人一身华服,长相俊秀,但并不十分出色。他见着凤倾凰这一行人,当即开口与澹台戟打招呼:“漠北大皇子,幸会,幸会。” 澹台戟也是浅笑,十分优雅地还礼,“东晋三皇子,久仰大名。” 凤倾凰心中咯噔一下。等等,国宴,漠北、东晋,那……这样想着,她十分忐忑,故作天真地开口问话:“皇兄,国宴是所有国家的来使,都要来参加的意思吗?” 澹台戟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问题她也要问,她又是难得的老实,故而他也十分温和地道:“那是自然。” 那就是说,这场破宴会上,她既会遇见那个被她烧了屋子的妖孽太子,还会遇见那个被她塞了臭袜子的森冷皇帝?!公主对战皇上加太子,情况很不妙,还是跑吧。 “那个,皇兄,我忽然觉得有点头晕,宴会我就不去了,我先回去了。” “站住!”澹台戟的声音满是不悦,“回去?你又想惹出什么祸事来?跟我进去。” 进去之后八成凶多吉少,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就够她死几次了,还两个! 就在她心中哀号的时候,门口的太监已经高声禀报:“漠北大皇子、三公主到,东晋三皇子到。” “漠北大皇子,您先请。”东晋三皇子十分客气地开口。 澹台戟也十分有礼地道:“还是三皇子先请。” 凤倾凰,不,现在是澹台凰,抑郁地看着这两人,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看见西边不远处,一银色锦袍、紫色玉带的绝美男子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而来。那人,不论出现在何处,都是众星拱月,万众瞩目之焦点所在,风华绝代,无人可及。 澹台凰咽了一下口水。糟了,又是那个妖孽。眼见他就要走过来了,门口这两人还在磨蹭,她伸出两只手,将两位尊贵的皇子殿下往两边一扒拉,“你们慢慢请,我先进去了。”语落,她便从他们二人中间穿了过去。 不远处的君惊澜,不知为何往门口看了一眼,未见异常,又缓缓收回目光。 澹台戟的面色有些发黑,东晋三皇子钟离城的面色也有些僵直。钟离城早就听说漠北三公主乃是天下间最为飞扬跋扈、不识大体的花痴公主,果然见面不如闻名,比他想象的还要不知所谓。 澹台凰进殿之后,抬头一扫,倒吸一口冷气。主位上坐的正是那位被她塞了臭袜子的皇帝陛下!在她看向皇甫轩的同时,皇甫轩自然也看见了她。顿时,灿金色的眸中满含杀气,薄唇却勾起一丝看见猎物的冰凉笑意。 澹台凰脑后滑下冷汗一滴,尴尬地站在原地。殿内是森冷皇帝,殿外是妖孽太子,真是天要亡我。 皇甫轩灿金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这女人。火红色的锦袍,金丝流云海棠抹胸,纤腰束起,腿形修长;发髻高盘,别着一根九尾凤凰金簪。比起那会儿见着她,她此刻穿得更加正式也更为华丽了一些。 九尾凤凰金簪,乃是太后、皇后方能佩戴,而如她这般年轻的皇后一个都没有,太后就更不必说。倒是有那么一位公主,出生之后就受尽荣宠,更有无忧老人预言,此女子天生凤格,得之者得天下。漠北皇是以赐名为“凰”,并封为倾凰公主。 但这位公主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飞扬跋扈,除弱扶强,强取豪夺,无所不为;见着美男子就不知所谓,口水横流。于是,大家都当无忧老人的话是一句戏言。 就在这时,澹台戟已经为澹台凰的无礼,向钟离城赔礼完毕,大步跨入殿中,警告性地看了澹台凰一眼,而后走到她的前方,一手放在胸口,弯腰道:“澹台戟代漠北恭贺东陵皇登基之喜!” 澹台凰马上低下头。前方一道视线压得她透不过气,后背毛骨悚然,真是煎熬。早知道这么快就又遇到那妖孽,她就不烧他的屋子,也不拿他的东西了。现在好了,前有狼,后有虎。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4章 天降美人,一脚飞之!(4) 皇甫轩皮笑肉不笑地道:“漠北大皇子太客气了。不知你身后这位是?” “乃是舍妹,更是父皇最宠爱的倾凰公主。”澹台戟笑着回话,唇角带笑,眼中却有迟疑。难道这丫头跑出去一天,将东陵皇给得罪了? 果然是澹台凰!皇甫轩冷笑,开口道:“倾凰公主十分眼熟,今日朕遇刺,那个刺客……” 说到此处,澹台凰骤然抬头看着他。刺杀皇帝,就算她是公主恐怕也不能幸免于难,说不准还会影响两国邦交!于是,迎视着对方那双灿金色的眼,她状似不经意地晃了一下自己的脚。 这一晃,皇甫轩的脸色马上就青了。这个女人的意思很简单:若是说出了她绑架自己的行为,她就会将那双袜子的事情公诸于众!他皇甫轩光辉的一生,就会在史书上留下被塞了臭袜子这一笔,遭后世耻笑。而且各国的人都在,恐怕不必等到后世,明日起他就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他说到一半的话,就这么止住了,看向澹台凰的眼神也更加可怖了。这个该死的女人! 澹台戟见他说到一半顿住了,奇怪地抬头看了皇甫轩一眼,“那个刺客如何?可是与凰儿有什么关系?” 皇甫轩铁青着脸看了澹台凰半晌,决定暂且憋下这口怨气,开口道:“那个刺客逃跑之时,撞倒了一个女子,被撞倒的好像就是倾凰公主。” “正是本公主。刺客凶神恶煞,吓死本宫了。”澹台凰赶紧顺坡下驴,心下略为嘚瑟,也知道这个男人不可能善罢甘休。 “岂止凶神恶煞,更是恶胆包天,百死不足以谢罪!”灿金色的眼眸冷看着她,一字一顿咬着牙说。 四下宾客都看出了这两人中间不寻常的氛围,各自埋头喝酒,左右聊天,眼睛却在偷瞄事态发展,耳朵也不自觉地竖起。 就在这会儿,门口太监尖细的嗓音传来,“皇太后驾到!” 皇甫轩此刻只得敛起怒气,开口道:“漠北大皇子,三公主,请坐。” “谢东陵皇。”澹台戟带着澹台凰坐到了一边。 澹台凰扫视这古代的宫殿。金碧辉煌,庄严大气。黄金打造的龙椅,四下林立的蟠龙金柱,两排对面坐着各国来使和东陵的大臣,大殿的角落和大臣们的身后,零零散散地站着手持花瓶的宫女,瓶中有些鲜艳的桃花。 东晋三皇子赠礼完毕,东陵的皇太后就进来了。澹台凰此刻却无暇去管,因为她很悲催地发现,整个屋子都被坐满了,唯独她对面的桌前还是空的;而那个妖孽还没进来。也就是说那个位置八成就是那妖孽的,而等对方往那里一坐,只要一抬头,就正好看见她了。 皇太后进来之后,整个殿中的气氛活络了不少,而皇甫轩杀人般的眼神一直凝在澹台凰的身上。 就在这时,门口的太监又是一阵高声禀报:“北冥太子到!” 这话一出,殿内瞬间一片寂静,静得呼吸都听得见。所有人皆转过头看着门口。北冥太子君惊澜,在这片大陆,已经是被神化了的人物。周岁被封为太子,七岁才震天下,十一岁独率两万大军平定五王之乱,十三岁摄政独揽北冥王权;十五岁夺回北冥独立权,不再向东陵朝贡,并数次大破东陵边城;而十八岁时,北冥在他手上,已经成为泛大陆首屈一指的强国。这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谋定天下,指点江山,近乎无所不能。 少年成名,艳惊天下,更位列天下十大美男子之首,是无数闺阁女子的梦中情人。 没有见过他的人,此刻都看着门口,想要一睹这位北冥太子的风采。而见过的,则是好整以暇地等着看戏——君惊澜和皇甫轩这二人可是宿敌。唯独澹台凰一人将脑袋拼命地往下埋。看这些人的反应,她就知道那个妖孽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这时,那锦衣玉带的人已缓步踏入宫殿。他唇角噙着一抹慵懒的笑意,顾盼间是无人企及的风采,一步一步踩在地上,却让人的心不自觉地缩紧。 澹台凰此刻耳尖地听到她身后那些官家小姐倒吸冷气的声音,还有人小声惊呼:“天哪,北冥太子方才看了我一眼。”“不要脸,分明是看我。”“胡说,明明是对着我看来的。” 澹台凰终于明白这妖孽那会儿说自己对他求而不得,必定自尽而死的自信是从何而来。 君惊澜对众人的注目礼早已习惯,狭长的丹凤眼瞟到一丝熟悉的波光,往那个方向一看——那是漠北皇室该坐的位置。而那边,有一个女人,正低着头,眼神心虚地四处乱瞟。他不由得薄唇勾起——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她在这里。 但他并未露出异色,缓缓地收回了目光。既然是公主,火烧了他的寝宫,而他本人又没什么大碍,漠北赔个礼就是了。可仅仅如此,岂不是太便宜那个女人了?所以,他决定换种方式对付她。 他大步走到了大殿中央,道:“恭贺东陵皇登基之喜!”“北冥太子请坐!”皇甫轩的表情十分疏离淡定。从表面上,看不出这二人剑拔弩张的关系。 君惊澜却不动,只是笑着开口,“不知火烧本太子寝宫的凶手,东陵皇找到没有?” 这话一出,澹台凰的头低得更狠了。 皇甫轩皱眉,叹了一口气,道:“暂且还没有消息,还请北冥太子耐心一些,朕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如此,就多谢东陵皇了。刚至东陵几日,就遭逢如此大劫,本太子甚感难过。而东陵和北冥于历阳还小有冲突,更是让本太子寝食难安,近日还不慎染上了风寒。咳咳……”说着,他咳嗽了几声。 这下大家才注意到,这暮春三月,北冥太子的身上竟然裹着狐裘。敏锐的政客自然都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些意思,心下大叹:北冥太子果真名不虚传。以后不能轻易让这个人去自己的国家。 皇甫轩自然也明白他的暗示,即凶手可以不用找了,作为交换条件,就是自己撤回历阳城外的士兵。他此刻真的不得不开始思考那把火是不是君惊澜自己放的了。但,人是在他东陵出事的,现下还病了,要是自己不负责任,到哪里都说不过去,还会遭天下人非议。就是抓到了凶手,君惊澜病了这件事情也不能轻易盖过去。 历阳城外便是绲州,历代以来,都是东陵和北冥各占一半。撤回士兵,就等于将半个绲州拱手相让。地方不大,可作为帝王,对自己的领土自然难舍。 各国使臣都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方装病相逼,他再不甘愿,也只得咬牙吃下了这个暗亏。皇甫轩开口道:“朕也觉得历阳之外太过混乱,正准备撤回士兵,还请北冥太子放宽心。” 澹台凰这才明白这妖孽为什么不举报她,原来是想着这一层。这么算起来,自己也算是误打误撞帮了他一把,那他不会再跟自己计较了吧? 她正想着,君惊澜却对着皇甫轩道:“如此,便多谢东陵皇体恤了。”语落,他转过头看着澹台凰,浅笑道:“好久不见,我的太子妃。” 噗!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澹台凰的一口酒水就喷了出去,险些溅到君惊澜的身上。 各国使者十分疑惑。北冥和漠北联姻了?他们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随之,他们又开始严重怀疑这位名震天下、威望极高的太子殿下的品位。澹台凰,那可是天下间最让人不齿的跋扈公主,他竟然也有心思娶! 澹台戟也十分奇怪地转过头,惊诧地扫着澹台凰,直觉君惊澜的这句话不简单。 这一喷,那妖孽非但没有生气,唇边慵懒的浅笑还更深了一些,“怎么了?公主见着本太子太高兴了?” “咳……”这话一出,澹台凰又被呛到了。 四下都是官家小姐、各国公主杀人般的目光,仿佛澹台凰已经十恶不赦地侵占了她们的男神。刀子般犀利阴毒狠辣的目光,一道一道地划破了虚空,对着澹台凰飞来。若是眼神能杀人,她现下已经被大卸八块一万次了。 “北冥太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她一点都不相信这个死妖孽,在被自己得罪了之后,会脑遭雷劈,对她另眼相看,想娶为妻妾。 男子闻言低笑。他面上的笑意比殿内宫女们手中捧着的桃花还要艳上几分,像是一颗石子投入碧波之中,挑动了殿内无数少女、少妇的芳心,唯独澹台凰丝毫不受影响。他微微偏头,状若不好意思地道:“太子妃连本宫的身子都看了,还不想负责任吗?” 这一语,如同平地一声惊雷。莫说是各国公主了,就是男人们也不敢置信地看了过去。澹台戟那双妖媚的桃花眸中也满是不敢置信,看着澹台凰的目光,失望、尴尬、难堪、怒气交织。从前这丫头就不知分寸,但也不会太过分,不承想她今日竟然去观看别国太子的身子,这简直……不成体统! 澹台凰在这妖孽状若不好意思的姿态之下,看见了明显的杀意,“北冥太子怕是认错人了,本公主没……” “确实,倾凰公主今日定然不可能看到北冥太子的身子,因为她今日一直都跟朕在一起。”冰凉的声音带着一股子似笑非笑,而灿金色的眸中霞光璀璨,看向澹台凰的眼神满是柔情,好似她是他倾慕多年的爱人。 这君惊澜倒是点醒了他。别人不了解君惊澜,他皇甫轩作为对手怎么可能不了解?一看这模样,他就知道这不知死活的女人今日也得罪了君惊澜。娶她回来之后,自己想说她病死了,就说她病死了,想说她不慎失足摔死了也可以,不是任由他拿捏吗?真是个好主意!既然是好主意,自然要善加利用。他皇甫轩报仇可不喜欢借别人的手。 皇甫轩这话一出,场面就更加热闹了。一段激情四射的看身情,瞬间变为一段王者与公主之间的三角恋,确实非常能引起人的八卦欲望。众人都禁不住交头接耳,神情激动,看着这一出百年难得一遇的皇家三角绯闻。 君惊澜偏头看了皇甫轩一眼,面上的笑意越发诡谲,眉间的朱砂却嫣红似血,“东陵皇,确定?”“自然。”皇甫轩的眼神十分坚定。 这让他身侧坐着的东陵皇太后,也禁不住仔细地打量了几眼澹台凰。见澹台凰皱着眉头,似乎对现下的状况极为不悦,她在心中缓缓地点了点头。这位公主虽然名声不好,但也知道皇帝和北冥太子在大殿上争她是不好的,还是有些眼界。做东陵的皇后,也不是不可以。 澹台凰头都不用抬,就知道那狗皇帝和这变态太子打了一样的主意。她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两位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本公主今日可没有见过你们二位。” 她广袖中的莹白玉指慢慢攥起,心中的憋屈之感已经到了极限。狗急了都跳墙,这两个王八蛋要是再步步相逼,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澹台凰这话一出,澹台戟也十分不悦地开口,“还请东陵皇和北冥太子慎言,不要损毁我漠北公主的名誉。父皇知道凰儿在外头被人编排,也一定会非常不高兴。” 这天下,有两块大陆。一块大陆上有东陵、西武、北冥、漠北四国。而南海之外,还有一块大陆,是大楚、东晋、北齐。澹台凰所处的这块大陆上,乃是四国鼎立之地,东陵地大,西武兵强,北冥国富,这三国瓜分中原。而漠北虽然处于草原之上,铁骑却是独步天下。澹台戟这话,也算是给澹台凰一个后盾。 君惊澜听澹台戟这么一说,好整以暇地笑笑,不甚在意地挑眉,狭长的魅眸转到了澹台凰的手腕上,“倾凰公主手腕上戴着的,乃是本太子的定情信物,更是我北冥的至宝——夺命天珠。不知漠北大皇子要如何解释?” 这下,包括澹台凰在内,所有人都看向她的手腕。那是一串细碎的小佛珠,每一颗都是米粒大小,但是每颗的中间都被黄金点缀,看起来金光闪耀。若是不识货的人,都只会当那是一件价值连城的饰物——澹台凰就是那不识货的人。那会儿包袱都收拾好了,预备走人的时候,她在桌案上看见了这好东西,所以圈在手腕上就出去了;梳妆打扮时也忘了取下来,现在就被人拎出来说了。 澹台凰正准备说自己是捡的,那高台之上的皇甫轩坐不住了。他自龙袍袖中缓缓掏出一件物事,慢慢展开,竟是一双……袜子? “不巧,朕也收了倾凰公主的定情信物,还看了她的脚。在我东陵,看了女子的脚,便要娶为妻妾。朕愿迎娶倾凰公主为后,不知漠北大皇子意下如何?” 这下好了,两家都有定情信物。 看着皇甫轩的那双袜子,君惊澜狭长魅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直觉这双袜子中间的事情不简单。眼见自己落了下风,他又开口补充道:“但是收了本太子的定情信物,又看了本太子的身子,漠北也不能不负责啊。漠北大皇子,你说呢?” 澹台戟静默不语。他说?他怎么说? 作为这件事情的主人公之一,澹台凰的表情越发难看。这两个王八蛋要是再胡扯下去,别说是定情信物了,八成她内裤的颜色都要被编排出来了。她撸起袖子正准备大干一场,却冷不防见着自己右臂之上有艳红一点,便红唇微勾,站起身来。 澹台戟正被这两人逼得不知该如何回话,眼角的余光却见着自家皇妹站起来了。不待他伸手去拦,对方已经走到了大殿中央。 殿外的风灌入,吹得她身上的纱衣轻轻飘飞,像极了一团烈焰,炫目耀眼到极致。所有人皆闭口不言,好整以暇地看她将如何应对。且不说两位王者争妻,就是今日这两件“定情信物”,也将让她毫无名节可言,天下之人莫敢再娶。 视所有人的表情如无物,她清澈而冷冽的声音响彻大殿,“北冥太子说,本公主手上的夺命天珠,是北冥的,那就一定是他北冥的?他说本公主看了他的身子,本公主就必然看了?东陵皇说自己手上的那双臭袜子是本公主的,就一定是本公主的?证据呢?” 这话一出,即便君惊澜和皇甫轩,眼神都凝了一下;再看澹台凰的眼神,除了杀气腾腾,还多了一丝赞赏。寻常女子见着这有损名节的事情,恐怕都直接一头在大殿上撞死了,她却勇于出来辩论,还真是有些不一般。 “北冥太子,你可有证据证明本公主看了你的身子?切莫说你的手下都看见了。他们都听你的,你说看见了,他们自然也说看见了。”澹台凰冷看着他,眼神不再如他进殿之时那般心虚。 君惊澜轻笑,双手环胸,懒洋洋地道:“本太子没有证据。本太子不仅没有证据证明公主看了本太子的身子,也没有证据证明那夺命天珠是本太子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收到夺命天珠之后,并未向天下人公开那是他的东西。 旋即,澹台凰的眼神又放到了皇甫轩的身上,“那东陵皇有证据证明那袜子就是本公主的,还一定就是本公主给你的定情信物吗?” 皇甫轩冷笑着摇头。袜子也许能证明是她的,但定情信物这一说原本就是子虚乌有,如何证明?灿金色的眸中华光璀璨,却并不以为意。即便她能这样诡辩又如何,单凭之前那些话,她的名节就已经毁了。男人们只要心存疑虑,谁还敢娶她为妻? “那好!”她仰头而笑,几个大步走到带刀侍卫身旁,扬手一抽,白色的刀光一闪,大殿众人俱是一惊。 “公主,不可!”四面使臣和东陵大臣,都禁不住开口惊呼,显然以为澹台凰是要自尽。澹台戟更是站了起来,想要上前去拦。 君惊澜剑眉微挑,眸中不觉地闪过一丝鄙薄。竟然还是要自尽证明清白吗?无趣! 但,嘶的一声,衣帛断裂之声响起,随即,红色的袖袍翻飞。众人目所能及,都是满眼触目惊心的红,红而艳,似血。 满殿寂静,唯独大殿中央,一人手持刀而立。半截火红色的袖袍掉落在地,而右臂之上,一个鲜红的点,刺着众人的眼。随即,她缓缓开口,“两位没有办法证明那东西就是所谓的定情信物,但本公主却能证明自己的贞洁。” 在场的男子皆是心口一窒,不承想这名声不怎么好的漠北公主,居然有这等烈性子!右臂之上的守宫砂鲜红夺目,还有谁能说她是不洁之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5章 天降美人,一脚飞之!(5) 大家想着,又不自觉地点头。谁家的闺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被两个男人指着说与自己有私情能不怒?这样想着,众人都不觉地对澹台凰生出了几分同情,责难的目光开始往君惊澜和皇甫轩的身上看。身为泛大陆有名的王者,竟然这样诬陷、为难一个姑娘家,真是…… 一旁的澹台戟也终于反应过来,伸手一扯,身上的外袍就盖到了澹台凰身上,挡住那半截莹白玉臂。旋即,他桃花眸中冻出三尺薄冰,风流华丽的声音满含怒气,“东陵皇和北冥太子,莫不是欺我漠北无人?” 君惊澜看了澹台凰的背影半晌,看着看着,将鄙薄的神色敛起,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这女人倒很有些意思。寻常女子即便是自尽在这里,都有可能被人说成是羞愧自尽而死。可她,毫无损伤,不但证明了她所谓的清白,还让众人将责难的眼神都放到了他和皇甫轩的身上,当真是有些意思啊。呵,聪明胆大的女人…… 这样想着,北冥尊贵的皇太子殿下,永远高立于云端,似乎是谁都入不了他眼的君惊澜,那双狭长的魅眸,此刻映出了一道火红色的背影,眸色含笑而玩味,似一池碧波春水,撩人心弦。这女人,胆大、机智、聪慧,更知道取舍,展臂保清白,倒真是一丝人间亮色。随即,他眸中杀机慢慢消弭,慵懒的声音也缓缓响起,“是本太子的不是。本太子会给漠北一个交代,也愿意对公主负责。” “朕也会给漠北一个交代。”皇甫轩冷着一张脸开口,灿金色的眸中霞光璀璨,看着台下的澹台凰,双拳不自觉地紧握。这聪明得让人想掐死她的女人! “朕对倾凰公主是真心倾慕,还请大皇子好好思量。” 锵的一声,澹台凰手中的刀被掷于地上。她缓缓旋身,看向那两人的眸中满是挑衅。同样是求娶,那会儿是他们咄咄逼人,迫漠北不得不给出一个交代;现在是他们低声下气,答应不答应全看自己的心情。 她这挑衅的眼神,让君惊澜的眸中浮现一丝隐晦莫名的笑意,而皇甫轩灿金色的眸中则满含怒气。 绝美女子提步走回自己的位置上坐着,显然是一副受尽了欺凌、饱尝世间险恶和人间苦楚的模样,引得众人同情的眼神一阵一阵地看过去。世间险恶,这样一个才十六岁出头的公主,怎么能承受得住?想来先前关于她的流言也都是谣传,是有心之人陷害也说不定。倒是一直饱受尊崇的北冥太子和东陵皇这二人……真是让人羞于提起。 公主对战皇帝加太子,澹台凰胜! 澹台戟冷笑了一声。今日被侮辱的不仅仅是凰儿,还有他们漠北。但这两个人都表示会给一个交代,他也不能再发难。更重要的是,那夺命天珠别人不知道,他却听父皇说过是前南岳皇送给君惊澜的礼物。他也知道这中间有些蹊跷,故而开口道:“凰儿的婚事,自然由父皇拿主意,本殿下做不了主。” “那就请漠北皇子回去之后,禀告漠北皇,以表我北冥诚意。”君惊澜接话很快。 皇甫轩也不甘示弱,“朕之诚心也可昭日月。” 这时,坐了半天没吭声的受害人澹台凰,不冷不热地开口,“两位还是不必再想了。”旋即,她又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开口道:“我命硬,克夫。” 这话若是放在寻常,哪个女子克夫,那定然变成一只活臭虫,人人避之不及,但澹台凰此刻说出来,众人都觉得她在说气话——对于这么两个为了娶她而不择手段、胡说八道的登徒子,她因为不喜欢,说这种话也是很正常的。 她话音一落,大殿中央便响起一阵低笑,旋即,便是北冥皇太子那慵懒过人、高傲过人的声音传来,“本太子也命硬。国师说本太子必须找个命更硬,能克夫的女子为妃,方能镇得住,否则本太子娶一个女子,就将死一个。倾凰公主为了天下女子的安危,也该嫁给本太子不是?而且,你我这样的命格,不就是上苍注定?” 澹台凰的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这死妖孽,真能扯。还娶个克夫的女子才好,嫌命长! 一旁的澹台戟闻言,看君惊澜的眼神友善了一些。凰儿讲这样的话,他都愿意顺下去,也许婚后也能容得了凰儿的嚣张跋扈。 一旁的公主、贵女、大家千金们,都捧着碎了一地的玻璃心在嗷号。难怪她们无法获得北冥皇太子的倾心,原来是因为命太好了。 据说,自今日之后,整整十年,天下女子皆以天煞孤星自居,以命格克夫为荣,让天下父母头疼不已。当然,这是后话。 “朕乃真龙天子,天命所归,区区一个克夫命,是奈何不了朕的,还请倾凰公主放宽心。”皇甫轩也马上接话。君惊澜都表了态,他岂能落了下风? 高坐于龙椅之旁的东陵皇太后,看了看这场面,当即笑道:“本宫一见倾凰公主,便觉得十分投缘,可否请倾凰公主到本宫的身边坐着?” 这话一出,场面便安静了下来。传闻这位东陵的皇太后,乃是前南岳齐国公的庶弟之女;南岳归于东陵之后,有人不平造反,东陵先皇皇甫怀寒便娶了这样一位世族之女作为皇后,安抚民意。但更多的传闻是说,此女与其表姐,也就是前南岳皇后南宫锦颇有几分相似,才能以庶女这样的出身母仪天下。 东陵皇太后都这样说了,自己自然要给面子。于是,澹台凰只得起身开口,“皇太后太抬举倾凰了,能得太后赏识,是本公主的荣幸。” 语罢,高台之上马上就有宫女在皇太后的凤座之旁放了一个椅子。澹台凰一坐上去,便感觉到右边传来皇甫轩杀人般的视线,刹那间后悔了。坐到这里,不是方便人家用眼神谋杀吗? 澹台凰坐了上去,北冥的太子爷自然不能再站在大殿中央顾人怨了,便缓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他端起酒杯,一双狭长魅眸似笑非笑地看着高台之上的澹台凰,神色很是暧昧。 皇太后握着澹台凰的手,开口道:“倾凰公主果真国色天香,与本宫的皇儿正是绝配。” 澹台凰明白了,这老太婆是想打亲情牌。这老太婆八成以为自己的儿子是真的喜欢她,所以帮忙抢亲来了。她看了一眼皇甫轩那杀人般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咽了一下口水,不语。 皇太后转过头看了一眼,也正对上了自己儿子那恐怖的眼神,不悦地皱眉,“皇帝,你这是什么眼神?即便再喜欢倾凰公主,也不能这样看着人家,会把人家吓坏的。” 皇甫轩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母后教训得是,儿臣日后定当注意。” 教训完了儿子,皇太后又回过头,攥着澹台凰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公主啊,皇帝打小就是这么一个不善表达的性子。他这眼神可不是因为不喜欢你,恰恰是因为太喜欢了,你可千万不要会错意。” 澹台凰干笑着点头,“太后说得是。”是太喜欢了,喜欢得想把她给剁了。 “东陵皇性子冷傲,不解风情,半点都不似本太子善解人意,公主可要好好对比,莫要选错了。”一道慵懒中带着几分不正经,又带着认真的声音缓缓响起。绝美男子手持白玉杯饮酒,肆意而狂放,狭长魅眸中,眸色却越发冷冽。 澹台凰当然知道他是在警告自己,“本公主还小,暂时不想考虑这些事情。”装嫩是王道! 这时,官家小姐之中,一个女子十分不悦地站了起来,指着台上的澹台凰,高声道:“她有什么好的?名声不好,一无是处,皇上表哥怎么会看上她?” “绮罗,闭嘴!”一个身穿一品官服的中年男人,皱着眉头大声呵斥。这死丫头,真是被他惯坏了,漠北的公主是她可以指手画脚的吗?教训完了爱女,他又转过头跪下对着皇甫轩开口,“皇上,老臣教女无方,请皇上降罪。” 绮罗郡主,皇甫轩的小姑长平公主之女,亦是丞相之女。她天资聪颖,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乃是东陵第一才女,素来眼高于顶,从小就被当成皇后的备选人对待。今日突然杀出一个澹台凰,她自然是满心的不悦,一时没忍住,所以…… 皇甫轩还没说话,砰的一声响,澹台戟身前的桌案被一把掀翻。即便是发怒,也丝毫不损他身上的贵气与优雅。他冷笑一声,“东陵的待客之道,实在让本宫长了见识。凰儿,我们走!” 这下玩大了!皇甫轩连忙开口,“漠北大皇子且慢。” 那丞相大人也飞快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澹台戟的面前,弯腰行了一个大礼,连连道歉:“小女无状,请大皇子殿下息怒。这都是小女一人之过,老朽愿意承担大皇子和公主殿下的惩罚。”要是澹台戟真的走了,说不准明日就兴兵前来,他就成了罪人。 所有人都微微皱眉,唯独君惊澜薄唇微微勾了勾,灿然一笑,艳若桃李。东陵得罪了澹台戟,这女人,十有八九就得落到自己手上来了。好事! 这下那绮罗郡主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半张着嘴,已然被吓傻了。 澹台凰见澹台戟如此反应,忍不住笑了笑。遇见他不过几个时辰,这个皇兄却对她百般维护,当真是有些亲人的感觉。她开口道:“皇兄不必生气。这位姑娘说得对,本公主确实是一无是处,没什么好的。”只要能不嫁给这两个人当中的一个,怎么诽谤她都成。 澹台戟听澹台凰如此一说,剑眉微挑,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古怪。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谦虚了? “谁说的?本公主倒听说,倾凰公主能歌善舞,天下无人可及。本公主也喜欢跳舞,不知可否请倾凰公主今日一展妙曼舞姿,也好指点一下本公主?”这话,是东晋公主钟离涵说的。 澹台凰虽然名声不好,但能歌善舞天下皆知。澹台戟闻言,眸中也闪过一丝骄傲之色。 君惊澜闻言,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上头。这女人,能歌善舞?值得怀疑。 澹台凰扫了那东晋公主一眼,见她面上表情和善,眸中却暗藏刻毒,想来是舞技更为出色,所以故意先将自己捧到天上,让自己跳完舞,她再来技高一筹。既能毁了她澹台凰的名声,又能借踩她来抬高自己。澹台凰笑了。想玩她?那就看看,是谁玩谁! “既然公主已经这样说了,本公主又如何能不给面子?”说罢,她起身,又开口,“本公主要去换衣服,不知……” 皇太后赶紧开口,“快带公主去。” 此刻,东陵丞相对着澹台戟低声下气、告罪连连;皇甫轩也当即下令,将绮罗郡主拖出去打上二十大板以儆效尤,这才消了澹台戟的怒气。 宫人们重新准备了桌子和膳食,坐下来之后,大殿中人开始谈笑风生,都等着漠北公主换衣服归来。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众人都等得不耐烦之时,终于上来了一队舞姬。她们手中拿着幕布,形成两排,缓缓走来。而澹台凰穿了一身奇装异服,大步踏入。 众人一看就知道,这将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震撼人心、使人心旷神怡的表演。东晋公主也紧张地攥紧了手。君惊澜和皇甫轩亦是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就在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的时刻,一声高亢的女音险些把他们吓得尿了裤子。 “ountain top!就跟着一起来,没有什么阻挡着未来。”澹台凰憋着笑,扯着嗓子高声大唱。 “噗——”“咳咳——”四处都是呛水声和咳嗽声。这真是惊天地泣鬼神、震撼人心、使人肝胆俱裂的表演啊。他们可以率先告辞吗?正当他们想着是不是冒死逃跑的时候,又是一声吼,吓得他们险些栽地。 “day and night!就你和我的爱……” 众人皆一齐在心中哀号:“爹,娘,救命啊——”这是什么跟什么?什么“谋滕涛”、“爹恩耐”的?! 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快疯了,但澹台凰还没有唱完。她扯起嗓子,仰天又号了一句:“ountain top!就跟着一起来,没有什么阻挡着未来。” 众人浑身一抖,顿感精神大震,在心中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忍一忍就过去了。这各国的人都在这里呢,自己可千万不能失态。随即,他们各自死死地咬着牙,手里端着酒杯,重重地捏着。我忍,我忍忍忍! 方才稍稍淡定一些,又是某女那仰天一声狼吼,“day and night!就你和我的爱,没有什么阻挡着未来。” 众人心下大悸,险些掩面而哭。这样想着,责难的眼神都放到了东晋公主的身上。再有修养的贵族们,此刻都在心中大骂钟离涵:这都是你出的好主意,混账! 东晋公主也是一副想哭又想笑,想笑又想哭的样子。她哪里知道澹台凰会来这一出。 而那折磨着众人的澹台凰,好似一点自觉都没有,又号了一嗓子,“ountain top!就跟着一起来,没有什么阻挡着未来。day and night,就你和我的爱,没有什么阻挡着未来。” 她这一吼之下,各国王公反而淡定了,做出一副八方不动的样子,端着杯子饮酒,心下大悦。 一声如同午夜鬼魅的声音幽幽响起,“yi、yi、yi,你不在,我不在,yi、yi、yi,谁还会在。” 众人被她咦得头晕目眩,脑袋也跟着咦上咦下,末了还咦着转了几圈。回过神来之后,他们看了看身边的人,一句话脱口问出:“吾尚在人间否?”几十人一起问,十分整齐划一。 而澹台凰仿若丝毫不觉,扯着嗓子开始第二轮咦:“yi、yi、yi,你不在,我不在,yi、yi、yi,谁还会在。” 她咦完之后,众人皆不约而同抬手,掬起额前冷汗数滴。 众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又是一阵诡异搞怪的嗓音响起,“嗯喔嗯额嗯额,嗯嗯额!” 这又是啥?!漠北的公主今天没疯吧?她脑子没事吧?她一切安好吧?她…… 澹台凰唱到这里,好似犹觉得不满意,扬手一扯,两边宫女手中的布料都到了她的手上。抛起,像是一块天幕垂下,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随即,便是一声哎呦的呼痛之声响起。众人没在意,都只是睁大眼,看着漫天的红布横飞,如同海中波涛,激流暗涌,忽上忽下,让人看不清幕布之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随即,又是狼嚎之声响起,“ountain top,就跟着一起来,没有什么阻挡着未来。day and night,就你和我的爱,没有什么阻挡着未来。” 在这狼嚎之声下,不少武功高强、内功深厚的人,耳尖都微微动了动,听出了这狼嚎之下被盖住的呼痛之声。 “yi、yi、yi,你不在,我不在,yi、yi、yi,谁还会在。yi、yi、yi,你不在,我不在,yi、yi、yi,谁还会在。”“嗯喔嗯额,嗯额,额!” 嗯额完毕,大殿之上一片寂静,只剩下抛甩幕布的声音。众人仰天而观,啊,终于完了吗?没想到,他们还没感叹完,又是一声高呼,比方才还要大声几许。 “ountain top,就一起来,ountain top,就一起来。” 众人只觉得十分晕眩,胃部痉挛,震耳欲聋。这最后一声狼吼,恍若惊雷一般,险些把屋顶给掀了。众人已经死心,面部表情也终于麻木,放弃抵抗,放弃拯救自己的知觉,皆要死不活地坐着,一动不动。 澹台凰手中的幕布最后一扫,砰的一声响起,随即便是一阵尖叫…… 现在已经没有一个人有兴趣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他们已经快死了。啊,或许已经死了吧?难道还活着吗?! 皇甫轩和澹台戟脑子一片空白,神情呆滞,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东陵的皇太后更是捂着自己的心口,呼吸越发急促,也不知道是被吓出了心脏病还是高血压,抑或干脆选择了老年痴呆。 大殿之中,唯独一人,悠然而坐。银冠束发,银衣紫带,远远看去,恍惚间竟见一片烟雾缭绕,而他也似是有雾傍身般,丝毫不受这魔音影响,反而唇边慵懒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方才,旁人没有看见,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女人甩起幕布的时候,挡住了众人的视线,然后在幕布之下,将那个东晋公主给胖揍了一顿,直接揍晕了,是以方才有呼痛之声。而最后她那用力一甩,将那刚刚受完杖刑,被扶进来的绮罗郡主,一下挥了出去。嗯,那绮罗郡主,估计还得跌出几米远。真真是有意思。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6章 天降美人,一脚飞之!(6) 皇甫轩和澹台戟虽然也看到了,但他们实在是难以在这歌声之中淡定下来…… 啪!啪!啪!鼓掌之声响起,将众人完全惊醒。大家都看向那个鼓掌的人,正是北冥皇太子君惊澜。原本还对君惊澜少年成名颇为怀疑的人,此刻都完完全全相信了这个人真的有谋定天下、指点江山之才。面对这样的歌声和舞蹈,还能淡定浅笑,悠然鼓掌,半点不露声色,要么他是个聋子,要么就是能忍人所不能忍。 于是,众人也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鼓掌。没办法啊,这好歹是漠北的公主,总要给点面子不是? 掌声雷动的当口,一道慵懒低沉、还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缓缓响起,响彻大殿,“倾凰公主的歌声和舞姿,果然名不虚传。其中暗藏玄机,包罗天地万象,实乃世间仅见,本太子佩服。” 呃?啥意思?各国的使臣和东陵的大臣们都懵了一下,他们怎么没看出来玄机和包罗万象? 就在这时,东晋三皇子钟离城高声道:“皇妹,你怎么了?皇妹!” 众人偏头看去,只见方才还美艳动人、楚楚可怜的东晋公主,那张脸已经变得处处可怜,不知道是被谁给打肿了。 此时,门口又传来宫人的一阵惊呼,“绮罗郡主,您没事吧?您……” “本郡主的腿都摔断了,能没事吗?!”一声河东狮吼。 眼见东晋公主晕倒了,外头的绮罗郡主还把腿给摔折了,皇甫轩终于反应了过来,“宣御医!” “快,宣御医!”内侍监得了令,赶紧使唤自己身边的少监,随之便是满殿的手忙脚乱。 澹台凰此刻却是不冷不热地看着君惊澜,表情十分不友善。方才幕布下的玄机都被他看见了,要是待会儿东晋公主说是自己打的,这家伙还帮忙指证一番,自己难免要负些责任。 君惊澜见她瞪着自己,唇角含笑,对着她遥遥举杯。那姿态,仿若他是一个作壁上观的看客,而眼前这一切,亦不过是一场大戏。澹台凰唱得认真,也花了不少心思,可这一举一动,都丝毫逃不过他的眼。 危险的男人!她相信今日能看出玄机的,不止他一个,所以她才特意选了这首歌,希望那些看出了玄机的人,会被这首歌雷得实在是开不了口也不愿开口,例如皇甫轩和她的皇兄澹台戟。可是这妖孽却这般淡定地鼓掌,还似是而非地举报她。她很快就得出了结论——不论今日能不能斗过这妖孽,以后见着他都必须绕道走。 太医很快就来了。门口的绮罗郡主的尖叫声一阵一阵,显然是娇生惯养,从来没有吃过今日这么大的苦头。 而殿内的太医,隔着一层手帕,往死里掐钟离涵的人中。被掐了老半天,她终于十分艰难地醒了过来,还狠狠地咳嗽了几声,伸出一只手指着澹台凰,双目圆瞪,恶狠狠地看着她,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说清楚,“咳……咳咳……澹台凰,你……你……” “我怎么了?”澹台凰抓了抓脑袋,一副十分娇憨的模样,好似非常不解。 钟离城也冷着脸看了澹台凰一眼,心中隐隐有数。方才皇妹打的什么心思,他心里也明白。皇妹倾慕那位北冥皇太子好些年了,今日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却没想到漠北三公主也确实不是个善茬,竟然马上就找机会动手报仇。他低下头,对着钟离涵温声道:“皇妹,有话好好说,是谁打了你,皇兄定然会帮你做主。” 澹台戟冷笑了一声,站了起来,开口道:“不知道东晋公主这样指着凰儿做什么?怎么,这就是你们东晋的皇家礼数?”方才幕布下的种种他确实是看见了,但谁是谁非,回去之后大可以和皇妹再行论断,可在外头,任何人都别想欺负他澹台戟的妹妹! 说着,他又对澹台凰开口,“凰儿别怕,有皇兄在,不论任何居心叵测的人想往你身上泼脏水,皇兄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这话,暗示意味十足。澹台凰对这个皇兄的印象也更好了,当即做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躲到了澹台戟的身后。 东晋公主的一口气终于顺了过来,指着澹台凰开口,“是她,就是她刚刚打了本公主。” 门口的绮罗郡主也扯着嗓子大吼一声:“父亲大人,是漠北公主将女儿掀了出来,女儿的腿都断了。哎呦,腿断了……” 殿内众人听着这尖叫,皆嫌恶地皱眉。不论这事是不是澹台凰做的,绮罗郡主这样在门口大呼小叫也是有失教养。东陵第一才女?恐怕徒有虚名。 老丞相觉得面子挂不住,又心疼自己的掌上明珠,故而也看着澹台凰,好似是要她给出一个交代。 “倾凰公主,你作何解释?”钟离城开口便是责问。他是未来最有可能登上东晋皇位的人,架子和气势自然也是非同小可。 澹台凰无视了不远处那死妖孽扫在自己身上的阴凉视线,还有龙椅上那狗皇帝的森冷目光,一脸不服气地开口,“解释什么?本公主柔柔弱弱的,而且这位公主还比我大,本公主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边跳舞还一边打她?这,我……”她说着眼眶都红了半圈,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殿内自然没有一个人是蠢货,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东晋公主找茬在先,大家都看见了;澹台凰也不是个好欺负的,马上就回敬。但现下他们确实没看清楚幕布下面发生了什么,所以也不能“想当然”地出来作证,故而,想帮着指证也是无能为力。 “但本公主会连是谁打了本公主都不知道吗?”东晋公主恶狠狠地指着她。 澹台戟妖媚的桃花眸眯起,不悦地开口,“照东晋公主这么说,是不是只要明日本皇子鼻青脸肿地出现在众位的面前,就可以指证是东晋三皇子打了本宫,也不需要任何证据,只因为本殿下清楚是谁打了自己?公主可以指证凰儿,但,请公主拿出证据。不论是人证还是物证,我漠北都愿意承担责任,绝无二话!” 物证是不可能的,难道还能对着澹台凰的拳头和钟离涵脸上的伤口取证?而人证……在场的人,即便是坐在钟离涵旁边的钟离城,都被澹台凰的魔音浇灌得没发现身边的人被打了,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 澹台戟说得在情在理,钟离涵也没法反驳,一张脸被噎得通红。倒是钟离城反应了过来,转过头看着君惊澜,“北冥太子方才说倾凰公主的舞姿暗藏玄机,包罗天地万象,定然是看见了什么。若是北冥太子看见了,还请太子说一句公道话。”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君惊澜的身上。那人此刻正悠闲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吃菜,听得这话,动作一滞,微微抬头,而后放下筷子。 在澹台凰紧张的注视下,他勾唇一笑,十分恶劣,旋即看着澹台凰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开口,“本太子方才确实是看见倾凰公主的舞姿……暗藏了玄机。” 众人皆屏息凝神等着后话。钟离涵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瞅着他。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当口,他又接着开口,“这幕布抛撒之间,行云流水,似惊涛拍岸,浪起九霄。更有狂风而起,御风乘龙,实在美不胜收。本太子越看,越觉像是银河彩带而过,还摆出了漫天星宿的位置,其中玄机让人赞叹。对了,东晋三皇子,你方才说什么?” 钟离城闻言静默。他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 四面的人或低头,或望天,或扶额,或摸胡子,都在心中暗叹:北冥皇太子果然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在那样恐怖的歌声下,也能发现舞姿中的玄机和美好,真是心思巧妙,观法高超,还见解独到,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澹台凰奇怪地盯着他。这妖孽竟然没有揭穿她,为什么?良心发现了?就在澹台凰看着他的同时,他亦淡淡举起酒杯,浅笑地睨着她。 眼见钟离涵的事情成了一件无头公案,钟离城自然不服气,但又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门口的绮罗郡主挣开了宫人们的搀扶,一拐一瘸地飞奔进来,对着澹台凰冲来,“贱女人,你敢对本郡主动手,我杀了你!” &nsp; 绮罗这发疯般的一冲,让众人俱是一惊。 澹台戟正准备出手拦住她,忽有大风自殿中刮起。 凌厉的劲风像是钢针扫过,刺得人面上生疼。一阵呼啸声后,那对着澹台凰飞奔而来的绮罗郡主,被这罡风狠狠抛起,再次被重重地甩到了殿外。 “啊!”又是一声惨叫。叫声一起,接着是一根筷子飞了出去。咚的一声,不知道打到了哪里,但外头终于安静了。 出手如此霸道,半点不留情面,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那位邪肆过人、狂傲过人的北冥皇太子会这么干。殿中之人想着,皆微微转过头,看向劲风刮起的方向。 君惊澜绝美的面上正带着三分怒气和七分不耐,狭长魅眸寒光凛冽,冷声开口,“吵什么,没见本太子在用膳吗?” 整个大殿中,除了澹台凰一人,其他人包括皇甫轩在内,本来都以为他突然出手,是为了给澹台凰出头。听他这样一说,众人霎时间明白了。敢情是这绮罗郡主冲进来的时候叫得太大声,打搅了他老人家用膳的兴致。 刚刚跟着绮罗郡主奔入殿的太医,又急急忙忙奔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顶着满头大汗进来,禀报:“启禀皇上,绮罗郡主原本被打了二十大板就伤了筋骨,又被倾凰公主一挥,左腿骨折了;现下被北冥太子一扫……右腿和右手也骨折了,还被打中了哑穴,不能说话……” 东陵丞相儿女不少,但是最为出色、一直视为骄傲的女儿就这么一个。今日被弄得体面尽失,那张老脸当即就拉了下来,往地上一跪,对着皇甫轩开口,“皇上,绮罗是我们东陵的郡主,倾凰公主和北冥太子此举,未免太不将我们东陵放在眼里了。老臣一生忠君爱国,而今女儿受人欺凌却无能为力。若皇上不愿为老臣说句公道话,老臣这丞相也没脸做下去了,还请皇上定夺!” 皇甫轩还没开口,澹台凰就开口了,“这位大人,本公主那会儿是在收幕布的时候无意中甩到的,是无心之失。更何况,先前郡主当堂对本公主不敬,大人你不是也说了吗?任由本公主和皇兄处置。即便本公主不是无心而是有意,本宫贵为公主,为自己讨回一点公道也无可厚非吧?” 这话说得在情在理,澹台凰的身份,比绮罗不止是高出了一点半点,公主和郡主,一字之差,天壤之别。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随即,澹台戟风流华丽的声音响起,“东陵郡主被打了二十大板之后,仍不知悔改,竟敢出言辱骂并欲对凰儿不利,本殿下都还没问罪,丞相就先忍不住了?”话一说完,他却颇为奇怪地看了澹台凰一眼。这丫头今天的表现太反常,刚刚那些不像是她从前能说出来的话。 澹台凰面色淡定,恍若不觉,心下却隐隐有点紧张。 这对兄妹这样一说,原本言辞咄咄的老丞相,登时背后冒出了一阵虚汗。他是看到爱女受罪,一下子脑袋懵了。这事儿严格说起来,是他的女儿不对在先。 澹台戟话音落下,又是一道尖细的嗓音响起,“在我们北冥,谁若是惹太子爷不快,哼,莫说是一个小小的郡主,就是公主,怕也免不了剥皮拆骨、烘烤烹饪!绮罗郡主今日只是摔折了手和腿,我们太子殿下已经是客气了。” “小苗子,你这话,是在说本太子脾性不好,嗜血残忍?”君惊澜微微偏头,似是不悦。小苗子当即摇头,开口道:“爷,您是天底下最慈悲的人,只是您的宽宏大量,那些个蠢货们理解不了。”这话,暗示意味十足。 君惊澜闻言,满意地点头,道:“本太子也认为自己脾性甚好。倒是这东陵丞相很有些意思,竟然觉得自己没脸做丞相了。东陵皇,你没有更好的丞相人选吗?若是没有,本太子可以为你推荐几个。例如尚大人,陈大人,李大人……”说着,眼神从东陵几名股肱大臣身上逐一扫过。 但凡被他点名的大臣,都被皇甫轩以怀疑和森冷的目光扫过,显然已经对他们和君惊澜的关系有所怀疑。 小苗子在心中偷笑。爷这一招用得狠。这三位大人可是皇甫轩的死忠党,这下既挤对了丞相,又挑拨了东陵的君臣关系。 好在皇甫轩也不蠢,只是短暂怀疑之后,就清醒过来,明白了这是某人的挑拨之计。但再看自己这三位大臣,总感觉有哪里变了味,是以瞅着丞相的眼神也冷冽了几分,“国宴之上,绮罗不知体统。倾凰公主和北冥太子,哪一个是她能开罪的?朕就是砍了她也丝毫不为过,何况只是摔折了手和腿。若是你觉得这丞相没脸做下去了,朕也不好勉强……” 原本就被君惊澜那一席话逼得冷汗流了一身的丞相,在皇甫轩这话之下,彻底清醒了,赶紧叩首开口,“皇上,老臣知罪,请皇上恕罪。”东陵其他大臣也纷纷帮忙求情。皇甫轩顺坡下驴,免了他的罪责。 大殿彻底安静了,只剩下钟离涵哼哼唧唧的呼痛声。皇甫轩接着道:“有贼人在大殿之上对东晋公主动手,朕一定会将之揪出来,还请东晋三皇子放心。” 谁都知道这贼人就是澹台凰,但皇甫轩这话显然是准备随便找个人顶罪了。钟离城险些捏断了手,钟离涵也只得暂且憋下这怒气,思量着日后找机会再报复。 “那就有劳东陵皇了。”“客气,这原本也是朕失职。”皇甫轩说着,灿金色的眼眸颇为冰寒地看着澹台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倾凰公主今日也受惊了。”这该死的女人,就会找事! “本宫的太子妃,就不劳东陵皇挂心了。”一道慵懒的声音顾人怨地响起,随即,他又对澹台戟道:“漠北大皇子,请你务必转告漠北皇,虽然倾凰公主收了本宫的定情信物和看了本宫的身子一事,本宫没有证据,但本宫却不愿吃下这个哑巴亏。若是漠北皇不愿将公主嫁给本宫,本宫将亲往漠北,在贵国王庭的大门口打滚一万次,让天下人都知道倾凰公主对本太子始乱终弃!”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了一瞬间的僵硬和空白。 君惊澜颇为认真地注视着澹台戟,狭长的魅眸中似有泪光闪烁。澹台戟的脑后不可抑制地掠过一条黑线。澹台凰则僵着嘴角看着这无耻的王八蛋。若不是看透他眼底暗藏的杀机,单看他这样子,她还会真以为他有多么喜欢自己。 “皇兄?”正在众人无语的当口,那人又冲着澹台戟叫了一声。 “咳……咳咳……”澹台戟成功地被这不要脸的君惊澜呛到了。皇兄,叫谁呢?!想着,他赶紧开口,“太子太客气了,你的意思,本殿下定然为你转达,还请放心。只是结果如何,还要等父皇……” 这话还没说完,君惊澜已然起身,手执酒杯,几个大步朝着澹台戟走去。到了他跟前,君惊澜将酒杯递出,“请皇兄满饮此杯,在岳丈大人面前,多为本太子说几句好话。” 众人颇为无语地望天。这都开始攀亲戚了。 澹台戟半晌说不出话来。这君惊澜,果真名不虚传,几句话逼得自己不配合他都不成。他北冥太子可以不要脸,厚着脸皮过来攀亲戚,但自己要是不接下这杯酒,就是不识礼数,不给北冥面子。而接下这杯酒,他就等于自己承认了这个妹婿,真是……纠结! “北冥太子,还请自重。”澹台凰飞快地开口打断。要是皇兄没顶住,把这杯酒接下了,搞不好这桩婚事就真成了,自己的死期也来了。 这话一出,那人低笑一声,旋即似笑非笑地对她开口,“本太子浑身上下无半丝赘肉,重与不重,公主不是看过吗?何须本太子自己再思量沉重与否?” “咳——”四下使臣皆大声咳嗽。众人兴致勃勃地接着看戏。从他们的方位看来,君惊澜看向澹台凰的眼神是十分深情的,但澹台凰却能清晰地看见他眸中的冷光。 “皇兄不肯接,是因本太子诚意不够?”君惊澜转头看向澹台戟,复又开口。 天下人皆知,这高傲过人的北冥太子,从未对人低头过,更别说是给人敬酒。漠北大皇子纵使十分无语,但还是开口,“太子的诚意,本殿下自然能够领会。只是凰儿的婚事,本殿下实在不能做主,故而不敢受这一声‘皇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7章 天降美人,一脚飞之!(7) “无妨,只要皇兄自己肯承认本太子即可。”君惊澜不甚在意地回话,面上的笑意煞是惑人。 这下好了,人家这样言辞恳切地请求,并不指望这婚事现在就成,只希望澹台戟能认同并支持他——这要是不答应,就是不将北冥看在眼中。澹台戟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在澹台凰凄凉的目光注视下,将酒接过,一饮而尽,道:“太子真心,本殿下十分感动。” 君惊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头看向高台之上的皇甫轩,“不知东陵皇,是否还有意与本太子争妻?” 这一问,大家的目光就都放到了皇甫轩的身上。 龙椅之上的帝王,冰冷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君惊澜,他现下是看出来了,自己要是还与他争妻,说不准他马上就要扬言在自己的皇宫门口打滚一万次,让天下人知道他皇甫轩横刀夺爱、举止猥琐,还觊觎他人妻子。 综合考虑之下,他扯了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君子有成人之美,朕自然不会夺人所好。”至于找那女人算臭袜子的账,机会多得是。 君惊澜当即满意地点头,笑道:“那本太子就多谢东陵皇忍痛割爱了。” 一旁被澹台凰揍得鼻青脸肿的钟离涵,看着这一幕,一颗心碎成了一瓣一瓣的,靠在钟离城的胸口,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钟离城见了,当即冷声开口,“东陵皇,天色不早了,本宫就先带皇妹回去了。” 他这话一出,众人也纷纷开始告辞。 “天色也确实不早了,朕就不留各位了。若我东陵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众位包涵。”皇甫轩十分客气地开口。众使臣赶紧弯腰行礼,“哪里,哪里,东陵皇实在是太客气了。” 今天最幸福的就是君惊澜和澹台凰这两人。一人占了地还抢了太子妃,一人揍了人家的公主、郡主不用负责。这样看来,这两人还真的挺合适的,但他们要是真凑成了一对,还有人能在这对黑心夫妻的手上讨到便宜吗?真叫人忧虑。 大家这样想着,或悲愤、或忧愁、或叹息地离开。 澹台凰跟着澹台戟往大殿外头走。其实今天从君惊澜的身上,她大概已经明白什么叫“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了”。埋头想完,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似笑非笑的幽深魅眸,她心里咯噔一下,转身拉着澹台戟飞奔而去,“皇兄,我们快点回去吧,我要如厕了。”澹台凰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啥叫狗急跳墙。 而她身后,绝美男子双手环胸,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背影。仓仓皇皇的,是想回去收拾包袱走人吧?想着,君惊澜唇角微勾。呵,女人,想逃就逃吧,如果你能逃得掉的话。 澹台凰一句“要如厕”打消了澹台戟对她的不少怀疑。他就说这个妹妹今日的表现怎么如此反常,没想到过不了一会儿还是原形毕露了。 拖着澹台戟一路回了寝宫,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澹台凰这才放下了心。她拍了几下胸口,连忙问:“皇兄,你不会真的把君惊澜的话带给父皇吧?” 这话一问完,对方妖媚的桃花眸忽地冷凝了下来。澹台戟在她身上扫视了良久,似是审视,忽地开口,“你们都出去。” 屋内的侍婢一愣,刹那间反应了过来,弯腰开口,“诺!”随即,鱼贯而出。 屋内只剩下澹台戟和澹台凰两人。澹台凰的身后隐隐冒出了些薄汗,但还是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直觉告诉她,自己被怀疑了。 “你到底是谁?”风流华丽的声音满含冷冽之气。澹台凰扯了扯唇角,“你说我是谁?你皇妹身上的胎记,我可都有。” “我皇妹身上没有胎记。”澹台戟接话很快。没有胎记,好吧,那就用惯用的伎俩,“我失忆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在一座宫殿屋顶的树枝上挂着。如果你不信我是你皇妹,可以滴血验亲。” 澹台戟一点也不蠢,很快就抓住了她语中的破绽,“既然你失忆了,又如何确定你是我皇妹?”澹台凰顶着脑后的一滴冷汗,肉麻兮兮地道:“那是因为人家看见皇兄之后,很有亲切感,就像是看见多年前的恋人一般。” 澹台戟的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脸上浮现出几丝尴尬之色。他又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道:“忘了也好。从前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再惹祸,皇兄也救不了你。”看着澹台戟面上明显的不对劲,澹台凰开口询问:“皇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澹台戟接话非常快,“你只要记住,你是澹台凰,我是澹台戟,我们永远都是兄妹即可。”“哦。”澹台凰似懂非懂地点头,眸中却藏了些迟疑。 “记住,钟离城这样的废物,你惹怒几个皇兄都能给你摆平,但君惊澜和皇甫轩,你最好不要招惹他们,惹上了会麻烦无穷。”澹台戟开口警告。 澹台凰开口道:“这两人有什么不一样吗?”难道真的很不好惹? “君惊澜周岁为太子,七岁才震天下,十一岁平叛乱,十三岁独揽王权,十五岁率领北冥独立,并数次大破东陵边城。他早已是被神话的人物,更有传言……他已经练出了一支数以万计的不死神兵。若这个传言是真的……”澹台戟说着,眉头禁不住皱了起来。 这还是人吗?!“那皇甫轩……” “两年前,若非东陵太上皇在战场急召皇甫轩为帅御敌,东陵早已被君惊澜领兵覆灭。”澹台戟淡淡开口。 澹台凰咽了一下口水,十分忐忑地建议:“不如我们先回漠北吧?”早走早安全。 澹台戟皱眉,不悦地开口,“东陵皇登基大典十天之后,便是东陵十年一度的建国庆典,你我定当参与。且这次受邀而来的,除楚国太子多病,派了大皇子前来,其他各国来使,大多是其未来储君。这样的场合,我们岂可失礼于人前,率先离开?” “呵呵,那好,王兄,你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了。”澹台凰想自己溜。 澹台戟被她推到门口,转头看着她,皱眉道:“今日君惊澜扬言要打滚一万次的事情,必然会传入父皇耳中,父皇也必会答应他的请求。虽然我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你放心,只要有皇兄在,必保你安然无虞。” “嗯嗯嗯,我知道了,皇兄你先回去吧。” 澹台戟被扫出门之后,门口的侍婢就进来了。澹台凰又将所有人都轰了出去,只留下那个之前将自己拖进屋的侍婢,“你告诉我,以前我和皇兄关系怎么样?”她总觉得澹台戟的反应十分奇怪,其中定有玄机。 “咳……咳咳……成雅……成雅不敢说!”成雅的表情变得十分尴尬,和澹台戟的表情如出一辙。 “让你说你就说!” 成雅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的表情不似开玩笑,只得硬着头皮开口,“公主,大皇子殿下是我们漠北最英俊的男子,您……您一直不顾……不顾伦常地喜欢他,让他头疼不已。皇上也很是震怒,所以这次才让大皇子带着您一起来,多见识一下他国美男子,也许就……” 也许就决定放过自己的亲大哥了?!难怪听到自己那句像是多年前的恋人,他马上就变了脸色。这下好了,别说是君惊澜和皇甫轩了,以后见了澹台戟也有她尴尬的。唉,还是跑吧。 是夜,澹台凰的寝宫一片寂静。寝宫的窗户忽然被打开了,然后一个蹑手蹑脚的身影背着包袱翻了出来。她仰头看了一眼月亮,忽然想起自家老爷子,他一定更孤独了。澹台凰双手合十,对着月亮开口,“若真有神仙,请你们保佑我家那老不死的。”说完,她眼中闪烁了几下水光。 澹台凰想起自己的凄苦处境,低着头弯着腰往前走。没走几步,一道光亮照到了她的脸上,像是什么东西反射的光。她抬头往右前方一看——屋顶之上正铺着一块月光帛,在月色的照拂下反射出淡淡银光。上头有一人,在漫天星辉和月色之下慵懒侧卧,时不时有几片飘飞的桃花瓣落到他银色的锦袍上。天地之辉,此刻都仿佛凝于那一处,而他手中正拿着一面镜子。 见她的眼神扫过来,他勾唇浅笑,诱惑非常,“公主这大晚上的不睡觉,跃窗而出,左顾右盼,举止猥琐,莫不是想溜去本太子的寝宫,与本太子一度春宵?” 澹台凰黑着脸看了这死妖孽一会儿,自动无视了他的话,认命地背着包袱往回走。 刚刚转过头,一阵劲风吹来,像是一个磁盘,将她吸了过去。身体腾空,她想要反抗却不能,四周的景致飞快向前,她的身体则被吸着不断后退。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到了那妖孽旁边。 澹台凰心知自己打不过,正准备张嘴叫救命,君惊澜却扬唇一笑,并将一指放于唇间,示意她噤声。随即,他悠闲道:“本太子原是来看公主的戏的,但公主既然出来了,就陪本太子一起看戏吧。”说话间,他转回头,盯着那面反光性极好的镜子,清晰地看着澹台凰寝宫附近的一举一动。 澹台凰愣了一下,有些不明其意,便转过头去看。 四下寂静无声,一阵诡异的风声之后,院外忽然出现四个黑衣人。他们身姿矫健,如同鬼魅般忽闪而入,不消一会儿,就到了她的寝宫门口,预备进去。为首的黑衣人手刚刚碰到门,便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引发一阵轻微的响动。 旋即,院内各处出现了另一批黑衣人。那四个黑衣人一惊,很快就与这批黑衣人缠斗了起来。剑光四闪,不多时就惊动了皇宫的御林军。奇怪的是,那群御林军跑到这院子的门口,就像是没听见声音是从里头传出来的一般,直直地过去了。 这样的情景让君惊澜挑眉,随即十分兴味地转头看了澹台凰一眼,闲闲道:“看这样子,皇甫轩被你得罪得也不轻!”显然,皇甫轩料到今晚有人要来杀她,所以特意嘱咐了御林军听到了异常声音也不要进来。 