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剪莲华渡水月》 正文 一 如是斩情 (一)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洒干 烟云缭绕的天庭仙境,小桥流水的灯火人间,天庭御苑,莲生五彩,人间四季,花谢花开,但是,佛说,终究是幻 梵音袅袅的极乐净土,晨钟暮鼓的山间古刹,西天净土,花开四季,一花一如来,山寺清净,古木参天,一叶一菩提,但是,佛说 谁的一个眼神中承载着天地万物,谁的一缕目光中闪烁着七彩霓虹,谁的一滴眼泪中蕴含着浩瀚海洋,谁的一抹温润中散播着万丈阳光 或许,这就是今日蟠桃盛宴上佛门一脉最中心位置上的那一席尊位一直空缺无人的最根本原因吧,要知道,虽然天庭瑶池上的蟠桃盛宴每隔五百年就会声势浩大的大肆举办一次,但是能够吃到九千年一成熟的蟠桃可也不是一件轻易就能赶上的好事,所以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心中感叹万分之余,忍不住双双放眼四下望了一望自己主持下的天庭仙境,仍然是那般金光万道滚红霞,瑞气千条喷紫雾,南天门,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宝玉妆成,两边数十员镇天元帅,持铣拥旌,十数个金甲神人,执戟悬鞭,持刀仗剑,玉柱上金鳞耀日赤须龙,长桥边,彩羽凌空丹顶凤,御道上,明霞闪闪映天光,玉阶前,紫雾隐隐掩金光,三十三座天宫,一宫宫脊吞金稳兽,七十二重宝殿,一殿殿柱列玉麒麟,寿星台上,有千千年不谢的奇花,炼药炉边,有万万载长青的瑞草,朝圣楼前,绛纱衣,星辰灿烂,芙蓉冠,金碧辉煌,灵霄宝殿,金钉攒玉楼,彩凤舞朱门,复道回廊,处处玲珑剔透,三檐四簇,层层龙凤翱翔,廊檐下,天妃悬掌扇,玉女捧仙巾,天将掌朝,仙卿护驾,琉璃盘内太乙丹,玛瑙瓶中珊瑚枝,金阙银銮并紫府,琪花瑶草伴琼葩,朝王玉兔坛边过,参圣金乌绕梁飞 瑶池上的蟠桃盛宴更加是琼香缭绕,瑞霭缤纷,瑶台铺彩结,宝阁散紫烟,凤翱鸾翔形缥缈,金花玉萼影浮沉,上排着九凤丹霞案,八宝紫霞墩,五彩描金桌,千花碧玉盆,桌案上珍馐百味异果佳肴千盘万盏,琼浆玉液仙茶甘露醇香四散 只可惜,眼前这一切,虽然可以让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在一瞬之间感受到千万参加盛宴的尊贵宾客心底里由衷的赞美和惊叹,但是因为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的无端缺席,总让二人在心中多少有些怅然若失的遗憾和失落,因此上,玉皇大帝当即决定派太白金星再去极乐天上的西天极乐净土一趟,看看西天极乐佛主他这一次是不是可以酌情赏个情面给自己这个被三界众生称之为九五至尊的玉皇大天尊玄圣大慈仁大帝 但是没想到玉皇大帝此言一出,不管是三清道祖,东华太乙,真武紫薇,普天星君,五岳神将,还是各方诸佛,五百菩萨,八百罗汉,都异口同声的请玉皇大帝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因为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心中打定的主意,是旁人再也奈何不了的 但是玉帝他偏就不信,执意派太白金星即刻去西天极乐净土上走上一遭,太白金星领命之后自然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立时腾云驾雾的急急向极乐天上的西天极乐净土方向而来,只不到半盏茶工夫,眼前便放眼尽是青青菩提,莲花五彩,佛光仙云四方普照,娑罗双树落花飞散,三十六座仙宫梵音飘渺,七十二座宝殿经忏声声 因为西天极乐佛主座下的菩萨罗汉已经尽数被邀请去了瑶池参加蟠桃盛宴,一众带刀侍卫也差不多都被放了几天大假,各自去下界中闲散游玩去了,所以极乐大殿前现下只有寥寥几个带刀侍卫当班护持,太白金星见了之后随即上前烦请守门侍卫替他入内向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通报一声,其中一个青衣侍卫向太白金星施礼之后立时转身入殿,少时之后,里面传来西天极乐佛主极其淡然沉静的一句回言,“送客” 太白金星听见之后自然也不好再多言什么,只得悻悻的转身回去瑶池蟠桃大会上向玉帝王母复命,这里西天极乐佛主一脸气定神闲的命令殿内殿外全部侍卫随从全都下去休息,他自己想要单独在莲花台上参禅打坐,闭目养神半日时辰,任何人不得无端打扰 其实西天极乐佛主现在还哪里有心情在莲花台上闭目养神,参禅打坐,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拒绝参加五百年一次的蟠桃盛会了,算上这次,只怕已经该是整整九次了,因为自从那一次的事情开始,自己就已经成为了每次蟠桃大会上众神佛仙圣口中无人可以代替的三界之中第一大八卦笑话 但是,嘴长在人家身上,蟠桃会上大家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自己却是也半点嗔怪不得,即是要怪,也只能是怪自己渡人不济,教徒无方,以至于自己座下左右两大护法在一天之内先后叛出极乐天去,在下界中开山立派,一意孤行,数千年来,这师兄弟二人除却曾经一起遵照自己法旨携手并肩的参加过一次平息天妖界叛乱的仙妖大战之外,在凡间好像就不怎么相互来往了,他们可都是在自己座下潜心修行了九千多年的护法弟子啊,当师父的一心惦记着他们能够早日修行圆满,成就佛位,结果,谁想到而今竟然会变成如此让人难以意料的局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 如是斩情 (二) 西天极乐佛主座下护法弟子算起来总共该是四人,左护法慧根斩情生性慈悲良善,温柔似水,右护法菩提断恨却生性冷淡严苛,无悲无喜,前殿执事善心斩孽对诽僧谤佛之人从来出手无情,后殿执事五蕴不空却自来以为赞扬诽谤本就是空,又何必多加计较 本来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一直只是对前殿执事善心斩孽心中有些不可名状的担忧和思虑,总是担心他这个性子迟早要在三界中惹出什么事来,但是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叛逃下界去的,却偏偏是自己座下最让他寄予厚望的左右两大护法,慧根斩情和菩提断恨。 说心里话,西天极乐佛主心中一直知道菩提断恨他在心底里对待大师兄慧根斩情的态度就一直没有好过,因为慧根斩情他生性太过慈悲良善,对待惊扰三界的一众妖孽精怪总是处处滥用慈悲,手下留情,结果,这个孽障师弟他竟然暗中在师兄斩情的茶水中施下解咒,化了他师兄的杀生戒,杀生戒一化,斩情他也开始慢慢的对世间妖孽杀心渐起,在人间斩妖除魔时下手愈加坚决狠厉,不再容情。 这还不算,菩提断恨他竟然还一心以为他师兄在人间斩杀的妖孽太过少了,该想办法让他师兄真正担起替人间斩妖除魔,弘扬正法的大任才对,结果终于有一天 澜沧江畔的山茶花境中的茶花一族和隔江而邻的青裳花境中的青裳宜欢花精一族本来就经常因为两族边界上的一些小问题连年纷争不断,山茶花境的花王和花后却偏偏又养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善法太子沐水长恨,这个沐水长恨他昔日里曾经在菩提断恨手中犯过一桩罪孽,但是断恨他竟然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将他立斩于自己的诛妖剑下,而是想要利用他好好教化一下自己的大师兄斩情。 既然山茶花境和澜沧江对岸的青裳花境中的青裳宜欢花精一族隔着一条澜沧江都能因为两境边界问题长年纷争不断,所以断恨他自此以后就在暗中仔细观察着两族动向,终于有一天,善法太子他在率军和青裳宜欢族的皇叔镇边王作战时施法将镇边王的军队引入迷魂阵中,镇边王陷入迷魂阵迷路之后带着自己的军队横冲直撞的撞到了一个刚刚发生过瘴疠疫症的小山村里,山村里数百村民中已经有近半数因为中了附近鸡公洞中因为鸡公石被人无意搬动错方位而溢散出来的剧毒瘴疠而丧命,没死的也已经开始全身溃烂流脓,命不久矣,镇边王痛惜之下命令手下兵将在村子后面的山下挖个大坑,将村民尸体尽数掩埋,以免瘴疠疫症在当地扩散成灾,再设法将鸡公洞口施法封闭,以绝后患。 但是谁想到在断恨的刻意设计下,斩情他在路过这个被瘴疠毁灭的小山村时却偏巧在村子中一眼看见了一队正在一家一家院落仔细搜查的可疑妖兵,悄声跟踪之下,竟然在村子后面看见一众妖兵正在将村子里的村民尽皆扔进深坑中填埋,也怪镇边王他太过担心疫症扩散,竟然下令手下兵将不管人死没死,只要是村子里已经开始浑身溃烂的村民,就连同尸体一同扔进深坑填埋,那些浑身溃烂的村民在被扔进深坑时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大声呼喊出“救命”二字,深坑中求生不得的悲苦之状让人难以言表 然而就是这一声声的“救命”,让斩情误以为这些妖兵真的如师弟断恨所言,在以吸食人精血的邪法修炼,村子里的村民都是被这群妖兵抓住之后吸食完精血再埋尸灭迹的。 斩情一怒之下血洗了镇边王整个军队,还一剑斩下镇边王脑袋,拎着人头怒气冲冲的来到青裳宜欢花精一族的皇宫大殿前面,让花皇花后自己前来受死。 青裳宜欢皇族中的花皇劫天和皇后水祸一看皇叔镇边王无端惨死,盛怒之下命令御林侍卫速速将凶手拿下,岂料这样一来彻底引动了斩情心中杀机,不容分说的挥剑血洗了整座青裳宜欢一族的皇宫大殿,一路上催花折叶,血流成河,整座皇宫大殿之中三百多口青裳宜欢花精皇族不分男女长幼一律格杀勿论 但是最终,他的剑却在宫殿深处一张鲛绡青帐的香樟床榻前停了下来,因为他剑尖所指之处,正蜷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三岁稚女,一双清眸流转的深湛眼睛,正在惊恐万分的瞪眼望着眼前这个容颜清俊却又满身血痕的灭门凶手 后来,他将这个幼女轻轻的揽抱在怀中,带回了西天极乐净土,女孩因为当时惊吓过度而失去了之前一切记忆,再也记不起来自己是谁,斩情凭借她系在胸前的一颗摩尼宝珠上面的篆字,知道她是青裳宜欢花精一族的小公主,名叫剪水华莲,她的全家都被自己杀了,仅仅只因为他们是花精,好在青裳宜欢花精一族自来既有和有情众生联姻的习惯,所以一代一代下来,如今的青裳宜欢花精一族身内尽皆都有完整的三魂七魄,他们的元神不会化灭,会和一切有情众生一样入六道轮回转世,想到这里,斩情的心中总算是稍稍释然好受了一些,不然,他现在真想一把拔出身后背着的斩妖剑来一剑将自己砍了,向那些无辜惨死在自己剑下的青裳宜欢花精皇族族众赎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一 如是斩情 (四) 因为实在是对那只在西天极乐净土上似芙蓉出水一般轻盈妩媚的小花精的记忆放心不下,断恨和斩孽只得以考查她的功课为名将她带到御花园中,暗中设计着自她口中套出一些话来,沐尘心中并没有对两位师叔有什么思虑防备,只以为他们二人又想以自己不好好背经为名责罚自己,根本没预料到在自己专心背经时断恨师叔他竟然猝不及防的脱口一句“华莲停下,你刚才那句经文背错了,” 沐尘不知是计,冷冷的坚持自己并未背错经文上一字,岂不知断恨心中早已对她这只青裳宜欢花精皇族的小孽障根子起了无限杀机 但是,沐尘她毕竟是斩情的亲传弟子,本身又是花精之身,法力修为都比大师兄斩情稍逊三分的断恨和斩孽想要杀她,当真还是并非那样轻易,沐尘在御花园中和两位师叔招架逃命之间刚好看见师父他正来御花园中找她,立刻失手打落自己发束上的翡翠玉簪,一路上披头散发狼狈不堪的向师父奔去,斩情本来听说沐尘被两位师弟带来御花园中心中就分外气愤,如今眼前此情此景更是让他心中登时之间怒不可遏,一气之下拔出剑来和两位师弟刀兵相见,最后四人被闻讯赶来的五蕴不空厉声喝止之后一起带上极乐殿来,听凭佛主他老人家发落。 西天极乐佛主心中自然知道沐尘她虽然是斩情弟子,但是自幼就只知道赖在师父身边,根本无心向佛,她甚至还在师父念经时自己私下里将她师父念的那些经文都给编成曲子唱了出来,高兴了还找来琵琶伴奏,对此,斩情他非但不加嗔怪,还一心以为这些成曲的经文在世间更加可以大肆流传起来,对弘扬佛法劝人向善本是一件功德无量之事。 西天极乐佛主知道再这样下去整个极乐净土都非要让这只小花精给弄的鸡飞狗跳不可,所以忍不住开口劝说斩情他是不是也该将沐尘她给送去兜率天上的一座女众庵院里继续潜心修行了,沐尘她一听此话气的忍不住在大殿里就和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动起手来,五蕴不空见状情急之下断然喝令殿中侍卫速速动手将沐尘按住,谁想到本来还乖乖跪在莲台下听凭佛主发落的斩情他竟然一怒之下登时跃起身来冲着五蕴不空后背就是一掌,之后义无反顾的携上沐尘一起跃出极乐大殿,叛出西天极乐净土,在下界的千光山上开山立派,创立了遍净一脉。 对于斩情反下极乐天这件事情,西天极乐佛主心中最气忿的反而是右护法断恨,当年青裳宜欢花精一族的皇族灭门之灾尽皆是菩提断恨这个小孽障崽子一手算计出来的,连在茶中施法破他师兄杀生戒这样的蠢事都做得出来,现在又要对青裳宜欢花精皇族唯一的皇族根苗动手,如此阴狠任性,再不多加管教,日后不定还要在三界之中生出什么事来,因此上极乐佛主他一怒之下,抬手就想要封住他的全身法力,将他罚去御花园中守园担水。 本自生性冷淡,无悲无喜的菩提断恨在这一刻心中却当真是开始汹涌起来千丝风浪,万缕波澜,既然自己斩妖除魔是错,一心护法是错,自己自然是没有资格再待在极乐天上,侍奉在师父他老人家座下,所以还没容师父他施法封印自己全身法力,竟自是已然在宝莲台下一跃而起,叛逃出极乐大殿,一路上刀光剑影的反下西天极乐净土之后,在下界的普渡山上开山立派,创立了以斩尽天下一切妖孽精怪为己任的普渡山一脉 从此以后,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就无可挽回的成为了三界中的第一大八卦笑话,而这个八卦笑话,在五百年一次的蟠桃大会上,更是成为了参加蟠桃大会的众仙佛神圣口中最为津津乐道的一个茶后谈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 尘世遍净 (一) 空山寂历道心生,虚谷迢遥野鸟声,禅室从来尘外赏,香台岂是世中情 人间四月的千光山,巍峨高耸,层峦叠翠,古木成荫,流泉飞溅,山间梵刹古寺无数,山下田家村舍安宁,因为山村里的年轻男丁常年漂泊在外,不归故里,所以千光山下大小数十余村舍古镇之中,在每日晌午过后的温暖阳光下,总是会看见一群一群的幼稚孩童在村中的大柳树底下团团围绕着村子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古稀老者,听他们讲述传说中那座威严耸立在高耸入云的千光山巅上的遍净宝殿的故事 其实,千光山上的奇峰峻崖不下百余,而那座传说中的遍净宝殿,确是已经在高耸入云的千云峰上孤独耸立了数千年之久,只是,山下的村民们不知道的却是,这座宝殿其实只是千云峰上的一座寻常宝殿而已,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虚无飘渺,金碧辉煌,那只是遍净一脉的掌门斩情圣尊和他的恋人剪水华莲平日里栖身度日的一座寻常寝宫而已,并没有什么太过神秘莫测之处,唯一有些奇怪的是,整座千光山方圆八百里之内,遍地只见粉墙黛瓦的梵刹古寺,却难见到一座三清道观和圣贤书院的影子,这本没什么好意外的,因为遍净一脉的创立,本就是为了要让尘世间遍地都是西天极乐净土,让大千佛法永世普照世间芸芸众生,而这个遍净宏愿投射在人世间的慈悲影子,就是千光山上那一座座粉墙黛瓦的梵刹古寺,因为这些古寺里收养着的,是成千上万因为三界之中的仙妖纷争而痛失亲人,流离失所的可怜孤儿,他们或是仙,或是神,或是妖精,或是魔怪,在千光山上,他们不再像父辈那样相互在仙妖纷争之中成为生死仇敌,而是在一座座梵刹古寺之中一起吃饭休息,玩耍嬉戏,一起相依相伴形影不离的长大成人,成家立室,虽然很多人在长大之后选择留下来继续照料古寺中年纪幼小的师弟师妹,但是毕竟,虽然斩情圣尊他确是一心想要让佛法在人世间香火繁盛,光照四方,却当真没有勉强过任何一个古寺中收留下的稚子孤儿长大之后必须要留下来皈依三宝,修习佛法,因为他知道,想要佛法遍照三界十方本就是天魔扰心的执念,想要众生尽数皈依佛法,让人世间成为佛光四散的西天净土更是疯癫入魔的最大执念,道法本为自然,佛法又岂能够当真逆天而为?就像是自己那几个心中执念难消的孽障师弟一样,他们早已在心中认定了华莲她要是不想死在斩妖剑下,就必须要按照他们的意愿被送去庵院之中,以为这才是对她的最大慈悲,以为这才是为她安排好的此生最好归宿,一只小花精毕竟也是世间芸芸众生之一,她若是当真不愿意进庵院里去当姑子,那就不准任何人,用任何办法,再打她头上那三尺青丝的半点主意。 或许佛主他说的对,华莲她今生注定是他的一劫,但是让佛主他失望的却是,这个劫自己现在已经注定是渡不过去的了,因为他爱她,纵是知道她的记忆现在已经日渐恢复,他也必定不会后悔日后被她用青玉匕首一刀刺在他的心上 当日青裳宜欢皇族三百余口的灭门血案既然是因,那他为什么又要在意他此生一定会得到的果?但是千刀万剑,罪止一人,师父死了也就死了,三千里外的普渡山,你还是不要去了 “师父,你在想什么,又在想怎样弘扬佛法,普渡众生的事情了?”遍净殿中,剪水华莲一边侍弄着自己的一头如水青丝,一边笑靥如花的回头看了正在竹榻上打坐参禅的师父一眼,“但是师父你看,外面的阳光这样温柔明亮,师父你为什么不想办法让天上的太阳每天都为世间众生照耀万丈佛光的呢?”她微微有些戏谑的一脸娇笑的问他。 “华莲,不,既然你开口就是师父,那为师是不是也该尊称你为沐尘仙子才对?” “师父,你叫我华莲仙子我也不会介意的啊,”她说,“花精本来就是仙子的嘛。” “华莲,听师父说,师父只是一个护法,就是日日念上千遍经文,也未必当真能够替你洗清谑佛的罪的师父的话,你能听明白的吗?”他问。 “师父,华莲犯了罪,该华莲自己去忏悔赎罪才是的啊,师父你替华莲念经有什么用,难道”华莲说话间抬起自己的几根纤纤玉指一脸谑笑着向桌案上的两盆海棠花一指,“难道师父以为今日替这一棵白海棠浇两次水,旁边那一棵粉红色的海棠花就不需要再浇水了是吗?”她问。 “华莲,当真以为师父不会生气是不是?” “师父你别生气,华莲这就去经堂还不行嘛,” “这还像个样子,” “可是师父,华莲的琵琶前日里弦子断了,送去山下找琴师修了,现在还没送回来呢,” “华莲,当真以为师父不敢罚你是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 尘世遍净 (二) 山下村子里的村民大多时候并不知道那对隔三差五就自千光山上来到山下左近村镇里面一边贩卖一些千光山中那些只能在极其陡峭险峻的悬崖绝壁上采摘到的珍奇药材,一边顺势用贩卖药材得来的银钱采买一些米粮蔬果油盐酱醋和糕饼点心糖果蜜饯的一男一女到底是谁,只知道这二人男的一身素袍,挺拔清俊,女的仙袂飞扬,轻盈妩媚,一看就是一对超凡脱俗的神仙眷侣,只是这世人皆知,这世间但凡是任何情窦初开的少年男女,若是当真想要在红尘人世之中当一对琴瑟和鸣的神仙眷侣,必要先学会当一对平淡如水的柴米夫妻,不过看这对男女眷侣手中那几只装满油盐酱醋新鲜蔬果和糕饼点心糖果蜜饯的竹篮,再看看这个一身素袍的清俊男人肩上扛着的一大袋子米粮,村子里的村民都以为这二人想必也不需要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交给他们怎样煮饭煮菜,料理家事的了。 但是华莲心中可一点也不这样以为,因为山上寺院中的孤儿又是仙又是妖又是神又是魔的,吃东西时总是吵嚷纷乱的让人一日也不得清净,师父他虽然嘴上说要让孩子们遵守寺院中的规矩,该吃什么就吃什么,但是有的小鸟精在树枝上捉来虫子就吃了,有的小猫精悄悄跑到山下河水中去抓小鱼吃,也没见师父他如何责备,倒是有个小仙童想要吃碗酸辣粉皮,师父他却一脸严厉起来,因为姜汁子是寺中大忌,所以一直以来孩子们吃的都很清淡,各人喜欢吃的东西一年四季也只有悄悄跑去山下集镇上闲游时在街边的小食肆中才能有幸吃到,这些孩子们虽然自幼待在千光山上,可是又不是人人都是小和尚,师父他到底是个男人,在养育小孩子的问题上,好像一直也没什么太大长进。 已经长大的孩子多半都继续留在千光山上修行了,他们在修行之余长年在江湖上云游四方,弘扬佛法,算是对师父他的报答,但是华莲心中却一直以为他们有时候在人世间弘扬佛法时显然是有些太着急了,每到一个地方就想尽办法的要让那里的道观书院全都变成寺院梵刹,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他们在世间弘扬佛法时心中消弭不掉的一丝执念 华莲忍不住很替师父伤心,因为她知道师父心中对佛光普照尘世的渴望到底是怎样一种让人心疼的执着和强烈,虽然他嘴上却一直在说这样的执着和强烈是不应该的。 到头来,三界中最执着的一群人,反而却是这些一心教导众生不执着的修佛之人,华莲觉得除了师父之外,其余任何人为了弘扬佛法和普渡众生在这人世间的任何所作所为,在她眼中差不多全都是一个痴心妄想的天大笑话。 但是这人世间本来就是如此的嘛,想要她好好听经,那也要看这经是谁在念的啊,想要她看见有人敲木鱼时不再嗤嗤谑笑,那也要看这木鱼是谁在敲的啊。 但是好在,师父他平日里很少敲木鱼的,手指尖捻着沉香念珠念经时也很少念出声来,其实华莲在山下看见那些个凡夫俗子在树下转着大大圆圆的佛珠闭起眼来咕噜咕噜的念诵经文时总是会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出声来,果然,就算是捻佛珠,可也一定是要看是谁的几根纤纤玉指在捻的才是。 师父他有时在寝宫里打坐修行时也会偶然因为口渴向她讨碗茶水喝,所以她平时在如何煮水泡茶这件事情上倒还是很上心的,左右师父他也只是口渴了而已,有口水喝就可以了,什么冷茶热茶的,他也不大在意,一碗清水捧上去也没关系啦,师父他本来心中就没有什么分别心的。 但是不知为何,华莲在每次亲手捧给师父水喝之后心中总是莫名其妙的微微的有一些不可名状的伤心难过和抱歉内疚,因为不管她如何认真仔细,每次泡出来的茶水喝起来味道都有些淡淡的让人难以忍受的苦涩,日日喝下一碗这样的清茶,对师父来说,当然也算是一种清净的修行。 其实,华莲知道,师父他已经没必要再修行下去了,一个身边有了女人的男人,就算是法力修为再高深,也注定是成不了佛的了,虽然他到现在为止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动过她的,但是他迟早要因为她而三界沉沦,万劫不复的,师父他现在只是还一心惦记着西天极乐净土而已,在没有得到西天极乐佛主的点头同意之前,他自然是不敢私自将她娶进门的。 师父他不能成佛了,华莲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为此而喜笑颜开,心花绽放 自己在师父心中竟然会比成佛重要,一想到这个,华莲的嘴角边就会莫名其妙的淡然泛起来一丝让人琢磨不透的淡淡冷笑 是缘,是孽,或者,本就是空 是因,是果,注定,在劫难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 尘世遍净 (三) “流光殿主,今日师父他要去武当山上领回那只偷吃真武帝君仙丹的小猫精,我在后山的宝积寺前等你” “流光殿主,你那一身戎装的样子真的让华莲崇拜,华莲从来没有见过像殿主你这样威武霸气的男人” “殿主哥哥,华莲最喜欢你这样的绝世英雄了,华莲要生生世世的在你身边陪伴” “殿主哥哥,你上次送给华莲的菠萝酥酪华莲太喜欢啦,下次一定记得还要给华莲再多带一些来啊” “华莲,离开他来百灵山吧,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华莲,待我君临天下之日,就将天下送你当做聘礼” “华莲,我给你的七步断魂丹,加入茶水中无色无味,非常安全” “华莲,快动手吧,他死了之后,你就彻底自由了” 一封一封散发着新鲜墨迹清香的书信,一字一句,像是千万银针,深深的刺穿在斩情心上,桌案上那一壶散发着诡异幽香的清茶,是华莲临走前留给他的唯一痕迹,那清茶里面消融着的诡异幽香,自然就该是华莲亲手为他准备的七步断魂丹了,她毕竟还是忌惮自己的精深法力,不敢亲手将茶水捧给他喝。 他们之间本来就该是生死仇敌,华莲她想要他死,本没有什么不该,但是现在,她却是因为另一个男人才想要杀他,只因为那个男人是百灵山上的殿主,可以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众生皆苦,爱恨皆孽,一念之差,生死不渡 现在才知众生本是渡不尽的,现在才知眼中红颜尽是空色,心中红颜只为爱欲,但是世间众生又有谁肯将佛言教诲当真放在心上 百灵山,流光殿,华莲她心中真正爱着的,竟然是一只流光殿中的小小狐妖 狐妖自然是不修佛的,要是修佛,也不至于送给华莲这颗七步断魂丹了 或许,真的是自己错了,顺其自然真的不能让红尘世间真正成为佛光普照的极乐净土,但是,如果能够让世间众生尽数有机会修习佛法,那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可是天下芸芸众生,痴顽谑佛的人总是比潜心修佛的人要多上许多,这,本是他这个佛前护法的失职怠慢所致。 但是,若是有一日自己能够在这世间横扫千军,君临天下,这世间又岂有一人再敢不潜心修佛,再敢肆意谑法? 从此以后,千光山上少了一个慈悲济世的遍净殿主,多了一个君临天下的遍净魔君 普天之下,只要是他走过的地方,无人敢不修佛拜佛,无人敢再信奉三清玉帝,王母女娲,山神土地,仙姑娘娘 千光山统领之下的地界,敢于戏谑佛法的凡人,严惩不贷,敢于戏谑佛法的妖孽,立斩不赦 因为千光山遍净殿里的这个疯魔殿主经日里在人世间的飞扬跋扈,胡作非为,东华帝君,真武大帝,紫薇帝君,太乙天尊四位天庭帝君联名上奏玉帝,请求玉帝尽快处治此事。 玉帝最后指派武当山上的真武大帝前去千光山上擒拿斩情,因为碍于西天极乐佛主的情面,真武大帝此次前去千光山上并未随身携带任何天兵天将,他觉得还是应该先前去遍净宝殿好好规劝斩情一番,若是他执意不听,再动手擒他不迟。 但是那时斩情他入魔已深,又怎会听得进去真武大帝口中一言一语,二人话不投机之下立时在千云峰上动起手来,这二人一人是武当山上威严尊贵道法精深的荡魔天尊,一人是极乐净土法力无边修为高深的护法弟子,刀兵相见之间,整整三千回合难分上下,斩情他自然不知道真武大帝他其实在对战时最多只是使出了三成混元真力的,仍旧是不知死活的和荡魔天尊他在千云峰上生死激战了三天三夜,最后被真武大帝一气之下一掌击在胸前璇玑穴上,虽然不至于要他性命,但是也够他在床榻上卧床不起两三月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 尘世遍净 (四) 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遍净大殿竹榻上昏迷不醒的慧根斩情看起来确是有些可怜,当然,那只是在华莲眼里,因为在世间众生眼里,这本自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的因果孽报,甚至连寺院中那些自幼被他无微不至的抚养照料的孩子们也不敢爬上千云峰上来看他一眼,毕竟,佛祖再是慈悲为怀,佛法再是世间至理,也没有按着人家脑袋要人家去拜佛修行的道理,不信佛就是没开悟的鬼话,也只有他这个弘扬佛法弘扬成了个大魔头的痴狂疯子才能说的出来,因为几句对庄严佛法的肆意戏谑而横眉立目的对世间众生拔刀相向喊打喊杀,如此滔天恶孽,真武帝君他,竟然没有一掌将他拍死,这可也当真是苍天无眼,天道不公的很了 只是,那又怎么样呢,在华莲眼里,他现在仍然还是她的师父,仍然还是她的仇人,当年的鲛绡青帐下,他是那样杀气腾腾血痕满身的挥剑站在自己面前,现在的碧青竹榻上面,他又是这样一身血迹伤痕斑斑的深深昏迷在自己跟前 中了迷心粉之毒的人,一旦心中动了“嗔”字,必定会气血倒冲,走火入魔,而走火入魔之后再强行运功压制,必定会真流逆转,一念成魔 师父啊师父,枉你还是修佛之人,修了上万年佛,竟然连个“嗔”字都没有修去,不,何止如此,你现在是贪嗔痴俱全,你想要众生全都皈依佛法本就是贪,你为众生戏谑佛法动气本就是嗔,你想要尘世遍地都是极乐净土本就是痴,这迷心粉的一劫,你又怎么能够轻易逃得过去的呢? 师父,知道你每天喝的茶水的味道为什么总是会散发出一丝淡淡的让人难以忍受的苦涩味道的嘛?因为华莲在里面化入了很多很多迷心粉,一次化入的就差不多是正常用量三倍以上的用量,谁让师父你武功高强法力精深的呢,华莲总要保险一些才行。 师父,你没看出来你在华莲琵琶底下翻出来的那些个墨迹新鲜的情书信笺其实全都是出自华莲一个人的手笔的嘛?有一半的信笺其实是华莲模仿师父你的笔迹写成的,这些信笺自从写成之后就从来都没有被送出去过,不然师父以为一个女孩子的私信外面会没有双鱼简牍封装的嘛? 师父,流光殿主他确是经常派人来给华莲送菠萝酥酪吃,但是那又有什么不应该的嘛,他可是华莲的表弟啊,师父你怎么忘了,华莲身内可是也有完整的三魂七魄的,所以华莲的母后也该是有情众生才对,你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华莲的母后是百灵山上的狐女这件事的呢,想是因为师父你当年斩杀青裳宜欢花精皇族时下手太过飞快,以至于都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死在你剑下的华莲母后的原形。 师父,其实你该好好谢谢流光殿主他才对,因为知道华莲不懂药理,所以当初华莲向他讨迷心粉时他有意将迷心粉的正常用量减了半数告知给华莲,不然以华莲当初胡乱给你下的药量,你现在早该变成了个满口胡言乱语的痴呆疯子。 师父,对不起,当年你怀抱着华莲从寝宫里出来时,华莲看见的,只是一座一座寝宫大殿前四下散落的残枝碎叶,那是华莲满门三百余口族人的散碎尸身,但是在师父你这个有情众生眼中,那不过只是满地的枯枝败叶,就像是风雨过后的催枝折叶一般,只是,地上多了几条流淌的血河而已。 师父,华莲虽然在极乐佛主口中知道那次灭门血案并非师父你存心所为,但是人却毕竟是师父你亲手杀的 极乐佛主告诉华莲当日被师父你误杀的青裳宜欢花精族人都已经转生去化乐天上去了,华莲的父母也是,但是师父你当时下手时可并未想到三魂七魄这件事情,他们能够转世只是幸运,你要华莲怎么原谅你? 虽然,极乐佛主总是在华莲跟前说师父你其实真心是自幼就很疼爱华莲的,幼年时华莲最喜欢吃樱桃酥酪,师父你的月例银子不够花时,就算是去找斩孽,断恨,五蕴不空几位师叔借钱,也要让华莲每天都能够在极乐殿中吃到一碗樱桃酥酪,但是因为斩孽,断恨和五蕴不空几位师叔心中非常不喜欢华莲,很快就不再愿意借钱给师父你了,你没办法,就去极乐佛主那里跪求佛主让你预支自己的月例银子。 虽然华莲很快就不再向师父你开口要樱桃酥酪吃了,但是很快,你就又去极乐佛主那里预支自己的月例银子给华莲买金橘饼子吃。 只是,师父,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是华莲的父母未死,他们不知可以给华莲买多少樱桃酥酪和金橘饼子 但是师父,报复真的不是一件让人很开心的事情,从一个慈悲为怀的护法弟子成为一个天怒人怨的疯狂魔君,华莲已经很心满意足了,所以你看,华莲现在已经又回到你身边来了,仇恨带来的终究只是无尽的灾劫和毁灭,毁灭了师父你,华莲又能开心到哪里去呢? 师父,看看华莲特意为你带来了什么,这是华莲冒险去西天极乐净土上的莲花池中盗取来的一枝含苞待放的洁白莲花,现在华莲只要将这枝莲花放在净瓶之中,再用匕首轻轻割开师父你的手腕,让师父你身内的一滴精血顺着手腕上的伤口滴进这枝含苞待放的白莲莲苞之中,以师父你入魔后的一滴精血滋养这朵白莲,七七四十九日之后,白莲自会将你身内的魔气尽数吮吸干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 云水之孽 (二) 华莲在遍净殿中再见到师父时,只见到师父两手托抱着一个容颜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素衫男子,那素衫是师父他用黑莲上的莲叶替他裁剪出来的,师父他轻轻的将这个沉眠未醒的男人安放在竹榻上之后,只是回过头来淡淡的看着华莲脱口说道,“他叫忘情,师父要回西天极乐净土去了,从此以后,他会代替师父在人世伴你。” 华莲一瞬之间呆呆的看在师父脸上,说不出一个字来,因为她看见师父他看着自己时的眼神已经无可挽回的改变了许多,在那一瞬间,师父的眼神里已经不再有任何温柔,严厉,气忿,无奈,嗔恨,宠溺,而只余下一抹心如止水般的淡然清净和波澜不惊。 而这样的眼神,华莲她之前在西天极乐净土上已经看见过太多太多 华莲她毕竟也是修习过西天极乐净土一脉法力的花精,西天极乐净土上的任何伎俩都是瞒不过她的,她知道自己被西天极乐佛主骗了,西天极乐佛主他有意让自己盗走已经被他施过法的白莲替师父他吮吸身内魔气,在吮吸身内魔气时,那枝纯洁无暇的圣洁白莲,已经悄然无息的,将师父他心中的七情六欲也一并吮吸净了 是啊,已经只差一步就能修行圆满,成就佛位的座下弟子,西天极乐佛主他怎么会就这样轻易放弃 是自己的任性给了西天极乐佛主这个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当初,自己从西天极乐佛主手中抢走了他的弟子,今日,他老人家又这样神鬼不知的从自己手中抢走了自己的师父,而且,佛主他老人家显然是在心中对自己这个座下弟子很有信心的,毕竟是个已经在自己座下苦心修行了一万多年的护法弟子,一万多年的时间还不能让一个人心如止水,六根清净,那他这个西天佛主当的还有什么骄傲可言,渡人不渡己本是佛门一脉的通病,师父他自己还只是一个佛前护法,却敢发宏愿要人间处处是净土,所以他入魔了,成魔了,华莲不知道西天极乐佛主用散尽师父心中七情六欲这样的手段强渡师父他成佛这样的行为,到底该算是魔道还是佛道,她现在一心惦记的只是,师父他必须回到自己身边来,师父他必须现在立刻回到自己身边来,他还欠她满门三百余口性命呢,他要是可以成佛,那简直是没天理啦 因为忘情他在黑莲中化生出来时被师父他一掌击在莲苞上面,受了很重内伤,至少还要这样昏迷不醒的在竹榻上躺上几日,华莲虽然好心输了些自己真气给他,但是也没办法让他立刻痊愈如初,所以就轻轻将竹榻上的青纱帐子放下来任他在床榻上好好休息一段时日,等他醒过来时再给他熬些汤药来吃替他医治好身内创伤,之后再想办法给他找个安稳去处,送他离开千光山上,当然,这可不是因为他是魔,千光山上不愿意收留下他,而是因为华莲她现在已经决心要只身一人去西天极乐净土带回她的师父了,而师父他因为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七情六欲,他未必会容忘情这只他亲手自忘愁河边抱回来的尘世孽障继续活在自己眼前。 一样的容颜,一样的剪影,师父,你当真以为这世上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你在世间陪伴华莲,若是可以,师父你为何不将父母亲人还给华莲,让他们在青裳花境中陪伴华莲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一个挥剑斩杀了自己满门三百余口的男人,最终却成为了自己现在疯狂强烈的想要将他永世占为己有的男人,这竟然就是故意杀人和失手误杀的分别,佛主你老人家既然口口声声的说佛门一脉没有分别心,可是这故意和误杀,到底该怎样才没有分别?或者,只因为被杀的是妖精,所以你就觉得你的心中根本就不需要去有什么分别,因为身为佛门护法,斩妖除魔天经地义,师父他怎样都不是错的。 佛主他老人家想要师父他去除的分别心到头来也只有华莲一人而已,佛主他老人家想尽办法的要师父他去除的分别心,自然只是华莲和众生在师父心中的分别,佛主他老人家只是想要看见师父他迟早有一日会像爱世间一切众生一般的爱华莲就可以了,而这样的结果,只要师父他多在西天极乐净土上待上一些时日就可以让佛主他老人家轻易得到。 而这,也正是华莲现在心中最为惴惴不安的一件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 水月少主 (二) 好容易请走了水月殿前面那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妖孽崽子,殿中六大执殿长老中的法华长老赶忙前来大殿正中的九叶宝莲座前向掌殿少主流尘施礼,当然,既然是普渡山一脉弟子,法华向流尘施的自然是佛家礼仪,但是眼前温柔斜倚在九叶宝莲座上这个面容如云水一般清明净澈,身形似海风一般轻盈寂寞,一绾青丝松散,双眸澈水横波,眉间一点朱砂点染,几串绿松石璎珞披散垂肩,一袭青缯薄衫流云半卷,半盏蕉叶披风携风披挂的世外仙姝少年,若非是腕子上那两串绿松石手串和指尖一捻葡萄石念珠,可当真让人不敢相信他也是一个潜心修佛的三宝弟子,而且还是普渡山上数万僧侣的掌殿少主,断恨圣尊座下唯一的亲传弟子,几千年来一心在水月殿中苦修佛法,处理政务,无事从来不轻易踏出普渡山一步。 流尘少主是普渡山上除了断恨圣尊之外唯一带发修行的佛门弟子,兴许是因为他那一头如云似水的三尺青丝确是太漂亮了,断恨圣尊一直不忍心替他剪掉。 断恨圣尊看起来一直很宠溺流尘少主,甚至每月的初一十五,都破例让少主他除了青菜豆腐之外吃些人间的糕饼点心,虽然少主他心中早已六根清净,不会再为了红尘人世上任何糕饼点心动心了。 普渡山上的僧众虽然大多比少主他年长上许多,但是却无一人不敢不听从少主管束,普渡山上的清规戒律繁多,但是要说数千年来在普渡山上触犯清规戒律最少的弟子,也就只有少主他了。 所以法华长老一大早的才毕恭毕敬的自偏殿之中急急赶来向掌殿少主施礼,“阿弥陀佛,少主,老僧还很怕那群小妖精当真闯进水月殿来,”他一脸微微含笑的抬头看了流尘一眼,“但是想必凭少主你的法力,老僧这多半是杞人忧天的吧,”他说。 “长老玩笑了,”流尘在宝莲座上温柔似水的伸手回了一礼,“佛门渡人怎能一心只凭法力,”他忍不住在宝莲座上淡然摇头笑笑,“既然众生平等,这水月殿为何却偏不许他们进来?” “少主,因为三千年前那件事情,老僧生怕那流光殿主他这一次是来趁机找少主你报仇来的。” “报仇,长老,难道那一次,流尘被师父他罚的还不够吗?” “少主,圣尊他也是按律执法,常言道,师徒如父子,父子间没有隔夜仇的,少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不,长老不要误会,流尘若是连这件事情都放不下,那几千年的经忏岂不是都白念的了,” “少主,圣尊责罚少主也是因为爱啊,七七四十九日洗心咒虽然让少主你受了不少生不如死的痛苦,但是少主你可知道圣尊他在念洗心咒时自己心里一定也很不好受的啊。” “长老,你怎么忘了,师尊他在戒律面前,一向是没有任何分别心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 水月少主 (三) 水月殿里其实很少传出念经的声音,六大执殿长老和三十三大小掌事若是想要念经,水月殿四外那数十座偏殿宝阁里处处都是经堂禅室,普渡山上几百座梵刹古寺里也是日日栴香渺渺,梵唱声声,水月殿只是平日里让流尘潜心修习师尊他在去后山灵台洞中闭关之前亲身传授给他的普渡山一脉最精深的心法定光咒的地方,因为要潜心修习定光咒,师尊在闭关之前已经亲口允许他可以将每日的经忏功课停下,左右修佛只在修心,也不在每日的经忏功课上。 流尘知道师父他的苦心,距离梵天界辖下忘川河畔七欲城中的钵利王闭关完满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了,而百灵山一脉妖孽还迟迟没有被清剿殆尽,若是当真让钵利王和百灵山联起手来,普渡山一脉说不定就是劫数难逃的啊,不管怎样,在师父闭关完满之前,说什么也不可以让钵利王他踏进来普渡山一脉山门一步 但是,若是百灵山这一次当真要和钵利王联手,自己又该怎么办呢?他和沈水云炽之间,当真非要走到刀兵相见这一步不可的嘛?而师父他为什么一定要将那把钥匙留在普渡山上的藏经阁中,佛门一脉本以慈悲为怀,为什么一定要和钵利王他水火不容生死相拼到如此境地? 或许,身为水月殿掌殿少主,流尘本自是不该在心中生出这些罪孽深重的尘心杂念的,因为身为佛门弟子,无端质疑师父总是会让他心中莫名其妙的盎然生出一丝不可名状的深深忏悔和罪过,因为这样罪孽深重的尘心杂念和无端质疑本就是不应该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在三千多年前在师父座下修行练功时一时不小心走火入魔所致,听法华长老说,自己当时走火入魔之后是师父他强行运功让自己清醒过来的,只是因为师父他运功时太过匆忙强烈,以至于让自己身内真流逆转,气血倒冲,在清醒过来之后就失去了之前一切记忆,所以关于钵利王和百灵山的事情,一直都只有依靠法华长老他在平日里断断续续的讲些只言片语给他。 据法华长老说,普渡山和钵利王之间的仇怨本是因为三千多年前的一桩意外所结,那时梵天界辖下恒河之畔的天竺地界上出现了一个繁盛强大的孔雀皇朝,孔雀皇朝的圣君解忧王在执掌皇朝之后因为一心笃信佛法而开始对皇朝中盛行已久的各大外道信奉心生不满,开始想尽办法的寻找借口清剿那些外道,也是那些外道当时自己找死,为了和佛法对抗,三相神一脉外道和若提子一脉外道竟然大肆寻找画师画出一张一张五方佛主跪拜在各派外道所供奉神明脚下的画像分发到自己教众手中,解忧王一气之下在王城之中一天之内斩杀十万八千外道弟子,活埋数百外道信徒,甚至将胆敢在家中私藏此张画像的外道信徒全家点火烧死,后来更是下令全国百姓诛杀外道,不管是三相神一脉外道,还是若提子一脉外道,只要能够将一颗外道人头提来皇宫之中,就可以奖赏一两金子,此令一出,孔雀皇朝境内立时成为尸山血海,人间地狱。 其实世人皆知解忧王他清剿外道本来与佛门并未有任何关系,而是因为那些外道曾经相助自己的那些皇兄皇弟与自己争夺皇位,但是因为解忧王他在诛杀外道时一直打着的是弘扬佛法的旗号,若提子一脉不拜神明也就算了,这样的行为自然是一定会引动三相神的震怒的,所以三相神授意七欲城中的钵利王和七苦城中的陀罗羯利王前去孔雀皇朝王城之中保护那些外道弟子,而因为钵利王和陀罗羯利王本来就是两个阿修罗王,又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所以当真是打虎亲兄弟,二人率领百万阿修罗大军在人间大开杀戒,肆意残杀佛门僧侣替那些外道弟子报仇。 因为当时解忧王下令剿杀外道时,被杀外道是凡人,剿杀外道之人也全是凡人,而此道剿杀令也在那些凡人百姓因为贪图金子而误杀了解忧王皇弟之后被解忧王立时下令废止,所以按照规矩,这件事情三相神本不该插手,但是三相神授意阿修罗王插手此事,佛门一脉自然以为此事对凡间僧侣有失公正,所以为了保护人间僧侣不被阿修罗军队肆意残杀,西天极乐佛主就派人前来人间和阿修罗大军对战,普渡山一脉当时也参与了此战,截杀了在混战中逃窜到普渡山下的陀罗羯利王大军,将陀罗羯利王生擒之后押去了十八层地狱之中专门用来监禁阿修罗罪犯的噬心井中禁锢起来,而打开噬心井的钥匙,后来一直被师父他放在普渡山上的藏经阁中。 噬心井是十八层地狱中专门用来监禁阿修罗罪犯的地方,井里是怎样情况不知道,但是听说但凡从噬心井里出来的阿修罗就没有一个愿意再进去的。 钵利王他在和西天极乐净土一脉混战时受了重伤,一直在七欲城中闭关休养,他闭关完满之后一定会率军前来普渡山上夺取藏经阁中的钥匙去噬心井中救他兄弟的,而师父却说,这把钥匙绝对不可以被钵利王他夺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 水月少主 (四) 至于百灵山一脉,流尘心中一直没有将他们当成真正的仇敌,因为说来说去,普渡山一脉和百灵山一脉之间,除了镇山王的事情之外,其余的恩怨过节,流尘这几千年来,还当真没见到过什么。 据流尘所知,百灵山上一直盘踞着五色狐妖一脉,这些狐妖共分五个族群,每个族群的狐妖大王都镇守着山上的一座鎏金宝殿,其中黛眼紫曜狐族中的耀辉天王镇守的是百灵山上最顶端的紫光宝殿,半山腰上的四座宝殿分别被其余四王镇守,流尘最熟悉的流光殿就是被凤眼火曜狐族的烈火天王也就是沈水云炽的父王长年镇守着的,蓝眼雪曜狐族的翻江天王镇守着的是灵犀殿,绿眼金曜狐族的霸世天王镇守的是瑶华殿,镇守千秋殿的是赤眼灰曜狐族的啸风天王,这一群嚣张狂妄飞扬跋扈的孽障狐精长年统领着江湖上七十二路大小妖王,一直以来在长江两岸呼风唤雨,耀武扬威的,和披云山乱云殿相互竞争分庭抗礼多年,师父他长久以来一直想要将百灵山一脉妖孽彻底清剿殆尽,但是因为三千多年前那桩意外,一直再没找到任何机会。 听法华长老说,当年百灵山上黛眼紫曜狐族中的镇山王曾因为帮助钵利王出兵诛杀天竺境内的佛门僧侣而在和普渡山弟子混战时被生擒活捉上普渡山来,师父当时就下令将镇山王他押上斩妖台斩了,耀辉天王听说之后率军前来普渡山上寻仇,被师父打败之后狼狈逃回去百灵山上闭关休养,因为担心普渡山弟子杀上百灵山去,耀辉天王他下令将百灵山四外全都设下结界封印,遮掩住百灵山上所有进山入口,这些结界封印百灵山上的所有生灵都可以来去自由,但是外人却很难找到其中隐藏的进山入口所在,这是让师父他心中最为气恼的一件事情。 所以后来流尘他才因为自己在下山执行任务时的一次失误而被师父以洗心咒狠狠惩罚了一番的,那七七四十九日生不如死的感觉让流尘至今刻骨铭心的深深记在心里,但是,他不后悔,直到现在也一直在心中没有为当时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一点点悔恨交加,一点点忏悔惭愧,因为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尽管只是一只小小狐精的性命。 师父他因为听到山下巡视的弟子来报,说是流光殿烈火天王的儿子沈水云炽这几日经常一个人在普渡山下的左近镇子上闲逛,就派自己下山将他设法骗上普渡山来,想要在水月殿前以降妖阵法将他擒住,从他口中逼问出解除百灵山外结界封印的办法,但是没想到在启动阵法擒妖时因为自己一个不小心,竟然在慌乱之中失手将他一把推出了阵外,沈水云炽因此而侥幸逃出普渡山去,而自己为此受到了师父的严厉惩罚。 但是他不后悔,因为他知道即是从沈水云炽口中逼问出了百灵山结界封印的破解之法,师父他也不会慈悲留下沈水云炽一命。 所以师父才用洗心咒狠狠罚他,因为本该六根清净的他,竟然会对一只小小狐精手下留情。 所以他才在被师父用洗心咒折磨的生不如死时咬牙不向师父低头求饶,以至于师父到最后只能依靠向自己身内源源不断的灌注真气帮助自己忍受过七七四十九天刑罚中的最后七天。 师父后来说这件事情错不在流尘,在师父他自己,因为从一开始,就不该让流尘带发修行,不要修到最后,修的和流尘那个不知悔改的斩情师伯一样,对世间妖孽滥用慈悲,处处手下容情 斩情师伯的事情流尘多少听说过一些,不然,也不会在普渡山弟子在后山上发现沐尘仙子之后故意将消息放去百灵山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 水月之劫 (一) 三月之后,水月殿中 钵利王提前出关了,现在正率领百万阿修罗大军团团围堵在普渡山下,百灵山上的妖兵身影也隐隐出现在阿修罗大军之中,水月殿中的五大执殿长老法龙,法贤,法正,法仁,法山和殿中三十三掌事长老现在正各自率领三千僧侣把守普渡山各个入山关口,而水月殿中最德高望重的法华长老,现在却一脸后悔不已泪流满面的跪在宝莲台下向流尘痛哭请罪 “少主,老僧罪该万死,少主可知这一次在钵利王大军中充当阵前统领的人是谁?” “看长老如此忧心,只怕,”流尘在宝莲座前淡然俯身将法华长老轻轻搀扶起来,“只怕此人该是流尘旧识才对,不知流尘说的可对?”他问。 “不敢欺瞒少主,此人正是老僧那三月之前不告而别的不孝弟子,脱尘,都怪老僧当日老眼昏花,认人不清,竟然将这个小孽障崽子收在座下,此人一定知道进入藏经阁的玄机,还请少主你尽快设法将钥匙从藏经阁里取出,另寻他处妥善保管收藏才好。”法华长老在宝莲座前一脸忧虑的连连摇头喘着气说。 “脱尘,论年纪,他还比流尘年长上三百多岁,可是流尘记得,他只是长老你身边的一个侍奉童子,长老你根本就没有给他落发,也没有将他收为弟子,传授法力,”流尘奇怪,“难道长老你当时就已经看穿了他的身世来历?”他问。 “不瞒少主,虽然这个脱尘他当日刻意伪装成寻常人样子,但是老僧也能看出他的法力修为其实一点也不在老僧之下,后来更无意间发现他竟然有将菩提子念珠斜戴在肩上的习惯,此习惯只有梵天界中神仙才有,老僧后来暗中查出他原来是化乐天上月宫天子座下的左护法忆尘,当时老僧心中因为对梵天界一派的武功心法有些好奇,想要借机揣摩一二,也就顺势将他留下来了,可是老僧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钵利王的大军之中,”法华懊悔,“早知今日,当初不若就趁着他自封功法灵力伪装时,一掌消去他罪业算了。” “不,长老不用自责,月宫天子座下护法出现在钵利王的大军之中本没什么好奇怪的,”流尘一脸云淡风轻的温柔笑笑,“梵天界中众神和阿修罗本来就是蛇鼠一窝,当年钵利王出兵孔雀皇朝本来就是三相神授意,流尘只怕,此次钵利王兵临普渡山下也一样是被三相神有意纵容甚至是亲口授意的,”他说,“也许三相神想要的,是覆灭三界中的佛门一脉也未为可知。” “少主,圣尊他现在还未出关,老僧只怕,普渡山此次兴许当真是在劫难逃的了,”法华长老说话间忍不住抬头默然看在流尘脸上,思忖良久之后,终于言辞闪烁的失口说出一句,“其实少主你没必要” “长老,你是觉得流尘身为水月殿少主,没必要亲身上前和阿修罗对战?”他忍不住淡然一笑的轻轻抚了一抚指尖上那一串晶莹碧透的葡萄石念珠,“可是流尘在师父座下修行了几千年,早已将身心一切全都交给了佛主,生死之事,早已不再执着,长老你近日为了战事筹备多有劳累,还是先下去歇息一下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 水月之劫 (二) 七日之后 普渡山下的阿修罗大军已经退走的干干净净,钵利王他要的只是藏经阁中的钥匙,并没有覆灭普渡山一脉之意,断恨圣尊自灵台洞中出来之后断然下令将藏经阁中的钥匙取来交给钵利王,钵利王得到钥匙之后就带领自己大军回去七欲城中,水月殿中的六大执殿长老和三十三大小掌事在钵利王大军退走之后赶忙派人在普渡山下架起火葬堆来将三方混战时死去的兵将一个一个的抬上火葬堆火葬。 其实连水月殿中的五大执殿长老都没想到在普渡山下的这场大战竟然会在眨眼之间变成三方混战,因为百灵山上这一次来的都是流光殿中的兵将,这些兵将在双方开战之后不知为何忽然在一个天师将军的指挥下竟然开始在混战中不知立场的乱打一气,只要有人威胁到流尘少主和阿修罗大军中的忆尘护法就冲上来一阵砍杀,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谁想到最后,这群妖兵拼命想要保护的二人,却因为是激战双方的阵前统领,而不可避免的在阵前生死相拼的单独对战起来,结果在二人都以自己的最上限功力挥掌击向对方的檀中死穴时,双双在对方的掌力之中经脉暴断,同归于尽。 法华长老后来在山上众弟子火葬双方兵将时将流尘和脱尘二人单独在水月殿前架了个满是香木的火葬堆火葬掉了,在火葬之前,他取下了流尘手中的葡萄石念珠和脱尘身上的菩提子念珠,脱尘他虽然不肖,但是毕竟跟在自己身边多年,流尘虽是水月殿少主,但是 在山下的战场清扫干净之后,水月殿中的五大执殿长老和三十三大小掌事照例全都要来菩提禅院之中向断恨圣尊施礼,断恨圣尊他虽然是普渡山一脉的开山掌门,但是却从来没有在水月殿中接见下属的习惯,他自来只是在水月殿后面的菩提禅院之中栖身度日打坐禅定,所以在五大长老和三十三掌事参见完断恨圣尊之后,法华长老他才不紧不慢的手握两串晶莹念珠来到菩提禅院之中参见断恨圣尊。 “哦,是法华长老,本座闭关之时,却正赶上钵利王来犯,普渡山能够安然度过此劫,长老你着实是太辛苦了,”断恨在禅房竹榻上一脸淡然如水的微微睁开双目,“长老你还在那里站着干什么,快请坐下说话,”他说。 “多些圣尊好意,老僧还不算辛苦,” “长老,看你一脸郁郁寡欢的样子,怎么,还在替那些在前日里和钵利王大军交战时以身相殉的众弟子伤心难过的吗?”他问,“但是长老你也知道何为生死有命,天意难违,你也是有根基修为的人,怎么连这件事情都还那样耿耿于怀,一点都看不开的呢?”他一脸淡然的在竹榻上直直看在法华长老脸上。 “圣尊,流尘和脱尘的火葬仪式已经完毕,火葬后的骨灰已经随风散了,这两串念珠老僧想留下来留个念想,”他一脸无可奈何的垂头摇摇脑袋,“老僧以为,圣尊你还断不至于连这点情面都要驳老和尚的吧,”他问。 “长老,你老糊涂了,这两串念珠本不是咱们普渡山之物,两只妖精崽子的东西,你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圣尊,老和尚说句犯戒的话,养只小猫时间长了也会动情,这两个孩子在老僧眼皮子底下这么些年,老僧在心中早已将他们当成自己的义子,圣尊可知亲手将他们抱上火葬堆时,老僧当时是怎样一种心情” “长老,本座可是已经让他们多活几千年了,”断恨在竹榻上忍不住微微笑笑,“若是本座当年就一掌消去他二人罪业,长老你也不必这样伤心不已的了,”他说。 “圣尊,老僧记得当年在普渡山下,紫曜狐王大军败逃时,是紫曜狐族的太子尘水鸢裳和他的贴身侍卫逝水尘缘替大军断后,抵挡圣尊你,当时那逝水尘缘被圣尊你一掌震飞到半空中,偏巧落进驾车在半空中游玩的化乐天月宫天子的银鹿马车上面,被月宫天子他救回了化乐天上,想是因为当时受伤太严重,伤好之后失去了记忆,不然也不会成为月宫天子座下护法,”法华长老说话间,忍不住低声吁口粗气,“而尘水鸢裳他,被圣尊你掌力催伤了身内奇经八脉,已经奄奄一息的只剩一口气了,圣尊你将他带回普渡山上来之后就将他丢在禅房竹榻上不闻不问,最多在他饥渴难耐时给他灌几口冷水,你本来想让他慢慢死的,谁想到这只小狐精崽子他命大,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竟然清醒过来,但是圣尊你那时做了什么?”他问,“你趁着他伤体尚未完全痊愈时出手废掉了他七成法力,又封印了他之前一切记忆,骗他说你是他师父,他是因为练功走火入魔才失忆了,你把他关在水月殿里天天打坐念经吃青菜豆腐也就算了,竟然传授他定光咒,圣尊你明知道脱尘他既然在化乐天上当过护法就一定会修习梵天界中的娑罗真言,而以两个孩子当时的内力,强行用定光咒和娑罗真言对掌,结果只能是双双经脉暴断,同归于尽” 法华长老说着说着,竟然鼻头一酸,开始老泪纵横的抽咽出声音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 水月之劫 (四) 断恨圣尊心中的算计其实一点不错,流光殿中的天师将军在普渡山下的战阵前无意间发现两位少主的踪迹后,虽然立时下令众妖兵在混战中一定要不惜一切的保护好两位少主,但是没想到最后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位少主在站阵前莫名其妙的生死相拼,同归于尽,好在当时玉净瓶就在身上,因此上天师将军他就在站阵前以玉净瓶收了两位少主元神,匆匆率军回转到百灵山上将玉净瓶亲手交在紫光殿里的耀辉天王手中。 紫曜狐王虽然自鸢裳被菩提断恨抓走后一直在心中存着一丝侥幸,但是当日他在溃逃时远远的亲眼看见鸢裳他被菩提断恨一掌重击之后嘴角间血流不止,滴滴答答的染红了大半战袍,所以长年以来对爱子生死早已不再执念,只是三界中竟然哪里也找不到爱子元神,这才是他这几千年来心中最痛悔不堪的一件事情,一心以为鸢裳他已经被菩提断恨给打的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了。 紫曜狐王后来只得将自普渡山下寻回的鸢裳失落下的那柄血迹斑斑的三尺长剑清洗干净剑身上沾染上的斑斑血迹之后仔细收在紫光殿中,每逢爱子生辰那日就拿出来好好看看 但是现在,鸢裳和尘缘的元神就在手中的小小玉净瓶中,紫曜狐王心中惊喜激动之余自然是立刻施法将二人元神分别化入两颗紫莲子中,又将两颗紫莲子抛入紫莲殿里的紫莲池中,然后眼看着两颗莲子在池中生根发芽,开枝散叶,三日之后,紫莲花开,二人在紫莲花绽放的一刻终于脱胎成人,化生成紫莲仙身。 紫曜狐王因为骨肉分离三千多年,今日才得以和爱子重逢团聚,心中感念湿华大神恩德不已,立时下令在百灵山下大开七七四十九日流水筵席,布施左近村镇百姓,筵席由绿眼金曜狐族的靠山王霸天一手操办,因为逝水尘缘是他儿子,当年,霸天因为一时冲动密谋想要攻占紫光殿,取代耀辉天王成为紫曜狐族首领,东窗事发之后经他的堂兄霸世出面向耀辉讨情,没有太过责罚靠山王府,只是要霸天将自己的独子逝水尘缘送去紫光殿中给太子鸢裳充当贴身侍卫,后来鸢裳太子在普渡山下被菩提断恨所擒,自己的儿子却在混战中失去踪迹,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以为儿子已经死了,甚至已经被菩提断恨给打的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霸天深知今日自己能够和儿子隔世相见,却是也应该感激耀辉天王他的宽宏大量,没有因为当年谋反的事情挟私报复,背地里用湿华宝卷的无上法力一掌让逝水尘缘的元神魂飞魄散,因此上在替耀辉天王操办流水筵席这件事情上,霸天自然是分外卖力用心,上万桌流水筵席自山下一直摆到了左近村镇前的大路上,而且不但是左近村民,就算是路过的和尚道士,要是愿意,也可以来讨碗羹汤喝。 这并不奇怪,百灵山上的五大狐族族众中信奉湿华大神的并不在少数,因此上虽然是一群妖精,但是百灵山上却也是极少开荤的,烧鸡烧鱼已经是百灵山上最大荤菜了,而鸡蛋酥酪却倒是百灵山上最寻常的家常饮食。 沈水云炽当日在水月殿前还一口一个长毛秃驴的将尘水鸢裳给骂了个痛快,谁想到一眨眼这个长毛秃驴就成了自己的堂兄,这倒却是也怪不得他,因为当年尘水鸢裳被菩提断恨所擒时沈水云炽才只有三岁,自然是不认得尘水鸢裳的,而尘水鸢裳手中那把流光剑就是当年沈水云炽的父王烈火天王在鸢裳十四岁成人礼上所赠给他的礼物,但是谁想到,后来尘水鸢裳却以水月殿少主的身份亲自下山诱骗沈水云炽,而且那个菩提断恨他还有意在尘水鸢裳身上加了佛印,让沈水云炽认不出来尘水鸢裳是只狐精,这是百灵山一脉至今对菩提断恨心中最咬牙切齿的一件事情。 耀辉天王和王后霁月听说鸢裳的葡萄石念珠和尘缘的菩提子念珠全都落在了普渡山上,心中未免有些遗憾,因为这两串念珠是当年湿华大神所赠,本是给二人护身用的,但是对定光咒和娑罗真言这样的佛梵两门经咒自然是没有效力的,这当然是那个菩提断恨他一早就算计好的,而且定光咒和娑罗真言两相碰撞之下,会冲开二人被封住的记忆,这必定也一样是被那个菩提断恨他一早就算计好了的,他是想让鸢裳和尘缘在临断气的那一刻才幡然醒悟到二人是在自相残杀,他就是想要这两个孩子在临死之前的那一瞬受尽悔恨交加的痛苦折磨 不过好在紫莲化身之后的尘水鸢裳和逝水尘缘之前记忆已经尽数恢复,虽然当初鸢裳他的法力被菩提断恨那贼秃散掉了七成有余,尘缘的法力也被那贼秃散掉了不少,但是只要二人在百灵山上继续好好修习湿华宝卷,相信用不了多少时日一身无上法力就会渐渐恢复如初的了。 现在最让耀辉和霁月担心的反而是鸢裳的异母皇弟鸢梨,这孩子当日在普渡山下不知被菩提断恨那贼秃用了什么奇毒伤到,自从回来百灵山上之后就开始时不时疯疯癫癫的,今日将兔子腿折断弄伤,明日又将兔子伤腿治好,而且一发病时就痛苦难当的生不如死,江湖上的神医奇士都已经请遍,但是就是至今不知道他身内所中究竟是何种奇毒,因此上一直也没能替他找到对症解药。 鸢裳昔日的寝宫染华宫现在已经从新收拾一新,鸢梨的寝宫漱华宫却是怎么收拾也没用的,霁月有心让鸢梨搬进染华宫中和鸢裳同住,又怕鸢裳嫌弃鸢梨他的疯癫吵闹,只好先让鸢梨他和尘缘住在一起,因为尘缘他毕竟自从被送来紫光殿之后就一直在贴身侍奉鸢裳,照料人的本事想来他总该要比鸢裳强上很多。 耀辉知道菩提断恨他在钵利王退兵之后一定会来大举进攻百灵山,将百灵山一脉彻底清剿殆尽,所以这几日里一直在百灵山上忙于四下布设警戒守卫,以防普渡山大军利用流水筵席的机会再次来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 师徒恩断 (一) 但是菩提断恨的如意算盘最终仍然还是出人意料的落了空,因为三千多年过去,百灵山上的结界封印早已暗中变化多次,而且在流水筵席四外都有照妖镜,当然,更准确的说应该是照仙镜,普渡山上的弟子没有一个能够轻易混上百灵山去,因此上紫曜狐王的流水筵席在百灵山下整整大肆操办了七七四十九天,普渡山上的众多弟子却连只小妖精崽子都没有擒到。 菩提断恨因此而在心中大为恼火,一连几日在水月殿中闷闷不乐的闭目禅定,不许任何人惊扰。 但是在他一个人在水月殿中闭目入定的第七日半夜,却忽然感觉到脖子上阴冷冷的一道寒气愈渐逼近,他不必睁眼也知道那是一道寒光逼人的流光剑气,而流光剑正是昔日尘水鸢裳手中所持兵刃 他在感叹之间微微睁开双目 仍旧是昔日九叶宝莲座上那样如云水一般清明净澈的水嫩容颜,似海风一般轻盈寂寞的清净身影,一绾三尺青丝卷曲松散,一双深湛清眸澈水横波,眉间一点朱砂点染,几串绿松石璎珞披散垂肩,一袭青缯薄衫流云半卷,半盏蕉叶披风携风披挂,江山血染,不敌眉间一点鲜红朱砂,天地无情,难掩深湛清眸中那一滴晶莹清泪,梵音袅袅,惊不到宝莲座前这一剪恍如隔世的寂然身影,佛法无边,消不去这只尘世妖孽心中那刻骨铭心的痛苦仇恨 “解药拿来,”他将手中流光剑刃挑衅似的轻轻向昔日师尊脖颈上逼近几寸,“别跟我说自己去御丹阁取,谁知道取回去的丹药是能救命还是催命。” “嗯,连师父都不叫了,就为了你那个疯疯癫癫的会折兔子腿的弟弟?” “住嘴,鸢梨他是被你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不想死,就将解药拿来,” “本座以为你该高兴才对,”断恨圣尊在宝莲座上忍不住微微一笑,“可记得当年你父王在普渡山下兵败溃逃时,为了救他,而放弃了你,明知你根本不可能是本座对手,还是将你留下来替大军断后,” “哼,佛家诡辩是天下第一,你也不必要如此挑拨,鸢梨他母妃雯淑妃在生下他之后不到三日就因生产时失血过多不治身死,父王母后平日里对他好些,也是该的。” “嗯,看来当真是平日里对他太好,以至于他自幼任性顽劣非常,当年本座在普渡山上接到的山下弟子奏报里,有一多半是关于他的。” “顽劣非常和杀生伤命可不是一回事,圣尊这样折磨他,只怕只是因为他是个妖精,”他的一双深湛清眸中横波流转着一捻刻骨铭心的忿恨目光,眼神中已经再没有了昔日水月殿中暮鼓晨钟时的一点点师徒深情。 “折磨,你觉得本座是在折磨他?”断恨在宝莲座上一瞬之间微微蹙一蹙眉睫,“本座只是在他身上下了佛咒,心中一生出伤害众生的念头就会生不如死,痛苦难当,但是在生出慈悲心时痛苦就会消失,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在折断兔子腿之后他也会再将这只兔子的伤腿医治好,但是在旁人看来,今天将兔子弄伤,明天又替兔子治伤,当然是疯癫之人所为,”他说,“只要他每天多念一念华严经,时间长了,佛咒的法力自然也就会渐渐消了。” “用这样的办法弘扬佛法,圣尊以为很公正吗?”他问。 “无妨,本座只是护法,这是本座现在要你唯一记得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 师徒恩断 (二) 尘水鸢裳不知道自己在水月殿中时是怎样在菩提断恨眼皮子底下一个不小心中了殿中熏香昏过去的,但是醒来时已经是披头散发的被五花大绑在禅房竹榻上面,菩提断恨在竹榻前面挑衅似的冲他冷冷一笑,“怎么样,昔日的水月少主,今日的戴罪囚俘,少时法华长老来给你送水送饭时,你该惭愧的闭上眼睛连见都不敢见他的吧,”他问。 “哼,多谢圣尊你让本太子在普渡山上吃了三千多年青菜豆腐,”鸢裳忍不住在竹榻上淡然冷笑了一声,“本太子身上这块玉佩还值些银两,足够抵本太子在普渡山上这三千多年的青菜豆腐钱了,”他说。 “哦,青菜豆腐钱,本座倒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和尚在自家寺院中吃青菜豆腐还要算钱的了,”菩提断恨冷笑,“既然要算钱,在本座外出云游和在灵台洞中闭关时,你替本座在水月殿中主持处理了那么多年繁杂政务,本座可该也一样给你一些工钱才是,”他说。 “哼,你若当真要给工钱,待本太子上过斩妖台之后,只将尸首送还去百灵山上即可,” 说话间,两滴澈水清泪自尘水鸢裳的眼眸中难以自抑的淡然滚落下来,他知道,百灵山,他只怕是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嗯,好,知道斩妖台就好,本座只问你一次,百灵山的结界封印,到底是怎么个破解之法,” “你死心吧,本太子不会告诉你的,” “执迷不悟,本座当真后悔,三千多年前的普渡山下,本来你已经被本座一掌催伤奇经八脉,奄奄一息,是本座一时气恼,想要你在本座眼皮子底下慢慢的死,才没一掌拍死你,现在想想,当时就不该在你饥渴难耐时好心灌你几口冷水,让你熬过七七四十九天死劫,伤势渐渐痊愈,”他说。 “师父,当日要不是师父你在给鸢裳喝的冷水中化入了九花玉露丹,鸢裳根本就熬不过去那七七四十九天死劫,”这一刻,尘水鸢裳看向昔日师父的清澈眼神,已经无可挽回的瞬间温顺了许多许多 “嗯,左右那几枚丹药放着也是放着,化在水里给你喝,只是因为那几枚丹药味道最苦,你那几口水喝的一定很不舒服。” “无妨,左右像鸢裳这样的妖孽也不会感激圣尊你的不杀之恩,”他忍不住在竹榻上披散着头发清眸流转的淡然一笑,“圣尊你现在就下去替鸢裳准备断头饭吧,”他说。 “好啊,水月殿里这几千年经当真也不是白念的,不管怎么说,生死之事却倒真的是看的淡了,”断恨的眼神看起来怪怪的,“但是本座却是感觉,你这视死如归的逞强样子,只怕当真到了斩妖台上,就立时要变成梨花带雨的哭鼻子了,”他说。 “放心,哭不哭,斩妖台该上也要上的,从前在普渡山上看的多了,本太子不怕,但是圣尊兴许还未必舍得这么轻易的就让本太子上斩妖台的,”他在竹榻上恨恨的“嗤”一声冷笑,“不利用我多抓几个百灵山上的妖孽,圣尊你是不会真正心满意足的。” “哦,这倒是,不过,本座忘了告诉你,你已经在这里昏迷了五天,昨日你的贴身侍卫逝水尘缘暗中潜上普渡山来想要打探你的消息,结果在水月殿中被本座给逮了个正着,现在已经” “什么,你把他杀了,”尘水鸢裳心中一个急火攻心,登时间身内经脉逆转,气血倒冲,一滴暗红色的鲜血顺着嘴角隐隐渗透出来 “别激动,本座本来是想杀他,但是法华长老在本座面前替他讨了个人情下来,所以本座决定让他多活几天,先派人将他关押在山上水牢里了,每日让法华长老去给他送些粗粝茶饭,吃不吃也就由得他自己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 师徒恩断 (三) 虽然菩提断恨说是这样说的,但是法华长老他一向在普渡山上是出了名的宅心仁厚,悲天悯人的,又怎会当真给关在水牢中的逝水尘缘送进去那些难以下咽的粗粝茶饭,虽然按照水牢里的规矩,茶饭中最好的菜肴也不过是些水煮瓜片和盐拌青菜叶子,但是法华长老他还是想办法将每天一碗的水煮面粉给换成小米粥了,毕竟水煮面粉在民间一向就只是用来粘窗子上的宣纸用的,怎么能够盛来给囚犯吃的呢,法华长老他当真不知这个掌门圣尊他每天的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按照规矩,水牢里只能穿青色囚服,但是即是如此,牢房里这个容颜水嫩清丽,身形轻盈挺拔的青衣少年在法华长老心中却仍旧是一棵修行佛法的极好苗子,听说当年在百灵山上,他在被送进去紫光殿中充当尘水鸢裳的贴身侍卫时就曾发誓要永世心无杂念的侍奉在尘水鸢裳身边,不婚不娶,不爱不恨,所以他心中的七情六欲自来很淡,不然也断不可能只为了一把在藏经阁中闲置多年的钥匙在自己这个老和尚身边充当了那么长时间的侍奉童子,还要刻意将自己给伪装成一个法力低微的让山上众弟子偷笑的寻常修行之人。 但是,逝水尘缘他毕竟是妖,即是在这咒法加身,奇寒无比的水牢樊笼之中,他也仍然是高傲冷漠的都不愿意低头向脚边篮子里的牢饭多看一眼。 “不必麻烦了,”他倚靠在牢房墙面上一脸冷冷清清的开口告知法华长老,“尘缘毕竟是妖,百年不吃不喝也饿不死的,”他说。 “但是饿不死和饿不着可不一样,”法华长老微微有些怜悯的冲他无奈笑笑,“你现在法力被封了,这里面又奇寒无比,饿确是饿不死的,但是饿的感觉却一定会有,”他说,“这小米粥可是刚出锅的,老僧记得你当初在普渡山上时就经常吃的。” “你要是来看尘缘笑话的就请随便,千万别以为尘缘会因为落在你们手里,在心中悔恨惭愧多少,你放心,上斩妖台时,你是决计不会在我嘴里听见你们这些秃驴最希望听到的那些声音的,”他说。 “不,你什么也不用念,不用说,到时,老僧自会在一旁替你念经忏悔的,” “老和尚,强买强卖的买卖连我们这些当妖精的都不会做,你在念经之前为什么就不先问一问人家愿不愿意听的呢?”他问。 “脱尘,不,现在老僧该称你施主才对,施主你该知道,大夫的职责就是替人看病,因为这世上并非人人都是大夫,都会替自己看病,那自然,和尚的职责就是替人念经,弘扬佛法当然不能强买强卖,但是要是有人上斩妖台,老僧连经都不替他念,老僧这和尚还有必要当的吗?”他说。 “但是老和尚,尘缘在百灵山上是拜湿华神的,就算是到了斩妖台上,能超度尘缘的,也只有大自在天子经,你身为和尚,应该是不能念外道经忏的吧?”逝水尘缘在牢房里忍不住挑衅似的冲法华长老冷冷一笑,“怎么,你到时候当真想为了尘缘犯佛门戒律被打下十八层地狱去的吗?”他问。 “施主,梵天界中众神未曾脱离六道,三相神一脉非世间正法,施主你虽是湿华大神赐福所生,但是毕竟生在中原,长在中原,若是心中着实嫌弃佛法,可以去武当山上” “哼,这世上秃驴牛鼻子是一丘之貉,若是现在世人信奉的不是佛道是妖道魔道,老和尚你未必还会站在这里好言好语的劝我向善,”逝水尘缘忍不住冷冷笑笑,“佛门的慈悲一向只是对没惹到自己的人的,”他说,“若是有人触动到世人对佛法的信奉,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慈眉善目的继续站在这里念你的阿弥陀佛” “施主,诽僧谤佛断世人慧心,让世人失去沐浴佛法的机会,就算是佛祖菩萨,也会现出愤怒相的,” “这么说你认为佛法是世间唯一正法了?”他问。 “自然,” “老和尚,这话,你敢不敢上武当山上去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 天地无情 (一) 千光山上一年四季层峦叠翠,繁花四散,流泉飞瀑,松竹和风,没有霜雪,没有严寒,没有暴晒,没有干涸,没有人世间一切的被称之为苦难的一切,所以,流光殿中的几个小妖将华莲护送来遍净殿之后就很匆忙的走了,因为谁也不愿意等到竹榻上那个和斩情圣尊容颜一模一样的男人醒来,自古佛妖不两立,对这几个流光殿中的小妖来说,只要竹榻上的这个男人一睁眼,说不定就是自己的穷途末日。 