让君惊澜觉得奇怪的是,皇甫轩此人素来将国家利益放在第一位,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得罪他了,让他宁可担下漠北公主死在自己皇宫的罪名,也要帮着杀了她? 澹台凰嘴角抽搐了一下。显然今晚有人来杀自己,而这妖孽也猜到了,于是带着铺盖卷爬了屋顶来观摩她被人砍杀。料到她会被刺杀的,还有皇甫轩。都多大点事儿啊,非得闹到要她小命的地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天降美人,一脚飞之!(8) “澹台戟对你倒是上心,还派了暗卫替你守着院子。”又是一语传来,相当悠闲地点评。澹台凰磨了磨牙,从牙缝里头挤出几个字,“难道阁下和东陵皇,对本公主不上心吗?” 这话一出,君惊澜倒是来了兴致,狭长魅眸眯起,扫了她一眼,暧昧地道:“爷对自己的太子妃上心,不应该吗?”“……”澹台凰转过头不看他,放弃了跟这不要脸的争论。照这情况来看,要杀她的人不是皇甫轩和君惊澜派来的,那会是谁? 一道相当讨人嫌的声音传了过来,“公主是不是悲哀地发现自己得罪的人实在太多,所以一时间还猜不到是谁想动手?”“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澹台凰恶狠狠地瞪着他。 君惊澜面上的笑意微微僵了一下。是他今日看起来太善良了吗,所以这女人又开始不知死活了? 下头的黑衣人打着打着,已经慢慢分出了高下。那四个黑衣人心知不是对手,开始一边打一边后退,看情况是准备撤退。 “若是抓到活口,明日,漠北的人就可以找凶手兴师问罪。”绝美男子拿着镜子晃啊晃,十分“好心”地给澹台凰提建议。澹台凰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她不会轻功,想在半空中拦截那四个黑衣人根本是痴人说梦。 就在这时,那四个黑衣人一同往半空而跃,姿态各异,欲以最适合逃跑的姿势施展轻功而去。与此同时,君惊澜手中的镜子忽然飞了出去,似一道闪电掠过,砰的一声,十分精准地打到了第三个黑衣人的腿上。 “啊!”一声呼痛响起,第三个黑衣人栽倒在地,被下头的人包围了起来。 下头守着澹台凰院子的人不知道这镜子是从哪个方位抛出来的,四下看了看也没发现端倪,于是对着虚空拱手,“多谢英雄相助!” 澹台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妖孽不像这么好心,竟然帮他们抓人。 君惊澜施施然坐了起来,十分悠闲地理了理衣摆,开口道:“逃跑竟也敢模仿爷的小星星伸懒腰的姿势,该打!” 她就知道!澹台凰闻言回忆了一下第三个黑衣人逃跑时欲飞的状态,确实有点像那只不知是狼还是狐的动物伸懒腰的样子。 “戏看完了,我们是不是该算算我们的账了?”君惊澜偏头看着她,笑意十分温和,眉心朱砂还慢慢地显出粉红的色泽,樱花一般美丽动人。呃……澹台凰飞快地将自己手上的夺命天珠取下来,对着他扔去,“还给你。还有你的那些财宝,我也还给你。” 珠光一闪,男子扬手一扯,半截布帛撕裂,将夺命天珠接住。隔着布料托于掌中,看了一会儿,君惊澜嫌弃道:“给你戴了半日,回去不知要清洗多少次。”“那是你喜欢洗。”澹台凰毫不犹豫地回讽。 君惊澜一怔——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反讽他。回过神之后,他反而笑了,眸中晕出异样的神采,修长玉指缓缓伸出袖口,掏出一串珠子扔给澹台凰。澹台凰伸手接住,一看,和夺命天珠长得十分相似,但却是玉制的,一摸就知道价值不菲。 “夺命天珠需内力驾驭,你用不上。定魂珠戴在身上,屏住呼吸,可以使心跳骤停,假死一个时辰,无人能识破。”君惊澜十分好心情地开口解说。澹台凰皱眉,十分防备地看着他。这样的好东西也舍得给她? 接着,他慢条斯理地将夺命天珠收好,又优哉游哉地开口,“记好了,在爷出手报仇之前,你可别被那群废物玩死了。顶住了,才值得爷亲自玩……”“放心,你死了我都不会死。”这男人的性格,简直恶劣。 这话一出,男子狭长魅眸中冷光一闪,偏头看着她,良久。澹台凰心中咯噔一下:自己一时大意,忘了这男人阴晴不定的性格,还有喜欢将人当烤乳猪处理的手法。呃,要不要说句什么挽回一下? 见她目露惧色,他眸中的冷光终于被笑意打散,懒懒开口,“还知道怕就好。但愿你的命真能比爷长。”语罢,他又接着道:“那现在,作为定魂珠的回礼,你是不是该告诉爷,你用了什么法子,才带着那么多东西从小星星口中逃脱?”“你错了,作为对定魂珠的回礼,我将不计较你带着铺盖卷来看戏的事情。至于其他的,再议!”澹台凰也学着他,十分悠闲地坐了下来。 这话让君惊澜剑眉微挑,眉间朱砂也隐隐变色,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女人变脸怎么这么快。方才还隐有惊惧,现在就……难道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嗯……那是不是说,本太子今日若是没有给你定魂珠,说不准你哪天就要来找本太子报今日的仇?”“不是说不准,是一定。比如那个见死不救的皇甫轩,我是一定会给他一个教训的!”澹台凰的唇角不自觉地勾出奸诈的笑。这世上还没有人能从她身上讨到便宜。 这话一出,君惊澜的眸中倒是浮现出不少兴味。这样的个性,够味儿!他十分耐心地问:“那要如何,你才肯将你逃脱的法子告知爷?”“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澹台凰偏头看着他。 这话一出,便有低笑声传来。那人修长玉指支着下颌,偏头看着她,缓缓道:“看爷心情。”“哦,那我过几天再告诉你吧。”澹台凰无视了他动作神态下不经意的诱惑,转过头继续看着自己的寝宫。 “过几天?”他这一问,澹台凰也不紧不慢地伸出手,支着自己的下颌,装模作样地偏头,红唇轻启,吐出四个字,“看我心情。”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于漫天星辉之下乍响,声音不大,却将愉悦之情扩散到了空气中的每个角落。太子爷笑完之后,看了澹台凰一眼。这女人,锱铢必较,半点亏都不吃,确实有意思。 澹台凰在一旁看着他令万物尽绽、美过万里河山的笑颜,微微发愣。果真是妖孽啊。 “好,既然你不肯说,爷就猜猜!”君惊澜盘膝坐好,双手环胸,闲闲开口,“你是料到了小星星自大,故而当着它的面收拾我殿内的东西。而它料定了你逃不出它的手,故而完全没将你放在眼中,任你去收拾。随之,你又告诉它一个姿势,让它背对着你,借以潜逃,爷说得对否?”“一半。”澹台凰很大方地回话。 君惊澜挑眉,接着道:“爷当然知道只有一半。因为你逃出屋子,怎么都是有响动的,可小星星竟然没有回头抓你……宫殿被焚毁,爷在焦味之下,也没有闻到迷香的味道。而且小星星的反应让爷知道,你走的时候它是清醒的。”这才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好好猜,猜对了有奖。”澹台凰不冷不热地开口。 君惊澜闻言挑眉,“奖什么?”“奖励苏菲三百二十厘米弹力贴身卫生巾,怎么翻身都不会漏。”澹台凰面无表情地说完,又忽然十分猥琐地转过头,贼兮兮地加了一句,“最新款的,还有蝴蝶翼哦。”什么东西?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莫非是你先前刻意弄出了很多声音,混淆了它的视听?”这话一出,澹台凰的面部表情短暂地僵硬了一下。不错,她就是这么干的。 看着她面上的表情,君惊澜轻笑,“爷猜对了?”话是询问,语气却十分肯定。澹台凰没说话,觉得有点心烦意乱。和太聪明的人打交道,总觉得一切都被对方看透,这样的感觉她很不喜欢。 这时,一道黑影闪过,鬼魅一般,轻飘飘地落在屋顶,恭敬地弯腰开口,“爷,今日您让星爷摆那姿势五日……”“然后?”君惊澜懒洋洋地道。暗卫脑后流下冷汗一滴,开口道:“星爷站了一个下午,把腰闪了。” 澹台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那只不知道是狐狸还是狼的动物,有腰吗? “御医怎么说?”暗卫恭敬回话道:“御医治了治,已经没有大碍。但要给星爷上药,它始终不愿意,一直抱着枕头哭,看样子是要您亲自回去……”想起星爷那委屈的小样儿,暗卫心中不忍。 君惊澜点了点头,好似也习惯了小星星的处事作风,站起身来,又扫了澹台凰一眼,开口道:“爷等着你把爷的奖品送来。”说罢,他转身便走。 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他扬手一扯,霞光掠过,肩上淡紫色的披风落到了澹台凰身上,“夜,太凉!”说罢,他踏步而去,留下一个傲慢、睥睨、风华绝代的背影。 这样的背影看起来非常迷人,也非常有个性。澹台凰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脑中忽然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不知死活地对着他的背影高呼:“其实苏菲弹力贴身卫生巾,相当于一种女人用的月事布、男人用的尿布。”说完,她跳下屋顶,拔腿就跑。 君惊澜脚步顿住,眉心的朱砂也缓缓变了色。待他回过头,那女人已经跑得没影了。把尿布给他当奖品?嗯?想起那句“怎么翻身都不会漏”,君惊澜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 一旁的暗卫见此,恭敬地道:“爷,要不要给她个教训?” 君惊澜懒懒抬手,表示制止。继而,他大步向前,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般开口,“没良心的女人……”就是这样回报他的定魂珠和披风的?尿布,月事布……太子爷忽然抬手摸了摸下巴,缓缓笑了。 一旁的暗卫看着这笑,禁不住颤了一下。每次太子殿下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就预示着有人要倒霉了。那女人,自求多福吧。 澹台凰跳下屋顶,跑了半天,见后头没人追来,这才放了心。肩上的披风晕开一丝淡淡的君子兰的香味,她一把扯下,原本准备扔了,但看这布料应该价值不菲,那就留着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可以换钱。想着,她便将它和包袱一起从窗口扔了进去。 四面防守的暗卫这才注意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正要上前去问,却见她飞快一闪,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之中,再想去拦已经来不及了。 暗卫们正在为难间,穿着一袭淡蓝色锦袍的男子踏入了院内。 “大皇子殿下。”暗卫们一同跪下行礼。 一双妖媚的桃花眸,看着澹台凰离开的方向,良久。澹台戟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悄悄跟着公主,暗中相助。” “殿下,不拦着公主?”暗卫抬头询问。公主可是他们漠北有名的惹祸精,这一出去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事情来。 “她喜欢做什么,就由她去做,烂摊子本宫来收拾。”这话说完,那张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艳上七分的容颜上,现出丝丝无奈和宠溺之色。 暗卫在心中摇头。难怪皇上总说公主的脾气就是被大皇子惯出来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惹上冰冷皇帝!(1) 澹台凰一路上都在寻找阴暗的角落,因为阴暗的角落比较容易找到耗子之类的动物。九转十八弯之下,她终于发现了一窝蓬草,蓬草之后便是冷宫。嗯,这里是唯一有可能找到她想要的东西的地方。 她飞快地奔过去,在草丛里面翻啊翻。找了足足有五分钟,澹台凰突然猥琐地笑了,抬起手,成功地从草丛里头抓出了一条蛇——没想到皇宫里头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澹台凰掐着蛇,躲避着侍卫,寻找着皇甫轩的寝宫。其实她也不想干什么,原本是准备抓只耗子趁他睡着了塞到他的嘴里,报了他今日见死不救的大仇。但耗子没找到,找到蛇了。那就扔到他的御桶里,等他上厕所的时候,往御桶上一坐……嘿嘿!这样想着,她险些高兴得笑出声来。 找了半天,远远地,她看到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澹台凰吓了一大跳,赶紧往树后一躲。皇甫轩这么晚都没睡觉,还在晃荡啥? 她眼见他走着走着,就进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屋子——屋子的外头挂着一个牌子,上头写着“御用”。呃……他上厕所去了? 周围并无什么人,门口站着一个小太监,手上拿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远远看过去,那托盘上的东西像是草纸。 澹台凰皱眉,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蛇,蛇也看着她。一人一蛇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她抬手一甩,咻的一声,蛇被抛得老高。 不远处一棵树上的人险些被这蛇击中了。感觉到有东西靠近,眼眸陡然睁开,鎏金扇一挥,那蛇又被一股劲风吹走,落入草丛。树上之人淡紫色的眼眸转到了前方约莫三十米处,那个猥琐的人影身上。 澹台凰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窥探了,蹑手蹑脚地往皇甫轩茅厕的方向移。三米,两米,一米…… 小太监觉得自己的身后阴恻恻的,回过头,瞠目欲裂,还没说话,砰的一声被砸晕了,他手上的托盘也掉到地上,草纸散落了一地。 皇甫轩听到外头的响动之声,皱眉问:“怎么了?”这一问,没有人回答。 澹台凰飞快地将地上的草纸捡起来,捡完之后还巡查了一遍,确定一张漏网草纸都没有留给皇甫轩之后,转身就跑。澹台凰一边往前头奔,一边想象着皇甫轩在茅坑惨叫,险些没笑得肚子抽筋。 皇甫轩意识到了不对,冷声开口,“小玄子?”门口的小玄子晕倒中…… 澹台凰靠在不远处的大树下,听着皇甫轩不大不小的声音,拍着大腿笑得左摇右晃。她因为实在太高兴,没有注意到她靠着的这棵树上头有个人,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皇甫轩叫了几声,不再吭声了。澹台凰的眼珠转了转,一拍手,转瞬又有了好主意。嗯,她现在应该去把各国的人都引来,大家一起围观皇甫轩上厕所不带纸。 她拿定了主意准备走人,这时,树上掉下来一个东西。她仰头一看,一把扇子就这样不偏不倚地砸中了她的脑门。 澹台凰低头一看,是一把鎏金扇。扇骨用金子打造,华贵异常。再往上一看,上头坐着一个红衣男子,从面相上来看,约莫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一双淡紫色的桃花眼,泛出妖异之光,浑身上下散发着邪魅之气,还有成熟男人身上独有的魅力。那张桃花瓣般的容颜,竟然和皇兄极为相似。 澹台凰的第一反应是,莫非这个人是她和澹台戟的爹?因为保养得宜,所以看起来还很年轻?呸,不可能,怎么可能有爹穿得比儿子还花哨?既然不是爹,那就好说了。澹台凰低下头,将扇子捡起来,毫不犹豫地对着树上人的脑门扔了过去。 皇甫夜没料到她会有这一出,飞快甩袖,将扇子收入手中,没有被击中脑门。他笑道:“你这丫头,你爹娘没有告诉过你应该敬重长辈吗?” “如果长辈先为老不尊,无缘无故殴打我,我就不必将其当长辈看待。”澹台凰仰着头不冷不热地回话。 这话成功地将皇甫夜呛到了。他摸了摸鼻子,真有些无言以对,“嗯,那你说说看,轩儿是怎么得罪你了?” 轩儿?叫得这么亲热,难不成是亲戚?澹台凰仰头看着他,不说话,眼神有点防备。 “你想想,本王若是想帮他,方才就出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你说是不是?”看出了她眼中的防备,皇甫夜摇了摇手上的鎏金扇,一派风流地笑着开口。 这倒是!不过……“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说完,她铆足了力气,对着皇甫夜坐的这棵树狠狠踹了一脚。 树大力地摇晃了几下,皇甫夜一个没坐稳,险些被她从树上踹下来。 “下次再敢拿东西打我的头,我要你好看!老娘现在忙着找各国的人来围观皇甫轩上厕所不带纸,没闲工夫搭理你。”说完几个飞跃,她就消失在夜幕中。 皇甫夜摸了摸鼻子,看着澹台凰的背影,眸色有点深沉。 “王爷,您方才为什么不拦着她?”暗夜之中,有一道恭敬的声音传来。王爷若是出手,皇上就不会被困在茅厕了。 皇甫夜回过神来,摇了摇手上的扇子,不甚在意地开口,“轩儿并不比君惊澜笨,但你可知,为何他名声不如君惊澜,还总在君惊澜的手上吃亏?” “这……”暗处的暗卫沉默了。这个问题他们也想不明白。 “就是因为轩儿从小吃亏太少,有什么事都是我那皇兄顶着。素来又是无往不利,没吃过什么大亏。可君惊澜不同,周岁起便独自一人处于群狼环伺的险地之中。他经历的,远远比轩儿多上百倍。环境迫人成长,他的心志比轩儿成熟很多。”皇甫夜开口。 暗卫沉默了一下,终于明白过来,“所以王爷是想让皇上吃些亏,也好……” “也好长些记性。”轩儿最大的不足就是太过骄傲自大。 暗卫会意,“属下明白了,属下告退。” “站住!”皇甫夜偏头,看向暗卫发声的方向。暗卫不明其意,“王爷,还有何事?” “还有何事?”皇甫夜的声音中带了些怒气,“还不快去给皇上送草纸,你是真想等那丫头通知各国的人都来围观?那我东陵的颜面搁在何处?” 暗卫通身一震,顿时明白了,“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去。” 澹台凰在路上敲昏了一个宫女,穿着宫女服四处招摇撞骗,假传皇甫轩的圣旨,说有机密要事找使臣相商。原本还有人对她的身份心存疑虑,但看她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也都相信了是有十分机密的要事,比如两国偷偷联盟什么的。 于是,各国王公虽然有点怨恨皇甫轩大半夜的不让人好好睡觉,商量什么事,但还是飞快地爬了起来。 澹台凰一直通知到楚国的院门附近。远远地,就看见一主一仆走了过来,她赶紧往树后一躲。前面的男子手上拿着一把玉骨扇,一下一下地挥着,紫金冠束发,唇间勾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剑眉星目,俊美无俦,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风流纨绔之气。 他身后的仆从低着头,担忧道:“大皇子殿下,今日东陵国宴,您称病不去,要是传回国去,大臣们又要向皇上弹劾您,说您不成体统!” 男子闻言,扬唇一笑,眉眼弯弯,满不在乎地开口,“本殿下活了二十年,就被他们弹劾了十九年。他们爱弹劾随他们弹劾去。体统?体统自有我那两位皇弟维护,他们一个是楚国名满天下的太子,一个是楚国攻无不克的战神。有他们维护着楚国的声誉还不够吗?”说着,他又转过头,十分认真地对着自己身后的仆从开口,“其实每个皇族都出一个像本殿下这样的败类,也挺好。若总是和我那两位皇弟一样中规中矩的,就没人经常气得父皇跳脚了。你要知道,人老了,不经常生气就容易中风,本殿下也是出于一片孝心。” 听闻此言,仆从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躲在大树后头的澹台凰险些没喷笑出来。 “那,和东陵联姻的事情……”仆从又接着开口。男子挑眉,嗤之以鼻道:“那糟老头,传皇位的时候不考虑本殿下,联姻第一个就想到我,做梦去吧。” 仆从无语,诺诺道:“殿下,当初不是您自己说……‘楚长歌生性骄横,不受约束,胸无大志,不宜为储,还请父皇另选贤明’。”殿下的这句话,险些没把皇后气得背过气去。 楚长歌一愣,拿着扇子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哦?是这样吗?我忘了。”仆从再次无言。 澹台凰咬牙,再次险些喷笑出声。预备等他们走进院子,她再假装刚刚到,来通知他们去参加皇甫轩的“机密商讨”。 楚长歌往前头走了几步之后,脚步忽然顿住了。他剑眉皱起,看着不远处的那棵树,冷喝一声:“谁?出来!” 澹台凰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使自己脸上的笑意不那么明显,又不太猥琐之后,她便从树后踏了出去。她走到楚长歌的跟前,开口道:“楚国大皇子,吾皇派奴婢来请您去御书房,商讨机密要事。” 楚长歌看着面前穿着宫女服的女子,只见她生得一张鹅蛋脸,眉眼如画,小巧精致的琼鼻,唇是樱桃般的色泽;长发及腰,纤腰不及盈盈一握,倒是个绝美的女子,怎么看也不该是个宫女;而那一双灵动的眼还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打着什么坏主意。楚长歌心下有了疑虑,不动声色地开口,“回去复命吧,说本殿下即刻就到。” 澹台凰没想到对方甚至都不问自己为啥躲在树后偷听,她自然赶紧点头称是,转身就走。 待她走出一段路程之后,楚长歌堪堪挑眉,顿了片刻之后,笑得春光灿烂,开口吩咐:“悄悄跟着她,别被发现。” 仆从看了他一眼,道:“殿下,您既然觉得她有问题,为何还要放她走?” “本殿下素来不喜欢为难美女。废话那么多做什么,让你去你就去。”楚长歌一扇子敲上仆从的头,随即晃着扇子,大摇大摆地进了自己的寝殿。 仆从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什么不喜欢为难美女,根本是又起了猎艳的心思。要是传回国让那些老臣知道了,又要……唉,反正殿下已经习惯被弹劾了。 澹台凰从楚长歌那里出来之后,盘算了一下,就只剩下君惊澜的寝宫了。她在新寝宫的门口犹豫了很久,几次举步都没敢进去。那个妖孽太精明,别弄得她刚刚才对着他的下人开口,就被屋内的他听出声音了。 这时,她听见了里头一阵一阵嗷呜的哭声传了出来,嘴角一抽。那“星爷”还在哭呢?随即是小苗子和宫人们劝哄的声音,但星爷丝毫不为所动,哭得更大声了。 接着,她便听得君惊澜闲闲的声音传了出来,“哭够了吗?”“嗷呜呜……”还没。 “你也不小了,过几日找只母狼,给爷生几个崽玩玩。”又是一语传来。“嗷呜呜!”不要。 “或是找只狐狸?”“嗷呜!”还是不要。 “那还想哭吗?”懒懒问。“嗝……嗝……”不想了。 “不哭了就上药。” 君惊澜满意地开口。 澹台凰在外头听得头皮发麻。虽然不知道为啥生崽能让小星星不再闹腾,但她却明白了这世上还真没有这妖孽不能摆平的问题。她还是不要进去给自己找麻烦了,反正刚刚通知的那些人也够皇甫轩丢脸的了,想着,她转身就走。 她没走出几步远,屋内男子狭长魅眸往院外扫了一眼,唇角微勾,兴味满盈。 小苗子见此,开口询问:“爷,怎么了?可是外面有人?” “嗯,有人,美人。”原来不是来给他送尿布的? 澹台凰办完了事儿,就回了寝宫睡大觉。 澹台戟听着暗卫说她出去干的好事,还招上了楚国那位风流薄幸名满天下的纨绔皇子,头疼了半夜。 楚长歌的仆从跟踪,走到半路被不明黑衣人拦截,回去被与美人失之交臂的楚国大皇子鄙视了半夜。 各国王公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宫女通传给下人的消息,弄得整理衣冠,飞快往皇甫轩的御书房而去,折腾了半夜。 君惊澜好整以暇地听着下人禀报的这些事儿,想着那女人来自己院外站了一会儿,顿时明白了什么。他心情颇好地照顾了小星星半夜。 至于皇甫轩……他蹲在茅房良久,门口忽有喑哑声音传来,“皇上?” “何事?”皇甫轩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开口询问。外头的不像是自己的人。 “咳……咳咳……是夜王殿下让属下来送草纸的。”暗卫憋着笑开口。 皇甫轩伸手接过,黑着脸解决完某些问题之后,出来了。 看着晕倒在地的小玄子,还有地上的托盘,他开口问一旁的黑衣人:“皇叔可说了是谁干的?”从他有记忆起,就知道皇叔每晚都在御书房外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待上半夜,不论下雨下雪,这个习惯都未曾更改,派人来救他并不奇怪。 皇甫轩问完暗卫这个问题后,脑中闪过某个女人猥琐的身影。他不动声色地磨了磨牙。貌似这天下能做出这种事,还有这么大胆子的,也就她一个! 黑衣人咳嗽了一声,答:“启禀皇上,王爷应当也不认识。那个女子,不像是东陵的。” “那女人是不是长得很美?”皇甫轩冷声询问。黑衣人回忆了一下澹台凰仰头看向王爷的时候,所展现的那张娇俏的容颜,点了点头,“是的,很美。” “举止十分猥琐?”皇甫轩又问。黑衣人嘴角一抽,持续点头,“是的,非常猥琐。” “有些动作还很像男人?”皇甫轩接着询问。黑衣人又想起那女人得手之后,靠在树上像个大老爷们似的拍着大腿笑得左摇右晃,又点头,“是的,那分明就是女汉子。” 皇甫轩基本上已经确定了又是那个澹台凰干的好事,一口银牙险些咬碎了,灿金色的眸中也满是森然杀意。他开口吩咐:“今日之事,不可对外人言说。”“是!”黑衣人答话,神情忽然变得十分痛苦而迟疑。 皇甫轩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开口问:“有何不妥?”“皇上……在属下来之前,那女人已经打扮成宫女,通知各国王公来围观您了……” 皇甫轩闻言,一口鲜血顿时涌上喉头,险些没直接厥过去。“皇上保重龙体。”黑衣人飞快上前扶着他。皇甫轩稳住了身子,狠狠地磨了磨牙,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澹、台、凰,你给朕等着!” 今日一大早,按照接待使者们的惯例,国宴后的第二日,就是游赏御花园。 然而,所有的使臣皆呵欠连天,对皇甫轩怨恨不止。昨天半夜皇甫轩派了宫女将他们都召去,结果等他们到了之后,对方说了好多好多话,其实都是废话。一直说到他们险些睡着了,他才终于找到了几个重点,而那些“重点”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各国使臣在御花园一相会,便开始互相打招呼,谈天说地,十分悠闲。 “皇上驾到!”小太监的一声高呼,让场面安静了下来。 皇甫轩的面色一直是青黑色的,那张俊美如同太阳神阿波罗的面容绷得死紧。皇甫轩到了主位之上,灿金色的瞳孔扫射在场的众人,“众位久等了。” “东陵皇客气了。”使臣们怀着对昨夜之事满心的怨恨,强端着笑容回话。 皇甫轩又扫视了一会儿,发现东晋、北冥和楚国的人还没到,那该死的女人也还没来。袖袍下的手攥紧,他思考着如何收拾她。 就在这时,一道欢快如同百灵鸟一般的歌声远远传来,歌词让人不忍去听,“大猪头呀,吧啦吧啦,杀猪的呀,哒啦哒啦……”其实澹台凰这个人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心情很好的时候喜欢唱歌。 所有人的眼皮子都忍不住跳了一下,嘴角也抽搐了数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慢慢地,一个火红的身影走入了他们的视线。众人一见,心中不祥的预感落实,险些悲愤得抱头痛哭,果然又是漠北三公主! 御花园另一端,紫衣玉带、银冠束发的男子,正在下人们的簇拥之下而来。远远地听见那女人的歌声,他唇角不自觉地扯出一丝慵懒的笑意,脚步稍稍快了几许。 澹台戟感觉十分头疼。昨夜的事情就够他郁闷了,眼见就要走到众使臣那边了,她还在唱,他正要开口制止,却与前方之人迎面相逢。 君惊澜拱手,“漠北大皇子,幸会。”“北冥太子,幸会。”澹台戟当即还礼。 澹台凰在看见君惊澜的瞬间,顿时闭嘴了。昨晚的尿布事件,这人肯定不会忘记。果然,很快她就感觉到一道似笑非笑、压迫感十足、穿透性很强的视线凝在自己的身上。 耳朵得到解救的众使臣,都感动地看着君惊澜那风华无双的侧影。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惹上冰冷皇帝!(2) 君惊澜看了澹台凰半晌之后,语中带笑,“漠北公主的歌声,当真独特。” 使臣们齐齐叹气,皇甫轩也不由得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女人的歌声,他这辈子也不想再听见第三次。 “那是自然,本公主的歌声天下间独一无二。”澹台凰好似没听出他言语间的嘲讽,昂首挺胸,十分自豪地开口,看向君惊澜的眸光满是挑衅。 君惊澜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一些,复又开口,“这样的歌声,确实独一无二,本太子也希望能经常听到公主的天籁。”语罢,又向澹台戟拱了拱手,他转身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所有使臣面部表情僵硬,就连澹台戟都蒙了一下,皇甫轩更是以极为诡异的眼神看着君惊澜。 澹台凰本人倒是没什么感觉。反正她已经习惯这妖孽不按常理出牌,她也从来没猜透过他在想啥。于是,她跟在澹台戟的后头,接着哼唧:“你是一个大猪头,咿呀咿呀呦,我是一个杀猪的……”唱着唱着,一抬头,就看见皇甫轩森冷的眼神,她毫不犹豫地回了一个白眼,加上一个坏笑。这心情一好,唱得更大声了。 皇甫轩龙袍下的手攥得更紧了。 “赵大人,您怎么了?”一大臣起身,担忧地将脑袋凑到自己身边人的跟前。那赵大人此刻正支着自己的脑袋,看了一眼澹台凰,开口道:“陈大人,本官没事,本官只是太想念母亲了。”陈大人闻言,听着耳边那“大猪头”和“杀猪的”,一股热泪霎时上涌,“赵大人,听你这么一说,本官也忽然有些想念父亲大人了。” “咳……咳咳……”皇甫轩不禁咳嗽了几声。 这时,小太监高声道:“东晋大皇子、公主到。” 澹台凰歌声骤停,转而冷笑,凤眸挑起,看向院外。赵大人和陈大人也不想念父母了,皇甫轩也不瞪澹台凰了,都偏头看着自桃林之外步入的人。东晋公主昨晚被打成了那样,今日还来出席宴会?澹台戟转了转手上的酒杯,眸中杀机暗涌,笑得一派风流。 钟离城冷着一张脸走在前头,钟离涵也用一块紫色的纱巾蒙着面,纱巾外的一双丹凤眼中满是刻毒的光芒。而钟离涵的身后,有一名穿着宫女服饰的女子,也是鼻青脸肿的,青一块紫一块。这让众人都有些皱眉,不知道东晋想玩哪一出。 几人到了近前,钟离城带着钟离涵对皇甫轩行了礼,“本宫来晚了,还请东陵皇海涵。” 皇甫轩冰冷的唇角扯起,“大皇子是客人,朕是主人,来晚了,朕也不能责问不是?” 这话一出,四面都有了一瞬间的寂静。众人不由得看了一眼来晚了的君惊澜和澹台戟等人,又看了楚国那空空如也的位置——还有一个更晚的。 皇甫轩心中不悦。昨夜刺杀澹台凰的人是从哪个宫中出来的,自然逃不过他的眼。他虽然也想要那个女人的命,还特意嘱咐了侍卫们不要进去营救,但这并不表示他喜欢有人在他的地盘上兴风作浪。若是澹台凰死了,这笔账会记到东陵的头上。 钟离城的面部表情僵了一下,强笑了数声,道:“东陵皇,我们来得晚是有原因的。” 这话一说完,远远地,一道风流中尽显纨绔、纨绔中又满是不正经的声音远远传来,“原因?难道不是和本殿下一样睡过头了吗?” 说罢,人已经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紫金冠束发,手中玉骨扇尽显风流,唇边满是玩世不恭的放浪笑意,星眸灿灿,倒是个绝世美男子。他走到皇甫轩跟前,“东陵皇,楚长歌睡过头,来晚了,还请见谅。” 原来这人就是楚长歌?天下第一纨绔子弟,让人羞于提起的皇族中人。 “楚皇子倒是坦诚。请坐!”皇甫轩笑着开口。 楚长歌摇了摇自己手上的扇子,一边往自己的座位走,一边道:“这有什么不好坦诚的,能睡证明本殿下身体好。” 噗……好几个大臣喷了水。澹台凰捂着自己的嘴,险些笑出声。这个楚长歌,真有意思。她这样子落入了斜对面的君惊澜眼中,狭长魅眸扫了一眼楚长歌,又看了看澹台凰,执杯而饮,兴味更浓。 楚长歌一坐下,就看见了对面的澹台凰,一愣。澹台凰这才想起昨天两人见过,飞快低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随即,楚长歌心情极好地笑了。他这一笑,澹台凰便郁闷叹气,又惹上了一个麻烦。 钟离城被楚长歌这一挤对,原本准备好了的一肚子话,霎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起头,尴尬地站在场地中间。 皇甫轩顿了一会儿,好似这才想起钟离城来,开口道:“不知东晋大皇子……” “东陵皇,本宫来得晚,是因为今早处理了些事情。昨夜皇妹的侍婢又被人给打了,不少人都看见是漠北三公主动的手。而皇妹回去后,被御医检查出来昨日在宴会之上被打的伤口竟然有毒,若非发现得早,皇妹的脸就毁了。本宫一路盘查,查得昨夜大殿之中有一名东陵的宫女,看见了幕布之下动手的人,也正是漠北三公主!我皇妹与之无冤无仇,倾凰公主却下此毒手,还请漠北大皇子拿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也请东陵皇做一个公证人!”钟离城说完,拍了拍手。 一个宫女上来了,衣着打扮正是东陵侍婢的模样,面色倒很是镇定。 澹台凰只看了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了。这根本就是对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钟离涵是她打的没错,但是她用没用毒她自己能不知道?更何况若真是有毒,为何昨日在大殿之上没有毒发,她一回去就毒发了?她昨晚去坑害皇甫轩了,还有闲工夫殴打钟离涵的婢女吗? “东晋公主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本公主打了公主,还要去打公主的侍婢?区区一个侍婢,还需本公主亲自动手,东晋大皇子不觉得太荒谬了吗?”澹台凰冷笑着开口。 这话一出,众人都深以为然。教训一个侍婢而已,何须一国公主亲自纡尊降贵动手?看这样子,问题出在东晋的人身上。 而钟离城却容色不改,似乎早就料到了澹台凰会有此一说,他冷声道:“若真是个侍婢,本宫自然也不说什么。但这侍婢,乃是我东晋的朝霞郡主。此次想出来见识一下东陵风光,便打扮成了宫女,偷偷跟着涵儿出来的。漠北公主动手,未必不是因为知道了朝霞的真实身份!” “嘶!”众人不觉地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是朝霞郡主!朝霞郡主的父王,乃是东晋的亲王,性忠谨,德高望重。因着这名望,各国人都要给他三分薄面。所以,严格说来,朝霞郡主比那些个低等级的宫妃生的公主还要尊贵。 澹台凰红唇微勾。没想到这东晋的人为了对付她,竟然不惜将一个郡主打成这样来陷害她,还真是用心良苦!她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却被一阵纨绔声音打断,“东晋大皇子的心胸实在让本殿下不齿,不就是将那个谁打了一顿吗?本殿下没事儿的时候也经常拉着各国王公比划比划,常被揍得鼻青脸肿,回去擦两天药就好了,从来不上门讨什么说法。东晋皇子何至于这么不依不饶的?是不是东晋没有效果好的金疮药?没有的话,本殿下可以送你几瓶!” 这话一出,众人是想笑又不敢笑。按照楚国大皇子这样说起来,东晋就不应该计较了,一个郡主能尊贵得过皇子去?而且人家还是楚国皇室的嫡长子。 钟离城被他呛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好不容易平稳了自己的心绪,他顶着众人那“你不该再计较了”的目光,硬着头皮从牙缝里头挤出了几个字,“楚皇子豁达。可这被打的是朝霞郡主,本宫回去还要向皇叔交代,更何况皇妹的脸还中了毒。” 皇甫轩的心情很好。虽说他不太喜欢钟离城,但有人帮着他收拾那个该死的女人,也是好事——看她倒霉的感觉还真不错。 他还没高兴完,一道似笑非笑的慵懒声音便响了起来,“真是奇怪,怎么东晋公主中了毒,昨晚东陵的太医没有看出来吗?” 这话一出,澹台凰奇怪地看了君惊澜一眼。方才她也是想说这句话将皇甫轩拖下水的,因为是皇甫轩的御医诊断的,有毒都没诊出来,这谁信?要么就默认钟离涵昨夜是中毒了,那就等于在天下人面前承认他是自己的帮凶,钟离涵中毒了他的御医都不帮着解了。 但问题是,君惊澜为什么要帮着说出来?是想帮她,还是想拖皇甫轩下水,他好看热闹?按照那个男人恶劣的性格来说,后者的可能性较大。她正这么想着,君惊澜似笑非笑地扫视了过来,看戏意味十足。 四下的使臣们,看向君惊澜的眼神也满是抑郁。这么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拖了皇甫轩下水,这个人,真是深不可测! 皇甫轩的脸顿时黑了。眼见所有人的眼神都扫到了他的身上,他轻咳了一声,不情不愿地道:“来人,传昨夜为东晋公主诊治的御医。” 这下,钟离城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的目的是澹台凰,可不是皇甫轩。照这样发展下去,别澹台凰还没收拾,倒先跟东陵对上了!想着,他忍不住瞪了那个多管闲事的君惊澜一眼。 君惊澜挑眉,看着他。片刻之后,忽然笑了,眉间朱砂嫣红似血,煞是美艳动人。 这笑让钟离城心中咯噔一下,赶紧转开了目光。 “皇上,李御医到了。”门口的小太监禀报。 “传!”冰冰凉凉的声音带着一股阴霾的气息,像是暴风雨的前兆。 老御医一路上已经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他是真的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倒霉。到了皇甫轩的跟前,他将自己要说的话和满心的怨气一起抒发了,“启禀皇上,昨晚东晋公主的脸只是皮外伤,老臣敢以性命担保,绝对没有中毒。这一定是有心之人想陷害老臣!”说罢,他狠狠地瞪了钟离城和钟离涵一眼。 “东晋大皇子,你看?”皇甫轩灿金色的眼眸看着钟离城,面上带笑,眸中却找不到丝毫温和之色,仿若冬日中酷寒的冰封,警告意味十足。 钟离城赶紧开口,“若是这般,那也许是皇妹回去之后染上的毒。如果是这般,那就错怪三公主了。但是,这动手打人的事……” 澹台凰冷笑一声,“中毒的事情是假的,不知道还有几件事情是真的。”说罢,澹台凰又起身,四处一拱手,“本公主素来声名不好,但绝对不会敢做不敢认。东晋诬陷本公主用毒谋害钟离涵,还殴打朝霞郡主,其心可诛。而今下毒的事情是假,这证人还有几分可信度,众位大人也当能看得分明。还请各位替本公主说句公道话,莫使本公主蒙受不白之冤。” 不少有正义感的大人,都大声道:“东晋大皇子还是将这件事情查清楚了再来指证吧。” “一个大男人,还是堂堂的一国皇子,竟然想了这么多龌龊的法子来陷害一个女人。本殿下都替他羞愧。”楚长歌旁若无人地转头,对着自己身后的仆从,十分认真地开口。 “楚长歌,你……”钟离城气得面色通红。 楚长歌闻言一顿,摇着扇子斜睨了他一眼,“怎么,不服气?比划比划?” 钟离城顿时闭嘴了。楚长歌虽然名声不好,但经常带着一帮王公贵族四处打架斗殴,武功就是不好,身手也该不差,自己却是读四书五经的人,从来不屑与人动手,这要真一比划,估摸着得丢脸丢到皇姑妈家。 而钟离涵,此刻失望且痛楚地瞧着一旁的君惊澜。他一句话就将他们一个晚上的准备和谋划打得灰飞烟灭。 “怎么东晋公主中了毒,昨晚东陵的太医没有看出来吗?” 她叹了一口气,正想说句什么,朝霞郡主却发了疯一样地指着澹台凰,“本郡主不管,就是她打了本郡主!堂兄,你若是不能为本郡主报仇,本郡主就回去告诉父王!”说着,她狠狠地瞪着钟离城。是他们说这件事情一定能成功,事成之后她就是东晋未来的皇后。现在事败,做不成皇后倒是无所谓,那她不是白白被打了? 这……场面再次哗然。 澹台凰冷笑了一声。看来这些人还真当她好欺负了。想着,她一把抄起自己的板凳,几个大步走到朝霞郡主的跟前。 君惊澜见此,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如玉长指轻轻地敲打在桌面上,魅眸中满含笑意。直觉告诉他,这女人的表现会超出他的预料。 楚长歌摇着玉骨扇,唇边玩世不恭的笑意也越发明显,一眨不眨地看着澹台凰的背影。嗯,这个漠北三公主,可别辜负了自己今日一再帮她说话啊。 皇甫轩也看着澹台凰。这女人过去就过去,拿着板凳做什么?是想吓唬人家不成?! 澹台凰看着朝霞郡主那张已经被打得看不出原貌的脸,冷笑了一声,“朝霞郡主,我打了你是吗?” 朝霞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板凳,心里有点慌,但还是咬牙开口,“是的!” “好!”话音一落,砰的一声响起,澹台凰狠狠地一板凳甩到了朝霞的身上。这一下打完,她又将板凳捡起,又是狠狠地一下砸了下去。 “啊!救命啊!啊——”朝霞惊慌失措地尖叫。 待众人反应过来,拦住澹台凰之后,朝霞已经倒在地上不能动了,抱着自己的脑袋,一个劲地抽搐…… 咚的一声,澹台凰把板凳扔了。紧接着,她撇开众人,踏过去,狠狠一脚踩在朝霞的脸上,冷冷道:“你不是说我打了你吗?嗯,是的,我打了你。你既然这么想被我打,我怎么能不成全你的心意,你说是吧?” 这一打,即便淡定、冷静、睿智、运筹帷幄如君惊澜,也禁不住微勾薄唇。旋即,他低下头饮酒,以挡住唇边的笑痕。这女人,果真有意思,总是这样出其不意,让人觉得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皇甫轩冰凉刚毅的唇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这个疯女人,这世上还有她不敢做的事吗?说打就打,还把人家打成那个样子,不知道还有救没。 一旁的楚长歌愣了好半天,终于回过神,“哈哈哈……痛快!”说着,他站了起来,大喇喇地鼓掌。 众人都无语地看着他。幸灾乐祸需要这么明显吗?好歹人家也是一国郡主,做人不能这么不给面子啊。 “漠北公主果真性情爽烈,本殿下深感佩服。”楚长歌笑完之后,补充了一句。 钟离城原本被澹台凰的行为弄得又惊又怒,一肚子火正没地方撒,现下楚长歌堂而皇之地幸灾乐祸,使他心中的恼怒上升到了顶点。他飞快地转头,对着楚长歌怒喝:“楚国大皇子,我东晋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楚长歌像是被他吼蒙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晃了晃横于胸前的扇子,纳闷道:“本殿下只是看热闹,瞧高兴了就鼓掌,有问题?” “楚长歌,你们楚国,是要与我东晋宣战?”钟离城一张平凡的脸被气出了不平凡的色彩。“钟离城,你想多了,这些话只是本殿下的个人意见,和楚国可没什么关系。”楚长歌满不在乎地摇着扇子,还对着不远处的君惊澜遥遥敬了一杯。君惊澜,和二皇弟齐名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君惊澜见此,薄唇微勾,举杯浅笑,遥遥相敬。 钟离城被这二人旁若无人的样子气得险些吐血。 澹台凰收回了自己的脚,看着朝霞郡主,冷声道:“本公主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冤枉,既然你一定要说自己被我打了。打人的名声我都背了,那不动手岂不是太亏了?” 朝霞郡主倒在地上,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 澹台凰说罢,又转头看着轻纱蒙面的钟离涵,脸上露出狼外婆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亲。这模样,硬生生把钟离涵吓得倒退了一步。 “东晋公主,听说我下毒害了你?还是能让人毁容的毒?要不要本公主也赏你一瓶毒药?”她就这么说着,离钟离涵又近了一步。 钟离涵高声尖叫:“皇兄,救命!” 澹台凰见此,不屑地笑了一声,大步回了自己的座位。 钟离城深呼吸了几口气,把楚长歌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对着面部表情仍然有点呆滞的澹台戟开口,“漠北大皇子,现在你看见了吧?贵国公主在大庭广众之下,殴打我东晋郡主,简直无法无天。若是漠北不能给我东晋一个交代,那便等着兵戎相见吧。” “待东晋的兵马都出去之后,本殿下就偷偷率军袭击东晋皇城,父皇一定会对本殿下大加赞赏。铜钱,你说是吧?”楚长歌讨人嫌的声音又插了进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1章 惹上冰冷皇帝!(3) 他身后的仆从,铜钱同学,在各国使臣木然的注视下,险些没哭出来。 铜钱还没说话,钟离城的脚下就踉跄了一下,险些没摔了,再看楚长歌的眼神,已经是如同看杀父仇人的目光了,“楚长歌,你如此作为,就不怕被楚皇知道了?” “你想找我父皇告状?”楚长歌笑了笑,眉眼弯弯,状似心情颇好,又接着道:“告吧。本殿下这么多年已经被告习惯了,大不了就是一个月禁闭,罚俸半年。若是不会写告状信,本殿下还可以教你写。” 这话一出,各国使臣一同望天。谁不知道这位楚国大皇子从小到大就是惹祸精,楚皇关他禁闭,他也能翻墙出去。 一旁的君惊澜笑了笑,魅眸微闪。楚国二皇子楚玉璃,是名动天下的人物;楚国三皇子楚长风,乃是攻无不克的战神。而这楚长歌,声名狼藉,可按照今日这么看来,与那两人倒是互补。待楚军兵强,东晋和南齐,危矣。 钟离城被气得半晌没说出一句话,跟一个破罐子破摔的人吵架,能讨到什么便宜,大不了派人暗杀他就是了。这样想着,他冷笑一声,“告状?本宫没有那么无聊!”说着,他忍着满心的怒火,转头看向澹台戟,“漠北大皇子,现在你们不能再抵赖了吧?” 沉默了半天的澹台戟,忽然冷哼了一声,抬眸看着钟离城,妖媚的桃花眸中满是冷意,“东晋大皇子说了这么半天,也累了吧?那是不是该本宫说了?” 这话一出,钟离城也是冷笑,“请讲!” “昨夜,皇妹被人刺杀,本宫抓获了一个黑衣人。严刑逼供了半夜,贼人已经招供,东晋大皇子想不想知道幕后之人是谁?”澹台戟抬眸扫着他,一双桃花眼中冻出三尺薄冰。 钟离城皱眉。不可能!昨夜他派去的是死士,如果事败被抓,他定当自尽,不可能还让澹台戟审问出来。可对方言词凿凿,这…… 皇甫轩闻言也有些皱眉。钟离城虽然不聪明,但绝对不会蠢到找个会招供的人去刺杀。难道…… 澹台凰也愣了一下。今日一早,皇兄分明告诉她那个死士自尽了,这…… 唯独君惊澜浅笑不言。澹台戟,到底没让他失望。 “来人,将刺客带上来!”澹台戟风流华丽的声音满含怒气。 话音一落,一名黑衣人便被捆绑着带来了。一旁押送他的人,一把将他面上的面纱扯掉——浓眉大眼,脸上还有一条刀疤。他恶狠狠地一瞪,在看见钟离城之后,忽然大声惊叫:“大皇子殿下,救我,救我!” 钟离城蒙了一下。面前这个人他根本就不认识,所以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人!霎时间他也明白了过来,自己那个被俘的死士,八成已经自尽了,而澹台戟这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想通了,他便大声道:“胡说,本宫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他信口雌黄!” 他这话说完,那黑衣人当即展露出一副极为失望而不敢置信的样子,看着钟离城,“大皇子殿下,您……”说到这里,他便不再说了。接着,他使劲一咬牙,挣脱了所有人,对着一旁的柱子冲了过去,做出一副要为主子牺牲的样子。 钟离城赶紧大声道:“拦住他,拦住他!”若是没拦住,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带着那黑衣人上来的暗卫,也没有让钟离城失望,几个大步上去将人扯住了。 澹台凰笑嘻嘻地开口评价,“这还真是主仆情深啊。” 主仆情深?!要是落实了这句话,就等于告诉天下人那个黑衣人就是自己的人。钟离城瞪着澹台凰,眼中射出无数把飞刀,意欲杀人于无形。瞪了好半晌之后,他冷声开口,“还请漠北三公主慎言。这不是本殿下的暗卫,分明就是有心之人的陷害。” “说是有心之人的陷害,还请东晋大皇子拿出真凭实据,指点一下本宫,为何这黑衣人谁都不陷害,偏偏陷害你?东晋大皇子言之凿凿,要本宫给你们东晋一个毒打了郡主的交代,那你东晋派刺客暗杀,又当作何解释?东晋国盛,我漠北也不是吃素的。若是大皇子有意,本宫愿亲自领兵一战!”澹台戟话音一落,手中的杯子狠狠地砸到了桌子上。 这一砸,整个场上瞬间静谧无声。澹台戟说这样的话,是动了真怒。 澹台凰闻言都忍不住悄悄转头看了看他的侧颜。他美艳无双的脸上满是森然冷意和浓浓的杀机,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看样子,皇兄是确定了昨夜的人就是东晋派来的,只是没有真正的证据。而也确实是因为自己被人刺杀,他才如此生气。这样想着,她心中对他的亲近感又多了一分。 钟离城沉寂了一下。他太清楚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挑起来的,丢尽了颜面,回国之后父皇不惩处他就已经是网开一面,更别说让他带兵跨过南海来与漠北一战。若澹台戟是来真的,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眼见场面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皇甫轩作为东道主,自然应该出面打圆场,“好了,众位此次前来,都是来参加朕的登基大典,何须闹到兵戎相见?还请两位皇子息怒,算是给朕一个薄面。” 皇甫轩面上的笑意是十分友善的,灿金色的眼眸中却满是杀意。好好一个登基庆典,都被这个该死的女人搞得一塌糊涂。若非是在东陵,自己不好动手,他早就派人将她大卸八块了。 “既然东陵皇这么说了,本殿下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钟离城当即顺坡下驴。 澹台戟却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东陵皇,并非本宫不愿意给您一个面子,只是皇妹素来是父皇的心头宝,如今到了东陵遭人刺杀,不为皇妹报了这个仇,本宫回去无法向父皇交代!” 澹台凰笑了笑,看向皇甫轩,“其实本公主还想问东陵皇一个问题,为何本公主的殿内发生了那么大的动静,东陵的御林军却没有进去救人?是东陵的御林军无用,还是……” 这话还没说完,皇甫轩的脸就绿了。难怪这女人会不知死活地动他的草纸,敢情是知道了他昨夜让人见死不救!这女人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的御林军见死不救,自己却不能将草纸被卷了的事情拿出来声讨,是以只能咬牙切齿地开口,“这是东陵照顾不周,朕定会下令彻查,给漠北一个交代!” “那东陵皇可一定要抓出幕后真凶啊,否则说不准今日各国使臣,又要去商讨机密!”说着,澹台凰充满暗示意味地笑道。 皇甫轩的脸马上又黑了,灿金色的眼眸满含怒气地瞧着她,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多谢公主提醒!” 各国使臣皱眉。难道昨夜所谓的“机密商讨”,跟这件事情有关系? “哼,漠北大皇子,你要知道,贵国公主不仅打了涵儿,还将朝霞打成这个样子!我那皇叔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还是不要逼人太甚的好。”钟离城说着,指了指躺在地上哼唧的朝霞郡主。 皇甫轩开口道:“带朝霞郡主下去医治。” 在场唯一奉诏而来,被责问投毒事件的御医,飞快摇头,“启禀皇上,老臣医术不精,还是请其他大人来看吧。”他要跟东晋的人划清界限,再也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朝霞郡主被抬下去了。听说御医们都担心惹祸上身,纷纷拒绝医治,让朝霞受了好大一顿苦。当然,这是后话。 牵扯到了朝霞郡主的父王,澹台戟也不得不给三分薄面。他正要退一步,却听得一阵慵懒邪肆的声音传来,“据闻东晋国师寻找七彩雪莲多年,本太子正好有一株,不如就送给皇兄如何?”君惊澜这话,自然是对着澹台戟说的。 话音一落,钟离城的脸就白了。东晋掌权的是父皇,但对国师笑无语言听计从。而笑无语寻找七彩雪莲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是以各位皇子也都争相搜寻想要讨好,却没想到竟在君惊澜的手上。若是这株七彩雪莲被转赠到澹台戟的手中,澹台戟借着给了笑无语一个人情,再说上自己两句坏话,自己和储君之位,就失之交臂了。 想着,他飞快地转头,对着君惊澜开口,“北冥太子,七彩雪莲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宝物,本宫愿以任何代价来换。”这样的承诺,重了。 君惊澜却笑笑,十分悠闲地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放下,闲闲道:“东晋大皇子的眼睛不好使,本太子担心你记性也不好,所以还是罢了。还是送予本太子未来的大舅子吧。” 这话一出,钟离城顿时明白了。这君惊澜是记着自己瞪了他一眼的仇。 澹台戟笑了笑,倒也不推辞,心中对这个妹婿也相当满意了,“那本宫就却之不恭了。”他也不再计较对方一口一个“皇兄”和“大舅子”了。 随即,澹台戟举杯,君惊澜也举杯,两人相视而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澹台凰看着这两人好似已经达成某种协议,嘴角抽搐。不行,自己今晚八成还得逃,皇兄已经站到那妖孽那边了。 钟离涵忍无可忍,一把抽出袖中匕首,对着澹台凰狠狠地扎了过去。匕首掠过,寒光闪闪,杀气破空而至。 澹台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好似浑然不觉,凤眸中却有流光闪过。 钟离涵到了近前,澹台戟正要出手,澹台凰的杯子已经抛了出去。白玉杯在日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淡淡光辉,温润之美,杀意却凛冽。 砰的一声,白玉杯打上了钟离涵的手腕,力道不重不轻。她轻呼一声,匕首自手中滑落,一声清脆的响声响彻众人耳膜。 钟离涵的眸中划出一丝诡谲的笑痕。澹台凰面色一肃,却已经来不及。众人只见匕首落地之后,钟离涵的手中闪出五彩光芒,几个金珠自空中折冲而破,对着澹台凰飞去。 与此同时,一道紫银色的流风划过,众人眼一花,不远处的君惊澜竟然已经到了澹台凰的跟前。他抬手一挥,手腕上的夺命天珠被内力驭起,佛珠颗颗散开,迎着那五颗金珠而去。然而,他离澹台凰终归太远,夺命天珠并没有挡住最前一颗金珠的攻势。见此,所有人的呼吸都凝滞了一瞬。这金珠打入体内,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哧的一声,金珠划破血肉的声音响起。而金珠也停住了攻势掉落在地,另外四颗在夺命天珠的合围下被困住,转了半晌,终于落地。 “太子,你没事吧?”澹台戟第一个起身。 皇甫轩也飞快地站了起来,一挥手,侍卫飞快上前将钟离涵擒住。 钟离涵抛出来的东西,是暗器榜排名第四的五彩金璃。这东西,要么是被比它更厉害的暗器困住,要么就必须见血才会停。最前的一颗金珠没被夺命天珠所挡,竟是君惊澜以手臂挡在了澹台凰的身前。金珠擦破臂上血肉,才终于停了下来。这下大家的眼神中最多的信号,就是北冥太子对漠北公主用情颇深。 君惊澜在众多八卦的眼神注视下撩起袖袍,白玉般的手臂上,有嫣红的血液涌出,红白对比之下,煞是刺目。小苗子心口一窒,赶紧吩咐人去拿药和绷带来。 澹台凰懵了一下。任她再聪明,也想不到这妖孽会帮她挡暗器。是她神经错乱导致感观失误,还是他脑抽了一下? “以最小的创伤,来达到最好的效果,这生意,划算。”君惊澜不甚在意地笑笑,狭长魅眸却凝在澹台凰的脸上,似笑非笑,看起来情意浓浓。 这时,小苗子也已经飞快地端着托盘上来了。太子爷悠闲地偏头,扫了扫托盘,又扫了澹台凰一眼,十分暧昧地道:“公主,本太子可是为你受的伤,这伤口不该你替本太子包扎吗?” 澹台凰面部表情一僵。虽说和这妖孽有私仇在前,但好歹人家这次是帮了自己,帮着包扎也不是不可以。想着,她犹豫着站起身,正要去拿托盘上的东西,但还没碰到,那妖孽却忽然笑了,径自拿过药,自己包扎了起来。澹台凰脸一黑,被耍了! 包扎好之后,澹台戟弯腰拱手,道:“多谢北冥太子搭救,此大恩,漠北永世不忘。” 君惊澜不甚在意地笑笑,偏头看着皇甫轩,道:“本太子可不是为了漠北,而是为了替东陵皇维护秩序。要是漠北皇子或公主殒命在此,东陵皇便无法向漠北皇交代了;而东晋大皇子,回国之后恐怕也无法向东晋皇交代。只是,竟然见了血,真叫本太子始料未及。” 这话一出,皇甫轩的脸又黑了。这个君惊澜,分明是出手帮那女人,却又扯到自己的身上,不就是想借受伤坑自己一笔吗? 澹台凰也有点无语。这妖孽,不仅善于用最小的创伤达到最好的效果,还擅长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今日他这一举,漠北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东晋和东陵也欠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皇甫轩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那就多谢北冥太子了,朕定当重谢。” 君惊澜勾唇,慵懒地笑道:“什么重谢不重谢,本太子素来记性不好,今日之事恐怕明日就忘了。只希望东陵皇能看在本太子今日为了您受伤的分上,也适当忘记一些不好的事情,譬如昨夜之事。” 昨夜之事?!各国使臣都有些呆愣,可皇甫轩、澹台戟、澹台凰这三人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帝王灿金色的眸中闪过几丝困惑。他没想到君惊澜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忘掉昨夜和澹台凰的仇?这下,他是真的看不懂君惊澜在打什么主意了。 “东陵皇?”见他不吭声,君惊澜又开口提醒。 皇甫轩一顿,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那是自然。朕的记性,素来也不太好。”这该死的女人,就放她一马。 “剩下的事情,就请东陵皇帮忙处理吧,本太子要回去养伤了。”太子爷心满意足地笑了。 其他人见此,也纷纷起身告辞。 澹台戟带着澹台凰,和君惊澜一起往外走。澹台戟正想说话,君惊澜却先开口了,语中带笑,“公主,不谢谢我吗?” 澹台凰也不知是怎么了,看着他那似笑非笑、高深莫测的样子就来气,挑眉高声道:“大恩不言谢。” “公主就没想过怎么报答本太子?”他魅眸忽闪,华光流转。 澹台凰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地道:“难道太子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施恩莫望报’?” 澹台戟微微皱眉,责难地看了澹台凰一眼。澹台凰吐了吐舌头,转头望天。 君惊澜闻言,也不生气,轻笑道:“本太子只听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那不知太子希望本公主如何报答?”澹台凰转回头看着他。 “以身相许如何?”君惊澜满含兴味地开口。直觉告诉他,这女人的答案会出乎意料。 澹台凰忽然狂笑了起来,“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直到笑得在场所有人都云里雾里,她脸上笑意瞬间消失,木然道:“你可以滚了!” 君惊澜先是一愣,随即,扬唇低笑了起来。 “哈哈哈……”楚长歌更是毫不避讳地笑了起来,“没想到竟然有女子不买北冥太子的账。” 君惊澜懒懒地扫了他一眼,闲闲道:“那楚国大皇子就确定,凰儿能买你的账吗?” 澹台凰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扭曲,像是吞进去一只苍蝇。凰儿?!要不要叫得这么恶心。 楚长歌闻言,笑眯眯地摇了摇扇子,开口笑道:“本殿下活了这么大,被拒绝的次数太多了。所以,即使倾凰公主不买我的账,本殿下也并不感到十分难过。” “楚国大皇子果然善于自我安慰。本太子素来洁身自好,不懂讨好女子,惹凰儿生气也是难免。这一点,自然不若身经百战,入幕之宾无数的楚皇子经验丰富。”君惊澜唇角微勾,狭长魅眸眯起,寒光幽闪。 楚长歌闻言自然是十分郁闷的。罢了,他为人豁达,不与黑心肝的人吵嘴。 见楚长歌不说话了,君惊澜又转过头看向澹台戟,状若委屈地指着澹台凰控诉:“皇兄,凰儿又欺负我!”说着,他还“不经意”地晃动着胳膊,让人看见他刚刚才包扎好的伤口。 “噗——咳咳……”一边饮酒一边看戏的皇甫轩,成功地被这句话呛到了。 四下众人或抬头,或看地,或憋笑,或嘴角抽搐。 澹台凰额角的青筋跳动了几下。这死妖孽,脑子没遭驴踢吧?什么叫自己又欺负他? 澹台戟将手放到鼻翼,尴尬地咳嗽了几声,“咳……凰儿,你也太不礼貌了,太子舍身相救,你怎能出言不逊?”不论是出于颜面,还是出于道义,都不该如此。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2章 惹上冰冷皇帝!(4) 澹台凰乖巧地点头,又颇为嫌弃地看着君惊澜,道歉道:“实在对不起。本公主方才突然心情烦躁,才会举止反常,并没有欺负北冥太子的意思,还请北冥太子不要介意。”一边说,她还一边磨牙。 “突然心情烦躁?