所以,当竹榻上这个被称之为忘情的男人在午后的一缕阳光照射下第一次睁开眼睛时,他在尘世中的第一眼,看见的只有眼前这个似一剪出水莲花般婷婷袅袅轻盈妩媚的华莲仙子,他在竹榻上像是一个初生婴儿一般的将她出尘的剪影刻骨铭心的深深埋葬在自己一双深湛明亮的翦水清瞳里,只是因为他生来是魔,一个有七情六欲的魔,所以他的一双和斩情一模一样的翦水清瞳中装载着的,未必全是这世间一切的慈悲,隐忍和虔诚信奉,而是慈悲中的一点点怀疑,隐忍中的一点点嚣张,虔诚中的一点点迷惑,信奉中的一点点叛离 但是,他毕竟是斩情圣尊身内的一缕魔气所化,他能够有幸在斩情圣尊掌下逃脱死劫的唯一初衷,只是为了在世间代替斩情圣尊来陪伴华莲,他的生死只在斩情圣尊的一念之间,或者,是在三界中一切佛门中人的一念之间,因为他是魔,和妖一样,是世间僧道只要遇见就决计不会轻易放过的生死仇敌 这也是在自己一睁开眼睛时就被华莲仙子在自己身上强行加上佛咒的最根本原因,他要想在千光山上容身,身上的魔气就一丝一缕不能显露出来,虽然千光山上的寺院中也有不少被收留下来的妖魔孤儿,但是,若是忘情猜的不错,这些孩子在被收留进寺院中时,身内的法力就已经被斩情圣尊他给废掉的差不多了 仙佛的慈悲本来就很虚伪,这本没什么好奇怪的。 养蛇先拔毒牙,养鹰先要熬掉鹰的野性,世间一切慈悲都是如此,割肉饲鹰,舍身饲虎,到头来都只是在一次一次的证明佛祖的无能和无奈。 天地本无情,而最无情的,是让世间多了凡人这种最无情的孽障。 忘情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生来即对世间凡人如此厌弃和偏见,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对三界中的佛门一脉如此憎恨和嫌弃,兴许仅仅因为他生来是魔,一个世间公认的至洁至善之人身内一缕魔气所化之魔,而身为一个魔,憎恨佛道本该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才对,但是为何又有人说,佛魔本自同根同源,这兴许是连天界上的佛祖都难以参透的道理,而忘情知道的只是,若是佛魔当真同根同源,那三界中佛魔之间的生死拼杀就更加证明了世间一个亘久不变的道理,越是同根同源,自相残杀起来才越是残酷暴虐,在金銮宝殿上的争权夺位之中,叛臣的儿子总比妃嫔的儿子要好处理一些,至少叛臣的儿子是没资格争皇位的。 佛法只有在高高在上举世称颂时才会满眼慈悲的俯瞰人间,但是谁人又知当日恒河之畔的孔雀皇朝中发生的那些事情 无间地狱中的刑罚只是用来对付诽僧谤佛的人的,这也就算了,为何世人总会相信,诽谤佛祖菩萨之后,自己的家人兴许会有血光之灾,自己的孩子将会重病不治或者横遭意外,忘情也不相信佛祖菩萨会如此残忍暴虐到连无辜的孩子也不放过,更不相信被世间众生奉为真言至理的因果之律竟会如此不仁不公,但是希望让世人轻易相信这些言词,希望世人永远不会想到要质疑这些言词,这本就是佛门一脉的最大恶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 天地无情 (二) 时间在千光山上的暮鼓晨钟和云卷云舒中就像是不存在的,晨曦朝露之中,忘情在山林间轻轻的捧起一株嫩绿的小草,将它小心的栽种在脚下湿润的泥土之中,生命对他并非是山下村镇中成千上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凡夫百姓,而仅仅只是天上的飞鸟,林间的小兽,仅仅只是水中的一只小蟹,溪间的一只蝌蚪,仅仅只是脚下泥土中的一株嫩草,干枯落叶上的一只小虫,仅仅只是一只落在自己指尖的蜻蜓,一只岩缝中游走觅食的蜈蚣,一只草叶上抖动翅膀的草蜢 华莲在被斩情一掌打下西天极乐净土之后经日里在遍净殿中神思恍惚的反复煎煮着一壶一壶不知味道的清茶,因为煮出来的清茶就顺手洒了,没有人喝过一盏,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清茶味道 最爱她的人,伤她有多深,她最爱的人,伤她有多深 但是,被伤的再深的人,总也该从遍净殿里出来晒晒太阳,忘情在篮子里放好了一包他在遍净殿里能够寻找到的散碎银两,和华莲一起去山下村镇上替孩子们采买糕饼点心,他一个人可以照顾好山上所有寺院中的孩子,等到遍净殿中找不到采买糕饼点心的银两时,他就去山下给人医治任何郎中大夫都医治不好的奇异病症,遍知千光山上一切珍奇药草的他被人称为起死回生的神仙,每次下山,都可以赚回千光山上几百年都用不完的银两。 华莲心中虽然很感激他,但是却仍然会一次比一次强烈的在他身上加上无上佛咒,因为 “对不起,你的一身魔光魔气会吓到孩子们,魔君,”华莲微微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说,“你也知道,孩子们自来只见过同伴身上的仙光仙气,还请魔君你” “仙子,世上妖王魔君成千上万,而忘情只是忘情,”他的眼神中孑然流露着一丝莫名其妙的淡淡隐忍和强烈,“你总该记得忘情这个名字,本非忘情自己所愿,” “但是魔本无情,又何来忘情,”华莲蠢动着一双呆滞眼眸淡然如水的苦涩一笑,“师父他当真可笑,佛本无情,又何来斩情,” “仙子,那个男人他只是佛前护法,他要成佛,就必须斩情,” “叫他圣尊吧,忘情,你毕竟是魔,对佛门中人不敬,师父他可以名正言顺的一剑斩你,替世间除祸” “你是要我每天将他供奉起来三拜九叩,就为了一条活命?”忘情冷笑,“忘情可当真不知,原来佛也要靠刀架脖子来赢得世人称颂。” “但是你也说了,他并未成佛,” “但是他一心想要的就是成佛,不然也不会将仙子你当成他成佛的劫数,” “忘情,就算是为了自己,你也一定要记得,护法虽然日日在佛前侍奉,身上也有杀生戒,但是护法可以不守杀戒,而斩妖除魔,或是斩杀诽谤佛法之人,并非恶行,不会下十八地狱,” “所以,仙子你满门三百余口的结果,只是宽容二字,但是反过来,忘情失手误杀三百凡人,看看世间有谁愿意宽容忘情一次” “你不必总是提醒我,”华莲的一双清澈眼眸中淡淡的流落下一颗晶莹滚圆的冷冷清泪,“华莲并非没替自己全家报过仇的,但是诱他入魔,他却只会斩杀更多妖精,照那样下去,谁知道他哪一日里又会杀到青裳花境去,”她说,“用白莲吸尽他身内魔气,只为不让他再有机会去青裳花境中胡闹。” “忘情只想知道,你心中到底是爱他恨他,”他说。 “可是人活着总还是有些可以恨的理由和借口才好,”华莲一脸无可奈何的淡然苦涩一笑,“若是有一日连恨的人都没有了,那活着才真的是个天大笑话,”她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 天地无情 (四) 所以,山下的村镇集市上,华莲第一次看见忘情眼角间的一滴冷冷清泪,她深深的有些奇怪 “忘情,你流泪了,是为了什么?”她问他,一脸深深疑惑的深深看着他的眼睛问他。 “众生皆苦,”他说。 “可是你看集市上这些凡人却是很快乐的啊,” “就是因为凡人快乐,众生才苦,”他说。 “不,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或许本来就是空幻,” “但是世间只有三千繁华锦瑟是空幻,撕心裂肺的痛苦从来不是,”他说。 “你本是魔,对待凡人,自然会有些苛待,”华莲淡然如水的抬头看看他说。 “仙子是觉得加在忘情身上的佛咒法力弱了?”他问。 “你激动什么,这佛咒又不会伤你,” “既然如此,当初就该让你师父一掌废掉忘情身内一切法力,岂不是一劳永逸,”他说。 “你总是这样,将自己当成师父的囚犯,你是他身内魔气所化,按道理,该叫他一声主人才对,” 但是忘情听了之后却冷冷的笑了 “意外的孽障,”他说,“若有一日我死了,天地间不会存在我半点痕迹” “胡说,当日净瓶中的白莲被师父一滴精血滋养,吮吸干净他身内魔气,你虽是魔莲所化,但是身内三魂七魄俱全,只要不被人打的魂飞魄散,一样可以轮回转世,但是,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只要你好好的待在千光山上,这世上又有谁会来千光山上和你打架” 千光山上的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的看似平静如水的暮鼓晨钟,花开花谢,华莲近日来很少再放忘情下山,因为怕他心生魔障,不能再让他看见那些天地间残忍无情的芸芸众生之苦,忘情他自来就是这样,狼吃羊他视而不见,凡人杀羊他却总能看见,而且他看见的又总是羔羊被杀,他其实很不愿意承认一件事情,若是有人将一只小羊喂养十年,必然也是很不忍心杀它。 他自来不会被那些喂养宠物的人感动,因为只有凡人和宠物全都吃饱时才会生出情来,凡人饥饿难耐时会杀了宠物来吃,宠物饥饿难耐时也会咬死凡人来吃。 凡人之间的情也一样如此,悲天悯人的良善也只是在日日衣食无忧时才能被人看见。 佛法无边,但是最后,却还是天地无情,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的现实。 但是,这一切本该都不关忘情这个魔君的事情才对,不知为何,忘情他却总是在心中莫名其妙的嫌弃这个佛光普照的人间尘世。 许是尘世间的凡人确是有些太过让人失望,当欺负弱小已经不再是为了自己私利而仅仅只是为了寻个开心时,又有哪个神仙菩萨有办法改变人间的一切 忘情现在的心绪让华莲在心底里深深的越来越有些替他担心,他厌弃凡人,本不是他的错,因为他本就是魔,但是凡人毕竟是得三界中一切神佛仙圣没有条件和底线的全力保护的信众,身为妖魔,冒然动他们一根指头都是上斩妖台的最充分借口和理由。 所以华莲现在已经不再向忘情的身上加佛咒了,因为他不喜欢。 忘情知道自己在华莲眼中永远只是另一个男人的替身,或许,连替身都不是,只是爱屋及乌的结果化现,身为魔君,他额头上的黛青色胎记是不管怎样都散化不掉的,但是她爱的,只是另一个男人眉间的一点朱砂。 世人爱的都是神仙菩萨额头间的一点朱砂,因为那象徽着慈悲,良善,法力无边和有求必应。 其实只有法力无边和有求必应是真的,因为已经收受了人间香火。 身上少了佛咒封印,忘情心中对五浊人间的厌弃一日一日的与日俱增,华莲在遍净殿中见不到他时却总是在云光崖上能够找到,他告诉她他在练功,而且修炼的是能够在一夕之间翻江倒海的莲华真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 莲华之祸 (一) 一夕之间翻江倒海,虽然这样的功力轻易之间不能在尘世显现,但是忘情心中却非常明白华莲心中所想,所以他将神功力量穿云破霄的传去了极乐天上,只为了让那个名叫斩情的男人知道,没有这个薄情的师父在身边,华莲她在凡间一样生活的很好。 但是 似狂风暴虐雷霆万钧一般的神功力量穿破云霄的一刹,就已经惊动了在西天极乐净土上的青青菩提树下寂然清修的斩情,这力量他太熟悉了,毁灭人世的强烈力量中渗透着一点点骄傲的任性和炫耀,他知道,这力量必将成为凡间百姓一次绝望无助的劫数,而这劫数,说到底,却真心是因自己而起。 斩情不得已亲身下凡来到云光崖上,果然看见忘情正在云光崖上一脸风轻云淡的苦心修炼着这招足以毁天灭地的精绝神功,他一脸的风轻云淡掩饰不住眼神中的淡漠沧桑,这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只要了解他的人都一定会非常替他担心和忧虑。 而斩情现在担心的却并非是忘情,而是天下苍生,或许只是天下苍生中被称为凡人的那一种生灵。 虽然自己在西天极乐净土上就完全能够想象出来忘情的眼睛里到底会埋葬和装载着些什么,但是毕竟,自己现在在云光崖上还是第一次和他见面,这次见面当然不会是很轻松和愉快的,因为自己身上现在浑身上下都是他心底里最厌弃的物件,比如手上的念珠,脖子上的念珠,腕子上的念珠 而且,什么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这样的言辞,自己在他面前自然是不敢说的,因为现在唯一可以不招惹到他的,只怕也就只有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几句人话: “今日,我不是佛前的护法,不是你的主人,我,只是一个路过云光崖的路人,”他说。 “只是今日,那明日呢,”忘情冷笑,“感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心中纵是再舍不得,该杀死的孽障也一样要杀死,”他说,“杀死了该杀的人,自己的日子还是一样的过,等到时间长了,当初心中那份不舍只怕也会比清茶还要淡了” 云光崖上的微风轻轻吹拂着二人如水的三千青丝,至少在这一刻,他,并未真正成佛,他,也并未真正成魔 “世间之事本是无常,为何情不能如此,” “这就是你当初没一掌拍死我的理由,”忘情倏忽之间忍不住微微有些激动起来,“你正好需要一个在人间的替身,就像是凡人吃掉了无数牛羊之后,总会养只牛来替自己拉车耕地。” “对凡人的偏见会让你万劫不复,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莲华真功真正的用场在哪里,” “凡人本是泥土所造,错就错在,有办法控制他们的神仙佛祖,却一直没想办法限制一下他们心中的贪婪欲念,”忘情说话间忍不住挑衅似的微微对他笑笑,“所以这些凡人若有一日下了十八层地狱,本该向你们讨命才对,”他说。 “哦,这么说,只要我现在施法散掉你心中七情六欲,你就愿意去找个深山古洞静心修行,不再像现在这般让人担心是吗?”斩情淡然微笑的看向他问。 “想要施法改变一个人的心性,本就是自欺欺人,你当日入魔之后也一样只是更多的斩杀你眼中的伤人妖孽,华莲她在你身边多年,竟然还是一点都看不透你,” “没什么,身为佛前护法,身上受的戒法太多,仅仅只是破了一个杀生戒,并没什么大碍,护法本身就可以不守杀戒,华莲她费尽心思弄来的迷心粉,根本破不掉我身上这些戒法,” “你恨她吗?”他问,“你亲手抚养她长大,她却在暗中对你百般算计。” “别自欺欺人了,她就算恨我,也未必爱你,我不想你因为这件事情万劫不复,” “原来在你眼里,我连个替身都不算,只是你化现出来的奴隶,” “你是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所育,我,只是想承担些对你的责任,” “哼,承担责任,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 莲华之祸 (二) 话音一落,云光崖上顷刻间风起云卷,山摇地动,莲华真功对上西天极乐净土上的真言圣功,一瞬间连天地都为之惊恐动容 他,不是佛,他,却是魔,生死相搏的一瞬,终究是魔高一寸 血,暗红色的血,一路上,顺着惨受创伤的身体一点一滴的洒落在无情天地,幸而忘情那一掌所中之处,离檀中死穴偏离了半寸有余,所以,他才能拖着半条命回来西天极乐净土,斩孽见状什么也不及多说,立时开始运功替他疗伤,西天极乐佛主派人给他送来极乐天上珍藏已久的仙丹灵药,医治他深重的内伤,但是即是如此,只怕他也要在床榻上躺上很长时间,斩孽一脸气忿的责问师兄为什么要手下留情,身为前殿执事,他当然不相信西天极乐净土上的真言圣功竟然会杀不掉一个下界魔君。 “哎,你就少说两句吧,”五蕴不空一脸心疼的看在斩情脸上,“若是师弟猜的不错,师兄你是故意被那个孽障打伤,将他的掌力留在身内,寻找莲华真功的破解之法的吧,”他说。 “不错,莲华真功是忘情自创,并非来自于世间任一秘笈宝卷,想要凭空破解谈何容易,这是寻找他法力破绽的唯一办法,少时待佛主他老人家前来,定然会从斩情身上的创伤中看出莲华真功的一丝玄机破绽所在,众师弟放心,那个孽障他,活不长了。” 西天极乐佛主心中其实很是无奈,因为从斩情身上的伤势来看,这莲华真功本为祸世神功,威力并非全在与人对战上,而是 斩情明白佛主的意思,若有一日,忘情他当真在东海上施展莲华真功,人间也即将就此不再存在,但是此神功的破解之法确是有些不易,而且若要强行破解,牺牲的只怕会是五个无辜生灵性命 但是,人间彻底湮灭之灾近在眼前,而要挽救人间灾劫,被牺牲掉的,却只能是五只无辜妖孽 若是被关押在天庭樊牢中的凶恶妖孽,众人心中兴许还未必会如此纠结,但是偏偏,这五只妖孽,现在也只是五个尘世间再寻常不过的无辜生灵而已。 一样是天下芸芸众生,为了凡人去牺牲妖精,怎么看也不是一句深明大义就能让人心安理得的,妖精本没义务去为凡人牺牲,虽然他们最后未必会死。 而且,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在给断恨难堪,斩情知道,西天极乐佛主也知道,但是不管怎样,眼看着九月九日钱塘潮汐将至,纵是心中再纠结万分,这法旨,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该下也自然还是要下的。 菩提断恨在普渡山上接到佛主他老人家的亲笔法旨险些气得倒仰过去,法旨上写的很清楚了,为了挽救天下苍生,具体说是天下苍生中的千万人间凡夫,佛主他老人家需要五莲之子相助,而这五莲之子中的两个,现在偏巧就全都在普渡山上。 要破莲华真功,需要的是拥有同等力量的湿华之力,但是化自在天上的湿华大神自然是不会来理会什么莲华真功的,而当年百灵山上五个被湿华大神赐福所生下的孩子,每人身内都有一捻深深埋藏着的湿华之力,五个孩子身内的湿华之力集合起来所形成的剑气,只要击中忘情身上的檀中死穴,他的魔体自然就会在湿华之力中烟消云散,灰飞烟灭。 但是,这岂不是要自己这个当师父的去低头求自己徒弟,让自己这个佛前护法去低头求自己一心想要斩尽杀绝的百灵山妖孽,真不知道佛主他老人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忘情这桩罪孽当日本就是斩情师兄他在忘愁河畔一念之差手下留情所致,现在,自己这个当师弟的反而要代他忍受这世上最让人难堪的一件事情。 而且,就算自己愿意低头去求,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牺牲才是,五只小狐精崽子的修行能有多深,身内蕴藏的湿华之力能够显现出来多少?五莲阵法是佛门最高深的阵法之一,要几只小狐精崽子一时之间怎么修习精深,这摆明就是件送死的事情,难不成要自己花言巧语的欺骗他们? 其实,骗了也就骗了,佛门一脉虽然有不打诳语这条戒律,但是为了天下苍生,适当的打些善意的诳语是不算犯戒的,而且所有戒律针对的只是凡人,可从没人说过对妖精也是一样不可以轻易打诳语的。 哼,神仙要妖精帮忙去对付一个魔君,谁说只有梵天界中的众神和阿修罗才是蛇鼠一窝的,现在看来,三界秩序早已经散乱的非常不成样子的了,不然,斩情师兄他,也不至于只是为了一只花精,就将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的弄到今天这个情势局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 莲华之祸 (三) 在亲眼见过西天极乐净土上的钦赐法旨之后,法华长老心中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虽然能够有机会将脱尘从水牢里放出来确是一件好事,但是他本来就没什么太大罪过,为什么一定要让他用身家性命来换取本该还给他的自由。 但是菩提断恨现在可是一点也没心情来理会法华长老,他当然还没忘了尘水鸢裳这个小孽障崽子现在还被他给五花大绑的绑在斩妖台上,虽然飞云崖上现在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晴空万里烈日当空的午时三刻,但是没有自己命令,谁也不会擅自触碰天刀机关斩妖除魔。 而且就算自己下令,到最后只怕也只能是自己亲自动手在斩妖台上斩他,普渡山上的众弟子心中好像都很喜欢他,没人会想要亲自动手斩杀他的,和一只狐精在一起念几千年经忏竟然也能念出些许情分,看来在尘世间修行确是件非常不易的事情,想要真正心中无悲无喜,无爱无恨,谈何容易。 菩提断恨自然知道法华长老他一定早已赶去飞云崖上想要将那只小狐精崽子自斩妖台上给释放下来了,不过他不会如愿的,自己亲手缚上的捆妖绳岂是旁人能够轻易解的开的,所以这一次,自己还是有资本和这只小狐精崽子在斩妖台上好好谈谈条件的。 飞云崖上的斩妖台其实只是一块宽敞平整一些的三丈青石,青石上面并未经过任何打磨,寻常人在上面躺卧上一个时辰都会浑身青紫的疼痛难忍,但是尘水鸢裳他,自从被绑在上面开始,都不知道已经在上面躺了多少时日,青寒锋利的天刀就在百尺之高的地方横架着,换做一般小妖,只要被拖上斩妖台来,将脖子按在天刀下面正对着的刀槽上面就已经吓得魂飞天外去了,连断恨圣尊都没有想到,这么多天了,整日的瞪眼看着头上百尺之外正对着脖子根的锋利天刀,尘水鸢裳这只小孽障崽子,好容易看见自己来了,竟然还如此烈性的扭过头去连看都不肯多看自己一眼。 断恨圣尊在斩妖台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念咒将尘水鸢裳身上的捆妖绳施法收回在自己腰间,然后顺手将他扯着胳膊拽下斩妖台来摔在地上,让他好歹先活动活动全身筋骨,早听看守斩妖台的弟子说这么多天以来他在斩妖台上连一个字的经忏都没有念过,他现在一定是已经在心中恨死了自己这个师父。 不过至少是现在,他其实还是应该谢谢自己这个师父的,要知道,在他被绑在斩妖台上的这段时日中,沈水云炽那个小孽障崽子经日里提着长枪在普渡山四外转悠来转悠去的,自己都一直装没看见,自己可是个发愿要斩尽世间一切妖孽的护法神啊,他还想要自己怎样? 因为看见尘水鸢裳身上透过一袭薄衫显露出来的淤青血痕,法华长老他于心不忍之下立即命人将他给送回水月殿中他昔日栖身度日的水月寝宫里去,但是那又怎么样呢,水月寝宫中的竹榻上一样也只是一袭薄薄的青色素麻粗缎,华丽柔软的锦缎被褥本来就是与修行人无缘的。 法华长老无法,最后只得四处在普渡山上辛苦寻来一些柔软枯草垫在素麻粗缎下面,让尘水鸢裳躺在上面先好好歇息几日,虽然妖精不必一日三餐,但是厨房里既然已经煮好了青菜豆腐,他自然会急急的端来让鸢裳他多少吃些 但是这只小狐精崽子好像并不太愿意承这老和尚的情似的,一碗滚热的青菜豆腐险些让他给一巴掌格飞在地下 断恨圣尊二话不说上来对着尘水鸢裳的脸颊上就是一巴掌,告诉他自己现在还是他师父,等什么时候他的法力比师父高时,才有资格在师父跟前对法华长老不敬。 “哼,本太子刚才用的是湿华宝卷上的法力,圣尊你不该看不出来的才是,” “若非如此,你早就该在斩妖台上一刀两段了,”断恨冷笑,“怎么,在斩妖台上这么多时日脑袋还好生长在脖子上面,你就一点都不好奇的吗?”他问。 “生死有命,有什么好奇,”尘水鸢裳在床榻上挣扎着淡然冷笑一声,“本太子虽然六根不净,但是也还不至于会对圣尊你心中所想有什么好奇,”他说。 “好,很好,心中无欲,才能慈悲舍愿,普渡众生,” “圣尊,普渡众生,就当真一定是世间正法?”他问。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断恨好奇。 “圣尊难道不知道,普渡众生除却慈悲济世,救人危难,解人疾苦,抚人忧怨,还要惩奸除恶,弘扬善法,”他说,“但是世间何为奸恶,何为良善,何为善法,何为非法,却又是谁才有资格评判,圣尊你自然会说是佛祖菩萨,但是既然世间是非善恶本为佛祖菩萨所定论,那这尘世是谁的尘世,天下众生又是谁的众生,圣尊眼中佛祖菩萨至高无上,不可质疑,那自然,佛祖菩萨所言就是绝对至理,佛祖菩萨所行就是绝对至善,”他淡然笑笑,“但是众生有不尊重这些至理至善的权利,圣尊,若是妖孽伤人是罪,人伤妖孽无罪,这正法只是天下一大笑话,普渡众生,也是三界中的最大笑话,”他说。 “好啊,当真是五莲之子,慧根如此深厚,本座领教了,” “圣尊,本太子言尽于此,你该动手了,” “别总是这么急着寻死,”断恨忍不住冷冷笑笑,“本座记得好像百灵山上除却供奉湿华神的神寺之外也有寻常寺观的,”他说,“既然妖精如此痛恨神仙,为何山上还会有佛寺道观?”他问。 “哼,圣尊如此奇怪百灵山上的佛寺道观,自然是因为佛道两门弟子都不许去拜外道和妖孽,”他淡然笑笑,“所以普渡山上不会有外道寺院,圣尊你也绝对不会允许世人信奉妖孽才对。”他说。 “那是自然,佛法道法既然是世间正法,为何要允许世人去信奉妖孽邪魔之法?” “所以百灵山上才有寺观,圣尊,神仙要凡人按照他们的意志而活,神仙不允许凡人对他们质疑议论,神仙痛恨妖精,不许凡人信奉妖精,神仙不允许有人挑衅凡人对他们的信奉,所以神仙眼睛看见的地方,不会出现任何外道和妖精的踪迹,”他说,“但是圣尊你知不知道,妖精也一样是在心中非常痛恨神仙,”他淡然涩笑的摇摇头说。 “不错,仙妖不两立,本座确是不会允许普渡山下的百姓诽谤佛法,信奉妖孽,而本座在世间斩妖除魔无数,妖精痛恨本座,也是自然,” “但是若是百灵山上也不允许出现寺观,咱们就是一样的人了,”他说,“所以父王他会给百灵山上一切的生灵信奉的自由,”他忍不住挑衅似的冷冷笑笑,“痛恨的东西,自认为是错误的东西,就不许出现,凡人因为惧怕因果报应,下十八层地狱,连一句质疑佛祖菩萨的话都不敢轻易出口,甚至,不敢在心中有此念头,如此正法,圣尊以为是至真,至理,至上,还是至善?”他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 莲华之祸 (四) 眼看着被法华长老放在桌案上的那碗青菜豆腐已经冰凉的很了,断恨圣尊顺手将汤碗端起来送到尘水鸢裳嘴边,尘水鸢裳无法,只好轻轻张嘴喝了几口冷汤,他身上的创伤还未痊愈,几口冷汤喝在嘴里的滋味自然是很不好受,就在这一瞬间,他终于忍不住在竹榻上委屈的流落下几滴清泪,一双翦水清瞳中充满了无可奈何的挣扎和忍受 但是,这正是断恨圣尊此刻心中最想要看见的一幕,因为 “本座早就告诉过你,本座是佛前护法,”他说,“护法可以不守杀戒,所以在本座眼前,你最好老实一点,” “本太子也早说过,要杀就杀,不要以为从斩妖台上活着爬下来之后,本太子就一定会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剃光头发当小秃驴,” “你要是愿意留下来,头发可以不剃,” “佛妖不两立,本太子没有理由留下,” “怎么,在斩妖台上这么些时日,竟还没想明白一件事情?”他问,“你可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本座押去斩妖台上?” “学艺不精,技不如人,”鸢裳冷笑。 “所以你才该明白,只要法力还一日没有天下无敌,称霸三界,就要学会接受现实,忍受现实,反叛也是要有资格才行,”他说,“斩妖台上一刀下去,一切俱成空幻,自己的命是要靠自己争的,很多时候,连上天都指望不上” “但是偏是在天刀落下来之前,你用得着我,这也该算是天意才对,佛法不能逆天而行,还敢说自己是什么真言至理” 尘水鸢裳一脸冷冷清清的侧目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满着一只妖精对佛门一脉一切的最根本偏见。 “本座知道,法华长老他自然已经什么都对你说了,”断恨圣尊忍不住微微笑笑,“但是你其实一直不知,佛法中究竟何为执着,何为放下,何为执念,何为解脱,”他说。 “哼,执着解脱就是执念,执念放下,就是解脱,” “既然如此,究竟何为普渡众生,普渡众生是对是错,你却为何如此执念,就像是那个忘情一般,眼睛里看见的永远只是人在吃羊,而对虎狼吃羊,却从来都是视而不见,”断恨圣尊的言辞一瞬之间已经分外温声软语起来,“很多事情本来就不可太过认真,上天也并非时时都能尽如人意,你却对佛法如此苛求偏见,如此看待佛法最终受苦的只是你自己,”他说,“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凡人和妖精一般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为何还要去焚香拜佛,祈求保佑,放下本来就是解脱之法,可是身为妖精,本座知道,你现在心中最难放下的,自然也就只是佛妖不两立这一句而已,”说话间,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替他擦拭干净嘴角间残留下来的几滴沾染着污血的冷汤。 “哼,本太子是妖,你要本太子去杀的,是魔,本太子是湿华大神赐福所生,湿华大神是万魔之主,你要本太子放下什么?”他问。 “人间毁灭了,你未必开心,”断恨圣尊忍不住轻轻的伸手攥住他的腕子,“告诉本座,除却鸢梨和云炽之外,第五个五莲之子是谁?”他问。 “蓝眼雪曜狐族太子,云水尘恨,”尘水鸢裳忍不住挑衅似的微微冷笑的看着他说,“圣尊可还记得,普渡山上的斩妖台上那些风干的狐血,有一多半是私来人间时被圣尊你逮到的蓝眼雪曜狐族族众所遗” “即是如此,你也该知道,斩妖台上的天刀虽然锋利,但是不斩无罪之妖,那些私来人间的狐族族众在普渡山下欺男霸女,作恶多端,本座不杀,玉帝也会派人来杀,不上普渡山上的斩妖台,也迟早要上武当山上的斩妖台,灵霄殿中发派下来的千万天兵神将无人憎恨,却一心只瞪眼憎恨佛祖座下几个护法佛兵,本座却是当真不知世人对佛门一脉为何竟偏见至此,”他说。 “圣尊千万不要如此激动,怪只怪慈悲二字分量太大,不是何人都能担得起的,即担不起,就不要时时念在嘴里,以慈悲为名弘扬佛法,自然就该承受世人对慈悲二字的幻想和执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九 东海之劫 (一) 华莲在遍净殿中看见忘情留给她的书信时,浩瀚无边的东海汪洋上已经开始汹涌起一层一层直冲天际的滔天海浪,忘情他竟然当真想要凭借着莲华真功的力量在东海上掀起巨浪海啸,引海水倒灌大地,让蔚蓝色的海洋清洗干净大地上一切被称之为凡人的污浊痕迹 一念之差,万劫不复,华莲知道,西天极乐佛主这一次决计不会轻饶过他 但是东海岸边,她是不必去的,就算是去了,也未必有机会为他收尸。 不知道他最终会死在谁的手里,是师父,还是那几个秃驴师叔,甚至,是西天极乐佛主亲自临凡 但是,不管是谁,自己都是没有机会替他求情的,只能在千光山上一次一次的祈求他千万不要魂飞魄散 他只希望这一次是师父他亲自动手,至少,忘情他可以死的痛快一点,不会被用最残忍的手段肆意虐杀 身为魔君,自尊和骄傲是他不可触碰的本性,只希望,他们可以手下留情,让他死的有些自尊 华莲在遍净殿中那堆已经被她撕掉一半的经书里拼命的翻找着往生咒,地藏真言,灭罪真言,百字明咒,消灾神咒,消业神咒 她知道她救不了他,但是至少,可以替他消掉一身罪业,让他转世投生时千万不要被一把推进饿鬼道里 佛说众生平等,但是华莲可真不知道神仙和饿鬼会有哪里平等 因为断恨圣尊已经和百灵山一脉谈好了条件,所以五莲之子全数答应会去东海诛杀忘情,菩提断恨为了确保五莲阵法启动时不会发生任何意外,一直将五个小狐精崽子关在普渡山上吃青菜豆腐,法华长老自觉到圣尊他此举纯属多余,五个孩子是湿华大神赐福所生,在百灵山上根本就从没开过荤,身上没有一点血光痕迹,不会在启动阵法时出任何闪失差池,但是现在最让法华长老他担心的却是五个孩子现下毕竟还修行尚浅,身内湿华之力未必能够完全化现出来,而莲华真功神力非同小可,当真对战起来,几个孩子稍有疏忽大意,必定就是魂消魄灭,烟消云散的最终下场,而他们身为妖孽,本没必要为了人间如此牺牲 他们的牺牲只是为了普渡山和百灵山从此以后相安无事,不再为敌,但是依着断恨圣尊的性子,这普渡山上的斩妖台,只怕是永远也不会尘封 所以法华长老这几日里没忙别的,只是在普渡山上四下找寻出几件据说可以护体的淡青色云锦袈裟,想送给几个孩子披上,但是断恨圣尊却将几件袈裟全数收了,他知道这几个孩子是最不喜欢看见这些袈裟的,所以他自己在禅房中将几件袈裟用剪刀分别裁了两件披风,两件莲蓬衣,和一件祭司长衫出来,两件莲蓬衣上各有一枝鸢尾花,因为鸢裳和鸢梨都是出生在百灵山上鸢尾花开的季节 两件披风是他送给云炽和尘恨的,云炽对他态度还算友善,脸颊稍稍有些珠圆玉润的尘恨一见他就恨不得将他给生生撕成碎片,不过不要紧,和鸢梨一样,他的身上也有自己暗中化入的佛咒,时间长了,至少他能想明白到底该不该如此憎恨自己 逝水尘缘在被送进紫光殿之前一直是百灵山上湿华神寺中的祭司,他本是靠山王霸天和自己的亲生妹妹南琴所生,因为父母是同胞兄妹,生来即被皇族不容,南琴只好将他自幼送进湿华神寺之中去当祭司,所以虽然只是个贴身侍卫,但是若论修行根基,他反而比五莲之子中的其余四人修行根基要深厚上许多 虽然只是一笔交易,虽然神仙和妖精之间的任何交情认真起来也最多只能是一笔交易,但是交易中也是要有几分人情加持才能更容易成功一些,这看似是菩提断恨此刻心中最无可奈何的一件事情。 桌案上是他亲手蒸的点心,几个孩子连看都不看,他自然是不怕他们到了东海之后会临阵脱逃的,因为妖精有妖精的骄傲,这世间什么事情都可以少的了他们,但是唯独打架的事情,你纵是伸手去拦,怕也是很难拦得住的。 五莲阵法是佛门阵法,对妖精的内力损伤很大,自己必须在他们身上加上真言封印才行,但是却被他们断然拒绝,因为在寻常时候,这样的真言封印是用来对付水牢中的戴罪囚犯的 斩情师兄让他度过了这辈子里最尴尬难堪的一个时刻,而最让他难堪的却是,临别在即,尘水鸢裳他,竟然还是迟迟不肯开口当众叫自己一声师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九 东海之劫 (二) 乌云滚滚的东海,海啸汹涌,巨浪冲天,海边上的百姓早已四散奔逃的无影无踪,海水冲毁了他们的房屋和田地,冲散了他们的渔船和渔网,冲碎了他们此生赖以为生的一切,但是,已经不需要了,只要再稍稍等上几个时辰,等到九月初九的午时一刻,莲华真功引天地戾气,日月凶光,就能让冲天的海啸淹没人间大地的每一寸泥土,让蔚蓝色的海水,彻底清洗干净人间大地上的一切污迹 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孑然傲立在乌云滚滚的东海云端,身为魔君的忘情,至少在这一刻,心中当真是无悲无喜,无爱无恨,只是因为心中散化不去的七情六欲,一点点的伤心和失望却总是在所难免 眼前是五只不知死活的小狐精崽子,耳边是千光山上远远传来的百字明咒 原来,自己一直是这世上最孤独的人,孤独的天地不容,亲族不认,妖魔本为一家,为何你们会来,一个魔君毁灭人间和妖精有什么相干?莲华真功只要一击,百里之内一切俱成飞灰,更何况,你们现在是在百步之内,虽然身负湿华之力,可以让他剑下伏诛,但是因为修行尚浅,莲华真功让你们在五莲阵法之中魂消魄灭,烟消云散,还是没有什么疑问的。 千光山上远远传来的百字明咒一字一句的深深的刺痛在他心里,她认定了他会输,会死,甚至死后会投胎到饿鬼道去,这些经咒是替自己消罪用的,因为连她也以为自己是在作孽 毁灭人间,即是在妖精眼中都是罪孽,而五浊恶世中的人间,迟早会毁灭大地上的一切 凡人的身体只是一把三途河畔的泥土所造,蔚蓝色的海水过后,他们的身体只是会重新化作一把大地上的泥土 但是即是如此,自己也一样是天地不容,亲族不认 从未奢望过总有一日一统三界,君临天下,未曾幻想过终有一日灭佛灭道,血洗灵霄宝殿,覆灭西天极乐,更加没想到过让自己取代玉帝佛祖成为三界唯一信奉 自己到底错在哪里,错在哪里 三日之后的遍净殿中,华莲淡淡的流落下几颗滚圆的清泪,只因东海云端上的一切,她其实已经知道 五莲之子已经平安回去普渡山了,莲华真功虽然能够在东海上掀起巨浪海啸,但是却让五只狐精妖孽用身内五道湿华之力合成一股剑气穿云破浪的在忘情檀中死穴上重重一击,一代魔君的魔体在五莲阵法中一瞬之间烟消云散,只余一缕飘渺元神,被在一旁等待已久的斩孽圣尊用法器收去西天极乐净土,将戴罪魔魂投进西天极乐净土上的锁魂塔中时刻忍受诸般苦刑,永世不得超生。 但是,他们可知,在东海云端上的五莲法阵之中,忘情他,根本就没有对五只狐精使出莲华真功,他放弃了对战,只是在云端上闭目受死 只因华莲的母后出身百灵山一脉,忘情他知道眼前的五只狐精尽数全都是华莲的表兄表弟 是心中一点散化不去的七情六欲最终让他在天地间烟消云散,虽然,散去的只是他的今生,但是被关在锁魂塔里的他,又怎敢奢望来世 锁魂塔中魔魂时刻忍受诸般苦刑,永世不得超生 但是,锁魂塔中有灭魂池,魔魂若是忍受不了苦刑,可以乞求诸位护法将自己投进灭魂池中让自己魂消魄灭 只有得到特赦的罪魂才能有机会去转世投生,但是每一次特赦,都是在三千六百年苦刑之后,没有几个魔魂可以等到那一天的,大多数魔魂过不了百年就会发了疯的乞求将自己投进灭魂池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九 东海之劫 (三) 五蕴不空在极乐大殿之中遍找不到善心斩孽,跑到外面的菩提树下去问正在打坐清修的斩情,也说是没有看见,听一个守殿侍卫说今天一大早的就在殿外回廊中捡拾到一封没封装的信笺,以为是谁的私信,就顺手放在大殿前面的香炉底座上了,五蕴不空听了之后心中立时间隐隐感觉到一阵七上八下的惴惴不安,问明了信笺颜色之后,急急的转身奔去香炉底座上寻找那封信笺。 果然是淡青色信笺,这是沐尘仙子在极乐天上时最喜欢的信笺颜色,难道沐尘仙子她现在就在极乐天上?斩孽的无端失踪,该不会是 “御花园中,子时三刻,斩孽师叔生死,只凭天意” 五蕴不空展开信笺之后就急急来到菩提树下找斩情,因为佛主现在正在闭关,极乐大殿中的一切政务,现在尽皆全是斩情全权处治代理 斩情看了书信之后只是淡然的开口命令五蕴不空现在即刻随自己去后面御花园中即可,不需要当真等到子时三刻时分 五蕴不空本来还想要带些侍卫兵将,但是斩情冷冷的问他是不是想要斩孽他断手断脚成为残废,昔日里在西天极乐净土上斩孽他就没少了欺负华莲,这一次华莲不趁机断他两只腕子他就该谢天谢地的了。 五蕴不空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和斩情一起匆匆赶来御花园中,一进来就看见几个守园侍卫在一棵蔷薇树下像几只死狗一样的被堆在一起,但是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死的,华莲心中虽然对西天极乐净土一脉没什么好感,但是她这一次只身前来极乐天上只是为了来救人的,杀人,本没任何必要。 五蕴不空一眼看见斩孽被封身咒定住身形动弹不得,一把青玉匕首正寒光烁烁的架在他的脖子上面,但是即是在这种时候,他还是没忘了闭着眼睛念经,想是心中认定了华莲不会杀他,其实他知道华莲一只小小花精就算是在下界中也一样是连只小鸡都不敢去杀。 斩情差点被这个不知好歹的师弟给气的倒仰,华莲平日里不敢杀鸡倒是真的,问题是斩孽他也不是一只小鸡啊,小鸡和华莲她无怨无仇的,她自然不会去杀,但是斩孽他,昔日里在西天极乐净土上多少次想要她小命,他怎么就敢认定了华莲她不敢一刀切下他脑袋当皮球踢。 在一旁的五蕴不空此时早已忍不住了,“仙子有话好说,你先将刀放下,”五蕴不空在斩情身边伸着脖子瞪眼看在华莲脸上,“仙子你本来与斩情师兄他缘分已尽,如此刀剑相逼却又何必” “闭嘴,带我去锁魂塔,”华莲一手攥着匕首,一双翦水清眸中横波流转着一丝最清澈的红莲业火,“人死罪消,你们这样对待一个已经身归天地的魔君,算什么慈悲为怀?”她问。 “果然,你是为他来的,”斩情的眼眸一瞬之间忍不住淡然动了一动,“但是,仙子你既然是来救人,却在这里用刀对着你师叔脖子做什么?”他问。 “哼,不用刀对着他,你会那么听话的从锁魂塔中放人出来?” “仙子你是对他没有信心还是对本座没有信心,你是觉得他熬不过三千六百年刑期还是觉得本座不会让他熬过三千六百年刑期?”他问。 “圣尊自己又没被扔进锁魂塔中受苦,怎知他一定能熬得过?”华莲一瞬之间开始紫红着脸颊气急败坏的冲斩情大发脾气,“锁魂塔中的苦刑样样都是你们在菩提树下清闲无事时精心设计出来折磨人用的,一边慈悲为怀,一边苦刑无尽,这样就可以将三界众生一网打尽,因为若是有人不愿为了爱去信奉你们,也可以让他因为怕来被迫信奉,”她一脸怒气冲冲的冷眼看着他说。 “华莲,看来忘情他在千光山上真的没有好好侍奉你,反而将你给引诱的如此大胆叛逆,你知道你刚才口中到底在说些什么?”他问,“你知道一句人死罪消会让人间永世不能脱离五浊恶世之苦得享太平安乐的吗?”他说,“众生终有一死,做恶会死,行善也一样会死,人间律法处死犯人的手段不下百种,鸩酒还是最仁慈的,虽然同是一死,若是十恶不赦之人也能死的似饮鸩一般舒服,那些不怕死的恶徒将在世间无恶不作,人做恶起来本无底线,若是没有阴司审判刑罚,就算是凌迟也未必能够震慑住世间凶残恶徒,”他忍不住深深叹口气说,“本座知道仙子你心中所想,忘情他虽然有心灭世,但是毕竟未曾真正如愿,既然如此,他就不该被关进锁魂塔中受苦是吗?”他问。 “哼,他是魔君,你是护法,他有罪无罪,也只是凭你任意裁断,但是若是妖界之中也有锁魂塔,你们一样也未必会被公平裁断,” “既然如此,忘情他又凭什么要得到公平裁断?”斩情无奈,“要任性胡为就大家一起任性胡为才对,本座到了妖界是什么境遇,忘情他在西天极乐净土上自然也要一样,” “但是至少现在,任性胡为和你师弟的脑袋,你只能任选一样,” “放肆,那是你师叔,” “师父想必忘了,佛门中众生平等,没有师徒尊卑之别,” “好啦,别胡闹了,放了你师叔,本座自会去锁魂塔中放忘情元神去下界投胎转世” 但是 “师兄,万万不可,”斩孽在匕首锋刃之下给惊吓的一下子睁开眼睛,“这是犯天条戒律的,斩孽就是死,也不能成为释放魔魂出锁魂塔的佛门罪人,”他说。 “闭嘴,师父闭关之前亲自交代斩情主持极乐殿中一切政务,放不放人还轮不上你这个前殿执事多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 散花之错 (一) 亲手在青裳花境四外设下结界封印之后,华莲就在族中各大掌事长老的拥立下在皇宫大殿之中登基成为青裳女帝,但是她在成为女帝之后却仍然还是回去自己幼年时的寝宫散花宫中,还让散花宫中的侍女称她为公主,因为只有在每天被人称为公主时,她才能有自己的父母亲人还活着,他们只是一直在外面走亲访友,很久没有回来皇宫之中给她煮杏仁茶喝的沉溺幻觉 在人世间第一眼看见身为西天极乐佛主座下护法的斩情圣尊之前,她的父母亲人确是还好端端的活在世上,但是,在散花宫中的香樟床榻上和他四目相对时,她的全家已经在他的剑下横尸遍地,如果时间可以倒转回去,她为何要与他相遇? 她没有去西天极乐净土拜师,他却仍然成为了她师父,如果时间可以倒转回去,她为何要他当她的师父? 她爱上了自己的师父,但是他却是灭了她满门的仇人,一切本来都是不应该的,她的记忆恢复的本该再早一点,至少是在她爱上他之前。 但是,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她已经不知道了,爱从来就不知何时开始,恨,也从来不知何时结束 爱他恨他,都是她现在还在一天一天活在世上的理由,但是,每天散花宫中的桌案上堆积如山的谏书奏折,却从来都是与他没什么相干 现在,是时候该去寻找他当日一口许给自己的法旨谕言的时候了,华莲知道,她不知道的只是,昔日的一代魔君,今生,究竟会转生在人世间的哪户人家 梨花烟雨,水波清澈,澜沧江上一枝顺流而下的,隐隐散发着丝丝魔气的无暇白莲,莲花绽放,花中一个蜷缩沉睡着的柔弱男婴 又是莲花化生,吮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天生地养,了无牵挂 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世间哪个凡女能够承受一个魔君的元神入胎,只是以净水白莲孕化魔胎,这婴儿身内法力到底还能够余下几成 莲花中的婴儿看起来自然是十分气血虚亏,瘦弱多病的,就算是抱去给大夫看,大夫也会说这个婴儿根本活不过七日 轻轻将孩子自莲瓣中抱起来之后,华莲轻轻的将化孕了他魔身的那枝净水白莲上的几片莲花花叶采摘下来温柔包裹在他身上,她知道他出生时的如此遭遇本就是因为他是戴罪投胎所致,他们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今生的他如此瘦弱多病,虽然生来是魔,但是身体如此瘦弱多病的魔,谁又能知道上天会让他留在人世多久 师父他是个骗子,他将忘情罪魂放出锁魂塔来投胎转世不错,而且还格外开恩的让他以净水莲花托生,但是只要他出生了,哪怕是只活一天,师父他也不算是失言,他们心中自然是希望这个婴儿早些夭折掉的,因为他们还在等着将他的罪魂再抓回去锁魂塔中 或许身为花精,本自就不该对天上的神仙心存什么非分幻想,仙佛妖孽自来势不两立,想要他们公平对待一个魔君,简直就是天地难容的痴心妄想 但是,看着怀中婴儿如此安静如水的蜷缩在几片莲花花叶围成的襁褓之中,华莲的一双翦水清眸莫名其妙的深深动了一动,总有办法让这个孩子活下来的,她知道,只是那办法却是她现在最不愿意去思虑的一个办法。 不知问过多少个族中长老,他们口中的办法永远只有一个,将孩子送去寺院之中,依靠佛法的加持给他续命。 其实不必族中长老谏言,民间对待生来体弱多病的婴儿自来就只有舍进寺院这一个办法,为什么生来瘦弱多病的婴孩必须要被舍进寺院中才能活命的因缘她未必当真知道,她现在心中最强烈的一丝执念只是不愿意亲手将孩子送进寺院当中自幼当个光头和尚。 而且,一个魔君被送去寺院之中,只怕他不死也会被人半夜里伸手掐死。 寺院中的弥勒佛主虽然经日里一脸笑盈盈的接待八方香客,但是他身后的那位护法神,至少华莲是从来没有见他笑过 所以华莲决定了,顺其自然,一切任凭天意,孩子他是不会送去寺院中的,毕竟生来瘦弱多病的婴儿即是被舍入空门也只是为了在寺院中摄受一点佛力加持活命的嘛,既然如此,只要让他能够得到摄受佛力加持的机会就可以了,根本就没必要非要让他自幼和一群华莲现在心中最避之不及的佛门僧众在一起厮混。 只是这样一来,散花宫就要变成经堂了,和千光山上的经堂一样,散花宫的经堂里,除却佛像经书念珠木磬之外,仍然还是少不了华莲自幼就不曾轻易放下的箜篌琵琶。 华莲仍然还是给孩子取名叫做忘情,因为一个转世投胎的魔君在十八岁之后就会渐渐恢复起前世记忆的,所以不管是前世今生,他始终只是忘情。 不一样的只是,她现在成了他的师父,自幼教他读经,传他法力,教导他如何焚香拜佛,虽然她现在心中最强烈的一个执念就是将青裳花境治下的所有寺院佛像都给拆除干净。 她的全家死在佛前护法剑下,若是这个斩杀她全家的佛前护法不是她心中最爱恋的师父,她现在最想去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亲率青裳花境中的千军万马血洗西天极乐净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 散花之错 (二) 一日一日栴香袅袅,一日一日梵唱声声,澜沧江畔不知四季轮回,散花宫中难寻人世浮尘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弱水三千,婆娑尘世,似指尖流沙,一瞬而逝,似清风无痕,空色一念 一转眼,十八年四季轮回匆匆而过,今生的忘情他,今日刚好该过十八岁生日。 华莲一早就吩咐散花宫中的侍女准备两套淡青色衣衫,因为今日她要带忘情去大理城外的云水观中求见一位江湖奇人,希望这一次真的可以托付这位江湖奇人祛除掉忘情他左边脸颊上那朵生来即被深深烙印上的,一寸大小的黛青色黑莲。 就像是囚犯脸上的刺字,这朵黛青色黑莲是忘情身为魔君自该领受的天罚,所以祛除起来才这般艰难不易,听云水观中的玄水道长说,这还算是格外开恩特赦的结果,不然忘情他的整个脸颊上从额头到下巴都会被一朵盛开的黑莲绽放点染。 华莲为此又一次深深的恨透了师父,忘情他做错了事,受苦刑遭报应本是天经地义,但是既然已经罚过了,他就仍然还是阳光普照下的三界芸芸众生之一,身为魔君,华莲自是不敢奢望能有一丝一缕佛光可以普照在他身上,而且也不觉得西天极乐净土上的那一群佛祖菩萨诸神护法有资格渡他,但是这天罚惩戒总也不该是生生世世永无止境的啊,虽然一个男孩子,脸上刺着一朵黑莲并不似女子一般的让人羞辱难当,但是自从第一次在清水倒影中看见自己脸上的这朵黑莲之后,华莲知道,忘情他其实就从来没有再真正开心的笑过 而十八岁之后,他的前世记忆也会渐渐恢复,到时候,只怕,他更没有机会笑了 所以这一次华莲才这样急切的想要带忘情去见云水观中的那位江湖奇人去的,虽然知道天罚烙印非人力可以消除,但是若是这位江湖奇人本是天人降世,兴许当真能够有一线希望 忘情极力在华莲师父跟前伪装出一副心如止水六根清净的淡然样子,其实,纵是前世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他也一样知道自己脸上这朵黑莲是前世为祸作孽的天罚报应,走在街上路人一见就知道他是个戴罪的魔君,都会避之不及的远远自他跟前跑开,虽然无人知道他前世是因为什么罪孽才得到如此天罚报应的,但是世间凡人总是觉得,天庭律法是三界中最无私公正的,既然是天罚,那他就必然是罪有应得,十恶不赦。 忘情在心中早已放弃掉了要将脸上黑莲祛除掉的幻想和希望,所以这一次的云水观之行,他也只是为了不让师父生气而已,因为师父她一生气就不会再念经了,而师父她自来就是三界中念经最好听的一个。 一路上舟车劳顿之后,忘情小心的将师父搀扶下马车,来到云水观山门前面的青石阶子上面,劳烦几个小道童向内通报之后,玄水道长他竟然亲身迎出山门来,华莲以道家礼节向道长施礼之后立刻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见那位江湖奇人,但是谁想到玄清道长却深深有些遗憾的无奈向华莲公主摇摇头说,“非是贫道无能,而是那位江湖上人称妙手不回春的高人他现在已经不在云水观中借宿了,”他说。 “什么,他走了,何时走的,去了哪里,”华莲急急的看着道长,“难道他也和那些江湖郎中一般惧怕逆天而为遭受天谴报应的吗?”她一脸爽然若失的低头轻叹一声,“若是如此,想来华莲也不必再问那位奇人他到底去了哪里才是。” “不,公主误会了,这位妙手不回春他其实不过是贫道的一个昔日故交,并非是什么江湖传言中的奇人异士,只是听说昔年曾在一次意外巧合下进入过平日里从不接待外客的净水山庄,自山庄中盗得几本稀奇医书,从此后凭借着这几本医书在江湖上闯出了一些名堂,”玄水道长无奈笑笑,“所以公主你该知道,旁人不敢去做,也没本事去做的事情,我这位故交又怎敢当真逆天而为,自找报应,”他说。 “即是如此,本宫就此告辞” “公主不必如此多礼,依贫道看,该放下的执念终究也要放下,一切顺其自然,才是人间大善,” “道长不必多言,本宫并非不知执念二字分量,但是本宫今日能够以公主之身站在道长面前,本就是昔年不肯放下一切的结果,不然道长今日看见的,不过是个法号沐尘的化缘姑子。” 自从云水观中回来散花宫中之后,难得桌案上没有几张谏书奏折,华莲决定先陪着忘情他在经堂中做完功课,好歹不要让他因为又一次的失望而归心中充满委屈忿恨。 其实,若不是怕他恢复前世记忆法力之后一时冲动去西天极乐净土上闹事,华莲本来就不打算极力阻止忘情他在心中无限蔓延肆虐的痛苦仇恨的,因为师父他毕竟是太过分了,惩罚报复如影随形,还狡辩是什么因果之律,一句因缘孽报就可以将众生永世玩弄在自己的股掌之中,三界众生在那些诸神护法眼中不过是手指间的小小玩物。 一个活生生的生灵,因为因果报应的说辞在世间一日一日的忍受着这样多的嘲讽羞辱,耻笑戏弄,他所受的摧残折磨那些在西天极乐净土上的青青菩提树下喝茶下棋的诸天护法又有哪一个肯睁眼看一看的,多少凡人在亲人被人陷害无辜入狱时还要忍受着旁人因果报应的嘲讽耻笑,一个无辜的人被陷害入狱,甚至有人说,世人总是说佛祖不会惩罚恶人,现在佛祖终于惩罚恶人了,无知世人还在替恶人分辩,兴许在那些个无知凡人眼中,因果总是倒过来的,只要有人遭遇了灾祸,就总是他作恶多端所致。 可是忘情他前世做的恶在哪里?他纵是有心灭世,现在人间却依然还是好端端的,但是他脸颊上那朵绽放的黑莲,却已经让他在人世间整整遭受了十八年撕心裂肺的摧残折磨和痛苦羞辱,人间的官府若是当真按照因果报应之说判案,只怕就算是不灭在莲华真功催动的冲天巨浪海啸之下,也会灭在无法无天的口舌恶孽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 散花之错 (三) 忘情在经堂中的功课还未及做完一半,宫中侍女来报,有三位自称是公主师叔的青衣男子想要见一见她,华莲听了之后一时间稍稍有些茫然迷障,但是一个转念之后,即转身匆匆来到散花宫外的汉玉阶子上面 “许久不见,几位师叔怎么这么好心,还非要亲自来看一看华莲现在到底还死没死的吗?”她在汉玉阶子上面一脸冷冷清清的低头看向七层玉阶下几个持剑而立的佛前护法,“好啦,现在都看见了,华莲还没死,几位师叔可以回去向极乐佛主他老人家复命交差去了,”她说。 “仙子,多日不见,你的脾气可是比当年在极乐殿中时还要见长不少,”五蕴不空在玉阶下面微微有些无可奈何的轻摇一摇脑袋。 “哼,当日在极乐殿中没能按着脖子将本宫押进庵院中去剃头当姑子,师叔你很失望是吗?”她问。 “仙子,一直想将你送去庵院中的是我,不是斩情师兄,还请仙子你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仇怨报复都冲我来,放过师兄他吧,”斩孽在玉阶下面深深有些自责不已的垂首叹口气说。 斩孽不提斩情还好,这斩情二字刚一出口,华莲登时间心中一阵无名火起,“笑话,师父他在菩提树下念经念的好好的,还要本宫放过他,几位师叔要不要看看忘情脸上那朵黑莲,当日忘情他侥幸没有在襁褓之中夭折,却被你们和师父他合起火来这般折磨羞辱至今,”她在汉玉阶子上一脸气急败坏的质问几位师叔,“忘情脸上那朵黑莲无论如何也祛除不掉,你们敢说这不是你们存心施法所致?” “仙子,你若是执意怨恨师兄当年斩你满门三百余口,这灭门之罪断恨愿意一肩担下,还请你大慈大悲放过师兄,不要再折磨他了,” “本宫说了,几位师叔说什么本宫听不明白,现在本宫是要求师父他大慈大悲放过忘情,他是佛前护法,本宫和忘情不过是尘世妖孽,不求师父他放过忘情,却求本宫放过师父,几位师叔是发烧发糊涂了吗?” “仙子,难道你当真忘了,当日在极乐殿中,斩情师兄他亲口教给你的因果回向之律?”五蕴不空恍然之间幡然醒悟,“仙子,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他问。 “本宫记得这些做什么,师父他也说了,这些本该都是落发之后才会开始修习的功课,你们当初在极乐殿中就一直在算计着怎样将本宫给送进庵院中去当姑子,这些东西,本就是你们挑唆师父他教给本宫的,” “仙子,你不愿意当姑子,没人会当真逼你,可是还请仙子你再好生回忆一下,这世间究竟何为因果回向之律” “已经忘干净了,师叔你既然知道,还来问本宫做什么,” “仙子,你可知当日自锁魂塔中私放忘情罪魂之后,师兄他就因为身犯极乐天上的天规戒律而自己主动去十八地狱之中等待受罚,佛主闭关完满之后因为不愿让玉皇大帝说他徇私护短,就将对师兄的刑罚裁夺权力全权交给了十殿阎王,十殿阎王按律判了师兄该在第三层地狱受十八年苦刑,其实这样的量刑本来就有些过重,因为凡人魂魄受刑只是受些虚妄之苦,但是师兄他可是以真身受刑,所有刑罚痛苦都是真实不虚的,这还不算,仙子你当日收养转世投胎之后尚在襁褓之中嗷嗷待哺的忘情时本就知道只有将他舍入寺院才能活命,但是仙子你出于私心,将忘情养在身边,将散花宫变成经堂,仙子你全家三百多口尽皆被师兄他在散花宫外斩杀殆尽,本来护法斩杀妖孽并不犯什么罪过,但是仙子你将散花宫变成经堂,在里面日日教忘情念经念咒,等于是将三百余口性命的罪孽全都回向在师兄身上,三百余条人命的罪孽要在地狱中受什么刑罚仙子你也该知道,师兄他数罪并罚,又因为身为护法罪加一等,让他在地狱中受尽惨痛折磨,而仙子你一日在散花宫中念经念咒不止,师兄他就一日在地狱中惨受苦刑折磨,但是若是仙子你亲自前往地狱,以青裳宜欢花精皇族公主身份亲手将自己腕上的翡翠念珠戴在师兄腕上,就代表仙子你原谅了师兄当日斩杀仙子你全家三百余口性命的罪孽,师兄私放罪魂的十八年苦刑已经受完,仙子,你放过师兄吧,他以真身受刑,若是熬刑不过,自断经脉自尽,又是一桩重罪,如此下去,师兄他可就当真万劫不复了” “哼,几个蠢笨东西,为什么不早些来找本宫,黄泉路口在哪里,还不赶快给本宫带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 散花之错 (四) 华莲不知道自己在听说师父他在地狱中受苦时竟然心中会撕心裂肺的痛苦成这般衣冠不整的狼狈模样,明明是无辜斩杀了自己全家三百余口的残忍仇敌,明明是折磨的忘情他前世今生都生不如死痛不欲生的罪魁祸首,他在地狱中受刑本该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才对,自己手腕子上的翡翠念珠本是父母在自己三岁生日时亲手戴在自己腕上,现在,自己却在这般急急的赶去十八地狱之中想要将这串念珠戴在亲手杀了他们的那个男人腕上 爱,真的这样没有原因,没有理由,没有是非,没有底线,没有开始,没有结束,没有恩怨,没有痛恨,没有 或许,只是因为他是自己师父,他是将自己自幼抚养长大的男人,当自己在这尘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的时候,杀死自己亲人的仇人,就成了在这尘世上唯一和自己有些关系的人,而这个人,他却又偏偏是个男人 但是,她来晚了,守在地狱门口的狱卒说,昨天,师父他已经离开了这里 离开,是什么意思,难道是 在后面紧追而来的斩孽和断恨急急的质问守门狱卒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华莲自狱卒口中听到了自己不知道该是高兴还是气忿的一件事情 原来和凡尘人间一样,十八地狱在大多数时候也不是那样太讲规矩的,地狱中的囚犯的刑罚是可以用金币来折抵的,就算是师父这样身背三百多条人命的囚犯,他的刑罚,也可以用金币来折抵。 所以,昨日善法仙城中的至真小仙子闲暇之余来地狱中游玩时,因为一眼看见一个佛前护法竟然在地狱中忍受如此惨痛的苦刑折磨,一时心疼之下,就用身上散金袋中剩下的最后一万枚金币替这个落魄护法折抵了刑罚,放他自由了 华莲几根纤纤玉指紧紧攥在另一只腕子上面的翡翠念珠上,一时间呆呆的几乎不知所措,她只听见了一句话,师父他走了,跟一个羽衣霓裳光彩照人又容颜似水娇嫩妩媚的小仙子走了,地狱中如此摧残惨痛的苦刑折磨终于让他在一念之间接受了一个水嫩仙子的一万枚金币,虽然听狱卒说,至真小仙子她可爱的可以当师父他的小女儿 随后赶来的五蕴不空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他知道师兄他兴许此生再不会回去西天极乐净土了,毕竟佛主当日将对师兄裁夺判罚的权力全权交给十殿阎王时就让师兄他伤透了心,而十殿阎王即是玉帝手下,在判起刑罚来又怎会对佛门一脉公正,师兄他是以真身在地狱中受刑,若是有佛主心咒加持,所受痛苦兴许还会少些,但是佛主他在这十八年里连一句心咒都没有替师兄他念,换做是谁,也会心寒。 世人在活着时未必不知地狱中刑罚残酷可怕,但是却仍然胆敢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只因他们并未亲身尝过苦刑滋味,毕竟仅凭想象,谁都会认为自己意志坚强的可以扛住地狱中的任何刑罚,但是一旦入了地狱,可就不一样了 最可恨的是同为佛门中人,连地藏王这十八年来都没有来牢狱中看望师兄一眼,几个师弟想要来看望却不被佛主准许,佛主他老人家难道是想要师兄他步上当年孔雀明王后尘,反出天界一念成魔的吗? 或许师兄他走了,西天极乐净土上无人会不为之深深扼腕叹息,但是大家叹息的会是什么?叹息师兄他意志不够坚强,对佛法不够虔诚,对佛主他老人家不够忠心,还是叹息师兄他身为佛前护法,竟然带头以身试法,在地狱中开以金币折抵刑罚的非法之举,或者,因为至真小仙子她是个女孩子,一个男人让一个女孩子用一万金币赎清罪孽,这样的事情,在三界中可是好说不好听的很的,西天极乐净土上的颜面只怕会因为此事被丢的尽了 但是,师兄他在地狱中受苦时,三界中又有谁曾在心中可怜过他半点,大家一群看热闹的清闲样子只将这件事情当成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将正在地狱中惨受折磨的师兄当做三界中的最大反例,用他来教化自己的弟子该如何弃恶向善 最后,五蕴不空终于在极乐殿的守殿侍卫闲谈中听到了一个他最不愿意听到的事实,当日至真小仙子在地狱中用一万枚金币替师兄他赎清罪孽,放他自由之后,师兄他为了感激至真小仙子恩德而自愿跟随小仙子去了善法仙城,成为在水铃仙族皇宫中用心调教小仙子丝竹音律的教习师父 五蕴不空其实对长年以来一直飘浮在烟云缭绕的仙柱山顶上面云海飘渺的半空中的善法仙城并非太过熟悉,只知道这座仙城虽然飘浮在九霄云海之上,但是却并非是玉帝治下仙城,而是归梵天界治下,但是梵天界中却也没有神仙管束这座仙城,因为这座仙城中的四铃仙族族众,当初本是因为触怒那罗延天而被从善见天上流放下来的 虽然梵天界中的每一层天上都是烟云飘渺缭绕,宫殿璀璨闪耀,金银珠玉遍地,奇花瑶草常开,每一层天上的仙族族众全都是日日珍馐奇肴琼浆玉液作伴,美人霓裳丝竹歌舞逍遥,但是尤其是以吉祥天女所保佑的善见天,金银珠宝像是流水一般日日洒落无尽,稀世奇珍似散花飞落般处处华光溢彩 善见天上本来住着九大护法仙族,这九大护法仙族本来经日里在善见天上的黄金宫殿里享受珍肴御酒美人珍宝也就算了,偏偏其中的四铃法王因为野心勃勃的想要反叛那罗延天而被那罗延天一怒之下自善见天上举族流放 被从善见天上流放下来的四铃仙族利用吉祥天女设法用琉璃盏自那罗延天眼眸中收取来的一滴原初之水在仙柱山上的飘渺云海中建造起来一座善法仙城,让四族族众在仙城之中栖身度日,而因为四铃仙族中毕竟有很多族人是当日自乳海之中诞生的飞天和本族族众私生下的孩子,而凡是在乳海中诞生的飞天尽数都是吉祥天女的姐妹,所以吉祥天女私心之下,将善见天上的很多金银珠宝送来善法仙城之中,供四铃族众花销。 据五蕴不空所知,善法仙城之内的四铃仙族分别为水铃仙族,月铃仙族,风铃仙族和火铃仙族,用一万枚金币带走斩情师兄的至真小仙子是水铃仙族公主,这个小公主是水铃法王和水晞仙后的掌上明珠,能够一次出手一万枚金币,这小公主平日里看来是当真很受父王母后宠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一 善法仙城 (一) 一转眼,斩情他跟随至真小仙子来到善法仙城中已经半月有余,他现在暂时栖身在水铃宝殿的第七层偏殿之中,这层宫殿叫宝华殿,是至真小仙子的寝宫,至真小仙子很感激他愿意来到宝华殿中当她师父,确切的说,她更感激的是师父他终于让自己在一年的最后一天之中花掉了散金袋中的最后一万枚金币。 至真小仙子每年会从父王手中接过一只散金袋,袋子虽然只有一个荷包大小,却可以源源不断的散出来十万枚金币,但是这十万枚金币在一年当中却必须是要一枚不剩的花销干净,不然今年花了多少金币,明年散金袋中就只会被父王他施法装进去多少金币,眼看着一年中的最后一天到了,可是散金袋中还有一万枚金币没有花完,至真可不愿意明年袋中只能散出来九万枚金币让她花销,所以费尽心思的想要在最后一天中将散金袋中的最后一万枚金币花光。 但是仙城中的所有奇珍异宝羽衣霓裳她全都不缺,凡间的物件又太不值钱,正在暗自发愁时,一个洒扫宫女提醒她三界中花金币最容易的地方就是十八地狱了,那里面的罪犯都要受无量苦刑,随便给一个囚犯赎清刑罚,都差不多要一万金币左右。 至真听了之后一路上眉开眼笑的就直奔十八地狱中来了,到了地狱中以后左看右看,就只觉得斩情这个沦落不堪的落魄护法可怜,所以就用袋子里的金币替他赎清了所有刑罚,让狱卒打开牢门,告诉他,“你可以走了,记得以后在三界中一定要改过自新,好好修行的啊” 斩情那时候虽然一身血痕斑斑的非常落魄不堪,但是还是想一口回绝至真公主好意,让自己继续留在地狱中受刑,但是看守牢狱的狱卒已经到手的一万枚金币怎么肯再轻易还回去的,所以斩情他即是想继续留在牢狱中受刑,也是断不可能的了。 至真小仙子看他一身血痕斑斑的非常可怜,就将自己身上系着的一条霓裳彩绦拽下来替他仔细擦拭了一下腕子上的伤口,待伤口擦拭完了之后看斩情他还是不肯离开十八地狱,感觉到他可能是无处可去,就请他先暂时来仙城之中歇息几天,等到他想好了自己应该去哪里栖身度日,再离开仙城不迟。 但是那时候宝华殿中刚好缺少一个教授丝竹音律的教习师父,至真无意间看见斩情他在宝华殿外捡了一片树叶吹出了一首让她爱不释手的仙曲,就哭着喊着非要将他留下来当自己的教习师父不可。 斩情在见过了水铃法王和水晞仙后之后就在宝华殿中留下来了,每日除却教授至真公主丝竹音律之外也试探着想要教授她一些正信正法,因为梵天界中善法和佛门一脉正信本就是同根同源,至真小仙子她本身又是慧根深重,聪颖非常,只是性子稍稍有些叛逆,对正信佛法只是一个劲的戏谑玩笑,和曾经的华莲竟然是如此相像,看来这世间最难渡的芸芸众生之中不管仙凡都是以女子为上,他倒是想看看,这个至真小仙子她究竟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佛法给作践戏谑成个什么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一 善法仙城 (二) 至真很喜欢来人间游玩,因为善法仙城中珍馐玉肴琼浆玉露倒是应有尽有,但是相比起来,她还是更加喜欢人间的金橘蜜饯和杏仁豆腐。 但是人间的金橘蜜饯和杏仁豆腐就算是一箩筐的分量也花销不到一枚金币,这是至真在人间游玩时心中最忧烦的一件事情。 “仙子,金银除却采买花销之外,也是可以用来做善事的,”斩情在贩卖金橘蜜饯的摊位一旁淡然微笑的提醒她说,“仙子你整日在人间游玩,亲眼见过许多穷苦百姓衣食无着,忍饥挨饿,为什么不将金币施舍在他们身上?”他问。 “师父,本宫知道你当过佛门护法,心中总是时时忘不了慈悲为怀普渡众生那些玩意,但是师父你知不知道一个忍饥挨饿的人可是比衣食无忧的人更加贪婪烤鸡烤兔燕窝鱼翅的,”她说,“本宫施舍一枚金币给他们,他们就会立刻拿去买只活生生的小鸡烤来给孩子吃,自己杀生也就算了,还让孩子吃掉被他们杀掉的小鸡,这也太过分了,他们饿死了最好,兴许死了之后能在地狱十七层待着,本宫一枚金币,弄不好让他们掉到第十八层去了,”她一脸戏谑的将一枚金币在手中拈了几拈,然后顺手丢在一只在街边流浪的小花狗面前。 “仙子,狗也喜欢吃烤鸡的,”斩情一时间竟然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哭笑不得。 “可是小花狗没的选啊,凡人有得选,但是他们却偏偏去选烤鸡,” “仙子,很多事不能太认真了,认真了,就会生出执念,而执念深了,人就会痛苦难当,” “但是痛苦本来就是活着的代价啊,师父,就像伤心是爱的代价,” “好好,你说的有理,但是仙子,看待任何事情都不能只凭一面,仙子你也该看看你眼中的凡尘人世其实也还是有很多幸福和快乐的,”斩情微笑的教化她说,“凡人中大多数都是戒守世间德行良善的好人,大多数凡人之间也会非常和睦有爱,仙子你太偏见了”他说。 “师父,你才太偏见了,”至真一脸戏谑的嗤嗤一笑,“师父看看现在咱们是在哪里,”她问,“师父你眼睛里看见的都是些什么?” “街边食肆酒楼一家一家应接不暇,怎么仙子你刚才吃过杏仁豆腐就又想找酒楼了?”斩情好奇,“为师记得像仙子你这样的仙族族众,可以几百年都不饮不食的啊,”他说。 “师父,本宫不是要上酒楼啦,本宫只想问师父你一件事情,为什么现在这个时分,食肆酒楼中的客人最多?” “凡人一日两餐,现在正是晌午时分,酒楼中客人自然会多,” “也就是说凡人必须要在该吃东西时吃饱东西才能活着,没东西吃最多半月就会饿死,师父你没意见吧,”她问。 “这,自然是不错的,”他说,“甚至大多数人至多只能支持七天,” “所以只要是凡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只有在每天吃饱东西时才会去侍弄品德高洁和睦友爱那些玩意,七天不给东西吃,再深情有爱的人,看见别人手里的吃的也会拿着刀子去抢过来的,一切幸福快乐都是在满足自己私欲之后才能显现的,其实和狼吃完羊之后在山坡上舔着自己的小宝宝晒太阳也没什么太大分别,师父,本宫说的有哪里不对的嘛?”她问。 “仙子,凡间杏仁豆腐里会掺素酒,你好像有些醉了,” “师父,杏仁豆腐里的素酒是用金橘蜜饯泡出来的,怎会让本宫吃醉,师父你是不愿意听本宫说话了,可是本宫也没在师父你跟前谤佛啊,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仙子,你自己想想,你平日里谤佛还谤的少吗?” “哼,确是不少,但是师父放心,本宫的散金袋里的金币是花不完的,等哪日本宫下了地狱,师父你可千万不要忘记拿散金袋来地狱中救本宫啊,”她一脸眉开眼笑的嗤嗤玩笑着说。 “仙子,嘴上谤佛是口业,心中谤佛是意业,为师法力低微,当真不知能不能渡你,” “什么,师父你再说一遍,难道西天佛祖他能知道本宫心里在想什么?”至真小仙子忽然之间一脸气忿难当的惊声尖叫起来。 “五方佛主法力无边,能够知晓三界一切众生心中所思所想,仙子你也是天下芸芸众生之一,你心中所想,西天佛祖他自然知道,” “哼,太过分了,谁允许他知道的,窥探本宫心中隐私可是非常大的罪过,师父你是以为本宫可以在背地里任意私拆师父你的书信还是以为师父你可以在背地里私拆本宫书信?”她问。 “仙子,世间一切本是空幻,佛祖不知众生心中所想,又怎能对众生苦心教化,是仙子你不愿意对佛祖敞开心灵,佛祖他自然无法渡你,就像落水的人不愿意抓住岸边绳索,那又有谁能够救他,”他说。 “可是本宫也没掉水里啊,要是西天佛祖他救了本宫之后本宫就一定要信奉佛法,那和乘人之危趁火打劫又有什么分别?” “仙子,你若法力无边,自然能让西天佛祖不知道仙子你心中所思所想,” “所以师父,你是觉得本宫的法力比西天佛祖差劲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一 善法仙城 (三) 至真在修习梵天界中一脉法力上确是很有天赋,但是在修习丝竹音律上和寻常公主也并没什么两样,甚至比华莲她还稍稍差些,兴许是梵天界中的维纳琴比琵琶柳琴音律稍稍繁琐一些,连斩情自己都不是太甚精通,又怎能当真将至真给调教成似辩才天女一般的三界第一维纳琴师。 至真她自然也从未想过要成为什么三界第一琴师,修习丝竹音律本来就是将斩情留在身边让他日日带自己去人间游玩的最充分理由和借口,但是斩情他一听说至真要去人间游玩心中就未免非常无可奈何,因为至真她在仙城中时还好,一到了人间,诽僧谤佛的本领就会立时发挥到极致 在小食肆中吃够了金橘蜜饯和杏仁豆腐之后,至真她忽发奇想的想要去左近山上的寺院中看看,斩情心中立刻知道麻烦又要来了 “师父,至真听说中原有句话叫世上好话佛说尽,天下名山和尚占的最多,”至真说话间已经霓裳飘飘的迤逦在山顶上一座名为宝华寺的庄严寺院门前,“可是师父你不觉得其实佛祖他老人家是将很多别人说的话都写在佛经上据为己有了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伟大的嘛,”她问,“而且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梵天界可是受害最严重的。” “至真,不可轻易质疑佛法,毕竟你并未读过几本佛经,” “哼,看来师父你是忘了,当日灵山佛祖他可是遍读梵天界经文,但是最后还不是背叛梵天那罗延天和大自在天去灵山上自立门派当佛祖去了,质疑梵天界经文让世上有了灵山佛祖,但是现在师父你却不许至真质疑佛法,父王他曾经告诉至真,千万不要让族众做出他们四铃法王曾经对那罗延天做过的事情,灵山佛祖他当年没当成人间的皇上,当真可是太可惜了,” “至真,佛法是世间正信,梵天界中教派众多,各说各的,怎能和佛法相提并论,” “但是若不是梵天界治下允许众多教派相互质疑,允许三界众生随时随意自立教派,也就未必会有灵山佛祖他老人家的任何机会,但是当年孔雀皇朝的事情,分明就是恩将仇报。” “至真,你如此指着鼻子诽谤灵山佛祖,当真不怕下无间地狱的嘛?” “哼,湿华大神还经常被世间凡人和阿修罗拽着头发又打又骂的呢,那罗延天也经常被自己信众拽着衣裳诅咒痛骂,可是师父你是看见打他们的人还是骂他们的人下地狱了,梵天界中众生一样逃不过世间因果孽报,但是公平的是,连湿华大神和那罗延天也一样逃不过世间因果孽报,倒是师父你所在的佛门一脉,做错了事情受罚的只是师父你这样的座下护法,师父你要是佛祖菩萨,可就不一样了” “至真闭嘴,师父可以容你在寺院门前如此口孽,但是寺院中的那些个护法神可是未必能和师父一样” “怕什么,本宫法力在仙城中可是没人比得过的,” “但是这里不是仙城,是人间,好啦,寺院里面也不要进了,赶紧下山,” 斩情匆匆的将至真自山上寺院门前转身拽下山来之后,就立即将她带去山中一处飞瀑下清澈洁净的深潭中将她整个拎起来扔进潭水中扑腾腾的像只折翅的水鸟,因为唯有这样才可以清洗掉她身上沾染到的人间尘迹,避免寺院中的那些个护法神当真寻着这些尘迹寻到她在人世间的踪影 至真在潭水中扑腾几下之后一脸呼哧喘气狼狈不堪的顺着水潭边上的几块青石爬到师父脚边,小脸蛋紫涨着一副要找师父拼命的样子,斩情也不解释,施法帮她调息好身内真气,让她在自己脚边好好反省反省自己过错。 至真在师父脚边爬起来之后一路上气汹汹的来到街上闲逛,顺手将散金袋中的金币一枚一枚的扔在地上看着来往的凡夫百姓趴在地上疯狂抢夺地上金币,斩情在身后微微有些无可奈何的摇一摇头,“仙子现在不怕那些凡人捡了金币之后去买烤鸡吃了,”他问,“仙子你这是要将多少人往十八层地狱中送啊?”他说。 “师父不必担心,他们就算是捡到了地上的金币,也没机会去买几只烤鸡去了,”至真赌气冷着脸说,,“等到四铃仙族统治了人间,四铃法王会让他们一报还一报,喜欢用老虎泡酒喝的,就将他们丢进山中去喂老虎,喜欢用牛马拉车耕地的,就让牛马用他们来拉车耕地,喜欢吃鱼翅燕窝的,就将他们胳膊和腿砍了扔进海里,喜欢吃小鸡的,哼,这个本宫还没有想好,谁让小鸡不是老虎,本宫都不知道该要父王母后怎么去给那些小鸡报仇”她说。 斩情在至真身后一副惊诧万分的迷惑样子 “四铃仙族要统治人间,仙子,你在说什么气话,”他说,“人间又有哪里得罪了善法仙城中的四铃仙族?”他问。 “哼,统治人间还要理由嘛,凡人统治世间生灵是不是也该有很充分理由才对,” “这倒也是,当皇上自然不需要理由,因为世人总喜欢好奇一个人沦为奴婢的理由,” “师父觉得这样的好奇是喜欢还是羞辱,”至真忍不住冷着小脸蛋嗤的一声冷笑,“凡人对任何让他们好奇的人说任何话都是有期待的,”她说,“他们说话的目的就是要让人家听了之后心中非常难受,这样的人说话越是仁慈怜悯,人家心中就越是羞辱难过,这样的人世灭掉最好,可是父王和几位伯伯非要费心将这个人世长久统治起来,本宫也没有办法” 至真说话间伸出手来狠狠的抹了一把眼眸间溢散出来的几滴清泪,更加肆无忌惮的将手中的散金袋子翻转过来一路上叮叮当当的向地上洒落一枚枚闪亮金币 “仙子,停下,听为师说,将散金袋收起来,你前日才说凡人喜好烤鸡烧鱼,如此散落金币岂不是更加增添他们罪业,你可知凡人噬吃牛羊的结果就是下辈子变作牛羊,噬吃鱼虾的结果就是下辈子变作鱼虾” “哼,是佛法上这样说的?” “自然,” “那明日师父就让他们去吃凡人好了,吃牛变牛,吃羊变羊,那师父你觉得他们该不该吃一些和自己一样的凡人?” “仙子,如此戏谑佛法又是何必?” “怕被人戏谑又是什么正法?” “仙子,人身难得的道理你又不是不知,太多诽谤戏谑会断众人慧命的,” “无妨,反正他们也很快要被丢去山里喂老虎了,” “仙子,如此行为算不算是杀生?” “哼,一个凡人喂老虎可以让多少只小鸡不被吃掉,多少只小貂不被制成貂裘披袍,师父你可用手中念珠算过?” “仙子,念珠可不是来做这个用的,” “哼,师父你的分别心很大啊,念珠在梵天界中只是一串寻常璎珞,但是梵天界中众生平等,凡人和小鸡在四铃仙族族众眼中没什么分别,” “仙子,不许凡人吃烤鸡,披貂裘,就是梵天界中众生的最大执念,” “哼,那想要众生全都去敲木鱼又是谁的执念”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一 善法仙城 (四) 虽然至真发起脾气来时非常任性难哄,但是好像她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在宝华殿中一觉醒来之后又开始迫不及待的纠缠着斩情带她去人间游玩了,不一样的是,这一次,她是奉父王母后命令快些离开宝华殿去人间游玩几天去的。 斩情在随身包袱当中替至真挑选好了几套在人间的换洗衣裳,他知道这一次没有三四天时间是回不来仙城中的,因为至真和她的父王母后,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推脱掉风铃皇族和火铃皇族使臣向水铃法王他呈上来的选婿比武邀请。 梵天界中公主出嫁是一定要经过比武选婿的,只有在比武场上最终胜利的皇子才能够顺利将自己喜欢的公主娶回宫去,这本来是梵天界中众生娶亲时的惯例,但是不知为何,这一次水铃法王他却根本就不想要回应风铃皇族和火铃皇族的比武邀请,也不打算接受两个皇族中的任何一个太子向至真求亲。 斩情他在心中一直微微的有些好奇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在杏仁豆腐的小摊子前一脸温柔似水的看着正在端着个小勺子一勺一勺将杏仁豆腐送进嘴里的至真小仙子,“公主你的父王和母后,为什么和其他女孩子家的父母对女儿亲事的态度那般不一样的?”他问。 “有什么不一样的,师父,难道你在仙城中没见过风铃族太子至空那个混世魔王,世间哪里有女孩子会愿意嫁给他,”她说。 “嗯,这至空太子看起来却倒是有些任性胡闹的很,”斩情忍不住连连点头,“但是那火铃族太子至灭却倒是一身风流飒爽庄严宝相的,公主难道也不愿意考虑一下?”他问。 “哼,本宫才没必要考虑,至灭心中只喜欢月铃族公主至善姐姐,本宫为什么要去嫁给他当至善姐姐替身?” “哦,原来如此,但是既然至灭他喜欢至善,为什么火铃法王他却非要派人来水铃宝殿中向公主你提亲?”他看起来一副非常迷惑不解的好奇样子。 “哎,师父,这件事情本宫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师父你说,”至真端起一勺杏仁豆腐一口送进嘴里,“其实至善姐姐她很可怜的,虽然她长的确是比本宫漂亮一点,但是生来身内三魂七魄中的命魂就有些残破,元神虚弱的很,不但双腿不能走路,每天只能被人推在轮椅上出来晒晒太阳,死后可能还会魂飞魄散,师父你说,至善姐姐成亲之后若是怀有身孕,生下来的孩子会不会也和她一样,师父你若是火铃法王,会同意让这样的太子妃进门?”她问。 “哦,如此确是非常可怜,但是仙城中难道没有神医奇人可以将至善公主身内命魂修复完好?”他问。 “哼,月铃法王将梵天界中药王医圣请遍,但是医治之法简单,修复命魂的灵药却是根本不可能求得到的,”她一脸无可奈何的冷冷叹口气说,“师父你知道嘛,要想修复好至善姐姐身内命魂,必须要从东方琉璃界中的药师佛身上檀中死穴之中取来整整半只钵盂的心脉精血,这等于是要那药师佛主老爷爷的一条老命,月铃仙族敢去东方琉璃界抓那个佛主爷爷,师父你觉得有几个人能够活着回来?”她说。 “不,只要诚心求取,量来也是不难,” “好啦,师父你就不要再替那个佛主爷爷说好话啦,”至真的小眼珠子忍不住不怀好意的瞪眼看在师父脸上,“出佛身血要下地狱的规矩是谁定下的,师父,至善姐姐她用了佛主爷爷的心脉精血,死后倒是不会魂飞魄散了,但是在无间地狱中永世不得超生,这样的买卖到底是亏还是赚?”她问。 “至真,对佛法偏见至此,想来也并非完全是你的罪过,”斩情一瞬之间忍不住低下头来轻轻叹口气说,“只是,公主你两门亲事都不同意,难道当真想要看破红尘去出家的吗?”他问。 “师父,你乱说些什么,四铃仙族就要进攻中原了,两位伯伯不过是想要借着成亲讨个彩头,至真才不陪他们玩呢,本宫在宝华殿中可是从来也没数清过殿中到底堆积着多少金银珠宝的,就算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至于沦落去寺院中当姑子去的啊,” “公主别生气,是师父失言了,只是师父还是要好意劝说公主你,四铃仙族虽然有百万大军,但是当真想要统治人间却也并非那么容易,人间战事天庭却倒是不会轻易插手,但是四铃仙族想要进攻中原,只怕玉皇大帝他会派下十万天兵天将和四铃大军对战,到时候人间生灵涂炭,善法仙城和灵霄宝殿两败俱伤,公主你当真想要亲眼见到这一切的吗?”他问。 “哼,什么十万天兵天将,月铃法王为了替至善姐姐祈求上天恩德而放生到人间来的几百万只小雪狮和小雪豹现在已经快被那些凡人捕杀尽了,那些天兵天将却在天上装看不见,这一次,他们要是敢来,祸世魔龙会让他们当真什么都看不见的,”她说。 “什么,祸世魔龙,”斩情在心里忍不住“格”的一惊,“为师在仙城中怎么一直也没有见过什么魔龙?”他问。 “哎,师父你太心急了,那条魔龙现在还是一滴原初之水呢,” “原初之水,仙子指的是吉祥天女当日收在琉璃盏中送给四铃仙族用来维持仙城悬浮在仙柱山云海之上的那滴原初之水?” “当然,师父你可知道,原初之水本是那罗延天的眼泪,当初那罗延天眼中的原初之水和湿华大神额间第三只眼中喷射出来的原初之火两相碰撞之下,在那罗延天肚脐所生的莲花上产生了梵天大神,所以只要自湿华大神那里寻来一丝原初之火,和原初之水搅拌在一起,再以四铃仙族一脉秘传的化龙之法催化,就可以孵化出一条身长百里,横扫千军的祸世魔龙,只要有了这条魔龙,玉皇大帝他派下来多少天兵天将也只是来送死来的,”她说。 “可是原初之水是维持仙城在云海上悬浮不堕的,如此一来” “无妨,仙城可以降落在仙柱山上,” “好吧,为了报答仙子你当日在十八地狱中的搭救之恩,日后这看守魔龙的责任,师父自然会一肩担起来的” “那是自然,仙城中只有师父你会佛咒,没有师父你的佛咒控制,魔龙一尾巴就能将本宫的宝华殿给扫上天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二 荼蘼劫尽 (一) 因为今日正赶上凡间庙会,各个寺院前面的大街上说书唱戏卖小玩意的艺人摊贩太过众多,至真又生性贪玩,越是在人多拥挤之处越喜欢在地上撒钱引众人哄抢,斩情不得已随时施法保护街上众人不相互推搡踩踏,但是只是一眨眼间,已经在人群中遍寻不到至真踪影。 虽然因为在地狱中受刑,斩情身内真力微微有些折损,但是想要施法知道至真在尘世间下落却还是很容易的,只是他没想到,自己最终施法追寻到的地方,竟然是左近山中一个林间妖孽栖身度日的深山古洞。 这让斩情一时之间很是奇怪,至真是仙子,又不是凡女,山中妖孽无端将她劫持来自己洞府之中做什么?妖孽劫持凡女无非是想要采阴补阳,但是至今三界中的妖孽还没有哪个胆敢对天界仙子动手 但是忽然,洞府中一丝似曾相识的飘渺幽香让他的心中顿时间气忿难当的雷霆震怒起来,一时间也来不及多想什么,冲着眼前洞府紧闭的铜门只是“格”的一掌,铜门应声倒落,斩情他二话不说自剑鞘中抽出斩妖剑来就在洞府之中对着洞中无数倒悬纠缠的怪异藤枝一阵乱砍乱杀。 正自杀到洞府中的珠帘闺阁中时,只听见自里面冷冷的传来一个声音,“圣尊省省吧,这洞府里面就只有忘情一个妖孽,你刚才用剑砍了半天,砍杀的不过是当地山中一些看起来稍稍有些奇特的枯枝怪藤,原来圣尊你还是如此着相,”他说,“那些枯枝怪藤又不碍着圣尊你什么,就仅仅只是因为看起来奇形怪状一些,圣尊你就以为他们是一群会害人的树精藤怪?”他问。 “哼,早知你今生还会如此作恶多端,当日就不该将你自锁魂塔中放出,”斩情盛怒之下用剑尖将眼前珠帘“嗤”的一挑,一步迈进内室之中,一眼看见被五花大绑摔在地上的至真脸颊上已经在滴滴渗出几道暗红色鲜血,一怒之下剑尖直指忘情喉咙,“说,你对她做了什么?”他一脸气急败坏的咬牙问在忘情脸上。 “没什么,只是给她脸上留个记号,圣尊你既然如此着相,那这个小妖精破了相,你自然会回来师父身边,”忘情在斩妖剑下一脸冷冷清清的敛起自己一双入目剑眉,“看见了吗,圣尊,你贪恋的红尘美色只要一刀划下去就变成了一个天大笑话,忘情不明白师父她为何还会一直对你这样的男人恋恋不舍,念念不忘” “嗯,斩情确是着相,但是你师父她若是不着相,为何还会这样费尽心思的想要将你脸上那朵黑莲印记祛除掉?”他问,“兴许就是因为这朵黑莲,让你永世也成不了斩情,永世都只是一个被世人嫌弃的戴罪魔君,”他说。 “圣尊下过一次地狱之后果然性情变了许多,”他忍不住冷冷笑笑,“看见圣尊你现在这般沉沦不堪的样子,忘情当真不知是该替师父她难过还是高兴,也许你变成这个样子师父她就能彻底解脱了,因为她从前爱上的,只不过是自己心中对一个佛前护法的无限崇拜和想象”他说。 “你放心,脸上几道刀伤还难不倒本座,”斩情一瞬之间眼睛忍不住微微一动,“回去告诉你师父,本座虽然从地狱中出来,但是欠她的迟早要还,她全族三百多条人命的债本座是不会逃的,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让佛主再将本座给抓回地狱里去,”他说。 “不必了,师父她已经将散花宫中的经堂拆了,为了你,她以后不会在散花宫中再念一句经了,” “但是你却必须要念,”斩情一瞬之间忍不住微微笑笑,“本座知道你在念经时心里一定很不好受,但是不好受也一定要念,这就是活着的代价,”他说。 “圣尊不必如此得意,佛力可以加持的性命,道法未必不能,或者,忘情该去试试妖魔邪法,去吸一些凡人精气” “放心,你师父她一定没忘了在你身上加佛咒,有佛咒在身你吸不了任何凡人精气,让你师父清净几天吧,”他说,“千万不要前世今生都让她放心不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二 荼蘼劫尽 (二) 忘情离开之后,斩情即刻将至真抱去山下一间小草屋中替她医治脸上刀伤,刀伤是一个种子印形状,伤口中洒着黛青,这本来就是对佛法的最大挑衅,斩情强忍心中怒火,用剑尖将种子印伤口中的黛青一点一点刮掉,剑尖所到之处疼痛难忍之极,至真因此上在草屋中撕心裂肺的哭爹喊娘了好一阵子。 这倒当真是因果循环的孽报,平日里戏谑佛法时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但是伤口中黛青刮干净之后还要敷上金疮药让伤口愈合,再设法除去伤口愈合之后所留疤痕,这毕竟是要些时日的,而至真她又不会在人间游玩太久,斩情无法,最后只好在贩卖胭脂水粉的摊位上买来几片水莲花黄,替她贴在伤口上面。 至真在脸上伤口不疼了之后开始好奇的追问师父那个劫持她的男人为什么会和师父长得一模一样,他说的师父是谁,他为什么要师父回去他的师父身边,他师父是男是女,若是女的,那师父会不会当真离开至真回去自己从前喜欢过的女人身边,至真原本以为佛门中人都不会谈恋爱的,没想到师父从前真的谈过恋爱 “仙子,师父只是护法,连杀戒都可以不守,何况其他戒律,” “不,师父你千万不要对父王母后说可以不守杀戒,父王母后会请你去领兵的,师父你是佛前护法,要是去领兵和灵霄殿中的天兵天将对战,你的佛祖会很伤心的,” “仙子,师父现在已经不是佛前护法了,佛门一脉,已经没有人会再为师父伤心了,”他说。 “不,师父,总之,你不能去阵前和那些天兵天将对战,因为那些天兵天将中,一定会有师父你昔日的好朋友,” “仙子,其实你也在心中对师父充满了最完美的想象,是不是,”他忍不住一针见血的问她,“看见师父在战场上斩杀敌军会让你对师父的想象彻底幻灭,是不是,”他问,“但是仙子你迟早是必须要独自一人面对摩耶现实中真实的一切的,”他说。 “师父,你不要总是提醒我,我总有一天会长大嫁人的,” “仙子,其实你已经到了可以指婚的年纪了,”他说,“不想嫁人,难不成当真想去出家?” “师父,本宫不想离开父母,怎么会去出家的呢,师父你也不是天生地养的啊,你为什么没有留在父母身边,而去当了佛前护法?”她问。 “仙子,师父是自幼跟随在佛主身边修行的,师父并非不知亲生父母是谁,只是他们当日既然将自己才出生不到三月的亲生骨肉狠心丢弃在极乐大殿门外,师父为什么还要回去和他们相认?” “师父,你的那些个师弟是不是全都和师父你一样,刚出生就被父母扔进了佛门?”她问。 “也不尽然,自己愿意跟随佛主修行,父母家人也不反对,就可以了,不过像仙子你这样的,师父可没本事渡,你已经将你父母当成了佛主菩萨,好在你不是凡人,对你来说,父母是永世不会离开你的,” “师父,你该不会以为,只有凡人才需要依靠虔心的信奉让自己平静接受亲人离开自己的吧,”她问。 “仙子,是不是因为四铃仙族和人间开战在即,你心中有些怕了?”他问,“你怕在这场交战中你会失去一些你身边最亲近和熟悉的人,比如你平日里很讨厌的至空,他其实一直在反对他父王派人来向你提亲,因为他知道你不喜欢他,”他说,“还有至灭,至善,还有,你的” “师父,你不要说了,其实师父你该庆幸当年被亲生父母扔掉,”她说,“每天都怕父母有一天会离开自己的痛苦,师父你已经不再会有了。” “为什么,至真,你觉得因为他们没有养育过师父,师父就不会再去管他们死活?”他问。 “不,至真是说,师父你在佛前修的六根清净,能够看透一切,街边一只小猫趴在被马车撞死的母猫身上,至真会替小猫伤心,将小猫抱回宝华殿中,但是师父你却说这是孽缘,母猫只是投胎转世去了,它只是与小猫今生母子缘分尽了,母猫投胎转世之后仍然会趴在街上晒太阳,但是已经不再认识小猫,生死之间,也只是小猫失去了自己母亲的一个幻象” “怎么,你是觉得师父在那一瞬间太无情,太可怕了,是吗?”他问,“仙子你和世间众生一样,一开始都会对师父说的感觉到恐惧可怕,但是生离死别既然无人可以逃脱,或许,唯有放下,才是解脱,”他说。 “师父,本宫的父王母后一定可以逃脱的,对吧,他们可是一天也没忘了在宫中潜心修行” “至真,师父其实一直想教你念些经咒,但是你一直不愿意学,现在,师父觉得,你该不会还像从前那样了” “师父,你终于等到看本宫笑话这一天了,” “至真,师父是这样的人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二 荼蘼劫尽 (三) 四铃仙族全力备战的进程是让斩情想象不到的匆忙和飞快的,这应该是他们太过相信魔龙神威的结果,善法仙城已经降落在仙柱山上,被掺入了蛊毒之后的原初之水和原初之火交融碰撞之后孵化出的那条身长百里,神力惊天的祸世魔龙自现世之后就一直被养在仙柱山中,一切似乎都在按照四铃法王计划神鬼不知的快速又毫无半点差池的安稳进行着,只是半途中出现了至灭太子这个变数。 至灭因为一心惦记着要上东方琉璃界中将药师佛劫来取心脉精血替至善修复命魂,所以在没有提前回禀四铃法王的情况下擅自念咒召唤走正在仙柱山中盘卧休息的祸世魔龙,祸世魔龙在至灭太子指挥下一飞冲天直捣东方琉璃界,药师佛座下本来就只有几百罗汉听法,并没有什么护法侍卫当差,所以一时间境况十分危急,幸而西天极乐佛主及时命令断恨自普渡山上派去数百弟子保护药师佛主和琉璃界,祸世魔龙被尘水鸢裳的流光剑一剑刺中额前攒竹穴,剧痛之下一口喷出数十里毒雾逼退数百普渡山弟子,但是尘水鸢裳因为后撤不及,被魔龙一口吞了进去,琉璃界中几百罗汉保护着佛主离开琉璃界,去极乐天上暂居,至灭太子无功而返,反而惊动了灵霄宝殿,玉皇大帝派下十万天兵天将兵临仙柱山下,却看见山下百万四铃仙族大军已经严阵以待,两军对峙之下,又见祸世魔龙自仙柱山中腾空而起,双方兵将纷纷拔刀擦戟,仙柱山下的一场祸乱人间的激烈大战眼看着避无可避,一触即发。 四铃皇族倾巢而出,在两军阵前一个个耀武扬威君临天下的摆弄着手中兵刃,看似是全不将眼前十万天兵天将放在眼中一丝一缕,一旁祸世魔龙狂吼震天,此等阵势连久经战场的天庭四御和九曜星君心中都忍不住微微一颤 四铃仙族中很多胆子大一些的女眷在仙柱山下远远观战,至真小仙子也在其中,但是因为至真一直是和师父在一起的,所以并未和那些女眷混在一起,而是被师父带上了仙柱山下一块十丈多高的平坦青石上面。 “师父,对不起,魔龙吞了你师弟的弟子,你一定很伤心吧,”至真在青石上微微有些愧疚的低下头说。 “生死有命,是他命该如此,” “可是也怪他啊,那么长一把利剑扎在魔龙攒竹穴上,它也很疼的啊,” “可是交战中刀光血影本是寻常,战场上随时都有身受重伤但是却还没有立时断气的兵将在地上绝望痛苦却无人相救,”他说。 “师父,凡人都很坏的,他们不值得谁这样保护,” “可是成住坏空的分别境到来之前,他们有权利活着,” “师父,父王没想将那些凡人都杀光啦,只是想统治他们,只要他们听话,也不会让他们饿死,” “可是他们会成为四铃仙族的奴隶,永世不得自由,” “哼,现在人间至少有一半凡人在当另一半凡人的奴隶,只是换了个名字叫奴婢而已的啦,”至真赌气,“而且,师父你知道在暹罗国中,私砍菩提树的人家,孩子会被抓进寺中当寺奴的,”她说。 “至真,暹罗的寺院都是皇族所管,这些并非佛门之错,” “师父,凡人只要发现身边有人呆笨一些就会让这些人给自己当奴隶,对他们又打又骂,又羞辱戏弄,父王他将这样的恶人丢进山中去喂老虎,有什么不对,” “至真,被欺负的凡人会自己给自己报仇的,四铃仙族只是自己想要统治人间,仅此而已,任何理由都是借口,宝华殿里也有很多洒扫宫女,她们是不是奴婢?”他问,“什么时候你的宝华殿里不再有宫女侍奉,你自己亲自洒扫煮饭,再来和师父说凡人之错,”他说。 “师父,你今天怎么对本宫说话这样严厉,” “因为你太不懂事了,”斩情的眼睛微微动了一动,“四铃皇族现在全都在两军阵前,皇族女眷也全在山下观战,连宫女奴婢都跑出来玩了,你的至善姐姐一个人在月铃宫中无人照料,她在心中一定很担心战阵前的至灭太子安危,”他说,“难道还要师父提醒,你才想起自己本该去月铃宫中陪伴照料一下她才对?”他问。 “师父,是至真错了,至真现在就去月铃宫里将至善姐姐推来这里看着至灭太子和天兵天将打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二 荼蘼劫尽 (四) 等到至真自月铃宫中一路推着轮椅上的至善回来仙柱山下时,一切都结束了,祸世魔龙不知为何忽然在两军阵前狂性大发,横扫了四铃仙族百万大军,连在仙柱山下远远观战的女眷奴婢都没有放过,十万天兵天将趁势冲杀,善法仙城全军覆没,四铃皇族在乱军之中无一幸免,至真的父母也双双惨死在天兵天将刀下,仙柱山下顷刻之间变成一片尸山血海,人间血狱 至善在亲眼看见自己的父王母后和至灭太子在乱军之中被天兵天将乱剑刺死之后,在撕心裂肺的痛不欲生中用随身佩带的一把青玉匕首一刀刺入自己心口自尽,死前求至真将自己拖去至灭太子身边和他一起火葬 祸世魔龙在横扫了四铃仙族百万大军之后忽然爆体而亡,散碎的尸身碎片纷纷扬扬自半空中散落下来,化成一块一块燃烧的碎石,碎石落在战场上那些纷乱残缺的尸体上面,燃烧起一片红莲业火,至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母,至善姐姐,至灭太子和身边所有亲近熟悉的人在一片红莲业火之中化成一捧洁白飞灰 仙柱山下的骨灰将脚下泥土覆盖成了一片方圆百里的沙地,那是她的父母亲人曾经在三界中存在过的唯一痕迹 天兵天将放过了善法仙城中的仙族百姓,任他们在仙柱山上栖身过活,只是不许轻易下山去人间祸乱,仙柱山四外留有数千天兵天将把守,玉皇大帝本来想要梵天界中众神将善法仙城施法收回去梵天界中严加管束,但是无奈梵天界中众神根本不愿意接收善法仙城,玉帝一气之下,将善法仙城暂时交给西天极乐佛主看管,仙柱山四外的天兵天将撤走,换成西天极乐净土上的几百带刀侍卫看守 至真自从四铃仙族全军覆灭之后就再没有在仙柱山下见过师父,其实,她知道自己今生是再不可能见到他的,因为他不敢再来见她,四铃仙族想要统治人间的事情是自己告诉他的,祸世魔龙在两军阵前忽然狂性大发和他脱不了关系,至善姐姐必须用药师佛心脉精血修复命魂的事情佛门一脉中就只有他知道,不是他事先传了消息,普渡山上的弟子怎么会无端出现在东方琉璃界中 至真知道自己不是个痴呆傻子,对人没有半点防范之心,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被投进地狱惨受苦刑折磨的人竟然还会对亲手将他投进地狱中去的极乐佛主如此忠心耿耿,是他演戏演的太认真了,他若是在自己跟前一味诋毁痛骂西天极乐佛主,自己未必会那般相信他,但是他在她跟前风轻云淡的弘扬世间正法,让她对他充满了尘世间一切沾染着无限痴迷和崇拜的幻觉和想象,在仙柱山下的一切发生之前,他是她心中一个望尘莫及的完美偶像,而他在她心中的完美,是从地狱中那些让他全身上下血痕斑斑的刑罚开始,女孩子从来不喜欢老实规矩的男人,她们一向只会以为自己会温柔如水的将那些在地狱中惨受苦刑折磨的男人感化成一个三界中最完美的男神,父王母后不止一次的劝说她已经到了指婚的年纪就不要再整天想着有一天会遇见一个被她痴心迷恋着的三界中最完美无缺的男神偶像了,但是她不但不听他们的,还总是觉得他们对自己管的太多 但是现在 “父王,散金袋里最后一个金币花完了” “母后,今天让御厨房里给我蒸一碗杏仁豆腐,不加冰糖的” 她知道,再也没人答应她了 斩情在四铃仙族全军覆灭之后就被西天极乐佛主召回了极乐殿中,因为散花宫中的经堂已经拆了,他不必再回去地狱中受苦,私放锁魂塔中罪魂的十八年刑罚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他不敢怨恨,看守在仙柱山四外的带刀侍卫回报说四铃皇族的漏网之鱼至真自仙柱山下逃脱之后一直未被缉拿擒获,大家都知斩情在善法仙城之中当过至真的教习师父,想来应该知道她会躲在哪里 斩情并不想对任何人隐瞒任何事情,但是他确是不知至真她会躲在哪里,她散金袋中的金币已经花的差不多了,就算是没有花完,散金袋的奇异之处也会引起凡间那些无处不在的城隍门神山神土地注意,梵天界已经放弃了善法仙城,她的最后一条退路也断了,江湖之中山高水远,却已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一个孤身弱女能去哪里的呢? 是自己当日在仙柱山下太软弱了,本该将她自乱军之中擒住,带回极乐殿来,佛主他慈悲为怀,不会将她交去灵霄殿的,会将她送回善法仙城之中过活度日,若是怕她在善法仙城之中心怀仇恨,他日亲率大军来血洗西天极乐净土,最多废掉她的法力,命人将她软禁在宝华殿中严加看管。 但是,事情为什么非要弄到那一步不可的呢,是自己法力低微,渡人无方,没本事渡她,没本事让她放下四铃皇族灭族的仇恨,只是她凭什么一定要放下仇恨,四铃仙族是神仙,不是凡人,他们想要统治人间,和凡人主宰世间生灵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凡人不是动物,不知动物被凡人主宰的痛苦,至真她又不是凡人,为什么一定要她知道凡人被她父王母后主宰的痛苦 她其实很善良的,在街上看见没有饭吃的人也会施舍给他们一人二十一枚金币,自己当时曾经好奇的问她为什么一定要给二十一枚金币,她说二十枚金币刚好可以盖起一座房子让他们遮风挡雨,一枚金币除去采买一些衣服桌凳之外就刚好只够买一袋米和一些青菜,他们没有多余的钱去买烤鸡吃的,这样他们既能在人世好好活着,也不会去害死那些翅膀下藏着一群小鸡的母鸡 她只是稍稍有些任性,任性到想要将人丢进山中喂老虎,其实她也就只是说说,真将一个活人放在她跟前,她未必真敢将他丢进山中去喂老虎。 但是若是一个凡人和一只老虎都受了重伤,快要死了,她却倒是只会先去救那只老虎,然后才会想起来那个凡人。 既然众生平等,她如此行为又有什么错? 但是即是这样,自己仍然渡不了她,虽然想要渡她本来就是执念,但是若是可以,他却总想努力试试,渡成了,会让她不再痛苦,得到快乐,只是这痛苦本来就是自己送给她的,自己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渡她,这世上送出的一切都是覆水难收,若是送出的慈悲和爱覆水难收,上天又岂会允许他将送出的悲伤和痛苦回向回来,一个设计灭了她全族的人想要她放下仇恨,斩情现在连自己都以为这简直就是三界中一个天大笑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三 云水尘心 (一) 断恨已经在极乐大殿中西天极乐佛主盘膝趺坐的莲花台下跪了整整三天,只为了求佛主开恩,施法为他那个不孝弟子尘水鸢裳聚合玉净瓶中已经魂飞魄散的元神 当日尘水鸢裳在琉璃界中抵挡祸世魔龙时一剑刺入魔龙眉间的攒竹穴中,之后并非是后撤不及,而是存心被魔龙吞入体内,他在魔龙心脏之处以百灵山秘不外传的牵引意识之法控制魔龙意识,让魔龙掉过头来横扫四铃仙族的百万大军,之后更是将随身携带的巫咒金针刺入魔龙心脏,催动密咒让魔龙疯癫错乱之后冲爆体内神力自己爆碎身体,被爆碎的魔龙尸体碎片燃烧着红莲之火纷纷扬扬的落在地上,烧尽了战场上似人间血狱般的尸山血海。 但是尘水鸢裳他在魔龙体内催动密咒引爆魔龙身体,自然最后会落得和爆体的魔龙一起同归于尽的下场,在魔龙爆体的一瞬,他的紫莲仙身灰飞烟灭,元神魂飞魄散,幸而逝水尘缘他因为自幼在湿华神寺中充当祭司,知道净瓶摄魂之法,才能够用手中玉净瓶将他飞散的三魂七魄一个不差的收入瓶中。 逝水尘缘在用玉净瓶收齐尘水鸢裳的三魂七魄之后本想去化自在天上祈求湿华大神他施法聚合尘水鸢裳元神,但是半路上却被断恨圣尊拦住,断恨圣尊提醒他善法仙城虽然被梵天界放弃,但是此次玉帝派兵清剿四铃仙族,一定会触怒到湿华大神,那些梵天界中的神仙本来就是如此,自己一动气就给人间降下天灾人祸,跳个舞都山崩地裂巨浪海啸的让人间难得几天安稳,但是自己人自己怎样对待都可以,若是玉帝派人来打,那就别怪三相神动怒,而尘水鸢裳和逝水尘缘都是五莲之子,这一次的仙柱山一战,等于是公然背叛湿华大神,竟然还想要湿华大神为尘水鸢裳聚合元神,若是当真到了化自在天上,连逝水尘缘都非让湿华大神给一巴掌拍的魂飞魄散不可 所以后来断恨圣尊就带着装有尘水鸢裳三魂七魄的玉净瓶回来西天极乐净土,跪在极乐殿内求佛主开恩,施法为尘水鸢裳他重新聚合元神,用莲花池中的净水莲花为他化孕仙身,但是他在极乐殿外整整跪了三天,极乐佛主竟然只是施法为尘水鸢裳从新聚合了元神之后就将玉净瓶交回他的手中,断恨为此心中很是不解,鸢裳他虽是百灵山上的紫曜狐族太子,但是他毕竟也是牺牲自己挽救了人间千万凡夫百姓,为何佛主他不愿意用莲花池中的净水莲花为鸢裳他化孕仙身,难道仅仅只是因为鸢裳他是个妖精? “哦,原来在你眼里,你师父竟然是这样的人,”极乐佛主在莲花台上一脸嗔怪的看着他说,“元神聚合了也就是了,为何你却一再执着的想要向师父求取一枝莲花池中的净水莲花?”他问。 “师父,弟子生来冷淡严厉,无悲无喜,尘世间能够让弟子动凡心的妖精本来不多,原谅弟子唯一一次的凡心,用净水莲花为鸢裳他化孕一次仙身吧,”他默然的低下头说,“他虽是妖精,但是这一次,是弟子欠他的,是天下苍生欠他的,师父知道,他本是百灵山上一只狐精,凡人的死活,本不与他有任何相干,”他说。 “嗯,确是如此,凡间劫难,确是与一只妖精没有任何相干,但是,”极乐佛主忍不住微微笑笑,“为师怎么听说他当日可是在你跟前说过一句很刺激你的话的,他说若是他能够替天下妖精赎清一切罪孽,普渡山上的斩妖台可不可以就此尘封,这话为师没记错吧?”他问。 “师父,一只小狐精嘴里的气话,不必认真,是弟子之前待他太过严厉,他对弟子稍稍有些叛逆而已,” “嗯,你对待世间妖孽的态度和手段,为师岂有不知道的,只是你既然知道自己以往未必当真全是对的,为什么还要一直跪在这里,既然元神已经聚合,你该快些送他下凡去转世投胎去才对的啊,”佛主微微有些疑惑不解的垂目看着他说。 “师父,弟子算过时辰,此去下凡转世投胎,他必然会再次投胎到百灵山上的狐后霁月身内,弟子不愿意他再当妖精了,弟子想渡他成为圣莲仙身,” “胡闹,他既然有亲生父母,不让他去投胎到他母后身内,却要为他用净水莲花化孕仙身,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啊,断恨,你根本就是想斩断他和他父母的亲缘,斩断他和百灵山的尘缘,将他自这尘世间一切因缘之中连根拔起,永世在你身边当个心如止水的侍奉奴隶,为师说的对不对啊,”他问。 “师父,弟子没想到,师父你当着众师兄弟的面,竟然能够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 “哼,你若不心虚,就不会觉得这世上任何言词难听,” “师父,昔日哪吒用莲花造身之后,难道就断绝了他和李天王的父子之情?” “手中不端着七宝玲珑塔,李天王他都不敢和哪吒共处一室,血脉亲缘断了就是断了,前世今生可以牵引起一切尘缘,但是血脉亲缘却不一样,其实你心中清楚,净水莲花不比紫莲莲子,紫莲托生不会斩断血脉亲缘,因为鸢裳他本就是湿华大神赐福所生,而紫莲莲子是湿华大神在他成胎时以无形之针引出他一滴心脉胎血所化,让他能够在意外殒命时有一次紫莲托生的机会,”他说,“但是净水莲花非他心脉胎血所化,以净水莲花化孕仙身,他将不再有尘世间一切七情六欲,六根比你还要清净,人世尘缘断的干干净净,你有没有替他父母想过,”他问,“若有一日,他们的亲生儿子站在眼前,双手合十的开口叫他们施主,清澈深湛的眼神中没有一丝丝亲情留恋,你觉得他们心中会是何感受,”他无奈轻摇一摇头说,“你虽然是少光天上的神仙,但是也不是天生地养,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也有父母家人,你明知道经过修行断绝的七情六欲和生来没有七情六欲是根本不一样的,你明知道舍弃俗世尘缘和生来没有俗世尘缘也是不一样的,你的凡心,说穿了不过是一捻私欲,”他说。 “师父,他父母在普渡山下败逃时留他给大军断后那一刻,就已经放弃他了,是这世间尘缘先放弃了他,他才有机缘留在普渡山上,他在水月殿中受的所有戒法都是自愿,弟子可没有强逼他一次,” “哼,你把他弄失忆了,他还能不自愿,当年师父要是把你弄失忆了,你现在只怕早成佛了,要不要师父提醒你,你当初发愿要斩杀尽世间一切妖孽,只是因为幼年时你父亲听信一个被他新娶进门的,出身百灵山上的赤眼灰曜狐族的女狐妖谗言要杀你,你母亲为了护你被你父亲一刀杀死,你跑来为师这里拜师,为师心中什么都清楚,身为少光天上的神仙根苗,你生性冷淡严厉是真的,但是无悲无喜,却只是因为已经被你那个薄情寡义的父亲给弄的心如死灰而已,你的心是因为一只小狐精而动,开始接受世间感情,但是不能因此将他据为己有,他毕竟是人家的儿子,你最多只是他的师父,他愿意来水月殿中跟你修行,是他的机缘,他愿意留在百灵山上成亲生子,是他的自由,渡人不能太执念,太执念了,你迟早成魔” “师父,弟子明白,现在就送他去下界投胎,师父你满意了吧,” “千万记得,很多时候,渡人的不是佛,是天,你将他弄失忆了让他在普渡山上念经,本就是逆天而为,他一恢复记忆就来找你寻仇来了,不是你渡人无方,是上天还没有渡他,但是上天没有渡他,他一样为了人间百姓牺牲了自己,佛法未必是世间最至高无上的,一切顺应天意,就是世间正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三 云水尘心 (二) 将尘水鸢裳的元神送去百灵山上投胎之后,霁月怀有身孕的消息自然很快传到了普渡山上,尘水鸢梨在水月殿的经堂中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忍不住万念俱灰的落下几滴眼泪,他知道,这一下,他只怕是更难有机会从普渡山上逃回百灵山上去了。 自从在东海上诛杀了想要催动巨浪海啸毁灭人世的魔君忘情之后,其余几个兄弟都可以自由回去百灵山上过自己的逍遥日子,但是却唯独是他,被这个断恨圣尊说服父王将他强留在普渡山上当小和尚。 他的头发被法华那个老和尚用剪刀给剪的短的不能再短,还说这是他的机缘,要不是他从怀里掏出刀子,他们甚至还想要把他的头发全都剃光,这是让他最不能容忍的,因为百灵山上的人都说他虽然和皇兄鸢裳容颜有几分相像,但是相比起来鸢裳平日里的锦衣玉带,璎珞披肩,他一绾青丝只以松钗束发,胸前只有一串草籽珠串垂肩,身上的青色衣衫是用几块从其他残破罗衫上剪下来的布片拼接裁剪成的,腕子上也只有两串草籽串成的手串,若是没了头发,他看起来比寺院里的所有和尚都更像一个和尚。 但是即是这样,他一剪出尘脱俗的似水容颜中那一双清净明澈的翦水双瞳里几许剪影着秋水长天的深湛眼神和目光,还是在水月殿中让自认为已经六根彻底清净的断恨圣尊都忍不住心中为之一动 断恨知道五莲之子虽然身为妖孽,但是毕竟是湿华大神赐福所生,这五个孩子身内蕴含着的湿华之力可以救世也可以灭世,所以若是可以,他希望自己能够有办法将五个孩子全都留在普渡山上。 但是现在,就单单只是留下尘水鸢梨一个都已经这样不易,因为耀辉天王唯恐自己将鸢梨扣下为质,前日里就已经以百灵山上的灵光寺中缺少一位住持为名将水月殿中六大执殿长老之一的法仁长老给请去了灵光寺中为质,其实耀辉天王心中也是一百个不愿意将尘水鸢梨留在普渡山上的,但是鸢梨他在百灵山上整天被身内佛咒折磨,虽然念华严经可以念好,可鸢梨他也不是个愿意念华严经的人啊,所以耀辉天王无法,只好同意将鸢梨留在普渡山上,让断恨圣尊教他念华严经,等身内佛咒佛力消失,再放他回来百灵山上。 但是断恨圣尊这一次可不会再给他尘水鸢裳当年在水月殿中的待遇,头发是必须要剪的,就算是不全都剪光,也会给他剪的短的让他不敢出门见人,他既然来到普渡山上断恨圣尊就根本没打算再将他放走,因为他和鸢裳可不一样,鸢裳是紫曜狐族太子,自幼就被关在紫光殿中严格教养,鸢梨一个庶出的皇子,自幼自由自在桀骜不驯惯了,身为皇子,却青衫蔽体,松钗束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自幼淡然红尘繁华,其实他不过是自在随心惯了,以为自己父王不过只是一个江湖上七十二路妖王的总舵主,还在百灵山上充什么九五之尊,所以他自然不喜欢鸢裳身上那一身锦衣玉带,璎珞披肩,但是他可知道鸢裳身上那一身锦衣璎珞不仅代表着一个皇子的尊贵和荣耀,同时也代表着这个皇子他在天地间的担当和责任,必要时候,他是要为天下苍生牺牲自己的,身穿布衣短襟的平民百姓可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一身锦衣璎珞的太子,却要彻夜批阅奏折,身上的担当和责任不允许鸢裳他任性,所以鸢裳他自幼就不会去无端折断兔子腿的,他失忆之前和失忆之后的性情脾气其实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所以他才可以在水月殿中心静如水的当了三千多年掌殿少主,在危难时分义无反顾的牺牲自己挽救天下苍生 可是,鸢裳他毕竟是百灵山上的太子,他身为太子的责任只怕是不会允许他回来水月殿中继续当一个法名流尘的掌殿少主的,虽然听前去灵光寺中探看法仁长老的弟子说,鸢裳他在百灵山上仍然还是会早早起床做一些功课,但是他这十八年来在紫光殿中用来处治百灵山上政务的时间,一定会比做功课的时间要长。 十八年来尘水鸢裳他并非没有经常回来过普渡山上,只是理由都是为了来看他皇弟的,普渡山和百灵山止战兵戈之后尘水鸢裳他自然可以在每次来普渡山上时都在水月殿中待上十天半月的陪伴鸢梨,但是断恨圣尊却很少将鸢梨自经堂中释放出来和他皇兄见面,因为尘水鸢梨他自从被留在普渡山上之后就一直在找机会自普渡山上逃走,所以根本就不能轻易从经堂中放他出来。 断恨心中最爽然若失的是这十八年来自己在尘水鸢裳口中一直就只有“圣尊”这一个称呼,他再没开口叫过自己一声师父,这倒却也难怪,他在水月殿中三千多年,自己就只传授给了他那个注定会在日后哪一天的两军阵前和自己的贴身侍卫一起同归于尽的定光神咒,自己这个当师父的,本该苦心传授弟子法力,但是自己却在他身内创伤还未痊愈时一掌散掉了他身上七成法力,他凭什么还要认自己这个师父,只有在斩断世俗一切尘缘之后他的心中才会只有自己这个师父,这只怕也是佛主他老人家心中更加偏爱大师兄斩情的最根本原因。 四个师兄弟中,二师兄五蕴不空是求得父母同意来佛主座下拜师的,三师兄斩孽他是因为长年在少净天上的自家府邸中和父母隔三差五的吵嘴打架还几次打伤上前劝架的几个亲戚被父母一气之下绑来西天极乐净土上让他在这里当和尚了事,但是佛主最后只将他收在座下当了个斩妖除魔的护法,自己的机缘就更不用提了,算来算去,也就只有大师兄他是自襁褓中就来到师父座下的,所以他虽然年纪比五蕴不空还要小上一千多岁,却还是成为了五蕴不空的师兄 断恨在心中很不满意佛主他老人家对自己在对待鸢裳的态度上的“自私”定论,血脉亲缘说穿了不过就是责任二字而已,孩子幼年时父母有责任养他,不能将他扔在大街上挨饿,父母年迈时孩子也有责任养活他们,不然就是不孝,既然如此,这血脉亲缘就自当只该在凡人身上论断才对,鸢裳他的父母会有年迈到需他整日在榻前尽孝的一天吗?相反,鸢裳他要是能够在自己座下修行得道,甚至可以渡他父母成仙成圣,而且大师兄他当日被抛弃在极乐殿外时襁褓之中也有字据的啊,他又不是一直没见过那张字据,他也知道自己的父母家人是谁的啊,佛主他为什么一直没有放大师兄他回家去看看他的父母家人去的,不要说大师兄他已经六根清净到不愿意回家去看他父母,他父母在遍净天上不知已经在家门口伸着脖子等了他多久 据说大师兄他出生时因为父母还未真正成亲,而未婚先孕生出来的孩子按照族中的规矩必须在满三个月之前杀掉,不然会给全族带来灾祸,所以他父母不能够将他留在身边,迫不得已在他不到三个月大时就将他给抛弃在极乐殿外 但是不知为何,佛主他老人家有意向大师兄他隐瞒了此中隐情,一直让大师兄他以为自己是被亲生父母无情抛弃掉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三 云水尘心 (三) 一转眼又是人间四月,千光山上烟云飘渺,层峦叠翠 遍净殿中已经长年无人打扫,华莲只好先让忘情他去山下村镇中采买一些扫把掸子粗麻方巾,另外再加上两只木桶,就算是只栖身度日几日,也总该先将整座遍净殿给清扫擦洗干净一些才对。 按照青裳宜欢花精一族惯例,一年中总有十几天是举族放假,上至皇族下至贩夫都不需要再辛勤处治手上任何活计的,所以这十几天中华莲她自然也就不必再批阅任何谏书奏章,忘情他也可以不必再念任何经咒,但是忘情他一天不念经身内气血两亏之状就会非常明显,让他就像是凡夫俗子心疼病发作时一般难受,唯有来到遍净殿中才能稍稍缓解一些。 虽然自青裳花境来遍净殿差不多是千里之遥,但是只要可以不念经了,忘情他心中当然会很高兴的,让个魔君整日念经本来就是师父他的捉弄之法,生,死,生不如死,他明知忘情他在十八岁恢复记忆之后每念一句经文都会在心中难过上很久。 所以每年的放假期间华莲都会带着忘情他回来千光山上的遍净殿中,这毕竟是他在尘世间第一次睁开眼眸惊恐不安的看着身边一切的地方,他的惊恐不安仅仅只因为他生来就是个魔君而已,这个尘世间本来就从未曾对被称之为妖魔鬼怪的生灵展现过一点点的善意。 因此上,为了不节外生枝,忘情下山时不会惊动寺院中的孩子们,他在山下村子里采买完扫把木桶和掸子方巾之后就会匆匆返回,他一向就是个不太喜欢和这红尘人世扯上一点关系的人,毕竟是一群曾经想要一手覆灭掉的芸芸众生,他纵是心中不再痛恨他们,也不必去爱 人间四月的千光山上阳光和煦,云卷云舒,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悄悄近了,华莲忍不住淡然回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顺便在山下好好逛逛” 只一瞬间,她的双眸之中已经溘然泄露出一丝莫名其妙的深深恍然和疑虑,“怎么会是她,”她在恍然之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总还是稍稍清醒一点,“至真小仙子,你,怎么会来这里?”她看起来确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模样在很认真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满身风尘青丝散乱的水铃公主,“你,本该躲起来才对,”她说,“你难道不知道那些天兵天将正在四处找你,”她说话间身子莫名其妙的稍稍向后挪动了两步,“你,你是来找本宫的嘛?”她问,“可是本宫从来也不认识你的啊” “哼,既然知道我是谁,还说不认识,”至真一绾散乱青丝遮掩下的一双翦水清瞳中一瞬间已经深深流露出一丝刻骨铭心的深深乖戾和仇恨,“你知道这段时日以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找寻自己的仇人,或者是仇人的亲人,”她说,“杀了仇人是报仇,但是杀了仇人的亲人好像也可以算是报仇,”她忍不住冷冷笑笑,“但是斩情他又不是个傻子,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让本宫知道他的父母家人是谁,”她说,“但是还好,他在当本宫师父时就已经将仙子你出卖给本宫了,所以本宫杀了你也可以算作是报仇的吧?”她问,“毕竟你是这个尘世上曾经被他爱过,宠过,或者说是骗过,耍过,玩弄过的唯一一个女人,”她挑衅似的斜睨起一双翦水清瞳忍不住冲着华莲冷然一笑,“虽然早被打入冷宫多年,但是本宫还是觉得将你水灵灵的小脑袋给送上西天极乐净土,是本宫觉得最好玩的一件事情,”她说。 说话间只见至真手中弹指之间已经多了一团清香迷雾,原来是以内力催动了幻影熏香,华莲毫无防备之下瞬间吸入迷雾昏迷倒地,醒来时只感觉到脸颊上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原来是至真她正在手持一把青玉匕首一刀一刀的在自己脸颊上篆刻镌铭,划开的刀口之中被填满青黛,华莲知道此前忘情他曾经在山中古洞里这般对待过至真一次,至真是想让她先在铜镜中看一看自己的模样再将她的脑袋切下来送上西天极乐净土,让师父看一看她被摧花折叶之后的惨淡模样 华莲忍不住黯然落下几滴清澈眼泪,她第一次发现其实自己和天下所有女子一样,惧怕容颜破相更胜过于惧怕香消玉殒,原来她心中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足够花颜月色,总有一天会让师父他再次对自己动凡心的 原来她就是因为这个才一直活到今天的,但是,也仅仅只是能够活到今天而已的了 但是至少,她现在已经知道,师父并没有在心中彻底将她忘记,他至少还记得她的名字,记得她的一切,一念及此,她忍不住微微的笑了,看起来就像是挑衅一般的淡淡微笑,在她的如水脸颊上娇羞青涩的刹那花开,一瞬而逝 至真在华莲挑衅似的娇羞涩笑下早已因为心中难以挽回的痛悔仇恨而神识错乱之极,只知道一刀一刀的划在华莲脸上,而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拿着匕首在干什么,倏忽之间,只听见耳边一阵清寒剑风划过,幡然惊醒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经被血淋淋的斩落在地上,眼前,一个一身青衫的昔日旧识正一脸凶残暴戾的手持鲜血淋漓的清锋长剑,将剑尖直指在她喉咙上面 “哼,一对奸夫贱妇,一个豢养男宠,一个自甘堕落,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一个,神仙妖精两头不误,一个为条贱命,几把金银珠宝,将天下魔君的颜面丢尽,” “闭嘴,忘情要你立刻闭嘴,” “哼,本宫凭什么闭嘴,自己做得出来还怕人说,别以为天天闭着眼睛念经就是多神圣了,想当姑子和尚就一起去庙里剃个光头敲木鱼去啊,一边念经一边孤男寡女,佛门要是干净,太阳打西边出来,”她的小脸蛋在剑尖下面还是一样上了飞霞妆一般的颜色鲜艳斑斓的粉红紫涨着,一张小嘴巴在遍净殿中不依不饶的清脆响亮的让人震耳欲聋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敢来看本宫笑话,本宫可没有在全家被杀的干干净净之后认贼做夫,一辈子没见过男人似的,但是弄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男人是不是有些亏了,你既然那么喜欢男人,为什么不剃了光头之后好好修佛,修成佛位之后天下男人都来拜你,你可以同时爱全天下男人” “对不起,忘情给你机会闭嘴了,”话音一落,只见忘情手中长剑剑尖倏忽之间已然将至真脖子上的水嫩肌肤点出一点鲜红血痕,他本想就势一剑下去抹了她脖子,但是还没容他剑尖划入至真脖子一分一毫,只听见耳边一阵冷森森寒风划过,随着这阵寒风应声而落的,是忘情手中那把剑尖染红的长剑,蹙眉回眸之间,只见斩情一脸怒气冲冲的持剑横立在他身旁,忘情一时冲动之下,竟然当即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回斩情脚下长剑,斩情见状二话不说,挥剑开始冲着忘情步步紧逼,二人在遍净殿中剑花四溅的生死拼杀了几十回合之后,只听见忘情“啊”的一声低声沉吟,再一回头,只见自己一只右臂已经被鲜血淋漓的齐肩砍了下来 “这只是一个警告,”斩情一瞬之间收起手中滴血长剑,“触犯天条之人自有天条律法处治,岂容你在这里无端动用私刑,你是魔君,三界中任何律法都不会放在眼里,”他说,“但是记住,不管你有多清高骄傲,天庭律法也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了你脸上” 斩情话音落尽之后即转身施法替华莲除去脸颊上被至真肆意划弄出的青黛和血痕,只一瞬间华莲脸颊上的娇嫩肌肤就已经恢复如初,而她甚至连一点点的疼痛都未曾觉到,斩情施法之后稍稍有些心虚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一旁惊的目瞪口呆的至真,谁想到,至真她在被忘情斩断手臂之后因为未曾及时点住自己穴道止血,现下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在一刹之间溘然昏倒在自己脚下。 斩情无奈施法替她封住周身穴道,将她自脚下揽抱起来转身离开遍净宝殿,临走之前,他甚至不曾回过头来看华莲一眼,其实,看了又能怎么样呢,师父若是当真允许他回头,又怎会用白莲吮吸尽他心中七情六欲,自己自襁褓之中就被师父他一手抚养长大,当日叛出极乐殿去已经伤透了师父的心,如今,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第二次了,一眼之间爱上一个女人的容颜是色,一念之间爱上一个女人的色身是欲,师父自幼教化给他的男女之爱仅此而已,虽然他不相信,但是却还是施法替她除去脸上伤痕,师父他说的话怎么可能是错的,他不相信,仅仅只是他现在还没开悟而已,师父这么多年来施舍在他身上的一片苦心最终也只是痴心盼望着他终有一天可以开悟证道而已,他,绝对不能再让师父他老人家失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三 云水尘心 (四) 斩情将至真带回到西天极乐净土上之后就去御花园中的莲花池里取来一段玉藕替至真接续在她被忘情斩落的手臂伤口上面,让玉藕化形成她那只被斩断的手臂,之后,他将至真托付给斩孽好生照料,自己独自来到极乐殿中向西天极乐佛主回奏复命。 “你是怎么知道去千光山上寻找水铃仙子她的,”西天极乐佛主我微微有些好奇的低头看着他问,“灵霄殿中十万天兵天将都在三界之中遍寻她不到,为师却是不知道你竟然能有这般本事,”他说。 “师父玩笑了,斩情既然在宝华殿中当过水铃仙子几日师父,在她身上暗自施下追踪法咒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么说当日在仙柱山下你是故意放走她的,”西天极乐佛主一念之间忍不住微微笑笑,“想是在极乐殿中日日按时吃饭睡觉的心中有些后悔了,觉得放任她在江湖上饥餐渴饮,颠沛流离,不如将她擒回极乐殿中当个按时供给饭食的囚犯,” “师父,水铃仙子自来未曾参与她父王母后对人间图谋不轨之事,弟子将她带回极乐天上只是想要对她好好照料,玉帝那边,其实师父你根本无须理会什么,” “可是身口意三业,她毕竟只是没犯身业,口业意业犯了多少,想必你心中清楚,玉帝那边为师自然不会去理会什么,但是极乐天上的天规天条和灵霄殿中又能相差多少,为师将她送去灵霄殿中,最多也不过是被发派去三清四御身边当个看守丹炉的小道姑,但是将她留在极乐天上,又该对她如何妥善处治,”他问,“难不成你还要再收个徒弟?” “师父,弟子斗胆,水铃仙子她很有慧根,若是留在师父座下” “不行,绝对不行,大师兄,水铃仙子的情况和华莲仙子她可并不一样,” 话音未落,五蕴不空已然双膝跪倒在斩情身边,“师父,恕弟子之言,华莲仙子一家满门只是一桩意外惨祸,而当日弟子和两位师弟前去青裳花境中求见华莲仙子,求她将自己腕上的一串翡翠念珠去施舍在正在地狱中受苦的大师兄腕上,华莲仙子她也并未拒绝,就算华莲仙子她现在再回来极乐殿中,弟子也不怕她将弟子怎样,但是水铃仙子她全族覆灭却尽皆是因为西天极乐净土一脉的连环算计,将她留在极乐殿中,不出三天,咱们只怕全都会让她下药弄死” “后殿执事,你给本座闭嘴,”只听见身后一声严峻无比的厉声呵斥,不知何时,善心斩孽已经一脸怒气冲冲的出现在极乐殿中。 “师父,弟子以为,水铃仙子她若是有缘留在极乐殿中修行,成就未必会比弟子差些,”只见平日里在极乐殿中执法严明性子严峻的善心斩孽此时却一手撩起身上青衫轻轻跪倒在佛主座下,“师父,佛门一向慈悲为怀,断不至于容不下一个生性良善的孤身弱女,”他说。 “前殿执事,你也听大师兄说过,这个水铃仙子她谤佛的本事可是一点不比华莲仙子她当年差些,本该好好惩治才对,” “哼,一个仙子,谤佛只是贪玩,又没有什么恶意,留在极乐殿中好好教化,结果定然会比严加惩治要好上很多,后殿执事你本来从不在意众生谤佛的,今日却怎会如此这般言语中伤一个落魄仙子” “好啊,前殿执事执起法来竟然仙妖有别,当年你和断恨是怎样对待华莲仙子的,就算是不空忘了,大师兄他可断不会忘” “几位师弟不要说了,斩情明日自会送水铃仙子她回去善法仙城之中,成为四铃仙族女帝,” “好,很好,大师兄你和师父合起伙来演戏,灭了水铃仙子全族,现在却在本座跟前这般装好人,水铃仙子一个孤身弱女回去善法仙城之中继承皇位,你觉得四铃仙族的百姓中有哪个不想当皇帝的,她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她一个人能够驾驭得了朝廷上下数千文武百官还是能够掌控得住城内百万兵将军队,” “师弟不必担心,身为皇族公主,这点心机和手段,想必水铃仙子她还是有的,” “哼,她若是当真有一点点心机,也不至于被你和师父合起伙来给算计的灭族,” “师弟,当日在地狱囚牢之中,斩情确是想要拒绝水铃仙子以万枚金币赎清刑罚的一片善意,但是师父他用传音密咒只交代给斩情顺应天意四字,此事并非存心设计,还请师弟你千万不要如此误会师父,” “哼,不是存心设计都差点害得本座徒弟魂飞魄散,若是存心设计,你连本座都不见得放过,”菩提断恨不知何时竟然也出现在极乐殿中,在斩情身后一手指在他身上忿忿不已的肃然冷笑着说。 “难得,昔日发愿要斩尽世间一切妖孽的右护法今日却竟然会为一只小小狐精动怒,”斩情跪在佛主座下连头也没回的无奈笑笑,“看来今日众位都是来向斩情兴师问罪来的,那就请各位师弟看着,斩情现在就让师父替斩情废去自己一身法力,下凡投胎去当个凡夫俗子,若是有缘,斩情兴许会在深山古寺之中当个扫地和尚,若是无缘,斩情就是山村中的一介田舍村夫,遇到水旱连连,粮食歉收时,兴许会去寺院中向佛祖金身三叩九拜的乞求苍天开眼,施舍给自己一点五谷杂粮糊口果腹” “放肆,一个个的现在就翅膀硬了,要造反了,”西天极乐佛主在宝莲座上一脸庄严慈悲却又似狮子怒吼一般威严怒呵一声,座下立时鸦雀无声的尽数安静下来。 “师父”四个人异口同声,一个个脸颊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再也不敢开口多言一句。 “哦,还知道在你们眼前还有个师父,”西天极乐佛主一脸无可奈何的深深叹口气说,“看来在这极乐殿中,要过情劫的可不止你们大师兄一人,”佛主无奈,“既然善法仙城现在被交在为师手中看管,为师自然要担起责任,”他说,“水铃仙子是四铃皇族唯一血脉,理应回去善法仙城之中继承帝位,只是,”佛主低头垂目之间微微思忖了片刻,“只是,为防意外,极乐殿中必须要有人随行监管才行,既然前殿执事如此信任水铃仙子,那就请前殿执事你随行护送水铃仙子回去善法仙城之中继承帝位,以近身侍卫身份监管仙城动向,”他说。 “师父,万万不可,方才前殿执事对水铃仙子多番言语袒护,不空恐怕,若是他在仙城之中把持不住,多年苦心修行废于一旦,到时只怕是就再难修成佛位了”五蕴不空一副忧心不已的在宝莲座下急急阻拦师父法旨。 “不空,成佛本是执念,放下才是正法,”佛主微笑的低头看看他说,“既然修行是为普渡众生,那水铃仙子她自然也是众生之一,右护法他若是当真可以渡她,那自然也是天意,难道你还能强行逆天不成?”他问。 “佛主,弟子不敢,弟子只是觉得,两位师弟现在都已经和大师兄一样动了凡心,师父你本该帮助他们摆脱心中魔障才对,如此任意纵容,只怕是会更加害了他们,” “嗯,执着于不动凡心,执念于修成佛位,对戏谑佛法生嗔,对众生皈依生贪,对虔心信奉生痴,为师觉得,后殿执事你现在贪嗔痴俱全,”佛主无奈笑笑,“渡人本无错,但是一心想着要渡人就错了,”他说,“若是一心想着渡人,就将自己放在了一个绝对正义,绝对正信,绝对正理的位置上,眼中所见皆是错的,众生是痴愚可怜的,外道是邪魔非法,除却佛法世间一切法理皆是愚蠢之说,到时,世人眼中的佛法究竟是佛法还是魔道,可就由不得你掌控了,”他微微叹口气说,“人总是这样,不喜欢的人最好去死,不喜欢的东西最好消失,不喜欢的曲子就根本不要唱了,不喜欢的戏码就根本不要上演,但是修行就是为了要改变这一切的,”他说,“千万不要让世人以为,原来佛才是这世上最执着的,执着的想要控制他们在人世间的一切自由,常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难道己所欲就可以强施于人了吗?”佛主诘问,“你若觉得佛法是正信,自己信奉就好,无权强求任何人,你大师兄和两位师弟既然只是佛前护法,莫说是动凡心,就算是在极乐殿中成亲生子也并没什么不对,谁告诉你动凡心是错,谁告诉你背弃佛道是错,谁告诉你不愿信奉佛法是可怜可悲,你若是当真觉得不信佛法是可怜,谤佛是罪孽,你现在就将为师先请去地狱,为师是佛主,但是为师也亲口说过,能渡人的未必是佛,是天” 五蕴不空在丹樨上几乎给吓的昏死过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四 兵戈再起 (一) 华莲在遍净殿中一日一日温柔无言的替忘情他在右肩的伤口上用烈酒清洗,敷药,包扎,换药,还要每天替他熬些汤药让他喝了,忘情他虽是魔君,但是戴罪投胎时就已经被封印住了至少七成法力,他无法让自己被斩落的那只断臂再续接回来,而因为他是魔君不是神仙,天庭莲池中的玉藕也不能化形成为他的右臂。 所以从此以后,他就只有一只手臂了,走在街上又不知会被旁人如何指指点点,兴许那些凡夫路人口中也不过只是些“活该”,“报应”,“罪有应得”,“自作自受”这般的耻笑戏谑,不喜欢他的人只怕还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欢天喜地的放几束烟花焰火,没恶意的人也不会放过这个茶余酒后的最新谈资,脸上的黑莲,右肩的断臂伤口,未曾想到因果报复的结果竟然会是如此惨烈,就像是自己两岁时听母后给自己讲的一个奇谭八卦,说的是恒河边上的一个国王,因为一个前来化缘的和尚触怒了他就将那个和尚扔进河里泡了三天,后来那个和尚施法让他泡在井里三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滴水之仇又该如何,三天换三年倒也不算是那个和尚的错,那个和尚本是天上的神仙,对他来说,他不需要去管国王泡在井里这三天到底该是天上的三天还是地上的三天。 那自然,师父也是不必管的,他只是按律执法,他只负责让他眼中的罪人忘情受到一个罪人应得的刑罚,刑罚满了他自然也会放人,但是将人放掉之后的一切他是不必管的,所有羞辱,所有耻笑,都只有受过刑罚的忘情一个人来忍受,刑罚可以受完,痛苦和羞辱却永无止境,虽然痛苦本是活着的代价,但是永无止境的羞辱耻笑,就算是一个魔君又能再这样心如止水的忍受多久 华莲于是淡然的流落下一颗眼泪,师父可以不再爱她,但是这样残忍暴虐的对待忘情,她是不会允许的,她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只要她还活着,就一定会让他为此付出一辈子里最惨痛的一次代价。 断了一只手臂的忘情仍然是像一只孤单的苍鹰一般一身青衫的孑然站立在千云峰上的万仞悬崖之巅,人间四月里的一缕和煦阳光在清风的吹拂下温柔的洒落在他棱角分明的挺拔轮廓和剑眉入目的水嫩脸颊上,他,并不伤心,身为一个魔君,一条胳膊和两条胳膊对他的分别其实并没有凡人那样的大,他本就没有指望自己能够在天地之间安分守己的过完自己的一辈子的,虽然一个魔君的一辈子并没人知道到底会有多长,但是,毕竟,和世间一切生灵一样,生不能由自己决定,但是死,却总还是可以让自己决定的 只是,他为什么会想到要决定自己的生死,这世间并没人真的希望他死,但是,若是他们知道了他的前世所为,他们还会不会这样轻易的容他活在世上 但是想到死,他的眼眸还是忍不住微微颤了一颤,他死了之后会怎样,魂魄还是会被抓进锁魂塔里,当日那个男人在和几个师弟一起送他进锁魂塔时曾经亲口对他说过三千六百年后会亲自来接他出锁魂塔的,不过那个男人又不是出家人,谁知道嘴里会不会经常打诳语的。 锁魂塔里的刑罚确是有些严酷难熬,不然仅仅只是在塔中几天之后,自己也不会在那个男人忽然出现在锁魂塔里拉着自己的手送自己离开锁魂塔去下凡投胎时那样轻易的就承了他的情,跟着他逃出锁魂塔去下凡投胎转世 若是自己愿意,本可以挣脱开他逃去深山古洞中修炼去的,魂魄也是可以修炼出形体的,只是需要吸干数万凡人精血。 他在这一世里虽然一直在试图说服自己当初没有如此选择的初衷只是为了不让师父她伤心失望,但是其实只有他自己心中最清楚,锁魂塔里,他是再也不愿意回去的了。 所以,这才是上天给他的最大惩罚,或许因为惧怕再一次成为锁魂塔中的罪魂,他现在竟然连死的自由都已经没有。 一个月之后,眼见得忘情右肩上的伤口已经渐渐愈合,华莲觉得自己现在也该带他尽快回去青裳花境中去了,朝中几位长老已经接连来千光山上催促了几次,让师父付出代价这样的事情还是等待日后再找机会才对,现在,她毕竟还是青裳花境中的女帝,纵是身边宫女再一口一个公主的称呼自己,也再难改变自己自从三岁开始在这世上就已经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身弱女这样的残忍现实,虽然靠总还是有的靠的,至少自己身边现在还有忘情,只是毕竟是一代魔君,他的未来又岂是一个小小的青裳花境就可以承载的下的,一统三界是世上一切妖王魔君与生俱来的强烈信念和欲望,华莲知道这样的信念和欲望曾经也似业火焚心一般深深的在忘情心中恒久的炽烈燃烧过,只是现在,这束火焰还在继续燃烧着吗,虽然她现下心中最大的祈求就是忘情心中的这束火焰而今已经被经日里的清净修行日渐浇灭,因为唯有这样他才可以在这世上好好活着,至少不要让师父再找到任何借口用剑指在他身上 华莲知道自己虽然身为花精,现下也已经过了撒娇叛逆的年纪,心中已经不会再痴心迷恋什么潇洒耍帅的叛逆偶像和翻云覆雨的乱世英雄了,昔日里最执迷的,霸气四散的魔殿少主和君临天下的少年君王已经渐渐在心中淡然一笑,甚至,仙袂飘渺剑花飞散的天降男神也已经变成了心中一点蜻蜓点水般的苦涩回忆了,因为回忆中,师父他就是这样的人。 她始终是在痴心恋爱着一个杀了她全家的男人,她知道这本是不应该的,自己竟然恨不起来他,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个自幼就被自己痴心迷恋着的男人。 恋爱的感觉总不会是错的,她知道她爱他,但是,曾经,她却是一直无法知道自己为什么竟会在他多少次的伤透她之后仍然还是恨不起他 被佛主用白莲吮吸尽他心中七情六欲本不是他的错,但是 其实现在,她已经稍稍有些明白,她恨不起他,只是因为,没有人说他是错的,只要是为了保护人间,保护凡人,他,就从来不是错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四 兵戈再起 (二) 断恨圣尊在水月殿中一气之下用剪刀将鸢梨头上仅剩的一寸头发给剪了个精光,谁让他又嚣张狂妄的想要自普渡山上逃跑,但是自从被留在普渡山上以来,他前前后后的逃跑了也不下十来次了,不知道为何断恨圣尊这一次会冲他发这样大脾气,兴许是他倒霉,偏巧赶在这个百灵山上正闹的天翻地覆的当口被断恨圣尊他自普渡山下擒获,断恨圣尊本来在听说了百灵山上的事情之后心中的一阵无明业火正无处可发,结果就偏偏被他给赶巧撞上。 自打听说紫光殿中才出生不到一月的尘水鸢裳夤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的被人给掳走,他前世今生都忠心耿耿守护在他身边的贴身侍卫出门去追赶贼人之后竟然就此失去踪迹杳无音信,耀辉天王和霁月王后在百灵山上日日心急如焚的寝食难安,四下派人在三界中上天入地的寻找都不见尚在襁褓之中的鸢裳踪影这个让人听了之后十分同情动容的倒霉消息之后,断恨圣尊在水月殿中的脾气就一连几天都没有好过。 这本来就是佛主他老人家的错,让鸢裳以净水莲花化孕仙身之后心如净水六根清净的待在水月殿中潜心修行有什么不好,非要让他再投胎去百灵山上当个妖精,当然,妖精也不是不可以修佛的,只是,若是当父母的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保护不了,那还有什么资格当他的亲生父母,当日在普渡山下他们已经放弃了他一次,现在又将他弄丢,这样的孽障父母倒是还不如没有 所以一听见百灵山上的消息,断恨圣尊立刻就亲身前去紫光殿中和妖王妖后协议,只要他能够帮助他们将鸢裳顺利寻回,鸢裳就必须被他带回水月殿中亲自保护,他不会强求鸢裳自幼在水月殿中当小和尚的,因为鸢梨他现在已经在水月殿中当了和尚,虽然是不情愿的,但是也已经剃头了,所以鸢裳他在普渡山和百灵山之间可以来去自由,到时候他愿意留在哪座山上,希望就算是他的亲生父母也不要轻易横加干涉 尘水鸢梨在水月殿中被剪了光头之后一连几天都不敢出门见人,但是一个人在寝宫里待着反而更加难过,断恨圣尊也不理会他,只是让法华长老按时给他送饭食进去,他毕竟是五莲之子,总不至于会当真为了几根头发舍弃已经修行精深的湿华宝卷,只要他肯一个人在寝宫中心无旁骛的潜心修行就好,梵天界一脉道法和佛门一脉道法本来就同根同源,只要断恨圣尊愿意试着努力一下,至少将鸢梨长久留在水月殿中还是很容易的。 但是很显然,断恨现在全部的心思和精力已经全都用在寻找在三界中遍寻不到踪影的,襁褓中的尘水鸢裳这件事情上了,而且这一次鸢裳他自百灵山上失踪的事情看起来也确是有些十分蹊跷,贼人到底是怎样进入守卫森严的紫光殿中的,鸢裳的寝宫染华宫中宫女侍卫不下数百,难道半夜里都没有个当值当差的,逝水尘缘可是自幼在湿华神寺中当祭司的,什么障眼妖法也未必能够瞒得过他,可是竟然连他也在追赶贼人时在三界中失去踪迹,断恨他在心中不由得开始生出百般忧思,千般疑虑,甚至以为这该不会是妖王妖后唯恐鸢裳他再被自己给拐去水月殿中当小和尚而故意在自己眼前做出来的一场好戏 但是一连十八年凡间时日似长江流水一般悄无声息的在日出日落四季轮回中匆匆而过,鸢裳他还是在三界中遍寻不到任何消息,这十八年来不管是百灵山还是普渡山,不要说是尘水鸢裳,就是连逝水尘缘都未曾寻到一点飘渺踪迹,好在鸢梨他现在已经在水月殿中洗去了昔日身上的一切暴戾任性和桀骜不驯,现下正跟随在断恨圣尊身边潜心修习无上清净之法,断恨圣尊现在已经不再硬按着他脖子替他剪光头发了,他现在头上的一绾三尺青丝仍然还是像从前一般的只以一枝青玉色松钗束着,但是初衷却是因为金簪玉钗本与修行人无缘,他胸前腕上的念珠已经不再是草籽串成而是变成了桃木珠子,因为草籽埋进泥土之中可以生根发芽,他身上还是一袭单薄青衫蔽体,因为绫罗锦缎虽然华丽,但是抽丝织锦时要先用滚水将还未破茧的蚕儿烫死,鸢裳他前世里自幼一身锦衣玉带的不知造下多大罪孽,鸢梨觉得自己本该在水月殿中好好替皇兄念经赎罪才对,说不定等到自己替皇兄他赎清了前世罪孽,父王和师父就可以在三界中找寻到他的踪影了,如此也可以让霁月母后早些安心,虽然她非是自己的亲生母后,但是当日在普渡山下她为了救下自己而狠心放弃鸢裳皇兄时,自己就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母后。 师父他曾经对鸢梨说可以让鸢梨找到自己的生母雯淑妃转世,但是鸢梨知道转世之后的母妃已经不再认识自己,纵是施法恢复母妃她的前世记忆,母子间的血脉亲缘也已经不在,唯有放下才是正法,修习法力本是为了普渡众生,非是为了让自己能够享有世间千万凡夫俗子不敢想象的各样特权,除非哪一日自己死了,再去投胎到已经转世之后的母妃身内,不然自己和凡人一般要忍受爱别离之苦,天道轮回面前,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断恨圣尊心中感觉到很是释然安慰,鸢梨他总算是长大了,懂事了,现在自己可以放心的将水月殿中一切繁琐政务交给他全权处治,不必再有任何担心,但是鸢梨他和鸢裳却还是有些不一样的,鸢梨他的心愿在去世间普渡弘法,而鸢裳他会心如止水的静心待在水月殿里,只是现在,鸢裳他到底是在哪里,自己是必须要在三界中找到他的,自己的心是因他而动,开始接受世间感情,虽然当初是将他当做一个孽障囚俘关在水月殿中,但是,自己却会担心他一个在百灵山上日日珍馐玉肴的太子会吃不惯普渡山上粗粝无味的青菜豆腐和清茶淡饭,特意叫人去山下给他买玫瑰饼吃。 普渡山上几万僧众,无需剃发修行的就只有他一个,只因为在自己捋着他耳边一捧青丝拿起剪刀时看见了他眼神中那一丝不可名状的委屈无奈,已经拿起的剪刀又忍不住轻轻放在一旁 左右也已经失忆,心中又还能有什么凡尘杂念,头发不剃就不剃吧,虽然剃成光头也没什么不好,省去了每次洗头时都要耗费差不多半个多时辰才能将头发彻底晒干的麻烦。 