是来月事了吗?”君惊澜一愣,颇为懵懂地询问。 “咳……”“咳咳……”“噗——哈!”四面都是咳嗽、窃笑、喷水之声。 澹台凰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一把脱了鞋子,对着他的脸就扔了过去,破口大骂:“滚你的!” 君惊澜唇边的笑意稍稍凝固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常态。他抬手轻轻一挥,鞋子就和着几片飘飞的花瓣,被罡风刮到一边。旋即,他又看着澹台凰暴怒的脸,轻笑道:“公主发这么大的脾气做什么?本太子不过是想起了公主欠本太子一件东西。” 啥东西?!夺命天珠不是还给他了吗? 他上前一步,唇角含笑,语带暧昧道:“公主,说好的月事布呢?” 四下之人闻言皆倒吸一口冷气,看向这两人的目光十分诡谲。 澹台凰瞬间想起来了。敢情他这是特意整她来了。她冷笑一声,“北冥太子,你好似记错了吧?本公主的原话,是赠你月事布吗?分明是男人用的……” 话说到这儿,却被君惊澜打断,“嗯,公主的原话不是这样的。公主是说,一日不见君,辗转反侧,夜不能眠,愿以贴身之物聊表相思……” 话没说完,澹台凰飞快脱下另一只鞋,又对着他的脸甩了过去,河东狮吼:“胡说!” “哈哈哈……”绣花鞋再次毫无悬念地击人失败,君惊澜心情颇好地大笑着转身走了。 澹台凰看着他风华无双、金光闪闪的背影,气得面色发紫。这个王八蛋! 太子爷带着一众下人走出桃林之后,小苗子犹豫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爷,那会儿您分明可以不受伤,却为何……” 君惊澜勾唇一笑,凉凉道:“爷不受点伤,昨日那女人做的好事,皇甫轩能饶了她?皇甫轩若出手,她有十条小命都不够死。” “爷,您莫不是……动心了?”小苗子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暗处的隐卫们蓦然想起,自己的同袍那日被澹台凰踢得上天下地,心中也有点不好的预感。 君惊澜脚步一顿,唇边的笑意也敛下,“小苗子,你问的太多了。有时候知道的太多,可未必是好。”小苗子赶紧低头,不敢再言。 君惊澜走着走着,想着那女人两次脱鞋甩他的凶悍样,禁不住又扬了扬唇。小苗子叹了一口气,希望爷只是一时兴起…… 澹台凰的怒气还没有消,正想着是不是追上去报仇,就听得澹台戟风流华丽的声音不悦地响起,“还不把鞋穿上,一个姑娘家,成什么体统!” 澹台凰乖乖听了话,正要过去拿自己的鞋,而那离鞋最近的楚长歌,笑得十分骚包,将鞋捡了起来,大步走到澹台凰跟前,将鞋子放于她的脚边,高声道:“为美人服务,是本殿下的荣幸。”说罢,他面含深情地看着澹台凰精致小巧的脸。 澹台凰近距离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明确地看出了他眸色一派清明。要是她再稍稍蠢一点,就真的会上了他的当。 四下都适时地响起了抽气之声。这楚国大皇子竟然去给澹台凰提鞋? “大皇子如此盛情,倾凰公主就不考虑一下吗?”一道冰冰凉凉的声音,自众人身侧传来。说话的,正是刚刚从龙椅上下来的皇甫轩。其他使臣一听,也纷纷点头。 澹台戟闻言皱眉。楚长歌是什么人,旁人不清楚,他还能不清楚?他遂开口道:“多谢楚国大皇子。凰儿快些,父皇的信件快到了。” 澹台凰点头,正要穿鞋,却听得楚长歌笑道:“本殿下一片真心,大皇子何必拒人千里之外?”澹台凰嘴角一抽,为啥这话听起来那么像是在跟皇兄表白? 楚长歌深情款款道:“公主应当能看出本殿下的赤诚之心才是啊。” “赤诚之心?”澹台凰眼珠一转,十分恶劣地抬起自己穿着臭袜子的脚丫晃了晃,“既然大皇子如此赤诚,就给本公主把鞋穿上如何?” 楚长歌的面色僵了僵,犹豫了很久。一抬头,看见澹台凰眼中的戏谑,他终于明白自己是被耍了。但他不以为意,反而兴致更浓,笑道:“这穿鞋,自然只能给自己的娘子穿。若公主愿意下嫁,本殿下愿意效劳。” 澹台凰一脚丫捅进自己的鞋子,身体微微向前,离楚长歌近了几许。旋即,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开口,“楚皇子殿下,你的那些招数,在本姑娘这里不顶用,你还是省省吧。”说完,她转身跟着澹台戟走人。 楚长歌在原地愣了良久,才终于回过神来,“哈哈哈……” 铜钱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殿下,我看这漠北三公主不是个善茬,您还是避着好!”他可不想大皇子府又多一个恐怖的女人。 楚长歌晃了晃手中的扇子,“不是善茬才有意思。你见你们家主子什么时候在女人面前认过输?” 澹台戟的殿中,一道华丽优雅中含着三分怒气的声音传出,“你这丫头,今日实在不成体统,在大庭广众之下脱鞋,像什么样子?” 澹台凰嬉皮笑脸地道:“皇兄,不就是脱个鞋吗?最多也就是嫁不出去,嫁不出去不是还有你养我吗?”撒娇的感觉还不错。 这话成功地将澹台戟噎住。半晌之后,他叹了一口气,“你这丫头,看来真是被我惯坏了。哪有被皇兄养一辈子的?都十六岁了,还不懂事!” 澹台凰抓着桌上的桂花糕,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口齿不清道:“所以啊,要是没有人像皇兄待我一样好,我啊,还就不嫁了。” 澹台戟没辙了,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正色道:“若是真没人像皇兄一样宠着你,皇兄就养你一辈子!”这话一说,他心中也有些异样的感受。 “那说好了。看我这德行,也不像是有人会要的。”她边说边吃,糕点屑都喷了出来。 澹台戟又想训斥她,这时一个黑衣人进来了,弯腰,跪地,十分无语地道:“大皇子,一盏茶之前,北冥太子遣人放话,说楚长歌帮忙拎双鞋算什么,只要公主愿意下嫁,他愿意拎着公主的鞋围着皇城跑十圈!” 噗——澹台凰闻言喷了他一脸的糕点屑。黑衣人顶着满脸的糕点屑,僵硬着表情一动不动。澹台凰飞快起身,看也不看地抓起桌上的一块布巾上前,一边弯腰给他擦一边开口,“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黑衣人看着在自己脸上挥舞的布巾,艰难地道:“公主,那是抹布。”“嘎?” 澹台戟欣慰地点头。虽然这丫头不小心用了抹布,但至少也知道表达自己的歉意了。 门口的侍卫进来禀报:“殿下,北冥太子的侍从求见。”“请!”澹台戟当即点头。 小苗子在护卫的带领下,满面笑容地进来,将身后少监手上的盒子递出去,“咱家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来送七彩雪莲的。” 澹台戟当即抬手,示意一旁的仆从收下,“还请公公回去之后,告知北冥太子,改日本宫定当登门重谢。” 小苗子点头笑道:“殿下的话,咱家一定为您带到!”说着,他又看向一旁的澹台凰,开口道:“倾凰公主,太子殿下还有一句话让奴才带给您。说是星爷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星爷也非常想念您,太子爷得空了会带着星爷来拜会,还请公主做好准备才是。” 澹台凰闻言脸就青了。这根本是赤裸裸的威胁。这样想着,她皮笑肉不笑地道:“本公主这里十分简陋,怕不能招待两位贵宾。” 小苗子似乎早料到她会有此一说,不甚在意地道:“太子爷说了,出来扔鞋的,总有一日要还的!”说罢,他转身对着澹台戟行礼道:“大皇子殿下,奴才就先告退了。” 澹台戟点头,“请!”示意下人送他出去。澹台凰磨牙。这死妖孽还真是不肯吃一点亏。 澹台戟转过头,“凰儿,你可知他的话是何意?” “不知!”澹台凰说着,大步往自己的寝殿走。 她刚刚走出殿门,她的贴身侍婢成雅就来了,飞快走到她的跟前,开口道:“公主,东陵长公主皇甫灵萱到了您的院内,说是久仰大名,想见见您。奴婢们说您不在,她竟然带着人闯入了您的寝宫,说在里头等着您!” 澹台凰皱眉。她得罪了东陵皇和东晋的人,这东陵的公主来凑什么热闹? “走吧,回去。对了,东陵长公主和皇甫轩是什么关系?”“是东陵皇的双生胞妹。公主,您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成雅娇憨的脸上又浮现出疑惑。 澹台凰淡定道:“我失忆了。”成雅看着她潇洒的背影,有人失忆了能淡定成这样? 回到自己的寝宫门口,看着门外的零星脚印,她开口问:“皇甫灵萱走了?” 门口侍卫答:“回禀公主,她进去一会儿就走了。” 澹台凰冷笑了一声,大概明白了皇甫灵萱来的目的。她几个大步跨入寝宫,在成雅的困惑目光下,在屋内一阵翻找。最后,她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床上,盯了许久,那被褥蠕动了起来。 成雅吓了一跳,飞快地挡在澹台凰身前,“公主,您先出去,床上有东西。” 澹台凰面无表情地将她拉开,几个大步到了床边,扬手一扯,又飞快地后退一步。 十几只蝎子随着被褥从床上掉落下来。它们落地之后,挥舞着钳子,在寝宫内的青白玉石地面上快速爬行,看着叫人心底发颤。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它们的动作有点不平衡,澹台凰敏锐地发现了它们原本应该长而锋利的尾巴少了半截。 “啊,来人啊,快来人啊!公主您先出去。”成雅高声尖叫。 门口的侍卫飞快奔进来,看着这一地的蝎子,也吃了一惊。 澹台凰淡淡地开口吩咐:“将这些东西都清出去,床上的东西全部换掉,屋内撒上硫磺粉消毒。” “啊?撒硫磺粉?那岂不是满屋子都是硫磺的味道?那您晚上怎么睡?”成雅皱眉问。 “我今晚不睡。”她说着,跨出了屋子。 成雅跟在她身后,想了一会,忽然明白了。“公主,这一定是皇甫灵萱干的,我们去找大皇子找他们说理去。”说着,她就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澹台凰伸了一个懒腰,十分悠闲地到院内石桌边上坐着,看着她的背影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她做的?” “这屋子只有她带人进来过……”成雅说完也沉默了。她虽是漠北人,但也知道中原人心中那些弯弯道道,没有人证和物证,根本不能指证她,“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她?” “她也没想要我的命。蝎子致命的地方是尾巴上的刺,她这么做不过是想吓吓我,否则她也不会蠢到亲自来。”对方与她素未相识,为何找她麻烦? 成雅还是有些不忿,“那公主,难道我们就这样咽下这口恶气吗?” “你觉得我像是会咽恶气的人吗?”澹台凰摸了摸下巴,一双贼眼看了看殿门口那些守门侍卫的裤裆处,忽然猥琐地笑了。 “那公主,您打算……”公主今儿个不哭不闹还如此淡定,真叫人不习惯。 澹台凰贼笑,开口吩咐道:“传话出去,说本公主的殿内发现了蝎子,本公主被吓病了,卧床不起。” “呃……为,为什么?”成雅抓着脑袋,很纳闷地看着她。 “这还不简单吗?混淆皇甫灵萱的视听,让她以为自己教训成功,那么她就算不到今天晚上我会找她报仇。各国的人知道本公主重病,他们一定会来送礼聊表关切的,尤其东陵的礼定然格外厚重。”因为她是在这儿出事的。 成雅抽了抽嘴角,担忧道:“公主,那要是各国的使臣晚上要进来看您呢?” “你就说我吓得狠了,谁都不想见。”澹台凰无所谓地挥了挥手。 成雅点头,又问:“那公主,我们需要知会一下大皇子殿下吗?” “嗯,去告诉皇兄,准备好马车,我们要带好多探病的礼物回家。”澹台凰认真地点头。 成雅这下无语了。 是夜,澹台凰蹑手蹑脚地翻窗而出。这次还是小心点,给皇兄的人发现又要教训她。 院墙的另一面……“殿下,您慢点踩,奴才的肩膀都要断了。”铜钱悲愤发言。踩在他肩膀上爬墙的楚长歌,回头看了他一眼,鄙视道:“让你平日多吃点,现在好了吧,爬个墙也要本殿下如此辛苦!” 澹台凰听见墙院之外两人的对话。这楚长歌大半夜的不睡觉,来爬她的墙做什么? “殿下,您想见那个漠北公主,让人通报一声就行了,何必如此大费周章。”铜钱哀怨地询问。旋即,楚长歌风流纨绔的声音夹杂着浓浓的无奈传了进来,“你又不是没看见,澹台戟防本殿下跟防狼似的,遣人通传要是能进来才怪了。花褪残红青杏小,墙外不闻,墙内佳人笑。故而这佳人之笑,当然是要翻墙进来才能听得真切。”铜钱无语。 澹台凰大概听明白了他们这主仆二人是想干吗。四处一看,她刚刚翻出来的窗户那里正好有一根棍子,她几个大步过去拿过来。 楚长歌艰难翻上墙,正要跳下去,险些被一棍子打上头。月色之下,一只母老虎手拿长棍立于墙角,面色凶狠,姿态不雅,表情狰狞,唇边还有一丝充满了算计的笑。楚长歌咽了一下口水,看着她那笑,忽然有点后悔了,整个人僵在墙头。 “楚皇子,您这大半夜的,翻墙而来,有何贵干?”澹台凰恶狠狠地看着他。楚长歌看着她凶狠的样子,又瞅着她手上的棍子,只得漫天胡扯道:“今日月色甚美,本殿下想爬到墙头来看,这样才比较真切。” “嗯,看月亮要到我的院子来看。”澹台凰会意地点头,转身就走,“皇兄来的时候带了一条狗来着,我去抓它来……”“等……等等!”他楚长歌长这么大,什么事儿都做过,但是被狗追还是算了。 澹台凰扛着棍子回头,“不看月亮了?”楚长歌认命地叹气,挥着扇子摇头轻笑,“不看了。不知公主有何事要楚某效劳?” 他在上头挥扇子,下头的铜钱已经扛不住了,轻呼一声,腿一弯,摔了。潇洒贵公子顿时不见了。砰的一声响之后,墙外一阵怒斥:“没用的东西。” 澹台凰憋着笑,利落地往旁边的大树上一蹿,翻墙出去了。落地,身旁正是那刚刚爬起来的一主一仆。楚皇子见澹台凰出来了,眉眼弯弯,笑道:“终于见到公主了。”澹台凰却懒得跟他废话,一把拖着他的袖子,转身就走,“皇甫灵萱的寝宫在哪里?” “前面左转,走过三间屋子,再右转,走过七间屋子,再往前七百米就到了。”楚长歌利落地回话。父皇让他来和皇甫灵萱联姻,他早就打听清楚了对方的住处,然后不管去哪儿,都对那个寝宫绕道三百米。 澹台凰拖着楚长歌到了皇甫灵萱的寝宫。殿内灯火如豆,影影绰绰,看样子里头的人还没睡。她看了楚长歌一眼,嘘了一声,然后飞快地蹿上墙,在上头招手,示意对方上来。 铜钱只得悲愤地站过去,给楚长歌垫背。楚长歌上屋顶之后,他也跟了上去。 澹台凰走到屋顶中央,大概确定了里面人的位置,揭开两块瓦片,然后转过身去,背对着楚长歌道:“尿!”这皇甫灵萱,拿蝎子吓唬她,她就拿刚出炉的热尿浇她! “什么?!”楚长歌不敢置信地开口询问。 澹台凰不耐烦地转过头,表情阴狠,语气冷冽,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一手叉腰,冷声喝道:“少废话,你尿是不尿?” 还没进门,澹台凰远远就看见那妖孽绝美冷艳的面容上一片凄哀,而小星星在他怀中哭得如丧考妣,充分展现出了君惊澜被人抛弃的怨夫形象。 澹台凰悄悄把板砖往袖子里头藏了藏,笑容满面地走了过去,“皇兄,我回来了。” 澹台戟不悦地转过头,看向门口,“这大半夜的,又上哪里去了?” 澹台凰笑眯眯地上前,眼角余光从那妖孽身上扫过,甜笑道:“不过是去如厕了而已。” 话音一落,一道慵懒中带着怀疑,怀疑中带着不信任,不信任中带着阴郁,仿佛已经成功患上了疑妻综合征的声音凉凉传来,“如厕?哪个茅厕?为何下人们没有找到?怎么会去这么久?有没有人证物证?”“嗷呜,嗷呜!”话落,小星星飞快地叫了两声。 澹台凰被他问得额头青筋直跳,磨牙道:“关你什么事!”这男人简直脑子有毛病。 君惊澜狭长魅眸状若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她宽大的袖摆,已然看见了她袖子里藏着的不明物体,眼角闪现出一丝笑意。旋即,他摸了摸小星星银色的毛发,懒懒道:“本太子是替皇兄问的。” “皇兄,你对他刚刚问的问题很好奇吗?”澹台凰黑着脸转头,看着澹台戟。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3章 惹上冰冷皇帝!(5) 澹台戟抬手放于鼻翼,轻咳几声,无语道:“不好奇。”说着,他却是上上下下地打量君惊澜。澹台戟几个大步走到主位坐下,端起茶杯轻饮,暗示君惊澜可以回去了。 君惊澜好似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看了澹台凰一眼,闲闲道:“皇兄不好奇,本太子好奇。公主今天若不给本太子一个交代,本太子就赖在这里不走了。”“嗷呜!”小星星也十分配合。 噗——澹台戟的一口茶水喷了一地,喷完便开始剧烈咳嗽。 澹台凰磨了磨牙,一步一步走到君惊澜的跟前,开口道:“太子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奇?” 狭长的魅眸又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她的袖摆,眼底笑意更浓,他依旧点头,“对太子妃的动向,本太子自然十分好奇。” “好,那本公主就告诉你。”她一边说,一边向他走来,寻找着最有利的拍人时机,“本公主在寝宫之外往西侧绕道八百米处的茅厕如厕,人证物证没有,至于为何蹲了这么久,是因为本公主正好有一点——便、秘!”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巨响,仿若惊雷。君惊澜方才坐的椅子,已经四分五裂,可见拍砖之人下手之狠。 “公主,你这是想谋杀亲夫?”魅眸含笑,颀长人影已然抱着小星星立于一旁。这女人,还真是丝毫不含糊,他要是再慢一步,还真要被她拍到了。 澹台凰冷笑,“太子见多识广,难道没听过一个成语叫笑里藏砖?” 君惊澜挑眉,旋即缓缓勾唇。 “凰儿,不得无礼。”澹台戟开口呵斥。 澹台凰正要说话,君惊澜却忽然道:“皇兄,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还是我们私下处理吧。” 此言一出,澹台凰额际青筋再次成功暴起。这不要脸的,谁跟他是夫妻?怒火已经被激发到顶点,她隐忍着对澹台戟柔声开口,“皇兄,我们先去处理点私人的事情。”随即,她一声暴喝:“君惊澜,你给老娘滚出来!”说完,她转身就往外走。 澹台戟皱眉看着她的背影。 君惊澜缓声笑道:“皇兄放心,凰儿不会有事。”说罢,他也转身往门外而去。 没走几步,他却忽然听见身后优雅华丽的声音传来,“北冥太子,凰儿虽然胡闹,本性却不坏。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本宫替她赔不是。太子若是为了与漠北联盟,并不需如此,本宫可以做主……” “皇兄怎知,本太子不是真心?”一道慵懒声音缓缓扬起,叫人辨不出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澹台戟看着他的背影,良久。 出了澹台戟的寝殿,君惊澜手中的小星星当即飞射而出,对着澹台凰飞奔而去。 然而,在它距离澹台凰还有半米之遥的时候,前面的红衣女子猛然回头,眸中满是奸计得逞的笑意。手臂抬起,她扬手一挥,一个不明物体对着小星星飞来。 小星星心下不屑,见有东西拦住了它,它一口叼住——“嗷呜!”“嗷呜!”“嗷呜呜呜——”砰的一声,它自半空悲催落地,狼嘴上面挂着一个老鼠夹,两只前爪在地上痛苦地扒着,眼泪汪汪地看着逐渐走近的主人,心中大骂:这女人真是卑鄙! 澹台凰双手环胸,唇角不屑地勾起。 君惊澜走到它跟前,慢慢蹲下身,伸手给它扒开老鼠夹,凉凉教训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轻敌,嗯?”“嗷。”老鼠夹被取下,小星星艰难地起身。 君惊澜无视了小星星,懒懒环胸,笑看着澹台凰,“去见楚长歌了?”澹台凰冷冷道:“见了又怎么样,跟你有关系?” “自然有。”唇边笑意更浓,眸中却慢慢浮现出冷意,冬日冰雪一般的凉。澹台凰皱眉,不明其意。 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夜风中格外清晰,也分外惑人,“女人,爷说吃醋了,你信吗?”月色之中,他迎风而立。紫衣墨发于夜空轻扬,绝美容颜上绽出浅笑,极淡,极美;眉间朱砂一点,嫣红妖娆,冷艳不可方物。 澹台凰也学着他勾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此笑艳若三月桃李,声音也忽然变得温柔起来,“男人,今日我说便秘了,你信吗?” 君惊澜闻言面色一僵。 澹台凰翻了个白眼,不耐道:“你若是相信我今晚便秘了,我就相信你说的话。” 她这话音一落,便有一阵轻笑响起,“叫爷出来做什么?”慵懒声音被夜风吹散之后,倒有几分温柔的味道。 “是我该问你大半夜不睡觉,又来找我的麻烦做什么吧?”澹台凰的话中满是火药味。话音一落,远远地就有巡逻的御林军走来。她秀眉拧起,被一大群人看见她和君惊澜大半夜在外头见面,八成就真的变成私会了。 正在她苦恼之际,淡紫色的锦缎一闪,面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而她的身体也被一阵罡风卷起,飞向屋顶,落下。 君惊澜将肩上披风扯下,伸手一挥,银色的披风就平整地铺在了屋顶上。他坐下,悠闲地支起精美的下颌,神色暧昧,“私会还是在大家都看不到的地方比较好。” 澹台凰磨牙道:“我真后悔刚刚没有多藏几块砖。”说罢,她往屋顶上一坐。 君惊澜闻言,倒也不生气,轻笑一声,狭长魅眸看向远方,“你与楚长歌,是什么关系?” “朋友。”肯帮她,不论是因为什么,都算是朋友。 君惊澜会意地点头,“朋友,就是拖对方下水,在有难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跑掉……” 澹台凰额角青筋暴起,转头咬牙道:“那当然,因为朋友就是用来互找麻烦的。” “还能用来互相坑害!”他闲闲接话,唇际笑意更浓。说罢,他又非常讨人嫌地加上一句,“谁若能成为公主的朋友,那可真是倒霉。” 澹台凰深呼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回击,“谁遇见太子,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说不准一个不小心还短阳寿了。” 他唇边的笑意忽然敛起,狭长魅眸看向无边虚空,容色淡淡,神色孤冷,叫人很难说清那是什么样的表情,却一下就戳入了人的心底。 半晌,他笑了笑,淡淡道:“你说得对。” 澹台凰看着他的样子,却笑不出来。她觉得自己好像无意中戳到了别人的痛处,眼神四处一瞟,厚着脸皮转移话题道:“我觉得,你对我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转过头,表情忽然变得戏谑起来,“是的,很不一样。可以说,爷从来就没有对谁这么……特别过。” 澹台凰嘴角一抽,木然问:“原因?”千万别说喜欢上她了,打死她都是不会相信的。 她半晌没听到他的回答,转头一看,却见他狭长魅眸含着笑意,看着屋檐下的某棵树,显然没太在意她刚刚的问话。澹台凰脸一黑,也沿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随即,嘴角开始抽搐了起来。 那棵树下放着一块石头,石头上面站着一个不知道是狼还是狐狸的动物,此刻正用力地往枝桠上头甩绳子,看那样子是想上吊。 澹台凰的嘴角又抽搐了好半天,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转头看了君惊澜一眼,“你确定你就任由它……自杀?” 君惊澜却只是笑,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一双狭长魅眸不含任何感情地看着它。 小星星终于系好了绳子,又瞅了一眼自己的主人,心里有点发怵。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小星星那寻死觅活的样子,澹台凰咳嗽一声,对君惊澜道:“你要不要,咳……去救它?” 她这话并未得到君惊澜的任何响应。他缓缓闭上魅眸,看样子是要彻底无视那只想不开的动物了。 澹台凰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再劝一下时,君惊澜慵懒的声音已经缓缓响起,“女人,想吃烤狼还是烧狐狸?等它上吊完了,我们今夜可以吃个浪漫夜宵。本太子的厨子,烧肉的手艺,很不错。” 小星星闻言,白眼一翻,往后一倒,看样子是给气晕了。 君惊澜冷看了一眼星爷,凉凉道:“看来不必上吊就已经死了,东篱,直接拎去烤了。” 话音一落,一黑衣人落在屋顶,一个“是”字还卡在喉间没有说出,小星星就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飞快蹿到自家主人的面前,在君惊澜跟前蹦来跳去。 东篱唇角微抽,澹台凰无语望天。君惊澜淡淡扫着它,“今日知道什么道理了?” 星爷一脸严肃,想了一会儿,伸出前爪飞快指了指绳子,又飞快摆头。 “错!爷是要告诉你,永远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这世上,没了谁,都一样运转。你想死,从来没有人拦着你,明白了吗?”君惊澜冷声教训,容色冰冷。 澹台凰听得心口一窒。这道理,她也是懂的。但这话却由他这样掌握着天下生杀大权的人,以这样冷然的表情讲了出来,是看得太开,还是……经历过什么? 东篱自觉地向后退几步,消失在夜幕之中。 君惊澜沉默了一会儿,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偏头看了神色复杂的澹台凰一眼,不怀好意地笑道:“公主这样看着本太子,是爱上本太子了吗?” “你想太多了。”这个男人,根本不能给他好脸色。 君惊澜不以为意,无趣地拨了拨指甲,问:“你方才问爷什么?” “啊?”澹台凰愣了一下。 难得见她迷糊,他好心情地笑笑,又气死人不偿命地道:“方才小星星上吊之前,你原是想问什么?就你这智商,也不知道楚长歌那蠢货是如何上了你的当。” 澹台凰闻言,白了他一眼,恶狠狠地磨牙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是问你,为何对我如此另、眼、相、待!” “唔,爷想想……”男子说着,缓缓望天。 半个时辰后……他仍然在想。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黎明将近,月落树梢,三月春风拂面,澹台凰险些被这风吹得睡着了,他还没想到原因。她不耐地开口,“你到底是有多居心叵测,自己的心思都能想这么半天?” “爷想到了。”他忽然开口,转过头看向澹台凰,恶劣地笑道:“但是爷不想告诉你,怎么办?”澹台凰飞快起身,两只绣花鞋同时射出,杀气冲破九霄,使人寒毛倒立。 当她的鞋落到他坐的位置之时,他已经到了百米之外,愉悦的笑声自远方传来…… 澹台凰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深呼吸一口气,眉头缓缓皱起。她总觉得,这妖孽身上有什么故事,或是……痛楚? 远处,桃花林中,绝美男子抱着一团银色物体,踏碎了一地的花瓣,缓步前行。 小苗子等在那里,一见他,无奈叹气,“爷,您若是想报仇,给个教训或让人杀了她便罢了,何必这样戏耍人家。” 君惊澜一愣,旋即笑了。他不过是想让她陪他看一会儿星星罢了。他闲闲开口,“小苗子,她不相信爷吃醋了。其实……爷也不信!” 小苗子理所当然地点头。但,很快又有声音传来,“可是……爷好像是真的吃醋了。” 澹台凰从屋檐上滑下来,原是想进屋洗洗睡的,但是天已经亮了。在心中咒骂了那个王八蛋半天之后,她在成雅的伺候下换衣洗漱,准备参加东陵举办的诗会。 对着镜子看了半晌,澹台凰忽然想起昨天被她抛弃在屋顶的楚长歌。抓起一块糕点,她一边吃一边问:“昨夜宫中有没有什么消息?” “消息?啊,有。昨夜楚国大皇子误坐了东陵公主的屋顶,好像还闹出了不大不小的事儿。还听说东陵公主对楚皇子一见钟情……” “噗!”澹台凰闻言没控制住自己。一见钟情?是她听错了,还是皇甫灵萱脑子坏了? “公主,你怎么了?”成雅皱眉。 “你确定皇甫灵萱是一见钟情了?”澹台凰抽搐着嘴角确认。 成雅瘪嘴,“是否真的一见钟情,您要去问东陵公主啊。听说楚皇子回去之后没多久,萱公主就遣人送了丝帕过去。在东陵,女子送男子丝帕,等于是赠定情之物,应当是没错。” 澹台凰一边叹气,一边摇头,“那楚长歌什么反应?” “楚皇子?说来也奇怪,楚皇子若是不回礼,便表示无意。若是回块玉佩,就表示愿意结亲。但是他竟然遣人找了一块一模一样的丝帕送了回去,说礼尚往来……”成雅十分无语。 澹台凰笑了笑,明白了。 成雅说完,给澹台凰插上一支九尾凤钗,絮叨道:“公主,您昨夜和北冥太子在屋顶上坐了一夜,想来大皇子殿下是知道了。您以后还是注意些分寸,奴婢看大皇子昨夜好似心情不太好。” 澹台凰很理解地点头,“皇兄也是关心我,可以理解。” 成雅张了张嘴,却没接着说下去。她觉得,大皇子昨夜的表情,不像是单单出于对妹妹的关心。可她不敢乱说…… 澹台凰对着镜子瞅了一眼,眼角余光扫到一旁的银色披风,正是那晚那妖孽给她御寒的。她冷冷勾唇,瞬间想到了奚落那妖孽的对策。 “把那披风带着,我们走吧。”说罢,澹台凰便往澹台戟的寝宫而去。 到了澹台戟寝宫门口,对方已经穿戴好出了门,脸色果然不太好看。那张比女人还要美上三分艳上七分的脸满是不豫,对着澹台凰皱眉冷哼了一声,招呼都没打,就直接走了。 一看他这情况,澹台凰就知道事情大了。她正想追上他,认错求饶几句,却忽然听见宫女们轻声议论的声音自假山之侧传来…… “你知道吗?昨夜皇上换了御林军体制。这御林军体制自我们东陵开国以来,就从未变过,这次说变就变了,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 “改成什么样了?” “其实也不算是大变。就是以后给皇上端厕纸的太监,换成了一等带刀侍卫。听说还是四个一等侍卫一同随侍……” “难怪昨儿个夜王千岁和逸王千岁从太上皇那儿回来,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说什么皇上最近出恭都大张旗鼓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听到这儿,澹台戟转过头,看澹台凰的眸光颇为凌厉。澹台凰却乐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很开心?”澹台戟华丽优雅的声音中带着三分警告和七分不悦,微微偏头,妖媚的桃花眸一顿。他看见了不远宫殿处,转弯而来的一道明黄色身影,面色有了一瞬间的尴尬……皇甫轩武功高强,这样的距离,应该听见了。 澹台凰因为太开心,没注意到澹台戟眼神不对,憋得面色通红地摇头,“没有。虽然我为东陵的一等带刀侍卫找到了一个好工作,避免他们练就了一身武艺之后悲催失业,大大提高了东陵武林高手们的就业率,但其实我一直很谦虚,所以并不十分高兴。” 话音一落,便感觉一阵寒气蔓延而至,澹台凰的眼皮也跳了几下。旋即,身侧出现了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他身后跟着一众宫人。澹台凰咽了一下口水,偏头一看,朝阳映射之下,高贵冰冷的帝王正冷冷地看着她,一双灿金色的眼眸冷得惊人,叫人看着只觉得头皮发麻脚底发凉。 澹台戟尴尬地咳嗽一声,打招呼,“见过东陵皇。” “大皇子不必多礼。”话是对着澹台戟说的,但是杀人般的眼神一直放在澹台凰的身上。冰冷的薄唇勾起,他冷声道:“如此为我东陵的就业率着想,还真是辛苦公主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人民服务。”澹台凰一边笑着摇头,一边摆手。 皇甫轩简直是要被她气笑了!一双灿金色的寒眸像是两把冰刃钉在她的身上,“今日诗会,不知公主可有把握?”话锋一转,他说起另外一件事。 澹台戟都忘记了澹台凰根本不懂诗词歌赋。他正要说两句话为澹台凰缓解尴尬,她已经自行开口,“把握谈不上,就是有些惊为天人的雕虫小技。” 皇甫轩勾起公式化的笑,冷声道:“那朕就拭目以待了。” “东陵皇,请!”澹台戟微微低头。 皇甫轩点头先行,偏头看了身后的内侍监一眼。内侍监当即会意,一个手势打出,他身后的少监们就绕过假山去捉拿那两个嚼舌根的宫女。 澹台戟一边往前走,一边出言交代,“待会儿若是不会作诗,便不要乱作,只说草原儿女不通此道便可!”话中还有着薄薄怒气,但关切之意也甚是明显。 澹台凰一步三跳地点头表示了解。 他们到了崇阳宫的门口,大部分人都已经到场。巍峨宫殿之中,各国使臣和东陵大臣们分桌而坐,推杯换盏,谈笑风生。那日在树上用扇子砸了澹台凰的红衣男人,坐在皇甫轩的下首,看样子是亲王之尊。 门口的小太监开口高呼:“漠北大皇子、三公主到。” 场面沉寂了数秒,各国使臣又开始挂着公式化的笑,对着澹台戟拱手表示欢迎,假意关心道:“公主的病好些了吗?” “唉,怎么好好的,寝宫里面会有蝎子?这定然是有人想毒害公主,倾凰公主还是要小心才是。”这话是南齐使臣所言,挑拨意味极其明显。 澹台凰笑眯眯地回话,“收到了各位大人的礼物,本公主十分感动,所以这病也不药而愈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4章 惹上冰冷皇帝!(6) 澹台戟也开口,“本宫也要多谢各位大人,尤其东陵皇的天山雪莲和千年灵芝。” 这话一出,四下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皇甫轩的脸色有点发黑,开口道:“应该的。”说罢,他警告性地看了皇甫灵萱一眼。 皇甫灵萱吐了吐舌头,并没觉得自己做错,高抬起头,深情款款地看着对面摇着玉骨扇的楚长歌。 “倾凰公主,您的侍婢手上拿着的,是北冥太子的披风吧?”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妒忌之意和怒火十分明显。 所有人闻言都看了过去。楚长歌摇扇子的手顿了一下,星眸中噙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他越发觉得这女人有意思,不盲目讲义气,死道友不死贫道,很像他嘛,所以这兴致也更浓了。只是这披风……澹台戟的脸当即黑了下来,这才注意到成雅手上的披风。 澹台凰等的就是这一刻。她看了一眼那开口说话的女子,抓了抓脑袋,呈懵懂状,“什么,这个披风是北冥太子的?” 众人一顿,微微皱眉:她不知道? 澹台凰忍着贼笑的冲动,又接着道:“事情是这样的。昨日,本公主在皇宫看见一个人影被一条恶狗追着飞跑,但离得太远没看清,这披风就是他仓皇逃命之时落下来的。今日拿来也是为了让大家辨认一下,看看这是谁的,也好还给他。” 四下之人仿遭雷击。这件事情,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你们是没看见啊,那个人被狗追赶的时候,上蹿下跳,就跟个猴子似的,还差点摔了一个狗吃屎……”澹台凰动情地描述,越说表情越是激动。 就在澹台凰说到高潮处,忽然,所有人的表情都凝住了,看向门口那个紫衣墨发,银冠玉带,眉间一点如血朱砂的颀长身影,咽了一下口水,僵硬着手腕,若无其事地喝水。 澹台凰说得太高兴,浑然不觉,还在发挥她的想象力,对君惊澜当时“逃命”的行为进行深度剖析,“说句大实话给你们听,本公主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逃命方式,简直堪为逃跑界之楷模,真的应该给他颁个奖才是——嗯,年度最佳逃命奖。” 场面越来越安静,澹台凰这才发现大家的表情有点不对,就连主位上的皇甫轩,灿金色的眼眸都直勾勾地看着大殿门口。 “不知这年度最佳逃命奖,公主给奖品否?”一道慵懒声音自身后凉凉传来,似雪山堆积多年的冰雪,冷意厚重。 满面的贼笑顿时僵硬在脸上,澹台凰咽了一下口水,悲催地扭过头。 大殿门口,骄阳映照之下,绝美男子双手环胸,薄唇微勾,魅眸幽幽,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脚边,小星星正磨着牙、虎着狼脸看着她。 原本澹台凰是怀着满肚子的火气报仇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高深莫测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发怵。她僵笑一声,硬着头皮道:“呵呵,奖品,没……” “有”还没说出,他便闲闲笑道:“年度最佳奖,都没有奖品,公主是否太吝啬了?” “呃……”澹台凰的眼珠转了转,忽然看向龙椅上的皇甫轩,灵机一动,“奖品是有的。” “哦?”君惊澜将尾音拖得很长,好似在暗示,若是奖品让他不满意,澹台凰的下场会有点惨烈。 澹台凰无视了他语调中的威胁,抬头看向皇甫轩,开口道:“东陵皇,先前您说愿意迎本公主为后,不知这话是否还作数?” 皇甫轩闻言有些发愣。那跟这件事情有何关联?四下的使臣也都云里雾里。 君惊澜闻言,狭长魅眸中眯出几丝怒气,连他脚下的小星星都抖了一下。旋即,怒气又在刹那消逝,他冷眼看着皇甫轩。 眼见所有人的眼神都放到了自己身上,皇甫轩皱眉开口,“自然是作数的。”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澹台凰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十分猥琐地转回头,看向君惊澜,“北冥太子,这东陵皇后之位就是本公主的了。现在我把它作为奖品奖励给你,祝你和东陵皇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呃,对了,早生贵子估计不太可能,但是百年好合还是很有可能的。颁奖仪式结束,大家鼓掌!” 话没说完,皇甫轩的脸就黑了。君惊澜愣了好半晌,才堪堪反应过来。这女人,奖励东陵皇后之位给他?他真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啪啪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鼓掌的只有澹台凰一个人。 唯恐天下不乱的楚长歌也终于反应过来,拿着扇子大喇喇地鼓掌,高声笑道:“如此甚好,本殿下就先恭贺东陵皇和北冥太子了。王者联姻,这真是泛大陆前所未有的一段佳话,定要好好庆祝,备上一份大礼才成。” 东陵的大臣们终于在面色青白交错之下找到了民族荣辱感,丞相最先起身开口,“皇上,漠北公主无礼!辱我君王,罪当严惩,否则臣就撞死在大殿之上。”其他大臣们也纷纷起身附和,一时间大殿气氛冷肃。“辱我君王,罪当严惩,臣等愿护我皇威严而死。”一阵整齐的声音响起。 澹台戟面色一肃,顿感头疼欲裂,他高声开口道:“东陵陛下,我皇妹从小便十分顽劣,不识礼仪教养,喜欢开玩笑,还请东陵皇和北冥太子不要往心里去。回去之后,本宫定然上奏父皇严惩。” 澹台凰也愣了一下。她确实没想到自己开个玩笑能惹出这样的滔天巨浪。 君惊澜几个大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姿态若行云流水,十分优雅,同时淡笑道:“太子妃跟本太子开个玩笑,本太子自然不会生气。本太子相信东陵皇也不会生气的。” 皇甫轩低头,开口道:“皇叔,这件事情,您怎么看?” 澹台凰也看了过去。原来这拿扇子砸她的红衣男人,是皇甫轩的皇叔。难怪那日叫“轩儿”叫得那么亲热。 皇甫夜闻言,摇着扇子的手一顿,那张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的容颜上绽出一丝邪魅笑意。他笑着回视澹台凰,脑中却恍惚间闪过些让他抓不住的身影。多年前,也有谁总是这样不要命地胡说八道,等着他来帮忙求情。心中那股莫名的熟悉感,让他下了定论,“小孩子开玩笑罢了,何必较真。” 皇甫轩皱眉。一旁的皇甫逸捂唇咳嗽了一声,也开口,“本王赞同皇兄的看法。若是一个小小的玩笑都不能容忍,何显我东陵气量?”说话间,他琥珀色的眸子放在皇甫夜的身上。当年皇兄喝了忘忧水,不再记得心中所爱,他却还记得。小锦……这丫头不怕死、胡说八道的风格,和多年前他们初遇小锦的时候,一模一样。 澹台凰这才注意到坐在皇甫夜下首的白衣男子。他容色苍白,看起来身体不太好,一张脸和皇甫夜颇为神似,看向自己的目光,那是……怀念?但她清楚地知道,他怀念的人一定不是自己。 眼见两位皇叔这样说,还都是东陵位高权重颇得太上皇和皇上倚重的亲王,东陵大臣们当即淡然,不再激动地上奏。皇甫轩虽心下疑虑,但还是顺着台阶开口,“两位皇叔说得是,漠北大皇子和公主请坐。只是,这样的玩笑,不可再开。” “那是自然,本宫回去之后,一定好好管教皇妹。”澹台戟说罢,皱着眉头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给了澹台凰一个警告的眼神。 忽地,一道慵懒声音带着薄薄笑意响起,“今日,本太子为漠北公主准备了一件礼物。” 话音一落,小苗子就端着一个托盘走到前端,托盘上面蒙着一块布。 澹台凰心里一突,抬头迎视他魅眸中的不怀好意,心中既是抑郁又是果然如此的感叹,就知道这妖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啥礼物? “不知是何物?”楚长歌好奇的眼神也放在托盘上。 小苗子将布帛扯开,上头放着一个精致的玉碟,碟子里面是切好了的香蕉。现下三月,香蕉只有海南才有,而海南离此地大概一千二百里的路程,不近也不太远。所以这礼物,算不得特别贵重。 小苗子开口道:“昨夜太子殿下听闻漠北公主身体不适,特命八百里加急,跑死了两匹汗血良驹,才于今晨将这东西送来。” 这下,大家的目光就转为赞叹了。一千二百里,一夜就送到了,北冥太子当真深情无俦。女人们大多悲愤地绞手帕,眼中满是嫉恨地看着澹台凰。 澹台戟愣了一会儿,无语道:“凰儿受了惊吓而已,这香蕉……”有啥用? 君惊澜懒懒勾唇,看着澹台凰的眼睛。眉间朱砂显出淡粉色泽,唇边的笑意越发恶劣,他一字一顿地道:“公主昨夜说自己肠胃不适。本太子得知,这香蕉是最能通肠胃的圣物,包治公主的……便秘之症。” 漠北公主有便秘之症?这么私密、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北冥太子竟然知道?而且,他居然不嫌弃?! “小苗子,端过去吧。”君惊澜笑着开口吩咐,又看着澹台凰,貌似深情地道:“公主可要早些将病治好,也免了本太子日夜挂怀。还有,只要是公主说的话,本太子都信。可本太子说的话,公主信否?” 澹台凰心中很明白。那日,她说:“如果你相信我今日便秘了,我就相信你吃醋了。”澹台凰腹诽:她相信他吃醋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吗?神经! 小苗子奉命将托盘放到澹台凰的桌前,又恭敬地弯腰行礼,退回君惊澜的身边。 包括皇甫轩在内,所有人都看着那个托盘,等着看澹台凰是吃还是不吃。澹台戟也有些皱眉,心下越发猜不透君惊澜所想。这香蕉,凰儿若是吃了,就等于在天下人面前承认她便秘。想着,他笑了笑,优雅华丽的声音响彻大殿,“凰儿从小便不喜欢吃香蕉,还是本殿下代劳吧。” 君惊澜没什么反应,倒是小星星一下从桌上跳起来,样子十分激动。君惊澜垂眸,看着小星星那激动得反常的样子,魅眸中闪出一丝困顿。旋即,他用只有他和小星星能听到的声音开口,“你是不是背着爷做了什么?”小星星背影微僵,随即转过头,笑得一脸谄媚。 君惊澜觉得不对,微微皱眉。他正要出言制止,澹台凰已经劈头夺过澹台戟手中的香蕉,一把塞入了自己口中,并点头评价:“本公主虽然不喜欢吃香蕉,北冥太子也耳背听错,误以为本公主便秘,但太子毕竟一片真心,本公主不可不吃。”香蕉必有问题。她怎能连累皇兄? 眼见澹台凰已经吃了,君惊澜想说的话也没说出去。他低头看着一脸谄媚的小星星,神情十分冷。 澹台凰吃完,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狐疑地看了君惊澜一眼。呃,也许她想多了吧。却不知,这事儿的重头戏在后头…… 这时,皇甫轩作为东道主,开口了,“今日诗会,不知众位以为当以何物为主题?” “本官觉得,以何物为主题,都不公平。所谓术业有专攻,有些主题,自然也是有人擅长,有人不擅长。故而不若不定主题,即兴而赋。”这话,是西武使臣说的。 他这一说话,大家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其实,这次东陵国宴,西武女皇慕容馥也来了,但却称病迟迟未曾露面,只派遣了使臣出来。西武的人也是第一次在大宴上说话。 皇甫轩略一沉吟,开口道:“西武使臣此言有理,不知各位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众人一齐附和,心中却一同大骂:无题才是最难的题。 “既然如此,便这样定了,由朕和北冥太子作为评委。今日的头彩,是千叶观音。公平起见,朕和北冥太子就不参加了,各位请吧。”皇甫轩发话,一双灿金色的眼眸凝在澹台凰的身上。 君惊澜闻言,点了点头,并无其他意见,狭长魅眸却一直盯着澹台凰,看她吃过那个香蕉是否有什么异样。 千叶观音,虽排在天下玉器榜之末,但也是价值连城,用来作为一场诗会的头彩,皇甫轩算是大方到极致了。各国使臣跃跃欲试。 “那便由本公主先来。”皇甫灵萱第一个站了起来。皇甫轩点头。 澹台凰看向皇甫灵萱,点头赞叹。确实是个绝色美人,柳月眉,丹凤眸,琼鼻高挺,唇不点而艳,身姿若迎风柳枝,难怪楚长歌不忍心拒绝。要是自己没猜错,她十有八九是要借此跟楚长歌表白吧? 果然,皇甫灵萱含情脉脉地看着楚长歌,开口道:“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语音一落,一张玉面羞得通红,她飞快低下头去,一言不发地绞手帕。 澹台凰在心中不断摇头叹气。忽然,肚子一阵翻滚,还隐隐有气想放出来……什么情况?为什么格外……想拉屎!她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是刚刚的香蕉里面下了东西?想着,杀人般的眼神扫到了君惊澜的身上。对方此刻也正看着她。他薄唇微抿,没有一贯的慵懒笑意。澹台凰相信他心里一定乐开了花——这王八蛋竟敢给她下泻药! 皇甫灵萱作完诗,大家都飞快鼓掌,面露赞叹,不断称赞:“萱公主果真是天下间少有的才女!” 澹台凰表情痛苦,她可以起身说自己要去上茅房吗?可是,这么多人都在,会不会有点不好? 澹台戟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不对,十分关切地问:“怎么了?” “我……”她说了一个字,剩下的实在没好意思说。 坐在她对面的君惊澜大概已经明白了她陷入了何种窘境。他低头看了小星星一眼,忽然勾唇,十分温和地笑了笑,也成功地让小星星抖了一下。 大家都鼓掌,君惊澜也勾了唇,唯独澹台凰一人表情悲苦。这根本就是不给东陵和皇甫灵萱面子的表现。皇甫灵萱怒火冲天,看着她冷笑道:“倾凰公主此种表情,是本宫作的诗不好吗?能否请倾凰公主赐教,作诗一首?” “是啊,倾凰公主也作一首诗吧。”四下使臣们附和。 澹台凰哪有什么心情作诗,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憋一憋,但是发现越来越憋不住了。可大家现在都逼着她作诗,她眼神朦胧地看着离自己大概十米处的宫女手中托着的青铜香炉,只见袅袅青烟从炉中冒出,她咬牙艰难道:“日照香炉生紫烟……” 一句出,众人惊叹:好句。 就在这时,她忽然从自己的位置上跳起来,往大殿门口狂奔而去,表情十分急切。到了大殿门口,澹台凰脑袋飞快摆动,同时吼出下一句:“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厕所在哪边!厕所,厕所呢?” “嗷嗷嗷嗷……”小星星喜形于色。 其他人看着澹台凰那着急寻厕所的背影,想笑又不敢笑。 大殿门口的宫女反应过来,赶紧带澹台凰去厕所。 澹台凰一路上憋得面色酱紫,颇有种就地解决的冲动。她在心中规劝了自己好久,并好好地慰问了君惊澜的祖宗十八代,才没做出随地出恭的反道德行为。 待她走远,大殿中的人还处在对那句诗的抑郁之中。这句诗,该如何评判? 皇甫轩咳嗽了一声,道:“这首诗还未作完,等倾凰公主回来再作吧。各位大人先请!” 众人点头,接着作诗。 澹台戟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凰儿上次动了皇甫轩的草纸,难保皇甫轩的下人们这次不为难她!想着,他正要起身,对面的君惊澜却已经先站了起来,“东陵皇,本太子先失陪一下。” “太子作为评委,如何能离席?”有人皱眉。 君惊澜笑道:“公主去如厕,本太子这做夫君的,自然得亲自送上草纸聊表关怀。佳人难求,还请众位谅解才是。” 滴水不漏的一句话,说出来叫人无法反驳——要还是不同意,那就是不通人情世故。 皇甫轩的脸黑了半边。原本他是想着让那女人好好体会一下上厕所不带纸的下场,没想到又被君惊澜破坏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道:“北冥太子,请吧。” “谢东陵皇体谅。”君惊澜微微拱手,转身而去。小星星尽管非常不满意,但也只得赶紧跟上。 澹台戟看着君惊澜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显然凰儿是吃了他的香蕉才出的问题,现下他又去送草纸,这人真是叫人琢磨不透。 一人一狼,在偌大的宫道上走着。行至半路,君惊澜低头,扫了一眼一脸不情不愿的小星星,“胆子不小,挺好。”小星星一抖。每次主人这样说话,它就会倒霉。 君惊澜冷看了它一眼,凉凉道:“还不认错?”认错可以不用受惩罚吗?想着小星星飞快站起,低着狼头对君惊澜深深鞠躬。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5章 惹上冰冷皇帝!(7) “天山圣果,味道不错。”君惊澜一边往前走,一边淡淡开口。口水下流,眼冒绿光,星爷要吃……“你今年不必吃了。”说着,君惊澜大步向前。星爷悲愤挥爪,恶狠狠地看着君惊澜的背影。 “再挥几下,琉璃果你也不必吃了。”前头的人头也不回地开口。小星星飞快收爪蹭上去,表情扭捏而谄媚。 …… 澹台凰蹲在茅坑里,整个人简直要拉虚脱了。那些宫女太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么半天都不给她送纸来。她蹲得都轻微脑贫血了,皱眉开口,“来人!” 外头没人回答。澹台凰眉梢一挑,明白了皇甫轩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小气的男人,她诅咒他断子绝孙。 就在这时,她听到一阵脚步声,不急不缓地到了茅厕的门口。旋即,便是那妖孽慵懒的声音传来,话中带着薄薄笑意,“公主,要草纸吗?”“废话!”听见他的声音她就上火。 听着她火药味极重的声音,君惊澜低笑出声,“公主,这方圆五百米,可是一个人影都没有。除了本太子,没人能救你。”“所以?”澹台凰黑着脸问。她就知道这妖孽没有这么好心。但现在也不能贸然得罪,激怒了他,她就真的要在茅坑深蹲了。 “所以……嗯……”门口的人轻轻嗯了一声,绵长悠扬,魅惑意味十足,好似是在思考。半晌之后,他开口建议道:“公主,你若是叫本太子一声好夫君,爷就把草纸给你,如何?”“叫你个头!”叫他好夫君,还不如给她一刀来得痛快。 一阵愉悦笑声传来,显然他心情极好。就在她恼火间,一个不明物体从茅厕之外飞了进来,澹台凰赶紧伸手接住。定睛一看,正是草纸!她秀眉微皱,这浑蛋到底在想什么?骂了他反而将草纸弄进来了,“君惊澜,你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看过御医没有?” 太子爷闻言,笑意一僵。这女人真的很不识好歹。罢了,不跟她计较。君惊澜扬唇浅笑,魅眸幽闪,暧昧地道:“爷就是喜欢你这性子!” “所以,我若是真的叫了好夫君……”澹台凰木然着表情询问。“那你就安心蹲在这里吧。”他君惊澜还没有这么恶趣味。 澹台凰不说话了。拿着草纸,正要解决某些问题,忽然肚子又是一阵翻滚,她脸一黑,苍白着脸咬牙问:“君惊澜,你到底给我下了几斤泻药?”“爷一点都没下,这个问题,恐怕你要问小星星。”茅厕之外有声音传来。这话气得澹台凰猛翻白眼。 见她不吭声了,君惊澜狭长魅眸往她的方向一扫,问:“公主在想什么?”澹台凰冷哼了一声,因为拉虚脱了,腿脚都有点发软。她咬牙道:“都说北冥太子运筹帷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难道猜不到我在想什么?”“是想着如何报复本太子吧?”君惊澜话中带笑,心情颇好。澹台凰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君惊澜又是一笑,眸中兴味更浓。他自袖口掏出一个瓷瓶,对着澹台凰的方位开口,“出来吧,爷有解药。” 澹台凰沉默了一会儿,不想理会门外那个浑蛋。但识时务者为俊杰,她飞快解决完了某些问题,提起裤子出门,走到门口腿一软,险些没给摔了。澹台凰抬头看着他冷艳不可方物的脸,冷喝:“解药拿来。” 看她一副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还有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君惊澜微微皱眉,扬手将瓷瓶抛了过去,并低头不悦地看了小星星一眼。小星星假装没有看到主人的视线,偷偷看着澹台凰手中的瓷瓶,不自觉地露出了奸诈笑意。 澹台凰将瓷瓶打开,往手上一倒,一个白色的药丸便滚了出来,正要吞下,君惊澜却恍然闻到一丝异味,“等等!” 小星星心中咯噔一下:完蛋了,又被发现了! “怎么了?”澹台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舍不得给她吃了? 君惊澜凉凉地笑了一声,笑中尽显冷意,“小星星,你是不是给爷解释一下,这又是怎么回事?”小星星咧着狼嘴,尴尬地笑着。“给你半盏茶的时间,将真正的解药弄来,否则……”小星星飞快地往空中一蹿,身形快如闪电。 澹台凰无语地看着它的背影,终于忍不住问出困扰了自己多时的困顿,“小星星,它是母的吧?”瞧瞧它对君惊澜那个态度,真的很像对情人……“公的。”好吧,她承认君惊澜的魅力了。 狭长魅眸扫向她,看着她手中的白色药丸,“扔了吧。”澹台凰却笑了笑,十分猥琐,将那药丸放回瓶子,收入袖中。她现在相信这件事情和君惊澜无关了,但是小星星……哼哼!君惊澜大抵也猜到了她想做什么,勾唇浅笑,乐于看戏。他伸手摸了摸下巴,好心情地劝告道:“接下来的诗会,公主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她去不去对他有什么影响?“若去了,公主今夜恐有性命之忧,那本太子又要登屋顶看戏了。”君惊澜浅笑开口,高深莫测。 澹台凰白了他一眼,不屑道:“你以为你是算命的,那地方还风水不好?”君惊澜先是一愣,旋即笑了,“算命?本太子不会算天命,只能知人心。” 澹台凰皱眉,正想再问,一道银色的光一闪,小星星已经叼着一个青花碧玉瓷瓶回来了,对着澹台凰一甩,然后转身背对着她。澹台凰无语地看了它一眼,将解药吞下。药一入腹,当真就和灵丹妙药一般,肚子当即不闹腾了,气色也好了很多。她看都不看君惊澜一眼,往大殿而去,高声道:“无非是怕本公主作出了什么好句,引起他人的嫉妒之心。本公主回去之后不作诗就好了……” 君惊澜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跟了上去。脾气倒是倔,对他的胃口。 一女一男,一前一后,后头还跟着一只狼。远远看去,还真像是一对夫妻在遛狼…… 他们到了大殿门口,正巧一名宫女在侍卫们的陪同下,端着一个托盘款步而来。托盘的金座上放着一块玉佩,那玉通身翠绿,似千片叶子组合而成,形成一个观音坐莲的模样。 众人看见他们二人,弯腰行礼,“见过北冥太子,漠北三公主。” 君惊澜微微颔首,他们便起身,端着托盘进了大殿。 澹台凰整个人都僵住了,怔怔地立于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刹那间眼眸就红了半圈儿。那块玉,和她从小戴在脖子上的那块一模一样,是妈妈留给她的遗物。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看见,没想到竟然在这里? 旁边绝美男子扫了她一眼,见她看着那玉目露怀念之光,就连眼眶也红了,顿时猜到了什么。微微一顿,他开口调笑,“公主,一块玉佩而已,竟然让你觊觎到红了眼?” 澹台凰黑着脸道:“你简直就是一只多嘴多舌的啄木鸟。” 君惊澜笑意一僵,就知道这女人不识好歹。但她这泼辣凶狠的样子,比方才红着眼眶看着舒服。他漫不经心地道:“一块玉佩罢了,本太子一句话就能帮你夺来。” “你就吹吧。”赢了诗会,就能得到千叶观音,即便他是评委也不能公然徇私。 “那我们就赌一把。若是本太子赢了,公主就下嫁,如何?”君惊澜勾唇坏笑,辨不清他的话是真是假。 澹台凰无语,“若你输了呢?” 君惊澜一边往大殿走,一边自言自语般地开口,“本太子与人打赌,还从未输过。今日若是真的不幸输了,那本太子就嫁给你……”背影睥睨傲然,风华无双。 澹台凰又想脱鞋了!输了就嫁给她?哼!“你若输了,盖红盖头吗?” 前方的人脚步一顿,懒懒笑道:“盖!” 看他这样胸有成竹的样子,澹台凰忍不住又有点相信了。也许他真的能帮她夺来。 进了大殿,众人拱手打招呼,看了一眼身长玉立的君惊澜,又看了一眼面色缓和的澹台凰。大家都心照不宣地认为北冥太子送草纸的行为,深深感动了澹台凰,好事真要成了。 于是,众人高声道:“北冥太子和漠北三公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是啊,是啊,堪称郎才女貌。”又是一人接话。 君惊澜似笑非笑,没做声。澹台凰脸都黑了,但为了那块玉佩,她也没吭声。 一旁的楚长歌摇了摇手上的玉骨扇,吊儿郎当地开口,“本殿下觉得,倾凰公主和本殿下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至于北冥太子天造地设的那个人,可不是倾凰公主。” 这话一出,场中有了一瞬间的寂静。 皇甫灵萱的脸马上就黑了。皇甫轩灿金色的眼眸凝在楚长歌的身上,笑道:“愿闻其详。不知楚皇子以为,与北冥太子天造地设的人是谁?” 君惊澜狭长魅眸眯起,噙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看着楚长歌,只是眉间朱砂渐渐红了,血一般的颜色。 楚长歌好似没有看见,大剌剌地又摇了几下扇子,“这还不简单?天下人皆知有并世双雄。北冥太子君惊澜,君子如玉,身长玉立,无双风华,艳惊天下。另有大楚太子楚玉璃,公子若琼,心若琉璃,惊艳绝伦,冠盖京华。” 澹台凰闻言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天下还有与这妖孽齐名的人物。心若琉璃?八成又是个黑心肝的。 “众位不觉得,这两人才是绝配吗?”楚长歌无视了性别障碍,很热心地为自家皇弟和君惊澜拉皮条。 众位使臣开始咳嗽,不敢说话。 君惊澜微微勾唇,倒似心情好了不少,轻声笑道:“楚太子有大皇子这样的皇兄,真是三生有幸。既然大皇子都这样说了,本太子若是不应,岂不是不给大楚面子?本太子愿意迎娶贵国太子为太子妃,请大皇子一定将本太子的意思带给楚皇陛下,并务必向楚太子表示本太子的诚意。” 楚长歌笑不出来了。让那老家伙知道自己在外头拿一国储君的声誉开玩笑,八成要打断了自己的腿。咳嗽了一声,他干笑道:“既是联姻,为何不是北冥太子嫁到我大楚呢?” “我北冥子息单薄,父皇也只有本太子这一个儿子。而楚国有三位皇子,嫁来一个丝毫不损国力。本太子回去之后便准备聘礼,还请大皇子一定带回去,你可是大媒人啊。”君惊澜不咸不淡地说着。 无往不利的楚国大皇子生平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哈哈哈,这样的大事,自然是你情我愿才好,本殿下还是先回去问问皇弟的意思再说。太子不必着急。” “那就静候佳音了。”君惊澜笑笑,几个大步回了自己的位置。 澹台凰又一次见识到了这妖孽无往不利的本事。楚长歌这样侮辱他,他都能反败为胜,那玉佩的事情也没多大问题吧? “倾凰公主方才的诗还未作完,可否请公主接着作?”西武使臣拱手开口。 澹台凰脸一绿。要是接着把那首诗作完了,那玉佩她就没戏了。 “公主的诗,不必再作。所谓经典,自然是点到即止便可。公主有后招,众位大人便安心等着吧。”对面,他狭长魅眸笑看着她,似乎在告诉她,这场嫁人和被嫁的赌局,她输定了! 澹台凰回视他,红唇勾起。她不在乎输赢,只要那块玉佩能到手就成。 “那就只剩下楚国大皇子没作了。楚国大皇子是否也如漠北大皇子一般,不善此道?”东陵丞相略带轻蔑的眼神扫了过去。 楚国大皇子站起身来,一双星眸深情款款地看着澹台凰,道:“本殿下今日要为倾凰公主赋诗一首。” 皇甫灵萱见此,原本就黑了的面色刹那间苍白如纸,整个人都有点坐不稳了。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遇兮……”作诗作到一半的楚皇子殿下卡住了。 众位使臣无语地看着他,静待下文。 楚长歌咳嗽了一声,扬唇一笑,仍旧是眉眼弯弯,尽显风流,开口道:“剩下的几句本殿下忘了,等本殿下想起来再作给公主听。”说罢,宽大的袖袍一挥,他悠然落座。 澹台凰也有点想笑,但是憋着没吭声。这楚长歌真是个活宝。 “这场诗会便到此为止了。众位大人以为,谁的诗句最妙?”皇甫轩冰冷的声音响起,灿金色的眸中闪过笑意。灵萱的诗,今日算是冠压群雄了。 众位大人议论纷纷,正要说是皇甫灵萱,君惊澜却忽然开口,“东陵皇,这评委不是你我二人吗?问各位大人做什么?” “那不知北冥太子以为……”皇甫轩剑眉微皱。方才大家作诗的时候,君惊澜不在,他如何评判? 君惊澜狭长魅眸从所有大臣的身上逐一扫过,眸色冰凉,像是一把把冰刀掠过,让众人心中一抖,惧意多了三分。随即,他慵懒的声音缓缓响起,“本太子以为,魁首应当是倾凰公主。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厕所在哪边。本太子才疏学浅,到了现在都无法接出下两句,故而本太子愿意承认,倾凰公主的才学,在本太子之上。” 这下,各国的使臣明白了,北冥太子这是明显的偏颇维护。他们原本想说话反驳几句,忽然想起他方才那寒冰般的眼神,没敢开口。 “若是各位大人能接出倾凰公主诗的下一句,本太子愿偕同两万大军,亲自送大人回国!”声音中又多了几分凛冽的杀机。这是标准的先礼后兵! 古人有云,明哲保身方为上策。北冥现下如日中天,国君定然不会为了区区自己和君惊澜对上,加上还会得罪一个漠北,他们还是保持沉默好了。 “北冥太子所言极是。”西武使臣开口。漠北自然是不说话。东晋使臣因为先前的事情,率先被遣送回国,无人能表态。南齐使臣想着若是开罪了君惊澜,死在路上的几率太大了,故而开口附和,“倾凰公主确有大才。”楚长歌原本也希望澹台凰赢,所以也没说话。 这情形把澹台凰看得一愣一愣的。她算是明白了,这除了是一个君王决定生杀大权的世界,还是一个实力决定一切的世界。君惊澜有傲视群雄的实力,所以狂傲睥睨,其他人心中有再多不满,也只能憋着,就如同战国时期六国面对强秦。 皇甫轩酷寒的面容上冻起三丈薄冰,冰冷的声音响起,“北冥太子这样说,未免有失公允!”君惊澜不甚在意地笑笑,懒懒开口,“那东陵皇是否能接出下半句呢?”皇甫轩成功被噎住。 “说不定漠北公主自己都不知道下句。”皇甫灵萱站起来开口。 澹台凰犹豫了一下,觉得下半句说出来实在丢脸,于是在万众瞩目的情形下,让成雅去拿纸笔来。纸笔一到,她起身提笔而书,收笔,“呈给东陵皇吧。” 那张薄薄的纸到了龙案上,皇甫轩一看,顿时愣住了,表情青灰发白,隐隐还有想吐的迹象。一把挥起,那张纸如同粉末散开,成为一地屑沫,他深深地觉得看完这首诗真是污了自己的眼。 看了澹台凰一会儿,说不清心中对这个恶心又奇怪的女人是何种感受,皇甫轩咬牙,阴沉着脸开口,“这场诗会,漠北公主胜!” “皇兄!”皇甫灵萱满面不服气,娇俏的容颜上尽显不满。 澹台凰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公主也不知道是真蠢还是假蠢,皇甫轩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是自己胜,难道要一国帝王在天下人面前推翻自己的言论不成? 皇甫轩闻言,冰冷的视线凝在她身上,冷冷开口,“倾凰公主的诗句,你接得下去?”那样恶心的句子,打死他也是接不下去的。 “我……”皇甫灵萱心中有一千一万个不满,但这句子她的确接不下。 “接不出来就坐下。身为公主,在大殿之上喧哗,成何体统。”皇甫轩冷声呵斥。 皇甫灵萱这才发觉自己这样跳起来等于是藐视君威,飞快地跪下,“臣妹知错,请皇兄恕罪!” “好了,不过一场诗会罢了。皇叔府上有一块青鸟环翠,萱丫头待会儿命人去取来吧,不会比千叶观音差。”皇甫夜开口打圆场。 青鸟环翠是天下玉器榜第七,比起千叶观音自然是好多了。 皇甫灵萱低头开口,“多谢皇叔。” 澹台戟在一旁看着皇甫夜,有些失神。皇叔……原本该是他们的皇叔!他这一瞬间的失神自然没有逃过澹台凰的眼。 对面的君惊澜亦只是浅笑,澹台戟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随即,他颇为暧昧地看了澹台凰一眼,显然是在提醒对方那个嫁娶之约。 澹台凰接收到他的视线,眼神左右飘移,假装没看见。 这时,皇甫轩开口发话,“这千叶观音,便是漠北公主的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6章 惹上冰冷皇帝!(8) 话音一落,侍婢便端着托盘到了澹台凰的跟前。她也不客气,接过来便套在脖子上,果然和前世的那块玉一模一样。感激的目光向君惊澜扫去。这块玉对她来说,太重要。今日为了帮她,他也得罪了不少人,这个人情她欠下了。 “众位大人也累了,散了吧。”皇甫轩冷声开口。 南齐使臣没压住自己的好奇心,“东陵皇,不知倾凰公主的下两句是什么?可否让我等一同听听?” 皇甫轩张了张嘴愣是觉得难以启齿。他冷声道:“朕倦了,还是请倾凰公主自己说吧。”说罢,他率先离去。 四下的人莫名其妙地看看,也觉得没什么意思,准备散了。 君惊澜起身,缓步走到澹台凰的面前,笑道:“公主,本太子赢了。” 这话一出,大殿门口脚都伸出去一半的众人都顿住了。赢了啥? “可我没答应跟你赌。”澹台凰奸笑出声。那会儿他俩的对话,可只说了赌注,她根本都没答应要赌。 君惊澜剑眉微挑,狭长魅眸也眯了起来,定定地看了澹台凰一眼,忽然笑了。早就知道她没有这么老实! “那作为回礼,公主便告诉本太子这首诗的下两句?”皇甫轩知道了,他却不知,这样的感觉不太好。 澹台凰正要说,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了正在对她猛翻白眼的小星星,想起自己在厕所拉得险些虚脱的场景,哼了一声,“本公主不想说。” “那本太子若是猜到了,公主便兑现之前的诺言如何?”君惊澜双手环胸,姿态慵懒,薄唇微勾,饶有兴致地谈条件。 澹台凰确定,只要皇甫轩不说,这诗绝对没有其他人能猜得出。以这妖孽和皇甫轩的关系,皇甫轩肯定不会告诉他。若说这妖孽真心想娶她,打死她都不信。故而,澹台凰很干脆地点头,“好,我答应!” “绝不反悔?”君惊澜挑眉询问。“绝不反悔!”“呵……”太子爷心情极好地转身走了。 澹台戟剑眉微皱,扫了澹台凰一眼,再次警告:“以后离君惊澜远些。” “知道了。”皇兄不说,她也会离他远点的,太危险了。但是……那个小星星,该报的仇她还是要报的。 行至半路,小苗子不满地开口,“爷,那个漠北三公主实在太过分了,竟敢戏耍您!这天下美女何其多,您何必对她如此上心?” “是啊,这天下美女何其多,但敢戏耍爷,还能戏耍成功的,她是唯一一个。”君惊澜浅笑,心情颇好,原本心中对那女人朦胧的感触,也慢慢清晰明朗起来。 小苗子无语。想着方才的事,他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问:“爷,倾凰公主的那首诗,您真的能接下去?” “爷接不下去,但有个人一定可以。若是她都不行,这天下怕真的没有人能接下去了。”他魅眸远眺,看向遥远的南方。 小苗子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心中一突,开口道:“您是说……夫人?”夫人是太子殿下的干娘,想法也是稀奇古怪,说不准真的可以。 君惊澜笑笑,“没错,就是干娘。去把爷的海东青召来,爷要给干娘传信。说来,我也好久没见到他们了。”语罢,他缓步回宫。 小苗子闻言,赶紧兴奋地遣人去召海东青。他也好久没见着老主子了…… 澹台凰乐颠颠地戴着玉佩,跟着澹台戟回宫。回宫之后,她就关上门在屋子里面捣腾了一下午。直到黄昏,她的殿内忽然发出一阵尖细的笑声,像是鬼魅的声音一般瘆人。 “啊哈哈哈……哦吼吼吼……” 门口的侍卫们不约而同地抖了一下:公主笑得好恐怖,她想干什么? 是夜,重重华帘之后,有一道人影映于幔幔纱帐之上,只着一身薄薄银衫,颀长悠然,似三月飘忽而至的春风,带来一室人间春色。 小苗子端着托盘,掀开华帘进去,“爷,茶来了。” “嗯。”君惊澜淡淡应了一声,长指握笔,于薄薄白纸上笔走龙蛇,每一笔都带起宽大衣袖轻轻晃动,或有阵阵王者香涌动于空中,压住一切人间色。最后一笔提起,笔锋高转,墨色在白纸中肆意,似月钩横于当空,风骨尽显,傲然睥睨。上书八个大字:军养两载,必驭南海。笔落,他勾唇浅笑,将狼毫笔搁置一边。这八个大字,也于他手中燃起,薄纸缓缓焚尽,烈火肆意,映射出王者宏图……旋即,太子爷托腮,心情颇好地开口询问:“警告过小星星了吗?” “奴才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告诉了星爷今晚不要出门,若是出去可能遭遇不测,但听不听就看星爷了。”小苗子十分尽责地回话。 君惊澜点头,嘱咐:“给干娘的书信,今夜必要送到。” “请爷放心,信今夜一定能送到夫人手上。”小苗子兴高采烈地回话。以海东青的速度,一夜绝对够了。想着,小苗子又担忧地说起另外一事,“爷,慕容馥这些日子一直没什么动静,莫非是您上次让星爷送去的东西出了岔子?” 太子爷闻言,摇头浅笑,语态中满是漫不经心,“十五之日,月圆之夜,该发生的事情自然会发生。”小苗子似懂非懂地点头。 就在这时,黑影一闪,东篱忽然落地,单膝跪地开口,“爷,星爷方才出去了。” “嗯?”竟然还是出去了?看来是他小看那个女人了。就是如此,才更有意思。薄唇勾起,魅眸含笑,君惊澜懒懒开口,“给爷更衣吧。” “更衣?爷,这么晚了您还要上哪去?”小苗子惊诧地开口。 君惊澜先是不紧不慢地伸了一个懒腰,随后,叹息般地开口,“今晚爷若是不出去,明日,恐怕就要给小星星收尸了。” 小苗子双眸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爷,谁有这本事,能伤得了星爷?” 君惊澜魅眸幽闪,笑意乍现,“自然只有……爷看上的女人!” “楚皇子,本公主的手艺还不错吧?”澹台凰头也不抬地问。 楚长歌今夜原本是翻墙来找澹台凰兴师问罪的,但刚刚翻进来,又被抓来做了帮凶,想想他真是命苦。咬了一口烧鸡,唇齿留香,楚长歌当即点头赞叹:“香而不腻,入口沁脾。咽下之后口留余香,实乃本殿下生平仅见。” 铜钱在他俩身后咽了一下口水。这烧鸡上头不知道洒了多少种药粉,什么拉肚子的泻药,什么痒痒粉,什么含笑半步癫,什么合欢散……乱七八糟的一大堆。 烧鸡香飘数里,楚长歌实在没忍住,问:“这次,你又想做什么?” 澹台凰拿着棍子在篝火里面捅了几下,摇晃着脑袋开口,“也没什么,只是想试试含笑半步癫、泻药、痒痒粉、合欢散、迷药等各种药物混合在一起,会产生什么样的化学反应。说不准我还能研究出来一种新型药方,为人类的医学事业做出杰出的贡献。” “照你这么说,我们是不是不该吃解药?”楚长歌薄唇勾起,眉眼弯弯,调笑意味十足。 澹台凰看了他一眼,学着古人摇头晃脑地开口,“非也,非也。试药怎能用人来试?若是闹出人命,我岂非罪大恶极?故而,我们要等动物来试。比如某些狼,若是不幸被毒死了,医术史上定会为它留名。” 话音一落,她眼角的余光瞅见十米开外的一块石头之侧,有一阵莹绿色的光芒闪过,稍纵即逝,澹台凰却看得分明。她赶紧拔高了音量,“哎呀,这个烧鸡的做法啊,全天下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楚皇子今日多吃点,否则以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她一边说一边对着楚长歌挤眉弄眼。 楚长歌自然能懂她的眼神暗示,大声开口,“确实,本殿下真的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烧鸡!” 石头之后,一个兔子大小的银色毛团,虎着狼脸抓耳挠腮,好不郁闷。主人说它今晚不能出门,可是好远好远它就闻到了烧鸡的味道,它一个没忍住,就跑出来了。 好想吃。小星星眼泪汪汪地探出狼头,两只前爪趴在石头上偷看,一看更想吃了。 就在这时,澹台凰伸了一个懒腰,忽然瞪大眼对着楚长歌身后咋呼:“咦,那是什么?” 楚长歌也状似惊讶地回过头,一瞅,啥都没有,便开口建议:“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嗯。”澹台凰点头。之后,两人便带着铜钱往南面而行,地上还有大半只烧鸡。 好机会!小星星飞快跃起,闪电一般地冲到篝火旁,抱着烧鸡就回了石头后面。 后面的一阵响动,澹台凰和楚长歌自然都听见了。两人对视一眼,笑了一声,直接走了。 小星星在后头啃完烧鸡,抹了抹狼嘴,幸福地呈大字状躺在地上,惬意地看着天上的星星。忽地,它脑袋晕乎了起来…… 听说当晚北冥太子的狼疯了,又唱又跳又笑,闹腾了半夜,还像喝醉了似的,脚步虚浮地到皇甫灵萱的寝宫门前狼嚎了一曲,又跑到南齐使臣居住的宫内咧着狼嘴傻笑了半个时辰,还跑到东陵皇的奏折上跳了一支优美舞蹈并留下了几个蹄印,下场是险些被东陵的御林军射杀!最后,它又奔到了西武女皇的寝宫,正逢女皇洗澡,它一跃而起疯狂袭胸,落入浴桶。被捞起来的瞬间,它又往浴桶中拉了一泡狼粪,然后华丽丽地晕倒。浴桶中的女皇盛怒之下,不听谋臣劝告,下令将它烤了。 亏得北冥皇太子出现及时,才从火架上把它救了下来,给它喂了解药。由于并未得西武女皇同意,直接带着爱宠走了,事后他又遣人四处送了厚礼表达歉意。 这下,小星星真切地明白了一个做狼的道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免费的烧鸡!可是为什么吃了解药,它还在拉肚子?小星星痛苦地拉着肚子,拉到一半心中的悲愤实在难抒,飞快奔出来,对着君惊澜一阵比爪画蹄。 太子爷不冷不热地看了它一眼,“拉肚子,不过是因为你肠胃好,消化系统也好,关旁人何事?”“嗷呜!”主人,你不爱我了。 “送与东陵公主的夜明珠,送与南齐使臣的紫琉璃,还有送与东陵皇的七彩琉璃盏……既然爷都不爱你了,小苗子,你去把那些东西要回来吧。至于你们的星爷,明日是被人烘了还是烤了……”太子爷悠闲开口。小星星闻言,抱着他的大腿,“嗷呜!嗷呜!” 小苗子也尖着嗓子打圆场,“我的星爷,爷让您不出去,可您还是出去了,您这出了事儿,爷生气也是正常的呀……”“嗷呜!” 君惊澜没吱声,拎起挂在自己腿上的小星星扔到一边,举步往殿外而去。 小苗子赶紧跟上询问:“爷,您这是……” 慵懒的声音自前方传来,语中有笑,“原本,爷是没打算管澹台凰的闲事。但看在她替爷教训了小星星的分上,爷就再帮她一次。”说罢,他闲散踏步,缓缓而出。 刚刚找到安慰感的小星星,一听这话,直直哭昏了过去…… 听着身后小星星的哭声,太子爷微微勾唇。他是不打算管闲事,但自己都警告了小星星,那女人还能把它诱出去整成这样,也确实值得他一救了。至于那不听主人命令,而非要跑出门被人收拾的狼,让它伤伤心也是有好处的。 “大皇子,你真够哥们。”到了寝宫门口,澹台凰猛拍了一下楚长歌的肩膀。 楚长歌先是被她拍得一愣,旋即笑笑,一派风流地摇着玉骨扇,状似温柔地开口,“能为公主效劳,是本殿下的荣幸。” “哪,既然你都觉得如此荣幸了,那我就不专程感谢你了。我的寝宫到了,我先回去了,大皇子晚安,认识你很高兴。”澹台凰说完,就往自己的寝宫飞奔而去。 楚长歌愣住,无语地看着她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 澹台凰刚入自己的院子,一阵刀光便从右侧袭来,杀气凛冽,寒意惊人。她正要还手,一块石头夹杂无尽内力,从高处飞来,正中黑衣人的手腕。锵的一声,长剑落地。旋即,一根绳索圈住了澹台凰的腰,将她往屋顶上一扯。 接着,她便听到一道讨人厌的声音传来,“公主,本太子就这样系着你放风筝如何?” “滚!”世上竟有如此贱人! “说笑而已,本太子怎么舍得呢。”君惊澜暧昧地开口,绳索一收,又反手一甩,将下头那个黑衣人的腰圈住,运足了内力,对着他的同伴打去。一挥一甩之间,下头的黑衣人们像是沙包,被他手中绳索套着的黑衣人撞得天上地下横飞。 澹台凰看着他悠然挥着绳子,戏耍一众武林高手,除了震惊就只剩下震惊。这男人,修为到底到何种境地? 就在这时,君惊澜忽然偏头,坏笑着开口,“公主,那边风大,你还是到本太子怀里来,比较安全。”“我真想找个臭袜子把你的嘴堵住!”“哈哈哈……”一声轻笑,动听至极。 南边祁连山,一片桃花林中,有一座竹屋。浓浓夜幕之下,忽有一只海东青破空而至,自窗口飞入屋内。海东青的脚上有一个明黄色的标记,正是北冥太子的印信。 此刻已是半夜,孤灯燃于屋内……就在这时,一身布衣的女子,怒气冲冲地叉着腰奔入屋内,旋即,一声河东狮吼响起,险些将屋顶掀翻,“百里惊鸿,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了我五两银子?” 离房屋不远处的树上,月色之下,一白衣男子抱剑赏月。淡淡月色在他绝美精致的轮廓镀上一层银光,眸色清冷毫无温度,仿佛任何人、任何事都看不进他的眼中,世间万物也都被他隔绝在三尺之外。 这天下,怕是再找不出一个比他更冷、更傲的人了。他正是武林第一美男子,百里瑾宸。但此刻,即便清冷孤傲如他,听着娘亲对父亲的一声责问,眉心也忍不住跳了跳。爹爹偷了娘亲……五两银子?! 他身边的百里如烟叹了一口气,娇俏动人的面容上满是悲悯之色,一边摇头,一边仰天开口,“唉,五两银子而已,爹爹会猥琐地去偷吗?娘亲……等等,难道是哥哥你偷了?” 百里瑾宸闻言,闭目养神,根本懒得理会。 百里如烟瘪嘴。哥哥真无聊,还是冷子寒叔叔……可惜他又跑了! 而屋内,书桌前,百里惊鸿面色一僵,淡淡道:“今日,你不是买了柴米油盐回来吗?我若没记错,便是五两。” “呃……”南宫锦愣了一下,尴尬笑笑,“哦呵呵呵,我忘记了。你知道的,人年纪大了,记性难免不好。我知道你一定不会介意的,啊哈哈哈……啊,对了,你在看什么?” 说话的女子,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一张精致的脸美极,身段修长,举止略猥琐。而被她责问的男子,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一身清冷孤傲之气,不染世俗风采,人如天上明月,使人心醉心折。 美如清辉的眼眸扫着桌上的纸,他淡淡道:“惊澜送来的信。” 惊澜送来的信?南宫锦歪着脑袋一看,上面就写着两句话:“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厕所在哪边。还望干娘不吝赐教。” 南宫锦看完之后,翻了一个大白眼,“这小兔崽子,亏得人家还说他北冥太子才震天下,就这么一句破诗也要来烦我。”语落,她一把夺过百里惊鸿手中的笔,在上头挥斥方遒,写出下两句,“飞流直下三坨屎,疑似没带卫生纸。” 见此句落下,百里惊鸿的表情当即变得十分微妙。看了半晌,他迟疑着问:“卫生纸是何物?” “啊,卫生纸啊,就是……等等!”南宫锦忽然瞪大了双眸,又将那张薄薄信纸看了几遍,这诗句不是前世整蛊用的吗?怎么会有人知道?“惊澜可说了这诗句从哪里来的?” “海东青传信,只有这两句话。”没有人来传旁的话。 南宫锦顿时感觉自己心跳都加速了。难道是老乡?想着,她慌忙对着门口大喊:“宸儿,进来。”话音一落,一白一粉,两道身影落入屋内——百里如烟也跟了进来。 南宫锦慌忙将君惊澜的信件叠起,又写下一张纸,“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写完之后,她将两封信都交到百里瑾宸的手上,“这是给你惊澜哥哥的回信。还有这个,让他问一问出题之人,可能接下我这诗的下两句。”若能接下,就一定是老乡了。 百里如烟踮起脚一看:床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舌头一伸,“娘亲,你好猥琐……” 百里瑾宸微微点头,什么都不问,转身便走。 “宸儿,记住了,这封信至关重要。”南宫锦又补充一句。走到门口的人脚步一顿,微微偏头,眸色清冷,淡如悬月的声音响起,“不放心,便换人去。” 南宫锦嘴角一抽,怒道:“你这小兔崽子,有你这么跟娘说话的吗?”吼完,她又扭头对着百里惊鸿呵斥:“这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没想到有了她的遗传基因,儿子还是跟他老爹一个德行。 百里惊鸿无语。当初不是她说儿子这样很酷吗?虽然这么多年,他也未曾问过她“酷”是何意。 百里如烟插话,“娘亲,哥哥已经大了,不能叫小兔崽子了,应该叫大兔崽子。噢耶!”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7章 惹上冰冷皇帝!(9) 话音一落,剑光一闪,似霓虹破天,一阵白光掠过,她胸前的发便断了一束。百里如烟的脸马上就黑了,转头猛瞪着自家哥哥。 都没看见他如何拔剑,剑就已经收入了鞘中。他转身便走了,留下一个冷傲的背影。 南宫锦明白了。估摸着要不是自己是他亲娘,先被剑削的就是自己了。 “娘亲,我也要去。”百里如烟开口,“冷子寒叔叔又跑了,我去问问惊澜哥哥,也许他知道叔叔去哪儿了。” 这话一出,南宫锦忧伤地抚额,“说了多少次了,你冷子寒叔叔年纪大了,不适合你……” “不是你说爱情可以超越年龄吗?我先走了。爹爹,娘亲就交给你了。”语罢,他拔腿就跑。 南宫锦想要上去拦,却被身后的人拉住。她回头怒吼:“百里惊鸿,你干什么?” 待儿子和女儿走远,他才淡淡开口,“早就觉得他们碍事。他们不在,想在哪里做,我们便在哪里做。” “……” 东陵皇宫,澹台凰的院内。四下躺了一地的黑衣人,太子爷将手中绳索一扔,悠然往铺着月光帛的屋顶上一躺,凝望星空。他懒洋洋地道:“爷是不是说了,你若回了诗会,今夜必有杀身之祸。” “你怎知我打不过这些黑衣人?”澹台凰斜眼看着他。 “死了他们,还会有下一波。”慵懒魅惑的声音惬意地响起。 澹台凰皱眉,“那你如何知道会有人想杀我?回了诗会之后,我也没有……” 话说到一半,他便侧身对着她,以肘支地,闲适托颊,懒懒笑道:“公主没有一展大才,却有人对你念了情诗,还有人原本就不喜欢你。” “你是说皇甫灵萱?” 君惊澜不答,魅眸中却隐有笑意。还不太笨…… “我现在忽然也想把皇甫灵萱置于死地了。”看来是她上次给的教训太小了,对方没放在心上。 君惊澜轻笑着开口,“皇甫灵萱其人,嫉恶如仇,虽嚣张跋扈,却并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就如先前你打了绮罗郡主,她只用了无毒的蝎子对付你,便足以证明其心不恶,可这次却动了杀机。” 他的意思是皇甫灵萱不会无缘无故杀人,错在她身上了? 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他又道:“你没错,皇甫灵萱也没错。那,问题出在哪里?” “你是说有人从中挑唆?”澹台凰皱眉询问,脑中马上闪过绮罗的身影。 君惊澜点头,又欠扁地道:“公主,你虽是笨了些,但本太子丝毫不嫌弃。本太子以后会多多提点你,为你拔高智商。” “滚你的。”嘴上虽是骂,但她心里已经有了定论。 太子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骂习惯了,非但不生气,反而坏笑道:“滚?滚到公主榻上如何?”月下有美侧卧,并出语诱惑。此情此景此言,是非常能让人春心萌动、狼血奔腾的。 澹台凰看了他一会儿,表情忽然认真了起来,“君惊澜!” “嗯?”他狭长的魅眸看着她,笑意盈盈。 “你知道你最帅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说到这儿,没等他回话,她又咬牙接着道:“那就是不说话的时候。如果你是个哑巴,那就真的帅到极点了。”语罢,意欲从屋顶滑下。 某人不要脸的声音传来,“公主,本太子不敢太帅。太帅了,公主配不上,会自卑,爷于心不忍。” “滚。”她骂完就走,头也不回。 有轻笑自身后传来,“公主,你现在回去,必然挨骂。” 澹台凰脚步一顿,黑着脸转回头,“现在回去会挨骂,等会儿回去会被骂得更惨吧?”前几次皇兄都没骂她。 “公主不信,便回回看。”君惊澜笑意盎然地开口,魅眸幽闪,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看着他这高深莫测的样子,澹台凰一口气堵了上来,转身便走,“我就不信了,你就瞪大了眼看看,我今晚回去会不会挨骂!”话音一落,她便从屋顶滑了下去。 屋顶上雍容华贵的太子爷,眼角的余光扫着正往院内走的澹台戟,又看了看澹台凰的背影,笑意更浓了。他敛了气息,没让澹台戟察觉。 “凰儿,你又去哪了?” 澹台戟对她一声怒斥,似平地惊雷。 刚走到寝宫门口正要推门的澹台凰,脸色一僵。君惊澜这王八蛋,看见皇兄来了,不好好拦她,偏要算命似的说出那许多话,害她怒气冲冲地跑下来,正好被皇兄抓包。澹台凰转过头,看向自家皇兄,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谋杀屋顶上好整以暇看戏的某人,一边讪笑,“皇兄,我只是、只是出去如厕……” 澹台戟四面一扫,一双桃花眼满含怒气,看了一眼倒了一地的黑衣人,又见原本守着院子的人也都被人杀了,更是一阵后怕,一贯优雅的声音也拔高了几许,“出门也不让下人陪着,来了刺客,更不知呼救。你让皇兄说你什么好?” 澹台凰被呵斥得一阵发懵,眼见皇兄越发生气,她赶紧打哈哈,“王兄,不知道说我什么,就不说了吧……” “还嬉皮笑脸!”澹台戟又是一声怒喝,冷意惊人。 澹台凰被吼得一抖,赶紧低下头,老老实实地接受训示。都怪那个死妖孽刺激她。她再往屋顶上一看,那看了半天戏的王八蛋已经不见了踪影。澹台凰狠狠地磨了磨牙…… 翌日,东陵御花园中,翠鸟齐飞,百花齐放。 一座雕栏玉砌的拱桥之上,一身浅黄色宫装的女子,正在往清水碧波的池中撒鱼饵。她身后的侍婢恭敬地垂首,开口笑道:“公主,您看,这池里的鱼儿,都被您给养肥了呢。” 皇甫灵萱眉梢一挑,艳光四射,“那是,本公主精心饲养,它们要是敢不肥,本公主灭了它们九族。” 话音一落,宫女们便是一阵偷笑,“公主,您真会开玩笑。” 这时,一个娇憨体壮的女子,从拱桥走过,神情傲慢,正是成雅。她看见了皇甫灵萱,也像是没看见似的,招呼都没打就走。 皇甫灵萱娇生惯养,见现在竟然有宫女不将她放在眼中,顿时一股火气便上来了,怒喝一声,“站住!见着本公主也不行礼?” 成雅回头看了她一眼,神情轻慢,眼露不屑,“公主?公主算个什么东西,在我成雅的眼中,只有我们漠北的公主!”语罢,她转身便走。她奉了公主的命令出来演戏,但这样说会不会太过了,自己会不会被人乱棍打死? “放肆!来人,给本公主把她拿下。”一声怒喝。 皇甫灵萱话音一落,便有一声冷喝自她身后响起,“我澹台凰的侍婢,看谁敢拿?” 不远处树荫下,一明黄、一淡紫、一蔚蓝的身影,正谈笑着踏步而来,远远地便看见了拱桥上的争执场面。走在前头的皇甫轩先止了步,君惊澜也好整以暇地停下看戏。而澹台戟,微微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 熟悉的声音让皇甫灵萱一阵火大。这女人今日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她转过头看着澹台凰,她一袭红衣翻飞,看着自己的眼神也满是肃杀。 皇甫灵萱娇俏的面上瞬间染上怒色,冷声道:“倾凰公主,众目睽睽,你的侍婢无礼在先,今日不处置了她,本公主威严无存。” 她这话音一落,成雅当即哭哭啼啼地往澹台凰身边一跑,“公主,您不要听东陵公主胡说,是她有意为难奴婢。奴婢走到这儿,她便无故大骂奴婢下作,还说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如此这般侮辱您。奴婢一时气不过才还嘴……” “胡说,你竟敢污蔑本公主!”皇甫灵萱越听越火大——她何时说过那样的话了? 澹台凰闻言冷笑,“本公主不信听到的,只信看到的。成雅被你欺负成这样,还能是她的错不成?常言道打狗也要看主人,你堂堂公主之尊,欺负一个下人,也不怕遭人耻笑!” “分明是你的丫头无礼在先,本公主的侍婢可以作证。难道你长这么大,都不知道什么叫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吗?”皇甫灵萱出言讽刺。 澹台凰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原来萱公主也知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那为何到了你的身上,就随意听信旁人胡言?” “你……”皇甫灵萱秀眉微皱,沉默了一会儿,顿时反应过来了什么,“你是说,绮罗骗我?你有何证据?” “萱公主的侍婢能证明你没有先为难我的侍婢,那当日宴会之上的与会者,是否也能证明本公主的清白呢?本公主不知绮罗郡主对您说了什么,只希望公主能广开言路,多听,多取证,再做判断,莫要被他人当枪使。”澹台凰笑意盎然地开口。 不远处的皇甫轩剑眉微挑。君惊澜唇角含笑,不发一语。澹台戟却皱了皱眉,心下越发觉得诡异。 皇甫灵萱愣了一会儿,竟然笑了,“你这人,还真有趣。好,本公主这就去查,若你说的属实,本公主就为昨夜之事亲自登门赔礼。至于想把本公主当枪使的人,本公主也不会放过。若你说的是假的,那本公主也不会与你客气!” 澹台凰笑着点头,随即上前一步,开口道:“萱公主,即便我说的是真的,你也不必赔礼道歉了。因为你我之间的账,马上就算清楚了。”皇甫灵萱一愣,不明其意。 澹台凰忽然瞪大双眼,指向天空,大叫一声:“公主,看灰机!”皇甫灵萱茫然地抬头。 砰的一声,她浅黄色的身影被澹台凰一脚踹飞。扑通一声巨响,整个人落入湖中,激起水花一丈…… “啊——公主!来人,快救公主!” “好了,账算清楚了。”澹台凰心满意足地收脚,顿时感觉神清气爽,阳光明媚。 “皇妹!”不远处的皇甫轩见此,当即一声冷喝,飞身而至。 拱桥之下,清水碧波之中,皇甫灵萱瞬间被水漫过头顶,但很快地,她又自己挥着手从水底浮了起来,笑容满面地看着澹台凰。 皇甫轩足尖轻点,明黄色的衣摆划过,一把将她拎了起来。 落地之后,正到了澹台凰的面前,皇甫轩一见她便要发火,皇甫灵萱却飞快扒了扒挡住视线的发,走到了皇甫轩的前头。她看着澹台凰,“你没想到吧,本公主会游泳。” 澹台凰闻言,无所谓地耸肩,笑眯眯地道:“萱公主不是也没想到,本公主会武功吗?我们扯平了。” 皇甫灵萱不仅没生气,还挥开了宫人们的搀扶,上前一把抓向澹台凰的手,十分激动地开口,“好!有个性,你这个朋友,我皇甫灵萱交定了。” 澹台凰闻言,将自己的手一点一点地从她手中抽出来,非常客气地道:“本公主可没有这样的好福气,萱公主还是另找他人吧。 皇甫灵萱皱眉看了澹台凰半晌,转头看着皇甫轩大声开口,“皇兄,她不跟我做朋友,你赶紧下一道圣旨命令她。要不然,你娶她为后也行,不做朋友就做嫂嫂。本公主相信,有了这样心思灵巧、敢作敢为还深明大义的国母,我东陵必盛。” 皇甫轩闻言险些没吐出一口鲜血,“灵萱,不得胡言!”皇甫轩飞快地开口呵斥,语中寒意惊人。 一旁的君惊澜听到这儿,也闲闲接话,“萱公主天真烂漫,童言无忌,这样的话不必放在心上。而且,倾凰公主早已对本太子芳心暗许,海誓山盟,如何能做东陵的国母?” 澹台凰咬牙一字一顿地道:“北冥太子,本公主何时对你芳心暗许,海誓山盟了?”这个臭不要脸的。 君惊澜听此一问,走近几步到澹台凰跟前,暧昧地道:“公主,昨日殿上,你我关于诗句的誓约,难道忘了?” 澹台凰有了一瞬的无语,紧接着又咬牙道:“北冥太子,您是否小时候学习成语不够认真,所以现在才胡乱形容,以至于用词不当?” 君惊澜勾唇浅笑,“本太子才疏学浅,不明其间深意。要不,公主明日起便亲自教教本太子,也好为本太子增长见闻。” “滚!”再跟这不要脸的王八蛋多说几句,她迟早被气死。 澹台戟终于看出这所谓的“芳心暗许、海誓山盟”,不过是北冥太子的自作多情,面色渐渐缓和了下来,假意呵斥道:“凰儿,不得无礼。也请北冥太子慎言。” 澹台凰瘪嘴。君惊澜但笑不语。 皇甫灵萱还要为自己争取皇嫂,“皇兄,臣妹觉得……”说到一半,却被皇甫轩打断,“够了!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还不回去换衣服?”“哼!”皇甫灵萱不服气地走人。 走了几步,她又回过头看向澹台凰,“我告诉你,不管你同不同意,你这个朋友我都交定了。还有,楚长歌是本公主的,你要是敢抢,就是亲姐妹我也不认!”语罢,她大步而去。 皇甫轩的脸色青了。大庭广众之下,她竟然讲出这种话,皇家颜面荡然无存。 澹台凰也愣了好一会儿,没想到皇甫灵萱这么敢爱敢恨。 君惊澜看着皇甫灵萱的背影轻笑,淡淡道:“楚皇子好福气。” “北冥太子很羡慕?”澹台凰条件反射地偏头询问。 “那是,若有朝一日,公主也对本太子说出这一番话,本太子死而无憾。”他语调悠然,神态慵懒,容色暧昧,叫人辨不清这话的真假。 澹台凰赏了他一个大白眼,皮笑肉不笑地道:“那你还是充满遗憾地活着吧。” “哈哈哈……”君惊澜大笑几声,旋即,他双手环胸,懒懒开口,“看来公主舍不得本太子死。” 澹台凰懒得看他了。对于不要脸的人,她表示无法沟通,因为思维模式不在一个层面。 澹台戟冷冷地扫了澹台凰一眼,以示警告。随之,他开口为澹台凰踹人下水的事情道歉,“今日凰儿失礼,还请东陵皇见谅。但本殿下相信,凰儿并非不讲道理之人。” 皇甫轩自然能明白他言语间的暗示,勾起薄唇,似笑非笑地开口,“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的游戏罢了,灵萱和倾凰公主都不介意,朕又岂会多言。” “那便要谢东陵皇大量了。”澹台戟笑着开口。 他话音刚落,便见不远处,一个太监带着一群少监宫女自南面而来,看装束不像是东陵的宫人。他们快步到了澹台凰等人的跟前,弯腰行礼,“奴才们拜见东陵皇上,北冥太子,漠北大皇子,三公主!” “平身吧。你们是?”皇甫轩皱眉开口。若是他没记错,这为首的是慕容馥的贴身内侍。 “回东陵皇上的话,奴才是西武女皇的内侍,奉了女皇陛下的命令,请北冥太子一聚。”为首的太监尖着嗓子开口。 澹台凰的脑中很快勾画出了一个老太婆的形象。这是男尊女卑的朝代,要当上女皇肯定很不容易,所以这个女皇,八成年纪已经很大。现下她请这妖孽一聚…… 她又在心中自动脑补了君惊澜为了国家利益,对一个老太婆无奈委身的场景,心底一阵长吁短叹,唇角也缓缓露出猥琐的笑意。 君惊澜狭长的魅眸挑起,先是看了一眼某女唇边那猥琐的笑,又淡淡地扫了那小太监一眼,道:“西武女皇盛情相邀,本太子应欣然而往。只是今日不巧,本太子要游园,没空!” “这……”那太监一愣。 皇甫轩和澹台戟心中很是明白。昨夜君惊澜那只醉酒的疯狼得罪了不少人,西武女皇被得罪得最甚。可君惊澜四处都送礼聊表歉意,唯独慕容馥那里没有送,像是完全无视了,显然没将西武放在眼里。慕容馥遣人来请,定是来者不善。君惊澜此刻若是去了,还有机会化解干戈。但若不去,那就是彻底跟西武对上了。 见那太监迟疑着没动,君惊澜的冷眸扫了过去,杀气尽显,“怎么?本太子的话说得不够清楚?” 那太监也是个硬脾气,一见君惊澜如此张狂,抬头道:“北冥太子,昨夜您的爱宠做下的那些个好事,难道就不该给我们女皇一个交代?女皇陛下亲自派人来请,您竟然还不给面子,未免……” 君惊澜眸中戾气乍显,扬袖一甩。那方才还生龙活虎、巧舌如簧的太监,顿时像风筝一样,自地面飞起,又砰的一声落到地上,一口鲜血涌出,歪着脑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带来的那些少监宫女,飞快跑到他的跟前,一探,已经咽了气。那些宫人当即都吓得瑟瑟发抖了起来。正在害怕间,他们又听得君惊澜三分温和中带着七分冷冽的声音响起,“区区一个内侍,也敢对本太子大呼小叫。是本太子最近看起来太好说话了?” “奴才、奴婢……奴才们、奴婢们知错,请北冥太子息怒。”众人赶紧跪下。 澹台凰不动声色地咽了一下口水,这才明白这妖孽对自己有多么宽容。想想以前自己总是对着他大呼小叫、冷嘲热讽,甚至多次甩鞋子,到现在还无忧无虑地活着,真是个奇迹! 皇甫轩看君惊澜丝毫不给西武面子,心中一阵暗爽,却还是开口打圆场,“几个下人罢了,太子何必动怒?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 宫人们一听这话,如获大赦,飞快奔逃。 “太子如此,恐怕西武女皇……”澹台戟迟疑着开口。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8章 惹上冰冷皇帝!(10) 君惊澜眸中戾气隐下,眉间艳红似血的朱砂也渐渐淡了下来,目光状若不经意地掠过草丛,闲闲开口,“皇兄不必挂心。慕容馥险些将本太子的爱宠烤了,我自然也是要她知道些轻重!”昨夜若是他晚了一步,小星星恐怕就没了。更何况,慕容馥的剑,正对着皇甫轩,哪里还有实力与自己为敌? 一旁的皇甫轩面色一阵尴尬。昨夜他也下令让御林军射杀那只狼。君惊澜这话,指桑骂槐的意味也十足了。 澹台凰忽然开始担心起自己的生命安全,让小星星发疯的罪魁祸首可是她。 这时,君惊澜忽然往她跟前走了几步,浅笑着开口,“公主可否告知本太子,方才那太监刚来传话的时候,你面露笑意,是想到了什么?” 这声音十分温和,温和到澹台凰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澹台凰踌躇了一会儿,胡诌道:“本公主以为西武女皇对北冥太子倾心,乐见其成,故而笑了。” “是吗?”君惊澜将尾调拖长,怀疑意味十足,显然不相信。随即他又缓缓道:“公主既然不愿说,可否让本太子帮忙说?” 澹台凰的火又冲了上来,咬牙开口,“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猥琐,人家姑娘家心里想着什么,关你什么事?” 她这一吼,君惊澜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还好,见他动手杀了人,也不怕他,还敢对着他大呼小叫。 草丛里的小星星淡定不住了,飞快地蹿出去,对着澹台凰一阵龇牙咧嘴,比爪画蹄。 君惊澜冷看了它一眼,它就蹿向了他,登上了君惊澜的肩头,成功地俯视了澹台凰,咧起狼嘴一笑。 这时,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地跑来,到了他们的跟前险些绊了一跤,“皇上,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太后娘娘中毒了!” “什么?”皇甫轩一惊,高声道,“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皇上,太后中毒了。是御医诊断出来的,还有……太后是吃了漠北三公主遣人送去的糕点才中毒的。”小太监一口气飞快地说完。 澹台凰一愣,“我什么时候送糕点给太后了?”她跟那老太婆又不熟,为啥要给她送吃的?“但大家都看见是你宫中的宫婢成雅送去的。”小太监又接着道。 皇甫轩飞快往凤祥宫而去,并冷声开口吩咐:“来人,给朕将那个成雅抓来。” “是!”御林军领命而去。 澹台凰正要开口辩解,澹台戟却抬手一拦,微微摇头,示意她先别出声。随即他抬步跟上皇甫轩的步伐,一齐往凤祥宫而去。 君惊澜好看的眉微皱,顿了一会儿,也举步跟在他们身后,魅眸中闪过一丝困顿。忽地,他眸中冷光一闪,似是明白了什么。 难道…… 西武女皇的宫内。“砰!”听完下人们的奏报,慕容馥一巴掌扬起,狠狠地拍到了檀木桌上。那张桌子顿时四分五裂。西武女皇,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着一身玄色龙袍,她的五官有着江南女子的秀美,扬州女子的温婉,眉宇之间却透着帝王的刚毅与威严,此刻,她的声音也冰寒得惊人,“好你个君惊澜,欺人太甚!” 她身后一名随从打扮的男子赶紧抬步,上前开口,“女皇息怒。西武与东陵一战在即,不宜再得罪北冥!” “朕当然知道,故而才没有直接发难,而是派人请他来。他倒好,竟然当众杀了朕的人!如此得寸进尺,简直欺人太甚!”慕容馥心头的怒气像是一把火焰,直戳心肺。 随从咬牙,四处看了看,确定都是他们的人之后,附在她耳边轻声开口,“女皇,既然这样,您不若釜底抽薪,除了君惊澜!北冥若是没了君惊澜,必然变为一盘散沙。届时,我们就可以……” “好!来人,传朕的命令……” 凤祥宫宫门冷肃,门口的宫女太监们分成两排站好,双手交握,微微低头,十分恭谨而整齐,一派皇家威仪。大殿的门口站着一众太医,个个仿若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面露焦急之色。 澹台凰等人到了门口,门口的御医们偏过头,一见皇甫轩,当即跪下开口,“臣等拜见皇上!” 皇甫轩没看他们,更没有注意到他们神态不对,几个大步踏入殿内,一把掀开纱帐,入了寝宫,“母后怎么样?” 太医们跟了进去,好半晌仍是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答话。 澹台凰、君惊澜和澹台戟出于礼节,都只能站在寝殿的门口,隔着重重的珠帘看着殿内。飞凤秀榻之上,皇太后面色浮白,鬓发微乱,床边还有暗黑色的血迹,宫女们正跪在地上擦拭。这中毒之态,不似作假。 皇甫轩原本就心急如焚,见此景,更是心下大悸。他飞快上前,一把握住皇太后的手,“母后,您怎么样?” “本宫没事,皇儿莫要担心。”皇太后咳嗽着开口,可这一咳,又有血涌了出来。 一旁的宫女赶紧将秀帕递上来,刚欲擦拭,却被皇甫轩一把接过,亲自伺候皇太后。他灿金色的眸中满是戾气,偏头看着自己身后的太医,“朕问你们,母后这是怎么回事?” 太医的院判赶紧上前回话,“启禀皇上,皇太后中了毒,中的是鸩毒和穿肠散,三日内若是找不到解药,恐怕……” 皇甫轩当即冷声呵斥:“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找解药?难道还要朕教你们不成?” “皇上,臣等……”太医们支支吾吾,不敢开口。 “太医令,你说!”皇甫轩酷寒的语调像是雪山终年不化的坚冰,戳得人脊背发凉。 太医们皆吓得通身一抖,全体跪下,飞快磕头。太医令赶紧道:“皇上,臣等无能!鸩毒和穿肠散都是剧毒,若是分开或还有救,可混合在一起,臣等……完全束手无策啊。” 皇甫轩闻言,顿时怒不可遏,一脚对着太医令踢去,“束手无策?领着朕的俸禄,享着朝廷给你们的尊荣,遇事却说束手无策!那你说说,朕要你们何用?朝廷要你们何用?”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太医们飞快磕头。 澹台凰偏头看了澹台戟一眼。澹台戟亦回过头,示意她少安毋躁,但剑眉却微微皱起。 皇太后飞快地拉住皇甫轩的手,咳嗽道:“皇儿,你责骂他们也是无用,御医也不是神仙,还能逆改天命不成?咳……好了,本宫累了,你们先退下吧,让哀家休息一会儿。” 皇甫轩赶紧将皇太后扶着躺好,给她掖好被角,开口安抚:“好,好。母后,您先休息,不要担心,朕来想办法!” 太后躺好,闭上眼点了点头,示意他出去。 澹台凰、澹台戟和君惊澜看着皇太后此刻的表情,眸中都露出一丝古怪。被人毒害,应该是气愤难平,为何皇太后像是安然等死一般?甚至都不问下手的是谁,处置了没有,这未免太诡异了一些。 皇甫轩起身,一步一步向外走,俊美无俦的面色冷得惊人。寝宫内的一众御医也连滚带爬地跟了出来,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整个殿内静得呼吸都听得见,他灿金色的冷眸一直凝在澹台凰的身上,杀意十足。 澹台凰被他的眼神看得心中一惊,心中也是不忿,正要开口,成雅就被人带了进来。 成雅被押入大殿之中,娇憨的面上还有一丝诧异,一见澹台凰,便皱眉开口,“公主,这是……” “跪下!”御林军用力很猛,她的膝盖狠狠地撞向地面,磕得生疼。 皇甫轩手上的青筋暴起,冰冷的声音中压抑着磅礴的怒气。他走到成雅跟前,弯下腰,伸出手狠狠地捏着她的下颌,“说,是谁指使你给太后下毒的?” “啊?给太后下毒?奴婢没有啊!”成雅被他捏得冷汗都冒了出来,大声开口反驳。 澹台凰想上前说话,却被澹台戟的眼神止住。她深呼吸一口气,咬了咬牙,忍住了没有动。而君惊澜狭长魅眸看了看成雅,又看了看屋内神色沉寂的皇太后,还有那一脸不忿的澹台凰,若有所思。 “没有?”皇甫轩冷哼一声,一脚将她掀翻在地,又几个大步走到桌前。 那紫檀木桌上正放着一个食盒,里头还有几块没吃完的糕点。他端起食盒,几个大步走到成雅的面前。 砰的一声,皇甫轩狠狠地将盒子砸到地上,旋即便是一声怒喝,“那你告诉朕,这东西是不是你送来的?若有一句不实,朕便将你送出去鱼鳞剐!” 帝王之怒,雷霆之威,直直地将成雅压得面色惨白。看了一眼那食盒,还有里头的糕点,她赶紧点头,“是,是奴婢送来的!” “什么?”澹台凰不敢置信地惊呼。成雅是她的侍婢,没有她的命令,怎么可能送有毒的糕点来?难道成雅是奸细?不,不可能! “说,是谁指使你的?”皇甫轩说着,满含杀气的寒眸扫向澹台凰。 成雅蹙眉,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开口道:“今日正午,奴婢奉了公主的命令,演戏给萱公主看,事后,便先回了寝宫。一进公主屋内,便看见桌上有一个食盒,旁边留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字,吩咐奴婢将这盒东西送与太后,所以奴婢就送来了。” “你是说,这东西是放在桌上,写了字条让你送来的,而非公主亲自让你拿来的?”澹台戟开口询问。成雅点头。 皇甫轩听出了不对,但却不管这许多,他只知道对于可能谋害母后的凶手,宁可杀错,也绝不放过。他冷声开口,“来人,将倾凰公主和这贱婢带下去,交由大理寺卿,严加审讯!” “东陵皇……”澹台戟上前一步,想要开口。 皇甫轩灿金色的眼眸扫向澹台戟,冷声道:“漠北大皇子,朕知道你爱妹心切,但朕的母后中毒却不可不查。皇太后是朕的生母,还请大皇子体谅。带走!” “等等!”一旁沉默了半晌的君惊澜忽然开口了,凉凉道,“东陵皇,事情还未查清楚,便将倾凰公主也关押,是否太过了些?” “人证物证俱在,这贱婢也供认不讳,难道还能另有隐情?”皇甫轩冷声反问。 “一个奴才的话算什么?东陵皇为何不问问倾凰公主?公主,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吗?”君惊澜微微转头,看向澹台凰。 澹台凰明白这是一场栽赃陷害,却一时想不到自己还得罪了谁,使得对方要这样陷害她,故而沉默着没说话。现下听君惊澜一问,她当即摇头,“东陵太后与本公主无冤无仇,本公主为何要毒害她?更何况,毒害便罢了,还派自己的贴身侍婢来,是生怕旁人不知道是我想谋害皇太后吗?” “公主此言在理。本太子认为此事疑点重重,东陵皇还是不要妄下定论。”君惊澜闲闲说完,又接着道:“不若东陵皇就卖给本太子一个面子,先将这侍婢收押,待事情查清了再定倾凰公主的罪责。正巧本太子与天下第一公子百里瑾宸还有几分私交,或许……” 天下第一公子百里瑾宸,也是武林第一美男子,更是一代神医。若是他出手,东陵太后也许还有救。这句话显然说动了皇甫轩,母后的安危才是第一。于是,他当即拱手开口,“既是如此,朕就静候北冥太子佳音了,望太子一定帮忙找到公子宸。若能救得母后,朕必有重谢!” “本太子既然已经承诺了,定当尽力。”君惊澜还礼。 澹台凰看了他一眼,目露感激之色。她现下不可入狱,因为她必须查清楚这件事,洗刷自己和成雅的清白,将成雅救出来。 收到她的眼神,君惊澜淡淡回视,眸中有笑,似是安抚。 “来人,将这贱婢押下去!”皇甫轩对着门外一声冷喝。 门口的御林军飞快进来,步履整齐,训练有素,伸手欲将成雅带下去。成雅赶紧对着澹台凰高呼:“公主,成雅是冤枉的,公主!” “放心,进了监狱他们问你什么,你就实话实说,不要让他们动刑。如果你是清白的,本公主一定救你出来。”澹台凰冷声承诺。 “带下去!”皇甫轩不耐烦地呵斥。“是!”御林军拖着成雅便走。 澹台戟冷着脸拱手,“既然这样,本殿下和皇妹便先回去了,也好查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我皇妹一个清白!” “请!”皇甫轩对澹台凰满心怨恨,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君惊澜看完了这场闹剧,闲闲开口,“本太子也告辞了。” “太子请!”皇甫轩当即挥手。 三人出门,走出三米远,澹台戟拱手对着君惊澜道谢:“适才多谢北冥太子相助。” 君惊澜勾唇,魅眸含笑,“无妨,微末小事而已。再说,这也是为了本太子的未婚妻不是?” 澹台凰绝对不愿承认自己原本想好好感谢他的,看他这不正经的样子,顿时也没了感恩的心思。她白了他一眼,举步便走。 澹台戟心情原就沉重,见此也只是无奈地摇头,对着君惊澜拱手算作道别,飞快跟上。 君惊澜立于原地,双手环胸,笑看着澹台凰的背影,懒懒道:“小星星,你说爷这次帮不帮她?”“嗷呜!”不帮。 “嗯,帮。”他浅笑一声,悠然踏步,回宫。“嗷……” 澹台凰一路上跟着澹台戟往回走,脑海中却一直无意识地回旋着东陵太后那会儿的表情。那样的表情,是看透了生死,完全没有将自己的性命安危放在眼中,可前些日子在国宴上见她,分明没有任何想不开的迹象。东陵皇太后也许知道什么。 一抬头,她发现已经走到了院门口。而这一路上,澹台戟的脸色都沉着,眼见到了,他冷声对着澹台凰开口吩咐:“你先回去。这件事情你不要管,皇兄来处理。” 澹台凰咬牙,这件事情她是一定要管的,毕竟成雅那丫头对她忠心耿耿。可她也没公然和澹台戟唱反调,随口答应了一句,“知道了!”说罢就往自己寝宫走。 澹台戟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自己说的话她没听进去。微微摇头,他对着虚空开口吩咐:“去准备一下,此事若是不能解,便火速送公主回漠北。” “是。可送走了公主,您呢?”虚空中有人恭敬回话。 澹台戟揉了揉眉心,叹了一口气,“一切后果由本殿下来承担!”语落,他便回了自己的院内。 而澹台凰回了寝宫,越想越觉得东陵皇太后可能知道些什么,就这样放过这么大的破绽,她不甘心。眼见夜幕渐渐落下,她也终于坐不住了,预备去东陵太后那里看看,也许会找到些线索。 翻了窗户出去,她飞快地隐藏在黑暗之中。同时,她敏锐地发现自己的院子周围,多了一些从前没有的气息。看这样子,她的院子是被皇甫轩下令盯住了。身为古武世家第一传人的她,想要出去,自然有法子。 蹲下身子,她在墙角边抓了一堆石头,一个一个扔出去,排列组合,最后形成了一个六芒星的形状;然后往地上一躺,飞快地打了一个滚,只是一瞬,便滚到了阵法之中…… 院内的景色瞬间变幻,原本一片黑漆漆的院落变成一片波澜壮阔的无际大海,水波翻涌,船只远航,还有海鸥于海面上飞过。被皇甫轩派来监视的人皆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感觉自己看花了眼。揉完之后,院内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依旧一片漆黑,依旧诡谲莫测,只有澹台凰的寝宫内燃着孤灯一盏。 澹台凰此刻已经成功地逃了出来,一路躲躲藏藏,隐匿着身形避开那些侍卫。今夜的风有些冷,像极了她阴郁的心情。刚要转弯走向凤祥宫,她却远远地看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在下人的簇拥之下,往东面而去。她定睛一看,那是皇甫轩。 皇太后中毒危在旦夕,皇甫轩大晚上却没在凤祥宫守着,反而带着一众下人去其他地方,这是什么情况?澹台凰心下生疑,犹豫了一会儿,跟了上去。 这一路上,她都跟前面的人保持着二十米远的距离,并小心地隐匿着没被人发现。走了有一炷香的工夫,她终于看见所有人都停在潜龙殿的门口。 巍峨大殿门口,守门的两名侍婢先是弯腰行礼,旋即转身将殿门推开,皇甫轩举步踏了进去,其他人都留在殿外。他进去之后,门口的宫婢又将门关上。 潜龙殿的周围站了好几排侍卫,再加上皇甫轩带来的,更是重重围合,想要走过去偷听是不可能的。 她四处一看,很快看到了潜龙殿旁的那棵大树,从她这边的树爬上去,一路借力,就可以到屋顶。她便飞快地往上头一爬,又是几个弹跳,像是一只夜猫,动作迅敏而矫捷。 树枝晃动,侍卫们都往那边看了看,皱眉凝眸看了好半天,都没发现异样,又收回了目光。 等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澹台凰这才探出头来。她抱着一根树枝往下一滑,成功地垂到了潜龙殿的屋顶。她落脚很轻,没有再发出半点响动。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9章 惹上冰冷皇帝!(11) 旋即,她便听见皇甫轩冰凉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可君惊澜与公子宸相识,若是无他,母后的毒怕不能解。不若等几天,等母后的毒解了……” “放虎归山,终成大患!等几天,你母后的毒解了,君惊澜便是傻子等着你去杀吗?轩儿,不可妇人之仁。”一道更为冰冷的声音传了出来。仔细听起来,这声音和皇甫轩的有几分相似,却更多了一层冷然威重。紧接着,屋内便是一阵静默。 半晌之后,皇甫轩恭敬的声音响起,“父皇,儿臣明白了。只是君惊澜武功高强,想要他的命,恐怕要用龙魂卫,儿臣这就去调遣。” 澹台凰已然听明白了。这两人是商量着要对付君惊澜。里面和皇甫轩对话的人,应该是东陵的那位太上皇了。她皱眉想了想。那死妖孽为人虽然不讨人喜欢,还有一张惹人讨厌的嘴,但不论怎么说,他今日也是真真切切地帮了自己。罢了,算是还他个人情,给他报个信。于是,她屏息从树上滑下,又猫着腰,避开了侍卫们的巡视,轻手轻脚地离开…… 她走后,殿内,皇甫轩又迟疑着开口,“父皇,儿臣今日来,是为了另一件要事。母后中了毒,想见您一面。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若是找不到公子宸,恐怕三日之后,母后就要……您不去看看吗?” “寡人累了,你出去吧。”皇甫怀寒冷声开口,暗紫色的寒眸闭上,不再发言,显然没有去探病的意思。 一室冷寂,自窗口灌入的风,也将人的心吹得发凉。皇甫轩在原地站了半晌,像是站过了一场春夏秋冬,站落了一地逝樱薄枫。他看着父皇酷寒无情的面容,终于转身出门,难掩眸中的一丝落寞。 缓步到了门口,他终究没能忍住,灿金色的眸染上一层薄薄的水光,“父皇,恕儿臣无礼!儿臣想问您一句,您心中的女子,当真就比母后好吗?” “嗯。”皇甫怀寒冷冷应了一声,不肯再说别的话。 皇甫轩一听,冷冷勾唇,敛起心绪,狠狠出言嘲讽:“既然她这么好,那您当初为什么要放她走呢?” 话音一落,他几个大步离开了潜龙殿。他知道,这句话会刺得父皇千疮百孔,痛不欲生,但他还是说了——是为自己,也是为母后讨一个公道。 他走后,皇甫怀寒暗紫色的寒眸陡然睁开,一口鲜血涌上了喉头,狠狠喷出,血溅数尺,晕开满地残红…… 澹台凰一路飞奔,终于到了君惊澜的寝宫门口。她到时,他寝宫里的灯已经熄了。 她正准备进去报信,却撞上了小苗子,拿着拂尘从里头出来。他一见澹台凰这慌慌张张的样子,惊了一下,“公主,你这是……” “你赶紧进去通知君惊澜,让他避一避,有人今晚想杀他,据说还会出动什么龙魂卫!”澹台凰也不废话,直接说明来意。 小苗子闻言,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旁的人之后,不屑地笑了一声,“公主放心吧,那些个宵小之徒想算计我们太子爷,根本就是白日说梦!一炷香之前爷已经出去了,正在宫内瞎转悠呢。至于那些龙魂卫,哼,等着他们的,是我们太子爷布下的天罗地网!” 原来已经知道了!不知为何,澹台凰此刻竟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笑着开口,“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 小苗子笑笑,尖着嗓子开口,“哎,公主你就先回吧,方才奴才可什么都没对您说。” 澹台凰点头,“我明白。” 回过头,她再往凤祥宫的方向看了看,那边又是一阵灯火通明,想来是有人去探望皇太后了。看这样子,她今日已经错失了机会。再过一会儿,下人们就该给她送沐浴用的水了,回去晚了会被皇甫轩派来的人发现。看来只得先回自己的寝宫,明日再说。 待她走后,小苗子看着她的背影点了点头。这漠北三公主,还知道来通风报信,也不枉爷为她费了那么多心思…… 澹台凰一路奔驰,到了院外,用了同样的阵法回了院子。她方才从窗户翻进去,前脚落地,后脚便有人来敲门。 “公主,沐浴的水送到了。”一个陌生侍婢的声音,让澹台凰心中又是一片躁动。 几个大步上前,澹台凰将门打开,让侍婢们把水抬进去。 侍婢们将桶放下,又放下衣服,随即便退了出去。 关上门,澹台凰的心下无比烦闷。她想着成雅的事,又是思虑着那妖孽跑到哪里去了,会不会正好被皇甫轩的人撞上,又会不会是帮她找证据去了? 想得太认真,她却没发现房梁之上正有梁上君子,支着下颌,唇边挂着一丝薄薄的笑意,眯起魅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嗯……沐浴?上次她看了他,这次自己是不是该看回来呢?他的肩上有一只银色的不明物体,瞪大了猥琐的狼眼,看着下头的浴桶,激动得舌头都伸了出来…… 澹台凰闭目,叹了一口气,又睁眼看了看浴桶中热气蒸腾的水,更是感觉一阵疲累。罢了,洗完澡睡一觉,烦心的事情明日再说。想着,她一扯衣带,锦绣华服像是莲花绽开,自她身上轻轻滑落。外衫剥落,露出半截白皙修长的脖颈,天鹅一般的优雅绮丽……又是轻轻一解,中衣自莹白如玉的肩头滑落,墨发垂自腰间,映着雪白的肌肤,更显出身段窈窕,冰肌玉骨。 房梁上的小星星,兴奋地瞪大眼,激动得口水都险些滴了下去。眼见它的口水就要掉落,君惊澜当即用只有他们一人一狼能听见的声音开口,“还想继续看,便注意你的口水。” 澹台凰扬手,将胸前绣着金丝流云牡丹的肚兜扯掉,并弯腰褪下亵裤…… 澹台凰已然脱完,修长的腿伸出,跨入浴桶。水波之中,少女胸前那一抹触人心弦的美与艳,宛如初樱绽放,诱人去采撷;白臂无瑕,浴桶之中修长的美腿更是一览无余,好一场活色生香的美景…… 这下,即便是洁身自好如君惊澜,呼吸也微微急促了半分。他缓缓闭上眼,压住了心头那抹不安的躁动……小星星的眼睛被一只修长的手遮住,无比痛苦。耳畔响起自家主人无良的声音,“爷忽然忘了,你是公的,不能看……会长针眼!” 澹台凰还没有察觉屋顶的异样,安然地泡在浴桶里面。清可见底的水,将她身上的每一处都展露无疑……白皙的颈,艳丽的唇,纤细的腰,修长的腿…… 屋顶上的君惊澜看了一会儿,魅眸挑起,忽然皱眉道:“胸似乎小了些……”“嗷呜!” 这一声“嗷呜”,让君惊澜剑眉一蹙。澹台凰也是一惊,当即捂着胸口抬头,“谁?!” 这一仰头,她便看见屋顶上那个杀千刀的妖孽,还有他手中的小星星,一阵血气上涌,险些没晕过去。皇甫轩要杀他,他却跑到她这里来偷看她洗澡?! 行迹败露,君惊澜也不藏,微微浅笑,看着澹台凰。他手中那害他被发现的小星星,险些没被他掐断气…… 看他这半点做错事的自觉都没有的淡定模样,澹台凰强压着怒气,咬牙开口,“你看见了?”“没看全……”这是实话。 “看了多少?”她磨着牙问道。他微微一叹,从梁上跳了下来,站在她面前,魅眸状若不经意地扫过她双手捂住的胸口,勾唇浅笑,“公主,胸太小,看不见多少。” “去你的!”澹台凰抄起一旁的屏风,铆足了力对他砸了过去。这伸手抄屏风,没遮住胸口,自然又露出了几缕春色…… 郁闷了半天的小星星终于看见了。随即,砰的一声,小星星一声惨叫,被打中了。 君惊澜依旧风度翩翩,站在门口,低笑道:“公主何必生气,本太子又不是不负责!既然都看了,不如我们洗个鸳鸯浴如何?” 话音一落,澹台凰笑眯眯地到了屋门口。 “好啊,我们洗个鸳鸯浴!”轰的一声响,她将整个浴桶的水对着那一人一狼泼了过去。 他原本是能躲的,但他太知道她。若是躲了,这气她怕是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消,显然对自己更不利,故而他没躲。只是被洗澡水浇灌的感觉,确实不怎么样…… 澹台凰皮笑肉不笑地往门口一靠,冷声开口,“所谓鸳鸯浴,自然就是指用同一个浴桶,以及同一个浴桶中的水洗澡。这可是你自己建议的,太子爷,这鸳鸯浴,洗得爽不爽?”她若没记错,这人有洁癖,她就不信今日被淋了洗澡水,他还气不死。 太子爷还没说话,那被淋得形象全无的小星星,飞快跳起,举起右前爪,狠狠地对着澹台凰竖中指,“嗷呜!” 澹台凰几个大步飞奔上前,伸手欲将那不知死活,竟敢藐视她的小星星捉拿并剥皮拆骨,以泄心头之恨。 小星星飞快转身,一溜烟跑了老远之后,还不忘记回头再对她竖中指。它还没高兴完,便有一股强大罡风扬起,直直地将它浑身银毛吹得倒立,没有逃脱被风带到君惊澜手中的宿命。 “嗷呜!”绝美男子一把抓起小星星,并伸出如玉长指,飞快地将它的九条尾巴打了一个蝴蝶结,眉眼含笑,将之递到澹台凰的面前。对于坏了他俯览春色大业的狼,是一定要教训的,她想帮忙教训也是一样。 小星星含着眼泪回视君惊澜,“嗷呜!”君惊澜但笑不语,魅眸中冷意惊人。 澹台凰先冷着脸瞅了一眼君惊澜,又低下头冷看着小星星,忽然森冷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它翻过身,让它的肚子对着她,然后一阵飞拔。 霎时间,银色毛发横飞,山水共毛天一色。 “嗷呜……嗷呜!嗷呜……”小星星惨叫震天。 半晌之后,澹台凰终于拔毛完毕,欣赏自己的成品。接着,便是一声女子尖细惨笑,“哈哈哈……原来你根本没有胸!” 君惊澜魅眸一顿,顿时感觉自己的胸口也一阵发凉…… 小星星伤心欲绝,一脚蹬开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两只前爪捂着胸口飞快奔逃,“嗷呜呜嗷嗷嗷呜……” 教训完了小星星,澹台凰森冷的眼又扫向君惊澜。原本成雅的事情就够她烦了,这人还来偷看她沐浴,还敢嫌弃她胸小,简直岂有此理!她扬唇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北冥太子,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太子爷闻言,悠然浅笑,魅眸中晕开一丝微浅流光,旋即,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的胸口,闲闲道:“本太子说,公主胸小,拿捏起来将不太费力,想必你我成婚之后,夫妻生活也会非常和谐。” 澹台凰闻言,飞快回头,凤眸在屋内四扫。一扫之下,愣住了,她屋内的桌椅板凳哪去了?对了,好似那会儿翻窗户回来之后,她就没有看到。 这时,身后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公主,不必找了。本太子进屋之前,考虑到可能会看见什么,为防不测,已经将屋内的桌椅板凳都处理了。难道公主进门的时候,就没发现少了什么吗?” 澹台凰脸色一黑,顿时明白了,也更有了一种将他砍死的意图。很快地,她也发现了另一个细节——原本潜藏在院内,躲在四下的人,都不见了。她皱眉看向君惊澜。他处理了? 君惊澜微微挑眉,算作承认了。旋即,太子爷薄唇勾起,神色暧昧,看着她的眼,语调中满是不正经,“好了,该看的本太子也看了,公主洗澡水也泼了。公主就不想知道本太子为何而来?”