他成为水月殿少主时普渡山上的几万僧众竟然没有一个不满意的,因为他们都知道他只是自己一个豢养在水月殿里随心折磨玩弄的小小狐精,也知道自己这个发愿要斩尽世间一切妖孽的圣尊未必会让他在水月殿中活上多久,大家心中开始微微的对他有些同情,法华长老就曾不止一次的劝说他既然是在和尚堆里修行,还是按照规矩将头发剃了才好,带发修行容易入魔障,就像是上一次修行时一个不小心走火入魔时一样 断恨圣尊当然知道法华长老的心思,只要自己亲手替这只小狐精剃了光头,至少除却杀生伤命的罪过,他在普渡山上犯了其他任何戒律都不会有被自己亲手押上斩妖台的危险,但是谁想到这只小狐精他一个男孩子竟然这样在意自己头上那三千烦恼青丝,好像剃了光头之后他就会被人笑话说一个容颜似水的仙姝少年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会敲木鱼的小秃驴一样 法华长老为此经常被他气的捶胸顿足的,毕竟在法华长老眼里,用几根头发换一条活命总是件很值得的事情,多少妖魔鬼怪在斩妖台上一刀下去,血淋淋的脑袋上不管有没有头发都一样高高挂在斩妖台前龇牙咧嘴的污秽示众,这些妖魔鬼怪的残尸都是让他修习不净观的最好实例,但是连法华长老都没想到,鸢裳他在看了这些之后竟然只说出一句话来,“有情众生俱是红颜白骨,谁又比谁洁净,谁又比谁污秽,人死罪消,魂魄有罪自会去十八地狱中受罚,残尸暴露于天地之间有违天道,普渡山上并无天葬一说,而且就算是佛门一脉中确有天葬一说,只要山中禽兽不会因为捕食艰难忍饥挨饿,又有谁会来吃残尸,将这些残尸就地掩埋或是一把火烧尽都行,”他说,“从今日起,普渡山上的殿阁不再向后山延伸扩张,山中少一座殿阁,就多一片花树,多一片野草就多几只野兔,现在正是山中禽兽繁衍生崽的季节,母兽能够多捕捉到一只野兔,怀中就少一只因饥饿而死的兽崽” 法华长老听了之后几乎没给气晕过去,他还怕圣尊忘记了他是一只狐精是不是,公然在众人面前替山中禽兽说话,若是换作旁人也就算了,万一圣尊他以为这只小狐精本性不改 但是若是当真想要在斩妖台上消散他的罪孽,自己为何还要苦心传授他定光咒呢,斩妖台上不斩无罪之妖,但是为了天下苍生,再无罪的妖,也是可以被用来在两军阵前无辜牺牲掉的 这只怕也是后来法华长老他在水月殿中将鸢梨按着脖子用剪刀一剪一剪的替他剪掉头上那三千烦恼青丝的最根本原因,但是法华长老却不知,自己既然已经因为鸢裳动了凡心,又怎会轻易找借口将鸢梨他押上斩妖台去,只是,这一次,自己已经不必要再传授给他什么定光咒了,和他皇兄一样,为了天下苍生牺牲自己时,他是不会有任何犹豫的,所以在普渡山上,没人胆敢说他是个妖精,仙妖有别的规矩在普渡山上是行不通的,但是斩孽圣尊他,这辈子只怕当真是会栽在仙妖有别这个规矩上的,只是,但愿,是自己替他多费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四 兵戈再起 (三) 虽然一直没有放弃在三界中寻找鸢裳,但是断恨圣尊也知若是鸢裳身上有洗尘封印,佛门,道门,梵天界一脉中的任何法力都是休想轻易寻找到他在尘世间的任何踪影的,只是只要有一丝希望,自己就不能轻易放弃,不然自己和他父母还有什么两样,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在众人面前自称是他师父 但是谁想到,偏偏这个时候的三界之中简直就是似多事之秋一般干戈麻烦不断,药师天上的东方琉璃界近日来不知道又招惹到了哪路妖孽,经日里成千上万的妖魔鬼怪大肆在琉璃界外欺男霸女,惊扰药师天上的千万仙族百姓,药师佛下令座下几百罗汉打开琉璃界封印斩妖除魔,保护药师天上的千万无辜百姓,谁想到如此一来却正中妖魔诡计,原来他们的真正目标是药师佛,在琉璃界外惊扰左近百姓本来就是为了要引诱药师佛打开琉璃界封印,群起攻入琉璃界中活捉药师佛的。 东方琉璃界中自来没有护法侍卫,只有几百罗汉在药师佛座下修行听法,而这几百罗汉又不是灵山上那能够降龙伏虎的五百罗汉,本身只一心钻研如何自渡,了断自己痛苦,和妖精打架的本事却是一点没有,所以一番刀光血影之后,几百罗汉已经死伤过半,其余被胡乱绑在一起的败军之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药师佛被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妖魔鬼怪似蚂蚁搬运食物一般高高举过头顶横躺着抬走,好在那些妖魔鬼怪在抓到药师佛后也不必要在东方琉璃界中再造任何杀业,余下的罗汉才有命解开绑绳前去西天极乐净土报信 西天极乐佛主在极乐殿中听说药师佛遭劫,大惊失色之下赶紧将断恨自普渡山上召回,让他和斩情一起在三界中全力打探药师佛消息,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将药师佛自魔怪手中救回。 斩情和断恨在心下反复深思熟虑了之后决定此事暂时还是先不要惊动玉帝,因为就算是消息传到灵霄殿中,玉皇大帝和三清四御五老七真八仙九曜这一群人也不会太上心的,莫说十万天兵,就是几个门神城隍山神土地都不见得愿意发派,而且那群妖魔鬼怪掳走药师佛的动机至今未明,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指使的,若是问题出在佛门一脉内部,反而会让人笑话。 只是不去灵霄殿中求玉帝派兵,在三界之中查找药师佛下落又是谈何容易,斩情和断恨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苦心追查的结果,最后也仅仅只是法华长老口中一句疑问而已: “药师佛主一向慈悲为怀,东方琉璃界中又没有什么斩妖台,那群妖怪莫不是失心疯了?”他问。 “长老所言极是,如此怪事在三界中还从未曾发生过,”断恨无奈,“怕只怕,又是哪只妖精听信了世间谣言,以为吃了药师佛也能长生不老,”他说。 “师弟不要乱说,此次妖魔鬼怪闯进琉璃界中劫人,该是被人存心指使才对,” “哼,几百罗汉死伤过半,三界中何时连妖精都敢如此放肆,” “师弟,那些遇难罗汉不过是去凡间重新投胎了,又不是魂飞魄散,不必如此挂怀,”斩情默然摇头,“倒是药师佛主他,如今连半点消息没有,才真的是让人忧心至极,”他说。 “二位圣尊莫急,前日里一位在琉璃界中受伤的罗汉曾经前来普渡山上打探药师佛主消息,偏巧被鸢梨撞见,鸢梨他看见此罗汉身上伤势时曾经失口沉吟出了怎会是明月殿一言,”法华长老一念及此,倏忽之间忍不住微微皱起眉来,“只是,为何鸢梨他不愿意向二位圣尊言明此事,”他说,“莫非这其中还会有什么莫名隐情不成?”他问。 “什么,此话当真,”断恨圣尊听了之后登时之间忍不住心中一阵无名火起,“还不快将那个孽障带来,”他说。 法华长老一看见断恨圣尊一副气冲冲的样子赶紧转身前去寻找鸢梨,只不到片刻工夫已经将他带来圣尊眼前,断恨一看见鸢梨青丝半掩的眼眸中那一捻淡然自若的清澈眼神和目光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孽障,头发才留起来几天啊,就开始动私心了,”他说。 “师父,一心向佛可并不是失去自己本心,”尘水鸢梨一双翦水清瞳中淡然流露出来一丝让人难以参透的深涩眼神和目光,“师父要是以为削发真能削掉鸢梨本心,现在动手本也不迟,”说话间,他已经轻轻俯身跪倒在师父脚下,伸手将头上束发用的一枝青玉色松钗自发髻间轻轻拔出,将头上三千烦恼青丝尽数散落下来。 “好啦,别闹啦,头发好容易留起来了,真惹你师父生气,一剪刀一剪刀的给你刮的干干净净,你不难过才怪,”斩情说着伸出手来将他自断恨脚下轻轻搀扶起来,“你和你皇兄可不一样,”他说,“能不从普渡山上逃走你师父都得谢天谢地了,你真一心向佛,你师父也用不着隔上十天半月的就拿剪刀在你脑袋上来来回回的刮上一次,让你头上光的发亮,”他看起来倒像是微微有些玩笑的戏谑着说。 “没什么,只是想让他心里干净干净,谁想到到头来,还是让他给骗了,” “不,本座相信师弟渡人的本事,鸢梨他当初这和尚虽然确是当的有些不情不愿,但是既然已经当了,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想必他也不会不懂,” “师兄,佛门第一规矩就是入门必须自愿,但是他毕竟是本座按着脑袋渡的,第一次剃头时因为不老实,脑袋上留了好几道口子,敷了好几天药,他心中再恨本座也是应该,但是本座气就气在他竟然在这样的大事上存心报复本座,当真是不识大体之极” “二位师尊,非是鸢梨存心隐瞒,只是,二位师尊也知道,明月山上的明月宝殿共分三层,第一层蚀月殿中尽数是些被人俘虏去的各路妖魔鬼怪,被圈养在殿中当奴隶使唤,第二层盈月殿中才是八万阿修罗军,分别被四大魔将统领,第三层明月殿里只怕才是明月宝殿中真正的掌殿殿主,明月山地处南天界与梵天界交界,这样的地方梵天界和南天界都不好太过管束,因为稍稍一个不小心就会僭越分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鸢梨心中认定明月殿中的殿主就算不是梵天界中神仙也必是被梵天界中的神仙主使,二位师尊在没有弄清明月殿劫持药师佛的内中隐情时就想要冒然派兵去清剿明月山上三层宝殿,其中受害最大的必定是蚀月殿中群妖,他们都是被明月殿主强行掳去为奴的中原之地妖孽,到时候,只会和普渡山上众弟子两败俱伤,而且如此也未必能够救得药师佛主出来,因为谁知道药师佛主他会不会被关在明月殿里” 鸢梨在二位师尊面前淡然如水的将明月山上详情一一如实做了回禀,但是却并没能立时消掉断恨圣尊心中火气,不顾斩情阻拦就顺手抄起一把剪刀将鸢梨拽进自己禅房客室隔壁的暖阁之中,差不多两盏茶的工夫才放他出来,不出所料,从暖阁中出来的鸢梨头上已经一根青丝没有,斩情无奈,只好安慰他说等他师父气消了,再将头发留起来就是。 但是断恨心中生气归生气,明月殿的事情还是一刻也不敢耽搁的,毕竟鸢梨他其实也并没有说错,普渡山和蚀月殿最后要是当真弄的两败俱伤,盈月殿中那八万阿修罗大军就更加是个麻烦,但是攻不下前两殿又怎能进到第三殿中,药师佛在明月殿中时间越长危险越大,因为至今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药师佛是被当做人质掳去向谁要赎金的。 断恨最终决定设法将前两殿一网打尽,蚀月殿中众妖只是一群只会打打杀杀没有半点心计策谋的蠢物,只要设法将他们引入普渡山向南三百里的空灵虚谷中禁住即可,盈月殿中的八万阿修罗大军虽然根本不会将蚀月殿中群妖死活放在心上,但是对他们来说,攻上普渡山的骄傲战绩还是很诱人的,阿修罗天生好斗,脑子又不怎么灵光,从玉帝那里借些天兵天将埋伏在普渡山下,看看这八万蠢物有几个能够活着回去 所以,无可奈何的,断恨没过几天就又来鸢梨的寝宫外面叮叮敲门来了,只因带兵将蚀月殿中群妖诱进空灵虚谷的差事普渡山上下只有他才能够担当起来,因为他本就是个妖精,一个妖精带着一群僧众兵临明月山下,是个再好不过的诱饵,因为妖精最恨叛徒,鸢梨现在这个刚剃干净的光头只要胆敢出现在蚀月殿中群妖面前,必定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最大目标 斩情和鸢梨其实心中都知道断恨圣尊心中的那点小心思,斩情自来看不惯师弟心中那些不近人情的阴狠心计,鸢梨自从师父一剪刀让自己头上一绾三尺青丝悄然落地时就已经知道一切,因为自己自从被留在普渡山上那天开始头上的青丝就再没长过一寸,但是和山上其他和尚都不一样的是,自己虽然也会开口叫断恨圣尊一声师父,但是说穿了不过只是一个被软禁在山上的囚犯,父王他当日只是送自己来普渡山上想法散除身内佛咒的,又不是来当和尚,但是自己在普渡山上却还是被断恨那只长毛秃驴给按着脑袋剃了光头,连两条眉睫都给剃的干净,断恨圣尊平日里的记性本来不是太好,但是每隔十天半月的就将他头上才扎手的青碴给刮干净的事情倒是从来也不会忘,自己这三十六年来在普渡山上其实多半时间是在生不如死的活受罪,愿意跟在断恨圣尊身边修行只是因为已经被一次次的逃跑失败给弄的心如死灰。 鸢梨也不知道后来为什么断恨圣尊竟然会允许他将头发又留起来,他一心以为自己兴许很快就能被放回百灵山上去了,但是今日师父能够在斩情师伯面前抄起剪子,鸢梨就知道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被自己的存心隐瞒给惹得怒气冲天这样简单,因为任谁在被气急了抄起剪子来时都会是胡乱在头发上乱剪一气的,而今天,自己只是因为需要才被剃了光头,不是因为犯错受的惩罚,也不是被按规矩落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四 兵戈再起 (四) 在鸢梨出发去明月山下前,断恨一直在心中不停说服自己这只是一次寻常任务,没有什么太大危险,鸢梨是五莲之子,身内蕴含着的湿华之力甚至可以让他在人间横扫千军,君临天下,引诱一群不长脑子的妖魔进山谷内的法阵本来就是一桩平日里最轻车熟路的猫鼠游戏,等任务完成了,自己就让他将头发留起来,放他回百灵山上 斩情一直在普渡山下的各个重要位置上加紧布设下数万天兵埋伏,只等着盈月殿中的数万阿修罗大军来自投罗网,但是现在最令他心中担心的却是鸢梨,因为若是斩情猜的不错,等到蚀月殿中群妖被诱进空灵虚谷之后,断恨他势必会命令法华长老带人将群妖中在琉璃界中杀害罗汉最多的几个妖魔押来普渡山上,在斩妖台上开刀问斩之后将脑袋高高悬挂在普渡山上的百尺高杆上面,借此激怒明月殿殿主,让他气忿之下断然下令八万阿修罗大军前来攻山,但是如此一来,却有可能刺激到鸢梨,他毕竟是个妖精,虽然在普渡山上多年,但是却未必当真会和断恨圣尊他同心同德,万一他因为之前被囚在普渡山上不得自由的旧恨而临阵倒戈,那断恨圣尊这一手算计只怕就会功亏一篑,满盘皆输,到时再去打明月殿的任何主意,只怕是 “无妨,自明月山到空灵虚谷一路上,沿途不知多少杂毛小妖会出来截杀他,那些妖王魔怪虽然被明月殿抓了奴隶,但是在自己从前的手下心中还是很有威信的,那些杂毛小妖听到消息就会前来助阵的,鸢梨他就算是能够活着到空灵虚谷,也剩不下几口气了,”断恨冷笑,“而且师兄也不用担心那些妖王魔怪会趁机自明月殿叛逃,做鸟兽散,他们在让明月殿殿主抓了俘虏之后必定会给灌慢药的,除非按时服用解药,不然立即毒发身亡,本座前日里已经自鸢梨口中问出了这个隐情,虽然本座不知鸢梨他为何会知道这些,但是料想之前百灵山上也以此法对付过被抓获的俘虏,而天下妖精,在对付俘虏时又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子,”他说。 “师弟,他好歹是你的弟子,师兄倒是一直也不敢相信,你在下界这几千年中,竟然会变得如此心毒手狠,如此下去,师父他老人家可能未必会再留你在座下侍奉,咱们虽是护法,但是就这样被赶出师门,到时候你只怕也就只剩下在普渡山上占山为王,沦落为山寨大寨主这一条路了,”斩情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对他好言相劝,但是料想他也未必当真能够听进去什么。 “多谢师兄关心,但是师兄觉得要是鸢梨进了空灵虚谷之后还活蹦乱跳的,他会允许法华长老将那些妖王魔怪抓来普渡山上斩首?”他问,“虽然本座只杀其中罪行最重的几个魔王,但是在一只小狐精眼里,妖精杀罗汉,可未必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他说,“毕竟天上神仙在人间也是见妖精就杀的,可不管此妖到底是有罪还是无罪,”他无奈叹口气说,“其实本座也不想这样的,只是,若是换作旁人,那群蠢妖却也未必能够当真中计,师兄放心,鸢梨他也是五莲之子,也有一次紫莲托生的机会,而且,本座会尽力保护他的,只要他能剩下一口气,御丹阁中的九花玉露丹也决不允许他死,”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五 明月殿主 (一) 断恨圣尊算计的当真不错,蚀月殿中群妖见到普渡山弟子前来明月山下挑战本来就很气愤了,再一看见在山下叫阵的竟然是个已经剃了光头披上僧袍的妖精,登时间群情激昂的想要替天下妖孽诛杀这个不嫌丢人的叛徒败类,鸢梨眼看着手下僧众在明月山下和群妖过上几招之后就开始命令他们边打边退,群妖不知是计,开始在后面一路穷追猛打,沿途又有大批杂毛小妖前来助阵,放下败逃的数千僧众不管,就单单只要诛杀鸢梨一人,因此上鸢梨这一路上当真是血痕累累,九死一生,在顺利将群妖引入空灵虚谷时已经奄奄一息的只剩一口气了,众僧在施法关闭空谷中围困群妖的法阵生门之后就匆匆将鸢梨带回普渡山上来,断恨见到鸢梨浑身上下刀伤剑刺的至少不下百余伤口,前胸被一剑穿透的位置相距心脉仅一寸有余,眼中也忍不住溘然落下几滴泪来,急忙命人去御丹阁中取来九花玉露丹,将整整一瓶丹药都尽数灌在他嘴里,斩情见状只好将鸢梨抱进水月殿中替他好生医治,敷药包扎上全身伤口之后就将身内三成真气传输给他,因为看见他在昏迷不醒中手里仍然紧紧攥着一块昔日他皇兄上普渡山上来探望他时托付断恨圣尊转交给他的一串水月菩提子手串,料想到那必定是他母妃所留,于是命人在普渡山上寻来几件罗衫锦裳,替他换下身上那件污血僧袍,如此等于是放他自由,从此以后,他只是普渡山上的俗家弟子,既不是和尚也不是囚犯,师弟要是怪罪下来,斩情自会一力承担,大不了自此之后斩情留在普渡山上当师弟身边的一个侍奉弟子,不能因为鸢梨他只是一只小小狐精,就可以强行将他囚在山上侍奉为奴,什么施主与普渡山有缘这样的话全都去骗鬼去好了,把个佛门净地弄的像是个人间牢狱,但是如此强逼又能怎样,剃了光头就能不问尘缘,就能永世侍奉在师父身边,像断恨圣尊这样的师父只怕也是天下难找,如此看来,鸢裳他十八年来都不见踪影,说不定倒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不然自幼在普渡山上长大,断恨圣尊只怕是有的是手段和本事让他在大街上双手合十的开口叫他亲生父母施主 虽然在普渡山下听说了师兄在水月殿中的所作所为,但是断恨圣尊看样子心中也根本没有太在意,因为鸢梨他是不会离开普渡山的,就算是放他回百灵山去,他也迟早还会回来,他的母妃已逝,父王又妃嫔成群,鸢裳是太子,自然有理由一辈子赖在父母身边,但是他只是个庶出的皇子,最多是分封一座山头当一辈子逍遥王爷,而这样的分封在他看来其实不过是父王和皇兄恩赐给他的多余施舍,到那时,他就会知道,普渡山才是这世上唯一能够让他找到自己本心的地方,至少在师父眼里,他并没有那么多余。 但是一想到鸢裳,断恨圣尊一念之下还是忍不住深深蹙了蹙眉,鸢裳的失踪自然不会是无缘无故的,而更让他感觉到自己心中一阵阵惊心动魄的却是,他知道鸢梨对自己故意隐瞒明月殿的原因,绝对不仅仅是他口中所说的那样简单 或许当真是天意难违,只是顺应天意的结果究竟能够怎样,现在,又有谁能当真悟的清楚 就在断恨圣尊在普渡山下神思恍然的纠结思虑心中疑惑时,法华长老已经将空灵虚谷中十几个罪大恶极的妖魔首领带来,断恨圣尊登时下令将这些罪恶滔天的魔头在斩妖台上斩了,枭首示众,看这十几个魔头的人头挂在普渡山上示众的结果,能不能彻底激怒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明月殿殿主。 但是断恨料定这明月殿殿主应该也未必是个千里眼,他在明月山上自然是见不到这些人头的,所以照例在斩妖台前故意让一个看见斩妖台就吓瘫在地下的魔头身上的绳子不知缘由的忽然松开,让他没命的向普渡山后山深林中逃窜进去,料想不过三日他就会逃回明月山去,不出七日,八万阿修罗大军就会浩浩荡荡的兵临普渡山下 七日之后 断恨圣尊当真是料事如神,八万阿修罗大军在普渡山下似潮水汹涌一般一片喊杀声声的想要冲上普渡山来,但是连山门还没来得及进就已经和事先埋伏在山下的数万天兵血肉横飞的厮杀混战在一起,阿修罗军队自来对排兵布阵不甚精通,一旦陷入阵法之中就只能横冲直撞,数万天兵虽然死伤近半,但是还是在诛杀阿修罗这一战中大获全胜,八万阿修罗大军尽数覆灭在普渡山下,仅有几百残兵败将一路上丢盔弃甲的仓惶逃回明月山去,斩情和断恨当即亲率剩余的天兵和普渡山弟子一起在败军之后紧追不舍,趁着败军逃回盈月殿时一举攻上明月山去,因为明月山上必定设有封印结界,不利用这群败军打开山上结界封印,这明月山只怕是一千年都不要想要强攻上去。 但是没想到,此次攻山竟然顺利非常,几百阿修罗败军逃回盈月殿后就紧闭殿门连头也不敢向外探出一下,数万天兵和普渡山弟子如入无人之境般的轻易就冲到明月山上似天上明月一般清辉四射的明月殿前,整座大殿看起来好像有些空荡荡的,就算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一般四下散发着皎皎明月一般的皎洁清辉,殿门外不见一个带刀侍卫,殿前回廊内也不见一个宫女内监来去,众人都以为是听说天兵天将前来攻山给吓的跑了,但是让人感觉十分蹊跷的却是,明月殿既然是明月山上的第三层宝殿,为什么这一层宝殿里既没有派出妖兵魔将,也没有派出阿修罗兵将前来山下和众人对战,难道说这明月殿中就只有一个殿主,没有任何魔兵魔将,既如此,现在就冲进殿内斩杀殿主,救出药师佛就是,众人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五 明月殿主 (二) 虽然斩情和断恨心中还微微有些犹豫不决,但是因为实在是担心药师佛安危,还是断然下令众天兵在殿外看守,余下普渡山弟子随同二人即刻入殿查看究竟。 几万普渡山弟子随同二位圣尊一起涌入明月殿中,却半点不见杂乱拥挤,大殿内看起来好像是很宽敞似的,就算是再进来几万人,也一样能够装载的下。 斩情心中一瞬之间“格”的一惊,急忙伸手拦在断恨身前,“上当了,”他说,“看来真正的明月殿并非是这一座,这座明月殿只是阵法幻化而已,”他急忙一甩手令众人速速停下,断恨一刹之间也蓦然惊醒过来,急忙放眼四下看看,当即断定众人现在定然是已经陷身在佛道两门中通用的奇门八卦阵中。 但是虽然身陷阵中,断恨心中却并未如何惊恐忧虑,因为八卦阵的破解之法本是佛道两门的入门常识,自己又岂会不知道的,只要带领众人冲破生门界线,眼前阵法幻影自然会在眼前消失无踪,到时真正的明月殿也会因为失去阵法遮掩而显现在众人面前,因此上断恨觉得这个江湖传言中神秘莫测的明月殿主,其实说穿了不过是个浪得虚名的蠢笨呆子,竟然能够想到用八卦阵来对付自己。 断恨一念及此,立时下令众人不要惊慌,跟随自己冲过阵法中的生门界线即可。 然而就在断恨圣尊刚刚抬起左脚向前踏出步子的一刹,一把明晃晃的冷玉匕首竟然“嗤”的一声应声戳在断恨圣尊脚前,只差半寸几乎就要将他的大拇脚趾一刀定在地上。 “是谁,有胆现身出来,不要鬼鬼祟祟的在这里背后捅人刀子,”断恨愤怒之下一脚将地下匕首拦腰截断踹飞,一面回头命身后众人多加小心,一面还是扯着脖子向四外看起来能够藏人的地方一阵大声叫骂。 “圣尊不要大声叫了,如此狮子吼的功夫连本祭司的耳朵都要振聋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冷清声音,断恨心中只觉得这个声音十分熟悉,但是还没容他多想,只见阵法外一个一身白衣的清丽少年已经一手持着一只燃烧着赤红焰火的钵盂盈盈现身在他眼前。 “逝水尘缘,怎会是你,毁灭之火,你,你果然贼性不改,又跑来明月山上当起了湿华祭司,”断恨气忿之下在阵法中就“嗤”的一声抽出鞘中长剑,“识相的就赶快下山逃命,你明知道以八卦阵困住本座,就像是以一捆糟烂麻绳想要困住一头发怒的大象,”他说。 “圣尊,尘缘自幼就被送入湿华神寺中充当祭司,后来因为父母叛逆被送入紫光殿中侍奉,再后来又在普渡山上当了多年侍奉童子,看来尘缘这一辈子是逃不脱侍奉为奴的命数了,”他说,“既然如此,在明月殿中托钵侍奉是不是总比在大街上托钵化缘要强上许多?”他问。 “放肆,同样一只钵盂,在僧众手中可以广结善缘,在你手里就变成了毁灭之火的徽象,若是再继续容你活在世上,本座只怕是连一只钵盂的疑惑都无法向天下苍生交代,”断恨虽然一脸气忿,但是无奈身在阵中,也只能瞪眼眼睁睁的看着逝水尘缘手中钵盂中那一束正在烈烈燃烧着的毁灭之火徽象。 一手持鼓,一手捧一钵火焰的四臂湿华神像在天竺界内随处可见,众生因此而经常对佛门一脉钵盂徽象有些疑惑误解,断恨深感世间因为梵天界一脉信奉的缘故对佛法误解越来越深,因此上一看见逝水尘缘手中这只燃烧着毁灭之火徽象的钵盂,气得几乎连两只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一时间竟然会忘记了向他追问鸢裳下落,因为他现在既然是在明月山上,那鸢裳他呢? 关键时刻还是斩情稍稍清醒一点,“师弟,这小子胆敢自己一个人前来见你,只怕,这八卦阵却当真没有咱们方才以为的那样简单,”他蓦地一下忽然恍然大悟过来,“难道说,此阵之中还另有什么诡异蹊跷?”他说。 “这位圣尊倒是十分聪明,殿主他又不是傻子,怎会蠢到想要以八卦阵困住各位,”逝水尘缘说话间忍不住微微笑笑,“幸而方才二位圣尊没有一脚踏出那夺生催命的一步,”他说,“二位圣尊看清楚了,此阵是逆八卦阵,冲向生门只有死路一条,但是向死门冲,尘缘只怕二位圣尊实在是没有这个胆量” “放肆,本座只问你一句,当日在百灵山上,只怕鸢裳他根本就不是被什么贼人潜入紫光殿中劫走,是不是,”他问,“既然人是你劫走的,现在也该向本座坦白交代一下了吧,”他说。 “圣尊千万不要动气,鸢裳他自幼就是明月殿中的掌殿少主,这十八年来他在明月殿中过的很好,不劳圣尊惦记,” “什么,鸢裳他就是明月殿主,你此话当真?”断恨一脸十分不可思议的样子,但是看起来,他似乎自从在阵法中一看见逝水尘缘开始心中就已经微微的有了一些预感。 “自然,少主他这十八年来在明月殿中日日念诵梵门真经,修行的一直很让人满意,” “什么,你让他念梵门真经,修梵门道法,鸢裳他到底在哪里,本座现在就要见他,” “不必了,殿主他知道圣尊你迟早会带人攻上明月山来,所以事先已经带着药师佛离开了明月殿中,向净水山庄去了,” “好啊,药师佛的事情果然与你二人有关,你们抓来药师佛到底是为了什么,还不赶快如实向本座招来,”断恨气恼之下手中长剑一挥,隔着阵法屏障将剑尖直指在逝水尘缘喉咙前面。 “圣尊千万不要动气,殿主他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净水山庄中那位在江湖上被称之为普善天子的花水无缺少主他托付,哦,说是命令也行,总之花水无缺他要明月殿想法自琉璃界中劫来药师佛取檀中精血,取完精血之后就将药师佛杀掉灭口,毕竟出佛身血是下无间地狱的大罪,所以证人活口可是不能留的,”他说,“而且明月殿中有自净水山庄中取来的一罐炼魂水,就算是药师佛的魂魄,到了炼魂水中也一样只能是魂消魄灭的下场,如此永绝后患,只是,”逝水尘缘说话间眉睫无可奈何的轻轻一蹙,“只是谁想到那药师佛身上有金钟罩,佛血一滴也取不出来,殿主无奈,只好在圣尊攻山时将他带去净水山庄之中,让普善天子他再想想其他办法。” “什么,孽障,如此滔天罪孽,上斩妖台都便宜你们”断恨圣尊话音未落,逝水尘缘已然闪身自众人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在斩情方才已经瞅准机会在他身上暗自施下追踪秘咒,阵法屏障可以阻挡兵戈利剑,却无法阻挡阵中之人施法,逝水尘缘不知,只要他一逃进净水山庄,就等于是将净水山庄自封印遮掩之中完全暴露在施法之人眼前。 但是眼下,还是破阵要紧,既然生门不通,那也只能冒险来破死门,逝水尘缘虽然狡诈,但是既然他现在已经决意要放弃明月殿,自然也没必要在众人面前刻意谎言欺瞒,斩情一念及此,当即立断回过头来纵身冲向死门,好在逝水尘缘他并没有骗人,这死门果然是逆八卦阵出口,众人在冲出阵外之后才发现眼前尽是一片烟雾迷蒙,方才阵法幻化出的宝殿已经消失无踪,而在山顶上一座直上直下的万仞高峰上才是真正的明月宝殿,只是此殿现在却当真是再也不必要进去的了,因为逝水尘缘身上的追踪秘咒已经让斩情察觉到了净水山庄的真正所在,于是匆匆带领众人撤下明月山来向净水山庄方向急行赶路。 大约三四个时辰之后,众人才急急赶来净水山庄所在之地,只见眼前一片青山幽谷烟云缭绕,小桥流水落花纷坠,却倒是个避世隐居的绝好所在,而普善天子在昔日江湖传言中也是一个江湖上医术奇绝的世外高人,只是长年隐居在净水山庄之中极少过问红尘俗事,除非是机缘所至,不然江湖上不管是身份尊贵的掌门舵主还是名扬四海的绝世剑客,都难得见到普善天子真颜一眼,而因为净水山庄四外长年设有封印结界,世上竟无一人能够知道山庄准确所在,今日若不是逝水尘缘他一时疏忽大意之下被斩情在身上暗中施下秘咒,只怕众人在三界中再苦苦找寻上几千年也未必能够见到净水山庄山门外面的一阶青石阶子。 不过现下既然山庄四外的结界封印已经被自己的秘咒所破,斩情自然是决定不管怎样都该立时冲进山庄之中将药师佛主救出才对,断恨虽然因为吃过一次逆八卦阵的亏心中微微有些疑虑,但是料想一个小小山庄之中也未必当真能够藏下千军万马,所以二位圣尊当即立断之下决定先带着几十人冲进山庄之内见机行事,其余人马在山庄四外看守巡视,时刻准备好进攻接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五 明月殿主 (三) 果然正如二位圣尊所料,净水山庄之内虽然亭台楼阁流光溢彩,竹轩水榭精致清幽,但是内中非但没有什么千军万马,甚至连丫鬟奴婢也见不到几个,二人带领手下数十僧众寻着药师佛身上所发金光径直来到山庄后面的一间隐幽禅堂之内,“咣”的一脚踹开禅堂木门之后,只见神像前的蒲团上安然稳坐着众人多日来在三界中苦苦追寻的药师佛主,但是一把亮闪闪的青玉匕首,现时现下却也正在明晃晃的架在药师佛主脖颈上面。 断恨一看拿刀架在药师佛主脖子上的正是自己十八年来在三界中遍寻不到的尘水鸢裳,而逝水尘缘却正在一旁手持燃有毁灭之火徽象的钵盂想要念咒施法,一气之下下令众人立时用手中凝气成形的穿心箭气将二人乱箭射死,因为药师佛身上有金钟罩,所以不必担心箭气会误伤到药师佛主金身。 斩情听了之后急忙伸手阻拦,上前一步好言相劝二人现下最好立时束手就擒,到时候自己会亲自替二人求情,让药师佛主在判罚时对二人慈悲为怀,笔下超生 许是因为当真贪生怕死,二人在听了斩情好言相劝之后竟然当真放下手中的匕首和钵盂束手就擒,斩情就势开始追问二人普善天子下落,但是尘水鸢裳和逝水尘缘两个人却一言不发的拒绝透露半点普善仙子行踪,断恨圣尊雷霆震怒之下,当即命人将二人就地乱刀砍死,只将两颗砍下的脑袋提回普渡山上在斩妖台前高悬示众,至于魂魄,就让斩情用身上所携法器收了之后带回去西天极乐净土,投进锁魂塔中了事。 斩情知道断恨的脾气一旦暴躁起来可是连自己都拦不住的,心急之下竟然“嗤”的一声抽出鞘中三尺长剑架在鸢裳脖子上面,让他好歹想想现在还在普渡山上昏迷不醒的鸢梨,若是等到鸢梨自昏迷中醒转之后,一眼只看见斩妖台前高高悬挂的皇兄脑袋,到时候,只怕鸢裳的魂魄就算是在西天极乐净土上也一样不得安心,而且锁魂塔中的苦刑他未必当真能够扛过三千六百年的,当年忘情他只是才在锁魂塔中忍受了几天而已,在听说可以被放出去时都会紧紧的拉着自己的腕子不敢松开,他可是个平日里最心骄气傲俯睨一切众生的混世魔君,而鸢裳,说到底,现在才只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孩子 “圣尊不必多言了,殿主他不会记得鸢梨是谁的,自从襁褓之中被送入水月殿中之后,普善天子他就亲自前去水月殿中封印住了他的一切前世记忆,”逝水尘缘在一旁忍不住冷冷闭着眼说。 “什么,此话当真,”斩情一瞬之间蓦然撤下手中长剑,“如此倒却真是怪不得他,师弟”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断恨,“你刚才也确是太过冲动,现在最要紧的本该是施法解除鸢裳身上的记忆封印才对,”他说。 “不,圣尊不必为此再多费心思了,普善天子在殿主身上所施的记忆封印本是湿华大神亲传,此封印除却湿华大神之外,世上无任何人能够破解,” “胡说,湿华大神在化自在天上,怎会认得中原江湖中的一个小小山庄少主,普善天子隐居净水山庄多年,他什么时候去化自在天上拜的湿华大神为师?”断恨一脸气急败坏的拔剑架在逝水尘缘脖子上面,“你倒是一直在明月殿中当那个什么神棍祭司,这封印只怕该是你下的才对,”断恨看起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剑锋在逝水尘缘脖子上几乎蹭出一道鲜红血痕。 “不,二位圣尊暂且息怒,此事不妨听老和尚一言怎样,”只见药师佛主在蒲团上缓缓站起身来,亲身走来斩情和断恨跟前,要他二人先行将手中兵刃收起,然后转过身来微微向尘水鸢裳点一点头,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回去琉璃界中侍奉为奴。 “佛主,你老人家慈悲为怀是三界皆知的事情,但是如此滥用慈悲,也并不完全就是世间正法,”断恨在一旁冷冷叹口气说,“佛主你即是想要带这个孽障回去琉璃界中,也不必急在一时,等本座将他一剑斩了之后,送他魂魄去十八地狱中赎清罪孽,转世投胎之后也不迟啊,”他说。 “圣尊,你有所不知,当日老和尚被这位鸢裳殿主派人自琉璃界中劫持进明月殿中之后,听说他也是奉了净水山庄中的普善天子花水无缺之命要自老和尚的檀中死穴之中取出半钵盂心脉精血,心中以为此事本也不大,半钵盂心脉精血的施舍若是能够就此止息住药师天上干戈,那就让他端个钵盂来取就是,”他说,“但是谁想到这位殿主他却又对老和尚说半钵盂心脉精血若是在老和尚身内倒是还无妨,若是到了钵盂之中,老和尚必死无疑,因为出佛身血的罪过世间无人能够承受,所以取血之后,必会杀老和尚灭口,而且不管是明月殿中还是净水山庄之中都有炼魂水,这炼魂水的厉害明月殿主当年可是曾经亲眼见识过的,因为在一年之前,逝水尘缘曾自明月山下将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蚰蜒怪给抓来明月殿中,这老蚰蜒怪因为资质愚钝,修了八百多年还没修成人身,而且道行低下的连才修了几百年仙的凡人都打不过,因为蚰蜒一族中人经常会以吃用一万个不满周岁婴儿生魂炼成的万婴生魂大补丸的邪法增加自己道行,所以这老蚰蜒怪为了增加自己道行,让自己功德圆满,飞升成仙,就在明月山下架起了个大丹炉子,将明月山下左近村镇中的数千不满周岁的婴儿给活生生投进丹炉中,将这些婴儿的魂魄给炼成生魂大补丸,致使明月山下左近村镇中数千无辜婴儿因此而骨化为灰魂消魄灭,花水无缺气急之下命令逝水尘缘用三昧真火将那只为了吃万婴生魂大补丸而残害了山下左近村镇中数千婴儿性命魂魄的老蚰蜒怪给一把火烧灭成了地上一撮子腥腐灰渣,逝水尘缘手中有拘魂符,那老蚰蜒怪身子被烧灭之后魂魄就立时被逝水尘缘手中的拘魂符给拘了起来,花水无缺当时因为刚刚才将炼魂水炼制出来,正好需要一个试验品,就让逝水尘缘将那老蚰蜒怪的魂魄给扔进一盆掺入了一滴炼魂水的寻常清水之中,那老蚰蜒怪的三魂七魄果然在一盆清水中给炼化得连一粒残渣都不剩了,而且炼化魂魄的过程奇惨无比,虽然这炼魂水本是用浮图山下的亘河溺水以奇法炼制成的,并没什么稀奇神秘可言,但是炼化魂魄的厉害程度相比浮图山下的亘河溺水却是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老和尚要想活命,就最好用金钟罩护住自己金身,让他和普善天子都无法自老和尚身内取出精血来,等到天兵天将来救老和尚时,一切就都结束了,老和尚当时因为听了殿主口中所言,用金钟罩护住自己金身,今日果然逢凶化吉,如此说来,这位殿主还是老和尚恩人,但是因为当日确是他派人将老和尚劫持去了明月殿中,所以这恩怨两相抵消之下,老和尚感觉自己还稍稍亏本一些,所以想要将这位殿主带去琉璃界中给老和尚当五百年侍奉童子抵消他派人劫持老和尚的罪过,圣尊你不会太介意的吧,”他问。 “佛主,就算你所言当真,但是他和逝水尘缘这个孽障在明月山上暗中施下逆八卦阵陷害本座和斩情师兄,现在又拒不交代普善天子下落,如此以下犯上,其罪也该当诛,” “不,师弟,当时若不是逝水尘缘及时向你我言明此阵并非奇门八卦,咱们和手下几万天兵僧众现在只怕早已成了明月山上的一群孤魂野鬼,而且净水山庄四外的结界封印,斩情猜想以逝水尘缘道行,应该不至于察觉不到自己身上已经被暗中施下秘咒的吧,”斩情恍然,“师弟你看,其实你的弟子从来没有背叛过你,鸢裳他只是自幼被封印了前世记忆而已,又不是被人施咒入魔,本座知道鸢裳他即是自幼在明月殿中长大也不会失去自己本心的,不然这世上因为被马车撞到或是自悬崖跌落而受伤失忆之人岂不是全都会在世间胡作非为的了,”他说,“其实师弟你也不必太过心急,只要先将他二人先行带回普渡山上,等到那个普善天子逃的远了,他们自然什么都会招认,因为到那时即是咱们什么都知道,也未必一定能够再有机会擒获那个普善天子的了,”他微微笑笑,“你的弟子一定自幼就以为自己是在出生之后就被父母狠心扔在了深山之中,是那位普善天子将他自深山中捡回去明月殿中交给大祭司抚养长大,他可自来就不是个会忘恩负义的人,他方才宁可伸着脖子让我一剑将他斩杀,也拒不透露普善天子一点行踪下落,或许在他眼中,那位普善天子也只是一时糊涂,并非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本没必要赶尽杀绝才对,”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五 明月殿主 (四) 断恨圣尊一路上没什么好气的让人将尘水鸢裳和逝水尘缘给用捆妖索捆住之后灰头土脸的押解回来普渡山上,药师佛因为尚且需要在普渡山上休养几天,所以断恨圣尊就将自己的禅房让给药师佛暂居,自己和斩情一连几天在水月殿中严加逼问两个孽障崽子普善天子下落,虽然因为有斩情在身边,不好严刑逼供,但是鸢裳既然已经失忆,想必洗心咒的滋味也早已经忘干净了,正好让他借此机会再仔细回味一下,说不定对刺激他恢复前世一切记忆还多少有些好处。 水月殿中因为殿门紧闭,所以里面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根本就不会传进现下正在别院禅房中调养金身的药师佛耳朵里面一丝半点,左右药师佛对尘水鸢裳五百年侍奉为奴的判罚断恨圣尊他也是不会承认的,自己的弟子就算是在斩妖台上一刀两段,也绝对不会去给任何人侍奉为奴,自己在三界中早已落下个强抢人家孩子的恶名,难道自己费尽心思的抢来之后转头又再让人家给不费吹灰之力的抢走,药师佛这如意算盘未免打的太好,即能不花一分银钱的得了一个侍奉童子,还在三界中落下一个以德报怨大慈大悲的极好名声,但是普渡山的颜面要往哪里放,自己的弟子让人家收去感化教诲,不但是自己,连西天极乐净土一脉都要因此而在三界中沦为笑柄,颜面扫地。 断恨圣尊在水月殿中只要一念及此就会越想越是生气,气忿之下加在洗心咒上的法力也越来越大,十几天之后,尘水鸢裳终于熬刑不过,在断恨圣尊跟前招认了普善天子的下落,他说普善天子本是梵天界中神仙,他自净水山庄逃走之后只怕在三界中的第一个藏身之处就是善法仙城,因为就算是从此以后在江湖上亡命天涯,他也会先回那里去看一看的。 斩情和断恨听了之后心中不免同时“格”的一下,因为他们现下在心里第一个担心的人就是斩孽,至真仙子心中已经恨极了西天极乐净土一脉,若是当真在仙柱山上和普善天子联起手来,斩孽他一个人在那里,必定是在劫难逃 断恨赌气在从逝水尘缘手中讨得空灵虚谷中那一群被禁锢着的妖王魔怪身内慢毒解药之后就将尘水鸢裳和逝水尘缘一起押送去水牢中关押起来,甚至命人若是鸢梨醒过来之后也将他一起押来,让他们兄弟团聚,因为尘水鸢裳和逝水尘缘身上有洗尘封印不假,但是洗尘封印本是湿华大神真传,可以瞒过三界中的任何一人,却绝对不会瞒过鸢梨,因为洗尘封印的最大破绽就是血脉亲缘中的湿华之力,若是一个人和被在身上施了洗尘封印的人身内同时蕴有湿华之力,二人又是血脉亲缘,即是对方身上有洗尘封印,也能隐约察觉到对方在三界中的行踪痕迹,所以鸢梨他其实是一直知道鸢裳下落的,只是他不知道鸢裳已经被封印记忆,希望等到鸢裳十八岁恢复前世记忆时再去找他,而出于私心,他心中必定是不希望普渡山比百灵山先找到鸢裳的,所以才一直对师父隐瞒鸢裳下落,直到药师佛被明月殿劫走,他也感觉到事情已经闹大,再也隐瞒不下去了 鸢梨始终认为既然自己已经没什么机会自普渡山上逃走,那至少也要让皇兄他能够顺利回去百灵山上,断恨圣尊一想到这里心中就会忍不住汹涌生出一束浇不灭的无明业火,鸢梨他始终还是将普渡山当成牢狱,将自己当成仇人,嘴上一口一个师父,心中却总是在算计着该怎样顺利自普渡山上逃走,他没暗地里下药将自己的师父弄死就已经该谢天谢地的了,还指望他能够在师父身边修行得道,好啊,既然如此,那就让这三只狐精崽子在水牢里好好过完他们的一辈子吧,水牢之中奇寒无比,只有青菜汤,连豆腐都没有,他们迟早会哭着来求自己开恩的,尤其是逝水尘缘,他在洗心咒下连七天都没撑过去就差点咬舌头,可是始终也不愿意透露这个普善天子的任何身世来历,还是鸢裳驯服乖顺一些,因为怕在明月殿中自幼抚养教化自己长大的这个神棍祭司当真在严刑逼供下咬掉自己舌头自裁,在斩情师兄的连哄带骗下,终于还是将那个普善天子的事情给招供了大半出来 斩情和断恨二人却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普善天子他竟然是化乐天上的月宫天子之子,但是却长年在净水山庄之中隐居,百年也不见得回去化乐天上一次,其实这也难怪,因为他本是月宫天子和祭主仙人之妻塔拉私通生下来的一个私生儿子,从一出生开始,他的身世就遭到梵天界中众神仙的多番戏谑嘲笑,因此而在心中恨极了自己的亲生父母,长年在净水山庄之中化名花水无缺隐居避世,苦心修习奇绝医术,虽然极少涉身江湖,但是却还是被月铃法王辗转打探到他的住处,在净水山庄之外苦求十天十夜,终于求得他去善法仙城之中替至善公主医治身内生来残缺破损的命魂。 谁想到,一段孽缘因此而起,普善天子在善法仙城之中对至善公主一见钟情,痴心暗恋,却因为至善心中只有至灭太子而迟迟不敢开口向她表白心意,后来他隐身在仙柱山上亲眼见到四铃仙族在仙柱山下全军覆灭,至善在仙柱山下用自己随身佩带的一把青玉匕首一刀刺入心口自尽之后仙身被和至灭太子一起燃烧成一捧飞灰,三魂七魄因为命魂残缺而无法凝聚成元神入六道轮回投胎转世,而只能随风四下飘荡飞散。 因为化乐天上的月宫天子本是湿华大神属下,所以普善天子幼年时曾得湿华大神亲传摄魂之法,因此上他当时虽然没有来得及将至善自乱军之中救走,但是却还来得及用手中净瓶在仙柱山下施法将至善的仙身在红莲业火中飞灰烟灭之后将她即将飞散的三魂七魄一个不差的收拢入净瓶之中。 随后,他将至善魂魄带回去净水山庄之中,将她的三魂七魄化入莲花池内一朵自忉利天上盗取来的五色圣莲之中,只要一得到自药师佛檀中死穴中取到的半钵盂心脉精血,就能以五色圣莲替至善化孕仙身了。 只是后来明月殿被普渡山弟子攻陷,因为预感到净水山庄也迟早会被普渡山弟子和天兵天将攻打进来,所以在还未及在自明月殿被转移来净水山庄之中的药师佛身上取佛血时就匆匆带着五色圣莲自山庄后门逃走,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到底是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功亏一篑,满盘皆输掉的,只知道已经被化入了至善三魂七魄的五色圣莲决计不能落在普渡山弟子手里,因为一旦莲花被斩碎,至善她就会魂飞魄散,取佛血的事情他会另想办法,现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自净水山庄之中尽快逃走,日后有机会,再设法混上药师天去 但是当年普善天子他为何要让逝水尘缘自百灵山上将尚在襁褓之中的鸢裳劫持去明月殿中,只要逝水尘缘他始终不肯开口,鸢裳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断恨料想到逝水尘缘他当初在普渡山下曾经被月宫天子出手救过一命,为了报恩听从普善天子差遣,替他办事本也说得过去,而梵天界中众神和阿修罗自来蛇鼠一窝,月宫天子之前又曾因为塔拉而勾结阿修罗打过祭主仙人一顿,普善天子他既然是月宫天子的私生儿子,明月山上长年养着八万阿修罗大军也就不奇怪了,只是这普善天子他既然是在中原地界上犯下如此大孽,就必须要在中原地界上领罪伏诛不可,决计不能让他有机会逃回去化乐天上,从此在梵天界中继续对药师佛虎视眈眈,却又一毛不损,逍遥法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六 仙柱追逃 (一) 斩情和断恨在回去西天极乐净土上禀明了西天极乐佛主之后就匆匆赶去仙柱山上,至真已经在水铃宝殿之中登基为善法仙城女帝,满朝文武暂时看起来还很安分,四铃仙族百姓看起来也很习惯于受这个脸上甚至还一股子撒娇稚气的小小女帝统治管束,斩孽名分上是至真女帝的近身侍卫,实际上是西天极乐净土发派来的督察监管,以防善法仙城中再次出现什么不轨苗头,若是至真当真心怀不轨,他立时就可以出手将她擒回西天极乐净土处治。 因为这样一层关系,至真自登基为女帝之后就一直在心中对他非常敬畏,在自己难以处治的朝廷政事上会完全听他裁夺定论,还会每月供奉给他很多清香甘甜的琼浆御酒,除此之外,她还处处对他讨好恭敬,不敢让他向自己行礼,也不敢让他称自己女帝,她让他一直称呼她为公主,提醒他曾经的宝华殿中,自己是个多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尊贵公主,但是现在,自己名分上是个在善法仙城中君临天下的女帝,却连想离开水铃宝殿去人间游玩几天都要先向身为自己近身侍卫的斩孽圣尊请求汇报,而这请求多半时候却是会被义正言辞的反驳回来的,借口当然会是身为女帝之尊,怎能轻易离开水铃宝殿去人间游玩闲逛,公主若是喜欢人间中的任何物事,都可派人前去人间采买,公主金枝玉叶,还是不要轻易沾染人间风尘才好。 至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被终身软禁在善法仙城中的囚犯,但是眼前这位斩孽圣尊却似乎是犯下了一个忠实狱卒的最严重错误,那就是既然是囚犯,就该手铐脚镣的一点不得自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哪个狱卒要是给了他监押的囚犯在牢狱中的足够自由,那他的死期,也就差不多快要到了。 至真在善法仙城中曾经见过普善天子几次,和天下所有的少年世子一般,这个普善天子平日里也是一身白衣仙袂随风迤逦,一双翦水清瞳流水横波,头上一绾三尺青丝卷曲披肩,身上水月菩提子的念珠一圈一圈斜戴在肩上,虽然不似至灭太子那般风流飒爽,但是他一对翦水清眸中那一捻温柔似水的慈悲眼神和济世目光,却曾经深深的铭记在至真心里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她在地狱中看见了那个后来被她称为师父的男人 因为同时爱恋着至善公主,所以至灭和普善天子二人中的任何一个在至真心中的地位都从没有超越过斩情师父,她其实一直也没爱上斩情,只是非常喜欢和他在一起,对她来说,一个能够无视至善的温柔似水而全心全意心中只有她的男人确是已经没有底线的满足了她身为一个尊贵公主的无限优越感和虚荣心,她既然是个公主,那全天下男人和女人都该是非常喜欢她的才对,那自然,斩情他也是个男人,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心中很喜欢她的男人竟然能够那样慈眉善目的在仙柱山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风轻云淡的温柔细语中只一眨眼间就灭掉了她全族 四铃皇族只是想还天下被凡人残杀的有情生灵一个公道,这并没有错,四铃皇族的落败只是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大意,让内奸潜入宝华殿中所致,并不是因为四铃皇族是错的,失败只是失败,和正邪对错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自己有一口气在,替四铃皇族报仇,血洗西天极乐净土,总还是有机会的,只是,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而已。 但是眼下,至真知道,普善天子他就躲在善法仙城之中,而且,正在被斩情断恨两只长毛秃驴在仙城中四处缉查搜捕,所以她就将他给藏进自己寝宫里来了,斩孽这只长毛秃驴决计不敢擅闯自己寝宫,不然自己就会让三宝弟子擅闯女帝寝宫意图非礼的八卦新闻一夜之间传遍三界,更何况自己还是他的囚犯,而佛门之中像自己这样的尊贵囚犯一定不少,比如青裳花境之中的华莲,普渡山上那几个小狐精,要是世人都开始怀疑这些囚犯在佛门中会不会遭遇到很多很多的摧残和虐待,看西天极乐佛主那只老长毛秃驴到底有几张嘴能够向天下澄清解释 而斩情圣尊,他是不会轻易来宝华殿中搜人的,他在十八地狱中时欠下了自己一万枚金币,但是一个在极乐殿中有吃有喝却两袖清风的男人,要多少年才能还的清这一万枚金币,没有一万枚金币他不敢来见自己,不然一个三宝弟子被人当面讨债的八卦新闻也会一夜之间飞遍三界。 断恨圣尊据说是个火爆子脾气,即是走在大街上看见一个过路的妖精都能将眼珠子给瞪出来,但是,要是他明明眼睛里看着是个妖精,但是一剑下去之后却发现只是一个凡间民女,到时候,上灵霄殿上的斩妖台的只怕就该是他自己了。 但是至真也没那么残忍,不会平白牺牲凡间无辜民女,派兵从人间的女牢里找一个杀夫待斩的女人出来就可以了,要是幸运的话,可能在断恨圣尊剑下还能赚个全尸。 至真一定只要一个因为杀夫将被处斩的女人,因为她想看看一个能够亲手杀了自己夫君的女人到底会是什么样子。 现在看来,一切都已经天衣无缝的安排好了,普善天子在自己的寝宫之中藏的好好的,没有人会发现的,这一次,自己就算是弄不死斩情,也能借玉帝的斩妖台弄死他师弟断恨,西天极乐净土上那一群老长毛秃驴小长毛秃驴自己一个也不会放过的,收拾完了西天极乐净土再接着收拾灵霄殿,既然仙身灭了也不过是入六道轮回去投胎转世,那为什么只有至真的亲人该去,师父的亲人是不是也该去,等着给你师弟念经超度吧,别让他魂归地府时一步走错掉进饿鬼道去。 人间的香火不是那么好享受的,为了偏袒保护凡人斩妖除魔你是菩萨,但是要是一不小心误伤到一个凡人,你就该下十八层地狱,至真早说过了凡人不值得谁去保护,是师父你一心执迷不悟,至真只是想让你品尝一下被自己一心守护的凡人抛弃背叛的惨淡滋味,你师弟会在凡人的无尽羞辱和嫌弃中一步一步走上斩妖台的,他一生为了守护凡人不惜一切,最后的结果,哼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六 仙柱追逃 (二) 至真并没想到西天极乐净土上的弟子竟然当真能够无耻到强闯进宝华殿来抓捕普善天子的无耻地步,幸而普善天子早已自密室暗道之中逃走,现下只怕早已经离开仙柱山了,让他们两个去人间大地上大海捞针似的搜寻去吧,那个没派上用场的女犯还是给原样送回凡间女牢之中等着掉脑袋去好了,全尸就别指望了,谁让那个斩情他在一旁作梗,眼看着断恨他一剑都要砍下去了,但是却被那个斩情他一把拉住,说善法仙城中的女妖还是交给斩孽依法决断才好,这里现在毕竟是他的地盘。 哼,什么时候善法仙城成了一个长毛秃驴的地盘子了,至真在听过手下回报之后一气之下手持长剑将斩孽挡在宝华殿中,阻拦他随同斩情断恨二人一起前去追捕普善天子,因为斩情和断恨并不知道宝华殿中的密室暗道出口是在哪里,但是斩孽他却知道,谁让自己和善法仙城中的四铃族众现在尽数全都是他监管下的罪孽囚犯,密室暗道的事情,自从他来水铃宝殿中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喝令工部尚书全数向他交代清楚。 至真在宝华殿中还是第一次看见平日里在休息时只会转着念珠打坐念经的斩孽圣尊竟然也会有这般雷霆震怒的时候,只见他手中两团剑花向雨滴子一般避无可避的冲自己劈脸而来,自己手中一把长剑竟然在他的双剑剑花飞散之下全无招架之功,本来一个大男人使双剑,就让至真在心中很是嘲笑,所以一直没有仔细修习过对付他手中伏妖双剑的最好办法,短短数百招之内,至真已经渐渐被逼至自己寝宫之中一个退无可退的死角,殿中宫女内侍早就给吓得四散逃命去了,眼看着双剑合并之后的森寒剑锋渐渐的在向自己一步一步逼近,至真急火攻心之下竟然一口鲜血自嘴角间滴滴答答渗落出来,体力不支之下终于在斩孽眼前玉体盈盈的溘然跪倒在地上 斩孽本来想收起剑锋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却没料到她竟然会蓦然之间自羽衣霓裳之中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赤红色火珠,紧紧攥在手中,斩孽一见到这颗晶莹剔透的赤红色火珠立时间吓的脸都白了,“仙子,有话好说,你先将赤炎球放下,你可知道,你手中这颗赤炎球可是在眨眼间就能让整座宝华殿崩塌断碎成一片废墟瓦砾,”他说。 “好啊,知道就好,今天的事情,你要是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赤炎球本宫就赏赐给你,不然,只要本宫一施法催动它,圣尊你今日就只好和本宫在宝华殿里同归于尽了,”至真忍不住惨然一笑,“怎么样,这笔交易对圣尊大人你可不是个亏本买卖,三界中,觊觎这颗赤炎球的人数不胜数,但是炼制赤炎球的秘法,只有水铃皇族知道,”她说。 “仙子,你错了,赤炎球只是在杀伐激战中会多多造下杀业罪孽,本座觊觎它,只是想设法销毁掉赤炎球的炼制秘法,让世间从此无人再会因它受害而已,仙子你私放普善天子,犯了极乐天上的天条戒律,本座必须将你带回极乐殿去,”他说,“但是仙子你不必太过担心,如此罪责判罚不会太重,最多是去思过院中闭门反省几百年,本座会替你在师父跟前求情,最多不会超过三百年的,” “哼,思过院这个幌子倒是很好,若是直接说是天牢,世人就会质疑一向慈悲为怀的西天极乐佛主,为什么还要弄个天牢在极乐净土上,今日进天牢的人是犯天条戒律的,明日进天牢的只怕就该是世间所有不信奉极乐佛主的,本宫好歹也是公主,自然知道寻常百姓说旁人一句错话和说皇上一句错话的分别,自己先弄个神圣的名目出来,再给人安个戏谑神圣的罪名,然后再慈悲为怀,对戏谑神圣的人宽容教诲,佛门一脉如此玩弄人心,只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世间信奉中最神圣的一个,但是在本宫眼里,什么圣山圣河圣塔圣寺,只给圣尊你这样的佛奴疯子去神圣就是,真正神圣的只是湿润泥土中的一株小草,嫩绿草叶上的一只飞虫,佛门中一群疯子护法每日里只为有谁伤害了正法信奉喊打喊杀,为了一些虚无空幻之言,将一个生灵以戏谑信奉之名一剑斩杀,此等罪孽若是还想要被世人礼赞称颂,天牢这个名字,就必须要换成思过院才行,”至真忍不住冷冷笑笑,“怎么,圣尊你现在还不一剑斩割了本宫这个妖言惑众的小妖精的舌头,让本宫从此以后再没机会戏谑你的秃驴佛主?”她问。 “仙子,你听本座一句话,思过院不是天牢,那里面很清净,你只要在里面安心待上几天,就不会再像方才那样胡言乱语的了,” “哦,不是天牢,那圣尊大人你怎么不去?” “仙子放心,该去时本座自然会去,” “好啊,那本宫现在就给你个机会,看见旁边桌案上那壶御酒了嘛,”她一只纤纤玉腕一瞬之间向身旁七尺之外的一张梨花桌案上淡然一指,“陪本宫喝两盏御酒如何,”她问。 “不,公主你知道,本座不会饮酒,” “也是,圣尊大人你在极乐殿中以执法严格著称,对别人严格,对自己本该更加严格才对,” “公主,女孩家的那点小手段就不要在本座跟前耍了,本座知道你赏赐给本座的琼浆御酒中化入了迷魂丹,若是本座误饮下去,你让本座杀谁,本座就会去杀谁,对不对?”他问。 “哼,欲加之罪,本宫可不敢认,还请圣尊将御酒取来,本宫自己喝下去就是,” “公主,你现在身内已经受了创伤,不能再喝酒了,” “那圣尊你该怎样才能被送进去思过院中,不然放了本宫怎样?” “公主,本座放了你,你能去哪,普善天子能够逃回去化乐天上,你能去哪里?”他问。 “哼,去哪里也比去那个什么院里剃头当姑子强,圣尊大人你该知道,本宫生来就最讨厌和尚姑子,但是却偏偏要被人按着脑袋剃光了头发去当姑子,” “不,公主你要是不愿意,就是在思过院里,也没人敢剪你头发,极乐殿中敢按着人脑袋给人剃光头发的就断恨那个疯魔一个,其实也不怪他,他自从来了极乐殿之后就一直有家难回,在普渡山上身为掌门之尊,身边却没有一个亲人,但是他很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够像至亲一样的永世留在自己身边,鸢梨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是旁人不知道的却是,当亲爹的可以每日亲手拿木梳簪冠给孩子攒头束发,他一个当师父的,却没有这个资格,他手里除了一把剪刀还能拿些什么,当初允许鸢裳带发修行本来就是准备好了迟早要失去他的,本座不求公主你同情断恨,但是,公主你放心,至少有本座在,断恨这个疯魔他绝对不敢去思过院中剪你头发,”他说。 “哼,你当真能让本宫在思过院中只待三百年,” “公主放心,这点法外人情,本座还是能够在佛主面前求下来的,” “拿酒来,” “公主你,哎,算了,毕竟进了思过院之后,不要说御酒,连杏仁豆腐也不会有了,”斩孽说话间一脸无可奈何的转身自一旁桌案上斟满一盏御酒,轻轻的俯身送在至真嘴边,一手温柔的搀扶在她身上,一手怜惜的将一盏御酒一点一点的喂进她嘴里,生怕将她呛到,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却是,几口清香四溢的琼浆御酒才一进到至真口中,方才还鲜血淋漓的嘴角竟然溘然间变成了滴滴黑血渗落,斩孽大惊失色之下只见到至真抬头一脸无可奈何的冲她惨淡一笑,“圣尊大人,本宫只是说酒里没有迷魂丹,可没说里面没有断魂丹,多些圣尊你好意替本宫求情,但是本宫就算是死,也绝不会承你们西天极乐净土上任何人的情”她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六 仙柱追逃 (三) 斩孽发了疯似的抱着至真回来西天极乐净土,求佛主用御丹房中的清灵玉露丹替至真化解身内断魂丹翳毒,西天极乐佛主自然立时命人去丹房中取来清灵玉露丹用净水化开之后喂在至真嘴里,然后亲手将自己体内真气传进她身内替她医治内伤,眼看着至真嘴角渗出来的滴滴暗血渐渐转为鲜红,佛主这才放心,命令五蕴不空将至真好生送入后殿歇息,每日给她熬些汤药,应该不过三日就能醒转过来。 斩孽不知为何被佛主在极乐殿中罚跪了整整三天,直到至真自昏迷中清醒过来之后才让他起来,佛主告诉他罚他只因为他在至真面前口无遮拦的胡说什么要将她送进思过院去,若非如此至真也不至于一气之下以断魂丹自戕,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他赌气。 但是斩孽明明知道思过院是西天极乐净土一脉弟子犯戒之后才会被发派去的地方,至真又不是佛门弟子,怎会被送进思过院中,只怕是斩孽私心作祟,生怕至真在宝华殿中私放普善天子的罪孽会被送去灵霄殿中交给玉帝处治,才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设计让她成为佛主座下弟子,因为既然已经说了要送她去思过院,等于是先斩后奏的倒逼佛主收她为座下弟子,但是斩孽也不想想,至真她一点佛门根基没有,没敲过一天木鱼,没吃过一勺子青菜豆腐,最多只是斩情在当她师父时教过她几句经咒,就这样将她送去思过院里,不要说三百年,不到三天她就会想法逃走,她也是有法力的人,想要自思过院中逃走没人拦得住她,但是她毕竟不是华莲仙子,对西天极乐净土一脉没有像华莲仙子那样的纷杂情分,她若是只从思过院中逃走也就算了,要是一气之下想要报复,就像五蕴不空说的,只怕她当真会在极乐殿中下药将大家给全都弄死 斩孽一时间被佛主在极乐殿中给当面训斥的羞愧交加,无话可说,但是却还是想要跪求佛主开恩对至真从轻发落,西天佛主也没理他,只是让他跟随自己亲身来到后殿之中看一眼至真现在的样子。 原来因为自善法仙城回来西天极乐净土这一路上多少耽搁了一点时辰,所以至真她身内的断魂丹之毒虽然侥幸在侵入心脉之前就被清灵玉露丹化解,但是翳毒却还是伤害到了她全身经脉,她现在只能躺在竹榻上浑身无力的一动不动,永世再不能下榻走路,她现在想要自尽只能咬舌头了,但是佛主却一早就让人在她嘴里放了一枚小麻核桃,生怕她当真咬了自己舌头。 斩孽看见至真现在这个境况心中当然是非常悔恨,当即向佛主表示自己愿意照顾她一辈子,而且除却至真之外,此生此世不会再对世间任何一个女子动一点凡心。 但是 “哼,你愿意照料她一辈子,但是也该先问问她愿不愿意在竹榻上躺一辈子,”佛主一脸嗔怪的瞪眼看在他脸上,“要不然为师现在也将你四肢经脉尽数挑断了试试,看看你能在竹榻上坚持几天不咬舌头?”他问。 “师父,是弟子错了,师父你法力无边,求你” “求为师什么,说啊,是不是觉得为师既然法力无边,那本该动动手指头就让至真仙子恢复如初,是不是?”他说。 “师父,弟子不敢,师父若当真如此,世间一切因亲人卧榻不起而在佛前焚香供奉的众生都会因此感觉到天道不公,”他说,“但是至真她是因弟子受苦,弟子可以去十八层地狱中自己受罪,如此世间众生的嘴巴就该乖乖闭起来了” “哼,想让世间众生的嘴巴全都乖乖闭起来,你真以为你一个人下地狱就行,”佛主无奈,“其实为师早就说过,渡人的从来未必是佛,而是天,”他说,“现在,为师想要你亲手送她下凡投胎,你没意见吧,”他问。 “师父,至真的罪孽,还不至于被贬下凡间受苦的吧,” “但是她需要吮吸父母精气滋养仙身,恢复如初,你放心,十八岁之后她就会恢复前世记忆,到时候,你再将她送回仙柱山上即可,” “师父,弟子斗胆,想求师父应允,让弟子送她去前世父母家中投胎,” “那是自然,她全族被灭,而灭她全族的又是你师兄,这个结子是解不开的,四铃皇族族众仙身被灭之后,只怕是要在人间修行几世才有机会转生去善见天上,所以你最好让她在十八岁之前爱上你,因为她以仙身投胎,在人间只有生,却没有死,但是他父母,却是生老病死无可避免,你师兄当日渡不了她,就是因为她过于依赖父母,才会因为四铃皇族被灭悲伤欲绝,对你师兄心怀仇恨,而你也不可能不受此牵连,但是现实就是现实,她要想好生活着,就必须接受这个现实,虽说尘世一切俱是空幻,但是这样的空幻,却又是谁也逃不脱的,能够放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六 仙柱追逃 (四) 斩孽奉师命将至真送来凡间投胎,在送她入胎之前自然没忘了先从她的小嘴巴里取出来那枚小麻核桃,因为还不到入胎时辰,他先在九华山下找了个小小凉亭抱着至真在里面歇息一下,取出小麻核桃之后她的小嘴巴很快就能够说话了,但是不出所料,她的小舌头可以自由转动之后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为什么是九华山,你师父那只老秃驴存心的是不是?”她的身子虽然不能动弹,但是嘴巴却比从前更加凶狠暴戾,一口气将五方佛主,千万菩萨罗汉一个一个的给骂了个遍,九华山是地藏法王道场,那地藏法王自然也是被她骂的最凶的一个 “哼,要本宫跟一个整天在地狱里和鬼魂打交道的疯子当邻居,本宫可不敢保证哪天不去他寺里在他的泥胎上踢上几脚,”至真在斩孽怀里一阵挣扎吵闹的乱折腾,但是无奈却还是难以自他怀中挣扎挪动一寸。 “仙子,本座忘了告诉你,你日后可未必是地藏法王邻居,或许,地藏法王的寺院,就是你的家,” “什么” “别激动,本座可没说你自幼就会在寺院中当女弟子,” “那就是自幼被收养的孤儿,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若是你父母亲自出钱在自家山庄的后花园中建一座家寺,自幼让你住在里面,那又有什么不可?” “为什么,本宫为什么不在山庄里的珠楼闺阁中,而是要住在那里,” “兴许你出生之后体弱多病,道观里的道长说必须将你舍进寺院之中才能活命,你父母舍不得,就将寺院给搬到了自己家里,” “这么说本宫还要感恩戴德的谢谢你送本宫和前世父母团聚,对不对,”她的小脸蛋涨的紫紫的,“本宫要谢谢你师兄那只长毛秃驴当日没让父王母后魂飞魄散,对不对,”她说。 “仙子,你只是下凡投胎来吮吸你父母精气滋养仙身的,他们有生老病死,你却没有,自幼在家寺中长大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师兄他当初为什么渡不了你,本座知道,但是本座是不会放弃的,你放心,自出生开始,本座就不会离开你身边的,”他说。 “哼,想渡本宫,只怕九华山上的地藏法王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无妨,九华山上的地藏寺中没有护法神,你可以在地藏法王的寺院里随意胡闹,不必担心被押去十八层地狱中受罚,” “哦,原来圣尊你可以这样打诳语的,当本宫是傻子吗,” “不,仙子你有所不知,九华山上的地藏法王寺中原来确是也有一位法力无边的护法神的,但是三年前,这位护法神因为在供奉地藏法王法身的大雄宝殿中不顾地藏法王阻拦而一杵子打死一个在宝殿中肆意戏谑地藏法王的新科状元,被地藏法王一气之下自九华山上赶走了,”他说。 “哼,打死人只是赶出山门了事,怪不得佛门中就只是一群护法经日里无法无天,” “没办法,护法不是四圣,佛门戒律本就不必完全持守,不然,男女授受不亲,本座怎敢就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你抱在自己怀中,”他说。 “你愿意抱着本宫就抱着,但是不要以为本宫被你抱了就一定会嫁给你,” “可是师父说要让你在十八岁之前爱上本座,本座想了一想,既然仙子你嘴巴里的这条小舌头这么喜欢招灾惹祸,不若本座在送你投胎之前就先替你剪掉这条小舌头,你出生之后就不能说话了,这样可以减少你的口业,也能让你除了本座之外,不被世间任何男子主动上门求亲,怎样,本座这主意还不错吧,”他忍不住淡然笑笑,“而且诽谤佛法的人转世之后本来就该受不能说话的惩罚的,而且像仙子你诽谤的这样凶的,像那个忘情一样,生来脸上就该有个黑莲胎记才对,”他说。 “哼,怪不得世间聋子哑巴和缺胳膊少腿的残废生来就会遭人嘲笑,原来都是你们教出来的,” “仙子以为世人该多同情身体残缺的人确是不错,但是很多时候,同情和怜悯却并非是爱,而是另一种嘲笑,因为被同情的人一定比同情他的人倒霉,怜悯只是世人心中优越感的体现,长年被人同情和怜悯,远比长年被人嘲讽耻笑要痛苦得多,” “可是有人因为受不了旁人嘲笑自己割腕子了,本宫还没见到过有人因为被人同情怜悯割腕子的,当然,因为长的不漂亮被人怜悯的除外,” “仙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长的不漂亮本是前世口业过多的结果,不漂亮的人不会太被人喜欢的,太过不漂亮的,走到哪里都会被人耻笑,但是这正是此人前世耻笑别人过多 的结果,常言道,相由心生,蛇蝎美人确是有的,但是更多时候,人的样貌是和品行一样的,一个人太过糟糕的样貌会提醒身边的人对此人小心一点,所以仙子你因为长的太漂亮了,极乐殿中很多人都会担心本座迟早会栽在你手里,毕竟两军阵前,自来就只有美人计,没有丑人计,不过仙子你最好在投胎前给本座老实一点,不然本座当真会在你脸上镌一朵黑莲出来,”斩孽微微有些谑笑的低头看了她一眼,“本座在极乐殿中本来就以执法严格著称,当初若不是斩情师兄求情,本座本该让那个忘情从额头到下巴都盛开着一朵硕大黑莲才对,”他说。 “哼,经日里只一心想着该怎样罚人,既然如此,地藏法王又何必赖在地狱中去哄骗那些鬼魂,地狱中刑罚样样是你们所造,自己罚人又自己坐在那里等人来求,这些手段就不要在本宫跟前耍了,本宫既然是公主,自然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慈悲是打断腿后再给一根手杖,有一种教化是羞辱之后再教化人如何平静接受羞辱,本宫不知道你们为何要那样执着的将本宫往寺院里送,但是你等着,就算是投胎之后没了前世记忆,本宫也不会那么轻易让你们如愿” “好了,公主,闭嘴歇一歇吧,入胎的时辰已经到了,本座这就要送你去入胎了,出生之后本座很快就会去看你的,你放心,本座在见到你时,境遇不会比当日斩情师兄他好到哪里去的”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七 逆死返生 (一) 普善天子在斩情和断恨一路上的追杀缉捕中慌不择路的竟自一下子撞进了青裳花境结界封印之中,结果被封印中隐藏着的奇毒藤蔓缠绕在结界中身中挣脱不得,藤蔓中的奇毒顺着他身上被刺破的伤口渗入经脉,毒气攻心,奄奄一息,幸而忘情发觉到结界中的异动而及时施法将他自封印中释放出来,因为看见他在封印中中毒已深,就将他带回到散花宫中医治,将自已身内真气传输入他体内替他散掉经脉中的奇毒,又自御药房中取出解毒灵丹让他服下,本来医治好他身内奇毒之后就想要将他放走,但是没想到因为忘情和斩情样貌本来一模一样,所以被普善天子误会忘情也是来擒他的极乐殿护法,竟然趁忘情替他体内传输真气时暗自将逆死返生杀咒施在忘情身上,之后即从青裳花境之中逃之夭夭,一路上衣衫破散,风尘满身的狼狈逃回化乐天上。 但是忘情毕竟是魔君,在普善天子将逆死返生杀咒暗施在自己身上的一瞬,已经暗自催动普善天子身内真气,让他三日之后四肢经脉俱断,从此以后成为一个卧榻不起的残废,而普善天子在仓惶逃走时竟然没有留意到怀中一枝含苞待放的五色莲花悄然落地,而这枝五色莲花被忘情自地上捡起之后就顺手栽进散花宫外的莲花池中,他并非不知道明月殿去琉璃界中劫持药师佛的事情,也并非不知五色莲花中的三魂七魄本是普善天子在净水山庄之中做下诸多罪孽的最根本原因,但是他又怎会去主动理会这些事情,只要是和斩情牵扯上任何关系的事情他现在都不愿理会,青裳花境外的结界封印是不会让斩情和断恨二人轻易闯进来的,而且这枝五色莲花既然是普善天子遗落下的,也没必要交给他们。 华莲在散花宫外看着莲花池中一枝仙光涣散的五色莲花爽然若失的淡淡流落下几滴冷冷清泪,当然,和这枝五色莲花却倒当真是没什么关系,而是因为忘情,因为忘情身内的逆死返生杀咒,就算是忘情在她跟前刻意隐瞒遮掩,像她这样有法力的人也能一眼看穿他身内被杀咒催动的经脉已经开始渐渐逆转错位,七七四十九日之内若是不能找到一个和他一体同生的人替他的身内灌入千年佛力,七七四十九日一过,他就会魂飞魄散的,但是不管是谁,替他身内灌入千年佛力之后自己都会因为气血两亏而元神虚弱,以至于全身瘫痪卧榻不起,只能像至真一样去投胎转世,吮吸父母精气滋养自己仙身,恢复如初。 一体同生之人在这世上本不难寻找,因为父母子女兄弟姐妹都可以成为一个人在这世上的一体同生之人,但是对忘情来说,这世上与他一体同生之人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斩情,他自然是不会去求斩情的,让他去接受斩情身内的千年佛力,将是他在这世上能够感觉到的最大羞辱,而这样的羞辱他到底能不能够忍受,连华莲也不敢轻易那样相信自己的断论。 但是,就算是这世上的最大羞辱,他也必须要忍下心来平静接受才行,因为他不可以死,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当然,在生命没有机会活着时,只要元神还在就行,但是这一次可是魂飞魄散,不可以的,决计不可以的,何况,又不是当真要以斩情一命换他一命,只是要替他身内灌入千年佛力的人下凡去投一次胎而已,所以,她已经在忘情早上喝的茶水中下了一些迷药,让他安安心心睡了,在昏睡中接受羞辱总比在清醒时要好,他身上被天上那群神仙强加的羞辱已经够多的了,那再多一些,又能怎么样呢 所以,华莲用她昔日里在西天极乐净土上最喜欢的淡青颜色信笺,一字一字的给她的师父写了一封看起来很寻常的书信,告诉他普善天子自青裳花境中逃走时遗落下来一枝五色莲花,师父要是觉得这枝莲花很重要,就尽快来取,要是觉得不重要,她就要将这枝莲花从莲池中拔出来扔了 信笺像是一片淡青色的叶子一般在华莲的一双翦水清瞳中随风飞向云卷云舒的九霄云海之上,她知道师父他一定会亲自来的,五色莲花中的三魂七魄可是他们抓捕普善天子的最好诱饵,师父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 果然不出所料,仅仅几个时辰之后,极乐殿中的斩情圣尊就已经一身薄衫青缯斜挂的出现在华莲眼前,开口就问莲花在哪里,华莲淡然的替他斟满一杯素酒,“敢喝吗?”