语落,他魅眸含笑,又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澹台凰看他这样子,直觉他就说不出什么好话,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地道:“如果太子想说你是为了看我沐浴而来,本公主会从今日起,发愤图强勤练武功,为求有朝一日能将你埋在草地之下,也好养肥了土壤,为春天的绿草做些贡献。” “公主舍得?”君惊澜挑眉而笑。澹台凰冷笑,“那你就试试看我舍不舍得!” 君惊澜微微一叹,仰望星空,神色似乎很落寞,但魅眸中的笑意却出卖了他的情绪,“原本本太子是怀揣着一片真心,想来告诉公主,这案子该如此破解,但公主却如此无情。既然如此,本太子就先回去沐浴更衣,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告诉公主吧。”语罢,他转身便走。 澹台凰白眼一翻,冷哼一声,“慢走不送。本公主就不信,没有你,我解决不了这问题!” 他似乎早就料到,脚步顿住,一派悠然地转回头,语中含笑,“公主,指望你说句软话,真难。” “那你说是不说?”她算是把这妖孽的脾气摸透了,你越是上去求饶,他越是不屑一顾;偏偏大着胆子跟他对着干,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说。但本太子要先沐浴……” 殿门紧闭,窗上的薄纸能映出屋内人的动作。时不时有水声传出,叮叮咚咚,来回击打,诱得人心痒难耐。澹台凰守在寝殿门口,心下焦躁……呸,她一点都不焦躁,而且半点都不想偷看。 纯洁了很久之后,她忽然猥琐地四处一看,呃,反正没有人,偷看一下也没事吧? 就在她心中天人交战,饱受折磨与煎熬之际,殿内有慵懒声音,带着薄薄笑意传出,“公主若是想进来看,便进来吧,爷并不介意。” “我介意,怕长针眼。”澹台凰硬着头皮道。 君惊澜笑了,悠然靠在浴桶边上,懒懒开口,“公主,皇太后中毒之事,并非不能解,其实有一个最简单的解法。这个解法我们的皇兄也知道,只是怕你感情用事不答应,故而没有用,也没有跟你提。” “是我的皇兄,跟你没有关系,谢谢。”澹台凰黑着脸撇清跟这不要脸的关系,又问:“什么办法?” 对澹台凰急欲撇清和自己关系的话,太子爷选择了无视,只闲闲地回答她的问题,“那就要看公主,舍不舍得了。”这话暗示意味十足,杀机尽显。 舍不舍得?澹台凰一愣,旋即脸色沉了下来,“你是说,杀人灭口?” 她得承认君惊澜说的不错。若是杀了成雅,死无对证,她打死不认,皇甫轩没了人证和物证,她和漠北就能从这件事情里面洗脱出来。但……她不能! “公主也不笨。”君惊澜低低一叹,听着门口渐渐安静下来,甚至连呼吸都淡了几分,他也在瞬息间知道了她的想法。 澹台凰坚决摇头,“我只对该狠的人狠。成雅对我忠心耿耿,若是两军交战,为了国家大义我可能舍了她。但单单为了我个人的安危,就要置她死地,我做不到,也做不出。” 这话让君惊澜眸色一顿,旋即唇边笑意更浓。果真特别。皇族之人都将下人们的生死看得极淡,若是换了任何一个人,现下知道这样简单的法子,定然马上就答应了,可她却……难怪自己总觉得她不同。 他抬首看了一眼门口,门上映出她的窈窕身段,脑中不由得闪现出那会儿看见的人间春色。他好心情地笑道:“若是这般,就只能去解开这个谜团了。其间会牵扯到宫廷机密,一个不小心,便是身死命殒,公主想好了吗?” “也总比坐以待毙,或杀了身边的人保命强。”澹台凰咬牙开口。 “那好。”又是一阵水声响起,旋即,他慵懒的声音和着诱人遐想的水声飘忽而出,“东陵皇太后,东陵夜王,这两人,你尚有机会见到,从他们身上,你或许能得到你想要的。” “嗯……啊!”澹台凰被他的声音诱得心底一荡,赶紧补充:“哦,我知道了。”皇太后果然有问题! 她这一瞬间的失神和迷糊,让内心那猥琐的窥探欲望成功被君惊澜获悉。他低笑一声,轻声劝解:“公主,不必克制,想进来看看,或做点别的什么,本太子都不介意。某些事儿克制太狠,对身体不好。” “你想太多了,我一点都不想进去,也没有克制什么。”澹台凰嘴硬着开口,脸微微发烫。这死妖孽,大半夜的在她的屋子洗澡,难道不是诱她对他做点什么吗? 这时,院墙之外,一个兔子大小的毛茸茸物体,抱着一件紫色的袍子进来了——是主人洗澡之后要穿的衣物。 “嗷呜呜……”澹台凰嘴角一抽。拔了几根毛而已,哭了半个时辰了,还没哭完。 屋内有声音传出,“眼泪和鼻涕没抹到爷的衣服上吧?”“嗷呜!” 澹台凰一时没控制住,飞快转头,目露凶光,疯狂地从缝隙里面往内看…… 她这一看,只见淡紫色的衣袍撩起,正好将门缝堵了个严严实实。 砰的一声,小星星将门关上,澹台凰撞了一鼻子的灰。 屋内,有人在教训狼:“小星星,做狼不可太小气,她想看,便让她看看。爷的身材无任何瑕疵,并没有什么拿不出手的。”“嗷呜!”不! “再说,被看的又不是你,爷根本不介意。”又是一语传出。“嗷呜呜……” 澹台凰被小星星那一搅和,现下也没了偷看的心思。她往地上一坐,皱眉思索着中毒之事和皇太后、皇甫夜可能有的关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0章 惹上冰冷皇帝!(12) 澹台凰此刻拿着手里的棍子,狠狠地往地上捅。算算时间,那家伙已经沐浴快一个时辰了,估计皮都刷掉一层了,还没洗完。 终于,在她盼星星盼月亮的热切渴望之下,太子爷总算是沐浴完毕。吱呀一声,门开了。澹台凰回过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寝宫门口,他紫衣墨发,含笑而立,银冠玉带,衣摆被风吹得微微扬起。月光之泽散落在他身上,似是一弯明月自夜空倾落。眉间朱砂一点,刹那风情,侵吞万里山河…… 这男人真美。已经见过他不少次,但每次见,都能给她不同的触动,今日最甚。 忽然,他带笑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冥思,“公主,看呆了?” “没……”一股热流从鼻翼涌出,她赶紧仰起头,看向天空,让鼻血逆流,并飞快挥手,“快滚,快滚,本公主要更衣了。”现在换衣服出去,运气好,说不准还能遇见皇甫夜。 “更衣?可要本太子效劳?”他又是一语不正经地问出,魅眸中满是戏谑。 澹台凰登时大怒,“滚!” 太子爷仰天看了看时辰,预计那些龙魂卫已经落网,该说的话也对她说了,便也不再多留。临走,他又欠扁地开口,“公主下次沐浴可要小心些。这世上,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和爷一样君子,见着美人出浴,也还坐怀不乱。”说着,他还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澹台凰的胸口。 澹台凰脸色一变,开口讽刺:“是坐怀不乱的君子,还是你根本不举?” 太子爷显然不是一般人,他狭长的魅眸微眯,又扫了一眼澹台凰的胸口,懒懒开口道:“公主,胸若大些,本太子定能策马奔腾,常盛不竭。” 澹台凰的鼻血更加汹涌了,这次是气的。她还没来得及发火,他已经到了十米之外,闲庭阔步,大笑着缓步而去…… 澹台凰看着这个背影,除了想弄死他还是想弄死他!压抑着怒气,她捏着鼻子在他身后磨牙。这王八蛋,要是哪天落到她手中,她一定撕了他的嘴! 等那一人一狼走远,澹台凰便换了衣服潜伏出去。虽然不知道皇甫轩的手下是如何被君惊澜处理的,但预计那妖孽出手,不会给她留下什么后患,故而她放心出门。 除了她卖力探查之外,澹台戟也正在头疼地追查这桩大案。 夜,微凉。宫道上时有桃花瓣飞过,层层叠叠的树丛茂密,还有阵阵花香扑鼻,可澹台凰今夜却没有赏美景的情绪。她一路奔行,绕过了重重宫道,看见了离御书房很近的那棵树。没让她失望,此刻树梢之上,有一名红衣男子靠在上头假寐,正是东陵夜王,皇甫夜无疑。 听着树下的脚步声,他眉梢微微一挑,却没睁眼…… 澹台凰行至树下,先是耐心地开口叫了一声:“夜王殿下?”皇甫夜没理会。 澹台凰额际青筋一跳,“皇甫夜?”树梢之上的邪魅男子薄唇微勾,有了几分笑意。这小丫头,胆子还不小,竟敢直呼他的名讳!他仍旧没吱声,等着看她接下来的反应…… 澹台凰抬脚一踹,砰的一声,树梢一阵晃动。若非皇甫夜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肯定就这样被甩下去了。一阵妖异之光闪过,他勾起薄唇,摇了摇手上的鎏金扇,似笑非笑道:“漠北公主的脾气,真不小。” “再好脾气的人,也不会喜欢有人在自己面前装睡。”澹台凰黑着脸开口。 这话一出,皇甫夜倒是笑了,“不知公主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今日之事,夜王殿下应该知道,本公主希望……” 皇甫夜将话接了过去,“一个侍婢罢了,公主冰雪聪明,难道想不到应对之策?何须如此大费周章?而且,若是查不出来,公主的性命恐怕都保不住。”说完,他自己也是愣了一下,管闲事可不是他的风格。 “侍婢的命也是命,如果夜王殿下知道什么,还望不吝告知!”澹台凰直接开口。凉风之中,她站得笔直,面上透着刚毅,像是一棵不折的松。 这样的姿态,让皇甫夜的神情一阵恍惚。他沉默了片刻,邪魅的声音缓缓响起,“公主问错人了,本王一无所知。”这件事,他早已猜到,但不能说。 “王爷!”澹台凰皱眉抬头。皇甫夜闭上眼,靠回树上,不再开口。 看这样子是问不出来了。澹台凰颓然转身,做出一副准备回寝宫的样子,瞅见一个转角处,飞快侧身,往树后一藏。 躲了一会儿,她终于听见树上的皇甫夜自言自语般地开口低喃:“皇兄,何苦为难这些年轻人呢……” 澹台凰闻言,呼吸一窒,心跳都凝了一瞬。东陵夜王的皇兄,那是……太上皇?太上皇毒害自己的妻子,嫁祸给素未谋面的她,这……这会不会太离谱了一点? 她轻咬薄唇,悄悄后退了几步,隐入夜色之中…… 她走后,无边空虚,凡眼看不到的所在,有人开口,“王爷,您明知道她在那里……” “是啊,明知她在。”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帮她,或者他想帮的其实不是她,而是一个和她很相似的人。到底是谁呢? 澹台凰揣着满腹的疑惑往回走,走了好半晌之后,听到一段对话从西侧传来,是熟悉的声音…… “殿下,皇上已经下了第三道密旨来催了,让您赶紧对东陵递国书求亲,您倒是给个反应啊……哎,殿下!”铜钱郁闷地开口。 接着,楚长歌风流纨绔的声音传来,“联姻嘛,为何一定要本殿下娶?七妹妹的婚事不是还没定下来吗?就把七妹妹嫁给皇甫轩做皇后,不是一样?” “殿下,七公主那么纯洁善良,您忍心把她送来联姻吗?”铜钱无语地开口。 楚长歌闻言,当即就拉下脸来,面露不豫,冷然道:“那让本殿下这样纯洁善良的人联姻,你就忍心吗?” 澹台凰嘴角一抽。这楚长歌自我感觉还真是良好啊。 铜钱放弃劝解,认命地闭嘴。楚长歌的耳根也终于清静,摇着折扇抬头,正巧看见了不远处的澹台凰,心下大悦,啪的一声收了玉骨扇,几个大步上前,“倾凰公主,好巧。” 澹台凰没有心情与这位楚皇子扯犊子,埋头往前走。走了几步她忽然抬头,眼角的余光扫过不远处一座宫门匾上的字迹,脑中电光一闪。对了,那张字条上可能有线索。可成雅被关着,她怎么去问? 她正在抑郁间,耳边又传来楚长歌聒噪的声音,“公主,这大晚上的,你我都能宫中相遇,实在是有缘。”澹台凰不耐烦地扭头,“楚皇子,难道你不知道我现在是杀人嫌疑犯吗?你也不知道避避嫌,离我远一点。” 楚长歌一听,扬唇一笑,眉眼弯弯,“那有什么?在我楚国皇城,但凡出了点事,父皇第一个就会想到本殿下,本殿下可常年都是嫌疑犯。前天晋国公的世子骑马,摔了一个半身不遂,父皇马上就修书问是不是本殿下做的。原因嘛,就是他先前跟本殿下打了一架!” 澹台凰尽管很不想理他,但还是颇为同情地转过头,“你在东陵,离楚国远得很,这件事情怎么会跟你扯上关系?你父皇真是……” “是啊。我父皇真是圣明,本殿下出发来东陵之前,早就让人在晋国公世子的马上动了点手脚。”楚长歌挑眉而笑,颇为得意。她白眼一翻,甩下他,大步向前…… 楚长歌不屈不挠地跟在她身后,“公主这是想去哪儿?可要本殿下帮忙?不论想去哪里,本殿下可都能带你去哦……” 澹台凰脚步一顿,回头看向他,“哪里都行?” “哪里都行。”楚长歌志得满怀。 皇宫天牢,重重御林军包围,满是肃杀冰寒之气。天牢附近的一棵参天大树上,茂密树枝中,有几个猥琐的身影,正是澹台凰、楚长歌和铜钱三人。 此刻,楚皇子殿下正嫌恶地挥着折扇,“铜钱,慢点撒,呛死本殿下了……” 澹台凰无语地看着他。这么多御林军,这么点迷药,能迷晕几个?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阵风扬起,将药粉吹散,竟然将下头的两百多名御林军尽数迷晕。澹台凰咽了一下口水,飞快转过头,不顾男女大防,伸手就在楚长歌的身上一阵乱摸。 “公主,你这是……”看着在自己胸口作乱的手,楚长歌懵了一下。 澹台凰终于意识到对方是个男的,赶紧收回手,尴尬地询问:“还有没有这样的迷药,也送我几瓶……” 原来是要迷药!楚长歌叹息道:“回去之后,本殿下让人送几瓶过去。还是先下去吧,再过一会儿,就有巡逻的御林军经过了。”他率先落地,脚一崴,险些摔了。 铜钱和澹台凰也跟了下去…… 天牢阴森的大门上,横着一把大锁,澹台凰扫了一眼满地的御林军,钥匙应该是在守门的御林军身上。她蹲下身子,在门口晕倒的御林军身上摸了摸,没找到钥匙。但往这么多御林军身上一个一个搜八成得累死。她抬头看向楚长歌,“你猜,钥匙在他们谁的身上?” 楚长歌将玉骨扇一收,伸手在自己宽大的袖袍中掏了掏,掏出一把精美的钥匙,扬手一把将它扔给澹台凰,“这是本殿下在父皇的藏宝阁偷来的钥匙,这天下还没有它打不开的锁,你先试试。” 万能钥匙?澹台凰将信将疑地拿着,开锁……铛的一声,竟然真的开了。 楚长歌挥着扇子浅笑,“怎么样,本殿下没骗你吧?” 澹台凰赶紧把钥匙往自己手里一攥。如此好东西,肯定不能再还了。 她大步进了监狱。一阵阴风扑面,天牢里面都是血腥味,墙壁上挂着各种刑具,锅中还有炭火在灼烧……这样的场景让澹台凰微微皱眉。她一步一步往监狱深处走,落脚极轻。 楚长歌跟在她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挥着扇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个侍婢罢了,值得她冒这么大的险? 澹台凰一路走,一路看,终于在最后一间囚室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赶紧冲上去将门打开…… 成雅此刻正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洁白的囚衣上满是污血。听见脚步声,她微微抬起头,看见了门口的澹台凰,一惊,飞快起身奔去,小声道:“公主,你怎么来了?” 澹台凰见她一身是伤,皱眉开口,“你这是怎么了?他们对你动刑了?” “嗯。”成雅点头,眼中的泪水流了出来,“他们偏要奴婢承认是您有意指使奴婢毒害皇太后,奴婢不认,他们就动刑了。但是奴婢……奴婢什么胡话都没有说。公主您放心,他们就是打死奴婢,奴婢也不会诬陷您。” 澹台凰看着她决然的脸,眼眶也红了,伸出手,一把抱住她,咬唇开口,“我没来错!” 成雅伏在澹台凰肩头大哭,“公主,成雅没有毒害东陵太后,成雅真的没有,公主你要相信我!” “我信你。我若是不信你,就不会来了。”澹台凰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成雅一听她这话,抹了一把泪眼,开心地笑了,握着她的手,“公主,公主,你相信成雅没做就够了。只要你相信成雅是清白的,成雅即便是死了也无憾。” 门口的楚长歌心中一阵震动。这样的忠诚,这样的情谊,难怪澹台凰要来救她了。 “别说傻话。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死。我来是想问你,今日屋内的那张字条,你可还留着?”澹台凰给她理了理凌乱的发,开口询问。 成雅赶紧从袖口掏了掏,“在这里,奴婢随身收着。那些狱卒也不曾搜身,所以还在奴婢身上。”澹台凰一把接过,淡淡扫了一眼,放入袖中。 这时,天牢之外一阵响动。 “糟了,本殿下忘了,子时是负责看守天牢的御林军换班的时候。”楚长歌一阵抑郁。 澹台凰往门口一看,心知情况不妙,飞快地转回头,深情款款地看着楚长歌,悲伤道:“楚皇子,这可如何是好。要是让人知道我这大半夜来私会成雅,他们一定会说本公主是来串口供的。到时候,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楚长歌迟疑半晌,开口提议:“就说是本皇子想查案,强拉了你来的。” “不,这可不行,这样我们两人都会被抓。拉你下水,本公主怎么好意思?而且,我们要是都被抓了,这案子就没人查了。”澹台凰一副很是纠结沮丧又郁闷的样子。 铜钱扯了扯楚长歌的袖子,“殿下,您快想个主意啊。” 楚长歌看了澹台凰一会儿,长长一叹,终于开口,“要不本殿下和铜钱出去引开他们,公主趁乱逃了吧。” “什么?!”铜钱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楚长歌话音一落,澹台凰仿佛深受震动,眸中燃起盈盈水光,激动上前,深情款款地握着他的手,“楚皇子,你实在是太伟大了。此等大恩,本公主没齿不忘。快点,快点……你们赶紧出去引开他们吧。” 楚皇子无语地看着握住自己手的柔荑,心下微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铜钱,走吧。”话音一落,他潇洒地转身,带着铜钱出门。 澹台凰赶紧回头对着成雅点了点头,飞快跟了上去。以楚长歌的身份和个性,就是被那群御林军抓了,皇甫轩也应该不会太为难他。 一行人飞快地往监狱外头奔逃。澹台凰小心地藏在他俩的身后。刚到门口,他们便见着几波御林军举着火把,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奔去,“来人,抓刺客!快,有人劫狱……”他们跑得太急太远,竟然没有注意到澹台凰这三人。 澹台凰和楚长歌对视一眼,心下微诧。难道还有刺客?趁着下一波御林军还没到,他们飞快地冲入树后,又在树林中几个飞奔,终于成功地从危险地段逃脱了出来。 澹台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一棵树,拍了拍胸口,开口感叹:“本公主的人品真是太好了,进牢房也有刺客同时潜入皇宫,为我提供逃命机会。” “本殿下认为,是自己重情重义,感动了上苍。”楚长歌闻言无语地开口。 澹台凰干笑两声,偏头看了看楚长歌俊美无俦的脸,笑道:“楚皇子大仁大义,此番恩情,本公主定然不会忘记。本公主还有要事,就先回去了。”说罢,她转身就走。 楚长歌在她身后发愣,半晌没说话,随后笑了。 “殿下,你说谁这么巧,正好也挑了这时候来闹皇宫?”铜钱抓了抓脑袋,很不明白。 楚长歌勾唇一笑,眉眼弯弯,风流纨绔的声音缓缓响起,“是啊,谁这么巧,正好也来闹皇宫,并且还从东南西北分向而逃,引开天牢附近所有的御林军……” “呃……您是说,有人刻意帮我们?”铜钱终于反应过来。 楚长歌悠然浅笑,评价:“你虽笨,但也不是完全没救。” …… “爷,您吩咐的事情办好了,倾凰公主也逃出来了,现下已经回宫。”小苗子站在君惊澜跟前,尖着嗓子开口。 方才是他们的暗卫获悉了那几人去天牢,前来禀报。而君惊澜一抬头看向窗外,发现正好将近子时,乃是各个皇宫天牢侍卫换班的时间,便派人去引开那些御林军了。 太子爷听着小苗子的话,支起精致的下颌,懒懒点头。旋即,他又摸了摸小星星身上的毛发,凉凉开口,似感叹,“这女人,一刻都不让爷省心。”他才回来了一会儿,她便跟楚长歌混到一起了。 澹台凰揣着从成雅那里拿来的那张纸,一路上左顾右盼,鬼鬼祟祟地回了自己的寝宫。刚入院子,她就发现自己宫内的灯亮着。她面部表情一僵,八成被皇兄发现了。于是,澹台凰耷拉着脑袋往屋内走,推开门,一阵冷风灌入。 此刻,一袭湛蓝色锦袍的澹台戟,正立于屋内的窗口等着她。待她进来之后,他回过头,桃花眼眯起,优雅华丽的声音中满含怒气,“你知错了吗?” “知错了。”澹台凰面色一肃,赶紧立正站好。 “错在哪里了?”优雅华丽的声音又是一问。 澹台凰飞快答话:“错在没有站在门口迎接皇兄。啊,不是,错在一激动,又出去上厕所了……啊,还不是,错在……” “还敢胡言乱语!”澹台戟简直是要被她气笑了,皱眉开口训斥,“胆大包天,竟敢去闯天牢!要是被御林军发现了,你这条命还要不要?” 澹台凰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皇兄,你怎么知道我去闯天牢了?难道那时候引开御林军的刺客,是你派去的?”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1章 惹上冰冷皇帝!(13) “我的人刚到,便被别人引开了。现下好了,又欠了北冥一个人情。”澹台戟叹气。 那妖孽出手帮忙了?“既然这样,那不就是没事了吗?反正他的人情我们已经欠了很多了,再多一个也无妨。”澹台凰挥手,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他偷看了她洗澡,算是扯平了。 “你!”澹台戟伸出一只手指着她。 澹台凰抓了抓脑袋,看他生气了,一时间也有点发怵,赶紧将那张字条从袖口拿出来,转移话题,“皇兄你看看,这张字条上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澹台戟淡淡地扫了一眼,接过来一看,怒气消了一半。旋即,优雅华丽的声音缓缓响起,“一张很普通的纸,没什么特别。上面的字迹是模仿了你的,看不出旁的端倪。” “……”那自己不是白忙活了?她忽地想起一个要点,“哦,对了,按照东陵夜王的说法,这件事情可能与东陵太上皇有关。” “东陵太上皇?”澹台戟挑眉,有点惊诧。 澹台凰点头,又将和皇甫夜的对话说了一遍。 澹台戟听完,剑眉微皱,一双桃花眼眯起,像是在回忆什么。半晌之后,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凰儿,你还记不记得皇太后那会儿说的话?” 他这严肃的样子,也让澹台凰开始回忆,从那老太婆握着皇甫轩的手说自己没事,又说不要责怪太医,御医不是神仙,不能逆改天命,还有想休息了……不对,等等!逆改天命?!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澹台戟,“难道真的是……”在古代,帝王就是天。看皇甫轩那时大怒的样子,绝对不可能是他想动手。而这东陵,曾经还有一个皇帝。 “也许只是我们想多了,太后也只是无心之言。”澹台戟显然也怀疑皇甫怀寒了。 澹台凰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只是无心之言,“皇兄你忘了,太后那时候的表情,显然就是一副不在意生死的状态,也不问是谁毒害她,凶手找到了没有,怎么看都像是原本就知道凶手是谁的模样。而且她一点都不愤怒,我想也许只有她的丈夫想要她的命,她才能那样安然祥和。” “但这都是我们的推断,没有证据。”澹台戟瞬间颇感头痛。他伸出拿着字条的手揉了揉眉心,纸张到了鼻翼,一闻,一阵奇异的香味扑鼻,“不对,这墨不是普通的墨!”说着,几个大步走到烛火前。映着火光一照,那墨是黑色的,隐隐约约却能看到一丝淡蓝的光。心中的猜想被证实,澹台戟当即眼前一亮,大声开口,“凰儿,我们有证据了。” 澹台凰将信将疑地将脑袋凑上去,瞅了一眼,“有啥证据?” “凶手百密一疏,用了最为普通的纸张,模仿了你的字迹,却忘记了墨这一点。这不是普通的墨,是十年前东陵研制出来的湛墨,只供东陵大内使用,从未外传,即便是王爷们手中都没有。而这湛墨,除大内之人无人见过,外人都只知它带梅香,在烛火下才会泛蓝,所以这东西,便是最好的证据。”澹台戟笑了起来。有了这东西,就能证明凰儿的清白了。 澹台凰听完,高兴得一拍大腿,“小说诚不欺我。”“小说是谁?”澹台戟狐疑地看向她。 “呃,这不是重点。不过皇兄,你觉得这证据皇甫轩会认吗?”指证一国太上皇,怎么听都觉得十分滑稽荒诞。 澹台戟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呼吸凝重了几分,“若是皇甫怀寒不承认,我们有再多的证据也是无用,因为皇甫轩绝对不会相信,天下人也都不会相信。” 就在他们抑郁的当口,院外传来一阵响动,灯火照得通明。澹台戟剑眉一挑,马上便有暗卫进来禀报:“大皇子殿下,听说是东陵太上皇吐血了,现下正在传御医。” 澹台凰赶紧低头对着暗卫开口,“马上派人将这消息放大,就说东陵太上皇吐血,御医束手无策,怕是挨不过今夜。记得,一定要将消息传到凤祥宫的附近,让皇太后听见。” “这……”暗卫迟疑。澹台戟瞬息间也反应了过来,“按公主说的做。”“是!”暗卫领命,飞快后退,一个轻跃便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你是想让皇太后误以为皇甫怀寒将死,然后撑着病体过去探望,接着你便引皇甫轩过去?皇太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许会和皇甫怀寒摊牌?”澹台戟很快就猜到了澹台凰心中的想法。 澹台凰点头,眼中露出了期许的光芒。所有的事情都能讲通,唯一不明白的就是皇甫怀寒这样做的动机——他为什么要对自己和他的妻子下手? 她转头对着澹台戟开口,“皇兄你先回去休息,我去找皇甫轩摊牌直说,然后带他过去听。他自己听清楚了,就不必我再多言了。” “不,我跟你一起去。”他不放心。 澹台凰摇头,“这种事情,皇甫轩肯定不愿意让过多的人知道。你我都去了,他反而尴尬,说不准为了皇室的声誉还会想除了我们……” “那便皇兄一个人去,你留在这里。”澹台戟不待她回话,直接往外走。 澹台凰一把将他宽大的袖袍拖住,“我是女孩子,而且花容月貌、国色天香,皇甫轩肯定不忍心杀我的,你就放心吧。要是真有不测,他将我扣下了,你也能来救我!” 他终于听出了点道理,“那好,你小心些,见机不对,马上就走。实在无法拆穿,我们再想别的法子。” “嗯。”澹台凰应了一声,接过他手中的字条,转身一个轻跃,消失在夜幕之中。 一双妖媚的桃花眸凝视她的背影良久,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内,他眸色中闪过困顿、迟疑、纠结,还有一丝森冷。终于,他轻声开口,低喃:“你到底是谁……” 心思灵巧,有仇必报,聪明机警,甚至还重情重义。她是凰儿吗?绝对不是! 为什么他不拆穿她呢?是不能拆穿,还是不想拆穿?这个问题,他自己都没有答案。 澹台凰一路奔至养心殿,才从宫人口中得知皇甫轩现下在望月台。于是,澹台凰只得黑着脸往望月台而去。在宫人的带领下走了好半晌,她终于看见一处高台。月台之上,黑衣男子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冰寒傲然。听见月台下的脚步声,他微微偏过头。 澹台凰仰头看着,几乎是心中一窒。她素来便知皇甫轩凤眉修目,龙章凤姿,俊美如同太阳神阿波罗,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这场景,这人,真是帅呆了,酷毙了! 皇甫轩一见是她,当即转回头,显然此刻一点都不想看见她。 下头的太监们伺候了他多年,自然也懂得察言观色,一看他脸色不对,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赔笑开口,“倾凰公主,皇上早先便说了,他要赏月,谁都不想见,您还是先回吧。” “难道美女他也不见?”澹台凰认真地开口。 太监嘴角一抽,“公主,皇上的意思是谁都不见。” “那好吧,本公主就不见了。你就把这封情书帮本公主递上去,让你们皇上看清了上头的每一个字,还有墨迹就行了。切记,一定要他明白本公主的一片真心。”澹台凰说着,便将从成雅那儿拿来的字条叠好,递给他。 皇甫轩一听她这话,也是眼角一抽。这种时候这女人不想着怎么查清楚母后中毒的事,不想着如何从他手下逃出生天,还有心情跑来送什么情书?她脑子没事吧? 下头的总管太监也无语得很,忐忑地拿着信上去了。 澹台凰往楼梯上一坐,等着上头人的反应。 总管太监一步一步上去,走到皇甫轩的身边,恭敬地举起信件递给他。 皇甫轩伸手接过,灿金色的冷眸一扫,迟疑着。下头传来那女人大剌剌的声音,“这封情书啊,东陵皇要是看了,铁定会不可自拔地爱上本公主。东陵皇要是心里害怕,可以不看。” 这话一出,皇甫轩脸色一变,伸手将字条展开……他凝眸一看,眸中先是扬起一股怒气,旋即,怒气凝滞,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僵住了。时间仿佛在刹那静止,凝固。 &nsp; 总管太监看着他这模样,一惊,轻声开口,“皇上?”“滚!”一声冷喝直直地把那总管太监吓得后退一步,险些从高台上栽下去。 高台上的皇甫轩一步一步下来了,他看着坐在楼梯上的澹台凰,冰寒森冷,似乎要将她撕了。澹台凰歪着脑袋看着他,“皇上,证据已经找到了,相信您该明白,这件事与本公主无关。” “你以为朕会相信?”他冰冷的声音夹杂着磅礴的怒气。他不信!绝对不信! 这时,一个暗卫恭敬地跪下禀报:“皇上,方才太后去看太上皇了,下人们没拉住。太后还吩咐了任何人都别跟着,也不许告诉您!” “敢不敢去听听,他们会说什么?证据是真是假,你一听便知。”澹台凰挑眉看着他。 一股怒意涌上心头,他冷看了她一眼,高声冷喝:“有何不敢?任何人不得跟来!”语落,他率先走在前头。他不信父皇会对母后下手,更不信父皇会无聊到将这一切嫁祸给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但字条上的湛墨又让他不能反驳。澹台凰亦步亦趋跟在他的后头。 两人到了潜龙殿附近,皇甫轩一挥手,周围的下人们便无声无息地退下。 皇甫怀寒退位之后,便不喜欢有宫人在身边侍候,所以潜龙殿中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 一个身着明黄色宫装的女子,踉踉跄跄地自南面往这边而来,正是身中剧毒的皇太后。皇甫轩远远一见便想上去扶,却被澹台凰拖着袖子往后退了两步。皇甫轩偏头看了她一眼,袖袍下的手紧握,终于没有上去。 皇太后一看门口无人,先是一愣,旋即径直推开门进去了。 澹台凰和皇甫轩也轻轻提步上前。 门被推开,又关上。里头传来一道冰冷中有些虚弱的声音,“是轩儿吗?” “不,是臣妾。咳咳……”皇太后咳嗽的声音传了出来。 她这一开口,皇甫怀寒就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方才轻叹:“你还是来了。” “陛下能不顾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要取臣妾的性命,甚至于臣妾命在旦夕,也不肯去探病。可臣妾听闻陛下病危,却不能视若无睹。”她说完,强撑着身子,坐在了皇甫怀寒的床前。 皇甫怀寒暗紫色的寒眸陡然睁开,一股戾气激射而出,“你知道?” “自然是知道。陛下,你我做了这么多年夫妻,臣妾又怎么会不了解你?臣妾这次来,一是来看看陛下,二是想问问陛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为何到了如今,却忽然想要臣妾的命呢?是臣妾碍着陛下了吗?”即便是责问,皇太后的声音也十分温和。 但她这几句温柔的问话竟像是一根导火索,点燃了皇甫怀寒心中所有的怒气。他偏过头,狠狠瞪着她,冷声开口,“是,你碍着寡人的眼了。你知不知道,寡人恨透了你的这张脸!” 皇太后一愣,旋即轻笑,伸手摸了摸自己风韵犹存的脸,幽幽开口,“陛下,臣妾原本以为,你很爱臣妾的这张脸呢。” “是,寡人是爱这样的脸。可寡人更恨你,恨你为什么和她有一张如此相似的脸,却偏偏不是她?不论寡人对着你这张脸多少年,你都不是她。你告诉寡人,为什么你不是她?为什么?!”皇甫怀寒扬声怒喝,语气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痛楚,让门口的澹台凰都听得心口一窒。 他这话终于激起了皇太后心中滔天的怒火,生平第一次,她对着自己视为天神的男人大声嘶吼:“我不是她,我当然不是她。我是云倪裳,不是什么苏锦屏,更不是南宫锦。当年是你自己为了天下大业放她走,如今你却来怨我?这么多年,我云倪裳有哪一点对不起你?大婚当夜,洞房花烛,你却喝醉了酒叫着她的名字。那时候我就知道,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我只是那个女人的替身!可这十八年,我未曾怨过,也未曾恨过你,一心一意地对你。我将心都掏出来给你,你却要杀我,就因为我不是她?皇甫怀寒,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为什么就这么狠?” “你可以怨恨,寡人并不在意。”又是一道冰冷的声音传出,冷酷无情。 皇太后终于笑了,苍凉道:“好!你、你不在意我的感情,也不在意我的生死。那漠北公主又是怎么得罪你了,你为何要嫁祸给她?你就不能堂堂正正地让天下人知道是你想杀我,是我的丈夫厌弃了我想要我的命吗?难道我云倪裳不能堂堂正正地只为自己而活,死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死吗?” “轩儿待她不同。”仅仅六个字,说明了原因。他不能让轩儿步他的后尘。帝王不可有情,趁着情还未起,趁他还活着,便由他亲自替轩儿斩断。 这下皇太后终于沉默了。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理智得可怕,对别人残忍,对自己更残忍,做出这样的事,确实在情理之中。若是为了轩儿,牵扯上那个小公主,她也并不在意。 这下,门外的澹台凰明白了。皇甫轩没杀自己,所以他老爹看不过眼了。真是……倒霉! 正在她郁闷时,皇太后又接着开口,“即便你不将我当成妻子,轩儿和灵萱也是你的亲骨肉。灵萱出生便和那女人有几分相似,得你另眼相待,便也罢了。可这么多年,轩儿自出生起,你就未曾认真地看过他一眼。待到轩儿大了,你亦只是教他治国之道,从未尽过一个父皇的责任。难道这些年,你心中都无愧?” “寡人没有儿子,寡人有的,只是王位的继承人。” 这话直插入黑衣少年的心口。澹台凰轻声咽了一下口水,悄悄偏过头看了皇甫轩一眼。他冷静得可怕,傲然的身姿,在空旷的寝殿门口,隐隐显得单薄。他立于原地,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雕像,毫无生气。她在瞬间便明白了他此刻心中的感受。 他静静立了半晌,忽然开口,“你一定觉得朕很可怜,很可笑吧?” “做皇帝的都可怜,你叫我这做公主的情何以堪。”澹台凰故意打岔。她还是比较习惯皇甫轩被她气得跳脚的样子,这个样子看起来确实叫人心里不是滋味。 皇甫轩一笑,微微仰头,灿金色的眸中已然有了水光,心中肝胆俱裂,五内俱焚。但,帝王的尊严,不允许他落泪。 “是啊,朕是皇帝,不可怜!”冰冷的声音带着几丝无法言说的苍凉。澹台凰心中不忍,偏头劝解:“你父皇虽不爱你,但是他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了你!”这话像是一粒火花投入了他的眸中。他偏头看她,眸中满是震动。 “想哭就哭吧,这里没有人,我不会笑你,也不会说出去的。”澹台凰看着前方开口。皇甫轩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而已,这样的打击,于他来说,确实是重。 此刻,他眼里全是她,心里也都是她说的那句话……终于,他眸中水色消逝,冰凉的声音响起,“父皇没错,若是朕,在天下和女人之间,也会选江山。九五之尊,乃是上苍选定的天子,受命于天,如何能为儿女私情而舍。朕不想哭,因为朕是帝王。帝王,永远不会落泪。” 一个坚强到脆弱的人。澹台凰很快给他定了位,问出心中困顿,“那成雅……” “成雅朕会放了,朕也不会杀你灭口,条件是今日之事你不得向外透露半句。至于毒害母后的凶手,已经伏诛。”皇甫轩冷冷开口,已然恢复了冰冷帝王的模样。 澹台凰点头,她当然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去的,“成雅被人动了刑,打得很惨,是你下的令?” “朕只让人审问,并未让人动刑。”皇甫轩冷声回话。 “栽赃陷害的事情,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但是下令对成雅动手的人,我希望你能将他们交给我处理。”澹台凰说这话,不是商量的语气。 “朕知道了,明早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澹台凰也明白这是对方的逐客令了,白眼一翻,“好了,我滚了,记住你的承诺。”说完,她便大摇大摆地走人,半点将人家当成皇帝的意思都没有。 他灿金色的眸看着她的背影,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这一生,他将永远记得,有一个人,一句话,在这个夜晚,照进了他的心。不轻不重,却在他的心口,打上了永不磨灭的烙印。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2章 你敢娶,我就敢嫁!(1) 澹台凰哼着小曲儿,十分悠闲地往自己的寝宫走。破案了!她到今日才终于发现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她越想越得意,走路也渐渐连蹦带跳了起来。 刚刚入了院子,她便听得一道三分温和中带着七分冷冽的声音凉凉传来,“澹台凰,你敢出轨!”熟悉的声音一起,让澹台凰脚步一顿。她黑着脸转过头,仰头一看——屋顶上,月色之下,那妖孽魅眸挑起,正十分不悦地看着她。他身边的小星星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两片荷叶,遮着胸口,莹绿色的狼眼也十分凶残地看着澹台凰,“嗷呜!” 澹台凰白了他们一眼,“我是怎么出轨了?” “三更半夜给皇甫轩递情书,你以为爷不知道?”他语调幽幽,眸中带笑。 澹台凰明白了。她一溜烟爬上屋顶,问:“你怎么知道我去干吗了?” “你出门,爷便跟着,以防你被皇甫轩杀了。要是公主真的红颜命薄,爷就变成鳏夫了。”太子爷懒洋洋地开口,叫人辨不清他语中情意的真假。 澹台凰心情不错,也没跟他计较,仰头看了一眼无边月色,开口感叹:“其实皇甫轩也挺可怜的。” 他闻言,笑意不变,却也没说话。有父皇教导和母后疼爱的皇甫轩叫可怜,那他这无父无母,一人在豺狼环伺之地拼死搏杀的人算什么?敛起心绪,君惊澜扫了一眼她的侧颜,似笑非笑,凉凉道:“公主,不要以为你顾左右而言他,本太子就会原谅你今日出轨的行为。那会儿爷沐浴,让你看你不看,三更半夜了却出去给一个丑男人递情书,你到底是什么眼光?” 澹台凰闻言额角青筋一跳。她现在严重怀疑在这个王八蛋眼中,是不是除了他自己,其他男人都是丑的。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君惊澜,你确定你脑子没病?本公主跟你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出什么轨?” “你的身子可是被爷看全了,难道你还想嫁给别人不成?也成,你去嫁,前脚嫁了,爷后脚就让天下人知道爷看过你的身子,看你的夫家休妻不休。”太子爷不要脸地开口。 一把怒火从澹台凰的心头烧起。她发现每次跟这家伙在同一个空间,自己就特别容易动怒。 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带着一丝困惑和疑问,“惊澜哥哥,是你吗?” 君惊澜回过头,看着飘上屋檐的百里瑾宸和百里如烟,又回头看了澹台凰一眼,勾唇浅笑,“公主,看来你我的婚事要成了,你也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嫁给风华绝代的本太子了。”“放屁!”被她一骂,君惊澜不甚在意地笑笑,当真是早已习惯。他偏头看向屋檐的另一端,等着那两人过来。 澹台凰狐疑地看过去,一男一女映入眸中。男子白衣蹁跹,手持长剑,绝美之容,清冷孤傲之姿。眸色冷寂,一步一步往这边走着,其间只淡淡扫了澹台凰一眼。这一眼,让澹台凰愣了一下。这是一双怎样的眼?冷而傲,冰而寒。这个男人,一定傲得很。澹台凰很快得出了直观感受。他身边跟着一个身着粉衣的女子,长得和自己不相上下。一张精巧的瓜子脸,五官秀美,体态轻盈。当看到对方波涛汹涌的胸口之后,澹台凰鼻子一酸。 “这位是?”百里如烟看向澹台凰,开口询问,面上满是猥琐的笑意。第一次看见惊澜哥哥跟女人在一起啊。 澹台凰抬眼,怀揣着悲愤的心情回话,“漠北三公主,澹台凰。你们聊,我先告辞了。”她要回去安慰自己受伤的心灵,她被百里如烟的胸伤害了。 “等等。”君惊澜出言制止,似笑非笑,“先听完了诗句再走。”什么诗句? 白衣男子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将手中的信封递给君惊澜,淡淡道:“一封是你的,一封是娘的。还有一封,是父亲让转交的。” 如玉长指接过信封,将几张薄如蝉翼的纸打开。凝眸一一扫过,在看到下两句诗,他眸中恍然有了一丝笑意,刹那间明白了皇甫轩当时为何会露出那样几欲作呕的表情。 当看完百里惊鸿的信件时,他狭长魅眸中闪过半丝困顿,瞬间又敛起。他将信件收入袖口,旋即看着澹台凰轻笑,“公主,飞流直下三坨屎,疑似没带卫生纸。爷说得可对?” “是你对出来的吗?”澹台凰黑着脸瞪他。 “公主只说了要本太子对出下半句,可没说一定要是本太子想的。”薄唇勾起一抹懒散笑意,君惊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又凉凉道:“还是公主敢赌,输了却不敢认?” 澹台凰正要说话,一旁的百里如烟终于看出端倪,一下子跳起来,睁大双眸看着澹台凰,十分激动地道:“难道你就是惊澜哥哥要娶的人?” 澹台凰飞快地反驳:“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我……” 话未说完,就被激动的百里如烟打断,“哎呀,原来一路上听说的,惊澜哥哥不惜打滚一万次,还要提鞋围着皇城跑十圈,也要迎娶的嫂嫂就是你啊。我是百里如烟,初次见面,这是我给嫂嫂的见面礼。”百里如烟飞快地说完,并将一物放到澹台凰的手上。澹台凰低下头,一看自己的手心,嘴角登时抽搐了几下……一个铜板?! 偏生百里如烟还是一副生离死别、痛不欲生的样子看着那个铜板,看了一会儿,她又飞快地伸手从澹台凰的手掌拿回去,因为动作太快,把澹台凰的手心都抓痛了,“那个,嫂嫂,我知道你不是爱钱的人,我……我还是不勉强你收我的钱了。”说完她赶紧把钱揣入袖口,一副生怕人家抢的样子。 澹台凰生平第一次见着这么爱财的人,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我不是你嫂嫂,不要乱叫。” “烟儿莫要孟浪,你嫂嫂害羞。”君惊澜支着下颌,笑意融融地开口。 害羞?!这下就连淡薄如百里瑾宸,也禁不住看了澹台凰一眼。这女子,面色发青,额际青筋暴起,声音冰寒,是害羞的样子吗? “害你的头!”澹台凰咬牙怒骂。 一旁的小星星条件反射地再次跳起来,刚要嗷呜,澹台凰忽然看了一眼它的胸口。于是,它张了一半的狼嘴闭上,不说话了。 百里如烟奇怪地看了小星星一眼。这只小破狼除了惊澜哥哥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居然被这个漠北三公主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难怪惊澜哥哥对她另眼相看。当然,她虽然有着正常女人都有的八卦心理,却也没有忘记自己其实有很重要的事。看了一眼君惊澜,她飞快地对着澹台凰开口,“嫂嫂你不要介意,我只借惊澜哥哥问几句话,问完就还给你。” “啊哈哈哈……我怎么会介意呢,因为我跟他根本没关系。”澹台凰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开口。 这话一出,君惊澜微微偏头看向她,眉间朱砂血一般的艳,“公主,你当真要食言而肥?” 这一问,把澹台凰问住了。 就在她纠结的当口,百里如烟忽然谄媚地伸手,想去抓君惊澜的袖口。她刚刚伸过手去,他微微抬手一挥,没让她扯到,懒洋洋地开口,“有事说事。” “……”百里如烟面色一僵,直接开口问:“惊澜哥哥,你知不知道冷子寒叔叔又跑哪儿去了?我可是把你的皇宫和他们魔教的总部都翻遍了,愣是没找到他。”语中已经带了不少怒气。 “墨师父是不是也不在了?”君惊澜闲闲开口,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百里如烟开口询问,语气还有一丝不解。 太子爷唇角微勾,泛出一丝惑人笑意,十足恶趣味地偏头看向她,“那你还不知道他的下落?” 一旁的澹台凰一看他这表情,顿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百里如烟开口,呆呆地问:“这跟他的下落有关系吗?”是她最近变笨了吗,为啥听不懂? “这都看不出来?他们私奔了。”太子爷笑容满面。 澹台凰十分同情地看向百里如烟,正想着是不是出言安慰几句,百里如烟已经黑着脸道:“他们两个男人,私什么奔!”墨冠华叔叔和冷子寒叔叔都是惊澜哥哥的师父,一文一武,这两个男人,十几年来一直不对盘。私奔?亏他说得出口。 “噗——咳咳……”澹台凰一个没憋住,险些没被呛死。 “你不信,那爷就不知道了。”太子爷悠然浅笑,一副很是无所谓的态度,只是眸中戏谑的笑意出卖了他的情绪。 “你不知道就说不知……”说到一半,君惊澜凉凉的目光扫了过去,眸光冷得很。太恐怖了,百里如烟瘪了瘪嘴,不说话了,改为十分同情地看着澹台凰。嫁给这样的夫君,下半辈子活得多忐忑啊。 她这眼神一扫,澹台凰如获知音,两人深情对望。 君惊澜淡淡扫了她们一眼,便看向一旁的百里瑾宸,漫不经心地开口,“瑾宸,帮我救一个人。” “你知道我的规矩。”他淡淡一语飘来,声音很轻,不仔细听甚至都听不见。 太子爷四处扫了一眼,终于看见自己脚边的小星星,一把拎起它对着百里瑾宸扔去。旋即,他语中带笑,颇为不正经地道:“一命换一命嘛,就拿小星星的命换。” 半空中的小星星闻言,张嘴就大哭了起来,“嗷呜呜呜呜……” 百里瑾宸一甩袖,冷风掠过,“谁?”淡薄一字吐出,他看也不看墙角嚎丧的狼。 他如此有个性,让澹台凰禁不住仰头看了百里瑾宸一眼。这男人,确实够冷,够傲。 百里如烟轻声在澹台凰耳边开口,“你别管他们,我哥哥就是这个德行,说话从来都是能有多短就说多短,脾气也不好。但说句实话啊,嫁给我哥哥,绝对比嫁给惊澜哥哥安全,你要不要考……” 话音未落,两道目光落到了百里如烟的身上。一个魅眸带笑,笑意森冷,若彼岸花开,叫人心底发颤。一个冷眸带雪,冰冻三尺,似坚冰碎裂,叫人脚底发凉。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今天晚上吃点什么……”娘亲说了,识时务者为美女。 “东陵皇太后。”见她识相,君惊澜收回目光,回了百里瑾宸的话。 “明日。”话音落下,白色身影掠过,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澹台凰明白过来了,这个男人就是传说中的第一公子百里瑾宸,难怪这么傲。 “好了,天色不早了,本公主回去睡觉,你们开心。”澹台凰说罢起身就走。明早还要去接成雅,再不回去就睡不成了。 她没走几步,君惊澜欠揍的声音传来,“澹台凰,瑾宸走了你就走,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变心了?” 她额角的青筋狠狠地暴动了几下,“君惊澜,我真想撕了你这张嘴!” “呵——”一声低笑扬起,显然心情不错,“回去可以,但是你我的赌约……” “你敢娶,我就敢嫁!”说完,她昂首挺胸地走了。 君惊澜目的达到,也不留她,看着她的背影,只是笑。旋而,他悠然起身,将墙角的小星星一把捞起,大步回自己的寝宫。 …… 今夜,是一个繁忙而多事的夜晚。夜深人静,事情好似已经被处理完了,事情却又好像只是一个开端…… 而此刻,宽敞的宫道之上,一袭红衣的邪魅男子悠然踏步出宫,听着身边暗卫的禀报:“王爷,漠北公主现下已经回去休息了,看皇上的样子,已经知道了真相。” “嗯。”皇甫夜轻轻点头,忽然轻声开口,“这女人这么聪明,让她给轩儿当皇后,也不是不成……” “王爷,您说什么?”暗卫没听清。 “没什么。” …… 今夜,也是一个郁闷的夜晚。澹台凰今天忙了大半夜,按理说本该是累得回来倒头就睡了,可偏偏她现在很有点睡不着。抓耳挠腮,翻来覆去,头疼欲裂,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君惊澜到底是想闹哪样。 这个晚上,她做了一夜的噩梦。梦里全是君惊澜那些被剥皮、拆骨、烘烤的烤乳猪…… 第二天早上,她对着镜子一照,就发现两个巨大的黑眼圈。不行,她不能往火坑里跳,跳了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了。 一路上,为了表达悲伤,她凄凄哀哀地唱歌:“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歌声十分凄惨,以至于宫人们好奇的眼神都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刚刚走到澹台戟的院外,他就出来了,她当即不唱了。让他知道自己和君惊澜打赌,还输了自己的婚事,他八成得将她训斥十天半个月。 上前几步,她笑眯眯地开口,“皇兄,陪我去找皇甫轩要人怎么样?”“嗯。”澹台戟点头,转身便走。澹台凰赶紧跟在他身后。 他们一路走着,一路听着宫人们议论,说天下第一公子宸来了,现下在帮皇太后治病;皇甫轩此刻也在那里;各国的使臣和东陵的那些大臣,也都来表示关心。 澹台凰和澹台戟一进了凤祥宫的门,四下使臣们便对着他们打招呼,但并不十分热络。他们一一还礼,并未将这些人的态度放在心上。 皇甫轩正在屋内。澹台凰透过珠帘往里头看去,里面除了他,还有一个风姿卓然的背影,白衣出尘,正是她昨夜见着的百里瑾宸。 这时,屋内传出百里瑾宸清冷低沉的声音,“求死之人,不救!”说罢,他一掀珠帘,便出来了。 澹台凰见了他,这次倒愣了一下。这世上恐怕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穿白衣了,淡然若仙,傲然似神。 旋即,皇甫轩从屋内出来,灿金色的眼眸看向百里瑾宸的背影。冰冷高贵的帝王,生平第一次对人低头,“母后危在旦夕,朕请公子一救。” 走到门口的百里瑾宸脚步顿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皇甫轩会是这样客气的姿态,“贵国太后并无求生欲念,即便我救活了,又能如何?” “只求公子一救!”皇甫轩也很是坚决。 百里瑾宸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转身往殿内走。转身的一瞬,美如清辉的眼眸淡淡地从澹台凰的身上扫过。 于是,大家便一齐安然地等着里头治病的状况。澹台凰也不好上去说成雅的事儿,只能等他们出来之后再说。 等了约莫有一个多时辰,等到早膳的时辰都过了,就在他们都深深担心自己会探病探得被迫减肥之时,终于传来百里瑾宸清冷的声音,“好了。” 不等皇甫轩回话,百里瑾宸便从寝殿出来了,谁都没看,径直走人。皇甫轩出来欲留,还没开口,他已然在瞬息间到了百米之外。 而就在这时,殿内传来皇太后的一阵咳嗽声,“咳咳……”显然是已经醒了。 皇甫轩赶紧进去,上前扶起她,“母后,您没事了吧?”他容色沉寂,一派淡然,像根本不知道昨夜的事。 “本宫没事了。对了,凶手查到了吗?”皇太后说着,竟透过珠帘看了澹台凰一眼。 皇甫轩静默了片刻,也抬头看了一眼澹台凰,冷冷开口,“凶手昨夜已经抓获,就地正法了,和漠北三公主无关。” “咳咳……那就好。”皇太后又咳嗽了几声,缓缓往下躺。 “母后您好好休息,朕先出去了。”皇甫轩意识到太后需要静养,遂开口提议。 皇太后微微点了点头。 皇甫轩从寝殿退出来,灿金色的眼眸一扫在场的所有人,旋即勾起冰冷的唇角,“多谢众位关心了,毒害母后的凶手已经就地正法,昨日险些错怪了倾凰公主,也请公主不要见怪。至于公主的侍婢,朕已经吩咐人放回去了,还请公主放心。” 放回去了?不早说!澹台凰还没说话,澹台戟便开口,“无妨,东陵皇也是关心则乱。”他话说得很客气,但脸色不太好看。 “那些打了成雅的人呢?”澹台凰又开口询问。 皇甫轩灿金色的眼眸看向她,冷冷开口,“全部重责四十大板,下令动刑的判官杖责二十,贬为庶民。” 这话一出,所有人皆倒吸了一口冷气! 澹台凰自然也不是傻子,很快明白了皇甫轩这次是优待了自己,当即弯腰开口,“那便多谢东陵皇了。” “公主说什么说得这么开心?也说给本太子听听。”一道慵懒声音自门口响起,狂傲肆意,却也闲散怡然。 大家往门口一看,便见一身淡紫锦袍的北冥皇太子进来了。他永远都是那样万众瞩目,不论出现在何时何地,瞬间便会成为焦点。但北冥太子的狼是怎么回事?疯了吗?虽是很奇怪,但大家都赶紧开口打招呼:“见过北冥太子。” 皇甫轩更是上前开口,“多谢北冥太子请来公子宸,此等大恩,东陵没齿不忘。” 君惊澜不甚在意地笑笑,开口,“东陵与北冥素来就是友好之邦,本太子帮帮忙也是应该的。”君惊澜说完这话,偏头似笑非笑地看了澹台凰一眼,状似温柔地开口,“凰儿,昨夜睡得好吗?” 澹台凰先是被他的称呼搞得一阵肉麻,随即抬头看向他,见他魅眸中含着明显的戏谑,登时气得眼前有点发黑,嘴硬道:“多谢北冥太子关心,本公主昨夜睡得很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3章 你敢娶,我就敢嫁!(2) 君惊澜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开口,“本太子也是这样想的。还有,公主的那首小白菜,很好听。” 这下澹台凰的脸都绿了。难道这王八蛋是幽灵,一天到晚跟在她后头,不然咋总是自己干点什么事儿,第一时间就被他知道了?扯了扯唇角,她咬牙道:“那是,本公主的歌声永远独一无二,美妙动听。” 一旁的皇甫轩看了一会儿他们对话,心下一阵烦闷,开口打断,“各位大人还没有用膳吧,不若今日就在附近的御花园用膳如何?” “啊,如此甚好。”总算可以吃饭了。于是,大家就在皇甫轩的带领下,往御花园而去。 下人们早就准备好了桌椅板凳,大家依次落座,旋即便有珍馐美味被端上了饭桌。这时,一道风流纨绔的声音从西侧传来,“众位都在这儿用膳,怎么就唯独不叫本殿下?难道是本殿下不讨喜?” “啊哈哈哈……怎么会呢。”大家强撑着笑脸起身,表达对楚长歌的欢迎。 皇甫轩冰凉的声音也缓缓响起,“怎么会,不过是各位大人来探望母后,到了时辰便一同用膳罢了。” 楚长歌好像完全没有听懂,状似了解地点点头,然后开口道:“原来如此。那真是太巧了,本殿下四处散步,竟然也能与各位大人相遇。” “大皇子请坐吧。”真是对牛弹琴。 楚长歌笑着点头,走到澹台凰的跟前,给铜钱使了一个眼色。铜钱当即会意,将几个瓷瓶拿出来,递给澹台凰。澹台凰也不客气,伸手就收下。 君惊澜见此,凉凉开口,“公主,你我既然已经是未婚夫妻,何须再拿旁人的东西,想要什么,跟本太子说便是了。” 澹台戟一愣,偏头看他,颇为不解,“北冥太子此言何意?” 皇甫轩灿金色的眼眸也是一凝,静看着他。 “昨夜,倾凰公主已经答应本太子的求婚了。”君惊澜面上含笑,眉间朱砂仿若初樱,不难看出他心情很好。 这下,澹台戟、楚长歌、皇甫轩都不敢置信地看向澹台凰。她答应了?先前看她和君惊澜剑拔弩张,一点都不像是会答应的样子啊。澹台凰更是郁闷尴尬得恨不得挖个坑把自个儿埋了。 旋即,澹台戟优雅华丽中带着三分怒气的声音响起,“凰儿,此言当真?” “当……当真。”她可以不承认吗? 砰的一声响,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站在一旁端着托盘的某个宫女,顿时愣住了。这不是钟离涵吗?她不是被遣送回国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为什么是一副宫女打扮? “东晋公主,你这是……”首先发言的是南齐使臣。 最奇怪的自然是皇甫轩了。他分明已经派了人送他们走了。 “我……”她怔了好一会儿,转头看了君惊澜一眼,顿时眼泪染上眼眶。 大家一看她的眼神,马上就明白了过来,当即劝道:“公主此番回来一定辛苦了,北冥太子和漠北公主的婚事既然已成定局,公主不若也坐下来喝一杯……” “不!”钟离涵几个大步走到君惊澜跟前,指着澹台凰高声问:“北冥太子,你真要娶她?” 君惊澜闻言,伸手拎起酒壶,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低头轻酌,没理会。 他没吱声,但意思已经在明面上了。钟离涵尽管心中一百个不愿,也知道这事情改变不了,她哽咽着道:“那,那难道让我做小也不可以吗?” 这下,所有人都震惊了。澹台凰的心里也是一阵唏嘘。 “哦?那你要问问太子妃的意思。”君惊澜说着,不怀好意地笑看向澹台凰。 看戏看得正开心的澹台凰就这样无端端地被拖下水。 钟离涵飞快转过身,对着澹台凰就跪了下去,“姐姐,求你了姐姐!我这一生,唯一的心愿就是嫁给太子,求姐姐成全。你要是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 澹台凰眼中渐渐浮现出了怒气,不为别的,只为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她对这妖孽可没什么感情,什么太子妃的位子她也没兴趣,可她却容不得有人这样算计她。 她虚笑着开口,上前作势要搀起她,“公主还是快起来吧,如此大礼,本公主可担不起。公主现下一定是饿了吧,我们还是先用膳,其他的以后再说。”这是她给钟离涵最后的机会,不识相,那就别怪她不给面子了。 砰的一声,钟离涵重重地叩向地面,“姐姐,你若是不答应,我绝不起来,并且就此绝食在此。” 四下众人都看着这场景,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瞬息间就明白钟离涵其间的深意,故而对澹台凰接下来的反应更加好奇。 作为这件事情主角之一的太子爷,一边饮酒,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有一种直觉,钟离涵这自作聪明的蠢女人,今日怕是要弄巧成拙了。 澹台凰沉默了良久,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既然你这么想跪,又这么不想吃饭,那我就不勉强你了。你就饿着跪在这儿吧,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大家也都听见了,你可千万别反悔呀。” 其他人全部愣了,钟离涵更是直接傻了——自己就饿着跪在这儿? “好了,众位大人也不必再看了,不是要用膳吗?各位大人请吧。”澹台凰淡笑着四下招呼,半点脸都没给钟离涵。 众人微微发愣。人家东晋公主就那样跪在那里,他们在这边大剌剌地吃饭,这合适吗? 一旁的楚长歌反应过来,开口大赞:“倾凰公主果然与众不同。” 钟离涵原本就青灰发紫的面容,刹那间更为难看了。她跪在地上,只感觉无比屈辱,但澹台凰这样说,也等于在君惊澜的面前承认了她善妒。她飞快地转过头看向君惊澜,等着他的反应。 君惊澜毫不避讳地笑了,对着楚长歌开口,“爷的太子妃,当然与众不同。”眼神都没有往钟离涵身上扫过。 钟离涵刹那间只感觉自己被万箭穿心,心口也被刺得血肉模糊,袖袍下的手狠狠攥紧。一瞬间,她眼中就有了恨。 澹台戟桃花眼眯起,凝眸看了一眼澹台凰,神色很冷。他轻咳一声,偏头看向君惊澜,“北冥太子,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殿下觉得这件事要请示父皇,方能有定论!” 澹台凰顿时心下一喜,险些没高兴得跳起来。 君惊澜一派悠闲地开口,“王兄放心,昨夜本太子已经派人通知丞相,代替本太子去漠北提亲了,相信很快就有定论。”语罢,他还似笑非笑地扫了澹台凰一眼。 澹台凰扯了一半的笑,成功地被他一句话说得僵在了脸上。这家伙,还敢再深谋远虑一点吗? 澹台戟的脸色也有点发青,优雅华丽的声音噙着几分冷意,“既然如此,那便等父皇的意思了。只是,婚事定下来之前,还请北冥太子不要胡乱称呼,污了凰儿清誉。” 澹台戟的反应,严格说来,显得有点激动过度,一点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皇兄该有的反应。见大家都奇怪地看着他,澹台戟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补充了一句:“姑娘家的名节何其重要,若是让父皇知道了,定然要斥责本殿下。”大家这次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收回了诧异的目光。 “皇兄放心,岳丈大人若是怪罪,一切由本殿下承担。”太子爷懒洋洋地开口,并扬手对着他举杯。 澹台戟听了君惊澜的话,也不好再反驳,冷着一张脸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再没看澹台凰一眼…… 其他众人也都各自落座,分于两侧。御花园中,景色怡人,阵阵芳草香扑鼻,时而不时有几片桃花瓣飞来,落入众人发间。 唯一比较煞风景的,是这正中央,钟离涵笔挺挺地跪着,朝着澹台凰的方向。作为东道主的皇甫轩一阵头痛,迟疑了片刻,冰凉的声音终于响起,“东晋公主,地下凉,你还是先起来吧。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若不是各国使臣都在,面子要做足,他哪有什么闲工夫和好心情来劝解。 钟离涵尴尬的心终于被缓解,正准备顺坡下驴,先站起来,再考虑其他的事情,却听得澹台凰开口,“东陵皇,您就不要勉强她了。所谓人各有志,有人的爱好就是下跪,并一生致力于跪出各种动人神态和惊人姿势。对这样的人,我们都应该成全。您何必要这样勉强她站起来呢?而且东晋公主已经立下宏愿,要绝食并长跪不起,我们一定要支持她,并帮助她完成毕生心愿,这样才能显示出我们的友好,不是吗?” 钟离涵的脸色马上就青了,抬了一半想站起来的腿,又只得重新跪回去…… 四下众人听得一阵咳嗽,想笑又不好笑出来。漠北三公主的嘴巴可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一旁的楚长歌摇着玉骨扇勾唇浅笑,十分赞同地点头并开口,“公主此言有理。常言道君子有成人之美,本殿下以为,东陵皇也一定愿意成全东晋公主的。北冥太子,你说是吗?” 君惊澜状若不经意地抬手,露出他胳膊上缠着的绷带,旋即,他懒懒开口,“东晋公主行事孟浪,稍微跪跪,也是有好处的。” 这你一言我一语,已经绝了钟离涵起身的希望。正在她郁闷时,一道黄莺出谷般的女声传来,“这都是在干什么呢?好生热闹。”众人偏头一看,来者正是东陵公主,皇甫灵萱。 皇甫灵萱与众人见了礼,冲着澹台凰灿然一笑,这才对着皇甫轩行礼,“拜见皇兄。” “嗯,起来吧。”皇甫轩声音依旧很冷,但神态却是缓和的。 “谢皇兄。”皇甫灵萱站起身来,噙着一丝得体的笑转过头,便看见了跪在中央的钟离涵,惊讶道:“这是?” 一旁的下人开口解说:“公主,这位是东晋公主。北冥太子与漠北三公主婚事大定,东晋公主这是在跪求漠北三公主,让她……让她做小!” 这下,即便钟离涵有再厚的脸皮,那张脸也忍不住火辣辣地烧。不过,以皇甫灵萱的脾性,听完这话,倒很有可能帮自己。 皇甫灵萱听完这话,当即眉开眼笑。澹台凰嫁给君惊澜,不就没人跟她抢楚长歌了吗?她迈开莲步走到澹台凰的跟前,又颇为不屑地看了钟离涵一眼,开口道:“倾凰公主都还没进门,就有不要脸的抢着要来做小,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荒天下之大谬。倾凰公主不要理会,贱人都是如此。” 这一句话,可以说是毫无顾忌地打钟离涵的脸了。皇甫轩当即冷喝:“灵萱,不得胡言乱语!”皇甫灵萱看了他一眼,吐了吐舌头,没有半点认错的意思。 “是啊,贱人都是如此。”澹台凰接话,眼神往君惊澜的方向看。君惊澜戏谑的眼神一顿,旋即淡淡笑了——那笑意,很是温和。澹台凰扯了扯唇角,很是不屑。 “皇甫灵萱,澹台凰,你们……”钟离涵当即站起来,狠狠地指着她们二人。 皇甫灵萱冷笑,“本公主如何?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着本公主大呼小叫。我皇甫灵萱是帝王胞妹,按照辈分来算还比你长了一辈,教训你几句怎么了?难道本公主哪一句话说错了?” 澹台凰扫了钟离涵一眼,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恭喜,你终于找到机会站起来了。” 噗——“咳咳……”绝对没有什么话比这句话更打钟离涵的脸了。 “哈哈哈……”楚长歌第一个笑出声来。君惊澜魅眸含笑,饶有兴味地看着。 到了这一刻,钟离涵这一场算计,连带她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她伸着手指指了半天,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白眼一翻,直直昏了过去。 “来人,将东晋公主带下去,传御医诊治。众位,用膳吧。”皇甫轩冰凉的声音不冷不热地响起。 下人们当即领命,将钟离涵抬了下去。 “啊,陈大人,听说您喜得贵子,不知什么时候请我等喝酒?”一个大臣笑容满面地开口,缓和场面上的氛围。另一个大臣也当即道:“什么,陈大人,这样的好消息都不告诉我们,你未免太不厚道了。”“哈哈哈……多谢各位大人关怀,届时一定送上请柬。”陈大人笑眯眯地起身,四处拱手。 澹台凰提着筷子低着头吃菜。先把肚子喂饱,再回去接受皇兄的训示。 一道慵懒声音带着笑意响起,是一种商量的语气,“公主,何时你也为本太子生个儿子出来?也好请各位大人喝酒。” 澹台凰脸一黑,砰的一声,狠狠地一筷子砸到桌子上,正想着是不是起身给他一板凳,忽然想起一事,反而笑了。她起身,一把脱掉了自己的鞋,几个大步走到君惊澜的跟前。 “太子殿下,当初你不是说,只要本公主答应了你的求婚,你愿意拎着本公主的鞋围着皇城跑十圈吗?本公主现在已经答应了,太子殿下,提鞋跑吧。” 话音一落,场面刹那间彻底安静了下来,就连桃花瓣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太子爷忽然低笑了一声,抬头看向澹台凰,“公主,本太子说了会拎着你的鞋去围着皇城跑十圈没错,但本太子可没说是自己亲自拎。” 一边的小星星听得无良主人的声音传来,“小星星,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你是爷最信任、最倚重的狼,可不要辜负了爷的期望。”啥?!小星星不敢置信地仰头看向他,“嗷呜!” 君惊澜淡淡地扫了它一眼,闲闲道:“只要还能动,就给爷去把事儿办好了。” 这话一出,星爷当即四蹄摊开,不动了,狼嘴里只剩下一声,“嗷呜!” 澹台凰看着它那凄凄惨惨的样子,实在有点不忍心。她白了君惊澜一眼,黑着脸弯腰,准备将鞋子穿回去。他却忽然开口,“怎么了?公主不高兴?”“你说呢?”她原本是想扳回一局,却被他四两拨千斤,又给带过去了。 他微微一叹,缓缓起身,伸手。他身后的小苗子当即会意,递上一块丝帕。接过丝帕,他又示意澹台凰将鞋子放下。澹台凰狐疑地重新拾起鞋,放在他跟前。 太子爷缓缓伸手,隔着丝帕将那双绣鞋拎起,轻笑询问:“公主,本太子若是拎着这双鞋,围着皇城跑了十圈,你便高兴?”“当然。”澹台凰大声开口。 谁知,他懒懒一笑,“那好,本太子今日就围城一跑为红颜。公主可要去看?”“太子若是跑,本公主就去看。”他真会跑?别开玩笑了。 “好。”他扬袖一甩,面色带笑,做出“请”的姿态。“这……”澹台戟也站起身来想要制止。 “皇兄,这是本太子与凰儿之间的事,还请你不要插手。”君惊澜笑着开口打断。这下,澹台戟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澹台凰斜睨了他一眼。君惊澜笑笑,拎着鞋跟在她身后。剩下的人左顾右盼,非常想跟上去看热闹。 楚长歌折扇一挥,笑道:“北冥太子如此诚心,本殿下一定要去凑凑热闹,众位大人不去吗?”“啊,楚皇子高见,如此有纪念意义的事情,我等自然也当一同观赏并铭记于心啊,走吧走吧。”众人你推我搡的,就这样一起跟着看热闹去了。 此刻,皇城的城墙之上,站着以楚长歌为首的各国使臣,还有澹台凰、澹台戟、皇甫轩等人;城墙之下,紫衣墨发的男子迎风而立,银冠束发,仪态风流,姿容绝美。如玉长指拎着一双绣鞋,却丝毫不损他无双的风华。 来往的百姓们频频张望,更不断有女人惊呼的声音传来,“天哪,那是谁啊,太英俊了。” “哦,我的天,扶我一下……”又是女子惊叫之声。 “啊,我知道了,那是北冥皇太子!你看,他眉间一点朱砂,是了,一定是!”又有人惊呼。 守着皇城的侍卫们赶紧上去,围了一圈,隔开人群,以维护秩序。 下头那引起轰动的人,对周遭的一切显然早已习惯,微微抬头,看向澹台凰,“公主,本太子可跑了。” “你跑啊。”很快地,让她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太子爷勾唇浅笑,微微提步,竟真的跑了起来…… 众人都呆呆地看着,看着看着,竟痴了……终于,围观的群众反应了过来,开始高声尖叫:“啊,天哪!”“北冥皇太子,北冥皇太子……”女人们的尖叫如潮水般涌起。 君惊澜噙着一丝懒散的笑,一派悠然地抬步跑着。一圈,一圈,又一圈……仿佛不知疲累,仿佛做着自己这一生最为有意义的事。 澹台凰看着下头的场景,也微微发愣。 待到天边的晚霞布满了天幕,十圈终于跑完。君惊澜停住脚步,看向城墙之上。他额头没有汗,呼吸也不见急促,竟然就跟没跑前一个样,仍旧无双风华,仍旧艳惊天下。他噙着一丝惑人的笑意,看向澹台凰,“倾凰公主,你可满意?” “满意。”澹台凰心情复杂地回话。 “那,你我的婚事,就这样定了?”慵懒声音,带着丝丝戏谑。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4章 你敢娶,我就敢嫁!(3) “喔!”听完这话,女人们终于明白心中的男神为何而跑,忍不住惊呼了一声。旋即,她们疯狂地开口尖叫:“定了!”“定了!”“倾凰公主,嫁!”“嫁!” 澹台凰还没回话,君惊澜已然拿着那双鞋,缓缓登上城楼,一直步到澹台凰跟前,魅眸噙着一丝不正经的意味看着她,“公主,可要本太子亲自为你穿上?” “不用!”澹台凰飞快回话,并一把将他手上的鞋子抢回来,自己穿上。她靠近几许,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君惊澜,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太子爷闲闲开口,语中有笑,“公主不觉得今日起,这婚事你再也赖不掉,而本太子的威望也更高了吗?” 澹台凰挑眉,斜睨了他一眼,穿好鞋,转身就走。果然如此。她心中无比庆幸自己不是一个容易被美色迷惑的人。 她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他懒洋洋的声音,声音夹灌了些内力,足以让城楼上下的所有人都听到,“公主,本太子已然跑了十圈,你我这婚事,还作数吧?” 澹台凰额角青筋一跳,自己要是说不作数,怕是要被城楼下那些激动的女人们给撕了。于是,她冷声开口,“作数!”语落,她便大步而去。 太子爷悠然自得地带着宫人回寝宫。 小苗子十分不解,“爷,您今日这一跑,当真是为了……” 君惊澜微微偏过头,看了他一眼,闲闲道:“小苗子,今日这一跑完,你猜,天下人都发现什么了?” “发现您对倾凰公主的一片痴心,也知道了你们的婚约……”小苗子皱眉答话。 “还有一点。自今日起,将再没有人敢轻易跟本太子比对她的真心,也再没有人敢轻易站出来跟本太子抢她!”这一语,霸气睥睨,俯览苍穹。 小苗子一怔,“爷,您当真喜欢上……”没理由啊,爷到底打的什么心思? 君惊澜闻言,只是笑,没回话。 澹台凰刚回到自己的院子,澹台戟便跟了进来。然后,她被澹台戟训斥了很久。 足足训斥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外头忽然有下人进来禀报:“大皇子,北冥太子的内侍来了。”澹台戟皱眉,“请!” 不一会儿,小苗子便笑着进来了。他一进来,先是对他们行礼,然后笑看着澹台凰开口,“倾凰公主,我们太子爷说了,既然这婚事你承认了,那就只等漠北皇同意了。所以,太子爷让奴才送来这个,让您先了解一下做太子妃的义务。”说罢,他将一张纸递给澹台凰,然后弯腰告辞。 澹台凰木然着脸将那张纸接过打开,凝眸一扫,霸气狂傲的字体,是那妖孽的风格;一看上头的内容,她脸色瞬间黑了。 “身为北冥太子妃,当温柔婉约,对太子爷千依百顺。身为北冥太子妃,当每日清洗干净,卧于床榻,等着太子爷宠幸。身为北冥太子妃,当多阅读春宫图、金瓶梅等经典书籍,了解更多深入姿势,为太子爷排遣寂寞……”还没看完,澹台凰就捏碎了纸,咬牙切齿怒骂出声:“这个贱人!”澹台凰骂得太认真,太生气,成功地引起了澹台戟的高度重视。 他先是看了一眼小苗子扭着纤腰貌似心情很好离开的背影,又看了一眼面色铁青的澹台凰,旋即开口询问:“上面写了什么?” “没什么。”澹台凰咬着牙回话,强挤出一丝笑意看着澹台戟,做出一副无事的模样。 澹台戟凝视了澹台凰一会儿,桃花眼渐渐浮现出深色,“不想给便不给,只是你若是再胡闹,皇兄可就要动家法了。” “家法?”澹台凰懵了一下。 澹台戟想起来她似乎是将以前的一切都“忘记了”,偏头看向刚刚从屋子里出来的成雅,冷声道:“就让成雅告诉你吧。”语落,他缓缓转身,往门外而去。 成雅几个大步上前,动情地叫了一声,“公主!”然后就开始哭。 澹台凰伸手抱住她,并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这一劫是渡过了,以后要吸取教训,没有搞清楚的东西你也敢随便乱送。若不是皇甫轩心情好,即便这件事情是旁人陷害,你这亲手将有毒的食物送到凤祥宫的人,也难逃一死。” 成雅拼命点头,“公主,成雅知道了。这群中原人实在是太卑鄙了,成雅以后一定好好防范他们!” 澹台凰拍了拍她的肩膀劝导,“好了,以后小心些就是了。身上的伤都处理了吗?” “处理了,是东陵皇派了御医来给奴婢处理的。”成雅抹了一把眼泪。 澹台凰嗯了一声,算是放心了。想起方才澹台戟的那句话,她一边走一边问:“成雅,皇兄刚刚说的家法是什么?” 成雅略带惊恐地开口,“公主,您连家法都忘了?去年皇上动家法,险些没去了您一条命啊。”“呃……”这么严重? “说起这个,奴婢倒想起来另一件要事。公主,您都好些日子没练功了。皇上可说了,今年篝火会上,您要是再输给娜琪雅公主,草原之花您就别想了。”成雅大着胆子开口。 对这所谓的草原之花,澹台凰可真没兴趣,无所谓地挥手,“草原之花,一个名头而已,谁爱做谁做去。” “公主,如果让娜琪雅公主做了草原之花,按照以往的规矩,她就会成为漠北未来的王后。她一直就看您不顺眼,若是她做了王后,您在漠北可就没有地位了。”成雅的表情非常激动,好似对那个娜琪雅很是深恶痛绝。 澹台凰自然听出了她语言中的愤恨,奇怪地看向她,“那个娜琪雅跟我的关系很不合?” “岂止是不合!那个女人,经常欺负您,还每次都挑皇上、皇后还有那些部落首领们要来的时候。您总是刚要还手,就被那些不知情的人看见,然后她就开始哭,一副很委屈的模样说您欺负她,最后就是您倒霉。最恶心的是,每每皇上要罚您,她还假惺惺地上来求情,让大家都称赞她人美、心善还不记仇。若不是她,您的名声怎么会那么差?她就是我们草原上最卑鄙的女人!”成雅说着,脸都绿了。 澹台凰很是苦恼,“练功是要练功,但是拿啥练?” 成雅一听,赶紧往屋内跑,在澹台凰的一箱衣物里面翻了很久,终于找出一本压箱底的泛黄书,“公主你还记得吗?这是无忧老人给您的武功秘笈。他说了,普天之下,唯有您能练成凤御九天。可是您先前偏说不听那个糟老头的,要学鞭法,所以这本书就被您压在箱底了。” 凤御九天?!澹台凰一听,愣住了。凤御九天是她们凤家的传家之宝,一直锁在爷爷的保险柜里,说要等她成为下一代家主才能交给她,现下却这般突兀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澹台凰不禁开始恶趣味地想,难道自己就是凤家的祖师爷? “拿过来。”她对着成雅伸出手。成雅赶紧将秘笈交到她的手中,娇憨的脸上露出十分激动的神色。 澹台凰翻开一看,入目便是几个大字,“凤倾狂澜,御龙惊天。凰定天下,君临四海!”看着看着,她的表情忽然有点古怪。 “公主,您怎么了?”成雅看着她奇怪的表情,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怎么。”澹台凰飞快摇头,旋即询问:“凤御九天算是最高心法吗?” “是的。”成雅飞快点头,“奴婢那时候听得清清楚楚。无忧老人说了,凤御九天、御龙归、麒麟诀,这都是上古神功,千百年来能练成的人寥寥无几。您要是练成了凤御九天,挥一挥袖子,那娜琪雅公主八成就要被一阵风吹走了。” “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澹台凰又往后头翻了几页,越翻越是心潮澎湃,甚至于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后面那些周天运转的心法,她有一种很强烈的熟悉感和归属感,好像这武功,天生就应该属于她。很快,她又陷入苦恼:练武功都应该从小开始练,现在她还来得及吗? “是。公主,成雅退下了。对了,无忧老人还说了,晚上是练功的最好时辰,特别是照在月光下,可以吸取天地精华。”成雅一边往外头走,一边说。 “嗯。”这一点澹台凰是知道的。 待成雅出去之后,澹台凰咬牙伸手,狠狠地将这本书的第一页撕了下来。第一页只有那十六个字——凤倾狂澜,御龙惊天,凰定天下,君临四海。 她方才神色古怪的原因,是她发现了一个惊天的巧合,那就是这十六个字里面正好有那个妖孽的名字——君惊澜!“君”临四海,御龙“惊”天,凤倾狂“澜”!当然,她更为郁闷的是,不管她是凤倾凰还是倾凰公主,那悲催的名字也在这十六个字里头——“凤倾”狂澜,“凰”定天下。对于这种巧合,她表示深恶痛绝。 将那张无辜的纸撕烂,并狠狠地踩了几脚,她才终于觉得有点解气,几个大步走到自己的床上,盘腿而坐,按照里面的内容开始逆转真气。气沉于丹田,围着周身几个逆转,窗外的白月光洒到床上,照在她的身上,凝其光华。 遥远的星空忽然有一颗星子亮了一下,旋即,她的额头也微微亮了一下,清晰地展现出一个火红色的凤凰图腾,又在瞬息间消失不见。当然,这都是闭着眼睛练功的澹台凰看不见的。 她现下只觉得惊喜。原本还担心这个身体已经到了十六岁,恐怕练不好武功,却忽然感觉到一股源源热力从眉心燃起,然后一点一点流向奇经八脉。接着,一股非常舒适的感觉,在瞬间溢满了全身。随之,她几乎是有点惊恐地发现,她的任督二脉,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通了。她心想:看来这凤御九天,真的是不世奇功。她慢慢地静下心来,一点一点地沉浸了进去。 千里之外,一只毛驴上坐了一个腰间系着酒葫芦的老者。他微微仰头,却在瞬息间看见了天上那一点星辰。 那一亮,只在一瞬,却比月色都要明。他赶紧伸出手,飞快地掐指算了一下。 随即,他缓缓地笑了,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天命之女,终于觉醒了。”老者又扬手拍了一下身下的驴,“走吧,我们到漠北去讨喜酒喝……” 此人,正是享誉天下的无忧老人! 东陵皇宫,北冥皇太子的寝殿内。太子爷正支着精致的下颌,有一下没一下地批阅奏折。 处理到一半,那去给澹台凰送完所谓“太子妃义务”书信的小苗子终于回来了。刚刚进门,他便听得太子爷一边批阅奏折,一边冷然开口,“这些个酒囊饭袋,这么一点小事也要请示爷,爷真想摘了他们的乌纱帽!” “我的爷,您和他们自然不同,那天大的事儿到了您的手上,也就是一件小事,可大臣们没有这样的能耐啊。”小苗子笑着开口,上去给他斟上一杯茶。 君惊澜闻言,却并未觉得自豪或满足,反而剑眉皱起,绝美容颜上第一次露出忧色,淡淡道:“朝无贤才,国之不幸!”语罢,微微叹了一口气,如玉长指伸出,揉了揉眉心。虽文有司马清,武有炎昭,但却还差那么一个人。 小苗子沏好了茶,轻手轻脚地放在君惊澜的桌案上,恭敬地往后退了一步,垂首站着。 太子爷一边看着奏章,一边闲闲询问:“给澹台凰的东西,送到了?”这话一出,狭长魅眸中隐有笑意。小苗子赶紧点头,“爷,已经送到了。” “嗯?”太子爷手一顿,旋即,懒懒开口,“那女人看完,什么反应?”这下,红唇也禁不住勾了起来。小苗子嘴角一抽,开口,“回爷的话,漠北三公主……” “等等!”他微微抬手,低笑道:“先别说,让爷猜猜。”小苗子恭敬低头,赶紧闭嘴。“脸色黑了?”用的是询问的语气,但神色却是肯定。小苗子点头,“是的,非常黑,黑如墨汁!” 太子爷闻言,又问:“那张纸也捏碎了?”“是的。漠北大皇子要看,她也没给!”小苗子回话。 御笔在奏折上一画,批示完毕,他眸中染笑,“还骂人了吧?”“这您都知道?!”爷怎么像是亲眼见着了似的。 如玉长指伸出,端起一旁的茶杯,闲闲道:“骂的什么?”“爷,奴才不敢说。”茶杯的盖子轻轻在白玉杯沿上轻滑,“恕你无罪。”语落,他悠然饮茶。“骂的……这个贱人!”小苗子说完,身上的冷汗都流出来了。 闻言,君惊澜的动作僵住了,表情也顿住了。太子爷放下茶杯,摇头低笑,“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爷好心好意送了张纸去,打断了澹台戟的教训,让她好早些休息,她倒好……” “您的深意,若不明说,寻常人如何会懂?” 月上中天,澹台凰身上的真气已经转动了一个周天。睁开眼,她顿时感觉很是舒服,身上蓬松松的,有一股力量涌动。她的额头也渐渐显出一个火凤的印记,色泽很淡,一会儿又消失不见了。 所谓凤御九天,便是有九重的境界等着她去突破。她拿起腿边凤御九天的秘笈一翻,欣喜地发现只是几个时辰,她便已经过了第一重。再往后看,一重比一重难,需要不断修习,沉淀内力,才能再有突破。 澹台凰是个急性子,做任何事也都是不做则已,做就必须做到最好最快,故而她一把将秘笈收入胸口,闭上眼,开始第二个周天的运转。 这一次,她却没有上一次那样幸运。这股气在她身上运转了很久,周而复始,都没有找到突破口。她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地引导,整个人好似处于某种虚幻的世界中。紧接着,她看到了一处出口,可真气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不断膨胀,愣是不往那边走。若是按照这样的转动速度,还要修炼上很久,才能突破这个口,她心中一急,用力一提,对着那个出口冲去。 一瞬间便血脉倒流,她身上的血管近乎要爆炸,身上的气流开始乱窜,已经完全不受控制,无论她如何努力去引导,都于事无补。她急于求成,差点走火入魔。浑身上下仿佛有一把火在烧,要将她的经脉、身体都一点一点烧成灰烬。 就在这时,忽有一点冰凉,点上了她的眉心。旋即,寒冰般的真气缓缓从眉心涌入,将她体内一切躁动不安的气流全部压住,最终带着那股气流在她身上运转了几圈,终于将之克制住,并成功引导,而后一点一点地分解、散开,最终,像是一块一块冰,被掷到火堆上,成功地将澹台凰身上的那股逆流压住。旋即,那人将按住她眉心的指尖收了回去。 澹台凰想睁眼,奈何经脉刚刚修复,完全抬不起力气,只咚的一声,倒到了床上……耳边传来低低的叹息,“又要洗手了……”声音懒散,带着一点点嫌弃,一点点无奈,还有一点点……忧心? 那人很快便走了,屋内只留下一点君子兰的淡淡香气…… 澹台凰歪在床上睡了一夜。因着那人的真气太过强大,被引导之后,太过舒服,所以她久久不愿醒。 久久不愿醒,又久久不盖被子,还把下人都轰出去躲着一个人练功的结果,就是成功地患上了感冒。 一大早,澹台凰的寝宫中。“阿嚏!”一声一声的喷嚏,从里面传来。 澹台凰悲催地坐在床上,裹着被子擦鼻涕,顺便回忆昨天晚上的事。昨晚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之后……感觉有旁人的气息灌入体内,才给压住。难道昨晚有人帮她?是谁呢? 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她一定要将对方臭骂一顿。正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走的时候就不能给人盖个被子吗? 此刻,澹台戟正坐在她的床边,语气十足不悦,“多大的人了,晚上睡觉也会感冒!” “阿嚏,阿嚏!”澹台凰又张大嘴巴打了两个喷嚏,险些没把口水鼻涕射到澹台戟的脸上。成雅赶紧递上手帕给她擦鼻涕。她堵着鼻子十分郁闷地道:“王兄,我可是病人,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教训我!” “那是你欠教训。”澹台戟虽然话说得不太好听,但脸上都是关切。 就在这时,皇甫轩带着东陵的御医们来了。 “大皇子,东陵皇和御医们已经到门口了。”下人进来禀报。 澹台戟当即起身,出去迎接,心下却有点奇怪:这皇甫轩派御医来便行了,为何还要亲自来?而且,他现下不该是在上朝吗? 澹台凰听到门口的宫人小声议论。 “你知道吗?我方才去御膳房给公主拿早膳的时候,听见养心殿那边的宫女说东陵皇今儿个一早,听说我们公主病了,连早朝都免了,直接宣召御医,并带着一众御医就过来了。”一个宫女小声开口。 又一个宫女道:“真的吗?哎,那你说这东陵皇是打的什么主意?难道也喜欢上我们公主了?” “嘘,这话可不要乱说。不过我觉得很有可能,可惜公主都答应北冥太子了,东陵皇注定只能空想了。北冥太子好英俊,给我们做驸马也挺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5章 你敢娶,我就敢嫁!(4) 澹台凰就这样黑着脸听着人家在门口议论她。见她脸色不好看,成雅几个大步出门,教训:“都胡说八道什么?小心公主撕了你们的嘴。”接着,便是门外的侍婢们认错告罪的声音。 这时,皇甫轩进来了,灿金色的眼眸看向澹台凰裹着被子瑟瑟发抖的模样,先是一惊,旋即对着身后的御医们冷声开口,“都还站着干什么?还不上去为公主医治!” 太医们赶紧称“是”。为首的御医战战兢兢地上前,拿着一块丝帕,走到澹台凰的跟前,恭敬地开口,“倾凰公主,让老臣为您请脉。” “阿嚏!”澹台凰又打了一个喷嚏,看着御医那惊恐的脸,不耐烦地开口,“请什么脉啊,直接开药吧,不过就是感冒了。”“感冒?”御医不解。“就是风寒。” “凰儿,还是先诊断。”澹台戟不悦地呵斥。 澹台凰不情不愿地把手伸出来,御医用丝帕将她的手腕隔开,然后皱着眉头、摸着胡子认真地诊断起来。 过了一会儿之后,御医眉头舒展开来,起身开口,“启禀皇上,倾凰公主只是染上了风寒,只要臣开上一剂药,喝上几日便可痊愈。” “那公主为何发抖不止?”皇甫轩挑眉,显然不信。 “回皇上的话,这是因为倾凰公主体质偏寒,现下又染上了风寒,两股寒气冲撞之下,自然就会浑身发抖,臣也会开个药方为公主调理。”老太医恭敬开口。 皇甫轩点头。御医当即到一边去写药方,并吩咐人准备抓药去煎。 澹台戟开口道谢:“麻烦东陵皇了。”皇甫轩客气地道:“无妨,这是应该的。” “哎呀,看来本殿下来晚了。”门口一道风流纨绔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玉树临风的楚皇子殿下带着自个儿的随行太医和铜钱进来了。 澹台戟开口打招呼:“楚皇子。” “漠北大皇子不必多礼。铜钱——”楚长歌先是还了礼,又对着身后的铜钱叫了一声。 铜钱赶紧上前,递上几个盒子,开口,“漠北大皇子,这是百年海参、千年灵芝,还有万年何首乌。” 所有人都惊了一下。这一件赛一件的宝贝,楚长歌这么大方就拿出来了? 澹台戟皱眉开口,“楚皇子,凰儿不过是染上了风寒,这些东西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如此厚礼,我们不可受。” “什么可受不可受的,本殿下别的本事没有,宝贝却是多得很。收下吧,公主病好了也需要好好调养不是?”楚长歌扬唇浅笑,一派风流。 “既然这样,那本殿下就不推辞了。”澹台戟挥手,他身后的人当即将礼物收下。 澹台凰这一场小小的风寒,先是让东陵皇免了早朝,又是让楚皇子送来如此厚礼,自然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于是,大家都开始纷纷猜测北冥太子的反应。 君惊澜倒很是淡定。昨晚回来洗手了十几次,今早起来,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又洗了几次。待到他听说澹台凰染上风寒的时候,亦只是轻声低笑,显然在他意料之中。 吩咐下人炖了药膳,带着小星星和一众下人,君惊澜往澹台凰的寝宫而去。 走了一段路,君惊澜忽然闲闲开口,“小苗子,你猜那女人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呃……奴才不知。”那个漠北三公主,心思古怪得很,他可猜不到。 太子爷笑出声,“怕是在骂爷,昨夜救人没有救到底。” 小苗子偷偷地瞧了一眼君惊澜的脸色,迟疑着开口问:“爷,您既然知道漠北三公主今日会染上风寒,昨夜为何不索性给她盖上被子呢?” 君惊澜闻言,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身后宫女们端着的一个盅,凉凉开口,“那女人昨夜骂了爷,也总该得点教训,知道知道祸从口出。而且,她若不染上风寒,爷如何找到理由让她把这罐子东西吃下去?”太子爷说着,好似忽然想起什么,表情有点遗憾。 “爷,您确定倾凰公主会吃吗?”小苗子很忐忑。 君惊澜笑笑,胸有成竹,一字吐出,“会!” 事实证明,太子爷永远都是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中,从未出错的。 君惊澜带着自己的宫人踏进了澹台凰寝宫的门。澹台凰一看见他,登时就想起昨晚他让人送来的那张纸,马上脸就绿了,眼神又扫到他身后宫人手上端着的盅,表情更加难看。她赶紧开口,“端走端走,本公主不饿。” “哦?”太子爷微微挑眉,向身后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宫女马上将那个盅的盖子打开,一阵香味扑鼻,澹台凰顿时心潮澎湃。 “公主当真不饿?”他懒洋洋地问着,神情很是戏谑。她吃了那么多药膳,现下闻着这东西,能不想吃?这便是他到现在才来的原因。澹台凰飞快开口,“本来是不饿的,现在饿了。” 太子爷凝眸一扫,宫女当即将东西端到澹台凰的面前。澹台凰飞快拿起筷子,夹着就往嘴里送。啊,吃到肉的感觉真幸福啊,还有这个不知道是啥的东西真是太好吃了,他厨子的手艺真不错啊! 抬头看向他,看他面上含笑,似乎心情不错,她心中不祥的预感更甚,“你没下药吧?”“没有。”君惊澜浅笑摇头,抬步走到她身边坐着。 澹台凰将信将疑地低下头,越吃越觉得美味,于是口齿不清地道:“这是什么东西,味道真不错。”“木瓜炖雪蛤。”太子爷笑着答话。澹台凰的动作僵硬了一下。接着,又听那贱人补充一句,“本太子给公主的丰胸大礼。”砰的一声巨响,澹台凰手中的盅对着君惊澜飞去。君惊澜噙着一丝惑人的笑意微微侧身避了过去。 “凰儿,不得无礼。”澹台戟一进门便看见她对着君惊澜扔汤盅,当即开口呵斥。 澹台凰狠狠地瞪着君惊澜,咬着牙没吭声。 君惊澜懒洋洋地开口,“皇兄不必生气,常言道打是亲,骂是爱,这是本太子与公主之间的情趣。”澹台凰飞起一脚,对着君惊澜踹去。 一旁的小星星飞身而来,冲着澹台凰的腿就要咬,“嗷呜!”澹台凰的脚转了一个弯,银光一闪,小星星被一脚踹飞出去了。 旋即,小星星听到自家主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小星星不识礼数,还请公主见谅。”澹台凰冷哼了一声,“那还不是北冥太子调教得好。” 澹台戟木然地在门口看着他们这剑拔弩张的情形,实在想不通为何凰儿会答应君惊澜的求婚,难道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内情?这样想着,他亲自端着药碗上前,“凰儿,先喝药。” 澹台凰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时,太子爷慵懒的声音讨人嫌地响起,“方才那碗汤里头,放了公子宸给本太子的护心丹,溶在汤中,公主方才若是老老实实地将汤喝了,这风寒定然立马就好了,现下也不至于要喝药。可惜……” 澹台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把夺过澹台戟手里的药,鼻子一捏,仰头就灌了下去。 她这一灌完,太子爷悠然地将手拢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看着澹台凰那空空如也的药碗,似乎有点发愣,颇为遗憾道:“公主都喝了,本太子正准备说,幸好还有一颗护心丹。”他神态是惊讶的,语气是遗憾的,眼底戏谑的笑意是非常明显的。 澹台凰明白自己又被人家耍了,手中的药碗狠狠地对着他掷了过去,一声河东狮吼,“你滚!”她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才会遇见这个性格恶劣的浑蛋。 一旁的澹台戟见此,有点发懵。 被人下了逐客令的太子爷,扬手撩动了一下锦袍的下摆,几个大步,便找了一个离澹台凰最远的座位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好似根本就没听到人家赶人。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响起。两人都微微偏过头。 “嘶——”澹台戟一声轻呼,手上被划开了一条极长的红线,艳红的血沿着伤口流了出来。澹台凰赶紧从床上跳起来,飞奔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皇兄,你没事吧?”“没事!”澹台戟摇头轻笑。君惊澜也微微皱眉,起身往澹台戟的方向而去。 方才收拾地上碎片的宫女顿时慌了神,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大皇子殿下,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走路的时候没抬头,奴婢……大皇子殿下饶命啊。” “退下吧,以后走路小心些。”他温声开口,显然并不打算计较这件事。 那宫女起身,飞快地开口,“多谢大皇子殿下,奴婢以后一定注意。”说着,她便跑了出去。 澹台凰见此,却微微皱眉。皇兄本性太善,若在太平盛世,他一定会是一位仁君。可现下是乱世,天下争霸,风云乍起,皇兄这样的心地,恐怕要吃亏。 她一抬头,眼光便撞入了君惊澜若有所思的眼,显然这妖孽跟她想到了一处。 成雅赶紧冲着门外大声开口,“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御医!” “是,奴婢这就去!”门口的宫婢反应过来,赶紧飞奔而去。 澹台戟在右臂上点了两下,血当即不再流了,只是那狰狞的伤口,看起来甚是吓人。 澹台戟看了看澹台凰,关切地开口,“好了,皇兄没事,一点小伤而已,还奈何不了我,你先回床上去。” “嗯。”她老老实实地回了床上,重新拿着被子把自己裹好,凤眸一眨不眨地看着澹台戟的伤口。 君惊澜也缓缓开口,“小苗子,去把爷的黑玉断续膏拿来。” “奴才这就去。”小苗子赶紧回话。 东陵御书房,冰凉高贵的帝王,身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站在窗口,仰头看着万里晴空。不知从何方飘来了一朵云,在太阳的周围轻轻浮动。皇甫轩一见,竟不禁微微伸出手,想去抓住那朵云。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打断了帝王的沉思。总管太监手执拂尘,走到他身后,恭敬弯腰开口,“启禀皇上,夜王千岁求见。”“请!”皇甫轩没有回头,仍旧看着天上那朵云。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响起,一直到了他身后。旋即,皇甫夜邪魅的声音响起,“臣拜见皇上。”“皇叔不必多礼。”皇甫轩示意对方起身,又接着开口询问:“皇叔是为朕今日免朝的事情来的吧?” 皇甫夜十分悠闲地打开了自己那把鎏金扇,噙着一丝妖娆的笑,轻轻地挥动了几下,“皇城那么多青楼的姑娘都等着本王,本王哪有闲工夫管这事。是皇兄让本王来的,问一问你的意思,莫不是真的紧张那个漠北的小公主?” 皇甫轩没回话,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皇叔,你看见天上那朵云了吗?”帝王广袖高扬,伸出一只手,指着烈日周边那一朵云彩。 皇甫夜微微偏头看向窗口,很快便看见了天边那朵云,道:“看见了。” “朕觉得自己是一轮旭日,永远高立于顶端,站在苍穹的最高点俯览众生。登基以前,朕以为这样的感觉会很好,毕竟这是无数人羡慕的所在,更是千千万万人仰望的所在。金銮大殿,雕栏砌玉,盛世江山,锦绣繁华,无一不使人神往。当朕真正坐上了这个位置,朕却忽然觉得冷,觉得孤独。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刹那间变得毕恭毕敬,不敢再对朕说一句真心话;原来拼了命想办法帮朕登基的人也全都变了,变得开始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皇叔,你说,这样的皇帝,做起来有什么意思?”他冰冰凉凉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苍凉。 皇甫夜沉默了一会儿,明白了什么。他又看了一眼那朵云,旋即轻声开口,“所以,当高阳孤独地悬在万丈高空,看到一朵飘至自己身边的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抓握,因为不愿再忍受一个人的孤独……” “对。皇叔,她就是朕心中的那朵云,独一无二。”皇甫轩转回头,灿金色的眼眸与皇甫夜平视。那个晚上,那个人,那一句话,已然成为他心中的独一无二,再无人可超越。 只是一瞬,皇甫夜便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他笑着摇了摇手上的鎏金扇,往一旁的紫檀椅上一坐,端起桌上的一杯茶,轻笑道:“你这小子,也学会了跟皇叔玩心眼儿。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不想皇叔将这一切告知你父皇,是也不是?” “是!”皇甫轩也不瞒他,直接开口坦承。 “你喜欢那个小公主,皇叔自然也不拦你。只是现下她与北冥皇太子的婚事已定,你若是真喜欢,怎么就不见动作?” 皇甫轩顿了半晌,灿金色的眸中也浮现半丝困顿,冷声开口,“朕不希望她有事,却也迟疑,到底该不该接近她。”他其实是怕自己有朝一日越陷越深,最后却走了父皇的老路。 皇甫夜放下茶杯,轻声开口,“轩儿,皇叔可以答应帮你。但皇叔希望你认清自己的心,想清楚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更重要的是,不论你做出何种选择,都必须保证,你将来不会后悔,莫要学皇叔……” “皇叔也爱过?”皇甫轩诧异挑眉。 “爱过。”皇甫夜点头,接着,他邪魅的声音缓缓响起,“虽然我已经不记得当年发生过什么,脑中也只有一些模糊的片段,但我却清清楚楚地知道,有一个人曾经来过,我也爱过。我依稀记得,我似乎是最先遇上她的,就在那棵树上。我也还记得,彼此之间有过一个约定。但可笑的是,我忘了她是谁,也忘了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约定。皇叔只希望,机会在你眼前时,你一定要抓住,莫学皇叔。也莫学你父皇,没有负天下人,却独独负了他自己。” 皇甫轩呼吸一窒,久久说不出话来。接下来,是良久的静默。终于,皇甫轩极为认真而坚定地点了点头,“轩儿明白!” “那皇叔就不打扰你了。以后做事小心些,可别再被你父皇发现。”皇甫夜笑着起身,眸中满是调笑的意味。 他没走几步,听得皇甫轩开口,“皇叔,父皇退位之前,曾经交代过,让朕……”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有点说不出口。“为本王赐婚?”皇甫夜淡淡地问。 皇甫轩开口,“是。父皇说,百年之后,你的王爵也该有人继承。而且,柯大人家的千金,等了你很多年,已经误了她出嫁的年纪。”“好。找钦天监挑选黄道吉日吧。”皇甫夜无所谓地应了一声,往门外而去。 皇甫轩一惊,开口,“皇叔,你答应?”皇甫夜脚步一顿,自嘲一笑,“不能求得心上那人,娶不娶,娶谁,又有什么分别?” 皇甫夜走了很久,皇甫轩仍以同样的姿势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还有离开时略显苍凉的背影。他忽然觉得心慌,怕自己有一日会和皇叔一样,一次错过,便是心如死水。他袖袍下的手狠狠攥紧。不论对她是不是爱,还是只有那一晚,那一瞬间的心动,他都不想错过…… 澹台戟的伤口被处理完,也涂上了君惊澜遣小苗子拿来的黑玉断续膏。御医收拾好后,便告退了。 御医走了之后,澹台凰抬眸,颇为嫌恶地扫了君惊澜一眼,语气十分不善,“你还不走?” 君惊澜也不恼,轻笑一声,看着澹台凰开口,“既然公主这么不想看见本太子,那本太子就先回去了。只是,那汤,公主明日还想喝吗?”不等澹台凰回话,他便转身离去。 澹台凰看着他风华绝代的背影,狠狠地咬紧了牙关,才忍住再次破口大骂的冲动。 澹台戟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在心中盘旋已久的困顿,“凰儿,你是真想嫁给北冥皇太子?” 澹台凰哭丧着脸看向他,飞快摇头,“你没看见他吗?一天到晚变着花样给我气受,还不知道他处心积虑要我嫁过去,是想怎么收拾我,我怎么可能想嫁给他,我又不是嫌命长!只是,我先前跟他打了一个赌,不小心输了……” 澹台戟没出言责怪她不该随便打赌,反而笑着开口,“你若不是真心想嫁,这桩婚事倒未必能成。” “嗯?此言何解?”澹台凰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的曙光,十分激动地看着澹台戟。 澹台戟笑道:“父皇曾经说过,你是我们草原上的凤凰,不会把你嫁到别处去。他从前也说过,会在我们漠北其他部落的王子里面为你挑选夫君,这样你就能一直留在草原。北冥离漠北太远,我想父皇应该是不会答应的。” 澹台凰激动地握着澹台戟的手,“我说皇兄,这样的好消息,你为啥不早点跟我说啊。” 澹台戟看着她这激动抹泪的样子,嘴角微微一抽,“父皇素来疼你,若是你要嫁,他定然会同意。先前见你答应了求婚,故而我没有说,哪里知道你并非真的想嫁。” 澹台凰一把掀了被子,跳到地上,十分豪迈地开口,“成雅,赶紧给本公主去拿钟鼓来,还有各种锅碗瓢盆,本公主现在就要好好地庆祝。” “凰儿,你还是先休息……”澹台戟有点担心她的风寒未愈,想要制止。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6章 你敢娶,我就敢嫁!(5) 澹台凰笑得春光灿烂,飞快摆手,“皇兄,我已经没事了。啊,东陵的药物实在是太管用了。成雅,还不快去!” …… 一炷香后,成雅慌慌张张地进来了,“公主,公主,不好了,不好了!” “一边去。这样的好日子,还有啥不好的。” 成雅喘了几口粗气,开口,“是不好了。皇上传信给大皇子,说他虽然不愿意您远嫁,但既然您都已经答应了北冥太子,所以他也就只好同意你们的婚事了……” 同意了?!澹台凰白眼一翻,往下一倒…… “公主!”成雅赶紧伸出手将她扶住,用大拇指狠狠地摁住澹台凰的人中,拼命地掐。 澹台凰人中被狠狠地掐着,一口气往上一提,呛了一下,咳嗽数声之后,终于转醒。 成雅脸上满是焦急之色,赶紧摇着她高呼:“公主,公主!您先醒醒,有什么事儿我们好好说,您别这样吓唬奴婢呀。” 澹台凰迫自己清醒,并艰难地站直了身子。这时,君惊澜出现了。他直直地看向澹台凰,懒懒笑道:“看来太子妃已经知道岳丈大人的意思了。” 澹台凰苦着脸,皱着眉头没吭声,心下尴尬到要死。太子爷魅眸幽闪,双手环胸,不怀好意地笑道:“本太子正想把这个好消息告知太子妃,却没想到太子妃已经知道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是呀,本公主已经知道了。”君惊澜见她嘴硬,也不点破,似笑非笑地道:“我的太子妃,在这样的好日子,没有鞭炮助兴,怎能毫无保留地彰显你我愉悦的心情呢?小苗子……” “爷,奴才已经准备好了。”小苗子尖着嗓子回话,旋即低下头偷笑不止。 小苗子话音一落,走出整整六十六名宫女,她们的手上拿着一串足足有一千响的鞭炮,用一根细细的绳子系在棍子的顶端,从澹台凰等人的两侧走了过去。 她们站好之后,君惊澜扫了一眼澹台凰变得更沉的脸,噙着一丝惑人的笑意开口,“公主,你说这鞭炮,放,还是不放?” 澹台凰为了以后不至于在这妖孽面前抬不起头,只得忍着吐血的冲动开口,“放!” 太子爷微微抬手,旋即,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堪称震耳欲聋。 紧接着,那六十六名宫女,在鞭炮声之下,开始齐声歌唱:“佳人来兮风过江,大风起兮云飞扬。有鸾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得其凰。今朝醉兮万年乐,好时日兮共欢唱……” 澹台凰听着这词儿,还有这鞭炮的声音,脸色越发青紫,却硬憋着没吭气。 噼里啪啦了半天,那鞭炮总算是放完了,宫女们的歌也唱完了。澹台凰冷看了君惊澜一眼,“太子殿下,你庆贺完了吗?” “庆贺完了。”太子爷狭长魅眸一眨不眨地盯在她的脸上。他清楚得很,现下已经踩到了她的底线上,要是自己还在伤口上撒盐,她可就要真的不管不顾地跟他对上了,闹得不好,最后难堪的很有可能是自己。 澹台凰狠狠地白了君惊澜一眼。那妖孽带着笑意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的太子妃,今夜可以一个人出门,但切莫多个人出门,否则……” 话没说完,澹台凰已经咬着牙开口打断,“请太子爷放心,本公主今晚没准备出门。”才怪! 太子爷回到寝宫,若有所思。小苗子悄悄地看了他一眼,“爷,您站在这里干什么?” “小苗子,这事儿,你怎么看?”太子爷的慵懒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困顿。 小苗子愣了一下,旋即试探着开口,“今儿个这事,让奴才知道了对于任何事,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永远不要高兴得太早,更不要大张旗鼓地让天下人都知道你的高兴,否则到最后,当真容易乐得越高,跌得越惨。爷,奴才说得可对?” “爷不是问这个。”君惊澜剑眉微皱,表情越发困惑。“爷?”小苗子大着胆子问。 素来波澜不起、点尘不惊的太子爷,站了半晌,终于烦躁地挥手,避过了这个问题,转身往内殿而去。 小苗子跟在他身后,开口道:“爷,这次去漠北求婚,可还搬了夫人的面子。夫人来信,先是问您上次那首诗的事儿,后是想问您何时带着媳妇儿去见公婆,您看这信怎么回?”说着,他顿时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见公婆早晚的事,至于那首诗,留个空白,给干爹去填吧。”君惊澜一派悠闲地回话。小苗子点头称是。 走了几步,他又开口吩咐:“马上派人去请独孤城入我北冥,务必请到!”他等了很久的国之贤臣,这次不可错过。“若是独孤先生不愿归我北冥呢?”小苗子皱眉询问。 君惊澜闻言,脚步一顿,眉间朱砂刹那嫣红似血,冷声道:“若不愿,便杀了!”“是!” 澹台凰满怀着怨气,看见澹台戟的那一瞬,张口就没有好话,“皇兄,你不是说父皇不会答应吗?”害她白高兴一场。 澹台戟咳嗽了一声,道:“也许是君惊澜派去的人,说动了父皇。” “我也这么想。他肯定派人去反复强调是我答应了,是我多么喜欢他,又多么想嫁给他!” 澹台戟还没来得及回话,一个黑衣人从窗口进来了,似乎十分着急,以至于连澹台凰在旁边都顾不得,单膝跪地,直接开口,“主子,大消息,独孤城出山了。” “什么?”澹台戟先是一惊,后是一喜,当即道:“马上派人去请,务必请他到我漠北。” 澹台凰看他这激动的样子,禁不住皱眉询问:“皇兄,这个独孤城是什么人?” “这个人可不简单,他是鬼谷子的大徒弟,精通‘连横’之术。他的师弟纳兰止,是大楚太子楚玉璃手下第一谋臣,精通‘合纵’之术,故而这两人素来有‘南独孤,北纳兰’之称。他们二人,乃是享誉天下的名士。”澹台戟面上满是赞赏。 澹台凰皱眉,“这样的名士,天下国君应该都会出手去抢!”“嗯。”澹台戟点头。 澹台凰又问:“若是独孤城不愿归我漠北,皇兄打算如何处理?”澹台戟笑笑,优雅华丽的声音缓缓响起,“径直去请吧,若是不愿来,我们也不可勉强。记住,一定要以礼相待。”“是!”黑衣人应了一声,起身飞快出门。 澹台凰不认同地皱眉,“皇兄,独孤城若不归漠北,将来就会帮着别国来对付漠北,届时……”一定会引来大患。“凰儿,为君当仁。”澹台戟淡淡开口,表明自己的态度。 澹台凰顿了半晌,没有说话。看她面色不豫,澹台戟笑着开口,“好了,皇兄自有分寸,你还是想想你和北冥太子的婚事吧。” 这话一出,澹台凰的脸马上就苦了下来。 是夜,澹台凰飞快地收拾好了包袱,一把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她没跟皇兄打招呼,也没打算带着成雅,胸口揣着凤御九天的武功秘笈,背上背着一大堆金银财宝,鬼鬼祟祟地探出了自己的寝宫。 跟那妖孽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以及下半辈子的幸福,她也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包袱赶紧逃命了。 没走几步,她就听到一阵响动,直直吓了她一大跳。她咽了一下口水,偏头一看。楚国那位风流纨绔的大皇子,又来爬她的墙了。 澹台凰看了一会儿,算了一下,估摸着自己刚刚走到院门口,这楚长歌就正好成功翻进来了,到时候他一惊叫,自己就暴露了。所以,她干脆站着没有动,等着他进来。 很快地,楚皇子颀长的身段就出现在了高墙之上。他低下头一看,便见澹台凰背着包袱在院子中央站着。他往地上一跳,玉骨扇一摇,笑意满面地开口,“就知道公主今日要走。” “你怎么知道?”澹台凰挑眉。楚长歌又是一笑,神色怡然,语气笃定,“本殿下自然知道。本殿下更知道公主此举是为了逃婚。” 澹台凰的眉头皱了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他笑容满面地开口,“公主可不要多想,对旁的事情本殿下不懂,但对公主是否真的有意与北冥太子成婚,本殿下还是能看出来的。本殿下大胆猜测公主不日将逃,没想到今晚一来,就正好撞上了。” 澹台凰听完,点了点头,脸色却有点冷,“那不知楚皇子前来是为何?” 她才问完,就听见砰的一声响,铜钱扛着几个巨大的包袱,从墙上跌了下来。 楚长歌风流纨绔的声音响起,“既然公主不喜欢北冥太子,为了公主的幸福,本殿下自然是举双手赞同。既然如此,不若我们私奔吧?” 是她听错了,还是他说错了? 看她不说话,楚长歌又是一笑,上前一步,貌似深情地柔声开口,“公主莫不是在怀疑楚某的诚意?不瞒公主说,从见到公主的第一面起,楚某就已经倾心于公主绝艳的容貌,和奇异的处世风格了。” 澹台凰一听,就开始笑,“呵呵……呵呵……”笑了好几声之后,她扛着自己的包袱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冷喝:“你骗鬼去吧。” 楚长歌愣了半晌。待回过神来,他笑着敲了几下自己的左手,顿时心情大好。他跟在她身后,状若心碎地大呼:“公主,这一路上若有本殿下这样的美男子相伴,既可排遣寂寞,又有人帮忙付账,这样的好事,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你就真的不考虑跟本殿下私奔吗?” 澹台凰脚步顿住,回过头,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十分嫌弃地开口,“私奔是要的,但是指本公主一个人私下奔逃,跟你没有关系。”说罢,她扛着包袱,转身又走。 楚长歌又愣了一阵,旋即笑了,跟在她身后,又大声开口,“公主,你可别忘了,本殿下有好多宝贝。若是我们一起私奔,一定能成功地离开皇宫。” 这下,澹台凰的脚步顿住了。她事先已经打听清楚,若是要出宫,君惊澜的寝宫附近是必经之路,被发现的几率很大。要是有了楚长歌这个帮手,说不定可以事半功倍。只是,她忘了一件事儿,今日中午那妖孽说过,今夜她可以一个人出门,但切莫多个人出门,否则…… 楚皇子信誓旦旦地保证:“公主,考虑得怎么样了?这一路上,本殿下保证绝对不给你添麻烦。”澹台凰终于被说服,点了点头。一个人影,变成了三个人影。 跑到君惊澜的寝宫附近,为了避免被里面的人发现,澹台凰赶紧停下飞奔的脚步,蹑手蹑脚地往前面挪动。 楚长歌看着她那严肃得过分又搞笑的姿势,想笑又不好笑出来,便学着她蹑手蹑脚地走…… 当两人终于离开了君惊澜的寝宫附近,澹台凰有一种重生了的感觉,兴奋得快要疯掉了,往皇宫的门口狂奔而去……只要出了那个关口,就从此海阔天空,更有她的幸福所在。 “爷,您知道倾凰公主今夜要逃,为何不拦?”小苗子恭敬地问话。 君惊澜闻言,如玉长指托着下颌,魅眸扫着不远处对着镜子贴荷叶的小星星,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十分懒散地开口,“你要知道,人也好,物也罢,总是被压迫着,必然会想反抗。压迫得狠了,还容易出问题,所以她想逃便让她去逃,本太子有的是时间陪她慢慢玩儿。” 太子爷此刻的笑是懒散的,不以为然的,胸有成竹的。但,很快地,他唇边的笑意僵住了。小苗子咽了一下口水,十分忐忑地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爷,奴才忘了告诉您,倾凰公主不是一个人逃的。” “楚长歌?”君惊澜微微挑眉,魅眸中眯出危险的光芒。小苗子艰难地点头,“是的。” 嗤的一声,太子爷敲着桌面的指甲断了一根。他抬起右手扫了一眼那缺了一半的指甲,微微皱眉。旋即,他薄唇勾起一抹笑,酷寒如雪,森冷如冰,“好你个澹台凰,逃就罢了,竟还敢与人私奔!” 他们一路奔袭,眼见就到了玄武门。澹台凰等人蹲在崇华殿门口栏杆之外的角落躲着,一阵抓耳挠腮。门口守着那么多人,想不惊动任何人地跑出去,是不可能的。要不翻墙?她仰头一看,很快就看到了院墙。这墙估摸着有五米,爬上去不难,因为墙院之内有树。但是墙院外头没树,若直接从墙上跳到墙外——她果断放弃了翻墙的可笑想法。她飞快地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那玉树临风的楚皇子,然后充满暗示地对着宫门处努了努嘴。 楚长歌不以为然地对着铜钱挥了挥扇子,问:“铜钱,我们的烟花弹呢?” 铜钱木然开口,“殿下,上次您为了讨好迎香阁的胭脂姑娘,把您从太子那儿敲诈来的烟花弹都炸上天了。” 正在观察门口御林军动向的澹台凰,闻言,无语地转过头看着楚长歌略为尴尬的脸。 楚长歌咳嗽数声,狠狠地转过头瞪了铜钱一眼。铜钱收到他的眼神,狠狠地抖了一下。 “咳……咳咳,烟花弹没有了,那就把麒麟粉拿出来。”楚长歌尴尬地咳嗽一声,硬着头皮吩咐。铜钱赶紧低下头在包袱里面一阵翻找,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他忽然想起来了,“哎呀,殿下,奴才想起来了。上次御剑山庄的庄主练剑,你夸赞了他的剑术,并下令把皇子府所有利于行走江湖的东西,全部搬到御剑山庄了。麒麟粉就是其中一样,您忘了?” 澹台凰听完,僵硬着脖子扭过头,看着铜钱,问:“铜钱,这御剑山庄的庄主是男是女?” “当然是男的啊,可英俊了。那是武林有名的美男子。”铜钱理所当然地回话。 澹台凰又咳嗽了一声,难得地八卦了一句,“那,那位胭脂姑娘,和御剑山庄的庄主现在在哪儿呢?” “咳咳……”楚长歌赶紧大声咳嗽,示意铜钱不要多话。铜钱纳闷地问:“殿下,您嗓子不舒服吗?哦,对了,公主,他们现在都在殿下的后院呢。”澹台凰无语地看着楚长歌。 铜钱顶着巨大的压力,又在包袱里面翻找了半天,始终没找到什么可以用来出宫的好东西,最后终于放弃,“殿下,没有什么利于出宫的好东西了,全部都被你……” “知道了。”楚长歌黑着脸打断。澹台凰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楚长歌,十分失望地叹息,“我就知道你没有什么用。” 这句话对楚皇子殿下来说,可谓严重打脸。他面色一僵,随即微微勾唇,挥了挥玉骨扇,“公主,本殿下说了能给你帮忙,那就一定能给你帮忙。待会儿本殿下和铜钱一人往东,一人往西,去引开宫门口那些人,公主先趁乱出去。等到明日,本殿下再光明正大地出宫去与公主相会。” “啊,大皇子,你实在是太有本事了,快去吧。”“……”楚长歌再次无言。 楚长歌舍己为人的伟大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他们就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并直直地往他们的方向而来。他们躲的地方是一座宫殿外围的墙角,周围一片空旷,没有任何遮掩。三人一急,楚长歌果断抬脚,一脚把铜钱踹了出去,“引开他们。”铜钱伤心地背着巨大包袱要跑,可还没迈动步子,又有一拨御林军从另一个方向而来。两边包抄,他们是躲不掉了。 眼见逃跑计划失败,澹台凰悲伤地瘪了瘪嘴,认命地背着包袱站起身。一群御林军将他们包围,火光映出了他们三人的脸。为首的御林军副统领很快认出了他们,在看到他们身后的包袱之后,很快皱眉,却还是不动声色地行礼,“末将拜见大皇子殿下,倾凰公主殿下。”楚长歌状若无趣地挥了一下扇子,冷哼着开口,“起来吧。不知道大将军带了这么多人包围本殿下和倾凰公主,到底意欲为何?” 御林军副统领赶紧单膝跪地,大声开口,“末将不敢,还请大皇子殿下和倾凰公主不要误会。是皇宫的藏宝阁失窃,皇上下令让末将在整个皇宫搜查,并严令属下一定要守住宫门,不能让宵小之徒出去。末将看见这边有人影,所以就带着手下过来了,只是不知你们二位这是?”说着,他别有深意地扫了一眼他们的包袱。 澹台凰闻言,飞快转过头看向楚长歌,“难道你……”去偷了皇甫轩藏宝阁里的东西? 楚长歌飞快摊手,“公主忘了?那把钥匙本殿下已经送给你了。东陵藏宝阁的机关本殿下又不甚了解,要是贸然去闯,危险重重,说不准就把命丢了,本殿下怎么可能……”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7章 你敢娶,我就敢嫁!(6) 这下,御林军副统领狐疑的目光就放到了澹台凰的身上。 “我们只是路过。”澹台凰木然着表情胡扯。 御林军副统领咳嗽了一声,努力做出一副相信了她的样子,又开口道:“倾凰公主,那可否请您行个方便,让末将看看您的包袱,也好跟皇上有个交代。” 澹台凰倒也干脆,听完这话,哐当一声,直接把自己的包袱往地上一扔,里面的金银珠宝尽数滚了出来。 楚长歌也给了铜钱一个眼神,铜钱会意,也赶紧将自己的包袱往地上一扔,里面滚出各种玉器古玩。 四下的御林军赶紧将火把拿得近了一些,让御林军副统领能看清楚。副统领赶紧低下头认真地一扫,发现里头并没有皇上说的青玉鼎,赶紧拱手开口,“多谢大皇子和倾凰公主,末将冒犯了。” “里面没有贵国皇帝的东西吧?”澹台凰黑着脸问。 御林军副统领赶紧摇头,“没有。只是现下天色已晚,不知你们二位这是……” 澹台凰犹豫了一下,知道自己这问题若是没回答好,明天就会有关于他们两个私奔的传闻,皇兄绝对不会放过她。于是,她挑了挑眉,非常霸气地开口,“那你就要问楚皇子了。他没事就喜欢在本公主面前炫富,说自己多么富有,又是如何腰缠万贯,金银财宝无数。本公主很生气,就背了包袱,带着自己所有的财产出门,和楚皇子好好地比比谁更有钱。他以为就只有他一个人是土豪吗?其实本公主也是!” 楚长歌嘴角微抽,一派风流地摇着玉骨扇,微微抬头,做出一副“本殿下就是这么有钱”的样子,趾高气扬地点头,“是啊。最后事实证明,本殿下比倾凰公主有钱。” “本公主比较有钱。”澹台凰叉腰一吼。 那将他们围了一整圈的御林军,原本对他们两人的话还心存疑虑,但看他们这叉腰互吼的样儿,顿时信了一大半。 随即,澹台凰偏过头看向御林军副统领,“你可记住了,今日的事情不要说出去,本公主特意挑了晚上,还有这个特殊的地方,就是冲着这个时辰这里人少,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们在比较。不然人家会以为本公主为人势利又喜欢炫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明白。末将明白了。”这绝对是他看守皇宫这么多年,所遇见的最离奇的事。 楚长歌很是赞赏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是应该如此,本殿下也不想被人议论居然和一个女人攀比谁比较有钱。” 御林军副统领开口,“既然两位已经比较完了,现下就回去休息吧。天色已晚,贼人还没有拿获归案,为了你们二位的安全,你们还是先回去吧。”他身边的御林军赶紧上前,帮澹台凰和楚长歌把那一地的财宝打包装好,再毕恭毕敬地交到他们的手上。 澹台凰点头,把包袱往自己的背上一扛,“那好,本公主回去了。记住了,今日的事情绝对不许对任何人说。” “一定一定!”御林军副统领赶紧开口赔笑。 铜钱也扛着他们的包袱,跟着澹台凰和自己的主子打道回府。 澹台凰和楚长歌一路走着,楚长歌问:“公主,你确定他们不会将今晚之事说出去?” “不会说得天下皆知,但是会成为公开的秘密。”澹台凰面无表情地开口。 “公开的秘密?”楚长歌有点不懂。 “就是,你让旁人帮你保守秘密,并嘱咐对方不要说出去,但是大多数人都会嘴痒,保守不住秘密,所以他会忍不住告诉自己亲近的人,并嘱咐对方,我告诉你了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然后,他亲近的人,再这样告知自己的好友。最后,这件事情就会天下皆知,但却没有一个人拿到明面上来说。这就是所谓公开的秘密。所以,当你有什么秘密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时候,不是自己绝对信任的人,最好谁也不要说。”澹台凰耐心地回话。 楚长歌一愣,笑了笑,“那公主方才还反复强调他们不要说?” “就是因为我如此反复强调,他们就会更加明白这件事情在我心中的机密性,所以才会更心痒难耐,忍不住想说出去,自然也就真正相信了我们两个是比财产来的。所以,明日大家都会相信我方才的说词,而不会传出关于男女关系的不堪言论。”澹台凰很快地说道。 这下,楚长歌终于明白过来,“所以,公主是两害相权取其轻,宁可让大家都知道你我脑子有病,半夜出来比财产,也不能让大家以为我们是私奔。” “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都被人发现了,不给他们一点谈资肯定是不行的。反正在天下人心中,纨绔不成器的楚皇子,和飞扬跋扈的倾凰公主,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不奇怪。”澹台凰大剌剌地开口。 楚长歌听罢,又是忍俊不禁,一派悠闲地摇着玉骨扇。 东陵御书房,皇甫轩坐在龙椅上,手中拿着一只约莫巴掌大的小鼎,轻轻地旋转。 