她问,“七情六欲已经没了,六根也净了,舌头要是尝不出来素酒和清茶的味道,本宫觉得倒是也不算破戒,”她忍不住淡然笑笑,时至今日,她也只能这样冷冷清清的冲他淡然笑笑,毕竟,他的眼睛里已经不可能再有从前看着她时的强烈眼神和炽烈目光了,极乐殿中的座下护法又不止他一个,佛主却偏偏只是不肯放过他 “仙子,本座” 虽然端着酒盏的纤纤玉指看起来总像是在微微的有些颤抖,但是他却还是将指尖一盏清香四溢的甘甜素酒仰起头来一饮而尽,他,只是不忍心让师父失望,虽然他从来也不以为成佛是他这辈子里的最好归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七 逆死返生 (二) 忘情在身内被灌入了千年佛力之后只在竹榻上歇息了几天魔体就已经痊愈如初了,而且他的精神看起来要比之前好上很多,因为身内的逆死返生杀咒已经化散,而且身内被灌入的千年佛力也让他从此以后不必再依靠每日念经活着,只是,即是如此又能怎样,他身上还有佛咒,在世人眼中,他还是一个需要被佛咒封印着才能安分守己的在人间过活度日的灭世魔君。 断臂的伤口,黛青的黑莲,身上被按时加持的佛咒,青裳花境注定不是一个可以承载下他的一切未来的地方,散花宫中的一切似过眼云烟,离开时,甚至来不及带走一颗眼泪。 虽然自从十八岁之后他就已经开始每日里帮着师父批阅处治那些在桌案上堆积如山的谏书奏折了,但是现在,他却已经不必再帮助师父在桌案前批阅处治任何谏书奏折。 镇边王昔日和一个民间少女私生下的遗腹子瑾儿现在已经被忘情顺利找到,三日之后,这个流落民间多年的镇边王独子瑾儿就可以在皇宫大殿中登基为青裳宜欢花精一族皇帝,忘情在向青裳宜欢花精一族的朝臣长老交代完师父未及批阅完的几份奏折谏书之后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青裳花境,来到千光山下依靠遍采千光山中的珍奇药草替世人医治一切凡间大夫无法医治的疑难杂症为生,但是,为了不让世人误以为他就是江湖传说中那个千云峰上神秘莫测的遍净殿殿主,他每次替人医治之后都会收取很多金银作为酬金。 这些金银他平日里就放在千光山上的大小寺院之中,寺院中的孩子们可以随时取用,但是即是如此,他在千光山下赚取的成堆金银也是不管怎样都花不完的,所以江湖上的各路妖王也会常常来找他借钱,甚至想要推举他成为自己山寨里的大寨主,各路妖王跟着他在江湖上横扫千军,一统天下。 但是身上加着佛咒的人怎么敢如此放肆,而且他一统天下了又能怎样,一样是一个人孑然一身的活在这世上,生无人怜,死无人葬 西天极乐净土上的锁魂塔前,斩情看起来已经含悲忍泪的一个人在这里清净了很久,其实还能让他怎么清净,华莲以五色莲花的借口将他骗去散花宫中,只为了替忘情灌入千年佛力救命,这本没有什么不应该的,下凡投胎一次的代价救下一条活生生的性命,不管救下的是谁,他都会心甘情愿的,但是,为什么,华莲却这样的不相信他,华莲在用一盏下了迷药的素酒将他迷倒之后就和他发生了云雨之事,以此来让她自己也成为和忘情一体同生之人,之后,她就将自己身内的千年佛力灌入了忘情体内,而她自己,却因为气血两亏元神虚弱而不得不被斩情亲手送去投胎转世 其实,只是一次投胎转世而已,斩情不会因此而对忘情他见死不救的,虽然将自己佛力灌入忘情身内对他确是个莫大羞辱,但是再大的羞辱只要已经接受,也会慢慢淡忘掉的,华莲这样做只是因为已经不再相信自己了,在她眼里,自己是这个世上最想要忘情去死的人,就算是愿意用身内千年佛力救他,也只是为了让他一辈子都活在自己施舍给他的莫大羞辱之中,一个魔君身上被加上佛咒已经是奇耻大辱了,要是身内在被一个佛门护法灌入千年佛力,那倒确是会让他感觉到有些生不如死。 斩情一念及此,终于忍不住在锁魂塔前泪如雨下 “很伤心吗?”不知何时,西天极乐佛主已经悄悄来到他身后。 “不,师父,弟子心中早已没有了七情六欲,方才只是”他忙不迭的转过身来,“师父,灵山佛祖也会为众生流泪的,弟子,弟子” “既然心中已经没有七情六欲,那为师之前让你送华莲仙子去化乐天上投胎转世的决定,好像就该是很多余的了,是吗?”西天极乐佛主一脸慈眉善目的看在他脸上。 “师父,你大慈大悲,让华莲她有机会和前世父母团聚,弟子心中确是十分感激不尽,” 他深深的低下头,看起来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嗯,成全斩孽,却不成全你,师父还不至于这样偏心的吧,” “师父,弟子和华莲仙子的孽缘,现下,已经就此彻底斩断,师父放心,弟子不会再让师父你忧心失望的了,” “其实是为师执念了,你在襁褓中就来到为师身边,为师对你,确是比其他弟子不同,也难怪你那些师弟因此有了心结,还说什么众生平等,身为佛主,竟然对让你成佛如此执念,只因为师已经成佛,就自认为成佛是你最好归宿,却从未曾想过,将你送回去你的父母亲人身边,让你自己决定自己的未来,才是真正的顺其自然,顺应天意,” “师父,当初父母为何抛弃弟子的内情,弟子其实心中早已知道,但是常言道,儿大不由爹,女大不由娘,师父不必对送子弟回去父母亲人身边如此执念,众生长大之后都要离开父母自立门户的,弟子现在已经成人,留在师父座下,是弟子自己的决定,” “纵是如此,你也只是护法,你明知自己对华莲仙子的爱和七情六欲无关,现在华莲仙子已经在化乐天上出生多日,为什么你却还站在这里迟迟不去看她?”西天极乐佛主看起来好像是一副很好奇的样子。 “师父,或许,弟子没必要和谁一起去看她的吧,”他轻轻的抬起头来,多少伤痕斑驳的寂然无奈,已经在他深湛清澈的翦水清瞳中稍纵即逝的一瞬而过。 “你是说忘情,为师倒是一直忘了问了,他现下在下界中过得怎么样了,” “师父放心,弟子会按时去给他身上加上佛咒的,” “这又是何必,他现在又没有在下界中为祸作孽,你对他也未免太过苛待,” “师父,弟子也是为了他好,毕竟他一个人在下界中无人看管,千光山上的山神土地,怎么可能监管得住他” “那就将他带来西天极乐净土,在你眼皮子底下,总该非常放心的了,”西天极乐佛主忍不住微微笑笑,“正好这锁魂塔长年无人看守,而极乐殿中的守殿侍卫,又没一个人愿意来当这个差事” “师父,弟子只怕,整天对着锁魂塔,他会发疯的,” “哼,为师也知道他会发疯,当日押他进锁魂塔的判罚本来就重的出奇,你该知道,不管锁魂塔在世人的传言中有多可怕,但是却根本从未开封,他可是自西天极乐净土上有了锁魂塔后第一个被关进去的罪魂,你嘴上说三千六百年后亲自接他出锁魂塔,但是心中却早已准备好了等他来苦求你将他投入灭魂池中,因为他与你本是一体同生,就像是孪生兄弟一般,但是因为他起心以莲华真功催动巨浪海啸灭世,让你无颜面对天下,为师实话告诉你,你在地狱中受的那十八年苦刑,就是因为当日锁魂塔前的一丝恶念,若不是因为华莲仙子闯上西天极乐净土来逼你放人,让你顺水推舟找了个台阶子下,你以为你的罪孽,当真就是地狱中那十八年苦刑能够轻易散消得掉的” “师父,弟子错了,”斩情羞愧之下扑通一下子跪倒在佛主脚下,求佛主对他严加处罚。 “好啦,为师也知道你并非是当真心存恶念,只是因为忘情他是个魔君,让你不管怎样待他都不觉得心中有任何负罪之感,” “师父” “既然知道错了,也该知道怎样挽救,”佛主说话间已经伸手轻轻将他自脚下搀扶起来,“将他带来之后,你只要亲自向他承认自己过错,他一定也是愿意留下来的,” “师父,你真的确定他愿意留下来?”他问。 “那就要看你怎样做了,”佛主忍不住温和一笑,“忘情他既然知道自己是自哪里来的,你就有责任成为他的亲人,”他说,“难道你想让他和三界中那些天生地养,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妖王魔君一样去找个山头自立为王,当山寨子里的大寨主,将山寨中一众拜把兄弟和千万杂毛小妖当成自己在世上最亲近的人,”他问,“然后再让他接着去率领手下群妖降服其他山头,一统江湖,之后千军万马,横扫三界,将玉帝赶出灵霄殿去” “师父,弟子知错了,明日就将他自千光山下带回,交给师父发落,” “胡闹,谁要你将他当囚犯给押上西天极乐净土来了,”西天极乐佛主微微有些嗔怪的瞪眼看着他说,“你难道不知他现在活着只是因为不敢死,怕再让你关进锁魂塔里去的吗,”他问,“就算是一个魔君,一点一点加在身上的羞辱和绝望也是会让他生不如死的,”他说,“但是他却不能只是因为惧怕锁魂塔活着,任何一个生灵都有权利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而你本该是让他知道自己意义的人,他与你一体同生,你之前已经错失了太多次对他承担责任的机会,现在也该是承担的时候了,”佛主嗔怪,“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该怎么承担这个责任的吧,”他问。 “师父,弟子在他眼里可是情敌,他又怎肯听弟子话的,” “其实他需要的只是爱,但是却未必一定是男女之爱,”西天极乐佛主忍不住微微叹口气说,“他心中惦记华莲仙子确是不错,但是你怎知他是爱她还是已经爱上了她,而爱和爱上,在一开始,并没多少人能够分清,所以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你也有责任去用真心爱他,”他说,“毕竟以你现在的境况,让他接受你的爱总比让他一直惦记华莲仙子的爱要好上很多,”佛祖无奈,“千万记得,上一世里,你只是比他先被华莲仙子看见,这一世里,若是华莲仙子是先看见他的呢?”他问,“论身世,他只有你一个亲人,你却有父母亲人和师父师弟,华莲仙子嫁给你之后还要侍奉你的一堆亲人,但是嫁给他呢?论名分,一个花精,一个魔君,门当户对,但是一个佛前护法和一个花精,世人都会以为你一定会在成佛和成亲之间纠结万分,华莲仙子她爱你或许会比爱他要忧虑纠结上许多,毕竟,对一个女孩子,只要一过了痴心迷恋男神偶像的年纪,爱与爱上的分别,兴许也一样不会很大的了,”他说。 “师父,是不是弟子一开始就将华莲交给她在百灵山上的舅舅抚养,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为师可从来没说过放下就是逃避问题的啊,”佛主忍不住微微笑笑,“但是兴许在这世上,你确是一个最不该被她爱上的人,当日青裳宜欢花精一族确是被你亲手斩杀,之后你对华莲仙子的爱恋,或许却正是上天对你的最大惩罚,但是惩罚与爱之间却并没任何关系,毕竟,惩罚和赎罪,都是对你自己,而爱,却是放下自己的一切去不惜一切代价的爱世间一切众生,你在地狱中受罪时心中的痛苦决计比不上看见华莲那样在意忘情时心中的痛苦,但是这样的在意可不一定就是恋爱,世间爱有千般,究竟什么才是恋爱,忘情他或许不懂,但是你却一定要懂,”他说。 “师父,弟子知道,色和欲是凡人爱之根本,但是说到底,这色和欲弟子自己本也没有太过看破,不然,为何还会替至真和华莲医治脸上的黛青镌字,为何当初要向斩孽求情只在忘情脸上镌一朵一寸大小的黑莲,弟子替至真用玉藕接续断臂,不肯将她送去灵霄殿中,怕她在那里受苦,这些念头都是色和欲的牵绊,其实弟子修行了那么多年,不过也还是凡夫俗子一个,只因生为天人,享受着天人福分,不需以柴米油盐为生,才有幸成为一个六根清净的逍遥护法,也让弟子心中对忘情这个魔君充满警戒苛待,但是他毕竟曾经起心灭世,弟子不能就这样轻易原谅他,就算是在西天极乐净土上,弟子也不能对他管束太过宽松” “是啊,灭世的罪孽确是不可原谅,但是你也该想一想,凡人在耕田种地时最恨的两种生灵是什么?”佛主笑问。 “该是蚱蜢和老鼠才对,弟子在人间时总是听凡人吵嚷着要让天下蚱蜢和老鼠死绝死尽,” “那在山下草屋中住着的凡人最恨什么?” “蛇蝎蜈蚣,被蛇蝎蜈蚣咬过的人都会想要天下蛇蝎蜈蚣绝种,” “那三伏天气里,又有哪个凡人不希望天下会叮咬人的蚊虫全都死尽死绝,三九寒冬山中猛兽常下山来叼走小孩,又有哪个孩子被虎狼叼走的人家不会日日烧香上供的求佛祖菩萨三清玉帝派下天兵天将来将山中虎狼赶尽杀绝?” “师父,弟子明白师父言中之意,但是凡人毕竟是凡人,纵是有心将天下生灵绞杀殆尽,也最多只是心中想想而已,他们根本没那个本事,” “可是为师觉得,就算是有一天,那些凡人当真将山中虎狼杀尽,也不会认为自己是错的,因为既然不是虎狼,心中以为虎狼也和自己一样是天下芸芸众生之一的人毕竟不多,而即是这样的人,家中餐桌上也日日鸡羊鱼虾丰盛,甚至餐后还要煮碗燕窝羹吃,刀杀在自己身上才会觉得自己也该有权利活着,凡人大多如此,相比之下,忘情想要灭世,却是因为能够听懂禽言兽语,听得见世间一切生灵的悲惨哭诉,他本性不坏,只是有些极端,凡间的现状确是很该改变,但是他需要接受的教化,却是该怎样去改变这一切,若是认为凡人消失了一切就改变了,这不是解决问题,是逃避问题,因为女娲和梵天还是会用泥土再从新造出人来,用不了多久一切就又会恢复原样,他自然是可以再灭一次世的,但是,就算是无法改变饲主只有在自己吃饱时才会精心饲养宠物,自己饥饿难耐时一样会将饲养的宠物杀来充饥的现实,那就不妨让这个世间人人都能吃饱,维持住这个三千繁华的凡尘人世虚幻的人情世态,这样他听见的世间生灵的悲惨哭诉就会少了,在这样的境况下再好好教化他,总会容易很多,”他说。 “师父,既然师父法力无边,为什么不能施法散化掉他心中的魔性,这样不是更好,” “嗯,师父确是法力无边,但是你为什么不问为师,既然师父法力无边,为何当初不让被你亲手斩杀的三百多口青裳宜欢花精皇族尽数复生,师父可以做到的,但是那样一来,全天下被杀之人是不是都该被复生,佛法逆天而行,三界就会大乱,若是佛法可以轻易依靠法力改变一个人的心性,那为师到底是佛还是魔,其实你本是遍净天上的神仙根苗,而施法控制人神识的本事梵天界中神仙都会,但是自襁褓之中时,为师就封印了你身内一切天生法力,因为梵天界那一脉的法力差不多都只会让人心中渐渐生出统治众生的强烈欲望,因为梵天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众生只要虔诚信奉神明,严格苦修,就能够从神明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任何赐福,而一旦背叛神明,就会被打下十八层地狱,众神用满足众生私欲和惩罚背叛的方式统治着恒河之畔的人间大地,喜怒无常的三相神更是高兴时让人家里金银满柜,亲人起死回生,不高兴时降灾降祸,让人全家死绝,而任何自认为自己法力无边的人,都可以打上忉利天去将帝释天赶下天帝宝座,为师虽然看不惯他们,却也真心管不着人家,但是为师还是管的了你的,怎么,知道自己的法力本来还可以更大一些,你不怨恨师父吧?”他问。 “师父,佛法正信本来就不会以满足众生私欲的手段来引诱众生信奉,弟子身内的封印只是让弟子和梵天界一脉划清界限而已,弟子知道师父苦心,怎敢心生半点怨恨,” “但是为师却也常常在想,让你和你的几个师弟跟随为师普渡众生这么多年了,最后,到底能渡什么,能渡斩孽和至真的是天,能渡你和华莲的是天,若是华莲的父母和至真的父母当时都已经魂飞魄散,为师到底还能渡得了你们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七 逆死返生 (三) 忘情被斩情带来西天极乐净土上之后就一直在锁魂塔前安分守己的过活度日,斩情自然是有办法不让他一看见锁魂塔就要发疯的,只是连斩情也没想到在自己不情不愿的向他承认自己当日在锁魂塔前犯下的欺心罪过时他竟然躲在自己怀里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师父说的不错,他需要的只是爱,若是自己从一开始就不曾将他当做一个魔君看待,之后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世上妖王魔君成千上万,但是他却只是忘情,他知道自己将他带来西天极乐净土上的私心,也知道在西天极乐净土上他会失去比从前更多的自由,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原身是一枝被魔气侵染的净水莲花的他注定成不了一个一统三界的大魔王,而这世上但凡想要一统三界的魔王心中都不能够有任何七情六欲。 他还是不太经常和自己说话,许是因为脸上祛除不掉的黑莲和右肩无法续接的断臂,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脸上的黑莲只有斩孽才能祛除,而断臂,因为当初是断恨在他元神入莲胎时封印了他身内七成法力,所以只有等到断恨来替他解除身内封印,他才可以让自己的右臂再长出来。 但是斩孽和断恨,他们两个现在 九华山下七宝山庄中的沈庄主的宝贝千金沈至真今年才不过十三岁,但是上门来提亲的媒人就已经日日络绎不绝的几乎要踢破山庄大门门槛,但是不管是家资多么丰厚外表多么俊秀的少年公子,沈庄主和沈夫人就是一个都看不上眼,统统都给设法回绝掉了,倒不是因为这些少年公子和他们的家境本身有多配不上至真,而是至真她本来就不愿意这么早被人提亲,这倒也是难怪,这个苦命的宝贝女儿,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抱着她拜了多少道观中的真人道长,都说是只有舍进寺院里才能够活命,但是一旦将女儿舍进寺院,女儿就自幼成了侍奉菩萨的奴婢,在寺院中一辈子粗茶淡饭青灯黄卷的,任谁也不会忍心。 所以沈庄主就命人在自家山庄的后花园中加班加点拼命赶工的在一个月工期内就盖起了一座供奉地藏法王的七宝家寺,让山庄中的几个婢女穿上灰袍在寺中念经,住持就是家中的奶娘,沈夫人抱着至真住在里面,这样也算是自幼将女儿舍进了佛门。 至真是在满月那天被母亲抱进七宝寺中的,而为了替至真积福,在这一天沈庄主要在山庄门前向过往路人施舍很多财物。 本来沈庄主一大早的就已经将准备施舍掉的几箱金银都抬在大门口,只等着路人过来排队,但是没想到因为至真今天满月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九华山下,所以一大早的就有很多百姓躲在山庄附近等着前来领取施舍,几箱金银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全都被哄抢光了,沈庄主本自打算着命人再回庄内去取些金银出来,谁想到就在这时,一个满身灰尘发髻散乱的青衣少年忽然昏倒在山庄门前。 沈庄主见状赶忙命人将这个少年抬进山庄之中请大夫医治,大夫看过之后只说是感染风寒再加上连日不曾饮食,病饿交加所致,开了一张汤药方子交给沈庄主,沈庄主接过方子之后命人付了大夫诊金,之后就让人立刻去外面按方抓药,而且,让厨房先给他弄碗白粥,毕竟已经饿了几天的病人不能立刻吃很多东西。 一碗温热汤药灌下去之后,这个奄奄一息的落魄少年终于醒过来了,沈庄主一面命人给他端来白粥,一面仔细过问他的姓名身世,原打算着等他恢复体力之后就派人将他送回家去,但是谁想到少年告诉沈庄主,自己名叫断孽,今年虽然才十七岁,但是却已经因为忤逆长辈被父母自家中赶出将近一年时日,是九华山上的一位住持师父将自己带回到山寺之中,带着他在寺中修行了一段时日,本打算过些日子就给他落发,但是因为自己一时冲动,打伤了一个在寺中胡言乱语的香客,师父无奈让他下山,自己从此以后就流落在九华山下,靠山间野果和草间野菜充饥,前几日里因为感染风寒,无力去采野果野菜,才饿倒在庄主门外。 沈庄主因为没听清楚,误将断孽听成段孽,而段姓人家大多出自大理,与九华山相隔千山万水,若是派人送他回去,只怕山庄之中没人愿意当这个苦差,而给这个少年一些盘缠让他自己回家,一路上孤身一人的也非常不妥,更何况他既然都已经让家里给赶出来了,就算是回去了父母也未必认他,不如就将他留在山庄的后花园中干些粗活,后园中刚好有两间空房给他栖身,而且他既然在寺院之中修行过一段时日,清扫家寺的粗活想必也能担下,家寺中的奶娘奴婢连佛经上的字都不认得几个,自己夫妻二人又对佛法一窍不通,如此胡闹只怕佛祖怪罪,保不了至真在家寺之中平安长大,至真她既然在家寺中住着,若是一句经咒都不会念,佛祖也会不高兴的,这个段孽他既然出身大理,而大理是佛家圣地,让他来当至真的讲经师父,倒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毕竟若是当真从寺院中请位高僧大德来当至真的讲经师父,只怕至真迟早要被拐去出家,天下父母大多不愿意孩子自幼笃信佛法的原因正是如此,哪家父母不担心自己孩子自幼笃信佛法之后会不会最终走上去寺院中出家这条路的,但是,要是至真的讲经师父只是后花园中一个剪枝拔草的杂役,至真自己自幼就是自己师父的小少主子,就不必有这样担心的了,毕竟日后可是至真在地藏菩萨跟前焚香叩拜,而她的师父却在一边替她点香和掸拭蒲团上的灰尘的啊,这样的师父要是能将至真拐去出家,太阳就该打西边出来了。 所以从此以后,断孽他就在七宝山庄的后花园中留下来了,每天辛勤侍弄花园中的花树藤草,打扫家寺中的灰尘落叶,甚至还要在至真哭闹着不肯喝燕窝羹时劝说沈夫人燕窝虽然珍贵,但是却未必适合在家寺中喂给至真,给她蒸碗杏仁豆腐吧,而且至真既然自幼体弱多病,饮食还是该多清淡一些,佛祖保至真平安长大不是没有任何条件的,至少在家寺中,至真是没机会吃烤鸡的,自己给至真看过相了,她是仙子转世,希望沈夫人不要用世俗之情沾染了她的清明灵台 普善天子自从青裳花境之中一身伤痕累累的逃回去化乐天上之后,三日一过当真就因为忘情的暗中算计而溘然之间成了一个四肢经脉俱断整日卧榻不起的残废,月宫天子心急之下竟然以自己身内五成真气灌入爱子身内,替他打通全身经脉,痊愈如初,但是自己却因此而不得不闭关休养,临闭关前他将月宫仙境托付给自己爱子代为统领,所以从此以后,这月宫仙境就开始由着普善天子性子胡闹。 化乐天上本来就分为日宫仙境和月宫仙境两个清静仙境,日宫仙境在化乐天九层天中的上四层天上,月宫仙境在化乐天九层天中的下五层天上,这两个仙境之间平日里互不侵犯,各自过各自的逍遥日子,所以就算是普善天子在月宫仙境之中再怎么胡闹,日宫天子也无权管他,只是偶尔在他太过分时向忉利天庭稍加回禀奏报几句,但是因为这些多数还算是月宫仙境内政,帝释天在接到日宫天子奏报之后一时间也没什么处治办法,一切只能等月宫天子闭关完满之后再说。 当初普善天子暗中命令逝水尘缘将襁褓中的鸢裳自百灵山上劫持去明月殿中,本来是想以此来要挟百灵山一脉和自己联手覆灭人间,那些灵霄殿中的天兵天将和佛门一脉的大小秃驴既然是为了拯救人间而逼死至善,那他就将整个人间毁灭了给他们看,但是自己手下一直只有盈月殿中的八万阿修罗军,势力单薄,自然需要百灵山臣服,不过现在,在父亲闭关时,整个月宫仙境中的天兵天将任凭他随意调遣,百灵山这枚棋子已经无用,所以他可没闲心去管鸢裳现在还在普渡山上的水牢中受苦这件闲事,毕竟,现在对他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必须想办法取回当初遗落在青裳花境中的那枝五色莲花,因为莲花一旦在得到药师佛心血之前绽放,至善她的三魂七魄就会随风飞散,但是现在五色莲花已经被斩情带回去西天极乐净土,自己现在到底又该怎么办才好? 普渡山上的水牢中奇寒无比,逝水尘缘眼看着一身伤痕累累的鸢梨也被断恨圣尊凶狠残暴的押进水牢之中受苦,担心已经被封印记忆的鸢裳在水牢中还不知要遭受什么苦刑折磨,所以就一念之下决心带着鸢裳自水牢之中逃走。 但是因为二人在被关进水牢中时身上法力已遭封印,虽然顺利打伤守卫自水牢里逃出来了,却连普渡山还未下就被断恨圣尊生擒活捉,鸢裳因为已经被封印记忆,罪责还稍稍轻些,只是被从新押回水牢之中,但是逝水尘缘却被断恨圣尊一气之下押上斩妖台去准备午时三刻一到就让他在斩妖台上一刀两段。 法华长老有心想要替逝水尘缘求情,却感觉到自己人微言轻,未必能够管用,所以就只好前去水月殿中求刚好来普渡山上做客的五蕴不空,因为五蕴不空毕竟是极乐殿中的二师兄,断恨圣尊多少也该卖给他个情面 虽然押逝水尘缘上斩妖台是普渡山上的私事,但是五蕴不空心中也不想断恨就此毁掉和百灵山上的誓约,所以就顺势以二师兄的身份到斩妖台前向断恨将逝水尘缘讨来给自己当个侍奉童子,断恨也没反对,让人将逝水尘缘从斩妖台上放下来之后先挑了他一只腕子的青筋,让他以后在极乐殿中安安分分的,不要再心生什么歹念,要是再被自己抓回普渡山来,自己有的是手段让他在普渡山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佛主虽然慈悲,但是佛主的戒律也未必管的了四圣之外的任何人。 鸢裳在水牢中听说自幼抚养自己长大的明月殿大祭司被人从普渡山上带走之后忍不住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断恨也不理他,倒是药师佛在身体养好之后来到水牢里看了他几次,因为心中知道他本性不坏,所以特意前去找断恨求情,让他将鸢裳和鸢梨从水牢中放出来之后再严加管教。 断恨因为不敢驳药师佛的面子,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客客气气的请法华长老将药师佛自普渡山上送回去药师天上,药师佛一离开普渡山他就命人将那两个孽障崽子自水牢中放出来了,他本来就是存心等着药师佛向他来求情的,因为要是不将人给关进水牢里去,药师佛会直接开口向自己讨人,但是自己早就有言在先,自己的弟子,就算是在斩妖台上一刀两段也决计不会拱手让给人家去收在座下教化使唤。 断恨自然是不会去化自在天上求湿华神替鸢裳解除身上的记忆封印的,左右这封印也只能维持五百年,这五百年中自己是不会允许他下普渡山的,也不会允许他父母前来看他,他现在虽然忘记了自己这个师父,但是也一样忘记了他的父母,忘记了百灵山,他父王在百灵山上新近册立的蕙妃听说已经怀有六月身孕,五百年之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孩子长大了之后总要离开父母自立门户的,当父母的并没任何权利来决定孩子的未来,鸢裳他其实若不是个太子,他父母是不会反对他留在普渡山上的,他父母又不是傻子,留在普渡山上修行得道,是世间寻常妖孽连想都不敢想的机缘福分,而且就算是他在普渡山上修的见到父母开口就称施主又能怎样,他父母和旁人同时掉进水里,他还是会先伸手去救他父母的 而且断恨心中也确是从未指望过自己和他父母同时掉进水中时鸢裳他会先伸手来救自己,因为他就算是先伸手来救自己,救了自己之后也会跳进水中和他父母一起死的,自己这个当师父的其实心中却一直在羡慕自己的这个狐精弟子,因为他父母对他的爱自己却已经再没机会享受,自己的母亲被父亲一刀杀了,若不是佛主护持,父亲还想闯进极乐殿中将自己也一刀杀了,所以少光天上的家自己已经再回不去了,而要说极乐殿是自己的家,佛主他心中又只最在意大师兄斩情一个,若是自己也和斩情斩孽一样,会去为一个女子动心,兴许日后总会有自己的家的,但是偏偏,自己今生却已经不会再对三界中的任何女子动心了,自己此生已经注定只能当个秃驴师父了,所以不管鸢梨他愿不愿意,自己还是希望能给他再剪一次头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七 逆死返生 (四) 一切又像是回到了从前一样,被封印了心中一切前尘旧忆的鸢裳在水月殿中听信了眼前这个自称是他师父的断恨圣尊口中的一切言词,只是那言词中却并没有身边这个和自己眉眼间有几分相似的鸢梨,之前那个叫斩情的圣尊好像在净水山庄之中胡言乱语的说过什么皇兄皇弟那样的奇怪言词,但是现在,师父只说鸢梨是他师弟,他自幼被那个普善天子自普渡山上劫走,直到现在才被寻回,他以后只要好好待在师父身边修行就可以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去想。 但是说到师弟,这个鸢梨他现在却明明是一身俗家衣衫,头发也已经长出来半寸,不过自己现在也是带发修行的,所以一直也不好开口问师父关于鸢梨他的任何事情。 不知道那个在明月殿中自幼抚养自己长大的大祭司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不过他能在斩妖台上活着下来已经很幸运了,既然师父说他不是什么好人,自己自然也不必再去过问什么。 转眼十三年时日在水月殿中的梵音渺渺栴香弥散中似水而过,师父有时候也会允许自己去普渡山下去闲逛几日,普渡山下的小镇子上时常能看见成群结队的自称是百灵山妖兵的大小狐精,带头的一个锦衣少年还会主动上前来请自己去酒楼上喝茶,这个锦衣少年自称是百灵山上的流光殿殿主,名叫沈水云炽,很希望能经常在镇子上看见自己,自己邀请他上普渡山上来做客,他却说自己可不想被扣在普渡山上当和尚,这倒是让鸢裳心中很是出乎意料,因为鸢裳一心以为他不敢跟自己上普渡山,是因为普渡山上的斩妖台,不过鸢裳倒是在镇子上也听说过百灵山上的妖精不怕普渡山上的和尚这件奇闻轶事,据说两座山头至少在现在,相处的还算是非常和睦友善的,普渡山上的一位长老至今还在百灵山上的灵光寺中当住持长老,只是不知为何,师父他一直不许自己跟沈水云炽去百灵山上做客,许是因为听沈水云炽说百灵山上还有一个名叫云水尘恨的白狐狸太子,这只白狐狸太子的脾气有些暴躁,普渡山上的弟子,平日里还是少去百灵山上招惹他才好 十三岁的至真在后花园的家寺之中一心只惦记着该怎样推脱掉那一日一日络绎不绝的上门提亲,她今年才十三岁,这么早早的离开父母嫁人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一件生不如死的事情,不过好在父母大人看起来好像也是不舍得将自己这么早就嫁出去的,不然早该命人替自己筹备金镶玉嵌珠环翠绕的凤冠霞帔了,怎么还会让自己这样一身青衫素裳的待在家寺之中念经修行。 其实说到待在家寺之中念经修行,她自幼待在家寺之中却是不假,但是说到念经修行,自己那个不知道该是叫法师还是叫杂役的师父心中是最清楚不过的,寺中的各位师姐是她的丫鬟奴婢,住持师太是她奶娘,自来只有自己发脾气时用家法惩治她们的,可从来没有她们用寺中戒律来惩治自己的,非但如此,唯一能够管教自己的师父还是自己家里后花园中的粗使杂工,父母因为心中实在对地藏菩萨过意不去,有时候也会喝令自己抄一百遍佛经,但是谁不知道地藏法王的寺院里没有护法神的,自己让师父代笔又能怎样,而且师父他也不敢不替自己代笔,除非他不想要这个月的月例银子了。 一个在后花园中侍弄花树打扫家寺的杂工,若不是有幸在家寺之中给自己当讲经师父,一个月岂能赚到五十两月例银子,不过说实话,至真心中是非常不希望师父他有一天赚够了在外面买房置地的银两之后就离开自己的,为此自己在家寺中还是一直很听他话的,自从六岁开始就自己穿衣叠被,梳洗头发,八岁开始自己清扫禅房,煮水煎茶,自己虽然非常喜欢修习琴棋书画,但是却不敢为此耽误听师父给自己讲经,不过自己有时候发脾气了也会故意让师父去花园中给自己摘李子吃,然后借口供奉师父从一堆李子里挑出一个藏着虫子洞的李子来给师父吃,虫子洞里安睡着的是一只等待破茧成蝶的虫儿,师父一口咬下去之后,可就要坐在地藏菩萨前念三天三夜经忏了,自己这时候还会好奇的问师父这只虫儿是前世做了什么孽才会偏巧被师父给一口咬死 “至真,师父可不是在替自己念经忏悔,”他说,“师父是在替你念经,因为心中想要这只虫儿死的,是你,” “什么,是我,师父,你没发癔症吗?”她问。 “当然,你要和师父赌气,本不该牵连到这只虫儿,同样的事情,你这是在做第二次了,” “第二次,师父,你之前吃的李子里可从来没藏着虫子的啊,” “不,至真,师父知道现在说这些你未必会信,但是前世,你确是因为心中想要报复一个男人而存心想要设计借玉帝的斩妖台弄死他的师弟,虽然最后并未成功,但是你心中这个报复的执念却让你这一世里一出生就多灾多病,师父不求其他,只求你现在能对师父说,你知道自己错了,” “师父,是至真错了,但是要是真像师父说的,至真是想要借玉帝的斩妖台弄死那个男人的师弟,那他们都应该是神仙的啊,神仙会上斩妖台的吗,最后还不是请出自己师父来向玉帝讨个人情打几百仙鞭了事,”她看起来一副很不服气的娇嗔样子。 “哼,要不是你当时在设计此事时心中确是也稍稍动了一动这个念头,这一世你兴许一出生就成了个被父母抛弃的弃婴,你想要设计让别人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上天自然也会让你一样也尝一尝自幼无亲无靠的滋味,” “师父,看来你这个神棍当的很不差劲的啊,还能掐指算出来至真前世,但是你为什么不掐指算算自己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孽才会沦落来给至真打扫家寺侍弄花园的呢,”她问,“师父你是不是上辈子是个很喜欢打骂虐待囚犯的狱卒,所以这辈子,上天让你来给至真当杂役来了?” “至真,你这么说,是不是等于承认上辈子你是师父的囚犯了?”他微微有些戏谑的抬头看着她问。 “师父” “好啦,师父该去张管家那里领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去了,”他说,“照这个样子,说不定再过几月,就能攒够换一万枚金币的银子了。” “师父,你要一万枚金币做什么,”至真好奇,“除了那些来九华山下做生意的天竺商人,咱们这里可没有谁喜欢用金币去采买什么物件的啊,”她问。 “不,师父只是在替自己的师兄还债,还他当日在十八地狱的囚牢中欠下一位慈悲仙子的一笔旧债” 锁魂塔既然很少开封,看守锁魂塔的差事总该是西天极乐净土上一件很清闲的差事才对,而且,一个戴罪的魔君,在西天极乐净土上竟然还会有人按时给他送来茶水,他知道他们是想感动他,让他死心塌地的留在这里接受他们教化,人间大地上成千上万想要一统三界的妖王魔君让漫天的仙佛神圣难得有几天清净,他们不得不用些玩弄人心的手段,只是降服了自己又有何用,自己这个落魄魔君,本来在江湖上就是个浪得虚名的不肖孽障,自己若当真是个魔君,脸上的黑莲和右肩的断臂本该是自己在江湖上一呼百应的高傲资本,因为世间众妖魔鬼怪愿意心甘情愿的跟随着去出生入死,抛头洒血的征战四方,横扫天下的魔君,必定该是个对漫天仙佛心怀深仇大恨,誓要将人间大地变成尸山血海,人间地狱的混世魔王,但是这样的混世魔王,心中又怎能有半点七情六欲。 他,并不愿意看见这样的结果,灭掉人世虽然也曾经是他的心中所愿,但是也仅仅只是灭掉而已,既然不愿意看见凡人折磨众生,又怎会愿意看见妖魔折磨凡人。 所以他们降服了他又能怎样,这些法力无边的神佛仙圣就算是当真能将他教化的日日在他们跟前痛哭忏悔又能怎样,他终究当不成下界妖魔中的任何榜样,毕竟,他在进过锁魂塔之后已经连死都不敢死了,身为一个魔君,他只怕是已经没有什么活着的意义了,他现在活着,只是用来证明一些人的慈悲的,他现在要做的,只是等着他们不需要用他来证明什么的那天而已,因为在那之前,他是连死的机会都不会有的。 “你知道就好,”斩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的身后,“你在本座眼皮子底下当然不该指望还能有什么死的自由,”他说,“但是你也知道,本座既然整天将普渡众生挂在嘴边子上,又怎会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生灵在自己眼前自戕性命,”他微微有些无奈的轻轻叹口气说。 但是忘情听了之后却无奈的笑了,“圣尊身后背着的那把斩妖剑,难道也是用来普渡众生的不成,”他问,“那么多无辜妖孽死在圣尊剑下,却只留下一个忘情,你不给我死的自由,也并不代表你能给不想死的妖孽生的自由,”他说。 “但是眼下本座要负责的却只是你一个,”斩情听了之后忍不住微微笑笑,“其实你被带来这里之后必定是会有这么一段想要死掉算了的时日的,”他微微含笑的看着他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因为你之前活着的理由已经不必要了,一个人要是没了活着的理由,又怎会不想死的,”他说。 “你想说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他忍不住淡然冷笑的无奈看在斩情脸上,“你觉得念经听法好就自己去念,自己去听,时刻也不忘了拉人入伙,你放心吧,我不会成全你的,”他说。 “怎么,你觉得本座对你一直是有私心的,”他问,“你是不是以为,你在这里六根清净的念经,本座就少了一个情敌,”他微微笑笑,“既然如此,你现在这么想死,本座应该很高兴才对,毕竟就算你六根清净了,也未必就不再会动一点凡心的啊,”他说。 “那你现在就动手吧,”他说,“我本来就是个意外的孽障,若是能够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他的一双翦水清眸一瞬之间忍不住微微动了一动,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师父,他自然是再没机会见到她了。 “好一个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你现在已经回来了,在莲池外,还是在莲池内,对你,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八 孽缘之孽 (一) 化乐天上的月宫仙境虽然不比灵霄殿上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但是却也是一样的烟云缭绕,四季花开,亭台殿阁闪耀,七宝琉璃遍地,转生来这里的众生虽然未必是日日莺歌燕舞,美人绕身,但是女孩子生下来不是郡主的少见,男孩子生下来不是世子的也不是很多,因为化乐天上毕竟自来就只是自其它天上请人来做工侍奉,转生在化乐天上的人,是生来就不必受替人劳役的悲苦的。 虽然出生时确是胸前挂着一颗摩尼宝珠,腕上戴着一串翡翠念珠,但是三界中这样出生的人不知多少,为什么,偏偏是华莲,自幼被父母当做上天恩赐的祭女关在自家府邸后花园中那座还算是很奢华气派的家寺中念经修行,理由是怕她养不大,直到十三岁时才可以一个人离开家寺来人间看看,而这一次可是华莲十三年来第一次离开化乐天上来到人间,好像人间的一切和化乐天上很不一样,杭州城里的西湖之畔,断桥旁边的一条宽敞长街上一路上都是吵吵嚷嚷的,贩卖蜜饯果子和金钗玉饰的摊子随处可见,路上吵嚷的行人看起来都像是在往一个方向去的,华莲恍然听说,是云华寺前今日有个很大的热闹,前日里常在云华寺左近村镇中吸人精血的那只大蜘蛛精现在已经被极乐天上派下来的佛前护法斩情圣尊给活捉住了,今日午时三刻要在云华寺前当街开斩这只残害了几百条人命的大蜘蛛精,华莲因为心中好奇,也跟着人群一路上向云华寺方向走去。 云华寺门前早早就安放好了一只斩妖用的青石刑台,是块三尺宽阔的圆形石墩,一只体形硕大的大黑蜘蛛被像螃蟹一样用绳子绑结实了丢在青石台上,只等到午时三刻一到,就要开刀问斩。 但是蜘蛛的脑袋在八只爪子中间,华莲在斩妖台前忍不住“嗤”的一声冷笑,“不会是像切西瓜一样的从中间劈两半吧,”她低着头自言自语的微微嗤笑几声,“切完之后记得将两半子掉反一下方向,不然,这只蜘蛛精可是会在你们走后将两半子再合起来的” “仙子,你是来看斩妖的?”一个被深深埋葬在记忆深处,忘不掉也想不起来的温柔声音,华莲忍不住抬头,四目相对之间,她一双横波流转的翦水清瞳之中已经深深埋葬下他一剪恍若隔世的清俊身影,棱角分明,剑眉入目,深湛清澈的眼眸中,一道清净如水的目光,就像是承载着能够看得见的一切天地万物 “哦,原来这只蜘蛛精今日会有缘死在你的剑下,护法大人,”华莲在斩妖台前忍不住低下头来青涩一笑,“虽然成了精的畜生都修行不易,但是看起来今日这只大蜘蛛也一定是难再逃出生天的了,”她说。 “仙子,你可怜它吗?”他问。 “无妨,左右护法你也未必真杀得了它,” “怎么,本座的斩妖剑还有杀不死的妖孽不成?” “护法你看见这只蜘蛛脑袋中间那条黑线了吗?”她问,“这是千毒万瘴绞蛛丝,这只蜘蛛可能本来就在过雷劫时被劈成过两半,但是它有妖法,而且有八只爪子,自己用千毒万瘴绞蛛丝将两半子再缝起来就行了,成了精的蜘蛛没那么容易死的,护法你千万记得将它劈成两半之后将两半子掉过来爪子和爪子对在一起,这样就可以破它的妖法了,”她说。 “仙子,你若不说出来,它兴许还能有条活命,”斩情无奈,“它与仙子你无冤无仇的,如此害它,你于心何忍?” “因为本宫不喜欢蜘蛛,而且手中举着斩妖剑想要斩杀它的是护法大人你,是护法大人你心中想要杀死它的,你是神仙,它是妖孽,本宫高兴成全神仙还是成全妖孽,好像也无需护法大人你的过问才对,” “仙子,看你一身素衫羽裳,该是化乐天上的祭女才对,祭女心中对众生本该没有分别心的,你不喜欢蜘蛛,它也是众生之一,你该好生反省一下自己错误才对,” “护法大人,说了这么多,你今日也还是要杀它,在杀它之前说那么多道理,对它也是无用,只是护法大人你在趁机弘扬你的正法,感召你的众生向佛之心,只是本宫倒是没想到这只该死的大蜘蛛在被护法大人你一刀劈成两半之前竟然还会牵连本宫被护法大人你当众如此谆谆教化,可也真算是倒霉透顶的了,而且化乐天上的祭女又能怎样,和人间道观中的小道姑也没什么分别,不过好在只是道姑,头发总算还保得住的,”她说。 “仙子,女孩子的美丽从来不在头发上,真正的美人可不怕光头,” “好啦,午时三刻到啦,” 只见斩妖剑一道剑锋闪烁之后,蜘蛛精登时被从中间一分为二,接着剑尖一转,一半子转到另一半子对面,两半子八爪相对,蜘蛛精登时气绝。 华莲吓得“啊”的一声闭上眼睛,待到睁开眼睛时蜘蛛精已经被围观人群用菜刀锯子碎尸万段,这位被云华寺中僧众尊称为斩情圣尊的护法大人也收起斩妖剑来转身离开斩妖台进入云华寺山门之中,华莲忍不住从人群中挣脱出来急急追进云华寺中,在寺中,她看见他正在佛像前的香案上收集香炉中的香灰,于是很好奇的凑上前去问他,“护法大人你要这些香灰做什么,是不是用来擦干净斩妖剑上血迹的?”她问。 “看来仙子很聪明啊,你会用剑吗?” “本宫是用小银鞭子的,一根用一千条七尺银线编攒成的小银鞭子,一鞭子下去骨断筋折,但是却不会见血,” “仙子,你既然是祭女,日后这小银鞭子还是少揣在身上才好,” “可是护法大人你也该算是佛门弟子才对的啊,天天将斩妖剑背在身上,还敢来管本宫,”她看起来有些娇嗔负气的样子,将一根银光闪闪的小银鞭子攥在手上一晃一晃的向他挑衅。 “仙子,本座只是护法,斩妖除魔是本座本分,但是仙子你是祭女,若是本座没猜错,你父母将你关在家寺中当祭女,定是怕你养不大的吧,”他问。 “那又怎样,本宫现在活得好端端的,哪里有一点像养不大的样子?” “但是即是祭女,就不能沾杀生孽,你那根小银鞭子一鞭子下去骨断筋折,虽不见血,也是极易伤及人性命的,” “护法大人,你觉得本宫会把握不好伤人的分寸的嘛,”她问。 “话不要说满,先在这里跟本座过上几招如何?”他问。 华莲哪里是会轻易服输的人,斩情话音才刚一落下,银光闪闪的小银鞭子瞬时间已经直奔面门而来,只见他也不急着闪避,只是两根手指在鞭子梢上轻轻一绞,一拈,一弹,只一眨眼间,华莲浑身上下已经被自己的小银鞭子给五花大绑的结结实实,斩情见状只是轻轻催动了几句经咒,就已经将华莲痛的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喊爹叫娘 斩情无奈之下只得急急收了法力,华莲现在虽然身上已经不再痛了,但是可不知道他还会对自己用什么折磨手段,毕竟现在自己已经落在他手里,或许像是那些被擒住的妖精一样低头叫他一声师父,还能有个机会活命,然后再设法自他身边逃走,想来也是不难 华莲一念及此,只好迫不得已低下头来不情不愿的开口叫了一声师父,她的头埋得低低的,一时间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看他的眼睛。 “嗯,既然都叫师父了,本座自然会成全你的,你先在这里等着,本座这就去找寺中师父借把剪子过来,” “哼,你这只长毛秃驴,你要是敢剪本宫头发,本宫就咬掉舌头,让你当不成这个师父,” “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那你刚才那句师父,是为什么叫的,是不是该跟本座好好解释解释,” “只要你不剪本宫头发,本宫就真心跟在你身边侍奉,” “要是这头发必须剪的呢,”他问。 “那就求你看在本宫年幼无知的份上,放了本宫,本宫再也不敢来人间宝寺之中胡言乱语,惹护法大人你生气的了”她心急之下几乎自眼眸之中滴滴答答的落下泪来。 斩情无奈上前施法解开了她身上的那根小银鞭子,告诉她化乐天上虽然逍遥自在,但是若是过分肆意而为,不知何日悲伤痛苦就会滚滚而来,自己确是有心要将她收为弟子,虽然机缘未到,但是 斩情一念之间顺手将自己腕子上的一串沉香念珠褪下来轻轻戴在华莲手腕上面,这串沉香念珠本自是已经被他暗中施过法的,只要她腕子上戴上了这串沉香念珠,日后在众人面前对佛法的一切玩笑戏谑孽报都会转来自己身上,戏谑佛法的罪过自己可以替她一肩担下,只是不知,今生自己是不是当真能够有缘渡她 华莲看见斩情亲手将他自己腕上的一串沉香念珠褪下来戴在自己的左手腕子上,一心以为他又改主意了,又要拿剪子来剪自己头发,心急之下顺手褪下自己另一只腕子上的一串生来就戴在腕上的翡翠念珠拉起他手来给他戴在腕上,她自是不知这串翡翠念珠当日本该在十八地狱中就替他戴在腕子上的,只是谁又想到,轮回转世之后,原谅,已经变成了这样风轻云淡的一件事情 斩情低头看看自己右手腕子上的这串翡翠念珠,嘴角边忍不住无可奈何的微微泛滥出一丝沧海桑田般的叹然苦笑,前生她未曾来及在十八地狱中将这串念珠戴在自己腕上,今生她却只是想用这串翡翠念珠来保住自己头上的三千青丝,因为按照化乐天上的规矩,自己给她腕上戴上沉香念珠就是将她收为自己弟子的意思,而她给自己戴上这串翡翠念珠,是想将这串翡翠念珠当做那串沉香念珠的回礼,以此来求自己先放过她,拜师的事情,她还要再想一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八 孽缘之孽 (二) 斩情后来一直在身后悄悄的护送华莲回去化乐天上的月宫仙境之中,直到确定她已经安全回去月宫仙境之后才急急的回转来极乐殿中向师父复命,毕竟为了抓这只在人间残害人命的蜘蛛精自己已经在云华寺中耽搁了不少时日,师父他一定会很替自己担心,所以在亲眼看见华莲已经安全回家之后,他自然会立时赶回来极乐殿中向师父他回禀复命。 但是没想到,一回来西天极乐净土上,一眼看见的竟然是一堆已经在极乐殿前架放整齐的香樟木柴,火葬堆上躺着的是逝水尘缘,极乐佛主正在火葬堆前一脸无奈的替他默念经文,斩孽和断恨跟随在佛主身后,但是火葬堆前现在却独独缺少了最该出现在此的五蕴不空,毕竟逝水尘缘现在是他手下的侍奉童子,他不管怎样都该在火葬堆前替他念几段经文才对。 许是看见了斩情眉眼中的疑惑不解,断恨将他拉在一边仔细向他述说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自从药师佛从普渡山上回去药师天上之后,不管是灵霄殿中的三清四御还是灵山上的菩萨罗汉,还有三山五岳中的各路神仙都忙不迭的前来给药师佛送来各样珍奇灵药补养身体,连东海龙王都将龙宫中的千年珍珠磨成粉送来了,五蕴不空他自然也少不了要送些极乐殿中的灵丹妙药去给药师佛主,谁想到这个五蕴不空他不知忽然之间发了什么疯病,竟然借着送药的机会暗中潜伏在药师殿中,等到半夜大家全都入定以后,施法想自药师佛的檀中死穴之中取出半钵盂心脉精血。 药师佛因为在白天自五蕴不空手中接过丹药时就察觉到了他脸上的异样神情,因此上半夜里就假装入定,果然当场将五蕴不空给抓了个正着。 药师佛问他为何要取他身内的心脉精血,这个五蕴不空竟然当着药师佛主的面大喊大叫着什么自己本来在极乐殿众师兄弟中年纪最大,资历最高,但是就因为他父母是下界中两个没有名号的散仙,所以自己在极乐殿中最不得重用,连大师兄都当不上,只能当二师兄,但是极乐殿中哪里有人将他这个二师兄放在眼里过,就连锁魂塔前那个魔君见了自己都不带下跪的,难道地上散仙生的儿子注定要被那些天上神仙生的儿子看不起,既然如此,他不如去投靠化乐天上的普善天子 药师佛主因为碍着西天极乐佛主的面子,不好将五蕴不空直接押回极乐殿中,因此上就先自普渡山上将断恨召上药师天去,将人交给他处治,断恨一眼看出五蕴不空是被人施法控制住了心识,登时之间勃然大怒,因为极乐殿中能控制人心识的就逝水尘缘一个,他自幼在湿华神寺中当祭司,又在明月殿中当了十八年神棍祭司,梵天界那套邪法他比谁都会使,看来他是准备死心塌地的为普善天子效命了,既然如此,断恨一狠心之下,在五蕴不空身上施了普渡山上的独门密咒,此密咒是专门用来对付这种控制人心识的邪法的,密咒施在五蕴不空身上,他一见到施法控制自己心识的人就会狂性大发,而五蕴不空毕竟也是个有一万多年修为的人,逝水尘缘这一次,必定是在劫难逃 药师佛无法,只得依照断恨计策行事,但是他还是将心脉精血自檀中死穴中放出来一滴交给五蕴不空,其实因为五色莲花已经被栽在西天极乐净土的莲池中吮吸净土佛气多时,现在,只要一滴心脉精血即可修复莲花中的命魂,让至善仙子元神聚合,以五色莲花化孕仙身,根本就不需要半钵盂精血。 五蕴不空揣着玉瓶中的一滴心脉精血回来极乐殿中,将玉瓶交给逝水尘缘,逝水尘缘也知玉瓶中的一滴心脉精血已经足够让莲花中的至善魂魄修复完好,所以就急急去莲池中将玉瓶中的一滴精血滴入五色莲花的莲苞之中 谁想到就在这时,五蕴不空他因为身上密咒效力发作而忽然之间狂性大发,对着逝水尘缘后心就是一掌,打得逝水尘缘身内经脉暴断,神仙难救。 后来断恨亲自来极乐殿中替五蕴不空解了身上密咒,他唯恐自己在药师佛前的荒唐言语会被众位师兄弟笑话,一直躲在后殿中不愿出来,佛主无奈自九华山下将斩孽召回,自己带着二人在极乐殿前将逝水尘缘火葬,现在既然斩情回来了,他是大师兄,这火当然该是他来亲手点的,毕竟这孩子他当日在明月殿中放过了斩情和断恨一命,人死罪消,斩情就亲自替他将火葬堆的火点起来吧。 斩情无奈只好照佛主说的亲手点火将逝水尘缘火葬掉了,在点火之后,他本来想取出怀中净瓶想要将逝水尘缘元神收了,投进锁魂塔中几日,这样他就不必下十八地狱受苦,直接可以被自己送下凡去投胎转世了,毕竟出佛身血的罪过在十八地狱中还不知道是什么苦刑,在锁魂塔中待几日已经是从轻发落了。 但是佛主告诉他已经不必要了,因为五蕴不空那一掌使上了自己上万年修为,逝水尘缘的元神已经受到重创,等他身体化灰之后,三魂七魄也就会随风散了。 斩情不好过问佛主为什么不愿意施法收了逝水尘缘的三魂七魄之后替他从新聚合元神,但是以逝水尘缘的昔日罪孽确是也当得起魂飞魄散的下场,此事就此已经算是了结,现在剩下的,就是那个已经自一朵五色莲花化身成人的至善仙子,她该怎样处治才好的了。 和至真不一样,至善柔弱的性子让她自从化身成人之后就只是在莲池旁呆呆的看着水中自己美艳惊人的妩媚倒影,这妩媚本该是永世陪在至灭身边生死相随的,但是现在,他死了,自己却又被另一个男人苦心救活过来,自己自然是欠普善天子他的,但是她爱至灭,宁愿随他一起入轮回转世,可是佛主却对她说至灭本该在人间轮回七世才能转生回善见天上,而自己就算是现在去人间投胎转世,因为错了时辰,也注定是七生七世与他有缘无分,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替他祈福,让他七生七世都能幸福平安的顺利度过,不要上一世里一出生就遭仇家灭门,下一世里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在山林野地,这一世里饥寒交加,沦为街边乞儿,那一世里灾祸不断,被囚深牢苦狱 其实他七生七世的命数还不都是被这个西天极乐佛主一手掌握着的,他们只是要她乖乖留在这里,不愿放她回仙柱山上,怕她会起心报复,月铃皇族虽然覆灭,但是月铃仙族的族众还是会听她的命令的,虽然她现在并没有心思要向谁报复,但是他们却还是在担心,要是日后仙柱山的势力大了,自己心中会想什么可就不一定了,所以还是将她留下来好,最好能够让她感念他们的不杀之恩留在这里当个侍奉奴婢,这样大家全都省心省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八 孽缘之孽 (三) 华莲在回来月宫仙境之后一直在自家府邸的家寺之中有些痴痴呆呆的,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父母心中当然是非常替她担心,但是华莲却只问父母自己可不可以去西天极乐净土拜师,因为她想拜西天极乐净土上的斩情圣尊为师,修习法力,只是那个斩情圣尊他刚一见面就要动剪子,所以自己一直不知道,该不该去西天极乐净土找他。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母亲水祸听了之后忍不住微微笑笑,“你可以将他请来化乐天上当你师父,”她说,“在化乐天上,他又怎么敢用佛门那套规矩管你,” “嗯,这倒是个主意,只是,”父亲劫天看起来一脸为难的样子,“化乐天上可不是佛门弟子太愿意来的地方,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来家寺之中当华莲师父,” “这倒却是不难,”母亲听了之后忍不住又微微笑笑,“将家寺之中的神像旁边再加上几尊佛像就是,左右家寺中供奉的二十诸天也一直被当做佛门护法看待,这位圣尊大人应该是不会太过计较才对,” “可是咱们华莲何德何能,竟敢让西天极乐净土上的护法大人御驾亲临,”父亲笑道,“就算是备下千金酬劳,只怕也未必能入人家眼的,” “还用什么千金酬劳,佛门一脉弟子心中对弘扬佛法一事的执念肯定比他们的佛主要积极强烈很多,听说能够有机会来化乐天上讲法,又岂会有什么不愿意的” 华莲在得到父母准许之后第二天就来到西天极乐净土上将正在一个人在锁魂塔前打坐清修的师父给请回来化乐天上,让他在家寺之中给自己讲法,果然如母亲所说,师父他自从来到家寺之中以后不要说是严厉管教她,在她跟前就像是她的一个侍奉家奴,他再没敢在她跟前动过剪子,反而会很温柔的拿起玉钗替她收拢起耳边一绾散乱青丝,师父其实在家寺中并未给她讲过多少经咒,而是经常教她修习剑法,但是在传授她剑法时却总是用手中三尺长剑来点在她身上纠正她的错误,这让华莲心中很是失望,师父可以用手中玉钗替她攒发,却不敢亲手纠正她练剑时的任何失误,而这简直就是对她的最大羞辱,因为他不知道她已经在心中暗恋上他,或者,他知道,但是一个在佛主座下当护法的男人,他心中更爱的,或许只是他的佛主,他的师父 这是让华莲心中最悲伤欲绝的一件事情,她今年已经十三岁,已经到了可以指婚的年纪,但是如果可以,她是不会离开他身边的,他是佛门护法,兴许一辈子不会成亲,但是自己可以一辈子不嫁吗,成佛对他真的那么重要,超脱六道轮回对他真的那么重要,佛祖不会成亲只因看透男女私情不过是美色和欲念,菩萨不会成亲只因在普渡众生时不能让自己对心中所爱的人和其他众生有分别心,但是师父他只是一个护法,他是为了不让佛主失望才不会成亲的,他心中最爱的始终只是他的师父,华莲在他心中,只是成佛之前的一个孽障,只是佛主对他向佛之心的一个考验。 但是,师父,你知道吗,华莲现在却是必须要和你成亲的,因为华莲不想被送进月宫之中当太子妃,所以,师父,现在能帮华莲的,就只有你了 华莲一念及此,终于低下头来一脸娇羞的跪在正在家寺中闭目打坐的师父跟前,“睁眼看看华莲吧,师父,”她说,“华莲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师父你说。” “仙子,有话请讲,师父不睁眼睛,耳朵也不会闭上,” “师父,若是师父你不介意,华莲愿意永世跟随在师父身边,” “仙子你言重了,师父只要不死,一定不会离开你的,” “师父,既然如此,你愿不愿意华莲和你” “仙子,你” 华莲亲眼看见师父他将头轻轻的转过去避在一边,不敢睁开眼睛看自己一眼,伤心之下从地上爬起来转身从他跟前跑开,她没有告诉他自己很快就要被送去月宫之中当太子妃了,因为月宫中的普善天子说华莲前世才一出生就被父母指婚给了普善天子,但是她的父母却未能来得及对普善天子兑现这个嫁约,现在,既然华莲父母已经有机会向他兑现前世嫁约,那就必须要依照前世约定将华莲送入月宫之中去当他的太子妃,华莲虽然一心以为前世嫁约本来就是普善天子他不可理喻之极的一次无理取闹,只是为了要将华莲强抢进月宫里去胡言乱语出来的一个天大笑话,所以华莲要是不想被强抢进月宫之中,就只能尽快成亲,而除却师父之外,华莲是不会嫁给任何人的,现在,既然师父不肯娶她,那她只好 华莲在家寺外面割破了自己腕子想要死在师父面前,却被师父及时救下,师父在一脸悔恨交加的自华莲口中听说了太子妃的事情之后一怒之下去月宫之中找普善天子算账,这让华莲心中非常喜笑颜开,心花怒放,因为师父他终于发怒了,他为了自己对那个普善天子雷霆震怒,竟然只身一人闯进月宫之中去找那个普善天子打架,师父他是佛前护法,那个普善天子一定是打不过师父他的,而按照化乐天上的规矩,只要师父他在交手中打败了那个普善天子,他就成了这世上唯一可以娶自己的人 但是让华莲没想到的是,师父他竟然一踏进月宫大殿就陷落在普善天子暗中设计下的缚身阵法之中,被囚在月宫大殿之中难以脱身,父母不得已坦白告诉华莲,前世在青裳花境之中,因为父皇母后和月宫天子的交情,确是在华莲才一出生时就将她许给了月宫天子的长子菩陀,也就是在净水山庄之中化名为花水无缺的普善天子,但是因为普善天子本是月宫天子的私生儿子,所以长年在下界中的净水山庄之中隐居,这门亲事当日他并不知道,后来在华莲三岁那年,他们全家忽然遭遇天降横祸,被那个斩情圣尊残忍诛杀灭门,是月宫天子念及旧情将他们全家送来化乐天上的月宫仙境之中托生,但是华莲那时已经被斩情带去了西天极乐净土,婚约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其实在化乐天上知道华莲爱上了斩情,父母心中确是有些怨恨,但是三界中却自来只有报前世恩的,有谁听说过讨来生债的,父母虽然无意去找斩情讨债,但是华莲也知道,自从月宫天子闭关休养之后,这月宫仙境就是由着普善天子的性子胡闹,普善天子以华莲性命威胁父母想法将斩情引诱去月宫大殿之中,父母也是无奈,其实普善天子本也没什么恶意,只是想用斩情来交换至善,所以此事华莲就不要再去理会了,毕竟日后这三界只怕都会是普善天子一手统治,华莲何苦为了一个斩情去招惹日后一统三界的九五之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八 孽缘之孽 (四) 华莲在月宫仙境之中当然是不肯听父母一句劝说,背地里瞒着父母只身一人跑来西天极乐净土找极乐佛主求他去月宫大殿中搭救斩情,但是却出人意料的被西天极乐佛主派人请进极乐殿后殿之中好好看管起来,理由是她手腕上既然戴着斩情的沉香念珠,就算是斩情的弟子,理应留在极乐殿中清修,想要回去月宫仙境,除非她师父点头才行。 华莲在极乐殿后殿之中经日里打砸吵闹的一刻不得清净,但是现在极乐殿中哪里还有人能够管得了她,普善天子他现在已经亲率百万大军兵临普渡山下,在阵前口出狂言要先灭普渡山,再灭灵霄殿,将西天极乐净土一把火烧成白地之后就将整个人间送给至善当做聘礼,将她迎娶进月宫大殿之中当太子妃,昔日天庭上这群牛鼻子和秃驴联起手来灭了至善全族,逼死至善,今天,该到了他们血债血偿的时候了,就是连帮凶百灵山他也不会放过,等到至善成为了人间女帝,第一个要清剿的就是百灵山上那群狐妖,天下百姓一定是很乐意看见一群狐妖的狐头被高高悬挂在城门楼子上的,这就是当年身为妖孽却站在凡人那一边的最终下场。 因为普渡山情势危及,斩孽现下正在水月殿中和断恨一起商议对敌之策,忽然法华长老来报九华山下七宝山庄中的沈庄主和沈夫人前来普渡山上拜见斩孽圣尊,斩孽心中“格”的一惊,急忙让法华长老快快引二人进来。 沈庄主和沈夫人一进来水月殿中就双双跪拜在斩孽脚下,“圣尊你大人大量,之前是我夫妻二人对圣尊大人你多有得罪,”沈夫人在斩孽脚下满脸愧疚的呜咽着说,“虽然之前让大人你在山庄之中侍奉为奴确是想要借此报一报前世被西天极乐净土一脉算计陷害的冤仇,但是毕竟稚女无辜,还请大人你千万设法救小女至真一救”沈夫人说话间已经在斩孽脚下一脸哭哭啼啼的呜咽哽咽起来,断恨大惊之下,急忙开口追问二人到底发生了何事。 原来为了灭普渡山,普善天子亲率百万大军在普渡山下摆下诛仙血阵,此阵是梵天界中最高阵法,佛门一脉中人根本无人能够破解,但是只有一样,此阵只有以投胎人间的天女之血祭阵之后阵法才能启动,而普善天子为了刺激身为极乐殿护法的斩孽,故意趁着他被西天极乐佛主召回极乐殿去的那几日里让人去九华山下将至真劫持来普渡山下,要用她的心血祭阵。 斩孽大惊失色之下还是忍不住出言安慰了沈庄主和沈夫人一番,他说其实当日在山庄门前,沈庄主就应该已经看穿了自己真身,但是还是将他留下来了,他对至真确是一片真心,如此枉费心机的想要留在山庄之中当至真师父,只是想要渡她离苦寻乐,别无他求,毕竟凡尘之中虽有七苦,但是却唯有爱别离是七苦之中最苦,而至真迟早要面对和父母的生死离别,其实至真下凡投胎只是为了吮吸父母精气滋养仙身,自己本可以在她出生之后就将她带走,就算是不将她送入寺院,也可寻个深山古洞将她抚养长大,但是沈庄主和沈夫人毕竟是她前世父母,自己若是当真将至真带走,未免有些不近人情,只是没想到自己当初的一念之差,竟然让至真今日遭受如此灾劫,斩孽让沈庄主和沈夫人好好待在普渡山上等他消息,他一定会将至真平安自普善天子手中救回来的。 断恨知道此次斩孽只身一人前去诛仙血阵之中救人定然是凶险非常,有心要派人和他一起前去却苦于手下几位长老本是凡人之身,法力不济,普渡山上弟子除却鸢裳和鸢梨之外尽皆是凡人修仙,怎能和化乐天上的天兵天将短兵相见,况且他们也进不去血阵之中救人,所以就算跟去了也无甚大用,只是前去添乱,而鸢裳鸢梨,他二人身为妖孽,又没理由让他们冒险去救一个投胎人间的天女 正在断恨左右为难之际,鸢梨上前告知断恨,蕙妃她三日前已经在百灵山上替父王生下一对龙凤双胎,自己对百灵山已经没多重要了,师父要是准许,自己可以随斩孽师叔前去血阵之中救人。 断恨心中微微纠结了一阵,“还是带你皇兄一起回百灵山吧,”他无奈叹口气说,“本座不会牺牲人命来守个无甚大用的山头的,”他说,“普渡山就算是被夷为一片平地,又和你们二人有什么相干,” “可是百灵山却是会不惜牺牲一切来守住自己的地盘子的,”鸢梨忍不住微微笑笑,“普善天子若是当真统治了人间,又岂会轻易放过百灵山的,”他说,“师父你放心好了,在普渡山对百灵山还有些利用价值的时候,鸢梨是不会轻易放弃这里的,” “你一个人去本座又怎会放心,但是你皇兄他现在这个样子,让他去,本座更不放心,” “师父,皇兄他只是失忆了,一身法力又没折损半分,师父你不必太过担心,妖精的觉悟本来就没那么高,不会为了谁去牺牲自己的,” “既然如此,你们就去吧,等到普善天子伏诛,你就带着你皇兄一起回百灵山上去吧,”他说。 诛仙血阵一直被月宫大殿中的八大神将灭法,灭仁,灭信,灭义,灭德,灭情,灭欲,灭礼日夜镇守,至真被绑在血阵之中等待星象时辰相互交合时才能用来血祭,斩孽因为本身出身少净天上,就算是已经和父母恩断义绝,但是念在血脉亲缘上,他还是上门去求父母为他借来月宫仙境中的令牌,他父母也是多年没和他在家中见面的了,就算是他不肯留下来侍奉父母,一心要留在西天极乐净土上侍奉师父,这令牌也不能不想方设法的帮他借到,毕竟当年是父母亲手将他送去极乐殿中拜师的,而且是一心要送他去那里当和尚,幸而他现在只是佛主座下一个护法弟子,父母心中已经很高兴了,当然不敢耽误他正事,而且那个普善天子如此胡闹,说不定会一手掀起滔天风浪,挑动起三界战事,到时候少净天上也未必能得多少清净,斩孽的父亲步千尘是少净天上的守将,心中自然也是一心希望普渡山下的战事早些平息下来,毕竟三界中仙凡妖魔混战,导致人间生灵涂炭的事情,之前已经发生的太多太多,这一次,普善天子他还是尽快在斩妖台上伏诛的好,死他一个保三界平安,怎么算都不应该是件很亏本的买卖 斩孽自父母手中接过三道月宫仙境令牌之后就带着鸢梨鸢裳一起乔妆改扮的混进普善天子的百万天兵天将之中,说是天兵天将,其实大半都是些阿修罗兵将,虽然是私生子,但毕竟也是他爹生的,这勾结阿修罗的本事倒是真心是得他亲爹真传,斩孽在血阵外暗自在心中对普善天子好一番嘲讽讥笑之后,就匆匆上前拜倒在八大神将中镇守血阵东南一角的灭法神将脚下,说是因为离血祭时辰还有几天,普善天子担心这个女孩给饿坏了,影响血祭功果,所以特命自己来给这女孩送些吃的,再说既然是要牺牲人家血祭,临死总该让人家当个饱鬼。 因为三人身上都有月宫仙境令牌,所以灭法神将没怎么仔细盘问就放三人进入阵中,至真那时早已在阵中给饿的晕了,斩孽趁着灭法神将不备,从怀中掏出匕首就在至真腕子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让她的腕子上瞬时间血流如注,鸢裳趁机将至真头上一枚玉钗拔下塞在她另一只手中,鸢梨在阵中忽然间大喊大叫起来,“糟糕了,祭子割脉了,血祭时辰未到,这可如何是好” 八大神将闻讯急急赶过来查看祭子情况,眼见得祭子腕子上血流如注,一时无法之下只好同意三人先将祭子带离血阵,去找军中大夫抢救,斩孽自然不敢耽搁,抱起至真在鸢裳鸢梨的护持下顺利离开血阵,借口军中大夫现在正在阵营外面喝酒赏月,想要借此带至真离开,谁想到正在这时偏偏正赶上普善天子亲自来军中巡视,一眼看穿斩孽真身,斩孽回身将至真交在鸢裳手上,让他们兄弟二人赶快设法脱身,这个普善天子未必是自己对手。 鸢裳和鸢梨冲破普善天子军队中的千军万马一身伤痕累累的回来水月殿中之后,断恨亲自到普渡山下等待了很长时间才见几位长老搀扶着已经身负重伤的斩孽自山门外仓惶跌撞进来,本来斩孽他在普善天子的千军万马中本来是没任何机会逃脱回来的,但是不知为何,普善天子在他身上刺了一剑之后却喝令军队尽数退开,放他活着回来,断恨自然知道这其中必有蹊跷,果然,大家在查看斩孽伤口时竟然发现在他的伤口边上竟然渐渐浮现出一朵粉嫩色的桃花印记,断恨当即断定普善天子的剑上有毒,此毒竟然就是江湖上传言已久的落水流花奇毒,每隔半个时辰中毒之人身上就会浮现出一朵桃花印记,等到身上浮现出七七四十九朵桃花印记时就会毒发身死,此毒世间唯有五色曼陀罗可解,但是此花自来只在江湖传说之中,无人知道世间到底能不能找到此种奇花,断恨无奈,只好亲自去西天极乐净土上请下佛主御驾临凡,佛主以自身无上法力暂时封住了斩孽全身穴道之后,让断恨快快去水月殿中将尘水鸢梨召来自己面前。 鸢梨在佛主面前自然不敢存心隐瞒什么,世间唯一一朵五色曼陀罗花现在确是就在百灵山上,但是那朵曼陀罗花一直被绿眼金曜狐族封印在湿华神寺的神殿之中,被金曜狐族祭女逝水尘馨长年看管,佛主要是有本事取来尽管去取,湿华神殿的封印只有尘馨能解,但是极乐殿才刚将她哥哥弄的魂飞魄散,想要她献出五色曼陀罗花,现在也只能凭借佛主的三寸不烂之舌试试看了。 断恨听了此话之后心中虽然忍不住一阵懊悔,但是事已至此,断恨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去百灵山上一试,但是佛主却告诉他不必去百灵山上,在百灵山下向南三十里的梨花坞中有个人迹罕至的圣水湖,或许他应该先去那里看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九 两军阵前 (一) 断恨在心急如焚的匆匆赶往梨花坞中之后却一脸悻悻的回来水月殿中,紧锁眉头垂头丧气的告知佛主斩孽他只怕是没得救了,因为自己在赶到圣水湖之后,竟然看见这个逝水尘馨她正在圣水湖畔念咒施法,要用逆天之法让她哥哥逝水尘缘还阳,原来这个逝水尘馨虽然在逝水尘缘被送进紫光殿之后才出生,但是和她哥哥却是同父同母,所以她自然也是身为兄妹的父母乱伦所生,自幼也是在神寺中当祭女,所以也会净瓶摄魂之法,她自幼易容本事就比江湖上的任何人都要高明上很多,乔妆打扮之后不但可以冒充西天极乐净土上的守殿侍卫,而且身上的妖气一点不会被人察觉,所以其实她已经私下里去西天极乐净土上找她哥哥很多次了,她哥哥在极乐殿前火葬时她就混在人群中间,用净瓶施法收了她哥哥飞散的三魂七魄,将她哥哥魂魄化入五色曼陀罗花中,想要等到去药师天上取来药师佛的心脉精血之后,就以逆天之法修复哥哥元神,用五色曼陀罗花替哥哥化孕仙身。 其实她本来想去化自在天上求湿华大神替她哥哥聚合元神去的,但是因为现在普善天子正兵临普渡山下,而月宫天子又是湿华大神属下,她觉得现在去求湿华大神不太合适,所以现在不要说五色曼陀罗花了,还要设法提防着她去药师天上去算计药师佛主才行。 至真那时腕上伤口已然被包扎好,她自昏迷中醒转过来之后,偏巧听见断恨一番无奈言词,以为师父他无药可救了,瞬时间忍不住趴在师父身上泪如雨下的哭出声来。 佛主让跟随自己前来的五蕴不空先将至真带下去好生歇息,然后让断恨跟随自己前去梨花坞中走上一遭。 二人来到梨花坞中之后果然看见一个一身羽衣霓裳容颜水嫩娇媚的豆蔻少女正在五色曼陀罗花之前念咒施法,佛主轻轻打断了她,问她为何要如此执着的想要以五色曼陀罗花替她哥哥化孕仙身。 “哥哥是你们害死的,还来问本宫做什么,”逝水尘馨连眼睛都不屑睁开,“本宫知道你们想要用这朵曼陀罗花去救人,或许在佛主心中,自己弟子的命比旁人的命重要,神仙的命比妖精的命重要,”她说。 “仙子你错了,逝水尘缘其罪本该当诛,魂飞魄散是他自作自受,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断恨气忿,“仙子可知他已经对西天极乐净土犯下多少罪孽,他本就是个贼性难改的孽障,就算是活着,也只是在天地间四处为祸作孽,荼毒世人,今日普渡山之劫,仙子你敢说与他全无一点关系,”他问。 “那就怪了,哥哥就算该死,你们也已经将他杀了,那你们现在还在这里和本宫闲扯什么废话,本宫要救自己哥哥,与二位到底有什么相干?”她问。 “仙子,你要救他,就非要去药师天上去取药师佛心血不可,为了他如此以身犯险,仙子以为值得?” “那敢问圣尊,世间凡人为何只愿侍奉卧床不起的亲人,而不愿去侍奉卧床不起的旁人,凡人一生短短数十年,将时间全都浪费在床前侍奉上,岂非也一样不值?” “仙子,本座好言劝你,一朵五色曼陀罗花可以制成千粒解毒丹药,在普善天子伏诛之前,不知有多少人会中他剑上之毒,你如此未免也太自私,根本就不知顾全大局的道理,” “哦,原来佛家的慈悲就是牺牲一人去救千人,左右牺牲的也是旁人性命,圣尊你自然不会有半分犹豫,” “仙子,关键时刻,本座也是可以牺牲自己的,只是现在,将本座当药引子也解不了落水流花丹的奇毒,但是本座答应你,会代替你哥哥照料你一生一世,” “嗯,还不闭嘴,当真要将你三师兄的救命恩人激怒不可的吗,”佛主一脸嗔怪的回头瞪他一眼,“可知你三师兄的性命现在就在这位仙子手中攥着,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和这位仙子交易,将她想要的尽数给她,你要的东西她定然也不会拒绝给你,”他说。 “可是师父,她现在想要的就是她哥哥,她与不与咱们交易,对她能有什么分别?”断恨赌气诘问师父,“若是当日师父你施法收了她哥哥魂魄,放她哥哥一条生路,今日也不会面临如此局面,”他说。 “不,这位仙子,老和尚问你,你虽然是一心想要你的兄长,但是你可知你兄长他心中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佛主问她。 “哥哥曾经对尘馨说过,月宫天子对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不管怎样,他都要对普善天子报恩三次,第一次是将百灵山少主带去明月殿中,第二次是和百灵山少主一起设计将药师佛自琉璃界中劫走,最后一次,哥哥本想将至善仙子自西天极乐净土送去化乐天上之后就回来百灵山上永世陪伴在尘馨身边,不再过问江湖世事,但是谁想到你们如此心毒手狠的将他给打的魂飞魄散,这倒真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现在,你们就回去普渡山上看着自己的亲人慢慢死吧,尘馨就不送你们了,”她说。 “如此说来你兄长是希望用三次报恩来换自己自由,哦,老和尚知道其实普善天子从未限制过他的任何自由,只是,他是想报恩之后了无牵挂的回来百灵山上,想在心中得到自由,请问仙子,老和尚说的还不算错吧,”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哥哥他以后在百灵山上会很自由的,” “嗯,确是如此,但是也仅仅只是在百灵山上而已,仙子,凡人一见曼陀罗花就会死掉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什么叫花开非生,花落非死,凡人一生是不能见到曼陀罗花的,你以五色曼陀罗花替你哥哥化孕仙身,他一辈子就只能待在百灵山上,去到凡间,走到哪里凡人就会死到哪里,他要想自由去到凡间,除非世间凡人全都双目失明,如此自由,只怕也会让他一辈子生不如死,仙子你这又是何苦” “可是我们这些当妖精的为什么非要去管那些凡人死活,当初哥哥是被你们给弄得魂飞魄散的,现在你们要本宫对这个负责对那个负责,但是现在谁又肯对哥哥他负责,”她问,“凡人死了会去投胎,能投胎的凡人让不能投胎的哥哥去负责,你们才是这世上最自私的人才对,” “仙子,老和尚虽然法力不济,但是也能替你哥哥聚合元神,当日在极乐殿前老和尚没有施法收你哥哥三魂七魄本是因为知道普善天子剑上之毒唯有五色曼陀罗花能解,一切只是为了让你将湿华神殿中的五色曼陀罗花封印解除才不得不如此设计,你的易容术虽然高明,但是未必能够骗过老和尚的,替你哥哥施法聚合元神容易,只是现在你必须做出选择,是让你哥哥投胎人间,还是从新投胎到你母后身内,让他继续忍受因为父母兄妹私通而自幼被族中不容的天命,”佛主说道,“只是因为元神受创,投胎人间之后,他能不能恢复前世记忆,可就不一定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九 两军阵前 (二) 尘馨最终决定还是让哥哥投胎在母后身内,因为投胎人间,他就只是逝水尘缘,投胎在母后身内,他才是她的哥哥,被族中不容又能怎样,哥哥可以带她离开百灵山去另一个山头自立为王的,只要能够和哥哥在一起,就算是一辈子在江湖上浪荡,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西天极乐佛主运功将逝水尘缘的三魂七魄自五色曼陀罗花中释放出来,施法替他重新聚合元神,送他去投胎转世之后,断恨终于顺利的携着五色曼陀罗花匆匆赶回普渡山上,只以一片花瓣让斩孽吃下就替他解除了身内的落水流花奇毒,其余花瓣被西天极乐佛主命令拿去御丹阁中炼成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普渡山下这两日来出奇的安静,想来是因为血祭诛仙阵的祭子丢了,普善天子不得不命令手下再去凡间寻找其他投胎人间的天女用来血祭,只是在寻找血祭天女这段时日里,虽然诛仙血阵无法启动,但是谁都知道普善天子他是不会无端浪费掉这几日时辰的,果然不出所料,到了第三日上,灭法神将前来传信,要以斩情交换至善,普渡山自然可以拒绝将至善交出,但是佛门一脉自来不会滥杀无辜,至善的安危普善天子可以不必太过担心,但是普善天子这边喜不喜欢滥杀无辜可就不一定了,斩情他本来就已经在月宫大殿中被普善天子给折磨的半死不活的,现在将他换回来普渡山上,说不定还能救回他一条活命。 西天极乐佛主听了之后自然不会不管斩情死活,亲下口谕将至善自极乐殿中带来,人质交换事宜双方在两军阵前很快安排妥当,一边是断恨护送至善前去普善天子跟前,一边是普善天子亲自押送斩情上前交换至善,虽然如此安排对普渡山这边有些不公,但是救人要紧,西天极乐佛主也就无奈答应下来。 翌日,两军阵前,断恨和斩孽果然看见被五花大绑在普善天子身边的斩情已经是浑身血痕累累,气若游丝,而至善仙子却是一身珠环翠绕云衣彩裳的没有受到半点虐待,断恨在一旁小心护送着至善仙子向两军阵前走去,对面普善天子亲手押着斩情也迎面走上前来,就在双方即将交接人质的一刻,普善天子竟然背信弃义的忽然回身一掌重击在斩情胸前,趁着断恨惊诧万分的一瞬,他已经将至善仙子一把抢来自己身后,断恨震怒之下忿然质问他为何如此不讲信义,只见普善天子一脸云淡风轻的冷冷笑道,“既然想要灭了普渡山,还会笨到让斩情活着回去,日后在两军阵前拿剑指在自己鼻尖上的嘛?”他说。 但是就在这时,情势忽然生变,只见站在普善天子身后的至善竟然忽然一掌重击在普善天子身上,立时间将他生擒活捉,众人一时间还未及明白阵前变故到底是因何而生,断恨和至善已经一眨眼间携着斩情和普善天子逃回普渡山军阵之中,月宫仙境军阵之中因为普善天子被擒,登时间再不敢轻举妄动一分一毫,断恨和至善携着斩情和普善天子匆匆回来水月殿中,断恨命令几位执殿长老立时将普善天子押去水牢之中看管,至于斩情 断恨将斩情放在地下施法解开他身上绑绳,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躺在自己脚下在奄奄一息昏迷不醒中一点一点散尽自己身内真元,而散尽真元的他也渐渐回复成一枝隐隐散发着丝丝魔气的无暇白莲,此时,站在一旁的至善已经恢复成了斩情真身,只见他俯身轻轻自脚下将这枝无暇白莲淡然拈在手中,无可奈何的轻轻叹口气说,“一念之差,是劫是缘,你现在总该明白了吧” 当日斩情去锁魂塔前看望忘情,却只见到一封墨迹新鲜的书信,他在信中求斩情原谅他的恩将仇报,斩情让斩孽祛除掉他脸上黑莲,让断恨解开他身内封印,让他的断臂得以重生,他心中确是感激斩情不尽,但是在华莲一头撞来锁魂塔前要他前去化乐天上当她师父时,他心中虽然知道是华莲将他错认为斩情,但是却不愿放弃这个能够亲身侍奉在师父身边的机会,但是他只是想能够有缘再次侍奉在师父身边,心中已经不再有任何他想,若是斩情愿意,随时可以去化乐天上揭穿他,他只要能够有机会侍奉在师父身边一时一刻,就已经很满足了 但是在佛主的劝说下,斩情一直没有去化乐天上揭穿忘情,没想到却因此牵连他被普善天子在两军阵前一掌打回魔莲原形,但是若非如此,也不能如此顺利的在两军阵前将普善天子生擒活捉,斩情无奈之下只好亲手将这枝魔莲栽进水月殿前的莲花池中,让他在此吮吸五百年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就可以再次自魔莲中脱胎,渡化魔身,其实只要自己施法散化掉莲花中的魔气,五百年后他是可以渡化成仙身而非魔身的,但是这又有什么不一样的,是仙是魔只在心中一念而已,心中时时执着仙魔之分,自己迟早也要成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九 两军阵前 (三) 自从普善天子被普渡山生擒活捉之后,化乐天上的百万大军先是在普渡山下观望了两天普渡山上的防守戒备,发觉到山下山上一般的警戒森严,想要冲上山去救人只怕是十分不易,但是月宫天子现在正在闭关,普善天子要是当真在普渡山上被押上斩妖台一刀斩了,事情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所以八大神将在中军营帐中斟酌商议了彻夜之后,最终决定还是去化自在天上向湿华大神求救,因为以湿华大神的灭世神力,西天极乐佛主他多少也该逊让几分。 翌日,湿华大神座下净仇圣使耽若尘裳自化自在天上亲身驾临普渡山下,向化乐天上的百万天兵天将挥手示意大家现在最好先按兵不动,一切交给他来向普渡山一方交涉,之后立时派灭法神将将自己的亲笔书信送上普渡山去,他在这里静心等着西天极乐佛主亲下口谕传召 西天极乐佛主在水月殿中接到灭法神将送来的耽若尘裳亲笔书信之后心中免不了深深的有些纠结无奈,毕竟在普渡山上,断恨是主,自己是客,这个净仇圣使指名要来和自己交涉,摆明了是要以湿华大神来威胁自己,让自己立即放人。 但是不管怎样,既然是湿华大神座下圣使,西天极乐佛主也不好太过怠慢,所以立时传口谕将净仇圣使请上水月殿来,书信中所言之事,双方最好先平心静气的坐下来好好谈谈 耽若尘裳一来到水月殿中就依照礼数向西天极乐佛主跪拜施礼,佛主也没客气,一个小小圣使的跪拜大礼,他这个西天极乐佛主倒还是当得起的。 行礼之后自然就是赐座,但是耽若尘裳的座位四外却是被斩情斩孽断恨三人随侍着,耽若尘裳也不在意,只是开口寻问普善天子他现在到底在普渡山上怎么样了? “还能怎样,按照水牢里的规矩,当然是先散三成功力,再锁琵琶骨了,”断恨在一旁忍不住冷冷笑笑,“圣使也不要太奇怪,虽然现在在水牢中一身手枷脚镣的绑缚结实,但是他却还是一直不肯低头认罪的呢,”他说。 “认罪,圣尊,最多只是认输而已才是,”耽若尘裳淡然微笑的摇摇头说,“普善天子又非是灵霄殿和佛门一脉有权管束的仙精妖孽,他不认罪也并没什么不对的啊,”他说。 “嗯,如此轻描淡写的替他开脱,看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老话却倒是当真不错,”断恨在一旁嗤的一声冷笑,“怎么,难道圣使你还真以为可以从普渡山上将他一毛不损的完整领走?”他说。 “若是当真能够如此,尘裳这里先行有礼了,” 说话间,他已经自座位上站起身来在佛主脚下深深跪拜下去,并非是寻常跪拜行礼,而是将头轻轻点在地上,而且一连点了九下。 极乐佛主在水月殿中的莲花宝座上漫不经心的低头看了耽若尘裳一眼,“怎么,现在才跑来在老和尚跟前跪着,是不是有些太晚了?”他问,“男儿膝下有黄金,老和尚听说你在化自在天上连湿华大神都不见得跪的,”他说,“现在为了一个普善天子肯在老和尚座下俯身跪拜,你这却倒是真心的呢还是在和老和尚耍心机逢场作戏?”他问。 “佛主勿怪,尘裳只是觉得普善天子他罪不至死,佛主你慈悲为怀,不妨高抬贵手饶过他这一次,” “呵,好个罪不至死,你是说老和尚应该先托着钵盂在普渡山上喝几盏清茶,等他的百万大军攻上普渡山来,将数万僧众杀尽之后再攻上西天极乐净土,血洗西天极乐净土之后再打到灵霄殿去,然后在人间肆意烧杀抢掠残害人命时再出手降服住他,那样他就不是罪不至死,而是罪该万死了,是吗?” “佛主,人命关天,请你不要在这种事情上肆意玩笑,” “常言说,道可道,非常道,佛法也常讲一个空字,难不成圣使你觉得佛道之神圣,半点玩笑不得?” “佛主,佛法无边,大道无形,玩笑也在法中道中,许是因为亲眼见到水月大殿的庄严神圣,让尘裳有些着相了,尘裳知罪,” “哦,老和尚险些忘了,梵门一派,现下可是很看重自己的庄严神圣的,因为只有如此才有机会来中原弘法,”极乐佛主在莲花座上忍不住微微笑笑,“只是殊不知,佛法无边也好,道法自然也好,庄严神圣也好,肆意玩笑也好,该是谁的香火,旁人也是抢不走一分一厘的,过分看重外相庄严神圣,等到庄严神圣不起来时,那却又该当如何自处?”他说,“就像是那个普善天子,从医术奇绝的江湖传说,光彩照人的月宫少主,一下子沦落成普渡山上的阶下之囚,若是太过执迷外相潇洒尊贵,前日里在水牢中只怕早该羞愤自裁的了,又岂能有命活到今天。” “佛主,想必这几日里他在水牢中已经大彻大悟,心中不再有半分执念,他也知自己今日成为阶下之囚本是自己想要一统三界的痴心妄想所致,既然如此,佛主却又何必非要让普渡山上无端染上生灵污血,破了佛门一脉从不杀生的清规戒律,这也未免太不值得,”他说。 “可是不杀生可不一定代表着佛门一脉就一定不会开杀戒,”佛主无奈笑笑,“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是杀一人可以救千人万人,这杀戒也没什么不该开的,” “佛主,何为杀一人救千人万人,被杀之人若是无辜,岂不是平白让被救下来的千人万人都成为不惜牺牲旁人性命来保全自己的邪恶小人,如此救人,当真是不可理喻至极,何况凡人生死自有天命,此等救人之念,本为逆天而行,迟早是要遭天谴的。” “圣使,你误会了,老和尚是说,若是放了普善天子,他日后若是还一心惦记着要称霸人间,一统三界,到时天地之间刀光剑影,兵灾四起,战乱之中惨遭杀戮之人何止千万,若是现下就将普善天子杀了,人间就不会因他而烽火连天,战乱四起,千万凡夫百姓也不会因此而在刀兵相见中惨遭杀戮,如此岂不是等于杀一人而救千人万人,如此慈悲之举又怎会是逆天而行,又怎会遭受天谴?”他问,“反倒是圣使你,因为他是湿华大神属下,而私心替他求情,自己倒是可以藉此来讨主子欢心,但是那普善天子劣性不改,日后再要惹出事来,人间凡夫百姓可未必都会像今次这般幸运,你知道吗?”他说。 “佛主,普善天子是月宫天子的私生儿子,他若被杀,等到月宫天子休养出关之后,月宫仙境大举报复起来,又该怎办?”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身份尊贵就不该死,怪不得这世上人人都忙于争名夺利,敢则是为了生死关头,多块免死金牌,当真是不可理喻至极,” “佛主,普善天子他只是年少轻狂,还不至于惹出什么祸乱三界的滔天大孽,但是月宫天子若是想要大举报复,人间凡夫百姓也未必每次都能有这一次这般幸运,还请佛主千万三思,”他说。 “哦,看来以后想要斩妖除魔,还要先看人下菜碟子,遇见身份尊贵的放行,遇见身份卑微的立斩不赦,是吗?” “佛主,其实若是想要欺负人,最好也不要存心去欺负那些武功高强的人才好,”他说,“若是欺负一个身体荏弱的稚子幼童,不必担心他会心生报复,若是欺负一个武功高强之人,他一怒之下跑去街上胡乱杀伤人命,那些被杀之命却又该算在谁的头上?”他问。 “嗯,说的在理,”极乐佛主在莲花座上仍旧是云淡风轻的微微一笑,“但是世上妖孽之多,如恒河沙数,老和尚无缘无故的,为什么偏偏要存心欺负一个化乐天上的神仙根苗呢?”他问,“老和尚若是当真只是想要多多斩些妖孽,积攒人间功德,世上无名无姓的杂毛小妖甚多,纵是一日之中杀上千八百个,又有谁会来与老和尚计较,”他说,“常言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老和尚也曾在普渡山下亲口劝他退兵,他非但不听,还持剑冲着老和尚耀武扬威的,他那剑上的奇毒世间罕见,而且他也未必一定知道此毒有无办法寻到解药,若非如此,老和尚也不会轻易下令擒他,顺势毁掉他那把被奇毒喂饱的长剑,而且他在被押进水牢之后,已经被散去身内三成混元真力,又被穿了琵琶骨,仍旧是在枷锁缚身中挣扎叫骂不停,口口声声说什么最好不要让他活着出去,不然一定血洗普渡山,将老和尚吊在灵霄殿前点天灯给玉皇大帝看,让三清道祖来给老和尚哭丧,让八仙九曜来给老和尚唱戏,让地藏法王来给老和尚敲木鱼念经,让九天玄女和女娲娘娘来给老和尚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十九 两军阵前 (四) “佛主,你不要说了,普善天子他本来就是个口无遮拦的孩子,以佛主大人大量,断不至于因为几句犯上之言就耿耿于怀,严刑惩戒,佛主你究竟为什么非要杀他,尘裳只想听一个心服口服的理由,还请佛主明示,” “怎么,这世上杀个罪人还要理由?”极乐佛主忍不住戏谑笑笑,“抓来罪人不杀,难道还要好吃好喝供着?”他问,“既然已经在两军阵前刀兵相见,这被抓的俘虏,不杀不要理由,反而是杀才需理由,老和尚怎么觉得,这套说词从一个灭世大神的座下圣使嘴里说出来,如此让人觉得荒唐奇怪的呢,”他说,“湿华大神平日里到底是怎么教化你的,”他说,“老和尚倒是很想知道,今日若是老和尚前去化自在天上求湿华大神放人,结果会是怎样,”他问。 “佛主息怒,此事与湿华大神并无半点干系,只是尘裳斗胆,敢问佛主,普渡山上既然有斩妖台,为何这位断恨圣尊座下却有两个狐精弟子,断恨圣尊当日初见那只长头发的狐精时,心中念头是留,初见那只短头发的狐精时,心中念头也是留,为何偏偏轮到普善天子这个神仙,却一心一意只是想要杀他?”他问,“普善天子他虽然有心在三界中为祸作孽,但是毕竟也未曾当真做过些什么戕害苍生,涂炭生灵之事,佛主你即是心中恨他,废他一身法力,让他从此以后不能作孽即可,为何却偏要如此不依不饶的非要他命不可,恕尘裳愚钝,内中因果缘由,还望佛主明白释解一二,”他说。 “嗯,果然厉害,竟然连五莲之子都敢一口咬出来,好,好,湿华大神平日里可当真是没白教化你,但是想要活命总该付出点代价,”极乐佛主一念之间忍不住淡然笑笑,“鸢裳当年被封印了记忆,在水月殿中吃了几千年青菜豆腐,换做是你,你能在水月殿中吃几天青菜豆腐,而且断恨平日里都不许他轻易离开普渡山的,他名分上是普渡山弟子,其实也算是个戴罪的囚犯,”他说,“鸢梨他情形也差不多,而且还被剪了头发,圣使你去普渡山下问问,就该知道在民间被剪光头发本是一个奇耻大辱,何况鸢梨他并没有失忆,鸢裳他好歹不知道自己是个囚犯,鸢梨他却知道,但是你觉得普善天子他能够给自己保命的代价又是什么?”他问,“除非封印了五蕴六识,他又岂会心甘情愿留在普渡山上?” “佛主,只要能留他一命,封印五蕴六识几年,也并无不可,” “呵,几年,未免太便宜他了,圣使放心,老和尚只要封了他五蕴六识,没千年的,决计不会给他解开,” “好吧,若是佛主执意如此,千年,也算是给他个教训,” “哼,圣使还是请回吧,”断恨冷笑,“普渡山上本座是主,佛主是客,本座想要押谁上斩妖台,就算是佛主他老人家也未必有权过问,”他说。 “如此说来,普善天子,圣尊你是非杀不可的了,”尘裳一双翦水清瞳登时间分外冷清严厉起来,“那好,斩妖台在何处,明日尘裳想要亲自在一旁监斩,圣尊你没意见吧,”他说。 “怎么,圣使你不会以为有你在一边瞪眼看着,本座就会给他留全尸的吧,”断恨圣尊脸色微微一沉,“斩妖台上神仙妖孽一视同仁,给他留全尸,其余被斩妖孽鬼魂半夜会来普渡山上掐本座脖子的,”他说。 “圣尊,你说什么,人死罪消,你总不至于连全尸都不让尘裳带回去给他父母的吧,”他问。 “可以,但是要等到脑袋挂在高竿上示众三日,” “也好,请问圣尊,缝合尸身的金线准备好了吗,” “还是算了,青山何处不埋骨,就在普渡山上一把火烧了吧,”断恨笑笑,“他埋尸之处会有块简陋木牌的,他父母随时可以来普渡山上拜拜,” “圣尊,你太过分了,” “本座过分,一个神仙死了不会用莲花化生,你当本座是傻子吗?” “仙身化灰之后,你会好心留下他元神,你当尘裳是傻子吗,” “既然知道,圣使你为什么还要如此费尽心思的想要保住他元神,他是神仙,不是凡人,不魂飞魄散,怎么算是伏诛?”断恨冷笑,“神仙妖魔受上天眷顾,以不灭真灵生于天地,六道轮回,莲花化生,让一切都可以重来,但是苍天有眼,让神仙妖孽每人都有让人魂飞魄散的法力,所以圣使,你该知道,伏诛二字,本座可以任意随心,高兴诛他仙身,还是高兴诛他元神,本座好像都不会犯任何天规戒律,”他说。 “好,很好,尘裳明日会亲自前去斩妖台前监斩,若是午时三刻之前尘裳可以说动佛主放人,圣尊你又该当如何?”他问。 “圣使,本座就跟你赌上一赌,明日午时三刻之前,他要是能从斩妖台上活着爬下来,本座就让圣使你带他活人回去向湿华大神复命,” “圣尊此言当真,” “本座自来不打诳语” 因为明日就要上斩妖台了,所以普善天子他今日在水牢之中一定要做好充分准备,他已经被断恨圣尊判处了在斩妖台上一刀两段,身体化灰,魂飞魄散的极刑,所以今日在水牢之中,断恨圣尊必须替他好好准备准备。 神仙上斩妖台可不似寻常妖孽那般容易,虽然一进水牢就已经被断恨一掌废掉三成法力,但是按照规矩,断恨还是毫不留情的又出手废掉了他剩余的七成法力,然后又施法散了他身内真气,毁掉他根基修为,废掉了他仙身,不然在他死后没那么容易散他三魂七魄,而且为了防止那个净仇圣使在一旁施法收回他飞散的三魂七魄,最好是在他身上加上锁魂魄的封印,明日才好用他自己亲手弄出来的炼魂水让他在斩妖台上魂消魄灭。 为了确保他在斩妖台上不能垂死挣扎逃跑,断恨是不会忘记挑断他手脚青筋的,而且断恨怎么看怎么觉得他额头上那一点朱砂碍眼,就顺手在他额头上刺了个囚字。 一切准备完成之后,就可以开始给他准备临刑时穿的衣衫和在人世间的最后一顿断头饭了,法华长老无奈问他想吃什么,他不说话,法华长老就按照化乐天上的习惯,给他准备了一大碗甘甜酥酪和一些新鲜果子,酒也给他准备了一些,还有一些用豆子磨面蒸成的糕饼,但是普善天子他现下已经给断恨圣尊下狠手折磨的气若游丝,奄奄一息,哪里还能有一丝力气张嘴吃下眼前这餐酒菜丰盛的断头饭的,法华长老无法,只好将新鲜果子用民间捣蒜泥用的杵罐捣成果泥,将糕饼用手掰碎,和果泥一起搅进酥酪之中用小勺子一勺子一勺子的喂给他吃,酒只喂了他几口,因为他内伤过重,不能喝太多酒。 吃过断头饭之后,法华长老开始给他用清水洗净全身污血,给他换上一身纯白色衣衫,头发仔细梳洗干净之后,问他要不要焚香向化乐天的方向拜拜,毕竟这一次,他可能会魂消魄灭,魂归故里的心愿是终难了的,净仇圣使现在正在普渡山上,他有什么遗言遗物,明日在斩妖台前一定要抓紧时辰向净仇圣使交代清楚。 这边法华长老在水牢中替普善天子换衣梳洗,那边飞云崖上也一直没闲着,断恨圣尊特意让人将斩妖台上上下下的用水冲洗干净,在太阳底下晾晒上几个时辰之后,再用棉布仔细擦拭,务必要里里外外明镜如新,青石刑台一尘不染,架上刀刃锋利寒光四射才行,毕竟普善天子他是个神仙,之前斩妖台上斩杀妖孽的污血,不该沾染在他脖子上面。 考虑到神仙都爱干净,所以斩妖台前该事先安放个木桶才对,一刀下去脑袋掉在木桶里不沾染一点灰尘泥土,他死了也能瞑目了,骨灰埋在哪里会先问好他的,当然净仇圣使要是愿意,可以用个坛子将他骨灰装走,左右湿华大神平日里也是最喜欢往自己身上抹骨灰的,将普善天子的骨灰送给他当爽身粉用,湿华大神他应该也会很高兴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 生死一念 (一) 翌日,午时一刻,飞云崖上,青石光洁,刀锋森寒的斩妖台旁 一张不知历经多少风吹日晒的斑驳汉玉石桌上,一壶清茶,一盘残棋,一盏蜜果,一本缺页泛黄的残破经卷 极乐佛主在微笑间漫不经心的执起一盏雨前清茶,“怎么,这盘棋老和尚还没彻底输呢,你这枚小小玉子怎么就那么舍不得向棋盘子上扣呢,”他说,“是心疼你随身戴着的这串绿松石配菩提子的念珠,眼看着就要当赌注输给老和尚了是吗,”他问。 “无妨,本来就是身外之物,”耽若尘裳冷冷笑笑,“倒是佛门一脉,对手中所持念珠的执念,让尘裳十分吃惊,”他说。 “哦,连念珠都不执念,”他说,“那梵天界中比念珠神圣的法器还有什么,”他问。 “神圣不神圣也只是一念而已,除却真灵,尘世中没任何摩耶空幻该被执念,”耽若尘裳一脸云淡风轻的冷冷瞥了极乐佛主一眼,“都午时一刻了,这盘棋,佛主究竟还想下到何时?”他问,“难不成真要留尘裳在普渡山上吃午饭吗?” “嗯,除却真灵都不执念,看来就是这个有我和无我之争,让梵天界一脉永世不会归服在佛门一脉门下,”真武大帝一脸戏谑的敛眉斜睨了耽若尘裳一眼,“怎么,眼看着佛门一脉在中土之地如此繁盛兴旺,心中很不高兴的吧,”他说。 “无妨,中土之地百姓虽然日日焚香拜佛,但是却也没有几人知道佛门一脉的无我之论和梵门一脉的有我之论分别,”他说,“但是佛门一脉为了弘扬佛法,好像连自己也不希望凡间百姓能够将这些分辨清楚才对。” “好啊,照圣使之言,我佛门一脉岂不全成了一出口就打诳语的骗子,”真武大帝淡然笑笑,“但是这世间真谛究竟是有我还是无我,圣使你当真那么自信?”他问。 “若当真无我,佛主你该不会怕尘裳在斩妖台前施法收普善天子三魂七魄才是,” “跟圣使你说过多少次了,普渡山上自来不是老和尚做主,” “不,佛主你做不了普渡山的主,但是自己弟子的主还是可以做的了的,”耽若尘裳说话间脸色微微一沉,“想要杀一儆百,给我们梵天界一个警告尽管明说,其实普善天子上斩妖台的哪一条罪状证据都不十分确凿,他若是有心替自己辩驳开脱,你也未必当真有什么确凿证据能定他死罪,”他说,“只可惜普善天子他生性脾气执拗暴躁的很,自来不喜欢低头向人替自己分辩解释什么,最后落得如此下场,当真却是被他自己的烈性执拗脾气所牵连,倒也不能尽数怪在旁人身上,” “圣使,你如此说,好像是老和尚存心变着法子陷害他似的,”极乐佛主的一双黛月眉睫陡然间向眉心之间紧紧蹙了一蹙,“怎么,难道圣使以为他苦心在净水山庄之中弄出那个贻害世间的炼魂水来纯粹是为了闲的无事消遣着玩的,他想要药师佛心血,派人去药师天上好言讨要就是,结果让人将药师佛抬回明月殿中,一心算计着取了心血之后就用炼魂水杀药师佛灭口,他将百灵山少主自襁褓之中劫持去明月山上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逼百灵山臣服,他为什么要逼百灵山臣服,难道不是为了想要借百灵山上的百万妖兵统治人间,他亲率百万天兵魔将兵临普渡山下,难道不是想从剿灭普渡山开始一路打上灵霄殿去,一统三界?”他问,“那普善天子这三条罪状又有哪条依照天条戒律不该上斩妖台的,”他说,“若是如此都不该死,那全天下的斩妖台只怕全都该一起拆了,” “佛主,你口口声声三条罪状,尘裳问你,这三条罪状的原告在哪里,”他问,“普渡山上可曾折损一兵一将,药师佛可曾跪在你的水月大殿门前双手举着状子让你替他伸冤做主,”他说,“人间百姓可曾有人来你普渡山上披麻戴孝的向你告状,要你替他们为死在普善天子手中的亲人讨回一个公道?”他问,“一个原告没有就要治被告死罪,佛主你难不成是犯了失心疯了?” “圣使,你这才叫满口胡言乱语,发了失心疯呢,”极乐佛主手执茶盏苦苦笑笑,“什么原告被告的,老和尚问你,欺君之罪可是死罪?”他问,“老和尚也知普善天子他纵是罪孽弥天,除却药师天上那些被蚀月殿中群妖擅自打杀的,合该去投胎为人的罗汉,也并未当真戕害一人一命,涂炭一生一灵,但是欺君之罪也不曾伤害一条人命,却也一般该是死罪,更何况普善天子他手上未曾沾染人命本自是天缘巧合所致,并非是他主动放弃罪孽,因此上仍然是罪无可恕,老和尚并不觉如此判罚有何不公之处,”他说。 “佛主,普善天子他不是罪大恶极之人,你怎能将他与那些恶贯满盈的妖魔鬼怪一视同仁对待,如此对他岂非太不公平?” “圣使勿怪,既然律法无情,谁又能例外,斩情他也曾在地狱之中受过十八年苦刑,而且是以真身受刑,忍受的痛苦折磨圣使你只怕是一天也承受不起,但是他心中可曾对天规戒律有过任何怨言,你可知至真仙子在地狱囚牢中一眼看见他时他有多狼狈难堪,身上穿着和那些在世间作恶多端的恶人一般的囚袍,披头散发,一脸风尘,目光呆滞,满身血痕,要不是老和尚平日里对他教化的还算合格,只怕他在地狱囚牢中早就割腕子了,不过看来月宫天子倒是一直对教化儿子不怎么用心,就算是不能将他教化成个与人为善的好人,也该教会他想当坏人,就要当个能够在三界中横扫千军,天下无敌的坏人才对,”他说。 “可是佛主,你现在可以回头向斩妖台上看看,废法力,散真气,毁根基,废仙身,手脚青筋挑断,额头上也给刺了字,都已被残虐折磨到如此地步,当真还非要让他在斩妖台上挨一刀的吗,若是当真只是一刀下去,也就算了,还要灭他三魂七魄,如此残忍手段,还说什么普渡众生,慈悲为怀?” “可是规矩如此,老和尚又有什么办法,”极乐佛主忍不住无奈笑笑,“犯了错却不愿意受到惩罚,这样的念头总不是太好,” “可是佛主,惩罚也总该有个限度才对,含恨被杀,本不是渡人之道,佛主你心中既然以为普善天子是恶人,难道自己也一定要变成和他一样的人不可的吗?”耽若尘裳抬头冷冷看在佛主脸上,“天规戒律如此残忍酷虐,佛与魔的分别又在何处?”他问。 “圣使,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午时三刻,很快就要到了,” “无妨,有凡间几十万百姓替他陪葬,他散魂那刻,也总可以瞑目了,” “圣使,你什么意思?” 西天极乐佛主还没说话,一直在佛主身边侍奉的断恨听了耽若尘裳所言之后立时间手握剑鞘中的长剑剑柄对耽若尘裳横眉立目的开始咄咄逼问起来。 “圣尊,你激动什么,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耽若尘裳忍不住清眸流转的冲他微微笑笑,“既然都上斩妖台了,总也不能让他枉担个十恶不赦的虚名魂消魄灭的吧,”他说。 “圣使,这里是普渡山,话不说清楚,小心本座连你也一起押上斩妖台去,” “哎,佛门一脉弟子如此蠢笨之极,看来尘裳不说清楚都不行了,”他说。 “你” “断恨,闭嘴,为师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 生死一念 (二) 断恨虽然心中一百个心有不甘,忿衍难消,但是也只好依照佛主吩咐在午时三刻未到时将普善天子自斩妖台上给活着拖拽下来,耽若尘裳赶忙上前将他抱在一边,将自己身上一件嫩绿色的蕉叶披风顺手褪下替他披在身上,佛主无奈,破例同意耽若尘裳将普善天子抱去菩提禅院中的禅房之中先歇息几日,而且请耽若尘裳放心,断恨他决计不敢半夜跑去禅房之中将人掐死。 耽若尘裳无法,只好依照佛主吩咐将普善天子好生安顿在禅房竹榻上面,自己却被斩孽和断恨用剑指着一路押送回水月大殿之中,斩情早在水月殿中准备下一捆缚仙绳了,但是佛主挥挥手让他们全都退在一边,回身稳坐在莲花宝台上问净仇圣使现在是不是可以开始谈条件了 “佛主玩笑了,昨日断恨圣尊才说只要普善天子今日能够活着爬下斩妖台来就让尘裳将人带走,为何现在又要开始说要和尘裳谈条件的话了,”耽若尘裳在宝莲座前忍不住冷冷笑笑,“看来佛门一脉的舌头,生出来本来就是多余,”他说,“这是断恨圣尊第几次对人打诳语了,尘裳虽然不知,但是圣尊自己心中却必定有数。” 断恨一时气忿之下恨不得想要上前一剑将耽若尘裳斩了,但是又不敢在佛主面前如此放肆,只能在心中恨的咬牙启齿的,暗自打算着这个净仇圣使日后可不要有机会犯在自己手上。 “圣使,听老和尚一言,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凡间几十万百姓性命的罪孽,当真可不是很好玩的,” “尘裳说了,只要佛主答应放人,尘裳也未必那样喜欢看人间几十万凡夫百姓血肉横飞,支离破碎,”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圣使,你总不至于这样不讲理的吧,” “活罪,佛主,你普渡山上难道还有活罪?”他问。 “当然,只是若是永世被囚在普渡山中的随意一个深山古洞之中,躺在石榻上一动不动,说不定他却倒是宁愿魂消魄灭,一了百了的呢,” “除此之外,普渡山上难道就没什么别的刑罚?” “不愿躺着也可,冲天峰上有个石凳,坐在上面,虽然身不能动,但是放眼俯瞰山下村镇之中的凡夫百姓婚丧嫁娶,世事变迁,想也不会十分寂寞,” “既然如此,几十万百姓的罪孽,尘裳也只好一肩担下来了,” “圣使,算老和尚输了,人你可以带走,凡间这几十万百姓,就请你给老和尚留下来吧,” “佛主你金口玉言,尘裳自然是信得过的,尘裳也不必再隐瞒各位,百灵山上的逝水尘馨想必各位也都认识,前日里,这位尘馨姑娘曾经亲自来普渡山下找到尘裳,告知尘裳她哥哥曾经无意间向她提到,普善天子昔日在善法仙城之中,曾为避几位圣尊追缉自水铃皇族的宝华殿密室暗道之中逃走,他逃走时随身携走了密室之中九十九颗赤炎球,那九十九颗赤炎球可以一眨眼间就将凡间十几座州府城郡夷为一片平地,尘裳听了尘馨姑娘之言后就在中军大帐之中仔细寻找,果然在一个玉雕宝箱之中发现了八十一颗赤炎球,灭法神将只说那十八颗赤炎球已被普善天子埋入了一座州府城外地下,却不知到底是被埋在了哪座州府城外地下,尘裳虽然不知那十八颗赤炎球到底被埋在哪里,但是催动赤炎球的秘法却还是会的,所以,为了救下普善天子,尘裳只好以凡间几十万百姓性命为质,还请佛主你千万不要见怪” “哼,你这算什么,这个普善天子一旦被你带回化自在天上,只要湿华大神替他身内灌些真气就能恢复仙身,稍加修持就能恢复法力,但是那十八颗赤炎球到底被埋在哪里只有他自己知道,”断恨气忿,“若是他恢复仙身法力之后在化乐天上施法催动赤炎球,本座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嘛,”他说。 “圣尊,普善天子现在还在你的禅房中,你不妨好言问他一问,他也未必当真会在圣尊你面前执迷不悟,一错再错的,” “哼,他又不傻,逝水尘馨将赤炎球的事情告知给你本来就是为了要以此来要挟普渡山放人,报他父亲当日对自己哥哥的救命之恩,”斩孽在一旁冷冷笑道,“难道他不怕招供之后自己没了活着离开普渡山的本钱?”他问。 “圣尊都不试一试,怎么就敢如此断言他不会说的呢,”耽若尘裳忍不住淡然笑笑,“他其实不过是个痴情种子,圣尊问不出来的话,旁人可未必也一样问不出来,”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 生死一念 (三) 要想自普善天子嘴中问出那十八颗赤炎球的下落,佛主现在能够想到的唯一一个可以担下此事的人自然就是至善仙子,只是至善仙子她到底愿不愿意帮这个忙的呢,其实佛主自己心中也着实不敢确定。 但是出乎意料的,至善她竟然答应帮忙,只是要佛主答应她事成之后放自己下凡投胎转世,就算是生生世世与至灭太子有缘无分,也情愿陪着他一起在人间受生死轮回之苦。 佛主无奈答应她了,只是叮嘱她此话千万不要在普善天子面前失口说出来就行。 果然,普善天子一见到至善一身云衣彩裳的站在自己面前立刻忘记了自己身上正在忍受的摧残痛苦,迫不及待的想要带至善一起回去化乐天上。 “可是那也要你有命从普渡山上逃出生天才是的啊,”至善忍不住深深叹口气说,“既然净仇圣使和极乐佛主已经谈好条件,用凡间几十万百姓性命换你一条性命,赤炎球的事情,你就直言告诉他们,又有何妨,”他说。 “至善,我,我” 普善天子一瞬之间寂然阖闾上眼眸,在禅房隔壁客室之中透过镂空隔扇观察普善天子动向的断恨立时之间仿佛幡然醒悟到什么似的,立时让斩情和斩孽两位师兄速速去水月殿中问师父一下已经投胎人间的至灭太子现在正在哪里过活度日。 大约半盏茶时辰,二人自佛主那里回来,告知断恨至灭太子他今生是杭州城中的一个少年公子,自幼喜爱习武练剑,长年在江湖上行走,现在已经是长江两岸小有名气的少年侠客。 断恨听了之后立时要二位师兄与他一起去杭州城一趟,果然在杭州城的四个城门外探查到十八颗赤炎球所在,三人即刻施法将赤炎球自城门左近地下一颗一颗收罗起来,回转到普渡山上之后,耽若尘裳已然在将八十一颗赤炎球上缴给极乐佛主之后将普善天子带走,虽然普善天子一心想要带至善回去化乐天上,但是无奈至善已经决心要下凡投胎,佛主无法,只好送她去了 为了不让至真日后忍受和父母的生死离别之苦,斩孽想要将至真留在普渡山上,沈庄主和沈夫人虽然心中不忍,但是最终还是同意下来,斩孽向断恨借了普渡山上一处名为七宝别院的清幽禅院,让至真栖身度日,斩情嘱托断恨一定要照看好莲池中的魔莲,五百年后,他会亲自来普渡山上接他回去西天极乐净土。 鸢梨现在虽然已经获得自由,但是却还不想立刻离开普渡山上,断恨以为他是在可怜自己,但是鸢梨却说断恨圣尊自来对座下弟子喜怒无常,皇兄自己一个人留在水月殿中他怎么放心,而且在普渡山对百灵山还有一些利用价值时他怎么会轻易放弃,圣尊在普渡山上除却斩妖除魔之外兴许未必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但是鸢梨心中却知道的很,虽然他只是个庶出的皇子,但是也一样会为了替百灵山上一切生灵争取在世间和凡人平等的权利而在圣尊身边刻苦修行的,神仙和妖精之间的交情仅此而已,其他的,他就不指望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 生死一念 (四) 武当山上这几日里很不清净,七欲城中的钵利王和七苦城中的陀罗羯利王不知抽了什么羊角风竟然带着手下百万阿修罗大军将武当山团团围住,声称要替月宫少主报仇,真武大帝在太和大殿中气的不知说什么才好,普善天子和普渡山之间的恩怨和武当山又有何相干,但是钵利王口口声声说普渡山暴虐摧残普善天子必定是被灵霄殿中的玉皇大帝有意指使,既然如此,他也要将真武大帝抓回七欲城中残暴虐待一番给玉帝看看,而且为消月宫少主心头之恨,他要将真武大帝的腰腿打断,要真武大帝从此以后只能爬在地上给月宫少主当只听话的坐骑 真武大帝一怒之下命武当山上弟子对钵利王和陀罗羯利王的百万阿修罗大军格杀勿论,一时间武当山下顿时成为一片尸山血海,钵利王和陀罗羯利王的百万阿修罗大军不到三日就已经被武当山弟子杀的死伤大半,二人惊恐之下带着手下一群残兵败将灰头土脸的逃回忘川河畔,但是临走时扬言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迟早有一天,玉帝会被赶出灵霄殿去,中土之地的人间三千繁华早晚有一天会被月宫少主他摧毁殆尽的,让玉皇大帝和西天极乐佛主洗干净眼睛好好看着 真武大帝无奈亲自来到西天极乐净土上仔细过问了一下普善天子的事情,佛主他老人家自然是对真武大帝没有半点隐瞒的一切据实相告,真武大帝听了之后忍不住微微蹙一蹙眉,“怎么,佛主当真觉得如此处治不会有任何问题?”他问。 “九十九颗赤炎球已经全被收缴在普渡山上,真武帝君难道以为普善天子手中还有其他赤炎球不成?”佛主笑问。 “不,本座是说,纵虎归山总归是个祸患,佛主你太大意了,” “那又能怎么办,毕竟普善天子他是化乐天上的月宫少主,”佛主无奈,“佛门一脉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怨让梵天界一脉和灵霄殿对上,那样才真正会让人间刀光血影,生灵涂炭,”他说。 “可是若是这个普善天子他一味不知悔改,结果还不是一样,”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虽然咱们都一心希望三界永享太平清净,但是说到底,这太平清净终究也是靠打出来的,不是求出来的,”他说。 “佛主,本座有言在先,你佛门一脉的慈悲为怀在我武当山上是行不通的,若是这个普善天子他哪日犯在我武当山一脉手中,就只让月宫天子派人来给他收尸好了,” “那是自然,毕竟杀生伤命的事情,我佛门一脉不做,也总要有人去做的,帝君你愿意担这个罪孽,老和尚也没必要在你跟前装模作样的伸手拦着的啊,”佛主笑言,“世人都知我佛门一脉慈悲,但是身为佛主,这慈悲二字的分量,却只有老和尚自己知道,”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一 风云又起 (一) 断恨圣尊这几日里在水月殿中一个劲的责问几位执殿长老为什么会如此不小心,多少弟子整日的在莲池前来来往往,休憩闲坐,结果竟然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将池中魔莲盗走,这让他怎么向大师兄交代,而且魔莲到底是被谁盗走的,此人盗走魔莲到底意欲何为,断恨感觉到自己这几日里心中不干净的很,警告鸢梨这几日里最好在他跟前老实一点,不然就算他现在只是俗家弟子,洗心咒用在他身上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 但是眼看着师父在水月殿中那一脸忧心思虑的样子,鸢梨只是微微谑笑着说师父将花和女人放在一起,又哪里会不出事的 断恨气恼之间向鸢梨狠狠瞪了一眼,要他不许玩笑,将口中之言即刻给自己解释清楚。 “师父,虽然世间三千繁华俱是空幻,美人也好,花朵也好,最终不过是过眼云烟,但是师父懂得的道理旁人却未必会懂,师父你也知道,莲池中虽然千朵白莲无暇洁净,但是又有哪一朵比得上那枝净水魔莲光彩妩媚的让人惊心动魄,师父觉得世间哪个女孩子见到这枝魔莲之后不会怦然动心,想要将这枝魔莲据为己有,”鸢梨忍不住淡然笑笑,“虽然斩孽师伯一心想要渡化至真仙子,但是至真仙子她现在却还是只将普渡山当成一个客居之地,在她心中,她的家还是七宝山庄,所以师父你该知道,若是至真仙子对这枝魔莲动心,一定会悄悄将魔莲送回去自己家中,栽在自家莲池之中,所以,师父你也不要太多心了,只要问问斩孽师伯至真仙子这几日里有没有找借口去山下游玩就可以了,”他说。 断恨觉得鸢梨言之有理,赶忙前去七宝别院之中找斩孽,偏巧斩孽这几日里为了养伤一直在禅房中闭目禅定,问他至真这几日里在禅院中的动静究竟如何,他只说这几日里为了不让至真四处乱跑,已经命令她每日抄写百遍经文了,她这几日里应该好好的待在禅房中抄经,不知师弟为何会忽然问起这些 断恨听了之后二话不说就直奔至真禅房而来,掀起门上珠帘就一眼只看见至真在桌案前正在一张张白纸上奋笔疾书,显然是在急着补功课呢,他的脸色顿时一沉,一句“仙子”出口,将至真吓得指尖毛笔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啊,师叔,你来啦,是师父让你来检查至真功课的是嘛,”她的小脑袋深深的埋了下去,“可是,可是师父他只说是每日抄写百遍经文,可并没说这一百遍经文必须一日之内抄完才行的啊,”她说。 “不,本座没闲心检查你功课,”断恨的脸色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阴沉沉的很的,“你这几日里一直在普渡山上嘛,”他问,“看你禅房地上的这些泥土,你该是刚从山下回来才是,”他说。 “师叔,对不起,师叔,”至真给惊吓的忍不住一双翦水清瞳中滴滴答答的泪如雨下,“魔莲是至真偷的,至真看那枝魔莲很漂亮,就想弄回家去,谁想到半路上,遇见那个普善天子,他,他将魔莲从至真手里抢走了” “什么,普善天子,”断恨心中登时间“格”的一下,“他为什么要抢走魔莲,”他问,“他临走时留下什么言语没有?” 至真被断恨这番咄咄逼问给弄得惊慌失措,眼睛里只是一个劲的往下掉泪,想是让断恨的一脸冷淡严厉给吓的,看见她让断恨给惊吓的脸都白了,自禅房中随后赶来的斩孽赶紧一把将断恨给拽在一边,至真一见师父来了,登时间像受了莫大刺激一般身内一瞬之间真流逆转,一个急火攻心摔在地上浑身抽搐,昏迷不醒。 斩孽见状急忙将至真从地上抱起来小心安放在竹榻上面,伸手按在她胸前檀中穴上稍稍替她身内输些真气之后才让她自昏迷中懵懵醒转过来,斩孽在榻前见到她醒了,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随即开口追问她在和普善天子争斗时有没有一不小心伤着自己。 “师父,一枝莲花而已,被抢了就被抢了,莲花再漂亮至真也不会用命去换的,而且,那个普善天子他只是冲着至真手中那枝莲花来的,以他当时的内力,还不至于伤到至真,” 她在竹榻上轻轻叹口气说。 “这就对了,料想他也伤不到你,”斩孽一脸温柔微笑的看着她粉嫩嫩的小脸蛋子,“本座教出来的弟子没那么容易被伤到的,不过趁着师父禅定时私自下山,这个错误师父可是帮你折不了的,”他说。 “师父,至真错了,师父你千万不要将至真交在断恨师叔手里,至真可不想像那两只小狐狸精似的都快给他弄成失心疯了,” “至真,你师叔的修行法门本来就是如此,入他门的妖精弟子都会先被他给摧残虐待的生不如死,在被他给弄的生不如死,心如死灰之后,心里才会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能有缘侍奉在你师叔左右想来也是那两只小狐精的机缘,你自然会看着那两只小狐精有些可怜,但是他们既然愿意留下来,就足以证明你师叔他的修行法门并未偏离正法,”他说。 “师父,可是至真又不是妖精,师叔他可没权利这样对待至真的啊” “无妨,魔莲本是大师兄托付他照管的,现在丢了,该负责任的是他,他是不会让大师兄知道这件事的,所以此事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斩孽微微窃笑着轻轻摇摇头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一 风云又起 (二) 七日之后,西天极乐净土,冷冷清清的锁魂塔前 头上一绾如水青丝在清风撩拨中丝丝散乱,一双翦水清瞳深湛清澈的就像是蕴含着蔚蓝色的浩瀚海洋,水嫩的脸颊上一道泪痕滑落,身上青衣仙袂随风轻卷,手中斩妖长剑寒光四射,是谁曾经说过,爱上华莲仙子,是上天送给他的最大惩罚 纵是已经被吮吸尽心中一切七情六欲,一看见她的如花笑靥,他的心也仍然会不能抑制的怦然而动,她的盈盈玉体让他开始痛恨天下一切有机会伸手碰到她的男人,但是,若是时间可以倒转回去,极乐殿中的一切,本不该发生 华莲一直不知道自己曾经将忘情错认成自己的师父,因为忘情已经被打回魔莲原形,斩情在回来极乐大殿中之后一直没有将错认的事情告诉华莲。 或许是自普渡山上回来之后,斩情因为普善天子对至善的执念而开始在心中深深质疑自己身为佛前护法,对华莲的爱恋是不是真的只是还没有看破的红尘美色和爱欲,不管师父曾在锁魂塔前对自己说过些什么,但是身为师父座下最被寄予厚望的护法弟子,为了儿女私情放弃成佛又怎会当真不让师父失望,他又怎知师父在锁魂塔前的那番看似风轻云淡的谆谆教诲不是为了让他心中清净的呢,就像是在家中独守空宅的父母,心中纵是再祈愿着孩子能够在家中承欢在自己膝下,也总是会用谎言欺骗孩子放心去外面逍遥快活吧,父母在家中一切安好 凡夫俗子或许听不出父母谎言中的悲伤无奈,但是一个在师父座下修行已久的护法弟子,又怎会当真不知师父心中的悲伤无奈,超脱六道轮回是天下一切佛主对座下弟子的苦心祈愿,而自己,竟然会这样自私,只为了眼中一剪红尘美色,心中一念尘世爱欲,就断然放弃了自己曾经亲口发下的一心修法,普渡众生的宏愿。 爱无分别才是普渡众生之爱,师父自幼教给他的爱,只是普渡众生之爱,红尘美色只是修行之途上的魔障,爱上华莲的幸福快乐是凡心已动的化现,或许他一直不知,自己只是在修行之中,动了一动本不该动的凡心。 他始终没有忘记,有分别心的爱只是私欲,有分别心的情只是凡心,在普渡众生时怀着分别心,只会最终沦入魔道,就像是忘情一样,他将自己的爱施舍给了世间除凡人之外的一切生灵,所以他最终成为了一个一心想要毁灭人间的灭世魔君。 他心中又怎会当真不恋她呢,只是,他,或许真的不能恋她,他或许真的只能将与对待世间众生一般无分别的爱施舍给她,但是他也知道,普渡众生的爱,只会最让她伤心。 斩情不知自己在极乐殿中的闭目禅定到底会是怎样一个结果,他只知道自己手中的念珠在微微颤抖 “师父,你生华莲气了,”自从普渡山上回来极乐殿中之后,师父的眼神已经变了,一双翦水清瞳中那一抹心如止水般的淡然清净和波澜不惊让华莲心中渐渐生出了一捻惊心动魄的惶惶不安和茫然无措。 “师父,你睁开眼睛看看华莲,”她惴惴不安的来到他的座下。 “师父,你” “仙子,你走吧,从今以后,不要再来这里,” “师父” “仙子,本座不是你的师父,” “师父” “本座再说一遍,本座不是你的师父” “师” 虽然才只有十三岁,但是面对着眼前闭目禅定的师父,泪水在刻骨铭心的伤心难过中自一双翦水清瞳中悄然滑落下来,她最爱的人,伤她有多深,前世种种,在刻骨铭心的前尘旧忆中纷纷扰扰的一闪而过,前世今生的缘起缘散中,最爱她的人,伤她有多深,她最爱的人,伤她有多深 就在这刻骨铭心的深深伤痛中,一道青玉匕首的清冷寒光划过,腕子上汹涌流淌出的鲜红的血,染红了洁白无瑕的仙袂,然而,他却还是那样在她面前阖闾着眼睛无动于衷,华莲忍不住冷冷笑笑,将匕首在血流如注的伤口上又深深的划上一刀,如注的鲜血更加肆虐的自伤口中喷涌而出,她感觉到自己身内的真气在渐渐流散殆尽,但是,她已经无力回天了,终于,真气散尽的一瞬,华莲在真身即将消散的一瞬,恍然看见了他自阖闾的眼眸中溘然而下的一滴眼泪 幸而极乐佛主及时赶到,施法护住了华莲即将消散的真身,在将自己身内三成混元真力灌入华莲身内之后,才终于恢复了她的一介仙体真身,命人将她送去后殿中好生休养 斩情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自然是想不到的,因为他不知道在化乐天上,华莲也曾这般在闭目禅定的忘情跟前求他睁开眼睛看看自己 她没想到当日对待自己温柔如水的师父今日却已经变得如此决绝严厉,一个十三岁的痴心少女,一时之间怎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刺激,而且,还是在自父母口中知道了自己前世和师父的一切往昔之后 极乐佛主在之后的几天中一直没有理会斩情,只为让他自己去锁魂塔前好好清净一下,爱上华莲或许当真是上天送给他的最大惩罚,但是华莲爱上他,却又是什么 其实成佛又有何难,放下一切执念,人人可以成佛,但是放下了不该放下的执念,成佛又有何用,若说执念,普渡众生也是执念,他既然未曾放下普渡众生的执念,为何还要对华莲仙子和众生有如此大的分别心呢,今日若是任意一个众生在他跟前求他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的呢,他必定会有求必应的,那为什么这个众生不能是华莲仙子的呢,心中对华莲仙子的苦心爱恋或许确是私心,凡心,分别心,确是贪念,欲念,执念,但是若是众生以为佛祖菩萨没有私心,凡心,分别心,日日焚香拜佛又是为何,若是在普渡众生时没有贪念,欲念,执念,又怎能切身感受到众生的悲伤痛苦,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是救人也是在贪求一个人的生,成全他想活着的欲念,成全自己想要普渡众生的执念,极乐殿中清规戒律虽然繁多,但是也只是为了束缚人心中恶念,连杀戒都不守的佛前护法竟然开始认真守除杀戒之外的其他戒律了,但是说穿了,这只是个逃避,为了自己心中一心想要成佛的私心,凡心,分别心,贪念,欲念,执念,将一切责任推脱在清规戒律上,因此才能心安理得的继续坐在菩提树下清净修行,不会为华莲仙子忍受的悲伤痛苦在心中有一点点愧疚和自责 是谁告诉他修行可以依靠牺牲旁人来让自己功德圆满了,是谁告诉他只要闭起眼睛来念经眼前的一切就可以放任不管的了,红尘美色或许确是摩耶虚幻,但是一个活生生的生灵却不是,连一个眼前活生生的生灵都不敢去渡,还说什么普渡众生,渡的众生中又有几个不是在摩耶虚幻之中苦苦挣扎,真正超脱了摩耶虚幻的四圣之众,也不需一个佛前护法去渡,自己在佛前修行侍奉几日,就感觉到高世间众生一等,就以为世间众生需要乞求自己施舍,应该乞求自己施舍,必定会来乞求自己施舍,以为世间众生都会泪流满面的跪拜在自己脚下感激自己施舍,修行都修成这样了,还以为自己可以成佛,若是这样都可以成佛,那才真正是苍天不长眼的很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一 风云又起 (三) 几日之后,极乐殿后殿,一片袅袅飘散的栴檀清香之中 “仙子,你醒醒,” 听到耳边深深忧虑的温声细语,华莲淡淡的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栴香袅袅中孑然而立着的,是一剪自己心心惦念着的清俊挺拔的如水剪影 “师父” 一双洁白无瑕的纤纤玉腕,几根娇弱无力的纤纤玉指,狠命的抓在他身上,好像这样他就跑不掉了,十三岁的豆蔻年纪里是再难懂得什么叫做放下的,她是不会就这样轻易放手的,前世今生的轮回执念中,他,是她现在还在一天一天活着的唯一理由。 “仙子,已经几天了,你一个人躺在这里一定很不开心的,本座觉得,应该带你去人间走走”他伸手温柔的抚在她腕子上未及痊愈的深深伤口上面,“仙子,你若是心中有恨” “不,师父,你愿意睁开眼睛看看本宫,本宫,哦,不,华莲已经很开心了,华莲不该忘记师父你的身份” “仙子,本座是来带你离开极乐殿的,你愿意跟本座走吗,”他问。 “师父,你带华莲去哪里,”她看起来一副很迫不及待的样子,“华莲确是已经很久没有去人间好好玩一玩了” “去舟山,”他说,“在东海上,” 斩情在锁魂塔下一连几日心灰意冷的不知该何去何从,师父没有来找过他,几位师弟也没有,他知道自己错了,却不敢奢望能被师父原谅,世人都以为修行是世间最值得称赞的一种牺牲和奉献,牺牲自己一切尘缘,将自己奉献给西天佛祖,耗尽一生一世去弘扬佛法,普渡众生,让尘世间处处都是极乐净土,但是,只有斩情自己知道,这,只是自己的一个选择,若说牺牲,师父何曾将自己关在极乐殿中不许自己去见父母亲人,若说奉献,师父何曾让他对师父的命令唯命是从,不得有半点违拗,是自己太自私了,为了成全自己的放下执念,为了让自己六根彻底清净,自己牺牲了华莲,然后,将一切责任都推脱在清规戒律上,反而让师父当了恶人,让佛门一脉成为世人心中一个最无情的存在 斩情一念之下,终于在心中一片清净明澈中不知不觉的来到极乐殿后殿之中,轻轻的伸手拨起眼前珠帘,却一眼只看见暖阁之中已经空空荡荡的碧青竹榻 他发了疯似的在极乐殿中寻找华莲,前殿,后殿,偏殿,辅殿,菩提树下,御花园中整个西天极乐净土上都找遍了,仍然不见她一脸笑靥如花的轻盈剪影 极乐佛主劝说他最好亲身下凡去人间找找,女孩子家心灰意冷时,最喜欢的就是去人间最热闹的街市上去采买很多喜欢但是却并不是太过需要的精致物件。 斩情听从了师父的劝说,下凡来到人间,来到他这一世里第一次在人间见到华莲的杭州城中。 云华寺前还是像上一次当街开斩蜘蛛精时那样热闹,只是这一次,当街开斩的是一个在杭州城中大肆吸食未满三岁的凡人孩童精血的,名为白眉老道的邪恶散仙,这白眉老道本是茅山中的张天师一派弟子,昔年因为意外自净水山庄之中盗得几本稀奇医书,在江湖上混出了个妙手不回春的名头,而让一向在江湖上默默无闻的茅山一派在江湖中渐渐有了些名气和声望 仙妖只是一念之别,虽然是个散仙,但是既然已经下手残害了杭州城中几十个凡人孩童性命,如今被捆在斩妖台上待斩,也算是合情合理,所以斩情觉得,此事自己并不需要出手干预,顺应天意,顺其自然,本是佛门一脉弟子的真正修行之道。 但是倏忽之间,斩情心中忽然“格”的一下,他分外吃惊的看着斩妖台前那个手持斩仙长剑的寂然剪影,虽然是素衫蔽体,青纱罩面,但是与自己一体同生之人的真身,他又怎会当真看不穿的 眼看着午时三刻已到,剑锋斩落的那一刻,只见斩情玉腕轻轻一翻,倏忽之间,手中斩妖剑已经“嗤”的一声横架在即将斩落的斩仙剑上。 “孽障,是不是又想断条胳膊了,”他问。 “圣尊,身为佛前护法,执起法来却不能对众生一视同仁,忘情以为,今天该断条胳膊的本该是圣尊自己才对,”他的声音冷冷清清的,纵是青纱照面,也仍然能够看见他眼眸之中一捻让人刻骨铭心的执着眼神和目光。 “孽障,你是怎么这么快恢复人身的本座自会探查清楚,但是今日斩妖台上,还轮不到你来放肆,”斩情一个玉腕翻转之间已经将忘情手中的斩仙长剑格的一下格飞出去,落在三尺之外,“白眉老道即是散仙,就算是身犯死罪也轮不上你这个孽障来斩,”他说,“在本座还没问明白白眉老道为何要无故吸食凡人孩童精血之前,你最好给本座老老实实的退在一边,”他一脸冷淡严厉的瞪眼看着他说。 “圣尊,老道身犯死罪,本是该斩,但是还请圣尊明鉴,老道这也完全是迫不得已的啊,”白眉老道一见是斩情圣尊亲身驾临在自己面前,立刻在斩妖台上大声疾呼求救起来。 “老道不要着急,有话还请与本座慢慢讲来,”他说,“本座知道老道你自来在茅山之中苦心修炼张天师一脉道法,为何却会忽然之间邪心顿起,以吸食凡间未满三岁孩童精血修炼,”他一脸迷惑不解的问道,“难道老道你是在修炼时误信了哪个妖魔孽障的欺心诓骗,一时糊涂才酿下如此大恶,”他说。 “圣尊明鉴,老道如此残害人命并非是为自己,而是为了杭州城中的千万百姓,”白眉老道在斩妖台上一脸悲切的看着斩情,“圣尊可知在久远之前,一只祸害苍生无数的十首貘怪曾被太上老君以道法压在杭州城南七十里开外的葫芦山下,而葫芦山上的封条,是老君亲手所贴,”他说,“但是前几日里,老道无意间经过葫芦山时,却发现山上封条被毁,而一旦封条被毁,那十首貘怪必定会在一年之内醒来。” “嗯,此事本座也曾听师父说过,”斩情忍不住点点头说,“听师父说,这只貘怪因为长有十首,十张嘴若是一起张开,一气就能将杭州城内千万百姓尽数吸入腹中,”他说,“当年老君以一只天地初分时女娲娘娘亲手栽种下的八宝灵根上长出来的紫金葫芦化成葫芦山将它压住,但是紫金葫芦在天地之间仅有一只,如今他要是自葫芦山下逃出来再次祸世,世间已无紫金葫芦可以镇伏,”斩情一言及此,眉头一瞬之间已经深深紧蹙起来,“那敢问老道,你在杭州城中大肆吸食孩童精血,却与这只貘怪有何因由?”他问。 “圣尊有所不知,想要降服此貘怪,除却紫金葫芦之外,世间就只有一法,那就是以九九八十一个未满三岁的孩童精血在老道身内以老道所修道法炼成杀血幡,趁着那貘怪尚未醒来时以杀血幡结果这只貘怪性命,老道心中以为此法虽然残暴,但是以九九八十一个孩童性命换杭州城中千万百姓和天下永享太平,也未必不是正法正道,”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一 风云又起 (四) 斩情在斩妖台前听了白眉老道的悲切申诉之后心中忍不住微微一动,立时间就要伸手上前为老道解开身上绑绳,却不料忘情在一旁轻轻冷笑两声,“如此徇私护短,圣尊,执起法来仙妖有别果然是佛门一脉通病,”他说。 “孽障,不要在这里站着说话不腰疼,”斩情一怒之下回身将手中长剑架在他脖子上横眉立目的教训他说,“葫芦山上的封印被毁,本座其实心中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你这贼心不改的孽障崽子,你若觉得白眉道长此举罪大恶极,为何不自己亲身去葫芦山下将貘怪一剑斩了,”他问。 “哼,封条毁了再从新修复完好就是,”忘情忍不住冷冷笑笑,“只是想要修复太上道祖亲手所贴封条,非要极乐佛主身内三成心脉精血不可,”他说,“但是若是极乐佛主舍出这三成精血,此后九九八十一日之内就会身无半点法力护身,西天极乐净土一脉平日里在人间斩妖除魔无数,世上不知多少妖王魔怪等着找机会去向西天极乐佛主寻仇,圣尊你出于自己私心,自然不会觉得这老道士所为有何不妥,”他冷冷笑道,“但是敢问圣尊,若是在圣尊心中极乐佛主的命确是比凡间九九八十一个孩童的性命重要,那这对众生无分别心的说辞,岂不当真就成了欺骗世人的昧心鬼话,”他说。 “孽障,白眉道长不愿因封条被毁之事牵连佛主,大仁大义的将此事一肩担下,你却一直在这里一味平白诋毁道长和本座,你到底用心何在,最好速速给本座交代清楚,不然本座可以饶你,本座手中的斩妖剑也未必饶你,” 斩情说话间将手中长剑又向他脖子根上蹭了一蹭,几乎将他的脖子根上蹭出一道赤红血痕。 “圣尊,别激动,忘情只是想亲口问白眉道长几个问题,若是白眉道长可以将这几个问题向忘情解释清楚,忘情立刻就走,将白眉道长交给圣尊你亲自裁夺处治如何,”他问。 “好吧,本座就成全你一次,”斩情无奈回过头来向斩妖台上的白眉老道看了一眼,心中也确是以为这毕竟也是白眉老道可以让自己免死的一个最好机会。 忘情在斩妖台前一脸风轻云淡的冷冷向白眉老道身上看了一眼,“道长,若是忘情没有猜错,道长你该是半路出家修道的才对,”他说,“虽然忘情不知道长你膝下有没有在俗身时留下的一儿半女,但是,若是道长你曾有过子女,请问你可愿意用子女的命来换你自己的命,”他问。 “不会,绝对不会,老道只会用自己的命来换孩子的命,天下间又岂会有哪个当父母的愿意用孩子的命来换自己的命的,”他说。 “这就是了,既然天下间没有父母会用孩子的命来换自己的命,那被用来炼杀血幡的九九八十一个孩童的父母,在知道了道长你是在用他们孩子的命来换他们的命时,心中会感激道长你吗?”他问。 “不可能,他们只会来找老道寻仇,老道又怎可能想要他们对老道心生感激,” “那是自然,哪怕只是牺牲一个孩子来救世上千万凡夫百姓,也会让这些凡夫百姓成为依靠牺牲旁人来保自己平安的自私自利之人,道长你纵是救了他们的命,却也让他们从今以后成为丧尽天良的罪恶之人,道长,可知牺牲孩子,已经逾越了世间生灵底线,” “那又能怎办,难道要老道眼睁睁看着貘怪来日破封祸世,将杭州城中千万百姓一口吞进腹中饱餐一顿,”白眉老道在斩妖台上一脸悲切的痛哭流涕着说。 “道长,你不愿意去西天极乐净土求佛主牺牲自己修复封条本来就是私心作祟,不想让西天极乐净土一脉因为此事压张天师一脉一头,让人笑话张天师的一群徒子徒孙一有事情就要去求西天极乐佛主帮忙,简直是一堆白白受着百姓香火的无用废物,因为就算极乐佛主他失去九九八十一日法力,以斩情圣尊道行,又怎会让世间妖魔孽障有机会去西天极乐净土上找佛主寻仇,”他忍不住冷冷笑笑,“但是先不说其实刚刚夭折的婴孩精血也可有些效用,就算是非要牺牲九九八十一个活生生的孩童性命不可,也不一定非要牺牲杭州城中的无辜百姓孩童,”他说,“道长可曾在民间听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这句老话,”他问。 “不错,民间自来当父母的就可以任意打杀自己子女,反而子女敢顶撞父母一句,就是不孝之罪,” “好,道长,忘情问你,封条被毁之后貘怪会在一年之内醒来,但是凡间女子怀胎生子,大约要多少时日,” “七月早产,九个半月算是足月,就算是错过了临产日子,怀胎十月之说也是再不会错的,” “那再敢问道长一句,道长你在茅山之中的同门,加起来能有多少人口,” “茅山一派不比武当青城,同门弟子全算起来,也不过七八百人,” “既然如此,让道长你七八百同门弟子中的九九八十一个同门弟子舍弃道身还俗成婚,一人生下一个孩子来,用你们自己生的孩子来炼杀血幡,岂不是很好,为何却只是想到要在杭州城中吸食凡人孩童精血,是不是因为既然已经将自己当成普渡众生的救世神明了,那自己就有权利决定脚下一切众生的生死,”他问。 “这”白眉道长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 “孽障,让当父母的去亲手杀自己孩子,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斩情在一边暴怒如雷的瞪眼看在忘情脸上,“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口中言词才算是逾越了一个世间生灵底线,”他说,“现在还不快走,当真以为自己能够胜过本座手中斩妖剑不成,”他问。 “圣尊,忘情言尽于此,本也无心在和尚寺前久留,只是这里有普善天子托付忘情捎带给圣尊你的一封亲笔书信,”他说,“信中内容圣尊还请自行裁夺才是。” 说完,只见一封淡青色信笺在半空中飘然而落,不偏不倚的悄然飞落在斩妖剑上,忘情的身影已然在众人眼前消失不见,围在斩妖台四外看热闹的凡夫百姓在听了白眉老道在斩妖台上的一番言语之后悉数退散去了,斩情一剑挑开白眉道长身上绑绳之后,随即背过身去不再回头向斩妖台上再看一眼,任凭白眉道长离去,他现在心心念念只在手中方才自斩妖剑上拈下来的淡青色信笺上面,心急如焚的将信笺展开来仔细一看,果然是普善天子笔墨,信中要他七日之内将极乐佛主带来舟山上交换华莲,不然七日之后 斩情一气之下将信笺在斩妖剑尖给刺的粉碎,果真如真武大帝所料,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当日纵是不能在普渡山上的斩妖台上让这个恶贯满盈的普善天子伏诛,也该设法让他日后就算是活着也不能在世间做恶才是,其实当时只要施法损伤他双眼,再割了他舌头,就算是活着将他放回化乐天上也可让众人放心,但是师父他老人家慈悲为怀,竟然容那净仇圣使将普善天子他一毛不损的带回去化自在天上,这才导致了今日的弥天之祸,若说这葫芦山上的封条被毁和普善天子无关,天下谁人能信,普善天子这分明就是在欺心对西天极乐净土设下连环诡计,毁掉葫芦山上的封条,迫使师父为了护佑天下苍生舍身内三成心脉精血修复封条,再以华莲性命要挟自己趁着师父法力尽失时将师父抓去舟山上任由他处治,华莲她当日在极乐殿中必定是被忘情骗走,忘情在锁魂塔前就已经冒充过自己一次了,同样的事情不怕再多做一次,普善天子他心中确是十分痛恨师父将至善仙子送去凡间投胎,更加不会忘记自己在普渡山上被断恨他怎样摧残折辱,他是断然不会从此安分守己的在化乐天上戒守清规,过活度日的,他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放下自己心中对西天极乐净土一脉的刻骨仇恨的呢,他这是在逼自己在师父和华莲之间做出舍弃,是舍弃华莲保护师父,还是舍弃师父去救华莲,不管最后自己心中到底是何打算,在世人眼中都将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奸邪孽障,无心无德忘恩负义的薄情小人,普善天子他这一手算计的可当真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虽然半路上出了白眉老道这个变数,但是至少是在现在,一切看起来还完全是在他的一手掌控之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三 舟山之上 (四) 为了能够顺利让斩情将华莲带走,极乐佛主在普善天子的威逼利诱下竟然当真只身步入诛佛阵法之中,斩情于心不忍之下本想随着师父一起进去诛佛阵中,但是却被极乐佛主厉声阻止住了,毕竟老和尚就算是死在诛佛阵里也要有人回去西天极乐净土上报丧才行,不然死了之后连个给他披麻戴孝的人都没有,那才真是如幻泡影,四大皆空的呢。 普善天子也不客气,见到极乐佛主缓步迈进诛佛阵中之后立时就要施法启动诛佛大阵,将极乐佛主结结实实的困在阵法之中任自己刀斧加身,碎身万段,谁想到就在这时,只看见普善天子眼中一瞬之间溘然闪现出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错愕,一双卷曲眉睫深深紧蹙之下,他的一双翦水清瞳中一捻格外不可思议的惨淡眼神和目光,终于万念俱灰的木然散落在自己胸前鲜血淋漓的斩仙长剑剑锋上面,这剑锋是从他身后一剑刺穿到他胸前来的,剑锋已然自胸前破出来一寸有余,是忘情背叛了自己,趁着自己一心想要施法将极乐佛主困在阵法之中的机会,在自己身后狠狠捅了自己一剑 但是,他为何要背叛自己,自己已经答应要将华莲仙子赏赐给他了,自己忍受着和至善仙子有缘无分的求不得之苦,却全心全意的想要成全他和华莲,他如此忘恩负义,助佛为虐,却到底真心是为了什么 看着普善天子在自己眼前一身鲜血淋漓的孑然摔倒在自己脚下,极乐佛主无可奈何的轻轻叹了口气,随即俯下身来轻轻将手按在他胸前伤口上面,发现长剑穿透之处距他心脉仅仅只有半寸不到,立时间也顾不得其他,只是回头喝令斩情过来以内力助他将身内两成心脉精血顺着伤口灌入普善天子身内,先保住这个孽障崽子性命再说,不管怎样,他毕竟是化乐天上的月宫少主,他若死在舟山,梵天界一脉又怎肯轻易善罢甘休,湿华大神的灭世怒火可不是闹着玩的,这孽障崽子纵是一百个该死,但是他月宫少主的尊贵身份也不允许老和尚就这样眼睁睁的瞪眼看着他死在自己眼前,老和尚现在身内没有一点法力,不能施法替他医治身上这道穿胸而过的深重剑伤,但是忘情他昔日里在千光山下当过多年医治疑难病症的江湖大夫,这点剑伤总还难不住他,之后只要斩情再将自己身内几分真气灌进这孽障崽子身内就差不多了,舟山上能够寻到的金创药草,多多寻来一些捣碎了给他伤口敷上,等他清醒过来之后,就放他去吧 斩情和忘情心中都不想就此轻易放过普善天子,但是斩情既然身为佛主座下护法弟子,不敢不遵从佛主口谕,当即依照佛主吩咐助师父将身内两成精血输入普善天子身内,再将自己身内几成真气也一并灌入普善天子身内,因为忘情不愿意亲自动手替普善天子医治身上那道从后背穿透前胸的深重剑伤,斩情无奈,只好让他只站在一边将医治之法开口告诉自己,自己和师父一起手忙脚乱的替普善天子医治了身上剑伤,四处寻来些金创药草捣碎了替他敷在前后伤口上之后,将伤口包扎完好,一切处治妥当之后,将他背到山下找个清幽古寺让他好好休养几天,等他清醒过来之后再请师父对他裁夺处分 忘情并没闲心待在和尚寺中等着这个普善天子清醒过来,因为华莲想要回去化乐天上,其实华莲自从一来到舟山上就已经知道他不是斩情了,只是长得和斩情一模一样,但是在华莲的前尘记忆中,总是可以隐隐寻到他的剪影和痕迹的,所以,他也本该是华莲前尘记忆中的一个昔日旧识才对,但是即是不是因为腕子上少了那串被她亲手箍戴上的翡翠念珠,她也知道他绝对不是斩情,因为斩情他不管怎样,都不会和普善天子一起来设计陷害西天极乐佛主的。 这也是最让华莲在心中感觉到一丝莫名其妙的惶惶不安的一件事情,师父他心中最爱的只是他的佛主,自己只是他修行路上的一道沉迷魔障,只看他能不能顺利渡过去了。 灵台清明在华莲眼中其实一直就是一件很让人伤心的事情,因为她会失去他的,他迟早有一天会因为灵台清明而像爱天下芸芸众生一般的来爱自己,但是这样的爱,又怎会当真不让华莲心中撕心裂肺的伤心和痛苦的呢 但是,只要师父他还一日未曾真正灵台清明,一切总还来得及的,佛主既然可以不愿放弃他的弟子,自己又为什么一定要放弃自己的师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四 心之一念 (一) 普善天子自昏迷中懵懵醒转之后心中已经不再对西天极乐佛主有任何怨恨,自愿回去净水山庄之中安分守己的过活度日,不再与西天极乐净土一脉为敌,他临走之前告诉极乐佛主当日钵利王和陀罗羯利王率军围攻武当山时虽然被武当弟子杀的大败而归,但是在溃败逃走时陀罗羯利王却将数千条奇毒蜈蚣暗中放生在武当山下,一旦被这些蜈蚣咬到,人就会丧失本性,丧心病狂的相互残杀,陀罗羯利王在噬心井中被禁多年完全是拜普渡山所赐,只怕这样的奇毒蜈蚣普渡山下也已经被放生了不少,若是不尽快将这些奇毒蜈蚣尽数杀灭,只怕迟早有一日,武当山弟子会和普渡山弟子丧心病狂的相互残杀殆尽,而且奇毒蜈蚣在武当山和普渡山下肆意蔓延成灾,也会让人间千万凡夫百姓大肆受害,为了谢斩情圣尊的不杀之恩,奇毒蜈蚣的解药自己可以交给斩情圣尊,只是要回净水山庄之中去取,忘情的人身只能维持七七四十九天,他虽然在自己背后狠狠捅了一剑,但是自己也不想害他,自己之前告诉过他可以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后继续维持人身的真言秘法,但是此真言秘法本是自己当日想要在极乐佛主和斩情圣尊死在诛佛阵法之中后杀他灭口用的,只要他因为贪图维持人身而催动此真言秘法,必定会因为承受不住功法反噬而魂飞魄散的 斩情被气的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本来当初就是和忘情设计好了要在舟山上了结普善天子这个孽障崽子的,只是师父他顾虑着这孽障崽子月宫少主的身份才非要放过他这一次的,其实不过是个私生儿子,而且听说自幼和他父亲势如水火,一直自己一个人待在净水山庄之中百年都不见得回去化乐天上看他父亲一次,师父他本没必要如此苦心思虑顾忌,放这个孽障崽子如此逍遥法外,但是事已至此,斩情无奈也只好先随普善天子回去净水山庄之中将奇毒蜈蚣的解药取来,再让断恨赶快去武当山上给真武大帝报信,让武当弟子下山时千万小心不要被这些奇毒蜈蚣咬到,普渡山下的奇毒蜈蚣倒是不必太过担心,以断恨的阴狠手段,非以杀灭普渡山下的奇毒蜈蚣为条件才肯放空灵虚谷中那些被圈禁的妖王魔怪自由不可。 但是,就算是在此时此刻,让斩情心中纠结万分的却仍然还是忘情,当初能够顺利说服忘情和自己一起设计在舟山上诛杀普善天子本来并非是自己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谆谆教诲所致,而仅仅只是因为普善天子活着,华莲就随时可能成为他手中一枚肆意玩弄的棋子,忘情既然只能维持七七四十九日人身,又怎可能在华莲身边保护她一生一世,所以忘情他虽然心中并不喜欢自己,但是却还是同意和自己一起设计在舟山上了结普善天子。 