一旁的总管太监见此,再想着外头在贼人的御林军,顿时觉得十分无语。他终于忍不住大着胆子上前询问:“皇上,请恕奴才多嘴,这青玉鼎分明就在您的手上,您为何还要派人去搜查?” “不在宫中搜查,难道要朕眼睁睁地看着楚长歌和澹台凰跑出宫?”冰冷的帝王冷哼一声,旋即挑眉,隐有戾气。 总管太监这才明白过来。他沉默了数秒,又道:“可是皇上,倾凰公主即便不出宫,那也是北冥太子的准太子妃。” “朕虽然不想帮君惊澜,但更不能让楚长歌占这么大的便宜。”皇甫轩冷声开口。若是那女人一个人跑了,是为了逃君惊澜的婚,他还会帮上一把,但是和楚长歌一起走…… 总管太监会意,终于不再开口。 澹台凰在路上和楚长歌分道扬镳之后,往自己的寝宫走。才走了几步,她远远地就看见一道蔚蓝色的身影站在她的院子门口。正是澹台戟无疑。 她脚步一顿,咽了一下口水,正准备掉头逃跑,澹台戟的声音已然响起,“凰儿!” 澹台凰扛着包袱三步一顿地到了澹台戟的跟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得他开口叹息,“凰儿,你要走便走,为何要跟楚长歌一起呢?” “皇兄,你知道我要走?”澹台凰极为无语。澹台戟点头,“看你那样子,也不会老老实实嫁人,皇兄自然也不忍心看你嫁与自己不想嫁之人。我派了人暗中保护你,一路上若是你遇见什么难事,也好帮你一把,可却发现你竟然和楚长歌一起。他风流成性,你与他一起出宫,皇兄实在是不放心!” 澹台凰耷拉着脑袋开口,“知道了,我先回去休息了。”澹台戟点头,“那你早些休息。” 澹台凰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一件要事,一把抓住了澹台戟的胳膊,几个大步往自己的殿内走。澹台戟剑眉微皱,低头看着她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有些发愣,就这样被她拖了进去。 入了屋内,澹台凰关上门,把包袱放下,问:“皇兄,那独孤城的事情,有结果了吗?”澹台戟挑眉,有点不解,也有点怀疑,“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问问。皇兄觉得能说就告诉我,若是觉得不方便或是不信任,可以不说。” 澹台戟闻言,顿了一会儿,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眼,像是在审视。只见她的眸中满是坦诚星辉,还有一丝难掩的诚恳和关切,他心中微微动容。他想,若她不是演技过人,那便一定是真的关心自己了。终而,他低叹了一声,“已经有结果了,他选了北冥。” “原因?”澹台凰挑眉询问,心中其实已经隐隐知道了原因。 “东陵、西武、北冥、漠北、南齐、东晋都派了人去,几波人马汇聚,同请他,他只问了一句,你们的主子说我若不肯归顺,便当如何?”澹台戟说着顿住了。 澹台凰很快便猜出了结果,“最后只有北冥的人说,不肯归顺便杀,所以他选择了北冥。因为他清楚,乱世之中,为君必须狠辣果决,顺者昌逆者亡。这样的帝王才敢于杀伐,有望逐鹿天下,也能最终实现他独孤城出将入相、名扬天下的夙愿。最终,他在北冥人的保护下,安然离开,我说得可对?” 澹台戟一愣,没想到她一个姑娘家能有如此见识,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澹台凰却没能完全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其他人我不了解,但是皇甫轩,绝对不像是仁厚之君,所以绝对不会如皇兄你一般,下令不归顺便放走并以礼相待……”很快地,她眼前一亮,看着澹台戟猜测,“难道是皇甫轩手下的人自作聪明,以为独孤城喜欢听恭顺之言,故而……” “凰儿,你当真聪明得可怕。”澹台戟开口赞许,接着道:“其实独孤城未必不知道这些去请他的人中,有些人是有意说了恭顺之言,并未传达自己主子的真正意思。但他还是选了北冥,因为他很清楚,有再聪明的主子,手下的人都是一帮自作聪明的蠢货,这样的国君也不会有什么大成就。”所以,六国对于贤才的这一争,君惊澜赢了,赢在他比自己和南齐摄政王狠辣,赢在他手下的人比皇甫轩等手下的人聪明,会毫无半丝偏差地去执行主子的命令。这样培养人的能力,简直是可怕。 澹台凰抬头看向澹台戟,极为严肃地开口,“皇兄,这件事情之后,你可知道,在乱世之中,要成为一位出色的帝王,绝对不是你这样宽和仁厚就行的。光有文韬武略远远不够,要知道,该狠辣的时候,必须狠辣。” 澹台戟终于明白她原来是想劝谏自己。他顿了半晌,笑着揉了揉她的发,“皇兄知道你的意思了。只是人生来可贵,每一条性命都是来自于父母,怎可轻易言杀?但凰儿放心,对任何人,皇兄都能宽和以待,唯独欲对凰儿不利之人,皇兄绝对不会放过。比如钟离涵,她将不可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你派人杀了她?”澹台凰愣了一下。 “上次宴会之上她想伤你,皇兄便忍了。这次你染上风寒,她让人偷偷在你药中下毒,若不是皇兄中午亲自去取药,恐怕……”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又笑看着澹台凰,“你说这样的人,我怎能容她?” 听着这话,她心下满是感动。咬牙,宽大袖袍下的手攥紧,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终于,她抬起头,凤眸看向他布满笑意的脸,一字一顿地开口,“皇兄,从今日起,澹台凰起誓,你若不愿狠,以后便由我来帮你狠。日后,任何人敢伤你或动你的皇位分毫,我必要他血溅三尺,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语气坚定而决绝,眼神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子,幽光隐晦。却不知,今日这一番话,当真是一语成谶,卷起了这块大陆的无数腥风血雨,也预示着一代女王的觉醒、诞生。 澹台戟被她这话说得微微一怔,心中也像是被一块大石撞击,塞得满满的,以至于说不清心下是何种感受。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轻声笑道:“小丫头,一天到晚瞎想些什么?虽然皇兄在你心中做不成一个出色的帝王,却也不是一般人能轻易算计的。好了,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澹台凰笑眯眯地点头,“那好,皇兄你也早些休息。”澹台戟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向外走去,回自己的寝宫。 他走了之后,澹台凰跑到床上躺好,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于是干脆爬起来,出门,爬上屋顶看月亮。无边夜色中,高悬着一轮明月,不远处点缀着几颗星星。 她忽然觉得这月色有点凉,身上也渐渐发冷。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就像那个月亮,看似身边有很多人,其实只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找不到任何归属感。 想着,她顿时感觉一阵鼻酸,含着眼泪看着月亮,伸出一只手指向天空,十分悲愤又诗情画意地道:“想我这样一个大美女,从前活得是多么肆意潇洒,自从遇见了君惊澜那个浑蛋,从此人生一片灰暗,往事简直不堪再回首。” 她身边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团银色的不明物体,学着她伸出一只爪指向天空,也十分诗情画意,“嗷呜!” 时间仿佛定格,飘浮的树叶也被静止在空中,一人一狼就这样一动不动。 身后传来一声戏谑的笑,“你们还没指够?”“又是你!”澹台凰回头一看,愤怒地开口。 淡淡月辉之下,太子爷在一张月光帛上盘膝而坐,看着她勾唇浅笑,“太子妃在此伤春悲秋,本太子岂可不来?”这次澹台凰没有跟他针尖对麦芒,恼怒地转回头,重新看着月亮,久久沉默着没有说话。 春风微凉,夜色低沉。风中,忽然传来他的叹息,“女人,以后别露出那种表情。”哪种表情?澹台凰想问,但实在不想与他说话。 “比起看你脆弱的样子,爷更喜欢看你张牙舞爪。因为那样脆弱的表情,我看着,会心疼!”他好听的声音,第一次没有慵懒的痕迹,倒像是清越的和风,吹得人心中发酸。澹台凰咬着牙转过头,却看见了他魅眸中难得的认真,呆了一下,要骂的话变成了一小声嘀咕,“少猫哭耗子假慈悲!” “爷如何是猫了,你又如何是耗子了?”他懒散的声音带着薄薄笑意。他这一问完,澹台凰满脑子瞬间都是他的恶举,于是勾了勾唇,“哈哈。你还不是猫,今日那护心丹……”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治愈风寒的护心丹,爷只是想激你一下,让你好好喝药。我的太子妃,爷可是一片好心。”他闲闲开口,笑看着她,眉间朱砂粉嫩,初樱一般。澹台凰一顿。她承认,她原本是想着如何躲避那碗药,最后被他一刺激,便一口就把药喝了。 “可我喝了,你为啥还挤对一句,说幸好还有一颗?”澹台凰可没忘记自己险些没被他气得吐血的场景。“你身上发冷,药里面有一味驱寒草,这味药刺激脾胃,和在药中喝下去,即便是爷都会直接吐出来。气你一气,转移了注意力,你自然就注意不到了。”他还没说,她那日走火入魔之后,必须将寒气引入体内,方能化解困在内力中的阳火,所以刻意没给她盖被子。 “那木瓜炖雪蛤……”“嗯……这个嘛,是为了你我今后的床笫生活。”太子爷方才正经了两句,马上就开始找抽。 “嗷呜!”小星星在一旁做鬼脸。 那可不是一般的雪蛤,是君惊澜以前从他墨师父那里要来,在冰山的雪莲池里养出来的。这珍稀的蛤蟆在雪莲池汇聚了不少天地灵气,有助于上古内功的底气修炼,而木瓜通脾胃,对她事后喝药可以起到一定缓和作用。 澹台凰听完他的话,马上就上了火气,准备滑下屋顶。 她这一动作,他却忽然笑道:“你现在下去,今晚就别想睡了。” “为啥?”澹台凰一愣。接着,她便看见成雅从门外进来,看方向是从皇兄那边回来的。她进来之后,先是在澹台凰紧闭的寝宫门口看了几眼,估摸着澹台凰睡了,方才回了自己的房间。澹台凰嘴角一抽。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爷神机妙算,事无错漏?”他含着笑意的声音轻轻飘来。她还没说话,他便凉凉开口,“今夜,你若一个人走,爷不会拦你,其他人也都不会拦你。但你偏偏跟着楚长歌走,那就没有一个人乐见其成了。你现在被逼回来,是必然之事!” 听着他语中明显的幸灾乐祸,澹台凰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开口,“我说太子殿下,您确定您这是神机妙算,而不是乌鸦嘴?所有的坏事,都是你一说就灵了。” “唔……那好,爷今日就神机妙算一件好事。”他语中有笑,旋即,看着她的方向,闲闲开口,“你今夜有艳遇。”澹台凰闻言,奇怪地转过头。 嗤!入目,是他带笑的魅眸;唇上,是他柔软的唇。澹台凰双眸瞪大,整个人完全傻掉。什么情况?!接吻了?啊,不,是她被人偷袭了。 旋即,他伸出舌尖,在她唇上轻轻舔了一下,退后半米,懒洋洋地笑道:“味道不错。” 澹台凰一阵火气上涌,起身一把抓住他胸口的衣襟,指尖触到了他身上滑润的肌肤,心中一荡,但火气仍然没消。她对着他的唇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破口大骂:“混账!老娘的便宜是能占的吗?给我还来!”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8章 做爷的女人!(1) 一吻下去,澹台凰顿时傻了。她在干啥?她素来是有一报还一报,所以这状况一出,她条件反射地就回吻了。但是,吻这种事情,也可以用一报还一报的处理方式吗? 接着,耳畔传来他好心情的低笑声,声声动人,勾得人心痒难耐。直笑到他胸腔都微微震动,澹台凰还保持着这个恒定的姿势。 他笑,她呆。这时,一个银色不明物体闪过。小星星从他们两人的唇中间飞快一擦,两人被迫分开,站着的澹台凰退后两步,方才稳住身形。 接着,星爷噙着泪水走到君惊澜的跟前,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嗷呜……” 澹台凰无语地看着它,忽然有点同情君惊澜未来的老婆。有了这只狼,八成洞房都不得安生。 君惊澜冷睇了它一眼,闲闲道:“小星星,你坏了爷的事儿你知道吗?”“嗷呜呜呜!” “太子妃难得热情一次,若是无你,说不准她今夜就找到机会将爷拆骨入腹。”太子爷状若生气地教训。澹台凰额角青筋一突,狠狠磨牙,“你少给我胡说八道!谁要将你拆骨入腹,你吻我一下,我吻你一下,扯平了。” “那爷可不管,总之从今儿个起,爷就是你的人了。你夺走了爷的初吻和初二吻,不负责任怎么行!”绝美男子狭长魅眸眯起,唇边含笑,颇为无赖地看着她。澹台凰无语地看着他,顿了顿,语气不善地道:“麻烦你搞清楚,是你先吻我的,并且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我都还没要你负责。不过你放心,你想负责我也不需要你负。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跟我没有关系,更谈不上我要对你负责!” 一连串的负责不负责,把澹台凰自己都说晕了。但是太子爷却听懂了,他微微侧身,笑看着她,“这太子妃就不明白了,方才爷那一吻,是对你表白。若你疯狂反抗,那便是拒绝爷的一片真心。若你迟疑不动,那便是考虑看看!可最后……”说着,他微微抬手,修长玉指擦过唇瓣,指尖带着一抹触目嫣红,是方才被她咬出来的血。他又接着道:“可最后,你却热情回吻,热情得本太子柔嫩的唇瓣都招架不住,这难道还不能表示你非我不可吗?公主岂可前脚答应,后脚便反悔?” 澹台凰无语。她怎么知道他一个吻能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意思?真是居心叵测。 “太子想太多了,本公主不过是一报还一报。你吻了本公主,本公主就怒回一个,仅此而已。”澹台凰黑着脸发表看法,无视他貌似深情款款的眼神。 “哦?那公主的意思,是不论本太子做了什么,公主都会一报还一报?”他好看的眉头微皱,似乎有点意外,显然是被澹台凰这句话伤害到了。 澹台凰见状,心下大喜,当即开口,“那是当然。本公主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故而太子不要想太多。”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如果我强睡了你……”太子爷状若困顿地问话。 澹台凰头也不回,仰望天空,豪迈一挥手并飞快开口,“那我就强睡回……”最后一个“去”字梗在喉间,上不得,下不去。 接着,她便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好似是布料摩擦之音,状若脱衣服。耳畔轻风,带来太子爷慵懒而又认真的声音,“如此甚好,那本太子先睡上一睡,再等公主睡回来。” 她一回头,就看见他在扯衣带,当即黑着脸怒喝:“君惊澜,你要是真敢脱,老娘就切了你的命根!” “公主如此激烈反对,是担心本太子不是处?”他挑眉看向她,又接着道,“放心,本太子绝对是处,符合公主的处男情结,欢迎验货。” 他抬手一挥,一阵罡风扬起,直直地将澹台凰往他的身边扯去。澹台凰想运功反抗,可自己那就修炼了一重的凤御九天,对他强大的内力根本抵抗无力。就这样一扯,她被扯到他的身前,撞入他的怀中。 淡淡君子兰的香气在鼻尖萦绕,背后是他温热的胸口,耳畔是他轻缓的呼吸,他有力的臂,横在她的腰间。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因为太近,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澹台凰是第一次和男人离这么近,一股独属于男性的阳刚气息在身畔环绕,甚至于还能感受到他身上纹理分明的肌肉,叫她十分不习惯,耳尖还有点微微发烧。她心中很快产生了一个巨大疑问,这人不是有洁癖吗?他今天这种种反常的反应,会不会是见鬼了?或者是中邪了? 澹台凰正想挣开他,他慵懒的声音,忽然自她耳畔响起。浓情厚重,缱绻缠绵,有一点点突兀,却又非常理所当然地问:“女人,做爷的女人,可好?” 如此美男子,如此深情而又有个性的告白,换了别的女人,八成得幸福地晕在他怀里。偏偏澹台凰是个不解风情的,冷声询问:“做你的女人?正房、妾室还是外室?” “呵……”他在她耳边低低轻笑,温热的气息吹上她的脖颈,顿时让她浑身一阵酥麻,“太子妃,你真会煞风景。”他懒洋洋地评价,语中笑意点点。 澹台凰皱眉,没回他的话。她其实是真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在她心中,他就像是一团迷雾,猜不透摸不着;像是高立于顶端的神,只可仰望,不可接近。 她看着空中那一轮明月,问:“若是答应,如何?” “若你答应,万里山河,浩瀚天下,你想去哪里,哪里就会成为臣服于你脚下的土地。七十七丈崖,九十九重天,你想站多高,爷就能送你站多高。爷这真心,一生只一次。”他在她耳畔傲然回话,语中,是身为王者的睥睨。 他不是以一个满腔热情,只知道情情爱爱的青涩小伙子的身份告白,只顾扯着嗓子大声说我爱你,我爱你,然后……然后没有然后了。他是以一个权掌天下,有作有为的男人的身份,告诉她:做我的女人,你可以随心所欲,我也会尽我全力,送你站上一切你想站立的最高点。 听到这样的话,说不震动,绝对是假。本来应该非常感动的澹台凰,沉默了片刻,忽然飞快出手,往他的手臂上狠狠地扎了一下。 嗤!他环着她的手臂,被她手中的簪子,重重扎上。从她故作顺从地坐在他怀中,实则悄悄伸手拔簪子,他就看得一清二楚,却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一番话,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扎了他一下。这女人,当真心狠。他微微松开手,让她从自己的怀中逃离。怀中一空,心中也一空。 澹台凰站起身,转头看着他胳膊上的血迹,面上并无丝毫愧意,“太子殿下,本公主是为了告诉你,未经女人允许,永远不要随便抱别人,否则遇见心狠手辣的,会流血。很不巧,我就是这样心狠手辣的。” 他静静看着她,忽然笑道:“爷就是喜欢心狠手辣的女人!” 澹台凰无语,真心觉得自己跟这人有点沟通无力。她把染着血迹的簪子往地上一扔,冷声开口,“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对我如此另眼相待,是真的因为喜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但我只能说谢谢你的好意,想要什么,我会自己去拿。这世上让人心动的东西,唯有凭借自己的实力得到,才会觉得自豪与满足。而别人帮自己拿到的,只会觉得短暂开心。开心与满足之间,我选自我满足。”话一说完,她转身就走。她相信以他的才智,一定能听懂。 没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他带笑的慵懒声音,“太子妃只问了,若是你答应,当如何;还没问若是不答应,又当如何呢。” “难道你想杀人灭口,抚慰自己因为被拒绝而严重受创的心?”澹台凰飞快转头,瞪大双眸看着他。 他失笑,看着她略为防备的样子,凉凉开口,“你若不答应,那爷就只好用强了。从强娶到强上到强爱,一个都不会落下,太子妃就做好心理准备吧。” 澹台凰无语,“也就是说,你刚刚问我要不要做你的……其实不过是随便问问,不管我答应不答应,其实对你都没什么影响。” 太子爷沉思,好似是在认真思考她这话对不对,想完之后,缓缓点头,闲闲道:“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但毕竟总要走个求婚的过场,否则多年以后,太子妃忆起如今,会觉得本太子不解风情。” “我真是脑子有病才跟你废话这么久。”澹台凰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指着他,黑着脸大骂。她恼火奔走,听到身后传来他的轻笑之声,忍住了回头跟他拼命的冲动。 待到砰的一声巨响,她的房门关了,耳根终于清静了。 而她进屋之后,屋顶上的太子爷缓缓撩起袖袍,看着白皙手臂上那个黑孔,源源不断的血从里头涌出,低笑轻喃:“怎么就情不自禁了呢。” 情不自禁地忘了自己的洁癖将她拥入怀中;情不自禁地问了她做自己的女人可好;情不自禁地说出了从前以为自己一生都不可能说出的甜言蜜语,甚至于到她出手扎向他的手臂,他竟然也没躲;最后,还情不自禁地又气得她跳脚。 夜色之中,东篱跳出来,恭敬地跪下,将药递给他,并问:“爷,她竟敢伤您,要不要属下……”“嗷呜!”小星星也激动地举爪。 “你说呢?”君惊澜微微挑眉,狭长魅眸淡看着他,又接着问:“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学会自作主张了?” “属下不敢,属下该死!”东篱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开口。 雪白的药粉撒到白皙的肌肤上,覆盖住伤口,很快地,胳膊上的血便不再流了。他将装着药粉的瓷瓶扬手扔给东篱,狭长魅眸忽然看了一眼澹台凰紧闭的窗口,轻声低笑,“今日扎了爷的胳膊,来日,是不是要扎爷的心呢?” …… 比较神奇的是,澹台凰原本睡不着觉,所以才会跑到屋顶上去看月亮,顺便思亲,但出去被那王八蛋气了一顿之后,居然蒙着被子倒头就睡着了。然后她做了整整一夜的噩梦,跟他们那会儿的对话有密切的关联。 终于,天亮了。床上某人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闭着眼睛仰天高呼:“雅蠛蝶!” “公主,怎么了?怎么了?”成雅在门口听完她的“雅蠛蝶”,赶紧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四下一看,还以为有刺客进来了。 澹台凰抹了一把额头的虚汗,也十分惊恐地四下一看,这才知道自己是在做噩梦,刹那间险些伤心到泪流满面。醒着的时候受他的折磨,睡着了都不得解脱。这下澹台凰想要逃跑,远离那妖孽的心也更为强烈了。深呼吸了一口气,抱着被子,她顶着满头的虚汗开口,“没事儿,只是做了一个噩梦,你先出去,让我再睡一会儿。”说着,她就想倒下去。 成雅赶紧拉她,“公主,您别睡了,早就该叫您起床了。是大皇子殿下说让你多睡会儿,奴婢才没有来打扰你,但是再睡就来不及了。” “有事儿?”说着,澹台凰便感觉门外一阵寒风刮了进来,禁不住颤了一下,被子也抱得更紧了,更加不想起床。 “公主您忘了?明日就是东陵十年一度的建国庆典,参加完之后我们就可以回漠北了。按照礼节,建国庆典的前一日有宴会,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缺席。就连西武女皇也一定要参加,我们自然不能落人话柄。”成雅一边说,一边帮她把衣服拿过来。 “哦,好吧。”澹台凰闭着眼睛坐在床上,等着成雅给她更衣,内心里觉得做公主非常幸福,不想做的事儿都可以不做,比如穿衣服和梳头。 又是一阵微凉的风刮了进来,隐隐还能听到几滴水声,叮叮咚咚地落地。澹台凰顶着一对黑眼圈,闭着眼睛开口询问:“外头下雨了吗?” “是的,公主。这还是立春以来第一次下雨呢。公主可要多穿些衣服,当心着凉……”成雅絮絮叨叨地开口。 澹台凰打了个呵欠,歪着脑袋睡觉,假装没听到。 在这春雨连绵,本该是润物无声的时候,北冥皇太子的院内,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 太子爷一大早方才醒来,就听得小苗子尖着嗓子叫着:“爷,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儿了。”“小星星昨夜哭感冒了?”君惊澜闲闲询问。 发生的事情远远不止于此,小苗子道:“不是,是星爷收拾好了包袱,要离家出走。” 太子爷闻言,缓缓点头,扬手一扯,自一旁宫女的托盘中拿出一身浅紫泛银的披肩披上,大步往寝殿之外而去。才到门口,他便见着小星星背后扛着一个包袱,一副即将生离死别的样子,要离家出走的样子做了个十成十。 君惊澜狭长魅眸微微眯起,淡看着它,“真要走?”“嗷呜!” 君惊澜双手环胸,微微靠在门框上,狭长魅眸扫着它,凉凉道:“要走就走吧,你我也算是相伴多年,让你就这么走了,爷也于心不忍。小苗子,把小星星的零食都打包装好,让它一并带走吧。”这话一出,小星星尴尬无比,伤心欲绝。小苗子也有点尴尬,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道:“爷,星爷的零食,它已经打包装好了,都在它的包袱里。” 太子爷状似了解地点头,“连零食都打包装好了,看来小星星你是想出门旅游吧?听说冰山挺好玩的,那儿还有美丽的雪狐,你可以去那里玩玩。”小星星十分认真地往地上一阵狂戳,“嗷呜!嗷呜!” “知道了,反正你最近挺吵,走了爷也能清净不少。”君惊澜说完,转身往寝殿内而去。星爷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冲着自家主人的背影,大声嚷嚷:“嗷呜!嗷呜!”于是,骑虎难下的星爷,冒着大雨,顶着寒风,拄着拐杖,抹着眼泪,艰难地往门外走。 待星爷背着包袱出了院子,小苗子担心地开口,“爷,您就让星爷这么走了?” “它能去哪儿?”太子爷挑眉,十足悠闲。 小苗子想了一会儿,上次星爷被漠北三公主下了药之后,得罪的人可不少,就这样跑出去,出意外的几率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估摸着要么是躲起来,要么是跑回来。难怪爷就这么放它出去了…… 澹台凰穿戴梳洗好了之后,就出了门。作为一个职业侍婢,成雅也很敬业地给她撑了一把伞。裹着厚厚的披风,澹台凰到了门外。已是春日的风,却吹得人面部生疼。 澹台戟站在自己的院门口等着她,见她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脸,微微皱眉,“怎么不多穿一些?”说着,责难的眼神放到了成雅的身上。 成雅当即吓了一跳,正要跪下告罪,澹台凰却笑眯眯地开口,“不关成雅的事,是我不想穿太多,我是一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 澹台戟妖媚的桃花眸不冷不热地往她的身上扫了一眼,优雅华丽的声音带了三分薄薄怒气,“你若是又染上了风寒,那就是真的颇有风度了。”说罢,他转身就走。 下人们给他撑着伞,蔚蓝色的背影正对着澹台凰。就这样看来,他半点都不像是来自人们所谓的“蛮荒之处”漠北的大皇子,反而像是江南烟雨中,世家大族的贵公子,撑着一把油纸伞,漫步雨中。 澹台凰顿时理解了自己的前身,也就是原本的澹台凰,为什么会不顾伦常喜欢上自己的皇兄。这澹台戟,确实是出色,温柔、善心、优雅、包容、关切,有着无数能够吸引女人的特质。若说他属于草原,那一定是草原上的明月清风,和煦温暖。 这样想着,她涎着笑脸上前,故作可爱地对着他扮了一个鬼脸,嘚瑟道:“风寒了又有皇兄亲自端茶送药,多么幸福。” 澹台戟被她闹得哭笑不得,“你这鬼丫头!” 成雅看着他们两人,顿感忍俊不禁。公主和大皇子殿下的感情真好。 他们到了崇阳宫的门口,与往常一般,大部分的人都到了,但是殿内的气氛并不如先前那般热络,好似是有什么让人忧心的事发生了。澹台戟和澹台凰到了门口,下人们收了伞,他们就这么走了进去。 二人刚刚进门,皇甫轩灿金色的眼眸,便带着审视放在了他们二人身上。昨夜钟离涵遇刺身亡,就目前来看,澹台戟和澹台凰是最有可能下手之人。 其他人大多看着澹台凰,因为听说昨晚她干了一件非常有创意的事情,就是大半夜的没睡觉,背着包袱出去和楚长歌比财产。 “见过东陵皇。”该有的礼节,澹台戟永远不会落下。 而澹台凰眼神四处乱看。殿内的人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唯一的异状,就是多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女子,气场十足,她身着一身玄色宫装,坐在皇甫轩旁边的金椅之上。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29章 做爷的女人!(2) 她的眉间用紫色的胭脂画出一道折痕,类似于半个竖着的菱形,这样的痕迹让她原本秀美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暗沉的气息——那是一种黑压压的,深不见底的暗沉;一双丹凤眼噙着半丝玩味的笑意看着澹台凰,唇边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讥讽。 这样的表情让澹台凰心中无端地生出了几分厌恶。很快地,她又注意到了对方衣服上的图案,青龙盘云,牙张爪舞。难道,她就是西武女皇? 正在她疑惑间,澹台戟对着慕容馥开口,“同问西武女皇安好。” 皇甫轩和慕容馥同时挂着公式化的笑,点头。旋即,便是帝王冰冷的声音响起,“漠北大皇子、三公主,请坐。” “这位便是漠北三公主?”慕容馥的声音有种刻意锻炼出来的阴凉与暗沉,淡看着澹台凰的背影。 澹台凰皱眉,直觉这个女人对自己没什么好感,说这话八成也是想挑衅。她原不想搭理,但想着对方是女皇,还是给点面子的好,免得让皇兄难做,于是她耐着性子缓声开口,“正是本公主。” “北冥未来的太子妃?”这一次,慕容馥言语间带了些讥诮。 其他人赶紧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上次北冥皇太子的狼得罪了西武女皇的事儿,整个皇宫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看她现在这样子,是还记着仇呢。 澹台凰心中的怒气再也遏制不住,冷笑道:“是或不是,与西武女皇有关系吗?” “朕不过是好奇,便随意问问。漠北三公主如此激动,莫不是有什么关系不能见人?”慕容馥这样说着,语中的嘲讽意味更浓了。 一旁的澹台戟微微皱眉,原本打算做做面子,让凰儿不要无礼,但是听了慕容馥的话,他也着实很难高兴起来——这根本就是没事找事。 众人也都听得出来。慕容馥句句话都满是挑衅意味,显然是把对君惊澜的厌恶,全部转嫁到他这位倒霉的太子妃身上了。 澹台凰素来不是吃亏的主儿,当即反讽:“像本公主这样每天都出现的,还有关系不能见人?那如同西武女皇这般,到了东陵皇宫,几乎都不露面的,算是什么呢?莫非是有惊天阴谋?若真是如此,东陵皇可就要小心了。” 这句话简直就是说到了皇甫轩的心坎里——他已经怀疑对方有问题很久了。 “漠北三公主果然牙尖嘴利。”慕容馥再次出言讥讽。 澹台凰这次倒没有针锋相对回去,反而羞涩一笑,拱手谦虚道:“西武女皇客气,还要多多向您学习。” 噗——众人想笑又不好笑出来,心道:这漠北三公主真是个人才,像她这样的讽刺方式,绝对是自己生平仅见。 一旁的楚长歌啪的一声打开了扇子,星眸含笑,开口赞赏:“倾凰公主果真谦虚,实乃当代女子学习的楷模。” “啊,楚皇子过奖。”澹台凰赶紧拱手,看起来更加“谦虚”了。 慕容馥脸色微青,正想说什么,外头的太监忽然高声开口,“北冥太子到!”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真正有矛盾的是君惊澜和慕容馥,澹台凰只是一个被无辜牵累的倒霉分子。 门口,一柄烫金渲银的油纸伞,被小苗子收起,露出那人艳绝的容貌,霁月光风,云烟雨雾,万千言语不可描绘。他唇边含笑,缓步踏入屋内,眉间朱砂淡粉,恍若樱花绽放。 澹台凰一见他,直接翻白眼,往旁边自己的座位上走。 慕容馥看着门口,有点发愣,秀眉也皱了起来:这个男人便是君惊澜?传闻里,他美貌无双,艳惊天下;传闻里,他运筹帷幄,翻手云雨;传闻里,他风华卓然,无人可及;传闻里,他狂傲睥睨,御剑沧澜。从看见他容貌与风华的这一刻,她忽然有点信了。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的心跳竟然也快了不少…… 那人大步上前,唇边勾起薄薄笑意,道:“本太子来晚了,还请众位见谅。” 皇甫轩当即十分客气地开口,“北冥太子客气了,请坐。” 太子爷听罢,微微转过头,不怀好意地看了澹台凰一眼。看见她那两个黑眼圈,他忽然勾唇笑了笑,显然知道了她昨晚八成做了什么猥琐的梦。他几个大步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刹那焦点,刹那中心。 大家禁不住都赶紧看了一眼慕容馥。真是奇怪,澹台凰这个未来的太子妃进殿,都被她抨击了一顿,怎么君惊澜这得罪了她的人进来,她反而无声无息了呢? 这一看,众人的嘴角僵住了,只见慕容馥面露痴迷地看着君惊澜的方向。 就在这时,作为东道主的皇甫轩开口了,“明日便是敝国三百六十年的建国庆典,朕先谢各位远道而来。” “东陵皇不必客气。”各位使臣一同拱手。 “那就让我们满饮此杯,祝愿各国都繁荣昌盛。”皇甫轩举杯站了起来。 其他人自然也全部站了起来,举杯痛饮。一时间场面十分庄重,大家都已经忘了方才的慕容馥和澹台凰的不愉快,大声道:“也愿东陵繁荣昌盛。” 皇甫轩坐下之后,众人也各自落座。旋即,冰冷高贵的帝王大声开口,“奏乐!”话音一落,钟鼓齐鸣,编钟被敲响,二胡、琵琶同奏,丝竹之声声声悦耳;三十多名身姿妙曼的舞娘,穿着一身薄薄的轻纱,踩着轻巧的舞步进来。众人推杯换盏,笑意浓浓,谈天说地,并各自献上自己的礼物,表达对东陵建国庆典的祝贺。 礼物献完,南齐使臣忽然开口,“方才,西武女皇不是说有一件礼物,要送给北冥太子的吗?”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场面也有了一瞬间的寂静。慕容馥一怔,旋即勾唇笑了笑,十分阴沉地冷声道:“南齐使臣听错了。这礼物,不是准备送给北冥太子的,而是准备送给北冥未来的太子妃的。” 君惊澜微微挑眉,狭长魅眸微微眯起,寒光幽闪。 四下众人很快反应了过来。看这样子,西武女皇对君惊澜一见钟情,所以这打杀的目标,就变成了澹台凰。大家想着,十分同情地看了澹台凰一眼。 看着四下众人那同情的眼神,澹台凰顿时有了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她正要开口拒绝,慕容馥已经拍了拍手,下人们将蒙着一块黑布的巨型箱子抬了进来。 舞娘们赶紧识趣地站到一旁,殿内的钟鼓之声也慢慢淡了下来。 箱子上面蒙着黑布,大家自然都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但也不知为何,那箱子只是从身边经过,就让人感觉身上凉飕飕的,还能听见嘶嘶的声音。 澹台凰、君惊澜、澹台戟等人反应过来,就连楚长歌和皇甫轩的眉头都有点微皱。蛇?! 就在这时,澹台凰飞快地凑到澹台戟的耳边,说了两句话。澹台戟虽然心下困惑,却还是吩咐下人去拿她要的东西。 待那个箱子被抬到了大殿中央,慕容馥笑着开口,“漠北三公主想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不太想。”现在她应该做的是拖延时间,等皇兄的人把自己要的东西弄来。 “哦?朕一片盛情,想要送公主一件礼物,公主就半点都不动心吗?”慕容馥眉眼含笑,语气颇有点赶鸭子上架的味道。澹台凰似笑非笑地回话:“本公主和西武女皇并无任何交情。常言道无功不受禄,所以女皇的礼物,本公主不敢收。” 君惊澜、皇甫轩和楚长歌看了她一会儿,隐隐觉得澹台凰胸有成竹,故而都慢慢放下心来,各自持杯饮酒。 “倾凰公主何必如此客气?这可不是什么受禄不受禄,是朕的一片心意,只想和公主交个朋友而已。而且,这里头的东西,可是朕花了不小的气力才弄来的。倾凰公主就这般拒绝,是不给我西武面子吗?”慕容馥紧追不放。 一旁的澹台戟开口打断,“既然是女皇送给皇妹的东西,本殿下代为接收也是一样,不知女皇以为如何?” “漠北大皇子和三公主兄妹情深,朕是知道,只是这礼物是朕送给倾凰公主的,一定要倾凰公主亲自打开才成。还是你们漠北人心高气傲,不愿与朕交朋友?”慕容馥说着,脸色也慢慢阴沉了下来。 &nsp;澹台戟还要说话,澹台凰却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子,面上微微露出笑意,因为她已经看见皇兄的人回来了。她顿了顿,“既然西武女皇如此盛情,本公主就却之不恭了。但常言道,来而无往非礼也。西武女皇都送了一件礼物给本公主,本公主自然也要回礼才是。这样方显我漠北是礼仪之邦,皇兄你说是吗?” 澹台戟虽然不清楚她在打什么哑谜,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凰儿言之有理。” 慕容馥闻言,唇边勾起一抹轻嘲,冷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倾凰公主收下朕的礼物,并亲手打开这黑布吧。”黑布之下,是一条巨蟒!乃是她决定杀君惊澜之后,准备的几个杀招之一。原本是冲着君惊澜去的,但她慕容馥看上的男人,自然不能给其他女人可乘之机,所以这所谓的北冥未来的太子妃,还是早死早超生吧。 澹台凰赶紧点头,似乎深以为然。继而,她又认真地道:“本公主素来不喜欢占人便宜,否则便会觉得浑身不适,心中难安,所以还是先将本公主的礼物送给西武女皇吧。”说这话的时候,她摆出一副非常感动又非常良心不安的样子。 慕容馥不甚在意地冷笑,“既然这样,那朕就先收下公主的礼物。” 她话音一落,澹台戟身后的一个黑衣人,就将一个鸟笼子大小的东西交给了澹台凰,上头也蒙着一块黑布,看不清其间是何物,却发出吱吱的声音。 这下,澹台戟终于明白她要老鼠做什么了。君惊澜勾唇浅笑。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够聪明!楚长歌和皇甫轩更是满面赞赏:这样的法子都能给她想到,真是绝了,这可是真正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慕容馥的脸瞬间煞白了。 笼子里头的蛇,听见这声音,也开始躁动不安起来,看起来非常激动。 四下的使臣们听着耗子的叫声,有点不解。冷不防地,他们脑海中忽然想起了慕容馥的礼物送进来之时,笼子里头的嘶嘶声,顿时脸色一变,难道……这下,大家看着大殿中央那个笼子的眼神都变得惊恐了起来。 澹台凰拿着笼子送到了慕容馥的跟前,旋即笑道:“请女皇笑纳。女皇收下礼物,本公主也要去收您的礼物了。” 慕容馥顿了半晌,愣是没敢伸出手去接。这吱吱吱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老鼠,老鼠可是蛇的最爱! 见她迟迟不动,澹台凰又接着开口,“西武女皇,怎么了?为何不受本公主的礼物?本公主一片盛情,这里面的东西都是花了好大一番气力才弄来的,西武女皇就这样一动不动,是不给我漠北面子吗?”她选取了大意,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 一旁的君惊澜薄唇微勾,懒散低笑。这女人,大形势上不吃亏,就连人家逼迫她的句子,她也要锱铢必较,一句一句还回去。 慕容馥面色微僵,正想着是不是赶紧接过,扔给自己的下人们,让他们赶紧拿走时,澹台凰又接着开口,“还请女皇怜惜本公主的一片真心,待会儿一定要将这黑布亲手打开,不若就在本公主去扯您礼物上盖着的黑布的同时,一同扯开如何?”慕容馥面色阴沉地瞪了澹台凰半天,冷然笑道:“不若这礼物,你我都回去之后再打开看吧。” 这事儿是慕容馥挑起来的,澹台凰岂容得她想害自己就害,想收手就收?她冷冷笑了一声,“女皇说笑了。你我都说好了,要互相接受彼此的礼物,本公主也答应了你要去揭开那黑布。众位大人都坐在这里,还等着看里头都是些什么好东西呢。你现在突然不看了,众位大人心中该有多么失落啊。你忍心吗?” “那公主就不怕,结果是两相欢乐吗?”慕容馥定定地看着她。“能和女皇一起欢乐,本公主赚了不是吗?”女皇和公主相比,哪个更有分量显而易见。 这时,那在一旁静坐了半晌的太子爷,忽然不正经地开口,“太子妃收的礼物,自然也是本太子将收的礼物。若是太子妃待会儿亲本太子一口,这礼物就由本太子代收如何?”他面上含着戏谑的笑意,狭长的魅眸看向澹台凰。 澹台凰额角的青筋狠狠地跳动了几下,咬牙转过头看着他,“北冥太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少说两句话,就可以少浪费点口水,也能为世界省点茶水资源,你知道吗?” 太子爷听完这话,魅眸忽闪,看着她低笑道:“这么激动做什么,又不是没亲过……” 整个屋内什么都不剩,只剩下澹台凰一个人的磨牙声,还有皇甫轩、澹台戟杀人般的眼神,以及楚长歌玩味中暗含不豫的眼神。 “君惊澜,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撕了你的嘴!”澹台凰感觉自己简直气得头发都着火了。 高坐在皇甫轩身边的慕容馥,也感觉一阵火气上涌,作势要去接澹台凰的礼物,实则狠狠地一甩袖,一阵内力射出。而澹台凰正顾着和君惊澜生气,没在意,待她反应过来之后,险些被这一阵风给掀翻在地。好在自己的凤御九天已经练就了一重,稍稍有点武功底子,她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 随即,咔嚓一声脆响传出,响彻众人耳膜。慕容馥立即捂着自己的手腕,痛呼出声,“啊——”已然被一击骨折。咚,茶杯击中慕容馥之后,重重落地,摔得粉碎。 正要出手的澹台戟,和预备还手的澹台凰,手顿时僵硬在空中! 众人皆回头一看,很快便发现了出手之人是谁。 慕容馥身后的侍从当即高声怒喝:“大胆!北冥太子,你竟敢对我们女皇动手!” “女皇又如何?”他闲闲抬头,旋即,狭长的魅眸冷冷扫过大殿,若寒风刺骨,凉凉开口,“本太子的太子妃,本太子逗弄两句便罢了,可不是其他什么东西都能随意欺负的!”说罢,他又抬头看向慕容馥,眸中寒意惊人,“本太子从来不打女人,今日是个例外。若以后还有女人对凰儿动手,本太子不要这风度也罢!” 这话一说完,全场静寂。每个人的表情都略微发愣,唯独澹台凰的表情最为奇怪。她看向君惊澜,严重感觉自己是今天才认识他。他刚刚说的那是什么话,不知道的人,听了他那番话,还以为他对自己有多深情呢。 高位之上的慕容馥捂着手腕,表情越发阴沉,冷声道:“北冥太子就不怕朕兵戎相见?” “恭候大驾!”君惊澜眉梢微挑,魅眸幽深。 静了片刻,慕容馥忽然笑了,“朕方才不过是接礼的时候手滑了一下,并没有跟倾凰公主动手的意思,还请公主不要误会。倒是北冥太子的反应,是不是太过激动了一些?” “哦?”君惊澜将尾音拖长,语调十足惑人,冷睇了她一眼,好似没有看见她眼中的寒光,闲闲笑道:“既然女皇手滑了,那本太子,也手滑了。” 慕容馥闻言,面色一怔,脸色青灰,只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再开口。 就在这时,澹台凰忽然出手,黑色的不明物体在空中飘飞,手中的笼子对着慕容馥的面门飞奔而去。慕容馥见此,条件反射地就伸出右手去挡,却忘了自己的右手方才被君惊澜的杯子打中。而澹台凰这一扔,可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于是,方才骨折的那只手,又承受了一个笼子的重击,痛得她惊叫一声,“澹台凰,你——” “啊,女皇陛下,不好意思,本公主也手滑了一下。”澹台凰笑容满面,状若羞愧地开口。 慕容馥却不是那么好说话了。君惊澜是北冥掌权人也就罢了,澹台凰区区一个公主,有什么资格对她不敬?她面色铁青,一股王者威仪尽散而出,高声开口,“手滑了?那倾凰公主,朕……” “这可是女皇送给本公主的礼物,女皇一片盛情,不若本公主现在就将它拆开如何?”澹台凰笑容满面地打断。 此言一出,慕容馥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脚边的笼子,黑布还遮着,里头都是激动的耗子,顿时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间。顿了片刻,她皮笑肉不笑地道:“手滑了便手滑了吧。至于这礼物也罢了,送给公主的礼物岂能这么轻。来人,将这东西收回去。朕改日再备一份厚礼。” “既然这样,那便多谢女皇了。”澹台凰也不接着为难。她自己的小命她珍惜得很,要是把笼子打开,那蛇当真先咬自己,这个亏就吃大了。 慕容馥心中气愤,也只得暂且咽下了这口气。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0章 做爷的女人!(3) 澹台凰解决完了慕容馥,便转过头看向那个多嘴的浑蛋。他们是亲过了,但是谁批准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多嘴胡说的?想着,她愣是没顶住心中的熊熊大火,几个大步,杀气腾腾地走过去。 她这一举动,让不少围观的群众都没有把持住,十分激动地站起身,瞪大眼张大嘴等着看事态的发展。很快,澹台凰就用实际行动,解开了他们的困惑。 砰的一声,澹台凰的脚十分不雅地踩在他的桌上,狠狠地伸出手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并飞快凑上去,一口咬上他的唇。直到四面都是抽气声,她的口中也尝到了血腥味,耳边还听到他的闷哼之声,她才放口冷笑,“北冥太子不是说,只要吻了,你就是本公主的人吗?前两次不算,今日这次为准!现在,不仅是初吻、初二吻,还有初三吻,本公主都夺了,那你就是本公主的人了。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本公主说东,你不准往西;本公主说西,你不准往东!要逗弄也是本公主逗弄你,再敢戏弄本公主,本公主要你好看!”喜欢装深情!让你装个够! “咳咳——呵呵……”太子爷轻咳了两声,忽然笑了起来。他微微低头,眸中魅光懒洋洋洒下,看着她抓着自己襟口的手,缓声低笑,“为夫遵命。今日起,必唯太子妃之命马首是瞻,谨遵太子妃的教诲,并恭候太子妃随意逗弄,任意欺凌。” “今天给本公主端洗脚水?”澹台凰凑近几许,挑眉询问。 这下,不仅仅是皇甫轩的眼神凝了一下,就连楚长歌都不禁咽了一下口水。其他人更是抽气吸气声不断。这漠北三公主没疯吧?这好好的一桩亲事,今日就要这么告吹了。就连君惊澜身后的小苗子,都有了一种赶紧捂住眼睛的冲动。 而身为主角的太子爷,懒懒浅笑,看着她越发凑近的脸,薄唇微勾,闲闲道:“不过区区一盆洗脚水,这有何难?” 砰!咚!不少大臣直接摔了,小苗子更是悲愤抹泪。 澹台凰深呼吸了几口气,几乎没被他给气死,“那好,本公主今天晚上就等着你的洗脚水。还有,从现在开始,你讲任何话,都不许再扯到本公主的身上。” “谨遵太子妃之命。”太子爷恭敬低头,只是魅眸笑意十足,满含戏谑。 “哼!”澹台凰恼怒收手,几个大步回自己的座位。 澹台戟偏头看向她,眼神有些冷,显然对她方才当众强吻男性的行为颇不认同。但是澹台凰现在实在太生气,根本都没注意到自家皇兄的眼神。 “咳咳……”皇甫轩咳嗽了几声,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局面。 大家都颇为同情地看了君惊澜一眼。但人家正主却似笑非笑地看向澹台凰,好似一副颇为享受的样子,让他们颇感不忍直视。 就在这时,太医终于被传召而来,给慕容馥包扎。包扎之时,四下众人都微微沉寂,不好谈笑。 待慕容馥被包扎好了之后,皇甫轩率先开口打圆场,“西武女皇今日受伤,朕有照顾不周之罪,还请女皇海涵。” 慕容馥笑笑,状似淡然地开口,“方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个误会,东陵皇不必挂心。” “听说这次楚国献给东陵的礼,是血色珊瑚,全天下仅有三株,而这三株都在楚国,不知可有其事?”南齐使臣状若关心打断,并开口问话。 楚长歌点头浅笑,“确实如此,血色珊瑚只有三株,两株送予东陵,取好事成双之意,而另外一株,本殿下送给倾凰公主了。” 澹台凰一愣。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收过他的礼?她奇怪地转头看了澹台戟一眼,只见澹台戟面色尴尬,见澹台凰偏头看他,他也未曾回视。澹台凰原是以为没送,一见澹台戟这样子,当即就知道其中有古怪,但她也没有当众询问,让澹台戟下不来台,是以选择了暂时沉默。 “哈哈哈……楚皇子出手真是大方,只是这倾凰公主与北冥太子的婚事都定了,恐怕楚皇子要白忙活一场了。”南齐使臣似笑非笑地嘲讽,眼神却往君惊澜的方位看。 楚长歌不甚在意地笑笑,开口道:“这又何妨?宝物赠佳人,何求回报呢?” 他这话一出,一旁刚刚被倾凰公主强吻之后,又被严重“欺压”的北冥太子,便闲闲开口,“好在本太子早已送了翠羽鸣埜和长风中,否则就被楚皇子比下去了。” 翠羽鸣埜,轻若鸿羽,翠若丛林之木,天下玉器榜第三。长风中,筝弦拨起,若长风破浪,气壮山河,乃是天下名筝榜第二。众人都咽着口水感叹。这北冥皇太子出手,也当真大方啊。 于是,澹台凰又奇怪地看了澹台戟一眼。为什么她还是完全不知道?这下澹台戟更为尴尬,将手放至鼻翼,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不敢看她。 紧接着,皇甫轩冷声开口,“久闻北冥公主喜欢鞭法,朕便以晶彩缎赠之,现在跟两位比起来,似乎还真有些不值一提了。” 四处都是抽气之声。晶彩缎,天下兵器榜第三,以四十九颗血玉、八十一颗金刚石、蛟龙皮锻造,是鞭,也柔软似缎带,故得名为晶彩缎,杀伤力惊人,而且价值连城。 作为受礼者的澹台凰,又古怪地看了澹台戟一眼。她咋还是不知道?这下澹台戟已经坐不稳了,根本尴尬到不能转头去看澹台凰的眼神。 南齐使臣挑拨楚国和北冥失败,倒搞出了一件足以让澹台凰惊愕到嘴巴都合不拢的事儿。为啥有人送礼物,皇兄都不告诉她?她怀着一种古怪的心情,不断地看向澹台戟。澹台戟不断咳嗽,并故作若无其事地喝酒,没一会儿酒壶就空了。 君惊澜、皇甫轩等人,各自持杯,看着澹台凰不断扫视澹台戟的古怪眼神,若有所思。 吹吹奏奏,夜幕低垂,天色已晚。皇甫轩一开口,众人便各自散席。这次澹台凰都懒得去看君惊澜那个烂人,急匆匆地跟上了澹台戟的步子。成雅赶紧给她撑上伞。 走了老远,直到临近他们的院子附近,其他人也已经尽数被甩开,只剩下他们几人,澹台凰才纳闷地开口,“皇兄,他们送东西给我,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澹台戟皱眉深思,顿了一会儿,斟酌着该如何说。 他还没想好,澹台凰先叹了一口气,幽幽开口,“皇兄,我知道了。”“你……”澹台戟面色迟疑,顿感一阵心慌,妖媚的桃花眸定定地看着她,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应对。 她又接着道:“你是想私吞那些礼物对不对?”澹台戟面色一僵,心慌的感觉瞬间消失,颇为无语地看了她一会儿,竟点头,“但皇兄也只是想想,早晚还是要告诉你的。” 澹台凰很是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皇兄,我的礼物就是你的,想要什么随便挑。反正我脖子上已经戴了一块玉,也不需要那个什么翠羽的,现下也不练鞭法了,更加不会弹筝,什么珊瑚也就是一个摆设,所以那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没用,你喜欢便都是你的。不早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成雅无语地看了一眼澹台凰的背影,又纳闷地看了澹台戟一眼,转身欲走。她没走几步,澹台戟忽然开口,“成雅,你觉得,本殿下是因为什么?”“回禀大皇子殿下,奴婢认为大皇子殿下是因为关心公主的终身幸福,怕公主所托非人,故而……”成雅大着胆子进行对自己的生命安全最为保险的猜测。 话未说完,那人优雅华丽的声音复又响起,“那,若是公主问你怎么看,你将如何回话?”“奴婢会说,大皇子殿下实在是太猥琐了,居然觊觎公主的礼物!”成雅硬着头皮,闭着眼睛开口胡扯。 澹台戟点头,“很好。回去伺候公主吧。”“是,奴婢告退。”成雅说完,便往澹台凰的院子里面走。 澹台凰到了自己的寝宫门口,刚要推门,却看见门微微开着,有点奇怪。她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成雅终于进来了。她问:“我们出去的时候,门应当关好了吧?”“公主,一定关好了。并且按照您的意思,所有的侍婢都在院外守着,没有人到里面来。”她记得清清楚楚,门关好了啊。 “难道有人来过了?”澹台凰问。两人的表情都变得十分严肃了起来。 砰的一声,澹台凰踹开门。成雅一挥手,院外的侍婢们也很快掌灯进来,将殿内照得透亮。 两人在屋子里面扫视了很久,将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看过之后,确定了屋内不可能有人,终于放心,“没事了,你们退下吧。”“是。公主,奴婢们告退。”下人们一齐弯腰,并恭敬地退了出去。成雅赶紧给澹台凰倒了一杯茶,“公主先喝口茶。等一下,下人们马上送沐浴的水来。”说罢,她也跟着退了出去。她们已经都忘记了,澹台凰那时候放话,让某人晚上端洗脚水来。“嗯。”澹台凰点头,跟着她一齐走向门口,难得勤快地自己关了门。 她回到桌前,端起茶杯正想喝,一看,忽然发现茶杯空了。她又将杯子翻转过来,狠狠地倒了几下,一滴水都没有。 “是人还是鬼?出来!”她开口一吼,眼神四处一扫,她从来不相信世上有鬼。但,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抓了抓脑袋,难道是神经质了? 她扫了一眼桌上的一串香蕉,扬手扯了一根下来,剥皮,一边啃,一边往床上走。啃完,她背对着桌子将香蕉皮往后头一甩。咚!好像打到什么了。澹台凰飞快转过头,只见香蕉皮躺在桌子上,没打到什么。她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难道是自己最近太累了?她忽然想起点什么,又飞快转回头。桌子上面——两根香蕉皮! 她分明只吃了一根香蕉,为什么会有两根香蕉皮?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她飞快地走到桌子旁边,将两根香蕉皮都拿起来看了看,全部吃得干干净净。于是,她的脑袋产生了一瞬间的混乱。她到底吃了几根香蕉?一根?还是两根? 将两根香蕉皮甩到桌上,她又往床上走,走了几步,忽然回头——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奇怪的声音都没有。 她往床上一躺,眼睛闭上,耳朵却竖了起来,听着屋里的动静。听了半晌,她也没有听到任何不和谐的声音,就连老鼠的动静都没有。 正想着,忽然一阵尿急,她起床,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溺器,打着呵欠闭着眼睛往那边走,瞄准了方位,又闭着眼睛扒裤子,坐下——砰!她坐到地上去了。她飞快地把裤子一提,又四下看了几眼,还是什么都没有,而原本应该在她屁股下面的溺器,往旁边移动了几许。如果这个时候她还相信自己是神经质了,那她八成就是真的神经质了!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看见溺器旁边一片碧绿的东西,状似荷叶,她状若不经意地走过去,又状若不经意地一脚踩了上去,又很漫不经心地在上头碾了几下,唇边露出了谁都看不太懂的森冷笑容。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公主,公……公主!”成雅的声音显得十分结巴。 澹台凰扎好了裤子,几个大步走到门口,将门拉开,语气不太好,“怎么了?”一问完,她的眼正对上某人狭长的魅眸。微微烟雨中,风华绝代的太子爷静站着,他的头上,是小苗子给撑的一把伞。他手上拿着……一个盆子?!上面还冒着蒸腾热气。难道他真的来端洗脚水?!是他疯了还是她看花眼了? 薄唇微勾,魅眸眯起,看向她略为震惊的容颜,君惊澜颇为戏谑地开口,“这是公主要求的洗脚水,本太子送到了。本太子不仅会端洗脚水,还会侍寝,不知晚上,公主愿意让本太子好好伺候否?” 话音一落,砰的一声,澹台凰把门狠狠地关上。咯吱一声,她又将门打开,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太子殿下似乎忘了,本公主今天说过什么。本公主说,即便要逗弄,也是本公主逗弄你,怎么,这么快你就忘了?竟敢主动提侍寝!” 太子爷闻言,微微偏过头。一旁的下人们很快上前,把他手中的盆子接过去,又端着一个托盘,到了他跟前。他面含浅笑,双手负在身后,扫着托盘上的东西,“公主,这是蜡烛、皮鞭、绳索、夹子等一系列逗弄用品。爷今日可是都让人找齐了,欢迎公主今夜好好逗弄并凌辱本太子。” 澹台凰看了他一会儿,又看了一眼那个托盘,状若十分和蔼又十分天真无知地问:“不知这东西都有什么作用?”“能助太子妃将近日心中所积压的怨气,全部都抒发出来,十分有益于太子妃的身体健康。本太子也都是为了太子妃的安危着想,才愿意牺牲了自己来给太子妃凌辱。”太子爷魅眸含笑,似笑非笑地开口。 澹台凰冷哼了一声,讽刺道:“原来太子爷也知道本公主心有怨气。不知太子爷可知道,这怨气都是从哪里来的?”他面上笑意更浓,三分温雅,七分戏谑,“原因嘛,本太子倒知道一二,是太子妃的气量着实太小,这一点需好好克制。经常生气,容易老得快,本太子虽然不介意太子妃容颜衰退,但也担心届时太子妃站在本太子身边,会自卑。” “哈……哈哈……”澹台凰是真的被他气笑了,仔细端详了一下他欠揍的脸,更为嘲讽地大声开口,“北冥太子的话,讲得很有道理。本公主一听,深受震动,并对自己气量小的行为十分羞愧。实在是多谢太子爷的指点,本公主太膜拜您了,膜拜到想为您上一炷香。” 小苗子和成雅等人都觉着有一丝古怪。一时间以他们的智商,又有点想不到究竟为何。 倒是太子爷一瞬便听懂了,狭长魅眸眯起,凝视了一会儿她无所畏惧的脸,薄唇微微勾了勾,好脾气地道:“太子妃这么想给本太子上香,本太子自然也不好阻拦。只是在给本太子上香之前,太子妃还是先将这盆子水消受了。” 说着,他用眼神微微示意。一旁的仆从赶紧将那个盆对着成雅递过去,示意对方接着。 成雅犹豫着,偏头微微看了一下澹台凰的脸色。澹台凰冷哼一声,“接过来。”成雅赶紧伸手,老老实实地接过来,却忽然看见里面的水有点不一样,青灰交错,时而澄明,时而污浊。她正要将那诡异的状况禀告给澹台凰,澹台凰已经瞪着君惊澜率先开口,“既然水送来了,就是本公主的了,本公主有权利随意处置它。成雅,倒掉!” “这水中化了洗髓丹,天下间只有一颗,于幼时未曾习武的人最有好处。太子妃真要倒掉,本太子也不会置喙,只是希望你不后悔。”他闲闲开口,语中已经有了些不豫。澹台凰一愣,赶紧转头看了一眼成雅手中的盆子。难道真的如他所言?她抬头看着他,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我现在在练功?”难道那晚上她走火入魔,来帮她的是他? “猜的!”无意说太多,只淡淡吐出了两个字。旋即,看了一眼成雅手中的盆子,他又凝视着澹台凰的眼,不豫开口,“我希望自己真是送来一盆洗脚水,只单单为博红颜一笑的男子。但可惜,我不是。男人该做的,是如何让自己的女人更为心安,予她所需,赠她所求,救她所急,而不是做些毫无价值、看起来却情深无俦的事情。这盆洗髓水,公主愿受便受,不愿受本太子亦不勉强,摆驾回宫!”下人们赶紧站立两旁,微微弯下腰恭迎他回自己的寝宫。 澹台凰被他这一番话说得有点心肝儿发颤。看着他烟雨中傲然转身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却不知道怎么说。然而,他走了几步之后,又背对着她,凉凉开口嘱咐:“明晚,不要出门。”说完,他大步而去。 澹台凰怔怔地站在原地,想着他方才拂袖而去的场景,她略为尴尬地问成雅:“你有没有觉得,他好像是生气了?”成雅认真地点头,“公主,换了任何一个人,被您这样好心当作驴肝肺也会生气的。虽然北冥太子的嘴巴是有点坏,喜欢逗您,但是他心不坏呀。”她觉得北冥太子对公主挺好的。 这死丫头还真会说话,澹台凰心下腹诽,瘪嘴往寝宫内走,“水端进来,本公主要泡脚!”“啊,哦哦。”成雅赶紧跟进去。 进屋之后,将门关好,水盆放在地上,成雅纳闷地开口询问:“公主,那会儿您跟北冥太子说什么上一炷香,是在打什么哑谜啊,为什么奴婢一点都听不懂?”澹台凰斜睨了她一眼,“不是只有死人才需要被上香吗?”“呃……”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1章 做爷的女人!(4) 澹台凰心里瞬间更加不是滋味儿了,总觉得今日是真的把那妖孽气到了,怎么说人家也是一片好心来的,虽然嘴贱了一点,但最终是为了帮她。正在思虑间,她一只脚踩进盆中,一阵刺痛,让她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见她的表情十分痛苦而扭曲,成雅惊慌失措地开口,“公主,您要是不舒服就将脚拿出来,这……这……” “没事儿。”澹台凰咬了咬牙,一狠心,干脆将另一只脚也放了进去。放进去之后,仰头又是倒吸一口冷气,顿时感觉难受至极,但她仍旧咬牙没动,将脚全部浸泡在里面。 世上的事,公平得很,有得到就必有付出。一点点苦头都不能吃,就想脱胎换骨,那是不可能的。 北冥太子的院内,小苗子战战兢兢地观察着君惊澜的脸色,总觉得太子爷今日是史无前例地生气了。