可是现在,自己已经自普善天子口中知道了真言秘法反噬的秘密,只是要不要去亲口告诉忘情此刻却成为了斩情心中最为纠结忧虑的一件事情,忘情他毕竟是个魔君,无法忍受凡人在尘世间的种种恶行的一心执念让他不知道哪天就会忽然之间因为魔性大发而又跑去东海上掀起巨浪海啸灭世,而且,华莲的记忆中既然有他,心中又怎会没有他一点位置,但是若是他为了私心得到华莲而被普善天子欺骗,因为普善天子所传真言秘法而受到功法反噬魂飞魄散,也只能是怪他自己命该如此,不能怪在任何旁人身上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那几千条奇毒蜈蚣,斩情不放心武当山上那些道士的神通法力,自己亲自去武当山下带领武当弟子将几千条奇毒蜈蚣尽数杀灭殆尽,普渡山下的奇毒蜈蚣也让断恨指挥那些迫切想要得到人身自由的妖王魔怪全都尽数捕捉尽了,但是断恨哪里是肯对仇敌如此阴狠算计轻易善罢甘休的人,他命人将这些被捕获的奇毒蜈蚣一条不剩的尽数放生回陀罗羯利王所统治的七苦城中,让他搬起石头来狠狠的砸一次自己的脚。 斩情将自净水山庄之中取回来的解药尽数分发到武当山和普渡山下的左近村民手中,避免他们被那些未及清剿干净的奇毒蜈蚣所伤,此次奇毒蜈蚣之害至此已经差不多被处治妥善,接下来,是不是就可以去化乐天上找忘情他去了 一想到忘情,斩情一瞬之间忍不住轻轻蹙了一蹙自己一双黛青色的卷曲眉睫,一双横波流转的翦水清瞳中莫名其妙的深深泄露出一丝让人难以猜透的晦涩眼神和目光,一个生灵降生于世,总该有他自己生在这世上的真心意义才对,父母生下孩子来自然是为了将来让孩子给自己养老尽孝,所以不孝的孩子当父母的可以亲手打杀,因为当初生下他的意义已经不存在了 一个佛前护法经日里在人世间斩妖除魔护佑苍生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因为上天让一个生灵降生于世,本不是为了让他来成为世间危害的,所以残害人命的妖魔鬼怪是必须要被斩杀掉的,因为这样的妖魔鬼怪也已经没有了生在世上的任何意义。 但是实际上,神仙杀妖精是从来不需要理由的,不管这个妖精有没有在人间为祸作孽,不管是天兵天将还是佛前护法都可以一剑将他斩杀,因为这就是天兵天将和佛前护法生在这个世上的意义,斩妖除魔,守护众生,但是那被守护的众生里,却从来也没算上那些并未在人间为祸作孽的妖魔鬼怪。 所以,放任忘情在这个世上自生自灭,从来也不是一个佛前护法的错,毕竟顺其自然,顺应天意才是这世上最正确的修行之道,慈悲为怀,普渡众生确是佛门一脉正法,但是普渡众生里的那个众生,却未必会将世间一切妖魔鬼怪都算在内的,而忘情他,又偏偏只是一个意外生在这个世上的灭世魔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四 心之一念 (二) 极乐佛主自舟山上回来极乐殿中之后一直在宝莲座上打坐清修,将养身体,斩情也一直一言不发的在宝莲座下尽心侍奉,五蕴不空对师父和大师兄这几日里在人间的音信行踪忍不住微微有些好奇,但是因为斩情现在非常不愿意在他跟前提及此事,也就只好强忍着好奇心无奈作罢。 自从回来极乐殿中之后,斩情一直只是在不言不语的在师父座下尽心侍奉,很少再在五蕴不空前端起自己的大师兄架子,他现在每日里念经念得倒是越发多了,而且在师父座下念经时,不再是盘膝打坐,而只是一心跪在师父座下。 极乐佛主在宝莲座上打坐清修了几日之后,金身已无什么大碍,在斩情的侍奉下,经常在西天极乐净土上四处走走,这一日里刚巧走到锁魂塔下,就一眼看见正静心等在塔前的忘情,只见忘情手中轻轻拈着一封大红请柬,看见斩情来了就淡然交付在他手里,告诉他华莲仙子决定和自己在化乐天上成亲,到时候要斩情一定来化乐天上喝他们二人的喜酒。 斩情伸手接过请柬时心中竟然一时之间不知是何滋味,待到失魂落魄的将手中请柬轻轻展开,心中更是大惊失色的“格”的一下,瞬时间忍不住抬头看了忘情一眼,好像有什么要紧的话要和他说,但是最终他还是轻轻的将眼睛瞥在一边,不再想要再看见他一眼。 忘情也没在意,将请柬交付给他之后就转身悄然无声的走了,锁魂塔前的一花一树一颗眼泪对他都已经像是隔世的事了,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在莲池外,在莲池内,真的希望现在这个正在佛主身边一心侍奉的,自诩心如止水六根清净的佛前护法,在接过这封请柬之后,不会为了当日在忘愁河畔一念之差留下自己这个灭世魔君一条活命而在锁魂塔前撕心裂肺的悔恨交加,捶胸顿足 虽然按照道理,极乐佛主方才真心是该伸手拦住忘情去路将他强留下来继续看守锁魂塔的,但是因为极乐佛主他现在身内并无一点点法力,又怎可能伸手拦住一个魔君去路,但是看见斩情在执手展开请柬时眼中那摇摇欲坠的滚圆泪滴,极乐佛主也忍不住在心中替他暗自伤怀感叹了一番。 几天之后,极乐佛主命斩情跟着自己一起前来御花园中的莲花池旁,极乐佛主那时早已经用极乐殿中的八宝法杖在莲池旁边画出一个大约七尺左右的法圈,这就是世人俗话中的画地为牢,因为斩情在葫芦山上毕竟曾经亲手将斩妖剑架在佛主脖子上面,如此欺师犯上的罪过,五百年阶下之囚的判罚是躲不过的,佛主告诉他既然判决已下,他现在也该入狱受罚了,不过因为他毕竟是极乐殿中的大师兄,囚袍是不必穿了,至于牢饭,总会有御花园中的守园侍卫为他按时送来 眼看着脚下闪着熠熠法印光华的七尺无形囚牢,斩情倏忽之间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佛主脚下,“师父你大慈大悲,是不是能容弟子迟一日入狱,”他在佛主脚下满脸痛悔的深深俯首下去。 “怎么,现在才开始对法圈外的无上自由恋恋不舍起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佛主无奈,“当日翻脸无情的横剑架在为师脖子上时,就该想到今日,”他说。 “师父,弟子只是想向师父求一日自由之身,入狱之后弟子会加倍偿还的,” “这又是何必,”佛主低头微微苦笑着看着他说,“自西天极乐净土去化乐天上打个来回,也未必能够耽搁上两个时辰,”他说。 “师父,弟子向师父你求取一日自由之身,并非是要去化乐天上喝喜酒的,” “哼,为师也知道你不是去喝喜酒的,因为你自己心里清楚,这喜酒根本就是喝不成的,” “师父,是弟子错了,请柬上虽然写明华莲仙子与忘情的成亲之日就在明日,但是明日却也是湿华大神替忘情他施法维持七七四十九日人身之后的第五十日,”他说,“为了和华莲仙子成亲,忘情他一定会施法催动普善天子传授给他的真言秘法,但是” “但是你一直没有将普善天子当日之言告诉给他是吗?”佛主冷冷诘问他说,“你心中终究还是容不下他这个与你一体同生的灭世魔君,你想要将错就错的借普善天子的手让他在成亲之日魂飞魄散,如此即可替天下苍生除掉一个妖魔祸害,又可让华莲仙子心中从此以后只有你自己一人,从此以后只为你自己一人而活,是不是,”他问。 “师父,弟子心生如此天地不容的恶念,本是罪在不赦,万死难赎,但是师父,今日已是第七七四十九日了,弟子若是现在动身赶去化乐天上,一切总还是来得及的” 因为华莲仙子现在已经是深闺暖阁之中的待嫁新娘,所以按规矩这几日里是连闺阁之中的珠帘都不能轻易挑动起来的,那自然,斩情一路上失魂落魄的赶来化乐天上时,在华莲栖身的珠楼下就只能看见忘情在珠楼前一剪孑然而立的淡青身影,看见是他来了,忘情淡淡的抬起头来,一对深深埋葬着天地之间一切寂然沧桑的深湛清眸波澜不惊的与他一双横波流转的翦水清瞳四目相对,一样的容颜,一样的剪影,却终是一神一魔,一善一孽,虽是一体同生,却终难殊途同归 “你总算来了,”忘情一脸淡淡的看着他的眼睛,“若非如此设计,一个佛前护法的凡心又怎是那么轻易就会动的,”忘情忍不住蠢动着自己一双止水波澜的深湛眼眸,“师父她只是想刺激你一下,你放心,明日的喜酒,是不会有的” “不,本座现在已经是戴罪之身,向师父俯首求来这一日自由之身,怎会只是为了来喝喜酒的,”斩情的眼眸一瞬之间忍不住微微动了一动,“你听着,今日已是你维持人身的最后一日,为了贪求继续维持人身而催动普善天子传授给你的真言秘法,结果只会烟消云散,魂飞魄散,”他说。 “本来就是一个意外的孽障,魂飞魄散,又能怎样,” “枉你还是一代魔君,如此自暴自弃,当真不可原谅,” “哼,一代魔君也一样是受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而生,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本是一个意外孽障的最好结果,” “但是千万不要忘了,你现在还是佛主座下一个戴罪囚犯,你是生是死,只有佛主他老人家说了才算,” “就算是西天佛主,也无权判定一个生灵生在世上的意义,”忘情忍不住冷冷笑笑,“擅自判定一个生灵生在世上的意义本是佛门一脉通病,判定忘情此生的意义只是在锁魂塔前看守护卫,静心清修,终究只是你的佛主心中一已私愿,”他说。 “但是人活着是必须要接受现实,忍受现实的,”斩情无奈,“你现在必须立刻跟本座乖乖回去,”他说,“人间容不下你并非只是因为你是个魔君,而只是因为你不是凡人,就算是天庭神仙在人间待长了也只会招人嫌憎厌弃,”他忍不住微微笑笑,“你该知道,神仙妖魔在凡人心中的分别,只是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一些好处,” “身为佛前护法,这样的言词本该是口业罪过,”忘情冷笑,“敢则佛门一脉自来只以为诽僧谤佛才是十恶不赦的罪过,诽谤众生却从来不是什么罪过,”他说,“将自己看做在众生面前君临天下的至尊皇帝,也一样是佛门一脉的通病。” “好,你说的很好,”斩情无奈冲他笑笑,“但是众生最终却选择了让玉帝佛祖来当他们的皇帝,而没选择妖魔鬼怪,这到底是为什么,”他问,“难道不是选择玉帝佛祖来当皇帝,自己可以好好的在人间过自己的安稳日子的吗,”他说。 “凡人生来喜欢将自己的命数交在别人手里,这又有什么办法,” “其实很多时候,自由是种无奈,”斩情一言及此,忍不住轻轻叹口气说,“三界之中的秩序总是要维持住的,而生在既定秩序中的众生,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自由,”他说,“因为自由往往是需要很大代价来交换的,街边的乞儿生来就自由自在,但是他们心中最羡慕的,却是那些在深宅大院中被家法礼教管束着的少爷小姐,”他微微涩笑着说,“当然,你是魔君,自然是生在红尘之外,不知凡夫俗子活着的艰难的,而常言道,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本座知道世人眼中最值得称赞颂扬的三界第一反叛英雄是花果山上那个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他说,“但是又有谁想过,齐天大圣他当日就算是当真将玉帝赶出灵霄殿去,自己做了天庭皇帝,三界在他的统治下会变成什么样子?”他问,“凡夫百姓又不是花果山上的猴子,整天不吃不喝的跟着他一起在江湖上打打杀杀?”他无奈叹口气说,“他或许能够给三界众生玉帝佛祖都给不了他们的无边自由,但是,人间的凡夫百姓,却未必当真有福气来消受这样的无边自由,”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四 心之一念 (三) 虽然心中仍然还是十分的执迷抗拒,不情不愿,但是因为斩情当时的法力不知比自己眼前这个只能维持最后一日人身的忘情魔君要高上多少,所以最终还是顺利将他擒回到西天极乐净土上来,七七四十九日一过,忘情从新成为了御花园中净水莲花池内一枝散发着丝丝魔气的净水魔莲,只能等着在莲池中吮吸五百年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之后才能恢复人身,而斩情也要在莲池旁的七尺无形之牢中失去五百年人身自由,而且因为罪孽深重,就算是每日里念上千遍忏悔经咒,也不能折抵一个时辰刑期,所以佛主告诉他,若是真心忏悔,只要一天念上一遍忏悔经咒就可以了,反正五百年苦囚的刑期是一天也不会少的。 但是即是如此,斩情现在却仍然还是华莲的师父,极乐佛主从没说过被囚之后的他会失去当华莲师父的资格,他在囚牢中仍然还是可以给华莲讲经说法,传授她法力武功的,这本来就是佛主有意设下的一道考验,因为世上有哪个女子可以痴心等待一个戴罪的囚犯五百年时日,华莲仙子若是等不及他五百年灾消刑满就移情别恋了,修行成佛自然也就成了斩情他此生此世的唯一归宿,虽然成佛本是执念,但是这世间却并不是任何执念都需要被放下来的。 至于忘情,他现在虽然只是一枝莲花池中的净水魔莲,但是六根不净的他现在可没一点办法堵上自己耳朵,所以不管愿不愿意,斩情在莲池旁说什么他就要听着什么,连一时一刻的逃课机会都没有,当然,西天极乐净土上本来也是没人指望他能够因此而灵台清明大彻大悟的,只是因为他本来和斩情一体同生,就像是孪生兄弟一般,所以斩情是必须要对他担起一些责任的,这个责任最不济也该是能将他永世留在西天极乐净土上不去凡间招灾惹祸才对。 华莲虽然每日都会准时自化乐天上来到斩情跟前听他讲课,但是心中却总觉得师父他被囚在七尺法圈之中微微的有些可怜,忍不住悄悄问师父这七尺法圈有没有什么可以破解的经咒秘法,若是当真能够破解,她是可以替师父冒险去一次藏经阁的。 但是斩情却很无奈的将她阻止住了,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等到华莲彻底恢复前世记忆时,就知道佛主对他,其实已经算是从轻发落的了。 “可是因为青裳宜欢花精皇族的罪孽,师父你之前已经在十八地狱之中受过罚了,华莲可从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有犯了一次错要被惩罚两次的规矩,”她轻轻的跪在法圈外面,一脸同情怜悯的好奇看着他说。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说,“师父当年不问情由的在澜沧江边的小山村中血洗了镇边王的军队,此等罪孽不管过了多久,也总是要亲身赎清才行,” “师父,那些被师父你当年误杀掉的妖兵现在都在人间过活度日的很好,你就不要再惦记了,” “可是师父杀他们时未必知道他们是可以轮回转世的,”斩情忍不住淡然叹口气说,“或许上天最终罚的,只是师父当日心中一丝一心想要这些妖兵自世上永世消失殆尽的恶念,” “师父,你甘愿替你师弟担责,只是师父你的一己私愿,华莲做完功课之后可是想要去普渡山上用小银鞭子在你师弟身上抽几下子出出气的,”她一双清澈眸子中一瞬之间微微流散出来一丝让人刻骨铭心的忿然怨恨,“其实他才是最该在斩妖台上一刀两段的,上天却总是这般不肯长眼,”她说。 “华莲,三界众生自来只报前世恩,不讨来生仇,而且,你断恨师叔他,其实一直也很可怜的,” “哼,他的身世三界之中无人不知,他父亲是少光天上的守备德福大人,所以他也算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世家子弟了,可是华莲听说他父亲因为被那个妖女新欢吸走了身内九成真元,现在都已经躺在榻上卧榻不起三百年了,他是家中长子,却一直不肯回去侍奉他父亲一天,他那个妖女姨娘早已带着自己的一对儿女离开他父亲远走高飞,华莲不信他现在回去他父亲身边,他父亲还会在床榻上用刀剑指在他身上,” “可是他毕竟是极乐殿中的护法弟子,既然已经决心修行,凡根俗缘总该放下才是,” “那就让佛主将他赶出极乐殿去好了,既然只是护法,在家中修行本来也是一样,” “华莲,其实将他父亲带去普渡山上随他一起修行,才真正是功德无量,”他说。 华莲在师父的亲口授命下当然一点也没有客气,跑去少光天上只用手中那根小银鞭子轻轻一卷就将断恨的父亲德福大人自床榻上给轻轻甩在半空,然后用一团云朵托着给从少光天上一下子丢落在普渡山上的水月大殿门前,断恨圣尊一时间在普渡山上的数万僧众眼前颜面尽失的险些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事,最后还是斩孽因为心中不忍,命人将断恨的俗家父亲抬进七宝别院之中让至真好生服侍照料了几日,至真心中虽然一直是不情不愿的,但是却也还是能够一连几日里都一心一意在床榻前尽心服侍这个看起来很悲苦潦倒的神仙大叔的,毕竟师父说这也算是她该完成的功课,她必须要认真完成才行,师父说她前世是个自幼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尊贵公主,今生又是一个自幼呼奴唤婢撒娇任性的小少主子,这样的修行功课对她是很必要的,不认真完成,师父他一定是会很生气的。 但是现在至真最怕的就是师父他会生气,师父生气了就会将她给赶下普渡山去,可是她心中知道,她自己现在已经是越来越离不开师父他了 断恨的父亲在床榻上躺了几日之后就发誓要在普渡山上拜断恨为师,留在普渡山上跟随师父修行,断恨一时之间给气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鸢裳和鸢梨倒是很愿意替师父好好照料这个即将入门的神仙大叔的,毕竟佛门一脉自来慈悲为怀,二人都觉得师父本不该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如此绝情断义。 断恨无奈将自己身内几成真气输给父亲,让他至少能够下地走路,不过既然想要拜师修行,那一切就只好按规矩来了,断恨没过多久就将自己父亲发派去厨房之中煮粥烧水去了,眼不见心不烦的落得个心里清净。 法华长老因此上不得不经常去厨房里帮忙,他本是凡人修仙,一修就修了三万多年,只有短短几十年阳寿的生身父母早就连名字都不记得了,但是他自己这日子却还是要一样继续过下去的,其实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一个凡人,如此不辞辛苦的修仙到底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能比父母亲人在这世上多活上几万年的吗,可是像他的父母亲人一样一辈子一辈子的在六道轮回之中生老病死又有什么不好,修仙修的在这世上孤身一人的自己过自己日子,去到大街上看看,一切全都变了,自己说什么街上的人听不懂,街上的人说什么自己也听不懂,人终究不是神仙妖精,终究只该活在和自己年岁相当的那一辈子人群中间才算是幸福的啊,所以法华长老他这几日里一直在想,若是圣尊能够恩准,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合适时候离开普渡山上,去人间找机会当个凡夫俗子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四 心之一念 (四) 虽然自来被称为人间仙境的杭州城相距普渡山上足有千里之遥,但是断恨一时间却还是在水月殿中为了杭州城中忽然生出来的一桩乱子气的暴跳如雷,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百灵山上那个让人最不省心的凤眼火曜狐族太子沈水云炽,闲的没事竟然带着手下几只杂毛小妖千里迢迢的去杭州城里去看什么西湖断桥,结果进了杭州城里之后,一看那西湖断桥不过只是西湖边上一座平淡无奇的寻常石桥,一时失望之下,就带着手下那几只杂毛小妖在杭州城里一路上吃吃喝喝的漫步闲逛,谁想到这几只小妖精崽子在杭州城中逛着逛着,就一头撞见前日里因为在普渡山上一时心魔作乱想要在修仙途中半途而废重堕轮回的法华长老去杭州城里一户寻常人家产妇腹中夺舍,因为那产妇本是难产,孩子生下来多半也是死胎,法华长老心念一动,就想去产妇胎中夺舍,结果沈水云炽他就一心以为法华长老在杭州城中无端残害产妇腹中胎儿性命,二话不说命令手下几只杂毛小妖将法华长老绑了送去云华寺门前,要将法华长老给按在斩妖台上斩了,云华寺住持迫不得已用千里传音之法将此事告知给普渡山上的断恨圣尊,断恨圣尊无奈之下,只好让鸢梨在午时三刻之前赶去杭州城里,将法华长老和沈水云炽连带上沈水云炽手下那几只杂毛小妖全都给一起带回来普渡山上。 鸢梨领命之后随即动身匆匆赶去杭州城里,不到半日既已将法华长老和沈水云炽连带着沈水云炽手下那几只杂毛小妖一起带回来普渡山上,断恨命人先将沈水云炽手下那几只杂毛小妖放了,只将沈水云炽一人和法华长老一起带来水月殿中,让二人在自己跟前当面好好对质一番。 法华长老在断恨圣尊跟前痛哭不已的承认了自己错误,但是一口咬定当时自己是神识受了邪法控制而一时糊涂所致,沈水云炽却在一边一口一个老秃驴的破口大骂,断恨无奈,只好让鸢梨先放沈水云炽回去百灵山上,至于法华长老口中说的神识受邪法控制,断恨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亲身赶往杭州城中一趟,将此事仔细探查清楚,也好代替法华长老向杭州城中百姓有个明白交代,不然普渡山上的声名清誉也会因此受到无端牵连,这可是断恨圣尊现下心中最不能忍受的一件事情。 断恨最后决定只带鸢裳一人和自己一起前去杭州城中,顺便也是为了让他和自己一起去杭州城里散散心的,他在水月殿中一直就温柔乖顺的很让人心疼,但是出于自己私心,断恨却根本不想去化自在天上求湿华大神立时施法替他解除心中记忆封印。 断恨觉得自己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鸢裳他好,因为自打师徒二人迈步进了杭州城里之后,鸢裳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因为自己那云水一般清明净澈的水嫩容颜,海风一样轻盈寂寞的清净身影,而在西湖边上被一群一群嗅到蜜粉的蝴蝶一般蜂拥而至的豆蔻少女给团团围堵的不得脱身,这些凡女根本不顾及他身上那一袭流云半卷的青缯薄衫和他脖子上,腕子上,手指间无处不在的沉香念珠,一个一个的只想拿小手指头来轻轻戳一戳他粉嫩水润的小脸蛋子。 虽然普渡山上的至真小仙子每日里都会在水月殿前和鸢裳他招呼几声,但是鸢裳他在普渡山上可从来没见过如此多的围在他身边大喊大叫的凡花俗女,一时间惊慌失措的当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断恨自然是没法向眼前一众民间凡女抖落出鸢裳他本是百灵山上的一只狐狸太子的,但是料想即是这样也未必能够吓得退她们,狐狸太子又怎样,民间凡女一旦犯起花痴来,不管是天庭神仙,还是妖魔鬼怪,只要长得漂亮,其他一切都是可以不必太在意的。 所以一直在西湖边上推推搡搡的耽搁了半日有余,断恨才好容易带着鸢裳匆匆的自西湖边上的一群凡花俗女面前逃出生天,在杭州城中漫步闲游了半日之后,才最终来到云华寺里,打算在云华寺中借住几日,仔细探查一下杭州城中这几日里到底会有何诡异动静。 但是谁想到,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断恨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在云华寺中看见已经换上一身青缯素袍的普善天子,但是普善天子却说自己现在只是借住在云华寺中的一个小小江湖郎中,每日里替杭州城中的凡夫百姓医治一些疑难杂症,赚些散碎银两交付云华寺里的客房房租和每日里的茶饭银钱。 鸢裳一心以为普善天子现在既然已经真心悔改,自然是件功德无量的事情,但是在断恨圣尊眼中,这个普善天子他嘴里的每一个字都是不能轻易相信的,而且法华长老才到杭州城中神识就遭邪法控制,而这个普善天子他这些时日里竟然偏巧就在云华寺中借住,天底下哪里会有如此碰巧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五 断桥斩恨(一) 因为对这个普善天子心中着实是放心不下,所以不管普善天子他愿不愿意,断恨这几日里在云华寺中都像是看管犯人一般的时时监管着他,这个普善天子的奇绝医术让他每日里匆忙的来往于长街小巷中的各家宅院之中,断恨和鸢裳每日里就寸步不离的跟随在他身边,但是因为名份上是他的助手,所以经常被普善天子故意分派着在病人家中做些煎汤熬药的活计。 这一日里,普善天子受邀来到杭州城里一个因为难产而已经昏死过去多时的产妇家中,产妇的家人以为产妇已死,已经开始去准备棺材了,但是偏偏产妇的娘家侄女不相信姑母已死,急急的跑来云华寺中将普善天子请去家中救自己姑母性命。 普善天子背着药箱赶到产妇家中之后即开始急急的替产妇扎针掐穴,不到半盏茶工夫就已经将产妇救醒过来,产妇醒来之后只见普善天子只向产妇肚子上面轻轻扎了一针,产妇随即产下一个死胎,胎儿虽然已死,但是产妇却已经没有性命之忧,普善天子回过身来无可奈何的告诉断恨圣尊,这已经是杭州城中第二十八个产下死胎的产妇了。 “哼,你心中又岂会不知个中情由,”断恨冷笑,“法华长老的事情,你现在总该向本尊好好招供认罪了吧,”他说。 “圣尊,这里又怎是说话的地方,”普善天子一脸无可奈何的顺手收拾起自己药箱,“既然斩妖台就在云华寺前,圣尊本该在云华寺中严刑审问嫌犯才是,”他说。 断恨圣尊一回来云华寺中就强行将洗心咒加在了普善天子身上,让他将法华长老的事情向自己一五一十的仔细招供出来,普善天子因为洗心咒加身,自然也不敢再向断恨圣尊隐瞒什么,失口承认法华长老那日确是被自己施法控制了神识,让他去一个即将产下死胎的产妇腹中去夺舍去的,因为如此既可以让产妇顺利产下活婴,又可成全法华长老重堕轮回的心愿,只是偏巧被那沈水云炽一头撞见,连累的法华长老在云华寺外的斩妖台上被捆绑示众了整整半日 但是断恨现在心中真正计较的却并非是法华长老被绑在斩妖台上这件事情,而是杭州城中为何会忽然之间出现这么多产下死胎的产妇,难不成这杭州城中又出现了什么吸食凡人精血的邪恶鬼怪,但是这鬼怪却为什么单单只是去吸食产妇腹中胎儿精血,这么挑食的鬼怪断恨之前在三界中还当真从未见过。 “圣尊,这桩罪孽本是圣尊你当日亲手所造,”普善天子忍不住微微笑笑,“圣尊你当日为了报复,命人将普渡山下被抓捕到的奇毒蜈蚣尽数扔去了七苦城中,结果奇毒蜈蚣在七苦城中伤人无数,被蜈蚣咬伤之人各个丧心病狂的拿刀在大街上乱砍乱杀,净水山庄之中虽然还剩下一些解药,但是被送去七苦城中时城中百姓已经死伤无数,陀罗羯利王的幼子在街上独自游玩时也被那些疯癫之人拿刀砍死,陀罗羯利王他为了救回幼子性命,只好在七苦城中摆下杀生祭坛对苏羯罗仙人举行杀生大祭,求他赐下起死回生咒让幼子复生,这杀生大祭必须要九百九十九个临产胎儿的精血才行,而且需要在三月之内取到,因为占星师算到只有江浙一带的胎儿精血是最能让苏羯罗仙人满意的,杭州城中这段时日里的待产妇人很多,所以陀罗羯利王就派手下的阿修罗将军阿多那拿着嗜血钵来到杭州城中,”他说。 “哼,生死有命,这个陀罗羯利王怎可如此丧心病狂,”断恨气忿,“这个阿多那现在到底躲藏在哪里,你到底说还是不说,”他说话间一手已经狠狠的掐在普善天子脖子上面,普善天子被他一脸怒气冲冲的暴躁样子给弄得十分无可奈何,只好如实告诉他说那个阿多那将军白日里只会乔妆改扮成杭州城内一个卖青梅杏子的一个寻常贩夫,到了半夜才会去拿嗜血钵四处寻找待产妇人取胎儿精血。 “卖青梅杏子,天子,这却又是何道理?”尘水鸢裳在一边微微有些好奇的看在普善天子脸上。 “哎,小秃驴,日日在普渡山上拜佛念经,想是给念的呆了,”普善天子忍不住冲他一双迷惑不解的清澈眸子无可奈何的淡然笑笑,“岂不闻民间自来有酸儿辣女一说,哪家妇人怀有身孕之后不是被家人拼了命的劝说多吃些青梅杏子,好像如此就一定能够生下来男婴一样,”他说。 “哼,鸢裳是带发修行的,你这孽障崽子在本座跟前说话总该注意一点,” “圣尊,都将人家一个好端端的风流太子给弄成个一见女人就吓得没处躲藏的小呆子了,带不带发还有什么分别,”他说,“尘水鸢裳跟在你身边,这辈子难道还能有机会成亲不成?”他问。 “哼,这么说你这孽障崽子这辈子就有机会成亲的了?”断恨忍不住将手自他脖子上轻轻松开,“因为至善仙子心中只有已经转世来杭州城中的至灭太子,你就不惜在杭州城四外城门下埋上十八颗赤炎球,想要将至灭他连同杭州城内几十万凡夫百姓一起碎尸万段,如此丧尽天良,活该你一辈子得不到自己喜欢的女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和另一个男人拜堂成亲,”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五 断桥斩恨 (三) 虽然在云华寺中被普善天子给气的暴跳如雷了好一阵子,但是九叶流珠丹毕竟还是要伸手向这孽障崽子讨过来的,而且没有普善天子指点,混迹在凡夫百姓中的阿修罗也是很难被佛道两门弟子认出,所以无可奈何的,断恨最终还是答应了放阿多那活着回去七苦城中,只是并没答应会让他一毛不损的活着回去。 在普善天子的指点下,断恨和鸢裳二人很快在杭州城西的一条小巷子里找到了正蹲在车边贩卖青梅杏子的阿多那,二人不动声色的远远守在一边,只等到半夜三更时分,这个阿多那才从盛着青梅杏子的箩筐底下取出嗜血钵来,飞檐走壁的径直奔巷子里一个白日里曾经前来买过自己杏子的待产妇人家中而去 断恨圣尊见状二话不说,带着鸢裳一起先抄近路潜进产妇家中,在院落中事先设下捆缚阿修罗的法阵,因为有整整一瓶子九叶流珠丹在身上,所以也不怕他放出翳毒害人,阿多那因为想要取胎儿精血心切,一个翻身跳落进院子里时根本就没留意到院中法阵,登时间身陷阵法之中不得脱身,断恨见状立时手持长剑跃进阵法之中和阿多那拼杀激斗在一起,鸢裳在阿多那身后瞄准机会只在手指间轻轻一弹,指尖一枚自念珠上取下来的小小沉香珠子登时间打在阿多那脖子根下面的大椎穴上,阿多那因为大椎穴被猝不及防的一击而中,登时间浑身瘫软的瘫倒在断恨圣尊脚下,断恨见状自然不会对他客气,一脚将他身子踢翻过来让他直直趴在地上,之后用手中长剑在他后背上重重的点了几下,让他虽然四肢俱全手脚却没一点力气,从此再不能去四处害人,还让他将七香翳毒老实交出,不然先一剑断腰,再一剑断腿,让他拖着断腰断腿一寸一寸的爬回七苦城去。 阿多那听了断恨口中之言,早给吓的魂飞天外去了,老老实实的交出七香翳毒之后爬起身来连嗜血钵都丢在地下不敢捡起就一路上蹒跚跌撞的慌张逃命去了,断恨随即一剑将脚下已经残害了二十八条胎儿性命的嗜血钵“咣”的一声劈成两半,施法用三昧真火一把火烧个干净,之后即将脚下法阵施法撤了,和鸢裳一起悄无声息的离开小巷,匆匆返回来云华寺中设法将收缴上来的七香翳毒毁掉,替世间消除这个祸害隐患。 因为毁灭七香翳毒要用六丁神火,断恨正要使出六丁神火烧毁七香翳毒时却一眼看见普善天子的深湛眼瞳中微微流露出来些许挽留可惜的执念眼神和目光,随即冷冷的问他是不是心中又在打这七香翳毒的主意,想要拿这七香翳毒回净水山庄中去炼制什么害人丹毒? 普善天子被断恨圣尊的严厉眼神给吓的转身退出去了,断恨圣尊也不管他,断然施法使用六丁神火将七香翳毒给烧了个干干净净,施法完毕之后,断恨圣尊却回头看见鸢裳正一脸无可奈何的在摇头看着自己,随即开口问他是不是觉得师父刚才对普善天子他的态度确是有些太过凶狠严厉? “不,师父,鸢裳只是觉得,普善天子他既然已经真心悔改,师父你对待他的态度就该和天下众生一般无二,他已经受过罚了,师父你现在本该好好教化他才是,除非师父你觉得他没资格接受师父你的教化,” “哼,佛主说过,从来渡人的未必是佛,而是天,”断恨一言及此,忍不住微微叹口气说,“普善天子在心中几次三番的算计着如何为祸作孽,却因为苍天长眼而没一次成事,这本来就是上天想要渡他,上天怜惜一个人,才不会让他心中恶念成事,若是上天已经将他放弃,他现在早已经是满身杀孽,”他说,“千万记得,顺其自然,顺应天意才是世间正法正道,师父知道你因为在明月殿中那些时日,心中很想让普善天子留在普渡山上,”断恨忍不住微微笑笑,“但是他可是化乐天上的月宫少主,除非是将他给弄失忆了,不然他是断然不会和普渡山有什么缘分的,”他说。 “师父,鸢裳知错了,” “其实你也并没有什么大错,心中喜欢的人总想时时能够和他待在一起,这本是人之常情,不然江湖上哪来那么多一个头磕在地上,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生死兄弟,可是你也知道,他心中的一丝执念现在还并未彻底化散,所以,不要说让他跟你一起回普渡山了,他以后会不会在杭州城中惹出什么滔天大祸来,都还是件不一定的事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五 断桥斩恨 (四) 人间四月的西子湖畔,杨柳垂岸,碧波清澈,断桥烟雨,飞花残落,断桥上一个执手撑伞的少年侠客,怀中温柔搂抱着一个大约一岁左右的白嫩女娃,眼睛一动不动的定睛看着断桥上的人来人往,好像是正在安静的等待着什么人出现一样。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只见杭州城东的柳府中一个四十几岁的乳娘撑着一把花伞匆匆来到断桥上面,一看见断桥边上的少年侠客,急忙心急如焚的一头撞上前去。 “杨少侠,多谢你救了我家小姐一命,”乳娘说话间已经急急的将少年侠客手中搂抱着的白嫩女娃小心揽抱在自己怀中,“都怪老婆子粗心大意,只为了贪图替夫人多买些胭脂水粉,就将小姐放在卖水粉的摊子上面,谁想到一眨眼工夫,孩子就已经被歹人顺手抱走,”乳娘看起来一脸后怕不已的紧张样子,“若不是少侠你及时相救,小姐只怕是会被那些歹人给卖进青楼里面去的啊,”她说。 “乳娘不要如此自责,杭州城中拐卖幼女的歹人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大胆猖狂,本是在下除暴安良不济所致,乳娘放心,在下绝不容这伙贼人活着逃出杭州城去,”少年侠客一脸咬牙切齿的伸手轻抚一抚腰间长剑,“明年今日,就是他们的祭日,”他说。 “杨少侠,听老婆子一句劝,令尊大人好歹也是杭州城中的总兵大人,你在江湖上如何刀光剑影,抱打不平都可以,但是在杭州城里,还是不要擅自弄出人命才好,” “乳娘说笑了,人牙子本就无罪也该杀,没必要将他们送去府衙大牢中浪费粮食养着,” “少侠,老婆子说句不该说的,虽然你今日舍命自歹人手中将至善小姐救下,但是柳老爷他既然身为杭州城中的府尹大人,若是当真接到杭州城中的人命状子,又怎会对少侠你法外开恩的呢,”她说,“少侠你也知道,杨柳两家本来就是世仇,老婆子只怕,到时候柳老爷他说不定还会借机对少侠你公报私仇,故意报复的呢,” “乳娘多心了,柳大人他,绝非如此奸邪宵小之人,” “但是杨少侠,须知世道艰险,人心险恶,老天也有不长眼的时候啊,” “不,上天从无不长眼的时候,只是有时候,上天也会嫉妒,被上天嫉妒之人,不管怎样都是在劫难逃的,”他说。 普善天子只在断桥的另一边撑着一把破旧的红油纸伞孑然一身的静静站着,其实身为天人,他连伞都不用撑的,因为人间四月里的清风细雨根本就不会打湿他的头发,他来这里只是为了能够凑近了仔细看看她的,虽然她在他眼前一直只是被另一个男人温柔的搂抱在怀中,但是毕竟,她的眼睛看见他时,脸上却瞬时间泛滥出一丝如三月桃花般的娇嫩笑容,他已经很满足了,前世今生的执念轮回中,她的记忆中毕竟有他,虽然,上天已经让她心有所归,虽然他们之间注定无缘,但是也仅仅只是至灭比他早一点被她看见而已,他得不到她从来不是上天的错,是他太任性了,为了得到她不择手段的在三界中为祸作孽,药师佛愿意将心脉精血施舍给他,他却一心想着要杀药师佛灭口,要将整个人间送给她当做聘礼,却忘记了连只咬了自己一口的蚂蚁都要放生的她,该怎样面对一个已经在他手中尸横遍野生灵涂炭的残破人间,想要灭了天庭,一统三界,希望她能够将目光多停留在自己这个横扫千军一统天下的三界霸主身上一时一刻,却忘记了生性多愁善感,温柔良善她要怎样面对眼前千万天兵天将断头折腰的残缺尸身,他对她的爱说穿了一直就只是心中一捻想要私心占有她的邪恶私欲,如此恶贯满盈,十恶不赦的自己,又怎会真心打动她,让她忘却至灭一心只爱上自己的呢?自己本不配得到她的爱,自己本不该奢望能够得到她的心,虽然因为至灭现在已经是杭州城里一个前尘尽忘的凡体俗胎,而且注定七生七世与至善有缘无分,自己现在只要在断桥上稍稍施些法力就能将至善自他怀中抢走,至善十八岁之后就会恢复前世记忆的,但是若是想让她在十八岁之前就爱上自己,普善天子知道,只要自己现在就将至善自至灭怀中抢走,让她在十八岁之前爱上自己就本该是件很轻而易举的事情才对,只是,自己若是真心爱她,却本不该如此 断恨和鸢裳一直在西子湖畔的清风细雨飞花散落中远远的看着断桥上的一切,直到看见柳府的乳娘怀中抱着至善小姐在断桥上拜别了杨少侠转身匆匆离去之后才终于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其实当时若不是有普善天子他在一旁暗中出手相助,这个一介凡体俗胎的杨少侠纵是武艺再怎样高强,只怕也未必当真能够那样容易的自歹人手中顺利将至善小姐救回,爱与执念的分别仅止于此,她若真心爱你,就在她身边精心呵护照料她一生一世,她若真心爱着别人,就一生一世也不要让她知道你在她身边,若是当真不管她爱不爱你都要让她看见你对她的爱,对你的感激愧疚只会让她一生一世煎熬痛苦,不得幸福快乐,那又怎会是真心之爱,充其量也只是心中一捻疯魔执念而已 虽然也有人说,不管你见不见,恋不恋,爱不爱,自己的人在那里,恋在那里,爱在那里,你可以不见,不恋,不爱,但是我却仍然会永世在你心里,但是这样执迷痴狂的爱却又是何必,一个人的伤心两个人的痛苦,一个人的执念两个人的罪孽,以普善天子的慧根,自然是不会如此去爱的,西子湖畔的人间四月天里,清风细雨,乱花残落,断桥烟雨中那一抹三月桃花般的娇嫩笑容,已经是他和至善仙子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段尘缘了,从今以后,他或许就只是杭州城中一个长年借住在云华寺中的小小江湖郎中,在杭州城里依靠替人诊治疑难病症赚些散碎银两,交付自己在云华寺中的客房租金和茶饭银钱,他或许七生七世都会寸步不离的守护在她身边,但是终其一生一世,她都不会知道这个长年借住在云华寺中的小小江湖郎中,他到底是谁,因为在她十八岁之后,西湖断桥上的淡青烟水之中,每一次的错眼回眸,每一次的擦肩而过,他总会用一盏月白青纱将自己的如水容颜给轻轻遮掩起来 烟云缭绕的天庭仙境,小桥流水的灯火人间,天庭御苑,莲生五彩,人间四季,花谢花开,但是佛说,终究是幻 梵音袅袅的极乐净土,晨钟暮鼓的山间古刹,西天净土,花开四季,一花一如来,山寺清净,古木参天,一叶一菩提,但是,佛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六 碧血元珠 (一) 虽然五百年在莲池边上不得半点自由的被囚之苦斩情心中不敢有任何怨恨,但是华莲心中却只是在一个劲心心念念的惦记着能够让师父他早日从七尺法圈之中从获自由,虽然才只有十三岁,但是因为自幼受父母亲自传授的梵天界一脉法力的加持,她的前世记忆现在正在一天一天在心中日渐恢复起来,在师父跟前听他讲法时,眼前浮现的尽是自己前世和师父他之间的种种爱恨恩怨,那些刻骨铭心的前世记忆让她心中一日一日愈加强烈的生出想要破开七尺法圈封印带着师父自西天极乐净土上远走高飞的私欲和执念,终于有一天,这样的私欲和执念终于让她在一念之间,在西天极乐净土上犯下欺天大错 华莲的父亲劫天和母亲水祸虽然在化乐天上的奢华府邸之中自来就金银珠玉堆积成山,琼浆玉肴享用不尽,但是不知为何,却一直在心中一心惦记着西天极乐净土上那颗一直被镶嵌在锁魂塔塔顶上的碧血元珠,因为华莲现在还是斩情的弟子,可以自由出入西天极乐净土,所以劫天和水祸就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混上西天极乐净土上去盗取这颗前世今生都已经在他们二人心中觊觎已久的碧血元珠。 华莲因为不知父母心中对这颗在锁魂塔顶上长年闪耀着晶莹碧透的深绿色光晕的碧血元珠到底是怎样心思,只听到父母说这颗碧血元珠可以让师父他自七尺法圈之中释放出来就想也没想的将父母扮作是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奉带上西天极乐净土,但是谁想到在父母夤夜之间前去锁魂塔顶盗取碧血元珠时,却一个不小心被正在西天极乐净土上四处巡视的几个带刀侍卫发现,顷刻间,整个西天极乐净土上的数万带刀侍卫倾巢而出,誓要将盗珠妖孽在锁魂塔下就地斩杀不赦,劫天和水祸被锁魂塔下团团围堵着的数万带刀侍卫给逼迫在塔顶上走投无路,正要横下心来在锁魂塔上自尽时却只见华莲在众侍卫身后手中攥着一颗闪闪发光的碧青色珠子大声喊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碧血元珠现下是在华莲手中,你们放他二人离开,他们只是华莲的两个贴身侍从,一切都是华莲指使他们做的。” 众侍卫回头一看华莲手中攥着的却正是锁魂塔上那颗碧光闪耀的碧血元珠,登时间回转过身来像是一浪一浪汹涌潮水一般喊杀声声的向着华莲扑杀而来,劫天和水祸那时确是已经将碧血元珠自锁魂塔顶盗取之后丢给正在塔下等待的华莲,现在看见数万侍卫一齐喊杀声声的涌向华莲身边,而华莲正手中攥着珠子在慌不择路的四下逃避躲藏,情急之下自锁魂塔上飞身跃下,在锁魂塔前现出真身,以叛天四魔之一的花王一脉法力在锁魂塔前步下千杀法阵,将未及逃离自己身前百尺的数千带刀侍卫尽皆困在法阵之中,劫天以身内无上真力传话给极乐殿中的西天极乐佛主,若是华莲被那些带刀侍卫伤到一根头发,千杀阵内数千带刀侍卫就将在阵法中化成一滩一滩腥红血水。 极乐佛主心知锁魂塔前变故,急忙自极乐殿中匆匆赶来锁魂塔前,喝令正在四处搜查不知躲藏在何处的华莲仙子的一众带刀侍卫速速退下,而此时千杀阵外早已不见劫天和水祸身影,极乐佛主无奈施法撤下千杀法阵,解救下围困在阵中的数千带刀侍卫,众人觉得华莲现在必定是前去御花园中找斩情去了,因为碧血元珠确是可以破解莲花池旁的七尺法圈上的法印,让斩情从获自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番外二 青菜不好吃 自从身边有了沐尘,斩情就再没机会在极乐佛主座下心无挂碍的静心念上一段华严经了,因为沐尘年纪还小,根本不可能在极乐殿中完全独立照料好自己的一切饮食起居,所以斩情现在每日的修行功课就渐渐的变成了该如何每日照料好自己的小弟子沐尘的一切饮食起居,而这修行功课中最首当其中的一课,就是怎样哄着沐尘乖乖的用小木勺子吃下自己眼前的一只小小桃木钵盂中的青菜豆腐拌白饭。 因为极乐殿中的护法侍卫平日里都是端着自己的紫金钵盂去御膳房的前堂中一起吃饭,因为沐尘是斩情弟子,所以极乐佛主让斩情去向御膳房中的管事杂役给沐尘领取一个紫金钵盂和一把紫金勺子,但是斩情感觉到紫金钵盂和紫金勺子的分量会让沐尘在吃饭时十分费力气,就去御花园中寻了一段碗口粗的桃树杈子用剑给沐尘削出来一只小小的桃木钵盂和一把小小的桃木勺子,让沐尘每天捧着这只小小的桃木钵盂和自己一起去御膳房的前堂中吃饭。 御膳房中一日两餐的菜单子差不多翻来覆去的总是那么几样,青菜豆腐,白菜豆腐,紫菜豆腐,煎豆腐,炒豆腐,蒸豆腐,麻辣豆腐,甜辣豆腐,酸辣豆腐,因为佛门中忌姜丝葱段,所以不管是什么豆腐,在沐尘的小舌头尖下都是淡淡的什么味道也没有一样,白米饭更是粗粝无味的很,虽然每餐中都会有一个新鲜水果,但是很显然,沐尘自从来到极乐殿中之后,就对御膳房中的一日两餐很没什么兴致。 其实谁都知道,不管是天庭中的神仙还是下界中的妖孽,都是几百年不饮不食也饿不死的,所以西天极乐净土上的一众护法侍卫平日里对吃饭这样的事情根本是不大在意和上心的,高兴了就来御膳房中凑个热闹,不高兴了,几百年不踏进御膳房中一步也是很寻常的事情,所以御膳房中的厨子杂役自然也不会对自己精心烹制出来的那一锅一锅青菜豆腐的鲜美滋味很在意的,因为极乐殿中的一众护法侍卫都喜欢去下界中寻个凡间酒楼吃喝玩乐,在御膳房中吃饭多半只是为了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闲聊八卦的。 所以斩情其实也总是悄悄的带沐尘去凡间吃樱桃酥酪和点心蜜饯的,只是因为自己的月例银子有限,经常要弄到不到月底就要去跟几个师弟借钱度日的惨淡地步。 然而沐尘的小嘴巴还总是那样刁钻挑剔的很,樱桃酥酪吃够了,就闹着要吃菠萝酥酪,但是很快的几位师弟就再也不肯借钱给斩情去给沐尘买菠萝酥酪吃了,理由是既然已经是入室弟子,一天两顿青菜豆腐的修行是必须的,要是任着她的性子顿顿酥酪蜜饯羹果点心的,修不成一点佛门根基,以后还怎么送她去女众庵院中修行 斩情没办法,只好去极乐佛主那里下跪,求佛主让自己先预支一些自己的月例银子,因为沐尘年纪还小,总不能让她每天瞪眼看着眼前一只小小桃木钵盂中的青菜豆腐拌白饭怂着她的小鼻子尖像只小猫儿那般的嗅来嗅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番外三 师父不好当 斩情按照自己的习惯每两日里替沐尘洗一次头发,每三日里替沐尘沐浴一次,但是没想到,就是这每三日里一次的沐浴,成为了沐尘自打娘胎中出来之后遭遇到的最忍无可忍的残忍折磨。 斩情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比沐尘个头还要高的大木桶,要替沐尘沐浴时就装了满满一大桶冷水进去,然后,他就从袖子里抽出一条青灰色的丝绦蒙在自己眼睛上面,胡乱扯下沐尘最外面的一层衣衫之后,就用两只手揪在沐尘的两只小肩膀子上面将她给拎进木桶里连人带贴身内衫的一顿清洗扑腾,最后,再将沐尘从木桶中拎出来抖落抖落之后用一条七尺长的白绫子裹在晾衣绳上晒太阳 所以每一次沐浴,沐尘都被弄的鬼哭狼嚎的,一看见斩情向大木桶里舀水就吓的在极乐殿中四处找地方躲藏起来。 极乐佛主无奈,最后只好从兜率天上的女众庵院中请了个弟子替沐尘每三天过来沐浴一次。 不过除去每三天一次的沐浴之外,沐尘可是一时一刻也离不开师父身边的,极乐佛主每天晌午之后就会向座下的一众护法侍卫讲经说法,斩情在佛主座下听法时,自然也会将沐尘带在自己身边,他亲手给沐尘剪裁了一只小小的小蒲团子,每次佛主讲法时,就让她在自己旁边的小蒲团上静心听佛主讲法。 但是不到几盏茶工夫,沐尘已经歪在斩情身上呼哧呼哧的昏睡起来,斩情怕她着凉,就顺势将她抱在怀中继续听佛主讲法,但是谁想到这个小公主她竟然直到三岁还仍然没有断奶,小脑袋迷迷糊糊的在斩情身上蹭啊蹭的,最后竟然一口将斩情胸前的一颗圆圆的沉香佛珠给叼在嘴里贪婪的吮吸起来 身边立刻传来了一众护法侍卫的哄堂大笑,佛主在宝莲座上的脸色也是红一阵白一阵的很是难堪尴尬 所以,不出佛主所料,十三岁之后的沐尘虽然每次考试时交上来的卷子都是一张张字迹工整的满分卷子,但是佛主却一眼看出来那些字迹都是出自她师父斩情笔下的,料想她每次交的都是白卷,答案最后都是她师父背地里替她添上去的。 佛主知道斩情在考试时如此没有底线的替沐尘放水的作为迟早会让他自己为此付出一次最惨痛的代价,所以后来十八地狱之中的那十八年苦刑,佛主其实在西天极乐净土上一直是在抱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心态心安理得的瞪眼看着他在囚牢中受罪。 但是说到底,沐尘除却每次考试时都会交白卷之外,其余功课倒是修习的还很不错的,至少,在整个西天极乐净土上,能将经咒编成曲子在人世间大肆流传的本事除她之外也没第二个人能够做的出来的啦,那些曲子在人世间的大肆流传不管怎样对弘扬佛法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如此说来,斩情他确是没有收错沐尘这个入室弟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番外五 再回极乐殿 番外五:再回极乐殿 华莲后来在灵犀殿中将自己在半路上捡来的那只小灰猫给扔在大浴盆中好好的清洗了一下,然后就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小灰,将它留在极乐殿中当只宠物精心养着,只是小灰它不知为何经常在极乐殿中一下子消失个几天几夜的不见一点踪迹,几天之后又看见它懒洋洋的趴在极乐殿门口的白玉阶子上晒太阳。 华莲在灵犀殿中经日里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将那些个自己平日里非常不喜欢念的佛门经咒给编成曲子伴着琵琶箜篌边弹边唱的逗小灰开心,小灰一开始听见这些曲子时两只眼睛还怒气冲冲的瞪的圆圆的,后来看见这些曲子能够让这些佛门经咒在百灵山下的左近村镇中大肆流传起来,眼睛也就不再瞪的圆圆的了,它现在还是经常在灵犀殿中一下子消失几天,一下子又出现在灵犀殿门口的白玉阶子上,不过因为华莲平日里总是很痴心的在江湖上四处搜罗着西天极乐净土上的斩情圣尊在人世间斩妖除魔的奇闻八卦,所以对小灰的行踪一直就很少在意。 其实华莲在心中一直就是未曾忘记过他的,当然并非只是因为他当年在极乐殿中抚养照料了她整整一年的慈悲恩德,而是,在人世间大肆流传着的一桩一桩斩情圣尊在三界中斩妖除魔的奇闻八卦中,他,已经成为了她心中一个消散不掉的男神偶像 虽然难得在极乐殿中轻易捉到小灰,但是每次捉到小灰之后,华莲都会将自己心中对西天极乐净土上那个斩情圣尊的一切痴心幻想悄悄的说给它听,一转眼八九年的时间在百灵山上的花开花落之间悄然而过,终于有一天,华莲在夜深人静时悄悄的告诉小灰,她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她想起来当日在青裳宜欢花精一族的皇宫大殿中杀了她满门三百余条人命的真凶到底是谁,但是她是不会告诉舅舅的,她自己的仇要自己亲自动手去报,不会牵连到舅舅和百灵山的,虽然在知道了凶手是谁之后她很伤心,无与伦比的伤心,但是她的男神偶像毕竟是曾经那样残忍暴虐的亲手杀掉了她满门三百多口,这个仇她是一定要亲手去报的,但是毕竟人死罪消,或许在亲手杀了他给父母报仇之后,她还是可以再将他的魂魄给送去一个好人家投胎转世去的 所以,十三岁的华莲以沐尘的名字再次回来西天极乐净土上拜师,而且一心只要继续拜在斩情圣尊座下,斩情什么也没说,淡然如水的将华莲带去了一间空闲已久的禅房,那间禅房自从她四岁那年从极乐殿中逃走之后就一直在给她留着,因为斩情知道,她迟早会再回来的。 自从华莲离开百灵山上之后,当初被华莲在半路上捡回来的那只小灰猫就彻底在灵犀殿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华莲当然不知道那只小灰猫就是她的师父斩情,斩情当初变成一只小灰猫跟着她一起来到百灵山上,借口当然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当日华莲满门三百余条人命的罪孽只在他一人身上,他可以在百灵山上被翻江天王千刀万剑,却决计不能够让翻江天王因此而率兵血洗西天极乐净土,但是,他知道这只是个借口,他只是不能容忍她就这样轻易的从他身边逃走掉的,身为花精,她本该老老实实的在极乐殿中当一个被他严加看管教化的小孽障崽子才对,他很享受在极乐殿中慈悲为怀的施舍给她酥酪蜜饯和羹果点心的优越感,他很喜欢将她当做一个等待他慈悲普渡的小孽障崽子,昔日里一心一意的慈悲为怀和普渡众生之念不知为何竟然会让他开始越来越嫉妒起她在灵犀殿中得到的精心侍奉和照料来,他觉得这世上唯一有权力施舍给她这些精心侍奉和照料的本该是他一个人才对,普渡众生本来就是佛门一脉弟子本分,而且也本来就该是佛门一脉弟子才有权独享的本分才对。 但是现在让他越来越气忿难忍的却是,华莲在灵犀殿中很快就又开始过起了昔日里珠环翠绕呼奴唤婢的逍遥日子,他当日在极乐殿中本着慈悲为怀和普渡众生之念向几位师弟借钱给她买樱桃酥酪吃的无私施舍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三界中一个最大笑话。 翻江天王那个花钱如流水的长子云水尘恨曾经是他眼中一个最大危机,因为这个小败家少爷带着华莲去百灵山下的左近村镇中采买各样精巧玩意时从来也没问过一次价钱,而且多给的银子也从来不让摊主回找,不过幸而这个小败家少爷在华莲十二岁那年就被送去太乙天尊那里拜师学艺去了,他才终于稍稍的有些放下心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六 碧血元珠 (二) 虽然是在半夜,但是斩情在七尺法圈中却还是一眼看见华莲正在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慌不择路的在御花园中四处乱撞,因为心中紧张而怎样都来不到莲花池边,因为刚才已经远远听见锁魂塔前的一片喊杀声声,心中早已猜到一定是华莲她私自去锁魂塔顶盗取了碧血元珠,情急之下只得在法圈之中厉声呵斥华莲快快束手就擒,不然私盗碧血元珠在西天极乐净土上可是不赦之罪。 但是就在此时,劫天和水祸已经急急赶来御花园中想要带着华莲速速离开西天极乐净土回去化乐天上,但是在还未能用碧血元珠将师父自七尺法圈中释放出来时华莲她却哪里肯听父母口中一言一语,眼看着西天极乐佛主已经带着中侍卫一起来到御花园外,华莲自知自己和父母这一次都未必能够逃出西天极乐净土回去化乐天上了,心急之下就只想着让父母赶紧离开,她一眨眼间就已经在手中又幻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碧血元珠,然后将真碧血元珠交给父母,将御花园中一条已经荒弃已久的可以自西天极乐净土上脱身的小路指给父母,然后在手中紧攥着那颗自己施法变幻出来的碧血元珠在御花园中的奇花瑶树间只轻轻一个闪身,就在父母跟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劫天和水祸虽然有心在御花园中寻找华莲,但是无奈西天极乐净土上的御花园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的,不知该向何处寻找,劫天和水祸以为只要碧血元珠还在自己手上,极乐佛主他又当真敢对华莲怎样,等待日后有机会再来西天极乐净土上将华莲救回即可,若是连自己二人也被抓住,那日后又有谁能将自己一家自西天极乐净土上救回? 华莲在莲花池旁被斩情用斩妖剑架在脖子上那一刻时才知道自己被欺骗了,原来西天极乐佛主他在赶去锁魂塔前时就已经事先让五蕴不空来到莲池旁破解了七尺法圈上的法印,将师父他自法圈中释放出来,师父他早已在莲池旁等待着擒获自己一家很久了,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会让父母先逃,她将碧血元珠交给父母自然不是因为和父母一样贪图碧血元珠,为了想将碧血元珠私吞而连帮他破解法圈上的法印还他自由都忘干净了,而是因为既然私盗碧血元珠是不赦之罪,那自己当然不会白白被西天极乐佛主砍了脑袋的,碧血元珠若是被自己拿着,只怕是来不及替他破解法圈上的法印就会被佛主施法收回,而若是被父母带着逃走,她父母随时可以潜上西天极乐净土上来替他破解法圈上的法印,还他自由。 而且,既然碧血元珠可以破解法圈上法印的事情是父母告诉她的,那这碧血元珠破解法圈上法印的秘咒他们自然知道,华莲知道师父他即是知道秘咒也不会告诉她的,他是不管怎样都不会做出像越狱这样让他的佛主伤心失望的事情来的。 但是现在,华莲眼前一个很残忍很残忍的现实却是,因为私盗碧血元珠,师父的斩妖剑现在就像是一泓冰寒秋水般冷冷架在自己脖子上面,私盗碧血元珠是立斩不赦之罪,华莲知道,前世今生的刻骨铭心中,这并非是他第一次用剑对着自己,但是,却已经注定是最后一次,因为按照规矩,私盗碧血元珠的不赦之罪,是要在斩妖剑上加持上无上法力,让自己在斩妖剑下仙身化灭,魂飞魄散的。 因为念及斩情和华莲之间的师徒情分,西天极乐佛主破例没有让人给华莲换上一身罪囚袍服,戴着手枷镣铐披头散发的被押上斩妖台去,只让斩情在御花园的莲池旁就地行刑,斩妖剑落下之前,五蕴不空先递给大师兄一把剪子,让他将华莲头上已经披散下来的三尺青丝轻轻剪下来一缕,明日送去化乐天上交给她的父母,毕竟仙身化灭,魂飞魄散之后,总要给她父母送去一个华莲已经在西天极乐净土上伏诛的凭证,彻底断绝他们想要以碧血元珠要挟西天极乐净土对华莲手下留情的嚣张念头。 她的父母总不该忘记一件事情,华莲不仅只是他们的女儿,还是西天极乐净土的弟子,反叛师门的弟子在被师父处死时就是连亲生父母也不能够阻拦求情的,这样的规矩在三界中的哪一门哪一派中都是一样,在将华莲送来西天极乐净土上拜师那一刻,他们就该知道,女儿今生的命已经不是他们自己的了,而是已经完完全全的交给了她的师父。 看着被五花大绑的跪在自己脚下的华莲仙子,斩情淡然的低头看了一眼手中这把森寒锋利的斩妖长剑,是缘,是劫,是孽,是色,是空,是念,想要给师父自由本不是她的错,但是私心因为想要和师父一起远走高飞,却终于让她犯下私盗碧血元珠的大错,而这大错的代价就是魂飞魄散,而且是魂飞魄散在师父的斩妖长剑之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六 碧血元珠 (三) 几日之后,极乐殿中,庄严闪耀的九叶宝莲座下 一连在宝莲座下跪了整整几日之后,西天极乐佛主终于愿意在宝莲座上睁开眼睛看看他了,但是不出极乐殿中任何人所料的却是,极乐佛主他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私心对盗珠孽障手下留情,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嘛?”他问。 “弟子知道,但是弟子却也觉得,三千多年生不如死的惩罚,已经很重的了,”他说。 “嗯,生不如死,确是很重的刑罚,” “师父,弟子想知道,事情为何却非要到这一步不可?”他问。 “天规戒律在那里摆着,又能怎么办呢,”极乐佛主无奈叹口气说,“其实为师倒是觉得,既然是生不如死,那倒却是还不若” “师父,纵是碧血元珠再价值连城,为了一颗宝珠伤一条性命,也非佛门一脉所为,”他说。 斩情当时在莲池边行刑时,虽然斩妖剑已经在手中紧紧攥起,但是却终因心思纷乱而一剑深深的刺在华莲身上相距心脉七寸不到的璇玑穴上,因为剑尖上已经被事先加持上九戒真言封咒,所以华莲瞬时间在一声撕心裂肺的痛苦惨叫中溘然昏倒在斩情脚下。 斩情面无表情的命人将华莲抬去偏殿之中好好看管起来,本来还应该让她再挨三千下打仙鞭的,但是因为华莲她私盗碧血元珠本是为了想要替斩情破解七尺法圈上的法印,所以斩情觉得,这三千下打仙鞭,理应由自己来挨才是。 所以佛主无奈,只得在莲池边当众命人用打仙鞭狠狠的打了斩情三千鞭子,只将他打的浑身上下伤痕累累,血痕斑斑,之后又派人将华莲先抬去偏殿之中好好看管,等到处治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存心徇私护短的斩情之后,再好好考虑一下应该对她如何处治。 虽然大家都知道斩情在莲池边一剑深深刺在华莲的璇玑穴上,着实已经算不上什么徇私护短了,因为他已经在华莲身上施下了生不如死的九戒极刑。 九戒极刑是西天极乐净土上仅次于魂飞魄散的第二等刑罚,只要事先在剑尖上加持上九戒真言封咒,一剑刺在华莲璇玑穴上之后,华莲的六根将会被尽数封闭,眼不能看,耳不能听,嘴巴不能说话,没有嗅觉,味觉,手脚有感觉却不能动弹,而且这九戒真言封咒会让她身内任督二脉所经之处每日一旦心中动了七情六欲就要承受经脉逆转的激烈疼痛,如此惩罚说是生不如死,确是一点也不为过。 九戒极刑的惩罚一般是有时限的,时限的长短本是斩情手中的斩妖剑刺进华莲身上的璇玑穴多深决定,但是斩情他因为当时太过心思纷乱,而一不小心下手过重,斩妖剑深深刺进华莲璇玑穴三寸有余,这就等于是判了华莲三千多年的九戒极刑刑期。 但是大家都知道,纵是如此,佛主他也一定会为此大动肝火,在极乐殿中当众对斩情严厉处治,所以方才在佛主与斩情的一问一答中,极乐殿中庄严侍立的任何一人都免不了要在心中替斩情深深紧张一下。 果然,佛主脸上一瞬之间已经微微现出一抹嗔怒之色 “哼,碧血元珠若只是一颗价值连城的宝珠,纵是被人盗去十颗百颗又有何妨,”佛主一脸嗔怪的垂首呵斥他说,“为师问你,一千五百年前,兜率天上的赤血元珠被人盗去,弥勒佛主座下离欲圣使逝水忧云的罪孽,是何惩处?”他问。 “囚禁在兜率天上兜率天宫偏殿中的碧玉宝莲座上一千五百年,一千五百年中只能整日在碧玉宝莲座上打坐清修,半点不得自由,数月前终于刑满释放,但是人已经变得痴痴呆呆的,时不时在兜率天上发疯,” “很好,一千年前,武当山上的乌血元珠被盗,真武大帝座下弟子沈水云深是什么结果?”他问。 “一直被囚在武当山上的天牢中,一年前得真武大帝开恩,被贬下凡投胎受苦,” “那你觉得,弥勒佛主和真武大帝为何要对座下弟子如此残忍无情,一颗珠子当真那么重要?” “师父,华莲年幼无知,想是受她那对贪心父母的挑唆蛊惑,碧血元珠斩情自会去化乐天上向她父母讨回,还请师父你千万放她一条生路,”他一脸痛悔交加的低头忏悔着说,“毕竟,她只是想破解法圈还斩情自由,说到底,还是弟子牵累了她。” “可是毕竟律法无情,你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还哪里能管得到她,对你的判决已经下来了,你准备下凡投胎去吧,”极乐佛主在宝莲座上无可奈何的淡然摇一摇头,“不过放心,为师不会让你出生之后忘记自己是谁的,”他说。 “师父,弟子受罚事小,那碧血元珠” “劫天和水祸还不至于傻到会将碧血元珠带回去化乐天上,二人现在已经在三界中不知所踪,此事为师自会好好料理处治,你放心好了” “师父,那华莲她” 就在此时,只见五蕴不空自偏殿中急急跑来极乐殿上,扑通一声跪在极乐佛主座下,“佛主恕罪,是弟子一时疏忽,”五蕴不空一脸呼哧带喘的向极乐佛主大喊大叫着急急回禀着说,“那个华莲她,她竟然在偏殿中咬舌头自尽了”他说。 斩情一听此话,一瞬之间感觉到似万箭攒心一般,强忍着身上一身痛苦难忍的累累血痕,艰难的自极乐佛主座下爬起身来,转身就要飞奔去偏殿之中看看华莲她还有没有救,极乐佛主无奈,只好亲自施法用一道封身法印将斩情封住,之后只是淡然命令五蕴不空在极乐殿前架起香樟木堆,将华莲在极乐殿前火葬掉了事。 所以斩情就在火葬堆前眼睁睁的看着华莲被一把火烧成了一捧飞灰,但是回过头来,却见佛主他还是一脸漠然的让五蕴不空立时将斩情送下凡去投胎转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六 碧血元珠 (四) 斩情遵照佛主判罚被五蕴不空送下凡去投胎之后,五蕴不空本想去御花园莲池中看看那枝净水魔莲这几日里到底安分不安分,却没想到莲池中的那枝净水魔莲却已经被人悄无声息的盗走,佛主忧虑到三界中必有大劫,只得亲下法旨去普渡山上,让断恨和斩孽在人间仔细探查一下华莲仙子和净水魔莲下落,至于劫天和水祸手上的那颗碧血元珠,只要能够找到华莲,自然也就能够找到他二人下落,毕竟现在四颗血元珠已经丢了三颗,若是灵霄殿中那颗白血元珠再有什么闪失,三界中只怕是当真要刀光血影,生灵涂炭的了。 斩孽和断恨在接到佛主法旨之后立刻准备动身下山去寻找华莲仙子和净水魔莲,此番二人下山都是乔妆打扮,斩孽带着至真扮作一对替人捉妖驱鬼的江湖术士,断恨带着鸢梨扮作两个云游四方的和尚,鸢裳是必须要在水月殿中留守的,因为上一次的杭州之行,让他再不敢轻易将鸢裳给带下普渡山来,就算是给鸢裳剃光了头发又能怎样,眉眼和鸢裳有几分相似的鸢梨现在已经又被自己给剃成了光头,但是一下普渡山,这一路上都不知有多少凡间女子想要回头多看他两眼,这倒是让鸢梨他对头上的三尺青丝越来越没有什么深重执念的了,因为他终于知道,但凡是真正的美人,不管男女都是一点不需要头上那三尺青丝搭衬点缀的,只有那些因为脸蛋子上的一些不尽人意之处而需要头上那三尺青丝搭衬点缀一二的,才会因为没了头发而一连几天不敢出门见人。 因为佛主吩咐此次下山不仅是要仔细探查一下碧血元珠下落,而且还要同时留意一下赤血元珠和乌血元珠下落,佛主现在只知乌血元珠似乎是和披云山上的乱云殿有些隐约关系,而赤血元珠的下落却连兜率天上的弥勒佛主一千五百年来都一筹莫展,不然也不至于会将自己平日里最为疼爱的座下弟子逝水忧云给囚在碧玉宝莲座上整整一千五百年,而现在竟然连碧血元珠也一起失落,若是不能够及时将三颗血元珠寻回,只怕天地之间当真会有一场毁天灭地的大劫 虽然心中并不知道这四颗血元珠究竟有何要紧之处,但是既然师父都已经说了,斩孽和断恨自然对寻回三颗血元珠的事情一点不敢怠慢,既然乌血元珠和披云山有关,那二人自然也就想要尽快前去披云山上打探,但是斩孽他却一心觉得还是师兄弟分头行动才好,毕竟现在碧血元珠和乌血元珠多少还都有些眉目,只是这赤血元珠,谁知道现在已经落到何方妖孽手中,而既然鸢梨是百灵山上的皇子,以百灵山在江湖上四通八达的消息灵通,这赤血元珠的事情,说不定最后还是要落在鸢梨身上才是。 断恨觉得斩孽说的很有道理,就决定带着鸢梨以云游四方的名义在江湖上暗暗打探赤血元珠的消息,而斩孽也打算带着至真以替人捉妖驱鬼为名,一路上不动声色的渐渐向披云山方向行进,只是不管是去披云山,还是继续在江湖上云游四方,二人现在都觉得应该先行前往杭州城中一趟,因为师父他说过大师兄他此次下凡投胎,按照时辰本该投胎在杭州府左近才对,二人都想先去见大师兄一面,好歹知道他投胎在哪户人家里面,日后也好对他有个照应。 其实二人知道自己如此一心惦记着大师兄他本是有些多余,因为大师兄他在下凡投胎之前师父他曾经亲手用剪子剪下大师兄他的一缕头发,将这一缕头发结成两条手链,一条系在大师兄的左手腕上,一条收在自己身边,如此一来,大师兄他在下凡投胎之后不管转生在哪里都会有缘自幼在寺院中清修,即是遭遇孽缘,也不会轻易堕入魔道 但是即是如此,二人还是以为既然寻找三颗血元珠的事情现在也不过是刚刚才有些眉目而已,根本就不知要找到何年何月,那亲身去杭州城中一趟又能耽搁多少时辰?何况这杭州城中还有上清和逍遥两座道观,这两座道观虽然名义上是皇家道观,其实却是玉帝安插在人间里的眼线,玉帝心中一直在觊觎着三界一统是尽人皆知的事情,而且师父他之前也无意中说过,其实三界众生之中,在心中最为觊觎三颗血元珠的本是玉帝,因为现在三界中是个四分天下的局面,中原之地的天庭有天帝一脉和玉帝一脉相互争权夺利,天竺界内有佛门一脉和梵天界一脉各自为政,而因为中原之地信奉佛祖菩萨的凡夫百姓已经超过信奉三清玉帝的,所以玉帝心中很有些不忿,一心想要将天帝,佛门,梵天界尽数收降在灵霄殿治下,为此,天帝之子洛水,灵鹞山上的善逝佛主座下三个弟子,华严,枳沙和莲澈,都曾经和灵霄殿中的文武群臣有过些许争执过节,而师父也曾疑心过赤血元珠在兜率天上无端失落的事情,既然上清观和逍遥观本是玉帝安插在人间的眼线,那斩孽和断恨觉得,在杭州城中耽搁一些时日,也未必是件多余事情。 二人既然心中已经下定决心,自然很快就带着至真和鸢梨一起来到杭州城里,在灵隐寺中暂且安顿下来,偏巧就在四人在灵隐寺中安顿下来不久,大宋孝宗皇帝的几位皇子就一起亲身来到灵隐寺中上香祈福,这本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宋室现下已经南渡,在杭州城中栖身下来将杭州当做京城,孝宗皇帝本来有五位皇子,这五位皇子现在都已经长大成人,眼看着又要到了为了争夺皇位而勾心斗角,自相残杀的最好年纪,所以此次他们来灵隐寺中上香祈福,斩孽和断恨倒是很想亲眼看一看这五位皇子的面相,究竟有哪一个能够有机缘成为这大宋半壁江山日后的九五之尊。 但是五位皇子才在大雄宝殿中刚一露面,斩孽和断恨二人的目光就一齐不约而同的落在那位身穿道袍的五皇子脸上,倒不是因为这位皇子他身上穿着一身素青道袍却在大雄宝殿中上香拜佛,而是这位皇子的面相 难道说,三颗血元珠的事情,灵鹞山上的善逝佛主他也想要插手进来了 灵鹞山又称灵山,所以善逝佛主他又被称之为灵山佛祖,据说当日四颗血元珠本就是在灵山上被灵山佛祖的三昧真火炼化而成的,虽然这四颗血元珠最后并没有一颗被灵山佛祖镇在灵山上,但是师父他也曾经说过,自从一千五百年前兜率天上的赤血元珠无端被盗之后,灵山佛祖他就一直在为此事忧心冲冲,若是将座下三个弟子全都派下界来寻找元珠倒也是件很寻常的事情,但是显然,这位五皇子他是投过胎的,所以 “师父,你难道忘了,灵山佛祖座下的一位弟子虽然曾经因为私心而背叛过佛祖,投靠了湿华大神,但是最后在湿华大神灭世时却还是为了挽救天下苍生而牺牲了自己,他投胎兴许只是为了渡化仙身来的,和赤血元珠未必能有什么关系,”鸢梨在一旁小声提醒师父。 “但是此事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斩孽低头思忖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忍不住失口说道,“佛魔本在一念之间,灵山佛祖他虽是佛主,但是却也未必不会对当年四颗血元珠没有一颗镇在灵山上心生些许不满,看这五皇子身上的道袍,该是上清观中的才对,而上清观本来就是玉帝的心中算计,本座明日就带至真前去上清观中借住,看看这上清观中现在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七 归云教主 (一) 曾经沧海难为水, 除却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丛懒回顾, 半缘修道半缘君。 时年正是南宋孝宗淳熙十三年,京畿杭州西子湖畔。 三月里的西湖之畔,桃花已经快要谢了,李花也已经快要散了,唯有纯白似雪的踏雪梨花在这个风流云卷的和暖时节里如浮云澈雪一般漫天飞散正盛,西子湖畔的上清观外因此上而又格外多多添加了十几个扫地太监,一天到晚彻夜不停的忙着用手中的锦袋将上清观门外台阶子上的散落花瓣一朵一朵的仔细收拢进袋子里面,说是等着日后给江遥王妃冲梨花茶喝,领头的太监总管 因此上而在心中很是不忿,这世上只听说过泡菊花茶的,哪里却听说过整日的在上清观里泡什么梨花茶的,谁知道那个江遥王他经日里的躲在这座上清观里心净如水的在念些什么经,修的哪门子道啊,年纪轻轻的在皇宫里安安分分当他的五皇子不好,非要跟那些个牛鼻子道士学的什么出家,虽然当今圣上他倒却也是个货真价实的三清弟子,道君皇帝,但是皇子出家,这放在哪朝哪代不都是一件徒惹天下百姓议论耻笑的皇族怪事,堂堂的大宋皇子出家去当道士,而且还是带着自己的皇妃一起出家去当道士,这二三年间京城里的市井百姓在街头巷尾酒楼食肆之中最乐于编派八卦的大约也就是这件奇闻怪事的了,莫说是天下百姓猜不明白,即是自己这个常年在皇宫里面听令当差的领头太监,也一样是左思右想也想不明白这其中道理一二 “王爷,道观外面那几个小喽啰可是已经眼巴巴的在门口石阶子上站了足足有两个时辰了,王爷你当真还是不想要见他们?” “师妹住嘴,这里是上清观禅房,三清弟子苦心清修之处,如此清净之地,怎么好如此失口玷污,”他说,“本王当日既然已经在三清道祖跟前立誓出家清修,这俗家的称呼,师妹以后当真还是不要再失口叫了。” “嗯,好吧,多谢真人教诲,本宫罪过,这就去三清道祖跟前磕头忏悔去总可以了吧,”一个一身青衣的清丽道姑在禅房里面一脸娇叱嗔怒的忿忿捻着自己的几根小手指头,努力学习着那个什么兰花掐穴指,但是一个不小心,倒将手里的三尺拂尘给“嗤”的一声甩落在地上。 “你既然无心修道,当日就不该跟着贫道进这里来净心清修,”他说,“你本是齐云山上的九天蝴蝶仙子,只是因为太过贪恋凡尘,才无端遭此大劫,”他淡淡的伸手将她揽在怀里,“都是本王害了你,”他说,“害你因为贪恋凡间情爱而在这烟火人间之中日日沉沦迷障,该当何日才能返本归真,回到真正属于你的那个清净世界里去?” “王爷糊涂了,蝶儿来人间就是为了找到王爷你的,”她静静的依偎在他怀里,“其实蝶儿早就知道,王爷你当日一心来到这上清观中出家修道,本自就是为了想要借此渡化蝶儿,让蝶儿能够就此斩断和王爷你的这段人间孽缘,及早安心回归仙道,但是,王爷你既然已经知道蝶儿是个妖精,”她说,“却为何还要执意将蝶儿带来上清观里?” “怎么,你怀疑本王?