话说这么多年以来,有皇子意欲夺位陷害的时候,爷未曾生气;皇上后宫的那些不知死活的女人出言挑衅侮辱的时候,爷未曾生气;哪怕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原本最为亲近的下臣,竟然临阵倒戈参与叛变,爷也未曾生气。今日,就这样被漠北三公主给气到了?他站了一会儿,看着君惊澜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眉间朱砂的色泽也淡了一些,方才大着胆子开口,“爷,您这是生气了?” “生气?”他微微抬头,绝美的容色上浮现出一抹懒散的笑意,“若是跟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生气,爷恐怕每日都要沉浸在无边怒气之中。”“那……您这是?” 君惊澜轻哼一声,闲闲道:“也总要让她知道爷是有脾气的不是?”小苗子沉默。 “慕容馥的人到了吗?”魅眸眯起,寒光微闪,修长玉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小苗子摇头,“爷,还没到。但您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好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来。” “嗯……”君惊澜又伸出一只手,支着下颌,收回敲打着桌面的手,翻开奏折,一下,两下,三下,忽然觉得不对,他突兀地站起身,往门外走。小苗子吓了一大跳,赶紧跟上,“爷,您这是……”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有人进来禀报:“爷,东陵皇帝请您御书房一聚。” 他脚步一顿,剑眉微微皱起,偏头看向小苗子,吩咐:“爷先去御书房,你飞鸽传书给如烟,让她去倾凰阁帮帮那女人。记住,写上好处。”小苗子一惊,尖着嗓子开口,“爷,您是怀疑,西武女皇把刺客派到漠北三公主那里去了?爷,澹台戟也不是笨人,澹台凰的身手也了得,星爷也在那里,何须让小姐去帮忙?” “今日来刺杀的是哪些人?”他负手而立,头也不回地开口询问。小苗子赶紧回话:“是天下十大高手中的两位,赤圣、白子练,还有天下第一杀手半城魁。若不是我们有不死神兵,恐怕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拿下。”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传信。” 夜莺飞过,丛林之中,一只鸽子扑扇着翅膀而至。靠在树上假寐的粉衣女子,扬手一抓,那鸽子就落入了手中,眼睛也不睁地开口问一旁的白衣男子,“哥哥,你说这鸽子能值多少钱?” 一语问出,理所当然的,没听到回话。女子无趣地瘪瘪嘴,睁开眼一看,便见着了鸽子脚下的一个竹筒,取下,然后打开一看,先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但在看见那句“事后有千两黄金重谢”之后,眼睛一亮,咧嘴笑了起来。果然生如烟者父母,知如烟者惊澜哥哥也。 如烟往地上一跳,很是不雅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仰头看了树上的人一眼,“哥哥,你妹妹我去做一笔大生意了,事成之后回来请你吃饭。别误会,是你买单。我先走了。”她说完,树上的人未曾睁眼,也未曾理会。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忽然自密林之中跳了出来,落在她的脚边,“小姐,好消息,有冷教主的下落了。”“冷子寒叔叔?在哪儿?”百里如烟顿时一惊,险些高兴得一蹦三尺高。“在南海沿岸。有人说看见两个黑衣男子在那里交手,估摸着是冷教主和墨城主。”冷子寒是魔教的教主,而墨城主曾经是享誉天下的千骑古城城主。“我马上去……” 百里如烟走了两步,忽然忆起自己手上捏着的字条,还有惊澜哥哥那关于千两黄金的重托。有了冷子寒的下落,其他的事儿自然都要靠边站,只是这千两黄金,就这样放弃,不是太可惜了吗? 她犹犹豫豫了一会儿,眼角的余光忽然瞅见树上闭目养神的人,上前一步,谄媚地开口,“哥哥,惊澜哥哥要我去帮帮未来的嫂嫂。我有别的事儿,不如你帮我去吧。”话音一落,树上的人眼眸睁开,月色般醉人。百里如烟心中一喜,正要庆幸他今日怎么如此好说话,他已然转身而去,显然根本不欲搭理她。 百里如烟面色一苦,当即在他身后高呼:“哥哥,千两黄金啊。你站住!你就帮我一次吧,不然我就活不下去了。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现在就死给你看。”不远处传来他冷冷清清的声音,“你若舍得死,我便去救。” 百里如烟脑中忽然灵机一动,威胁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去,不然我告诉娘亲,说有千两黄金唾手可得,哥哥竟然也不要!”这话一出,前方孤傲的背影瞬间僵住,显然对自己的母亲,是颇为无可奈何。 目的达到,百里如烟笑了几声,飞身而起,大声高呼:“哥哥,这个伟大的敛财任务就交给你了,娘亲知道之后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澹台凰泡脚完毕,顿时感觉自己有点站不稳,身上的真气还在乱窜。成雅赶紧扶着她到床上坐着。 她盘膝,凤眸紧闭,引导真气在胸口运转一周天。奇异的是,这一次她感觉自己胸口传来一阵清凉之气,真真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她正引导着真气在体内运转,却忽然发现自己胃部涌起一股热量,两相组合,在她心中一阵乱撞。 终于,砰的一声,两股气在她胸口狠狠地撞到一起,逼得她险些吐出一口鲜血,奋力遏制之后,眼前竟是一片雾霭,一片白茫茫。她心下大喜,凤御九天,第二重,破了! 成雅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她额头那个凤凰,结结巴巴地开口,“公……公主……” 澹台凰睁开凤眸,顿时感觉自己的五识清明了很多,眼更锐,耳更利,嗅觉也更为灵敏。凤御九天,不过两重,就能清五识,确实是不世的神功。睁眼对上成雅那慌慌张张的样子,她淡笑一声,开口询问:“怎么了?像是见鬼了。” “公主,奴婢方才看见您的额头上有一只凤凰,不过只出现了一会儿就消失了。”成雅伸出一只手指着她,表情仍然十分惊惶。 澹台凰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鄙视道:“我看你是眼花了,哪有那么玄幻。”话音一落,她忽然听到一点细微响动。这声音很轻,若不是她凤御九天的第二重破了,根本不可能听到。很快,她发现桌上又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根香蕉皮。她微微勾唇,冷哼了一声,对着成雅吩咐:“成雅,去给我拿几块布料,还有剪刀和针线来!” 成雅没有多问,只是表情越发奇怪。 &nsp; 澹台凰下床,脚步还是有些虚。她慢腾腾地挪到桌子边坐下,支着下巴等着成雅回来。 没等一会儿,成雅就回来了,手上拿着澹台凰惯穿的火红色锦缎和剪刀、针线等物什。成雅走到她跟前,恭敬地道:“公主,这是您要的东西。” 澹台凰一把拿过布料,而后用剪刀在上头用力一划。旋即,那布料被她飞快地剪出两个圆形,还有两个连着一起的三角形,只不过这三角形一个正着,一个倒着。 成雅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实在没看懂公主这是想做什么。 澹台凰裁剪完毕,又缝合了几根绳子,然后抓着那几块布料缝缝补补一阵捣腾。 暗处,有一双莹绿色的眼也奇怪地看着她的举动,一只前爪纳闷地抓了几下脑袋。 大概两炷香之后,澹台凰终于完工。澹台凰拎起那玩意儿一看,火红色的布料,轻巧的花边,细如青丝的带子,还有桌面上那条火红色的性感小内内,十分满意地点头。 成雅十分奇怪地看着她手上的东西,开口询问:“公主,这是什么东西啊?奴婢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澹台凰一笑,一把拿起那小内衣,在成雅的胸口比了比,又拿着小内裤在她大腿处比了比,然后笑嘻嘻地开口,“这玩意儿就是这么穿的,到了夏天一定倍儿凉快!” 成雅咽了一下口水,顿时羞红了脸,“公主,这么羞人的衣服,谁好意思穿啊。” 但是,暗处的某只狼忽然瞪大了双眼,激动地看着那个内衣,又瞅了一眼自己的胸口。要是把那玩意儿穿在身上,星爷就再也不用愁了。 澹台凰拎着那东西,状若纳闷道:“成雅你不喜欢啊,那有人喜欢吗?” 四下自然没有人回话。小星星伸出前爪捂住嘴,才忍住没有嗷呜一声。 “哦,原来没有人喜欢啊。”澹台凰自言自语地说着,旋即又在成雅奇怪的眼神下,接着开口,“那有没有狼喜欢呢?比如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宇宙超级无敌帅的星爷?” 小星星被夸得得意到了极点。但它心里清楚得很,现在要是出去了,以后就不能整这个和自己抢主人的坏女人了。 澹台凰颇为遗憾地开口,“既然没有人也没有狼喜欢,那就烧掉好了。”说着,她就准备往烛火里面放。成雅以为她是生了自己的气,赶紧伸手准备抢过来,然后昧着良心说两句喜欢。就在这时,一阵银光闪过,对着澹台凰手中的东西飞扑而去。 澹台凰眼角余光一闪,飞快将手往身后一收,没让它扯到。小星星暴露,蹲在澹台凰的跟前磨牙,“嗷呜!”成雅吓了一大跳。这不是北冥太子的狼吗?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公主刚刚的那些话,都是说给它听的? “好啊,那你就来咬,看是你咬得快,还是这东西落入火中快。”澹台凰说着,将手中的东西高高举起,火舌往上缭绕——只要稍稍一个不小心,这东西就牺牲了。小星星顿时变得十分紧张,终于,在澹台凰阴险的表情下,它选择了屈服,耷拉着脑袋,“嗷呜!” “也不想怎么样,就拔你几根毛而已。”澹台凰阴恻恻地笑着开口。小星星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毛,噙着眼泪点了点头。 澹台凰把东西交给成雅,开口嘱咐:“待会儿它要是敢反口咬我,你就把这玩意儿扔到火里。”“是,公主。”成雅忐忑地接过她手上的东西,认真地点头。 接着,澹台凰微微伸出手,“来吧,星爷!”小星星一咬牙,闭着眼睛往她手上一蹿,在她手上呈瘫尸状,做出一副已经认命的样子。 澹台凰阴森一笑,飞快伸手一阵乱拔。“嗷呜!”一声一声凄厉的惨叫听得一旁的成雅于心不忍,也不知道这只狼是怎么得罪公主了。 半晌之后,澹台凰潇洒收手。小星星两只前爪既要捂胸口,又要捂胯下,含着血泪控诉:“嗷呜!” 澹台凰无所谓地耸肩,“是说了拔几根,但是没有说具体几根。”砰,星爷伤心倒地。 “公主,这东西还要不要?”成雅忐忑地看了一眼地上装死的狼。 小星星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成雅的手中将东西夺过,然后抹着眼泪到一旁去穿小内衣和小内裤。 澹台凰和成雅都憋着笑看着它的背影。它穿了一半,忽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一回头就看见那两个女人猥琐的眼神,当即发出一声一声的凄厉惨叫,“嗷呜,嗷呜!” 澹台凰喷笑着转过头,不再看它。她今天忽然觉得这破狐狸狼还挺逗的。 小星星穿上内衣裤之后,顿时狼心大悦,高举蹄子,“嗷呜!” 就在星爷臭美的当口,一柄利刃忽然割破了窗户,往屋内袭来。这扬天一剑,竟然对准了星爷的小内裤,精准地戳了一个洞。那持剑的黑衣人戳完星爷的小内裤之后,偏头看向澹台凰,又是一剑对着她刺去。 这一刺,成雅当即高声尖叫:“来人啊,救命啊!有刺客,有刺客!快来人啊……” 澹台凰顿感不妙。这个黑衣人的武功极高,可她刚刚泡了洗髓水,脚还是软的,别说是打了,根本连这一击都避不过。 正在她大叹吾命休矣之际,一旁被戳了内裤的小星星突然疯狂跳起,狠狠地对着那黑衣人飞在半空中的腿咬去,“嗷呜!”黑衣人吃痛,刺向澹台凰的剑于空中一顿,飞快转回头刺向咬着自己腿的狼。 他的剑很快,可小星星的动作更快。黑衣人显然没料到一只狼居然有如此厉害的速度和杀伤力。因为腿被它咬了一口,行动严重受阻,加上还能感觉自己越是运功,越是毒气攻心。一人一狼,就这样无奈缠斗着。 就在这时,又是两个黑衣人呈螺旋式,飞快旋转,破窗而入。与此同时,砰的一声巨响,门被人一脚踢开,澹台戟御剑而入,飞身上前,一把挡住那两人的攻势,大呼一声:“凰儿快走!” 澹台凰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只会成为皇兄的累赘,赶紧退后两步,往门外而去。 方才退出门,她便看到屋内一阵霞光闪过,似霓虹破天,红艳胜火。成雅当即高呼:“烈焰拳,难道是天下高手排行榜第七的赤圣?” 就在此时,一道湛蓝色的波光燃起,满含杀伐之气,破天而出。轰的一声巨响,澹台凰的寝殿就这样在瞬息间,被两大高手的内力化为灰烬。 空旷场地的中央,是澹台戟和两个黑衣人,还有被小星星咬着赔内裤的另一个黑衣人。 澹台戟美艳的容色冷若寒冰,看向面前之人,优雅华丽的声音也满含怒意,“手下败将竟然也敢行刺本宫的皇妹,是上次的教训没给够吗?”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2章 做爷的女人!(5) “哈哈哈……漠北大皇子也不必讽刺我,我也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只是欠了人家人情一定要还罢了。我知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这次要跟你打的,可不是我。”黑巾蒙面的赤圣后退一步,将他身侧的一人让出去几许。 澹台凰也不禁多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一袭黑衣,比起其他两人,身上更多了些灰暗的色调,仿佛整个人都能完完全全地与黑暗融为一体。他的眼神像是一潭看不到任何波澜的死水,死气沉沉,浑身满是炼狱之气。 澹台戟眯起桃花眼看向他,开口问:“半城魁?”天下第一杀手半城魁!那黑衣人并不开口回话,只飞快地刺向他。两人交战,没有飞沙走石,却让人看着更觉胆战心惊。 一旁的赤圣忽然一笑,眸中眯起冷光,刹那杀机涌出,拔剑对着澹台凰袭来。澹台凰后退一步,抬脚一踹,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躲过,心下一阵懊恼。为啥今日就偏偏泡了洗髓水,真是天要亡我!他见状笑出声,“真气大损,还妄想与我搏斗,简直自不量力!”话音一落,他又是一剑刺去。 澹台戟见此,当即惊呼:“凰儿!”这一瞬间的失神让半城魁手上的短刃划破了他的臂膀。他顾不得伤,想飞身过来营救。 澹台凰看着眼前越发逼近的剑,手中悄悄握着方才从屋内带出的剪刀,只等他过来之后,同归于尽。以她古武世家的六芒星阵法,在他靠近之后,一击刺死他的几率是非常大的。 就在他剑锋到了自己的颈间,而她也正要出手之时,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响,利剑落地。 澹台戟赶紧看向屋顶上的那人。虽然不知他为何相助,但也终于安心与半城魁缠斗。 澹台凰也微微转过头看向屋顶那人。白衣缥缈,高立于屋顶,若白月光幻化而出的美人,冷而傲,孤而皎。这个高傲到极点的男人会来救她?看来,她又欠了那妖孽一个人情。 赤圣抬头,也被他吓了一跳,“百里瑾宸?” “拔剑吧。”屋顶上的人持剑而立,淡淡开口。 赤圣犹豫。世人皆知百里瑾宸的剑是天下第一快,往往都没看见他是如何出手,命就已经丢了。世人更知,天下间敢向他拔剑的人,都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看见第二天的太阳。 百里瑾宸淡淡扫向站着动都不敢动的赤圣,清冷孤傲的声音响起,“不敢,便滚。” 这四个字一出,澹台凰都想给他鼓掌了,这就是传闻中的大侠风范啊。 士可杀不可辱!赤圣咬牙,正要拔剑,一道宛如地狱使者般暗沉的声音传来,“我来!澹台戟已伤,交给你。”赤圣一听,当即拔剑对着澹台戟袭去。 澹台凰这才发现澹台戟已经受伤,右臂之上有鲜红血液涌出,到底动作迟缓了一些,与赤圣相搏,只是隐有胜意。 一阵轻微响动响起,是刀刃划鞘的声音。她飞快转过头,见半城魁的手中拿着一把刀,双腿微微张开,两手相连,握在一起。她有点呆愣:这拔刀的姿势,有点像是东瀛武士,但他握刀的力度,却大不相同。 就在这时,嗤的一声,白色的剑光一闪,屋顶上的人,手中的利剑已然拔出。他单手握剑,剑刃在月色下折射出淡淡的白月光。 这是标准的高手过招的架势,澹台凰很是果断地拉着成雅退后两步。 半城魁全力向前奔行,手中刀对着屋顶上那人,杀伐之气十足。而屋顶上的人,一跃而起,一剑破空,疾刺而下。嗤的一声,刀与剑相撞,两人皆面不改色,眸色冷冽,淡看着对方。而后,又几乎是同时,一股白色剑气和一股黑色刃光拔地燃起,攻向对方。 &nsp; 四面的树叶被这浩大的气流掀起,向着两面吹拂。吹着吹着,竟硬生生地在空中折断。 两人一剑对峙,都没能伤到对方,各自后退三步,又各自出手。 接下来的一切,澹台凰都看不见了。因为他们两人的动作太快,身影太快,只能听见兵刃剑气交接的声音,根本看不见他们如何出手。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她现在还太弱。若是凤御九天练得再精进一些,就能真正看懂高手过招了。 她看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有点挫败地叹了一口气。成雅纳闷开口,“公主,现在刺客都被绊住,等到御林军赶到,我们就胜了,您还叹什么气啊?” “我只是觉得,这次刺杀,不是应该我是主角吗?他们就这样打开了,反而我这个主角变成了看戏的。他们也实在太抢戏份了,我的一点点存在感都被剥夺了……” 她话音一落,那边交战的几人无一例外地全部飞快偏头扫了她一眼。 赤圣脚下一滑,澹台凰飞快对着赤圣的方向扔出了在手中藏了半晌的剪刀。赤圣眼眸瞪大,在半空中一个横卧旋转,终于避过,可却没避过澹台戟的剑。噗,利刃没入大腿。他飞快落地,退后了两步,单手支着剑,一口鲜血从唇际流出。 成雅在看见战况发生如此巨大转变之后,颇为崇拜地转头看向澹台凰,“公主,原来您是准备偷袭?” “是呀。原本只是想试试运气,会不会有蠢货上当,没想到还真有一个,居然还是天下高手榜上排名第七的人物。话说,这世上有人遭遇刺杀,还能真的关心自己的存在感吗?当然是越没有存在感越好了,因为比较安全。你这么蠢,你妈妈知道吗?”澹台凰充满鄙视地道。“你!”赤圣气得面色煞白。 赤圣的腿受伤,白子练也慢慢地感觉到毒气攻心,面色越发灰白,只剩下百里瑾宸和半城魁还在交战。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火把照得透亮,是御林军们终于赶来了。 明日便是东陵的建国庆典,故而大部分的御林军都被调到了太庙和崇阳宫,所以赶过来费了不少时间。 半城魁当即收手,后退几步,几个轻闪,消失在夜幕之中。而白子练也飞快地扔出一枚烟雾弹,砰的一声,巨大烟幕像是一个屏障,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等烟幕散开,他和赤圣也消失无踪了。 嗤,利剑回鞘的声音响起,屋顶上的人,看着半城魁离开的方向,寡薄的唇瓣微勾,显然对今日这场交战很是满意。澹台戟也当即拱手开口,“多谢公子宸今日相救。”百里瑾宸月色般的眸清冷淡漠,恍若藏着十丈飞雪,淡淡开口,“不必客气。”语落,他飞身而去。 他走后,澹台凰赶紧跑到澹台戟的跟前,略为紧张地开口,“皇兄,你没事吧?”“一点小伤。”澹台戟不甚在意地挑眉,温声回话。 东陵的御林军们终于进来了。他们立于两旁,分出一条道,让皇甫轩走了过来。 冰冷高贵的帝王那张冷酷的容颜上,第一次有了名为紧张的情绪。灿金色的眼眸扫来,在看到澹台凰安然无恙之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冰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大皇子和公主,没有大碍吧?” “还好,没什么大碍,就算你们再晚点来,我们也不会轻易被杀死。”澹台凰翻着白眼,很不客气地开口。 皇甫轩冰冷的唇角微僵,听着她满含嘲讽的话,一时间不好开口。 倒是澹台戟咳嗽了一声,为他缓解了尴尬,“凰儿,明日便是东陵的建国大典,御林军也应该大多在太庙和崇阳宫,东陵皇现在能够赶来,已经很快了。” 澹台凰狐疑地看了澹台戟一眼。 皇甫轩也当即冷声开口,“也是朕考虑不周,来迟了,还请公主海涵。” 她心下疑虑,十分客气地点头,“无妨,只是皇兄的伤……” 她说着,御医已经赶到,匆匆行了礼,赶紧上前为澹台戟包扎。 “请漠北大皇子和三公主放心,今日之事,朕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皇甫轩说着,眼神瞬间变得十分冰冷。 澹台戟点头,优雅华丽的声音随之响起,“今日来刺杀的,有半城魁、赤圣,另外一个人,本殿下若没料错,应当是白子练。这追查的事情,就暂且交给东陵皇了。” “漠北大皇子放心。”皇甫轩冷冷点头,灿金色的眸看向澹台凰,还没来得及开口,不远处忽然奔来一团银色的不明物体,伸出一只前爪扯了扯澹台凰的衣摆。 澹台凰纳闷地低下头,只见小星星眼角含泪,谄媚地看着她,并用另外一只前爪,捂着内裤破了个洞的地方,小身子扭啊扭,“嗷呜!” 看着它这谄媚到极点的模样,澹台凰嘴角一抽,“不补!” 星爷又用力地扯了几下,狼嘴扯开,表情更加谄媚,“嗷呜,嗷呜呜!” “不补!”她要是真给补了,八成自己以后就要成为它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奴隶了。 星爷转过身子,用自己的九条尾巴对着她,两只前爪在地上飞快刨土,“嗷呜!” 皇甫轩眸中的光辉瞬间黯淡了几许。这狼是君惊澜的,他自然知道。原本准备说的关心之言,也像是一根刺,被哽在了喉间,刺得他生疼。 御医此刻也终于将澹台戟的伤口包扎好,弯腰行了个礼,便恭敬地退至一旁。 皇甫轩袖袍一挥,开口,“寝宫已毁,朕为大皇子和三公主准备新的寝宫,请!” “请!”澹台戟点头。 澹台凰赶紧道:“原来本公主寝宫的东西,东陵皇要找到凶手赔偿;若凶手无法赔偿……” “朕来赔偿。”皇甫轩好脾气地把她的话接了下去。 太子爷回了寝宫,小苗子便赶紧上前开口,“爷,您回来了。” “嗯。”君惊澜闲闲应了一声,往殿内走,又懒懒地开口问:“如烟去了吧?” 小苗子笑眯眯地道:“回爷的话,听说是有了冷教主的下落,小姐就寻去了,最后是瑾宸公子去了。” 这话一出,太子爷脚步一顿。狭长魅眸微微眯起,眸中闪过不豫,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方才又往殿内走去,显然心情已经不若方才好了。 小苗子颇为困顿,纳闷地问:“爷,怎么了?瑾宸公子的武功更高,他去也不比小姐去差啊。” “没什么。”他闲闲应了一声,没有开口多说的意思。小苗子也没有再问。 看着偌大的寝宫,他脚步一顿,慵懒声音缓缓响起,“爷怎么感觉,好像少了什么……” “爷,您是不是说星爷?”小苗子开口猜测。这一问,倒好像是提示了他。 微风拂面,细雨又自天幕洒下,轻轻落地。夜色沧澜,满园孤寂。他静默了一会儿,忽然轻笑了一声,低声道:“没了它,更冷清了……”语落,他举步往殿内而去。 小苗子低头,不再开口,眼角却忽然有点发酸。 翌日,日上三竿,太庙门口,各国使臣都汇聚在此。高耸的房檐,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楼梯,楼梯上铺着的红色地毯,以及两旁宫人庄重的表情,还有四下御林军肃穆的面容,都预示着太庙在所有东陵人心中不可侵犯的地位。 各国使臣站在自己应该站的位置,澹台凰则老老实实地站在澹台戟的旁边。 楚长歌摇着玉骨扇,笑得一派风流地看着她,但她却没有回视他,反而往那一袭紫银色的身影上瞟。 而太子爷今日也好像是真的生了她的气,眼神都没往她这边扫。然而,眼角的余光在发现她的注目之后,他薄唇微微上扬,却没给她瞧见。 “时辰到,大礼开始!”高台上的司仪尖着嗓子大声开口。 他话音一落,全场肃静,所有人看着前方,不论是真心,还是出于礼节,没有一个人露出半点不和谐的神态。 高台之下,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皇甫轩,脚踩蟠龙靴,一步一步往上走。他落脚很重,表情冷肃,通身是独属于王者的霸气威严。 咚!咚!钟鼓锤响,在这安静空旷的场景之下,显得更为大声,更为震耳,也更为震动人心。 当帝王登上高台,鼓声停下。烈日的金光洒在皇甫轩的身上,仿若太阳神阿波罗临世,炫目而耀眼。 司仪高声开口,“承天诏命,东陵建国三百六十载,顺天命,创盛世。历代而传,不负先祖之业也。今,建国庆典,普天同庆,着大赦天下,万民同乐……” 大概就这样磨叽了一个时辰之后,司仪的长篇大论终于结束。他合上手中的卷轴,恭敬地低下头,将它交给皇甫轩。 皇甫轩也十分严肃地接过,转身对着太庙的方向,抬步走过去。到了祭台的跟前,他将那一卷诏书放在托案上,退后两步,旋即,拿起三炷香,点燃,然后恭敬地插上。 澹台凰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戏谑的眼,魅眸幽闪,显然也对这祭天没什么兴趣。见着他眼中的审视,她很快闭上眼,做出一副迷信的样子,嘴里念念有词,只是声音很小,“观自在菩萨……”他薄唇勾起,饶有兴味地笑了。 又是半个多时辰之后,祭天终于结束,皇甫轩率先往崇阳宫而去。 澹台凰还在那里闭眼念着《心经》,正念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呵——”一声轻笑自耳畔响起。 她睁开眼,便见着他放大版的面孔,条件反射地就想后退。在她后退之前,他已然意味深长地开口,“太子妃,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不知太子妃的心中,是色,还是空呢?”语落,不等她回话,他便低笑着离去。 澹台凰表情空白地站在原地。她清楚得很,方才她不管是答空,还是答色,他都一定能说成她心中全是色。可是,他不是在生自己的气吗?为何又要冒出来捉弄她? 澹台戟见她久久凝视着君惊澜的背影,优雅华丽的声音稍有不悦,“还愣着做什么?接下来是最后一场宴会,你莫要失仪!”说着,他率先往崇阳宫而去。 澹台凰赶紧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没注意到身后,有一双眼,满含着刻毒,看着澹台凰的背影。 仆从看了一眼慕容馥的侧颜,恭敬开口,“女皇陛下,丞相大人和大司马、大司空,联名上奏,请您先办好正事,再想别的。至于漠北公主的事情,几位大人也请您不要节外生枝。平白得罪了漠北,对我们并无好处。” 慕容馥闻言,冷冽的眼神扫向他,刻毒如冰,“多嘴!朕要怎么做,还不需要他们来教。”她一甩袖袍,跟上了众人的步伐。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3章 王者倾心!(1) 今日这场宴会,吃得还算是安分,众人各自吃菜,推杯换盏,笑意融融。从东家长,说到西家短,点到即止,四下皆乐便可。 难得一次宴会上没人找茬,澹台凰拎着筷子吃得十分欢快。皇宫的菜肴都是用鼎烧出来的,美味异常,那口感可比锅烧出来的美味多了,所以她放开了肚皮大吃大喝,自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 皇甫轩高坐在龙椅之上,不断饮酒,像是有什么烦心还是愁闷的事情一般。只是他坐得太高,除了那些爱慕他的大家千金们,并无多少人注意到这一点。 澹台凰吃着吃着,忽然感觉一阵尿意上涌,尴尬地在澹台戟耳边开口,“皇兄,我去如厕。”澹台戟面色一僵,有些责怪地看了她一眼,小声道:“去吧,速去速回。”“得令。”澹台凰应了一声,便悄悄起身,退了出去。除了一直盯着她的几人,其他人都未曾发现。 她出去了一会儿之后,龙椅上的皇甫轩忽然起身,冰冷声音响彻大殿,“众位,朕先失陪一下。”众人闻言,微微转过身,这才注意到皇甫轩俊美的容颜有些微醺,拱手道:“东陵皇上请便。”皇甫轩点头。让众人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直接退回后殿,反而自大殿走了出去。 他出去之后,小苗子悄声在君惊澜耳侧问:“爷,这东陵皇好好的,喝什么酒啊?还从大殿的大门跟着漠北三公主出去了,您说他在搞什么鬼?”“明天是什么日子?”太子爷端起酒杯轻饮,懒懒开口。 小苗子一愣,“明日是宴会结束,各国使臣都要回国的日子啊。等等,您是说……”明日漠北三公主就要走了,皇甫轩心里不高兴,多喝了点酒,现在又追出去,是这个意思吗? 君惊澜放下酒杯,闲闲道:“明日便要走,若是有什么话,今日不说,他这辈子恐怕都没机会说了。”上次在潜龙殿的门口,皇甫轩的刹那心动和这些日子的异常,他都看得分明。 “那您还……”小苗子纳闷。 “因为她不会应。”君惊澜缓声解惑,状似心情颇好。从前是觉得她在感情方面太冷淡了些,但现在他忽然觉得,冷淡些也好。她看似大大咧咧,却固执地守着自己的心不让人进去。他猜,若非她是真的清心寡欲,便是心中有结。 澹台凰出恭完毕,便乐颠颠地往崇阳宫走。她还没吃饱,要回去接着吃。 没走几步,假山之后忽然伸出一只手,飞快地抓住她,反手一剪,直接给绑了。她想挣脱,但对方内力太高,加上袭击得太过突然,没能挣脱开,接着,她就被拖入了假山后。她忽然觉得这个场景非常熟悉。 到了假山之后,她便被人狠狠地摁到墙上,旋即,听得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别叫,你若是好好合作,我们还是好朋友。”难不成她明天就要走了,所以皇甫轩要绑了她报了上次自己塞他臭袜子的仇?正想着,澹台凰便闻到一阵酒气扑鼻,嫌恶皱眉,“东陵皇,你该不会是在发酒疯吧?” “朕清醒得很。”他灿金色的寒眸与她的凤眸对视,距离只在咫尺,两人的鼻尖就差一厘米便能碰上。他忽然离得这么近,让澹台凰也有点发怵,“那你想干啥?塞臭袜子?你昨晚洗脚了没有?我上次塞你之前可是刚刚洗完脚换的新袜子啊,你可不能……” “女人,朕喜欢你!”他冰冷的薄唇忽然吐出这么一句话,近距离地看着她的脸,观察着她的每一丝细微的表情。然而,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作为帝王的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耳尖竟然微微红了。 澹台凰听完,半张着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脸。想起他们之前的过节,她严重觉得这句话很不可信,十有八九就是这人喝多了在发酒疯,也许还认错人了。于是,她状若和蔼地开口,“那个啥,你先把绳子解开,我们有话好好说。” “绳子解开了,你就不能好好听朕说了。”他开口打断,旋即,看着她的眼,一字一顿地开口,“女人,你听好了,这些话朕这一生只说一遍。朕喜欢你,虽然你胆大包天、肆意妄为,虽然你唱歌难听、举止诡谲,但,朕就是喜欢。也许是那天你在父皇殿前劝朕的那一句话,也许更早。朕不管你跟君惊澜是不是有婚约,只要你愿意接受朕,这婚,朕抢定了!” “……”澹台凰已经惊讶到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终于艰难开口,“你说什么?” “朕说,朕要你做我的皇后!”他冷声开口,语气十分认真。 澹台凰咽了一下口水。这还是她第一次被表白,而且对象是之前想弄死她的大仇人。她真的很需要消化一下,最最重要的是——她要思考如何措词拒绝才不会惨遭报复。 就在这时,地面忽然一阵晃动,他们的脚下顿时空了。皇甫轩显然也惊了一下,接着,两人垂直下落。 澹台凰往下一看,他们掉下去的地方深不见底,摔下去之后,八成小命得没。两人在半空中做了直线落地运动良久,眼前的景致也越来越黑,像是落入了一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终于,快要落地的瞬间,皇甫轩揽着她的腰轻轻一旋,内力一起,避免了他们摔死或是摔残的命运。四只脚踩上地面,安然落地,而四处空旷漆黑,静谧无声,只有远处有一道微亮的白光,呈现出圆形,像是一个洞口。 澹台凰的手虽然被绑着,脚还是灵活自如的,她赶紧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臂膀,纳闷询问:“这是什么地方?”皇甫轩看了一会儿,好似终于想起来了一点什么,冰冷的声音带着几丝尴尬,“这是东陵皇室修建的密道,是先祖为了防止有人逼宫所建,机关就在御花园假山的石头上。朕刚刚不小心按到了。” “你不小心按到了?那我们怎么出去?”“唯一的法子是从那个洞口出去。洞口之外,是万丈高崖的山壁。我们出去之后,只要运起内力往上,就能落在崖顶。”皇甫轩将自己所知的毫无保留地告知她。 澹台凰闻言,背过身,“先给我把绳子解开。”皇甫轩闻言,倒也十分配合,无视了她语气中的严重不耐烦,不疾不徐地伸手为她解了绳子。 在这种黑漆漆的地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了出去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被皇兄知道了说不准真的动家法。于是,她飞快地往洞口奔去,一路疾驰,都顾不得身后的皇甫轩。 到了洞口之后,她往下一看,脑袋一晕,险些没栽下去。空中一片雾霭,白云飘飘,显然他们站在极高的地方,都看不到下头有多深。她又仰头看向天空,粗略估计一下,大概有一百五十多米的高度,而周围居然连一根藤蔓都没有。 无语地回过头,澹台凰看向缓步到了自己跟前的皇甫轩,问:“这么高的崖,用内力上去,得是绝对的武林高手吧?”“理论上是如此。”皇甫轩冷冷答话,灿金色的眼眸淡看着她,显然对自己现在的处境并不过分担忧。 澹台凰看着他冷峻的容颜,接着问:“那如果皇帝不幸与我一般武功不济,飞不上去怎么办?”“所以东陵皇族有祖训,帝王必须文治武功皆通,万丈高崖也要如履平地,否则便不具备登基为帝的资格。”皇甫轩什么都不瞒她。 看来东陵先祖对子孙后代的要求还挺高。澹台凰又往上头看了一眼,咽了一下口水,问:“你觉得,你带着我,两个人可以飞上去吗?”“不能!”皇甫轩非常坦诚,接着又在她狐疑的目光下,接着开口,“再高武功的人,也不可能带着另一个人飞上去。这条密道是只为帝王准备的,也只在先皇退位时亲口告诉新皇一人。所以,宫中若有变,除非跟帝王一起逃命的人,也同样武功高强可以飞上去,才能一起逃出生天;否则跟着皇帝,只会拖后腿。先祖深谋远虑,这是为了绝了帝王感情用事、带着累赘出逃的机会。” 澹台凰已经完全无言了,因为再多的语言都无法表达她对东陵皇室祖先的崇拜了,“你的祖宗真是高瞻远瞩、深谋远虑,其心可勉,其心可嘉。不仅仅善于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还善于用全面的眼光看问题,十分符合哲学对我们的要求。可都是赫赫有名的哲学家啊。” 皇甫轩剑眉微挑,并未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自袖袍中掏出一个圆球状的物体,扬手抛入空中。砰的一声,烟花在半空中炸响,刺目鲜红,明亮得扎眼。他收回手,偏头看着她开口,“放心,三个时辰之后,朕的人就会来救我们,到时候就可以出去了。” 澹台凰觉得有点奇怪,斜眼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会一个人飞身而上,安然走脱,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饿死。因为我很不巧地知道了你们皇室的密道,你早晚是要杀人灭口的。” “你想太多了。”皇甫轩颇为无语地应了一声,转身往洞内走。没走几步,他就看见了火折子和干柴。他将干柴堆在一起,然后蹲下身子,轻轻一划,火焰燃起,瞬间便照亮了整个山洞。他弯腰坐下,墨发铺在腿上。在焰火的映照中,他极有立体感的五官显得更为冷峻慑人,微醺的面容上有着淡淡的红晕。 这是澹台凰第一次在这个冰冷高傲的帝王身上,看到一丝丝柔和的感觉。她抬步往看起来很是温暖的火堆前走去,在他对面一坐,姿态并不十分雅观,拿起一根干柴在火里捅啊捅,“哪,其实我这个人,人品虽然不太好,但也还是勉强说得过去的。现在还在进行宫廷大宴,你作为东道主,又是皇帝,要是不在的话,说不准会出岔子。你可以先走,我一个人在这里等你的人来救。但是咱得先说好,你的人可一定要来救我,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她十分认真地看着他,表情略为狰狞。 皇甫轩闻言,自鼻翼发出一声轻哼,旋即淡笑了起来。半晌,他看向她,冷声道:“不论何时何地,有朕在的地方,永远不会丢下你一人!” 澹台凰愣了一下。为什么她听着这话,有种对方是在对自己表真心的感觉?她尴尬地抓了几下头发,开口大叹:“啊,今天天气真好。呃,这火的光真好看哪。” 皇甫轩也知道她是想化解这种尴尬局面,故而也只是轻笑,没多说。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之后,他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山洞之中显得纯澈而清明,“知道吗,朕今日,是第一次向人表白。在父皇的教导之下,朕也素来自律,这么多年也不曾有过别的女人。朕能保证,朕今日的话,句句真心,所以朕也希望你能给朕一个答案。”说着,他灿金色的眸看向她,眸光璀璨,满含期待与柔情。 澹台凰顿时感觉更加尴尬。她定定地看了对方一会儿,觉得他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也不像是在捉弄她。于是,她正色开口,“抱歉,多谢你的好意和喜欢,但是感情这种事情,我暂且还不想考虑。” “是不想考虑朕,还是谁都不考虑?”他的声音忽然降低了八度,使得整个山洞内的气温都骤降而下。于是,澹台凰很没骨气地颤抖了一下。这山洞里面就他们两个人,特别适合作奸犯科,尤其他还喝了不少酒,所以她很清楚不能轻易地激怒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于是她开口道:“谁都不考虑。” 他忽然出手,一把将她扯过去,大力拥入怀中,没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灿金色的眸凝视着她的眼,注目着她艳绝的容颜,也不知道是酒意作祟,还是别的什么,他呼吸竟然微微急促起来。他冷声开口,“那若是,朕一定要你考虑呢?” 如此近距离地说话,他身上的酒意也入了澹台凰的鼻尖,她顿时明白了他今天的种种反常,原来是喝多了。她一边伸手反抗,想从他怀里出来,一边很不耐烦地开口,“说不想考虑便不考虑,你最好在我发火之前迅速放开!” 几相挣扎之间,左腿忽然撞上一个硬物。顿时,她的表情僵了一下,不敢随便动了,怕惹出了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而他的呼吸也更重了几分,看向她的眼神,也更火热。 她咽了一下口水,看着他的脸开口,“我说你心里不会正在想着强奸什么的吧?”这话一出,他的表情瞬间一片空白,所有的激情瞬间消失殆尽。“哪,不是就快点放开!”在他微微发怔间,她飞快挣开了他的胳膊,站起身,并且赶紧站到五米开外。 怀中一空,他顿了顿,微微闭上双眸,呼吸也渐渐平稳,旋即,眼也不睁地开口,“是因为君惊澜?”他问得没头没尾,但彼此都能懂。“不是!”她飞快开口回话,眸中瞬息间闪过一丝异样。他沉默了下来,没有继续刨根问底。帝王的尊严不允许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做自取其辱之事。 接着,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是她向洞内走的声音,也敏锐地听到她似乎是拿起了那个水囊。他正要开口提醒她那个水囊的水放了太久,应该不能喝,一阵清凉气息已经对着自己袭来。 他睁开眼,一袋冷水浇了他一脸。水珠沿着墨发滴落,面上微醺的红晕也渐渐退下,脑中瞬间一片清明,灿金色的眸中燃起了熊熊怒火,看向澹台凰的眼神极为不善。 “放肆!”一声冷喝,若平地惊雷,狠狠地在山洞中炸响。 澹台凰摇了摇自己手上空空如也的水囊,漫不经心地道:“我只是看东陵皇今天好像是喝多了,所以帮你醒醒酒。当然,也看着你今天是喝多了,又没丢下我一个人走的分上,就这么一袋子冷水,算是把你那会儿无礼的事情算清了。”上次君惊澜未经允许抱了她一下,她就扎到他胳膊流血。今日若不是看在皇甫轩喝多了的分上,她也绝对不会如此客气,怎么也都是要见血之后方能了事。 皇甫轩怒极反笑,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轻哼了一声,没有开口。这女人,永远如此,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吃亏。 澹台凰吊儿郎当地把水囊往不远处一扔,重新坐回了火堆的旁边。她相信有了她方才的那一袋子的水,他的脑袋一定能清明不少,也绝对不会再有类似方才的事情发生。 足足有两个多时辰之后,洞外终于传来响动之声。 烟花炸响,澹台凰偏头一看,鲜红刺目,和皇甫轩那会儿抛出的烟花是一样的,显然是营救之人来了。两人一同起身,往洞外而去。 崖顶的人抛下了一根绳索,等着他们爬上去。澹台凰看了皇甫轩一眼,十分谄媚地道:“那个啥,还是你先上去吧。你作为男人,先上去可以帮忙试一试这根绳子是否牢固。若是我爬到一半它断了,多不好啊。”见他一言不发,她又赶紧补充:“你放心,如果你上去的途中,绳子断了,你不幸殒命,为了感谢你今日高尚的行为,我一定每日为你上香!” 见她越说越离谱,皇甫轩终于冷声打断,“你先上去,绳子若是断了,朕在下面接住你。” “可……”澹台凰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见对方冷下来的脸,终于识相地闭嘴,老老实实地转过头,抓着绳索往上爬。 此刻已经天黑,淡淡月光洒在绳索之上,看起来十分清晰,她一下一下地抓着绳索,十分卖力地爬着,脑中竟然十分不和谐地想起了那个妖孽。若是现在他在崖顶,直接就用绳子将她圈上去了吧?因为想到了惹人讨厌的某人,她顿时感觉浑身充满可以用来杀人的力气,飞快地爬了上去。 这时,山峦下的人几个轻跃,从下头跳了上来。落地之后,他只冷冷地扫了澹台凰一眼,转身便走。澹台凰赶紧跟在他的身后,崖顶上的侍卫们也飞快融入夜色,在暗中保护。 这一路,他们穿过了一座皇陵,里面有无数守卫,并在皇甫轩的带领之下避过了无数机关阵法,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从里面出来。出来之后,又有无数条岔道,皇甫轩带着她走了中间那一条,出去之后,竟然很快到了太庙附近。 澹台凰四面看了一下,估计其他岔道应当是通往不同地方的。皇甫轩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朕先回去换衣服,让宫女们带你回去。”说罢,他一甩袖,往养心殿的方向而去。 澹台凰点头,在宫女们的带领下往自己的院子走。今夜宫中很安静,但她隐隐闻到了一点阴谋的味道,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4章 王者倾心!(2) 她没发现,在她身后,有一双狭长魅眸,正凝视着她的背影。 他身侧的小苗子诧异询问:“爷,您方才为何不跟着去营救?”反而在这里枯等这么久。 他薄唇微勾,懒懒开口,“东陵的皇陵,你以为是那么好进的?”语落,他双手拢于袖袍之中,缓步离去。 澹台凰在宫女们的护送下到了院门口,便见澹台戟在门口等着她。 毫无疑问地,她又被他教育了一顿。先是问具体什么情况,又是开始恨铁不成钢,而且这一次比往常都要生气。直直教训了半个多时辰之后,他才终于放行,“好了,你回去收拾东西吧,明日我们便起程回国。” 明日就要回国,回国就有婚事,难道她真的只剩下回国“等死”这一条路?怀着这种无比悲痛的想法,她蹒跚着步子,从院外进了院内。 而成雅早已将包袱收拾好了,不用她操心。 小星星在她的床上仰天睡着了。看了一眼床上的小星星,马上就联想到了那个妖孽,她更加感觉自己的神经被刺激了一下:不成,不能坐以待毙! 心动不如行动,她轻手轻脚地翻出了包袱里面所有的银票,往怀里一揣,飞奔了出去。这次不带包袱,逃跑成功的几率也一定会大些。 到了院子门口,她脑中忽然想起昨夜那妖孽的那句“明晚,不要出门”,不就是今天晚上吗?她顿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不管了,说逃就逃,大不了就再被抓回来,没什么了不起的,怎么都比坐以待毙强。于是,她飞快地奔了出去…… 今夜,是十五月圆,整个皇宫都静悄悄的,只时不时有御林军巡逻经过。她没跑多远,便见着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皇甫轩,往潜龙殿的方向而去;没过一会儿,忽然一个小太监到了他的跟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在原地听完,就变了方向,往西面去了。 澹台凰躲在屋后看着他走了,终于放心,接着进行自己的遁逃大业。她沿着灌木丛走了几步之后,又是两队巡逻的御林军经过。 两方人马撞在一起,一方之人询问:“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们是奉命巡逻一圈之后,预备去宫门口换班的。”另一边为首的御林军答话。“有令牌吗?”“有。” 其他的澹台凰都听不进去了,她只知道那一队御林军是去宫门的。于是,她将目标很快锁定在了这几十个人的身上。 两拨人马核对完毕,分相岔开,给对方让道。 澹台凰赶紧蹑手蹑脚地跟在那拨据说要去宫门换班队伍的身后。到了一个转弯的地方,她一把抓住最后的侍卫,狠狠地对着他的脖颈一敲,成功把他敲晕。她飞快地扒了他的衣服穿上,几个大步跟上了前方人的步伐。 她前头的一人不悦转过头,“动作那么慢,做什么去了?”她粗着嗓子开口,“尿尿去了。”“不对,我怎么感觉好像没有见过你?”那人微微蹙眉。澹台凰正要说自己是新来的,他已经率先开口,“没有见过就没有见过吧,反正也大多是些生面孔,跟紧一些,别再出岔子。”他说完,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一行人就这么走着,越走她越觉得方向有点不对。皇宫有四个门,分别位于正东方、正南方、正西方、正北方,但是他们现在是往东南方去。就这么奇怪地走着,她心下的狐疑感越发浓重。方才自己前面之人的话说得也有点古怪,难道他是今天才来的御林军? 正在她迟疑间,他们这一行人已经到了潜龙殿的门口。潜龙殿门口的御林军正要上来问,她身前的这些人,忽然毫无预兆地飞快拔刀,对着守着潜龙殿的御林军们砍杀而去。刀光剑影,速度极快,大部分的御林军们都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轻而易举地杀了。 队伍最后头的澹台凰拿着一根长戟僵在了原地,整个人完全风中石化了。 就在她风中石化的这一会儿,潜龙殿门口的御林军,已经被屠戮殆尽。杀了人的御林军们,也飞快地上前,将潜龙殿的门推开。 门一开,她便看见了屋内之人的容貌——这人便是皇甫轩的父皇?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啊。他身着一身紫银色的龙袍,金冠束发,俊美的五官没有半分瑕疵,此刻,那一双暗紫色的寒眸正冷冷地扫着殿外。奇怪的是,他右手此刻竟捂着胸口,唇边也泛出一丝血迹,面上隐隐有些黑气,显然中毒颇深。 门口的杀手们有点犹豫,显然不敢贸然上前。毕竟皇甫怀寒武功盖世,虽然是月圆之夜,他毒发之日,但是他们这些人就这么贸然上去,也很有可能率先殒命。 就在这时,咻的一声响起,澹台凰飞快转过头,只见高处屋顶之上,一支箭割裂了夜空,对准了皇甫怀寒的胸口飞驰而去。 坐在榻上之人,暗紫色的寒眸在看见那支黄金箭之后,眸中飞快地闪过震惊、怀念、复杂,唇畔也渐渐扯起一抹苦笑,竟然没有躲,就让那支利箭,狠狠地穿透了他的胸口。噗的一声,他口中涌出一口黑血,又狠狠地咳嗽了数声。 澹台凰有些呆愣。方才皇甫怀寒的表情和眼神她都看得分明,这箭若是他要躲,一定能够躲过去,可他为什么不躲? 就在她怔忪之间,天空缓缓下起了雨。不远处缓缓步来了一行人,为首之人,双手拢于袖中,风姿卓然,若远山云黛。朦胧烟雨,也为他冷艳的容貌平添了几分难言的美感。那是……君惊澜? 他的身后跟着一众护卫,护卫们的身上都穿着一致的黑色衣衫,衣摆之处盛放着一朵血色曼陀罗。将近门口,他们飞快地站成两排,并低下头,恭迎他们的主子进门。 而杀手们一见他,也当即立于两旁,等着看他进来之后将会有的举动。这是北冥和西武达成的协议,他帮女皇把他们这些人都送进来,代价只是要见皇甫怀寒最后一面。女皇亦吩咐他们守在此处,看看他到底想搞什么鬼。 澹台凰知道自己现在该走,但她更知道自己此刻绝对走不了。于是,她也只能跟着那群杀手们,在两旁站着,微微低下头,制造自己的不存在感。 君惊澜一步一步过来,到了寝殿的门口,看向里面已然中箭的皇甫怀寒,缓步踱了进去。 皇甫怀寒唇边噙着鲜血,暗紫色的寒眸看向他,冷声苦笑,“是她要朕死?”若非是她要他死,就不会有多余的人知道月圆之夜,便是他每月毒发之时,而门口的那些杀手,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君惊澜微微点头,狭长魅眸淡淡看着他,慵懒的声音里,是澹台凰从未感知过的冷肃,“是,她说这是你应得的。”想要他死,不仅仅是自己的意思,也是干娘的意思。 皇甫怀寒又是笑。从看见那支黄金箭,他就知道,这是她的意思。那支箭,当初夺走了慕容千秋的性命,他就知道终有一日,她会来找自己讨回这笔债。他笑着咳嗽了数声,整个人已经有点坐不稳,微微向后靠着,看向他,语中却有了不少愉悦的成分,冷声开口,“她不知道,朕等今日,已经等了十七年了。”从轩儿出生,他就一直等着今天,久到他几乎快忘记了她的音容笑貌。可一闭上眼,他就会看见她恨绝的眼神。 君惊澜狭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凝视着对方,漠然开口,“干娘让我来问你一问,这些年,你可曾后悔?”这便是他今日来此的目的。 皇甫怀寒伸手在枕头边拿出了一个陪伴了他多年,已经有些老旧的包袱,伸手将它递给君惊澜,“替朕转交给她。” 如玉长指,自宽大袖袍中伸出,暂且抛下了洁癖,略为郑重地接过皇甫怀寒手中的包袱。这一切,不为别的,只单单是对同为王者之人的敬重。东西到了手上,他能清楚地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就在这时,皇甫怀寒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开口了,“那是一百两银子,是朕当年欠她的。朕欠了她一百两银子,也欠了她慕容千秋一条命。今日,朕都还清了。你替朕告诉她,当年的事,朕不后悔。如果时光重来一次,让朕重新选择一次,朕也一样会那么做。此生不悔!”话音一落,他缓缓闭上眼,不再开口。 澹台凰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生命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再无挽救的可能。 君惊澜微微抬手,他身旁的人当即反应过来,接过他手中的包袱,又恭敬地退到一边。绝美清逸的男子,双手拢于广袖,凉凉开口,“你的话,本太子定会带到。”语落,他转身便走。 干娘要他的命,是因为多年前的仇怨。而自己要借慕容馥的手杀他,则是为了挑起东陵和西武一战。战事一起,至少也是两年。两年之内,两国都无暇顾及北冥,他自然也能毫无后顾之忧地练出一支海军。只要海军问世,从此,无论是大陆,还是南海之外,北冥都将无敌于天下!军养两载,必御南海。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35章 王者倾心!(3) 他缓步而行,姿态是与生俱来的贵气与优雅。在走到澹台凰跟前时,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他脚步微微一顿,让澹台凰心下一慌。但他只顿了一下,又抬步向前,在她跟前留下淡淡君子兰的香味。他带来的人也飞快地跟了上去,很快跟着他的步伐消失在夜幕之中。 杀手们的任务完成了,为首之人赶紧挥手,“撤!”澹台凰即便再不想与他们为伍,也只能先跟着他们跑一段路,再偷偷逃跑。她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殿内的皇甫怀寒。 她还没来得及跑下那些台阶,不远处就有高举的火把往这边飞驰而来。杀手首领大呼一声:“不好,被发现了!快撤!”说着,他转身就想换个方位跑,但四面很快围上来无数御林军,将潜龙殿的附近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澹台凰心中除了想流泪就是想流泪。以皇甫轩对他爹的重视,就算他真的喜欢她,她也绝对没有活路可言。 不远处传来皇甫轩的一声怒喝,“给朕将他们全部拿下,生死不论!” 澹台凰脑中开始飞快运转。若是让皇甫轩知道她在这里,别说是她个人的安危不能保证了,就连漠北也会被牵扯进来。这样一想,死不死倒没什么要紧,但是自己的身份绝对不能让皇甫轩发现。她赶紧往众杀手们中间一躲,粗着嗓子开口建议:“我们投降吧。” 几个有骨气的杀手转头狠狠地瞪了澹台凰一眼,大声道:“宁死不降!”说完,他们举着刀,对着那一众御林军横冲而去。 澹台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他们这个不叫英勇就义,而叫无谓牺牲。难道就不能假意投降,被抓到监狱里面之后再想法子逃跑吗?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放着从楚长歌那里要来的万能钥匙。她赶紧向后退了一步,小声道:“你们要冲就冲吧,反正我是要投降的人,你们冲之前离我远一点,别连累了我。” 但,人对生的信念,是不可估量的。有人选择了活路之后,他们赶紧将手中长戟丢下,表示自己投降。 砰的几声响,冲上去的杀手从半空掉落,血花飞溅。澹台凰赶紧仰起脸,让血溅到自己的脸上,然后赶紧低头——脸上脏了之后,自己再躲在这些人的中间,皇甫轩认出她的几率就会变得很小了。 一旁的御林军见他们已经没有反抗的意图,赶紧上前将他们围了一圈。 此刻,不远处的皇甫轩也终于疾驰而来。他根本没有看门口的人一眼,一路飞快地往潜龙殿而去。 衣袍掠过,带起一丝微凉的风,让澹台凰一怔。皇甫怀寒若死了,皇甫轩应该会难受吧?她忍不住回过头看向殿门口他略为仓皇的背影,看向屋内闭目靠在墙上的皇甫怀寒。 “父皇!”殿内一声惊叫,没有平日里的冰凉和矜贵。旋即,他慌乱地转头开口怒吼:“传御医,马上给朕传御医!”“是,奴才这就去。”总管太监说着,拔腿往太医院飞奔。但他心里清楚得很,太上皇绝对是没救了。 皇甫怀寒没有睁眼,只强撑着力气,冷冷开口询问:“轩儿,恨我吗?” 澹台凰微微湿了眼眶。她还记得,长风之下,夜幕之中,是怎样一句无情冷酷的话语,狠狠地穿透了黑衣少年的心口。到他临死,他终于也知道亏欠,问出那一句,有没有恨。 皇甫轩一言不发,灿金色的眸瞬间染上一层水雾,袖袍下的手紧握,不知如何开口。 “咳……咳咳……”皇甫怀寒睁眼看向他,第一次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像是欣慰,也像是愧疚,“轩儿,朕这一生,已经谁都不欠了。不欠所爱,不欠天下,却唯独欠了你和你母后。你可能不知,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曾发誓等将来朕有了儿子,朕会带着他登泰山,看沧海;奔驰疆场,点将登台,叫他知道终有一日,他的父皇会亲手将这浩瀚天下,交予他的手中。可最后……朕哪儿都没带你去……” 说到这儿,他一顿,又是狠狠地咳嗽了几声,断断续续地接着开口,“只因,朕遇上了她。是朕对不起你,朕愧对你的一声‘父皇’。可到底,你是朕的儿子。轩儿,原谅朕这些年的漠视,别恨朕了好吗?”他说着,抬眸看向皇甫轩,像是一个父亲对儿子最后的请求。 皇甫轩就那样站着,久久都没有动。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迫自己说出一句原谅和不恨。 他静默着,澹台凰的心也跟着揪着。她看得分明,皇甫怀寒已经是回光返照。若是皇甫轩今日不开口说出那句原谅,必将会成为他一生的遗憾。 见他不言不动,皇甫怀寒微微伸出手,似想拉他,可手伸到一半,就那样定格在了空中,接着手臂垂下,再无生气…… “父皇!”皇甫轩双眸瞪大,只是一瞬便肝胆俱裂。他飞快抱住皇甫怀寒大声嘶吼,刹那间泪湿衣襟,“父皇,你醒醒,儿臣原谅您。父皇,儿臣原谅您,儿臣原谅您!儿臣不恨了,再也不恨了,父皇……”可不管他再怎么叫,再怎么嘶吼,皇甫怀寒也不可能听到了。 澹台凰眼眶微酸,转头看向无边虚空。她想,今日之事将会成为皇甫轩心中永远的痛。他其实早已原谅,却晚了一步说出口。一人带着遗憾活着,一人带着遗憾死去。 殿内,是帝王的嘶吼之声,也是皇甫轩这一生唯一一次落泪。是痛失至亲的悲,是一语刹晚的悔。 门口的御林军全部恭敬地朝着潜龙殿的方向跪下,却也没忘记看管住澹台凰等人。御医在总管太监的带领下急急赶来,看着这一幕,顿时手中药箱滑落,两人也跟着跪了下去。 太上皇,薨了! 等了良久,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宫,御林军统领看了看这一众杀手,开口吩咐:“将他们全部打入天牢,等候皇上处置。”“是!”御林军们领命,押着澹台凰等人往天牢而去。 他们去的,还是上次关押成雅的那个天牢,里面的一切景致澹台凰都十分熟悉。他们被下令分开关着,避免串口供。澹台凰一个人在天牢里面的最后一间,只等着夜幕下垂之后,趁机逃跑。她靠在墙上坐着,心里还有点同情那一对父子。 就这样静静坐了半晌,大概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竟然有牢头来给他们送饭了。那饭菜极为丰盛,又是鸡又是鸭。澹台凰咽了一下口水,忐忑地开口问:“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断头饭?” 狱卒冷哼了一声,凶神恶煞地开口,“你们杀了我们的太上皇,难道还想有活路不成?也不怕告诉你,皇上已经下令明日一早,就要将你们这些人全部在天下人面前鱼鳞剐,三千六百刀的那种。你们也不必指望有人来救,因为你们的女皇已经连夜逃了,皇上也已经下令去追杀。今夜,整个天牢由重兵把守,围得水泄不通,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你就安心等死吧。”说完,他转身就走,还不忘记给她把门锁上。 澹台凰看了一眼桌上丰盛的饭菜,嘴巴一瘪,忽然有点想哭。逃命是没戏了,她要是暴露了自己身份,不仅自己会死,还会连累皇兄和漠北。难道真要她认命,等着明天出去被鱼鳞剐?她一边忍着流泪的冲动,一边大吃大喝,心中终于开始后悔:早知道就听那妖孽的了,今晚不出门。这下好了,又撞上了枪口。 菜在她极度悲愤的情形下竟然全部被吃完了。狱卒来收盘子的时候狠狠地愣了一下,讽刺道:“明天早上就要死了,你居然还有这么好的胃口。”没等澹台凰反应,他便十分鄙视地出去了。澹台凰觉得自己太冤枉,被怄得实在睡不着,仰着脑袋看着屋顶,不停在心中咒骂老天。 就在这时,屋顶上的几块瓦忽然被掀开了,屋外的光亮也很快照了进来。澹台凰赶紧瞪大眼看着屋顶。难道是有人来救她了?这一看,她顿时看见了一张似笑非笑的戏谑容颜。 看着她满怀期待的表情,他懒洋洋地开口,“太子妃,爷不是叫你今晚不要出来吗?鱼鳞剐,三千六百刀,你准备好了吗?”这声音是用密室传音的方式传递过来的,故而天牢里面的其他人都没有听到。 澹台凰咬牙看着他,声音压低,“你是来看热闹的?” “爷自然是来救你的。哪,我们打个商量,若是你现在便说此生非我不嫁,但愿生死相随,爷就救你上来,你说怎么样?”他慵懒的声音带着笑意,和从皇甫怀寒殿内出去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 澹台凰一听这话,额角的青筋就忍不住跳了几下,颇为无语地问:“要是我不说呢?” “不说,爷还是救你上来。”他闲闲开口,语中笑意更浓。 澹台凰不悦地开口,“那你还不快救?” 话音一落,他从屋顶抛下来一根绳子,十分悠闲地凉凉道:“原本爷是打算你说呢,就直接扯你上来,但既然你不想说,就慢慢爬上来吧。” 见他救人如此没有诚意,她顿时也来了脾气,往地上一坐,双手环胸,冷声道:“你爱救不救!” 话音一落,那绳子便在空中飞快一转,圈上了她的腰,往上头一扯。澹台凰整个人在空中飞快上升,上去之后就稳稳地落入他的怀中,耳畔传来他一声低笑,“从来不知服软,爷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性子。” 澹台凰正想骂回去,但是看见屋顶下那么多御林军,便识趣地噤声了。 他微微一拂袖,屋顶上的瓦片就盖了回去。接着,他扯下肩上的披肩铺在屋顶上,往上头一坐,闲闲道:“等他们换班,我们再走。” “嗯。”澹台凰不疑有他,在他旁边坐下。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