怀疑本王以修道为名将你诓入上清观来,就是为了要取你元神炼化长生不老仙丹敬献给父皇他老人家,和本王的四位皇兄在父皇面前争宠?”他问她。 “可是王爷你本来就一直在和他们争宠的啊,”蝶儿戏谑,“谁让王爷你生来就天赋异禀,自幼在御花园里读书练剑时就能招惹上成群的七彩蝴蝶在身边翩翩盘旋缭绕,”她说,“但是只可惜,当今圣上他自登基以来就一心想着北伐抗金,收复中原失地,看见王爷你整日的在御花园里的蝶飞花乱之中日日旁若无人的读经修道,禅定瑜伽,气得连眉毛都要翘起来的啦,不过这样倒是也好,”她看起来小脸蛋子上却倒总是一副眉开眼笑的天真模样,“这样一来,王爷你就不用像你那四位皇兄一般整日的去扬州城外监军巡视去了,”她说,“扬州城本来即是金兵虎视眈眈之地,王爷你又自幼在皇宫里面娇生惯养的,恐怕一到了扬州城门,就成了那些混杂在扬州城内外的大金探子眼线的肥嫩猎物呢。” “蝶儿,本王即是大宋皇子,领兵抗金,收复大宋江山失地,救千万大宋子民于金军水火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说,“自古道,山河破碎家何在,一纸家书抵万金,如今,秦淮北岸的大宋子民日夜企盼宋军北渡黄河,收复中原失地,本王却因为要守杀戒,而不能领兵北上,替父皇他和四位兄长分忧,心中已经是很愧疚了,”他淡然摇头,“只是不知道现今这杀戒,究竟还要守上多久。” “王爷,你忘了幼年时灵隐寺的师父就曾经向当今圣上进言,说王爷你因为生来命主凶杀,所以一生之中切不可妄开杀戒,不然整个大宋半壁江山都会因此而遭受刀光血影的无妄之灾,”她说,“但是王爷你放心好啦,圣上他一向是不信灵隐寺里那些和尚胡说八道的,可怜王爷你因此而自幼一年到头的在上清观中清茶淡饭,连菊花兔丝和红烧鹌鹑都没有吃过一口,其实若是上清观里的师父们平日里看管的不严,王爷你闲来无事的和蝶儿一起去西湖边上的酒楼食肆里面去转上几圈,吃些肉脯烧鹅也是无妨,”她淡然微笑,“王爷可知,最近望湖楼上又多了个耍皮影戏的,耍起来的样子可着实是很惹人爱看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七 归云教主 (二) “好啦,千万再别拿那些个灵隐寺里的和尚来戏耍的了,”江遥王赵净莲虽然身为三清弟子,但是平日里对灵隐寺里的大德师父们心中却也着实是十分恭谦敬重,本来昨日里和几位皇兄一起去上香,今日应该去灵隐寺里自己单独去供奉些香油的,但是眼下,上清观门外青石阶子上那些喽啰,想必在西湖三月的清风细雨之中也早已经被浑身滋润的有些不耐烦了。 少时,上清观里的一个小道士即将观门外几位一大早的就齐齐站在台阶子上等待着来给王爷殿下进献生辰贺礼的几位江湖侠客让进禅房里面,蝶儿见状自是转身退避到屏风一侧的暖阁内室之中去了,江遥王在几位江湖豪侠面前似乎是从来也没摆过什么大宋皇子的威严架势,因为每一年中原武林之中最享有盛名的五大门派掌门,若是不出什么意外,总会打发眼前这几位心腹手下来给自己进献生日贺礼。 因为蝶儿素日里最喜欢在腕子上佩戴上几串稀世珍奇的念珠手串招摇,所以这一次五大门派掌门就特意的投其所好,分别派遣手下心腹用锦椟精心进献上一串串价值连城的念珠手串作为大宋五皇子江遥王的二十岁生辰贺礼。 蝶儿在暖阁里面自槅扇上的槅子里面透过禅房前堂茶案后面的一扇大理石屏风偷眼瞄着江湖上各门派掌门遣人进献上来的自称是稀世奇珍价值连城的各色念珠手串,只见站在众人前面的华山赤松子掌门手下双手捧定在掌心中的小锦椟里面华光闪烁着一串熠熠夺目的猫眼珊瑚手串,华贵是华贵了些,但是到底还是略微显得有些俗气,第二就是峨嵋叶归鸾掌门派人送来的一串七宝翡翠手串,珍奇是珍奇了些,但是七宝攒在一起,又太过耀眼,怎衬得上这水墨丹青,人间仙境般的三月西子湖畔,第三是九华山杨清风掌门命人送来的一串砗磲绿松石手串,倒是清淡幽馨了一些,但是自己那个小翡翠妆奁里面的砗磲绿松石雕琢成的各色簪环玉饰,着实已经是够多的了,第四是崆峒派掌门宇文容若打发人进献上来的一串紫檀黑玉手串,倒是十分名贵难得,但是这却是男人惯会戴的,一颗一颗的黑玉珠子大的出奇,自己的小手腕子可怎么担待的起啊。 不出蝶儿所料,点沧派掌门派来送手串的那人现下并不在众人之中,想来是昨晚就潜进上清观后花园里的莲池旁边那几丛翠绿幽竹中的莲花小榭中去了,王爷他一向就总是这样,防备起常人来,比防备起身边人来宽容一些,防备起身边人来,比防备起贴身人来宽容一些,防备起贴身人来,比防备起亲缘骨肉来宽容一些,但是唯独这个点沧山少主,虽然王爷他与点沧派一直只是互相利用和合作的关系,但是对这个经常代替父亲来上清观中和王爷他商榷谈判和讨价还价的点沧山少主慕容莲缺,心中却仿若从来也没有过一丝一毫的警惕和戒备,他总是毫无心机的在他面前将自己的一切计划,不管是见得光的还是见不得光的全都无所保留的和盘向他托出,既不怕被他背叛,也不怕被他出卖, 蝶儿知道王爷他本来是个很有城府心计的人,但是不知为何,这些城府和心计却仿若是一丝一毫也用不到他和慕容莲缺的相互利用和利益交换上面,甚至,王爷他在慕容莲缺面前竟自会时常晶莹洁净的像是一枝笔直出水的洁白莲花,若是无意之间意识到自己在毫无任何根据和判断的无端怀疑慕容莲缺在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一颦一笑一个眼神,都让他感觉到自己是在犯罪,蝶儿知道,王爷他自来即不是一个心中负罪感十分强烈的人,牺牲旁人利益在一个出生在皇宫内院之中的尊贵皇子来说,本即是件再天经地义不过的自然事情,对任何身边人或是陌路人的牺牲都从心底里由衷的感觉到理所当然和心安理得,本就是一个皇子殿下能够在刀光血影的内宫纷争之中有幸存活下来的唯一一棵救命稻草,但是不知为何,这唯一的一棵救命稻草,到头来竟自却成为了王爷他用来向慕容莲缺交换江湖义气的最珍惜代价,因为对一个在皇宫里出生和长大的皇子殿下,这份代价付出的确是十分十分的太执迷和冲动了,或许总有一天,王爷他会因此而痛彻心肺的后悔不已和痛苦不跌的,但是蝶儿却总是在一旁默然奢望着王爷他一辈子都无怨无悔,或者是说,他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后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七 归云教主 (三) 上清观虽自来即是西子湖畔一个与世无争清心寡欲的潜心清修之地,但是因为是皇家敕建,因此上一个后园子的精致奢华即可足足和后宫御园相比,这倒不是说上清观的后园到底有多奢华宽阔,而是反衬得大宋皇宫里的那个御花园子相比起大唐盛世来该是多么的清幽素净,这倒是自宋室南渡以来最为杭州城里的平民百姓最为津津乐道的,因为大宋皇室虽则抗金无能,但是对待自己半壁江山之下的黎民百姓的体恤仁政,总还是说得过去的,甚至于,西子湖畔的皇宫禁苑竟然本是由当年大唐王朝的一个节度使府邸稍加翻修扩建而成,为的是可以节省下千万建造奢华宫室的金银财物,让天下百姓的赋税劳役稍稍减轻一些,虽然天下百姓却并没有因此而太过感激他们的真命天子,皇帝圣上,但是好歹,杭州城里的骂声,是少一些了。 慕容莲缺的耐性看来倒是武林中人里最好不过的一个,他看起来至多不过二十来岁年纪,但是相比起那些瞪眼就动刀动枪的江湖豪杰和武林剑客,他竟自可以自己一个人孤灯照影的在莲花小榭之中自顾自的青灯黄卷整整一个彻夜,赵净莲这个缺良心的,竟然连碗清茶都懒得派人给他送来。 蝶儿陪着王爷一路行到莲花小榭前面的几丛翠竹之间就找了个托词转身回避开了,女儿家的心思总是很细腻的,她虽然是江遥王当年在王府里明媒正娶的一品王妃,但是也不至于骄傲到要一心等着王爷因为一点见不得光的隐秘而神鬼不知的将她暗中灭口的地步。 “去岁齐云山上一别经年,少主今次特地千里迢迢的自点沧山赶来替净莲贺寿,净莲这里有礼了。” 湘妃竹帘轻轻向上一挑,赵净莲一身素衣洁净的抬脚跨过帘下门槛,顺手将手中折扇隔空投掷在堂内桌案一角。 “半吊子功夫就如此急急向人卖弄,若是江湖上尽人皆知你我二人在三清道祖面前结拜的事情,慕容莲缺怕是这一世都再难出去见人的了。” “但是本王可一直也没当自己是江湖中人,”赵净莲听了之后不以为然的微微笑笑,“你就是这一点不好,”他说,“身为江湖儿女,却仍旧是似等闲君子一般的那样在意自己名声,在意世人看待自己的眼光和对待自己的议论,如此下去,连本王都忍不住替你心急。” “你这半吊子功夫四处招摇,莲缺也很替你心急,”他说,“三月之后的天台山上,成败在此一举,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才能在天台山上中原武林群雄的众目睽睽之下,神鬼不知的将破绽卖弄给你。” “怎么,后悔了?”他问,“打量本王当真只有中原武林盟主这一张底牌,”他忍不住微微笑笑,“那敢问点沧少主,即是中原武林大会,为何嵩山少林应了请柬,五台山和恒山两院首座却婉言推辞下来,堂堂佛门弟子,三千法门僧众,就单单只是祭出一个少林寺来,”他说,“也太不将正道武林放在眼里,这样一群自命清高的出家人,本王使唤得动吗?” “王爷忘了,自己现在可也算是半个修行之人,”莲缺听了之后十分不以为意的淡然笑笑,“只可惜王爷你棋差一步,来到这上清观中当了道士,”他说,“若是一早就去灵隐寺里当几天和尚,恒山五台两院首座,想必就不至于如此婉言推辞王爷你了。” “中原武林大会四年一次争选武林盟主,本是江湖惯例,遍邀武林十八大派八十一门三千帮会英雄豪杰的押花帖子又有哪一封哪一帖是本王亲自伸手送出去的,”他说,“本王最多不过出手资助了此次武林大会一切开销费用,备足了大会期间的各色薄礼,恒山五台两院首座断断不会因此而揣测出本王半点底细,除非是有人在两位首座面前妖言迷惑,存心来和本王作对” “哦,这么快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莲缺戏谑,“敢则你是一早就将赌押在了天下道门身上,”他说,“至于佛门,既然使不顺手,不若及早除却,免得日后落在太子手里,成为君临天下的心腹大患。” “哼,当年的大唐建成太子,以天下佛门护法之尊,最后一样在长安城里血染玄门,本王竟不知,如此逆天好戏,究竟却是当年的建成太子座下那些和尚太不济事,还是秦王座下的那群道士太受三清道祖荫护,反正少林寺来了总是好的,”他说,“这武林中若是没了和尚道士打架,这世上的江湖怕是也就再也不能被称为江湖了,”他淡然之间冷冷笑笑,“只是,少林寺的首座无邪禅师说到底,也必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他说,“到时候这块铁皮铜骨头,还不知道要扔给哪个倒霉鬼去啃。” “武当山青松道长即可,”莲缺淡然点拨,“他二人从前即是同门,后来因私反目,致使师兄离开少林投身武当,一别经年,此次师兄弟在天台山上久别相遇,二人之间定是少不了一场义愤填膺的拳脚较量,”他说。 “那敢情好,”净莲冷笑,“现今太华,峨眉,崆峒,九华现下尽皆在本王掌控之内,至于衡山,全真,青城,丐帮这些个墙头草,至多不过百万两白银就能收买下来,”他说,“八十一堂,一百零八帮会和山寨里那些草莽大王,江洋大盗也无甚分别,一群欺行霸市打家劫舍的贼匪流寇而已,”他看起来十分惬意的顺手捋了一捋耳边垂发,“早听说江南过半堂主帮会都和太子府私下里过往甚密,若是能趁此机会一举扳倒太子,倒是正好省去了日后不少麻烦,”他说。 但是看起来,慕容莲缺的眉头之间却好似是一直微微紧蹙着的,“殿下现下可实不该如此太过刚愎武断,”他忍不住气定神闲的狠狠向对方心上浇了一瓢冷水,“可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说,“殿下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他说话间音容笑貌似乎陡然之间一瞬凝结在对方眸中,“五皇子,后宫庶妃之子,大皇兄太子殿下,当朝皇后所诞,二皇兄南平王,当朝总兵之妹虞贵妃所诞,三皇兄江东王,当朝兵部尚书表妹陈淑妃所诞,四皇兄汉阳王,当朝宰相堂妹韩国夫人所诞,而五皇子母妃沈妃,闺名雪樱,入宫之前,只是临安城外一家山野田家之中好心收留下的失忆少女,是当今圣上他当日于杭州城外微服踏青时在山野清溪之畔私相授受之民间凡女,初入宫时只能以昭容之名容留侍奉君侧,在求得圣上表兄镇国大将军出面将她收为义女之后,才得以在后宫之中破例册封为妃嫔御女,”他说,“因此上殿下你若是想有朝一日皇袍加身,君临天下,只怕除却弑兄,还免不了要狠心弑父才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七 归云教主 (四) “弑父?有那个必要吗?”赵净莲冷冷一笑,“你是没看见父皇他经日里让那些个牛鼻子妖道给挑唆的炼长生不老丹给炼成什么样子了,”他说,“再这样下去,拖不到三年五年,也就该预备后事了,哪里还要劳烦本王亲自动手。” “可是莲缺还是担心,齐云山上那个瞒天过海的归云教主身份,若是被有心人细心识破,你我二人在这江湖乱世之中,当真是非要被千万武林群雄一刀一刀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不可。” “归云教主的真面目一直以来本来就不被武林之中任意一人所识,这一点倒大可不必过分担心,净莲担心的其实一直只有一样,”赵净莲的眉角之间恍惚之间竟自不由自主的一颦一蹙起来,“少主有没有觉得,上次在醉仙楼暗阁之中,武夷,逍遥,崂山,盐帮几位掌门帮主,收钱收的似乎太痛快了些,”他说。 “何止,普天会七十二舵总舵主岳天齐自来不是个贪财好色的人,但是对殿下你亲自替他挑选的几位绝色美人面前,看似也是很轻而易举的就败下阵来。” “普天会自来即是朝廷严令各地官府缉查围剿的贼子反叛,本王在普天会里安插眼线之后,有意纵容他们和各地官府鹬蚌相争,争斗内耗,岳天齐一介江湖草莽。打量他在本王眼皮子底下,也未必能够翻得起什么大浪。” “但是普天会暗地里却时常和关外双阁私下里羁绊纠缠,牵连不清,”慕容莲缺的眉头一瞬之间仿若是不可自抑的微微蹙了一蹙,“殿下你可千万要好自为之,可知关外双阁和北天四雄一样,现今都已沦落为大金皇族爪牙鹰犬。” “哼,完颜雍那个昏君,一早就因为日日服食长生不老金丹垮在龙床上一病不起了,听说是潜藏在金主后宫里的耶律宫人存心引诱加害所致,管他们呢,这古往今来,当皇帝的又有哪一个不是被后宫妃嫔所害。” “殿下你还年轻,又自幼养尊处优,”他忍不住微微笑笑,“自是不知世人对生老病死的真心恐惧,”他说。 “胡说,本王连鹤顶红都一早预备下了,”他说,“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本王只是已经很习惯了。” “殿下你糊涂了,即是想当皇帝,就该有兵败身死的觉悟,”他说,“鹤顶红只是用来逃避律法制裁的,阳间律法逃避的了,阴司之中的律法,又岂能逃得开的。” “那就等本王兵败身死时再去阴司之中领教吧,”他看起来微微有些激动,“现下本王只怕是已将来生赌上,”他说,“生,万劫不复,死,永世沉沦,天涯玉碎,不悔归途。” “看来此次莲缺带给殿下你的生辰贺礼倒是定然不会错了,”他说话间已经自怀中锦囊里轻轻执手拈出一串晶莹水润的水月菩提子手串,“水月菩提子,传说中湿华大神的眼泪落世,”他淡淡微笑的看着他说,“世人都言湿华大神脾气暴烈,但是若当真是个脾气暴烈之人,这眼泪又岂会当真落地生根,枝繁叶散成一棵又一棵遮天蔽日的青青菩提树的?” “湿华大神据说已经灭世四十八次之多,如此还不算是脾气暴烈?” “非是灭世,只是以手中三叉戟引海水倒灌大地,清洗大地污迹。” “哼,冲天海啸洪水之下,凡夫俗子命如草芥,相比起来,本王已经很仁慈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他忍不住微微谑笑,“据说湿华大神每一次以手中三叉戟引发冲天海啸皆是因为那时的大地上除却贪得无厌的凡人,过半飞禽走兽已经被捕杀毁灭殆尽,同是芸芸众生,湿华大神无奈,必要时,对天下苍生只得一视同仁。” “但是少主难道不知这世上飞禽走兽全都是有灵性的,”他说,“在洪水海啸翻云覆雨滚滚而来时自是会晓得该如何护生逃命,但是凡人,因为无此神通灵性,在洪水海啸之中就难免在劫难逃了。” “人身本是三途河畔一把肥沃泥土所塑,即是从泥土中来,又何妨再回到泥土中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八 武林盟主 (一) 三月之后,天台山,云台顶。 六月晴空,云舒云卷,苍松入云,杨柳蝉鸣,青枫玉叶,翠竹林海,常言道,蝉吵林愈静,鸟鸣山更幽,天台山上数不尽的翠屏叠嶂,飞瀑流泉,难得一条蜿蜒直上的青石小路之上,即是一片旌旗流转的松林武场,武场四外的松树林子虽然幽深,却并不十分茂密,想是往年间的武林大会上被各路英雄豪杰刀劈剑砍飞腿掌摧的多了,今日里也不例外,比武台上少林武当两大高手正在招招见血,抵死相拼,武场外的各路群雄也不闲着,一个个摩拳擦掌欲罢不能的样子,可怜那些枝粗叶壮的千年古松就这样被场外千万热血翻滚的少年英雄一拳一脚的枝摧叶败掉了。 “少主,都安排好了?” “山上一百二十八座寺院道观和山下几个镇子上的几百家酒楼客栈全都暗地里发派好了五百细作眼线,凡是形迹可疑的,不管和太子有没有牵连,绝对不会出现在云台顶上,”慕容莲缺在一株高挺入云的千年古松树下气定神闲的撑着手中一把红油纸伞,想是提防着松树枝杈间不偏不差的偏巧掉下一只被松鼠扒落的松子果来。 “果然不出你所料,是本座前日里太过大意了,”以一幅青藤面罩而转瞬化身为齐云山归云教教主的赵净莲的眉角之间看起来微微有几分悻然,“关外双阁与关北四雄本非中原武林正派,若非飞鹰帮主展苍鹰,白玉堂主赤莲子,武夷掌门陆潇桐,逍遥老怪杜子藤那几个欺心叛徒,岂会有今日这等艰险局面。” “教主宽心,江湖中人自来水陆两道,黑白通吃已成习惯,更何况关外天雪阁主付天雪与灵雪阁主付阴灵本是同胞姐妹,付阴灵她自来桃花不断,关北四雄里的昆仑掌门独孤尺翔,天山派掌门万里飞云,长白山主徐文雕传闻都曾和她有染,祁连山大寨主葛岱雄又自来和付阴灵纠缠不清,杜子腾他既然能和葛岱雄的表弟,大金烟水侯爷完颜天崖攀上交情,这些人和大金国的关系,自是不言而喻,”慕容莲缺忍不住微微叹口气说,“教主好意莲缺心领了,教主你一心怕莲缺少时对上关外双阁那两个断臂罗刹女,才有意以山海关外非中原武林正道企图将她们挡在山下,谁想到因为点沧山在大理境内,展苍鹰他们才因此而趁机拿莲缺发难,”他说。 “听闻数年间已经有不下百位武林高手命丧在这两个断臂罗刹女手中,”赵净莲一幅精雕细刻的青藤面具后面,再难掩饰住的,依然是那一双沧水凝愁的深湛清眸之中两道异常深沉忧虑的炽熠眼神和目光。 “只因她二人天生不生双臂,任谁也看不透那追魂催命的暗花锁穴针究竟从何而来。” “不是从口中射出,难道是从腿上?”净莲疑惑。 “看二人步伐如此自然,断然不是机关假腿。” “发簪之内呢?” “三寸毒针,百位武林前辈,又岂会有一个如此不长眼的?” “若是当真如此危险,这个武林盟主,本座现在放手,自是还来得及的。” “但是莲缺不会放手,”他说,“此二人的隐秘伎俩不被揭破,日后还不知有多少中原武林高手要无端丧命在那一枚来去无踪的暗花锁穴针下。” “你总是这点让人操心,”赵净莲无奈叹口气说,“点沧山本在大理境内,中原武林中这些事事非非,又岂是上天一手交给你去管的?” “江湖中人也是芸芸众生,莲缺只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不然先让那几个崂山道士上去试探一下,以你的眼力,断不至于看不出暗花锁穴针半点端倪。” “让别人先上去送死,教主,若是宋金两国交战,如此运筹帷幄,攻筹谋略,只要能够当真决胜千里,纵是一将功成万骨枯,莲缺也不会责怪你的。” “可是你的性命生死,本座却当真是输不起的。” “归云教与点沧派本就是互相利益,教主,莲缺不在了,这世上愿与教主你互惠互利的江湖帮派,也不会少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八 武林盟主 (三) 不出净莲所料,体内余毒顺利排出之后的慕容莲缺并未安分守己的在大悲寺里依照自己吩咐静心调养休息几天,只因他现下已经十分清晰的窥破了悟了暗花锁穴针的机关隐秘,因此上急急要上云台顶上及时向武林群雄当众揭穿这一阴狠隐晦的欺天骗术。 原来付天雪和付阴灵并非天生无臂,而是因为手臂天生残疾而状似海豹前鳍一般寄生肋下,因为自幼掩饰的好,又长年在长白山中闭关修炼,导致整个中原武林对二人残臂真相知之甚少,因此上才在短短数年之间即有不下百位武林前辈惨然横死在二人阴狠晦暗的暗花锁穴针下。 闲暇无事之余欢天喜地的跟随净莲前去云台顶上看热闹的蝶儿,心中对慕容莲缺在比武台上悍然揭穿关北双阁二位阁主欺天骗术的粗暴愚蠢心中很是十分忿恨,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挑剑划落一个弱女子的半身衣物,甚至连个遮羞内衫都不肯给人家剩下,如此视天下苍生一视同仁,怕是连西天极乐佛主有幸在西天极乐之境上俯身照看尘寰,一眼瞄见此情此景,都要忍不住气得哭了。 但是自此之后的慕容莲缺却是在比武台上一发不可收拾,半月之内即接连挫败数十江湖豪侠和武林高手,加之点沧派历来即是中原武林之中一抹数十年间都难以倾倒和逾越的擎天巨柱,因此上慕容莲缺此次争得中原武林盟主之位,显见的已经愈渐成为定局。 点沧派在中原武林的传说议论之中自来即是一个十分飘渺神秘的江湖门派,传说这一门派的掌门之位自第三十三代开始即再未传给过门下弟子中的任意一人,第三十三代掌门的亲生儿子也只是一直以点沧山少主自称,父子二人素日里只是经年在点沧山上闭关清修,平日里极少轻易插手江湖是非恩怨,即是四年一次的武林大会,点沧山少主也只是在五十五年前长江之畔晴川历历汉阳树,白云千载空悠悠的千古黄鹤楼下那一次宋室南渡之后最为声势盛大的那场中原武林大会上以天音的化名蜻蜓点水一般匆匆和武林群雄打了一回照面,虽然中原武林历代武林盟主大多出身点沧门下,但是不知为何,身为点沧山一派掌门的慕容麒麟却从未起心染指过中原武林盟主之位,甚至也存心让自己的独生儿子慕容莲缺经年里陪伴着自己在点沧山上潜心闭关清修,远离中原武林中的事事非非和江湖恩怨,若非如此,五十五年前那场黄鹤楼畔的武林大会上,化名天音的慕容莲缺断然不至于将十拿九稳的武林盟主一位淡然推让给当时在江湖上尚未闯出什么名气的无名小辈江榣手中。 据说这父子二人昔年间不知在点沧山上偶遇到一位什么神仙,亲手赐下父子二人一张炼制长生不老丹药的缥渺仙方,不然五十五年时间匆匆而过,慕容莲缺他却为何容颜看起来却依然还是一个青衣飘飘的俊美少年模样? 当然,这一切迄今为止都只是虚无缥缈的江湖传说,净莲虽然在江湖上时常有所耳闻,但是心中其实倒也一直不甚在意,就算是慕容莲缺他当真是个妖精又能怎样?蝶儿也是他自齐云山上私自带回来的蝴蝶仙子,难道有胆娶一个妖精作王妃,却没胆容一个妖精作兄弟?而且一个可以随意出入杭州城里和天台山上一切庄严佛寺和三清道观的妖精,想来也必定不是个会祸害人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八 武林盟主 (四) 三日以后,云台顶上的论剑争锋最终以身世神秘且惯以青藤罩面的齐云山归云教主以半招险胜点沧少主慕容莲缺而终于止战兵戈,尘烟落定,虽然历经数年四方经营,运筹帷幄,而今终于在天台山上如愿以偿的一举夺得中原武林盟主之位,但是现在对于赵净莲来说最为迫在眉睫的一件紧要事情,即是速速回转杭州城里,即刻着手清理掉飞鹰帮主展苍鹰,白玉堂主赤莲子,武夷掌门陆潇桐,逍遥老怪杜子藤那几个心怀鬼胎的逆贼叛首,若是不出所料,这几人必是一早被太子暗中收买拉拢过去,暗自潜伏在自己身边,伺机替太子神鬼不知的设法除掉自己,醉仙楼楼主现下也必定一并是留不得的了,好在江遥王府当中迄今为止还暗地里豢养着一批武艺高强的少年剑客,这几个叛首既然在天台山上没有什么作为,为了在太子面前挽回颜面,必定会铤而走险,在回京路上半路截杀自己,天台山距离杭州城说远不远,说近却也当真算不得太近,少说也有四五百里,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难免给人以可乘之机,因此上赵净莲当机立断,以上普陀山上进香拜佛为名,将随身侍从尽皆先行打发回杭州城去,自己转头却只是贴身携带着莲缺和蝶儿暗地里乘船直奔宁海,出海去普陀山兜转一圈之后再自海宁上岸,悄身潜回杭州城去。 回转杭州城时已然临近七夕时节,城中百姓纷纷相约在西湖边上放荷灯许愿,净莲见了心中微微有些寂然忿衍,忿衍天下百姓吃饱穿好之后放着好好的清闲日子不过,却整日里这里烧香那里跪拜,拜完佛祖拜菩萨,拜完菩萨拜三清道祖,玉皇大帝,现在,竟然开始三叩九拜到西湖断桥之畔那只被镇在雷峰塔下的千年白蛇来,若是拜拜白蛇既能消灾祛病,那天下间的郎中岂不是全都要改行去抓蛇耍蛇? 但是,那又有什么不一样呢?蝶儿她是只妖精,莲缺他兴许大约也是只妖精,而自己现在虽然贵为大宋皇子,却也当真只是个一介血肉凡胎的微渺凡人,他现下本该多替他们担心思虑一下才是,和自己这个野心狂妄的逆天凡人纠缠不清,甚至是助纣为虐,他们日后的下场,又该是怎么样呢? 说到助纣为虐,自己现下倒确是已经在水墨丹青人间仙境的杭州城里做下了一桩无可挽回的大孽,醉仙楼昨夜已经在夤夜之间被数十黑衣蒙面的少年剑客悄然血洗,统共三百一十八口人命,除却七旬翁媪,稚子孩童,其余人丁个个皆在温柔乡中一剑封喉,横尸当场,醉仙楼楼主一家三十余口无一幸免,整个醉仙楼现下,除却几个因为无家可归而寄住檐下的稚子翁媪,从上到下已然被血洗的干干净净,无一活口。 他不需要感到内疚,因为,能够有幸进到醉仙楼里去醉生梦死花天酒地的人,从一脚踏进去的那一刻开始,就该有这种觉悟。 只可惜,那几个逆贼叛首至今为止却还依然寻不到一点音讯踪迹,太子府中的细作飞鸽传来的消息中只字未提这四个人的下落去向,大金国那边也未有任何动静消息,看来他们是一早就觉悟到了胆敢背叛王爷主子的最终下场,所以竟然连太子府里的赏金都来不及领取就各自忙着天涯海角的逃生亡命去了,若是如此,显见的自己现在却是更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将他们给从江湖中揪出来彻底斩草除根掉了,因为现下他们和自己心中所思所想必定一般无二,或者是主子死,奴才活,或者是奴才死,主子活,最不济也是同归于尽,双方若都想好好活着,将主子变成个躺在床上经脉俱断,神识不清的无用废人,也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九 往事如烟 一 三日之后,杭州城外西北一百六十里外,天目山,清凉峰上。 从上清观一路上躲避着四叛首穷凶亡命的围堵追杀,一身伤痕累累,风尘扑面,却偏偏是自寻绝路,只身一人狼狈不堪的顺着蜿蜒幽深的青石山路执迷不悟的一心拖命攀上这悬崖万丈的天目山清凉峰上来,难道赵净莲他当真失心疯了?还当真以为清凉峰上真有大罗金仙等在那里解救他于生死血劫不成? 但是,那又能怪得了谁呢?慕容莲缺是他一早打发回点沧山去,为了仔细掩饰好自己齐云山归云总教主和大宋五皇子赵净莲的双面身份,蝶儿也一早被他打发进灵隐寺去替母妃她上香祈福,他只是想自己亲手解决他们,不管是用什么见不得光的阴狠手段,在芸芸众生心中,不择手段的对付叛徒本就是件再天经地义不过的寻常事情,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未及上门去找他们晦气,他们倒自己找上门来围堵追杀他来。 清凉峰上绝境幽深的缭绕烟云中,一缕似有若无的淡淡三叶金盏草香气。 “赵净莲,你” 白玉堂主赤莲子在七日断肠散和三叶金盏草的双毒催厉下第一个真力逆转,“噗”的一声一口黑血从唇齿之间翻江倒海的四散飞溅出来,登时一个倒仰栽在地上,死不瞑目。 “可惜,本来是个很有姿色的女人,”赵净莲在悬崖边上冷冷笑笑,“只是,当真以为太子他能看得上此等江湖风尘货色。” “赵净莲,你,你说什么” 嘴角已经顺流而下滴滴污秽黑血,展苍鹰的顽抗力自是要比一介女流要稍稍强悍一些,虽然亡命在即,但是人永远都是有好奇心的,即是到了现在这个苟延残喘的颓丧地步,堂堂飞鹰帮主,又岂有能在好奇心满足之前即慨然赴死的道理? “无情最是帝王家,”赵净莲涩然笑笑,“借几个贪得无厌的愚蠢莽夫顺利除掉本王之后,太子他又岂会不惦记着杀人灭口的?”他淡然感叹的轻轻摇摇头说,“七日断肠散本是慢药,太子本打量着七日时间足够让本王殒命的了,但是却忘记了清凉峰上的三叶金盏草可以即刻催动身内毒气涣散攻心,”他说。 “所以你才有意将我们给引上天目山清凉峰来,”眼见得展苍鹰已经在自己脚下毒气攻心,七窍流血而亡,杜子腾和陆潇桐二人再也顾不得其他,拼着身内最后一丝真力逆反直扑上来要与赵净莲在清凉峰上玉石俱焚,同归于尽,赵净莲见状身形不由自主的向身后的万丈悬崖边上又轻微蹭了一蹭,只见脚下几块碎石泥土随着他的鞋尖点地悄无声息的嘶嘶掉落到悬崖下面的万丈深渊里去,好似是刹那间就被悬崖下的万丈深渊中的缭绕烟云瞬间吞没了一般,耳畔听不到半点回响动静,他心中料定眼前二人的真力气息已经竭尽灯枯油尽,因此上心中也着实没有太过在意二人手中森冷刀剑,只是一心盘算着该如何藉此而扳倒长兄太子之位,若是一举成事,这逼宫弑父的罪名,此生倒是真心不必背了。 只没想到,就在净莲眉头紧锁的一刹转念之间,眼前局势倏忽之间即让人措手不及的瞬息万变,风云逆转起来,只见武夷掌门陆潇桐自身后执剑“嗤”的一声刺进身前脚步踉跄的手持金刀拖命向前疯狂砍杀的逍遥老怪杜子腾后腰,之后只轻轻一个飞腿,即猝不及防的将杜子腾整个人身劈头摔打在赵净莲身上,净莲在悬崖边上一个身形未及稳住,一脚踏空之下纵身向身后万丈深渊之中仰头跌落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九 往事如烟 (二) 陆潇桐在清凉峰上成功设计除去江遥王之后,念及江湖同道情谊,匆匆在清凉峰上的一处草木繁乱的碎石堆中挖坑掩埋好赤莲子,展苍鹰,杜子腾三人尸首之后,即马不停蹄的急急自天目山上赶回杭州城里,趁夜潜进太子府中准备一不做二不休,趁势行刺当朝太子赵净真,他知道太子府中自来侍卫林立,戒备森严,因此上也并未想过要一身黑衣蒙面的自后花园中飞檐走壁,飞镖锁喉,反而一身长衣素衫的从容自太子府邸大门外面光明正大的踱步而进,因为他自信赵净真他当日并未察觉到自己在酒席筵宴上悄悄将杯中清酒转手倒进身后一炉熏香灰烬里面,七日断肠散虽然无色无味,混入清酒之中常人往往难以察觉出内中半点端倪,但是可惜,这一味稀世奇毒三百年前却是经由武夷山一派开山祖师亲手调配传世,赵净真一个经日里在太子府中养尊处优,饱食终日的纨绔少爷,黄口小儿,心中哪里会有这等心思算计,他自然更是不知数月之前他即已暗地里收受南平,江东,汉阳三位王爷各自三百万两黄金,只等着施计一举除去太子,逼宫圣上之后,三位王爷依照事先约定三分大宋天下,而自己,也可顺理成章的从中分一杯肥美羹肴,将武夷山左近方圆三百里内尽数划归己有,创建起自己一朝皇袍加身,君临天下的大宋顺天王朝,逍遥快乐的当自己的大宋顺天皇帝。 此时正是一更不到时分,太子府里莺歌燕曲,灯火通明,陆潇桐料定此刻太子必定是在新近纳娶的紫嫣美人闺阁之中风流快活,趁此机会下手是最好时机不过,因此上趁着回廊里宫女太监来来往往的人影匆匆之际,企图趁夜从廊下莲池假山之下的暗道之中悄悄潜进后院深处紫嫣美人的翠屏阁中以七日断肠散暗中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谁料想自暗道另一头的翠屏阁暗室里蹑手蹑脚探出身形之后,数十把明晃晃的长枪剑戟已经齐齐抵在他脖颈上面。 眼看着翠屏阁中一对对金盔银铠冷面肃杀的御前羽林侍卫,陆潇桐心知大事不妙,但是无奈却已经是自投罗网,插翅难逃,更未想到,当今圣上,大宋孝宗天子赵昚竟自龙颜盛怒的正襟危坐在翠屏阁前堂里面,吩咐手下数十贴身御前侍卫即刻将大胆逆贼陆潇桐拖出阁外乱刀砍死。 陆潇桐心知自己今日定然已是难逃一死,即是如此,不若藉此拉上几个皇子陪葬,因此上当即五体投地的三叩九拜在当今圣上脚下,“启禀圣上,罪民自知欺君犯上,罪该万死,但是望皇上圣明,罪民实是有下情回禀,还请圣上开恩,容罪民将心中隐匿下情向圣上回禀一二,再将罪民推出千刀万剐不迟。” “有话快说,”孝宗因为太子府中细作眼线前日里向自己飞鸽回禀的太子殿下企图逼宫篡位的事情心中正自暴跳如雷,五内俱焚,哪里有兴致和个贪得无厌的江湖草莽耽误半刻时间闲扯,但是因为好奇心所致,还是忍不住想要破费一时半刻想要仔细听他把话说完。 “圣上可知,罪民此番自假山暗道里来到翠屏阁中,其实并非是来向太子殿下讨赏,”他说,“而是想趁机一举结果了太子殿下性命。” “什么?快说,是谁人如此胆大妄为,竟自指使你干出如此丧尽天良的欺君犯上之事?”孝宗皇帝看似雷霆盛怒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启禀圣上,这却也怪不得谁,因为此事本是太子殿下丧尽天良在先,净德,净仁,净义三位皇子殿下,只是趁势与太子殿下他玩弄了一回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已。” “到底怎么回事,还不速速与朕从实招来。” “启禀圣上,五皇子净莲今日里日落时分已经自天目山清凉峰上的万丈悬崖上纵身跌落进悬崖下云烟缥渺的无尽深渊之中,现在想来,连尸骨都免不了被野狼叼去吃了。” “什么,你,你说什么?”孝宗皇帝倏忽之间感觉到心口处一阵催魂索命的气血翻滚,好悬一个趔趄从太师椅上将身跌落下来。 “圣上,五皇子他本来是罪民主子,暗地里指使罪民设法替他除去太子殿下,但是罪民后来又反被太子殿下暗中重金收买,将计就计的替太子殿下他在天目山清凉峰上将五皇子他逼落万丈悬崖,现在,罪民是受南平,江东,汉阳三位王爷所托,前来一并取下太子殿下性命,与三位皇子一起将大宋半壁江山四分天下,各自为王” 孝宗皇帝还未及听陆潇桐将话说尽就已经一口鲜血自唇齿之间灌如泉涌般翻江倒海的四散喷涌而出,身边御医赶快凑上身来急急替陛下调伤把脉,少时,终于等到孝宗皇帝在太师椅上一口窝心滞气缓缓喘过来了,急火攻心之下,当即直着脖子大喊大叫着将大胆贼子陆潇桐给即刻拖出门外去千刀万剐,将身上皮肉给一刀一刀剁的碎碎的分发给杭州城里的老百姓蒸煮尝鲜,将太子和三位皇子一起押送回内宫天牢里监押候审,速速派人前去天目山清凉峰下找寻五皇子踪迹,即是已经在山涧里跌得粉身碎骨,也要将碎掉的血肉骨头一块一块的尽数找寻回来,归葬赵氏皇陵。 半月之后,据亲率三百御林禁卫前去天目山上日夜搜寻探查的大内总管回禀,清凉峰下迄今为止只是找寻见五皇子他贴身束缚衣衫时惯用的一条云锦玉带,除此之外连一片染血衣襟都没有找到,孝宗皇帝无奈之下只得匆匆以一尊精雕细琢的玉石雕像代替净莲真身将他以皇子之礼入葬赵氏皇陵,对外只是公开宣称五皇子他因为母妃身体有恙,而在半月前只身一人前去天目山上大小百余座寺院道观之中一步一头的一一替母妃她在西天佛祖和三清道祖跟前虔心上香祈福,谁料在下山时一个不小心,失脚从山路上纵身滚落山下深涧之中,虽然宫中御医及时替他疗伤救治,但是仍旧因为伤势过重而溘然殒命,今以皇子之礼葬入赵氏皇陵,王妃蝶儿既然之前已经在上清观修行多日,恩准不必在江遥王府之中替夫君守贞,任其在上清观中继续修行悟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九 往事如烟 (三) “皇兄,可还记得梵若手中这尺斑驳丝绦?”终南山上一抹七彩霓虹散播下的淡青烟水之中,祎陀淡淡的伸手解脱开手腕上一尺素白鲛绡丝绦,轻轻的在手中执手抖落开来 丝绦上一朵逝水青莲,青莲旁,一首无题七律: 问君能有几多愁,一江汉水向东流, 前世三千回首恋,换来今生一擦肩。 渺渺沧海化桑田,知君几世到人间, 怜君仙姝落凡尘,千载却只如初见。 问君能有几多愁,一江汉水向东流,或许本该是向南流的,至少是在现下这片远离终南仙山千里风尘之外的孤烟袅袅,黄沙漫漫的敦煌莫高山外,一片残垣断壁朔雪玄冰的千年六劫城里。 湿华大神看起来微微的有些嗔怪,眼看着是要成亲生子的人了,现今却还像是个没断奶的孩子一般在自己身边这样俯首帖耳,耳鬓厮磨的,也不怕天庭众神暗地里看着笑话。 但是看起来,鸢尾祎陀他却仿若是从来也没有将父亲眼神中那微微嗔怪而又戏谑的眼神哪怕是一点一滴的深深埋藏进自己心底里那个最幽寂深湛的地方,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孩子,至少是在天庭众神眼里,他,自来就还只是个孩子,不然,按照天规戒律,他现在本就该已经被忉利天上的天兵天将五花大绑的押在天庭斩妖台上了。 他知道是帝释大人暗地里如此放任纵容他的,灵山佛祖座下那几个宝贝护法弟子他就懒怠说了,一只驮着孔雀的白鹿,一只驮着蝴蝶的天蝎,一个被送进十八地狱里吃苦受罪还不忘了在父王眼皮子底下搞策反感化的光明使者,他们当真以为仅凭着一颗无上修为真力的佛陀之心就能轻易将父王他封印困囚在这千仞玄冰溯雪的六劫古城大殿之中,父王他忍耐住整整三个时辰没有运功冲破自己全身真流穴道已经是很给他们颜面的了,但是看看现在,整整二十二年四季轮回,花开花落,浮生寂灭,一瞬而逝,又有谁还会想起来父王他为了不至于盛怒之下一掌拍死他们,而强忍住自己颜面整整三个时辰没有运功冲破自己全身真流穴道的?听说光明使者后来在初禅大梵天的御花园里化身成一株深深沉睡着的含羞仙草,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昧心欺骗戏耍父王他庄严神圣天威的欺心报应,只是,现下,这座六劫古城却成了父王和自己闲的没事时最喜欢来游玩闲憩几天的地方,只是每次来这里时都免不了会被人无端打扰。 但是这一次,没想到这个无端打扰竟是来的这样快,一大早的,父子二人正在茶炉子跟前煮茶烫酒炖菠萝饭,就只见到轻易不下禅关的无量净天之主毗湿奴大人一身风尘遮脸的匆匆闯进六劫城封印大殿里来。 湿华已经有日子没再去无量净天找毗湿奴比试拳脚去了,不用说也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化自在天上那点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也不敢妄想着能够逃脱他嘴里那条惯会在众神跟前编派八卦的小长舌头。 “怎么,净仇圣使从化自在天上叛逃走了,你竟然一脸无动于衷,想是还一直惦记着唯恐天下不乱?”毗湿奴看起来一幅气急败坏的严肃样子,只是样子越是严肃,越让侍立在父王身旁的鸢尾祎陀忍不住在心里淡然谑笑。 “还有你,慕尘太子受伤了,你竟自连回化自在天上去关心他一下都懒怠去了,你爹素日里就是这样管教你的?” “毗湿奴,你有气冲着本王来,没事跟一个小孩子赌什么气,何况,还是为了一个半点不讨主人喜欢的奴隶,”湿华看起来微微有些嗔怪的一把将儿子揽在自己身后,“什么慕尘太子,他现在不过只是祎陀他身边的一个卑贱奴隶,他的死活,连本王都懒怠管,你这又是闲的没事操的哪门子闲心,”他问。 “湿华,照你这样教育下去,我怕你儿子早晚有一天上斩妖台的日子还有呢,”他这一次看起来当真是有些气极败坏起来,伸出手来不由分说的就要强行自湿华身后将鸢尾祎陀扯着膀子拖走。 “好啦,别闹了,算是给帝释天一点面子,我们父子二人现在即刻回化自在天上去安分守己的过自己的日子也就是了,”湿华冷笑,“不过回去千万记得告诉帝释天去,就说湿华他这辈子就是看着人间尘世上那些污秽不堪的斑斑尘迹不顺眼,”他说,“迟早有一天,冲天的巨浪海啸,还是会一夕之间清洗消散掉人间大地上一切污秽尘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二十九 往事如烟 (四) 三十三天之上风卷云舒,流云四散的化自在天上,一片金镶玉嵌,扶摇叠嶂的千千亭台楼阁和九重瑶池仙阙之后,一片千倾无垠的蟠桃御花园里,无忧皇后和幽昙仙子正在一片清澈滚滚,碧水横波的千里未央湖畔精心侍弄着湖畔一棵枝繁叶茂的绛雪流珠仙树,听说此仙树三千年才开一次花,三千年才结一次果,每次结出的果子只有七颗,名为绛雪流珠仙丹,可以消解天地人魔四界之中一种最阴狠奸邪的奇珍翳毒,此毒名为五欲炽心茶,误饮之后虽于性命无碍,但是不知不觉间却会使人愈渐五蕴炽盛,欲火难耐,心中魔障恶孽更是愈加难以自抑,从此后魔心大发,什么奸掳邪淫,天伦灭尽的邪淫恶事都能干的出来,若非如此,一个玉清清净天上尊贵非常的萨陀罗迦皇族太子,却又为何会如此心静如水的经年将自己困囚在这化自在天上四时花开的蟠桃御花园里,在后园中那几棵遮天蔽日的水月菩提树下不问世事的闭目清修整整三千六百余年 听说湿华大神和鸢尾祎陀片刻之前已经一起自六劫城中返回化自在天上来了,昙花仙子幽昙璎珞急急的闪回自己闺阁之中去精心梳洗打扮,无忧皇后心中自是知道这父子二人定然是被毗湿奴大人给一起从六劫城里骂回来的,因此上也急急从御花园里闪身回到自己寝宫里准备清茶羹果去了,顺势也将未央湖畔那几个贪心玩耍的小宫女给挥手遣散开去,因为化自在天上的三清御丹房就隐身在御花园里那片仙云缭绕的蟠桃玉树林中,御花园中现在确是不可有任何宫女内监无端私闯,那是犯大忌的。 一步一步的从未央湖畔向御丹房中闲散漫步的湿华父子,此时此刻心中所念之人却自来即非是同一个人,湿华心中一心惦念着现下已经不知道私自从化自在天上叛逃到哪里去躲避自己追缉的净仇圣使,耽若尘裳,而鸢尾祎陀现下心中最惦记的,却是在耽若尘裳叛逃时被他失手打伤的紧那罗族慕尘太子,耽若尘华。 湿华记得自己第一次在天目山上一眼看见他时,他已经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亲手施法打回长蛇原形,严刑拷打折磨的奄奄一息之后一脚踢下玉清清净天去,悄然堕落在天目山清凉峰上孤苦无助,闭目等死,然而就在这潸然等死的艰难时日里,仍然免不了要遭受人世间一些躲避不开的痛苦戏耍和欺虐,不知哪个混小子在他污血斑斑的淤青伤口上从头到尾的遍洒上一壶清澈烈酒,那时他已经奄奄一息的连蜷缩起身体减轻些疼痛都已经做不到了,看见自己一步一步的淡然漫步到他一身污血斑斑的仙身玉体身边,他终于悄然绝望的淡淡阖闾上双眸,沉沉睡去,只是及至再睁开眼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化自在天上一间小小水榭之中的香樟玉榻上面。 替他敷药疗伤曾经无端浪费了自己好一段清闲日子,虽然玉清清净天上的萨陀罗迦皇族平日里和化自在天之间的交情算不上太深,但是关于眼前这个刚刚才被自己施法自蛇形恢复人身的萨陀罗迦皇族染尘太子,耽若尘裳,他耳边多少还是风闻过一些不堪入耳的八卦轶闻的。 听说这个染尘太子之前在父皇母后面前当真还算是个温顺驯服的乖巧孩子,只是不知为何,自父皇去善见天上闭关清修之后却渐渐开始不明所以的脾气暴虐,奸邪淫欲起来,非但是自己寝宫里的那些花颜月色豆蔻梢头的宫奴婢女,甚至连自己两个正在稚子之年的异母妹妹都不放过,母后因此而稍加责怪了他几句,竟然被他一把推下玉清清净天去,跌落凡尘,性命垂危,幸而被正在人间云游四海的燃灯佛主所救,才未铸成逆天大祸,萨陀罗迦圣皇自善见天上闭关完满回转玉清清净天上之后,眼见得少阳东宫之内一片怨声载道之声,两个年幼公主更是被摧残折磨的经日里蜷缩在寝宫之内神识恍然,惊厥抽泣,一怒之下将他打回原形,严刑拷打折磨之后一脚踢下玉清清净天去,任由他跌落在人间尘世中奄奄一息,拖命等死,许是自以为他没资格死在玉清清净天上,只该沉沦下界污秽人间痛心悔恨,绝望等死。 但是,毕竟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小命,湿华轻轻在玉榻上替他伸手搭脉之后,心中即刻明了到原来一切竟自是尘世间最为阴狠奸邪的五欲炽心茶作怪,只是因为这一次五欲炽心茶的份量下的可是着实不轻,以至于整整耗费了他七颗绛雪流珠丹才全数替他将身内余毒清除干净。 只是,虽然灵台愈渐清澈明净,但是之前亲手做下的诸多衣冠禽兽般的凶残孽障却一时间还是难以尽数消解的了的,现在可以收留下他的也只有化自在天了,只是如此一来,他就非要抛却自己萨陀罗迦皇族染尘太子的尊贵身世,心甘情愿的跟随在自己身边侍奉为奴了。 耽若尘裳虽然自幼在玉清清净天上过惯了锦衣玉肴,呼奴唤婢的奢华日子,但是,那样的日子却早已是愈渐让他的清明灵台昧尘染垢,孽障沉沦,误饮五欲炽心茶后,眉眼之间更是日渐凝结出一抹消解不去的凶残戾气,现下既然身内五欲炽心茶余毒已经尽数清除干净,也心甘情愿的一心要拜湿华大神为师,那自然,自己浑身上下这一身锦衫玉带,宝冠玉饰自是要尽数抛却掉了,轻轻自未央湖中的碧水横波中伸手捧上一捧清水,淡然洗去脸颊上那一抹昔日里在深宫禁苑皇权帝位艰难争斗的刀光血影中愈渐沾染上的血染凡尘,才当真溘然显露出来他出尘脱俗中海风一般温柔寂寞,云水一般清净明澈的洁净面容和轻盈轮廓,虽是一绾青丝半掩,难遮双眸澈水含愁,眉间一点朱砂点染,心已空明见性,湿华大神亲手将一件嫩绿色的蕉叶披风轻轻替他披在身上,亲手替他将一串三曼多陀罗手串轻轻戴在腕上,身上几许七宝璎珞披散垂肩,指尖一捻七宝绿松石念珠紧紧攥携摩挲在心口上那一瞬,他知道,自此以后,这世上不再有玉清清净天上的萨陀罗迦染尘太子,只有湿华大神座下一个六根清净的净仇圣使,耽若尘裳。 湿华平日里从没有轻易让他只身一人离开过化自在天上,因为他现在能够好好活着本自是因为萨陀罗迦皇族以为他早已经死了,萨陀罗迦圣皇在玉清清净天上本就以执法严明,公正无私闻名,五欲炽心茶之阴狠隐晦又是非身边至亲之人不能够轻易得手,萨陀罗迦圣皇膝下正宫皇后所诞只有二子,长子耽若尘裳,次子耽若尘欲,其余皆是妃嫔宫女所生庶子,这一众皇子之中除却耽若尘欲,其余皇子平日里非但难以轻易进出少阳东宫,而且纵是太子如愿被废,自己也难有资格一争东宫储位,这一切尘裳他心中并非半点没有心思觉悟,只是,尘欲是他亲生弟弟,对这个处处处心积虑的想要将他一心除之而后快的同胞兄弟,他却一直优柔寡断的半点下不去狠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 逝水流云 (一) 鸢尾祎陀自兄长象头神那里得知耽若尘华只是在三清御丹阁前猝不及防的被净仇圣使偷袭,在措手不及之下后心受了净仇圣使一掌,因为急火攻心以至于心血倒流而倒在御丹阁前的青石台阶子上昏厥不醒了几日,真气虽然因此而耗费消散去几分,性命却并无什么大碍,送去御医院里静心调养几日就可以痊愈恢复如初了,因此上一直没有亲身去御医院里去关心探看他一下,因为他恨他,一个在自己身边日日俯首帖耳殷勤侍奉的贴身奴才侍卫,他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为什么这样恨他。 太焕极瑶天上的紧那罗族本为八部众中的踏云天马一族,头上长角,身上生有双翼,长年以来在臣服在化自在天之下,任父王差遣召唤,后来在父王和梵天大人在灵鹞山交战时,紧那罗族慕尘太子耽若尘华受父王指派去偷袭暗中相助梵天大人的兜率天弥勒佛主,谁料想偷袭不成,反遭弥勒佛主擒获,因为紧那罗王苦苦求情才没有被废掉一身三千混元真气打入畜生道中轮回受苦,后来弥勒佛主将他送到水莲圣王驾下为奴,水莲圣王又将他送给自己的长子青莲太子驾车,青莲太子回归忉利天庭以九色圣莲花孕育仙身之后,帝释大人就将他从下界诏回忉利天上送给自己当贴身侍卫,但是他却胆敢公然背叛他,在忉利天上奉帝释大人之命给他端茶奉水时暗中在茶水之中下了迷药,以防他背叛忉利天庭,追着父王他去喜马拉雅大雪山中潜心苦修,他后来自昏迷中醒来之后曾经不惜一切的从忉利天上叛逃下来去喜马拉雅大雪山中寻找父王,但是,等到他终于找上吉罗娑峰上的水月菩提洞时,却发现父王他已经在洞口施下水月菩提树封印,这让他非常忿衍失望,从此以后宁可在下界受苦,也再没有回去忉利天上安享无上逍遥自在。 但是,他知道帝释大人是不会放过他的,将他抓回忉利天上封印记忆或许确是因为他欺天枉上,罪有应得,他被封印记忆之后在忉利天庭里不知挨了圣莲大祭司多少顿打,虽然至少有一多半是这只天马替自己挨的,但是,他却并没打算要领他的情,不管怎样,他背叛过自己,他是被从弥勒佛主,圣莲祭司和帝释大人手中一轮一轮的转送到自己身边来的一只天马宠物,而且,还是一只会背地里偷着咬主人一口的忤逆宠物,他没当着帝释大人的面一剑斩了他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若不是因为父王他坚持,这只宠物现在本就不该继续栖身在化自在天上,心安理得的忍受着父王对他的差遣和诏唤,而且,还可以自由进出他的少阳东宫,晚上化为原形蜷缩在他的香樟玉床下面安然入睡。 但是不知为什么,听说他只是在御丹阁前猝不及防受了耽若尘裳一掌昏迷过去,并无什么性命大碍,自己心里倒是很放心的,虽然一个忤逆反叛的死活本来自己也并不会当真放在心上,但是若是能够活着,却又何必非要一心盼着他死呢? 他现在只是微微有一点嫉妒,他是父王的亲生儿子,他们却只是父王座下两个奴才侍卫,父王他什么时候开始这样慈悲怜悯起来,净仇圣使盗了御丹阁中的玉漱沐雪丸叛逃出化自在天,他却先急着命人给那只会扑腾翅膀的天马医治疗伤,反而对耽若尘裳他要将玉漱沐雪丸盗去干什么勾当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至今不见任何动静,若是换作自己,胆敢欺心背叛化自在天的,定然是严刑惩戒,立斩不赦,死后天火焚躯,连一具残缺的尸骨都不会给他们的亲人留下哭丧发殡,若是罪大恶极,定要让他魂消魄灭,连一缕残魂都不会剩下。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父王他一直也没点头同意让自己亲自带兵去将净仇圣使给擒获回来俯首认罪,领罪伏诛,父王他每次提到耽若尘裳的时候,总是喜欢用“孩子”这两个字,而且,还是一个在父王身边殷勤服侍的温驯乖巧,清净如水,至真至纯的讨人心疼的温柔孩子,他说话时的柔声细语听起来确是像和煦黄昏中擦肩而过的轻盈海风一般的温柔,温顺和温暖,那温柔温顺和温暖的柔声细语和清澈眼眸仿若让自己一瞬之间就忘记了他的真身,他是萨陀罗迦皇族的太子殿下,他的真身在人世间的形容词不知几多,他的真身在世人眼中显见的是比摩呼罗迦真身更易遭人忿衍嫉恨,因为世人都知,被摩呼罗迦一不小心咬上一口,只在山中寻些药草敷上即可,但是,若是一不小心被萨陀罗迦温柔咬上一口,药草是不必找了,只等着在山中寻上一座寺观念经超度升天即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 逝水流云 (二) 一步一步走向圣妖域若隐若现的结界封印时,耽若尘裳的心里仿若是有着再也纠结不清的紧张,惶恐,和落寞,两千多年时光荏苒,流水浮生,他,还在记恨他吗?或者,还在惦记着他吗?哪怕仅仅是惦记着来找他报仇雪恨? 一步一步踏上武当山下粉墙黛瓦的流云山庄半掩山门前那一阶一阶青痕斑驳的青石阶子时,他下意识的将自己身上的蕉叶披风稍稍向身体上卷曲收拢了一下,好似是存心要让他看见自己现在的无辜,无奈和落魄,沧海桑田,浮云若水,他断想不到自己总有一天竟自也会沉沦落魄到现在这个地步,身上七宝璎珞垂肩,眉间一点朱砂点染,若非是个走投无路,无家可归的落魄神仙,谁又会心甘情愿的来到昔日的仇人家中讨口水喝? 山庄门外横眉立目的两个山妖小兵倒是没怎么盘问阻拦他,许是因为自己这一身衣衫不整的落魄打扮,让他们误以为自己是个云游四海的江湖浪子,流云山庄的大门自来就是江河流水一般悄然无声的向四方江湖来客四时开放着的,只是仿若迄今为止,能够劳烦一向不甚在人前轻易抛头露面的山庄主人亲自现身前来招呼打理的客人,当真确是只有他一个。 “哦,终于想起来看看本王来了,”澈水云尘一边说着,一边执手将他拉在山庄回廊前几杆幽绿翠竹旁边的一方汉玉石桌前面,石桌上有茶有酒,桌面上的斑驳棋盘依稀清晰可见,桌旁一圈四只汉玉石墩,耽若尘裳只随心捡个干净如洗的落下身来,澈水云尘看起来眉眼之间微微泄露出几许心满意足的戏谑样子,“怎么,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还嫌弃本王是个妖精?”他问他,“石墩子上的灰尘洒扫的再干净如洗,也仍旧是一个妖精家里的石墩子啊,”他说,“净仇圣使若要嫌弃,尽管褪下身上披风来垫在石墩子上,本王不会见怪的,”他微微笑笑,“沉沦落魄的神佛仙圣本王见得多了,”他说,“但是,沉沦落魄成你这个样子的,这天下间,倒确是十分少见。” “比当年在天目山上还要沉沦落魄嘛?”他抬起头来淡然看着他清丽容颜上那一双卷曲眉睫下清澈深湛,横波流转的湛蓝色翦水清眸,“可知当年的天目山上,我竟自不知自己到底该是恨你还是谢你,”他说。 那仿若是一抹深深埋藏在心底里的,永世挥之不去的一念沧桑和隐痛,父皇他在少阳东宫之中一掌将自己打回原形之后,施尽玉清清净天上九九八十一般严酷刑罚将他严刑折磨了整整半月之久,后来见他已经被严刑拷打的只剩下一口气了,就狠心将他一脚踢到下界天目山上,让他在山中闭目等死,因为他那时已经没资格再归葬萨陀罗迦皇陵里了,他若死了,尸骨只该被山中鸟兽叼去饱食果腹。 谁想到就在他一心灰心绝望的在天目山上闭目等死的一刻,懵懵之中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上狠狠踢了一脚,发现他还有一口气后,竟然倏忽之间玩虐之心大起,解下腰间的一个小酒葫芦,将葫芦里的竹叶青酒尽数洒在自己血痕斑斑的瘀伤身体上面,一瞬之间让他心如刀绞,痛彻心肺,后来,许是一眼瞥见他嘴角间因为饥渴难耐而暴烈出丝丝血痕,于心不忍之下,又悄然自一旁的溪泉里用酒葫芦装些清水托起他的下巴尽数灌进他嘴里,之后即抬起脚来头也不回的耍弄着手中小酒葫芦威风凛凛的向山下方向扬长而去,再也未曾回过头来看他一眼。 但是,尘裳心知,当日这只在西风落日之中一身云衫蔽体,半卷披风斜挂,一双清眸如水,三千青丝被肩的小狐狸精虽然在天目山上待自己十分不怀好意,但那壶清酒却当真是收敛了自己身上些许伤口渗血,那捧清水也当真是给了自己奄奄一息的饥渴生命一线救命生机,他因此上又在天目山上拖命熬过了三天三夜,直到三日以后,湿华大神偶然路过他的身旁,慈悲将他救回化自在天上 “怎么,天目山绛云洞的帐,本王还没开口跟你算,你倒先忘恩负义的张嘴抢白起本王来了?” “我是为了你好,”他说,“你也知道,天帝,玉帝,梵天,帝释四位大人联手相助西天极乐佛主,弥勒佛主,灵山佛祖和药师佛主四位佛主,那一战,天妖界无论如何也是赢不了的,”他淡然轻叹,“不管怎样,在流云山庄里自在为王,总好过在仙佛神圣驾下侍奉为奴。” “这么说我倒该谢谢你了?”云尘嗔怒,“不错,本王当初在天目山上确是欺负过你,你在清凉峰上都已经一身污血斑斑的奄奄一息成那样了,本王还往你身上洒酒,让你痛苦难当,可是本王后来自天目山上回来流云山庄之中以后心中不知为什么却总是一心惦记着你,没过几天就又回天目山上去找你,谁想到你那时候已经不在清凉峰上了,本王在江湖上四处向那些小妖精打听半天,才知道你当时是被湿华大神给救走了,本王后来还一直悄悄去化自在天上看你,没想到到头来你恩将仇报,紧要关头给本王弄出来这么一手,当日若不是你吃饱了撑的将本王骗去天目山上一把推进绛云洞里封印困囚起来,就凭我们天妖界的千军万马,精兵强将,不打上西天极乐净土去劈了西天极乐佛主的莲台宝座,凭着你一巴掌把本王劈死,无悔无怨,”他说,“现在我们一家子混成这样,你心里应该挺高兴的,”他横眉冷笑,“当年让本王在天目山上看见你那么沉沦落魄的可怜模样,你竟没起心要在绛云洞里杀本王灭口,本王心中感激不尽,多谢净仇圣使当日慈悲不杀之恩,”他说,“也多谢净仇圣使你让本王一家子现在受伤的受伤,坐牢的坐牢,失心疯的失心疯,犯天条的犯天条,等明日天庭什么时候又想起我们来了,圣使你说不定又是头等功德一件。” “千万不要如此信口造次,你父母只是稍许伤及些真元法力,闭关休养一些日子自会恢复如初,”他说,“此事说来却也全怪你们自己,过于偏袒护短,云垢他当日即犯了天条戒律,本该及时将他送出来俯首认罪才是。” 那仿若是耽若尘裳一千五百年来心中最难以释怀的一点莫名心结和隐痛,他欺骗了他,他私下里违背师父命令私自离开化自在天上,悄悄潜进天妖界来找他,本自就是为了来欺骗他的,关于这一次四大天界之主联手和天妖界刀兵相见的事情,他心中自是再清醒明了不过的,台面上看来,理亏的自然是天妖界这边,天妖界中的妖皇劫光和妖后水湄本来也算是妖魔之界中的傲世奇才,能以一己之力将天妖界治理的威严强盛,四方拜服,只是不知为何,这两位天妖圣主素日里却非但对自己的五个宝贝儿子缺少一些必要的教化管束,反而还及早的将天妖界不偏不向的平分成仙,禅,圣,水,凡,五大妖域,称之为天妖五域,一手交给自己的几个儿子独立打理统治,自己安安心心的在后宫里闭关静养,喝茶下棋的,日子倒是也一天一天的过的安稳平静,但是没想到,这五个儿子中岂有一个是能够让人省得下心的,一个个的在自己封域上逍遥为王才短短一千年不到,身为禅妖域之主的四皇子澈水云垢就叛天逆地的替天妖界闯下了一个弥天大祸。 因为云垢他自幼喜欢修持佛法,身为仙妖域之主的太子殿下澈水云悔在禀明父皇母后之后,亲身将四弟送去无量光天上拜燃灯佛主为师,潜心修习佛法,但是没想到澈水云垢他在无量光天上拜师修行是假,包藏祸心是真,竟自大逆不道的私下将燃灯佛主以迷药迷倒之后劫持回禅妖域中,意欲吸尽燃灯佛主身内千劫功力,忤逆修习天妖界中的天书秘笈,般若真经,但是燃灯佛主一身千劫功力岂是当真能够轻易被他吸取练功的,结果非但欺心吸取佛力不成,自己反而因此而被师父施内力一指散去六成真力,燃灯佛主本来只想借此稍稍惩戒一下自己座下这个不肖弟子,别无他想,谁想到因为天妖界势力日益强盛壮大,引起天界诸神心中隐隐担忧思虑,因此上四方天界之主中的天帝,玉帝,梵天,帝释四位大人,暗中借着相助西天极乐佛,弥勒佛主,灵山佛祖和药师佛主四位佛主自天妖界救回燃灯佛主之机,以四方天庭百万天兵天将之众合力进攻天妖五域,战事连延数年之久,结果是天妖界落败,妖皇妖后伤及真元,不得已闭关休养至今,太子云悔被玉帝所俘,后来被送到东华帝君府上侍奉为奴,四皇子云垢被燃灯佛主带回无量光天严加看管,三皇子,凡妖域之主澈水云缺,因为在争战中身受重伤而失去记忆,至今记不起来自己是谁,五皇子水妖域之主澈水云瑶,因为自幼脾气暴虐叛逆,一直暗中勾结南海之主海妖帝国太子云横和各路江河湖海之中的龙王鱼精,虾兵蟹将,整天混在一起称兄道弟,为祸作孽的,早已成了天庭之中登名在册的通缉嫌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 逝水流云 (三) 因此上,对于二皇子澈水云尘,这个至今为止依然难改昔日里的飞扬跋扈脾气的天妖界圣妖域之主,耽若尘裳他心中本自即是难有一点点惭愧内疚的,至少,他们一家现在全都还在好端端活着,就像是自己现在那一家子一样,只是,那一家子现在和自己还有半点牵绊和关系吗?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师父他为自己赐名净仇圣使,命他在菩提树下静心修习吠陀奥义,瑜伽梵行,而他也一度确是未曾让师父他对自己伤怀失望,以自己现在的灵台清明,空明见性,本该不会再似从前那般执著于亲缘血脉,尘缘尘欲了才对,只是,想起尘欲,他却为何又忍不住深深蹙了蹙眉,尘欲,他现在到底又该逃到哪里去了?他本该义愤填膺的一路追来流云山庄里一剑砍了自己这个早该在天目山上含恨殒命,死不瞑目的亲生哥哥才对,因为那样,至少自己还知道这个亲生弟弟他现在就在自己眼前,自己可以一把将他抓在手里,从此再也不要他四下里去乱跑闯祸去了。 云尘看起来对他一幅眉睫紧蹙忧心冲冲的样子很是不以为然,他知道他现在心里正在心思烦乱的在深深惦记着谁,只是,他心中却当真很是对他心里的痴心惦记感觉好奇,“你确定了你父母身上中的毒当真是六味枯荣散,”他问,“你那个失心疯弟弟,哪有那个本事?” “父子连心,”他说,“我在化自在天上的菩提树下静心清修时,只要凡心稍动一动,眼前即刻就会浮现出萨陀罗迦圣皇寝宫内的一切幻象,”他寂然悔恨,“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因此而沉沦堕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可是本王就是不明白,玉漱沐雪丸即是你父母的救命解药,你跟你师父他,就那么难开口讨要的吗?”他问。 “确是如此,”他说,“想必你也知道,玉漱沐雪丸于六味枯荣散本是互生互克的解毒之法,”他一双翦水清眸如水横波的淡然凝眸泛出两滴清泪,“这却也怪不得师父,”他说,“谁让服下玉漱沐雪丸解药的人,在化解掉身内六味枯荣散毒性的同时,也会因此而有幸增加自身三成混元功力,”他涩然笑笑,“救命之恩,没世难忘,若是再冒然开口,尘裳今生的孽债,怕是永世都还不完了。” “装,继续装,”云尘负气执手自玉壶里斟满一杯清茶给他,“你那点小心思谁还猜不出呢,”他说,“左不过是怕你师父他主动将解药给你,会在天庭众神那里落下些是非口实,”他淡然冷笑,“谁不知道近年来玉清清净天上的萨陀罗迦皇族自恃兵强马壮,法力精深,越发的不将天庭众神放在眼里,”他说,“不管怎样,在天庭众神眼里,你那个杀爹灭娘,无法无天的失心疯弟弟,总比你父母那两条心机深沉的毒蛇要好对付的多。” “闭嘴,萨陀罗迦圣皇一向勤政爱民,仁慈宽容,从未贪心觊觎过帝释大人的忉利天庭至尊帝位,”他说。 “那你还来本王这里干什么?”他淡然谑笑,“你爹爹这么仁慈宽容,怕是现在早已经摆好了酒菜等着看你狼吞虎咽了才对。” “闭嘴,我现在是师父座下的净仇圣使,”他说,“萨陀罗迦皇族的尘缘,早已经断了。” “你才该闭嘴,张嘴尘缘闭嘴尘缘的,湿华大神他可没送你去当和尚。” “这句话,你该对你皇兄和你四弟说去。” “别再提本王家里的事了,流云山庄里只管收留来讨饭的,不管收留来讨打的。” “我只是来讨碗水喝,讨个地方睡觉,”他说。 “哦,当真不讨饭吃?” “你若有心,盛一碗菠萝白饭给我即可。” “你紧张什么,天妖界和百灵山一样都是不吃人的,而且放心,为了给云缺积德,让他早点恢复记忆,知道自己是谁,本王都已经一千多年没开过荤了,”他说,“不过你要是敢连酒都戒了,本王说什么也饶不过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 逝水流云 (四) 流云山庄里的晚膳自来就是很清淡的,清淡却不失丰盛,想来也是,为了一个和自己根本就没半点血脉亲缘的兄弟积德祈福,保佑他早日恢复记忆,自己整整一千多年来未曾开过一次荤戒,这样大的痛苦委屈,不在酒菜上多弄出些花样来犒劳自己,当真也确是太过对不起自己。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交何必曾相仇,澈水云尘心中虽是对绛云洞的事情一时间还真心无法相逢一笑的淡然消泯释怀,但是酒桌上该讲的礼数却倒是半点也不带差的,耽若尘裳看起来也并不以为意,只是心中微微有些好奇,“你父皇他当真只有五个儿子?”酒过三旬之后,他终于还是在半醉半醒之间失口将自己心中疑惑悉数向澈水云尘和盘托出:“可是本座从前曾经风闻到云缺他和云逝本为渝妃所诞皇子,但是为何天妖界却一向从未向外人提起过那个叫云逝的皇子?”他问,“而且你三弟他,本座昔日里也曾有缘见过一面,”他说,“那一剪似水容颜看起来比你我可要千娇百媚上不知几分,”他嗤嗤笑笑,“虽然因为失忆多年,在山庄之中一向是懒于梳洗妆扮,但是却为何他虽是整日的披头散发,看起来却是反而比你这个当皇兄的还要温柔稳重的多呢,”他在酒桌上半醉半醒的好奇看着他问。 “好啦,我们这一家子在天地人魔四界众生中的风言风语传闻八卦已经多的数不清啦,”他说,“反正云缺他现在已经失忆多年,现下正在齐云山下的归云山庄里面静心闭关休养,”他悻悻叹口气说,“这些陈年旧事其实告诉你也是无妨,”他说,“其实云缺他本不是天妖界的人,也不是本王的亲生弟弟,那个云逝也不是,是因为渝妃她在化乐天上有一个在日宫天子驾下当骁骑大将军的浪荡表哥,这个表哥当日因为贪恋日宫天子身边一个抚琴吹箫的宫婢美色,背地里时常将这个宫女拖进御花园中的假山洞子里面,强行奸淫非礼,这个宫女后来就在假山洞子里私生下一个孩子,因为怕犯天条而私自托付给表妹渝妃抚养,取名澈水云逝,但是渝妃生性贪玩,抚养照料孩子几天之后着实不耐烦了,就命人私下里将孩子抱到天目山上去丢掉,结果当日弥勒佛主他偶然经过天目山上,看见那个刚刚被两个婢女丢到山涧之中嗷嗷待哺的孩子实在可怜,向两名婢女问明孩子身世之后就好心将孩子抱回兜率天上去抚养照料,此事后来被父皇知道之后狠狠责怪了渝妃几句,怪她不该这样狠心将孩子扔掉,但是既然孩子已经被人自天目山上抱走抚养,父皇他也就再未开口过问此事,谁想到五百年之后,二人又在御花园中的假山洞子里私生下一个孩子来,又私下里转送到天妖界来交给渝妃抚养,但是渝妃她生性贪玩,气愤之余根本无心抚养照料这个孩子,但是又不敢再背着父皇他将孩子再命人私下抱出去扔掉,就一赌气在孩子身上加了一道贪睡封印,让他整日在寝宫里昏睡不醒,无需费心照料,以至于这个孩子一百多年以来仍旧是一个初生婴儿的样子,未曾发身生长,父皇知道以后就将孩子从渝妃那里抱回来交给母后,解了身上封印以后,让他开始发身生长,并且当众下谕将他收为义子,以皇子之礼相待,但是因为他刚被送来时本王还在母后肚子里,解除封印发身生长时本王都已经会上树掏鸟窝了,结果云缺他就变成了老三,一直叫本王皇兄,但是因为他本自出身化乐天上,是个流落妖界的神仙根苗,看起来比本王这只会上树掏鸟窝的小杂毛狐狸多少温柔稳重一些,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他微微叹口气说,“其实不瞒你说,本王倒是一直觉得,他就这样一直失忆下去倒也挺好,左右清醒过来也是一心一意的要回化乐天上去砍爹杀娘,”他说,“其实这种事情在化乐天上多啦,一个一个的砍,有冤枉的,隔一个砍一个,有漏网的,而且,听说这三千来年里,他爹娘在化乐天上又已经生下十来个孩子了,倒也奇怪,十几个孩子一样在身边养着,为什么却偏偏扔了他们两个,”他看起来一脸很愁眉苦脸苦不堪言的难堪样子,许是在心中已经后悔将这段天妖界里一向严防死守讳莫如深的隐私八卦和盘说给耽若云裳这个落魄的神仙知道。 “这么说当年那个被弥勒佛主自天目山上抱去的孩子,就是云逝了?”耽若尘裳一念及此,眉头之间忍不住深深蹙了一蹙,“本座记得,当日在凡妖域率兵和云缺争战的,就是兜率天弥勒佛主座下首座弟子,人称离欲圣使的逝水忧云,会不会他就是当年的云逝,”他说,“其实本座先前见到云缺时,曾经因为心中好奇而存心伸手替他搭脉切问过一次,”他淡然摇头思虑着说,“那时本座就心存疑虑,心中隐隐感觉到云缺他的记忆看似不像是单纯因为身上受了内伤,血脉真流逆转牵连所致,而是存心被人施法封印住的,”他说,“而且本座确定此等封印手法正是兜率天上所有,或许,他现在这个样子,正是他那个亲生哥哥心中最想看见的。” “兜率天弥勒佛主亲手抱走的孩子,不是抱去当和尚还能是去干什么?”云尘冷笑,“都当和尚了还不安分守己六根清净一点,整天带兵天上地下四处喊打喊杀的,险些在瑶柱三关前杀红了眼,将他这个亲生弟弟给一掌劈了。” “许是因为云缺他自幼栖身在天妖界里,身上妖气过甚,身为离欲圣使,自该是自幼即远远出离尘欲,得自在清净,或许,在他看来,云缺他,正是自己心中一道尘欲孽障,既是不忍心当即痛下杀手,也定要从此在心中彻底抹杀掉这个孽障存在,一个仙佛圣使,一个妖孽皇子,竟是同父同母之胎胞骨肉,敢问他心中的痛苦,而今又有谁能真心理解的了呢?”他说,“而且他还因为云垢的存心算计而被囚在碧玉宝莲座上一千五百年呢,若是尘裳没有猜错,那颗在兜率天宫中一直被离欲圣使负责看守的赤血元珠,该是云垢他设计盗走的才对,是吗?”他问。 “那你呢?”云尘反问,“你莫忘了,你自己现在也是个什么劳什子圣使,”云尘看起来一脸很疑惑不解的好奇样子,“本王一直不知为何湿华大神非要给你赐名净仇圣使,”他说,“其实在本王看来,你这辈子能做到忘仇,就已经很不容易的啦。” “可是忘记仇恨,仇恨依然还在啊,”他说,“师父是希望我彻底净化掉心中仇恨,不管是对圣皇,还是对尘欲。” “你师父他失心疯啦,这世道是你不犯人,就没人犯你的清平世道嘛?”他问,“千秋红尘人世之中,你见过有哪个皇上一辈子没动手砍死过几个亲生儿子的啊。” “可是父子间无隔夜仇,”他说,“我前日里才在父皇寝宫里看见我的儿时旧物,”他说话间已经忍不住淡然阖起眸来,“早知如此,就不该让师父他在我身上加上洗尘封印,让父皇他一直寻不到本座在三界之中的一点尘踪凡迹。” “那兄弟间呢?”云尘冷笑,“你以为当日老四他真心是吃饱了撑的,闲的没事从无量光天上抢个燃灯佛主回来给全家招灾惹祸。” “般若真经在天妖界里自来只有妖皇妖后和被册立为东宫太子的皇子才有资格研习修炼,而赤血元珠中又有相助修炼般若真经的强大力量,”他默然摇头,“看来你四弟他心中觊觎皇权帝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说,“现下云悔太子在东华帝君身边清修侍奉,怕是早已经无心再回来当这个太子了,倒是你,现在只怕是已经成了你四弟眼中一道挥之不去的心魔孽障。” “那也得先给从无量光天上放回来才行啊,”云尘气急,“听说老四他现在可遭罪啦,整天给关在后花园里用一只漏水的破桶从井里提水,听说要整整提满一百零八缸水,一个铜缸有两丈多深,他们还要不要人活啊。” “不必担心,燃灯佛主此举必有用意,只是他还没醒悟而已。” “最好别醒悟,醒悟了就真心甘情愿给他当奴隶了。” “你觉得本座现在也是在给师父他当贴身奴隶,也是被困囚在化自在天上监押坐牢?” “我看差不多,”他说,“都混到这地步了,本王都没从你眼睛里看出半个恨字,”他默然轻叹,“只怕心灰意冷,才是你看破贪嗔的第一步吧,”他淡然笑笑,“但是不管怎样,你现在看起来,比本王也超脱不到哪里,”他说,“好在流云山庄里的妖精都很安分守己,圣使若不嫌弃,就到后面御花园中那片横波渺渺又风平浪静的沐水桃花湖上那间幽绿竹子临水搭砌成的裳云小榭里去睡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一 七殊之孽 (一) 许是因为昨日里在晚膳上一不小心多喝了几盏素酒,耽若尘裳在裳云小榭中的竹帘轩窗下那张清香弥散的湘竹玉榻上一睁开眼睛,就发觉到轩窗外一缕一缕的如水清风在寸寸炽烈阳光的和煦普照下正肆无忌惮的温柔吹拂在他身上,现下正是四月时节,御花园中的青石小路四下曲径通幽之处,自是数不尽的松竹梧桐照影,杨柳榆槐随风,枝头花开花散,朵朵引蝶招蜂,树下嫩草染露,千万草虫争鸣,小榭廊檐上几许绿竹幽影斑驳摇曳之间,一缕如水清风蓦然吹过,沐水桃花湖中一片横波碧水,渺渺无垠的清澈碧波上一时间落花朵朵,飞花片片,伸手捧一捧清波澈水,瓣瓣落水残花半掩之中,仍旧是那昔日里的一绾云卷青丝半掩,一双翦水双眸清澈,眉间一点朱砂点染心中空明见性,身上一袭蕉叶披风半卷,胸前几许七宝璎珞垂肩 裳云小榭之中虽然极少有闲杂人等靠近,唯有几只小小花精草精蝴蝶仙子每日按时将茶果酒菜悄悄送至小榭回廊外面的汉玉石桌上面,隔日再按时将残羹剩酒收拾干净,悄悄换上一壶滚烫清茶,之后即立时闪身离开,以避免在小榭之中冒然与耽若尘裳擦肩照面,互生尴尬,但是即是如此,耽若尘裳在裳云小榭之中栖身寄住的显然也并不大心安理得,了无挂碍,因为他心中一直在惦记着云缺的事,一棵较嫩嫩的神仙根苗无辜流落妖界已经是件很可怜的事了,谁想到在妖界本来日子过的也算是与世无争清清静静的,却又无端被卷进仙妖纷争,竟自被自己的亲生哥哥施下狠手封印记忆,若是他的记忆从此永世不得解封,云尘他在流云山庄里日日清茶淡饭蔬果豆腐的日子只怕就没个完了,云尘的性子他又不是不知道,天妖界里一个不知名的流浪小妖生了重病,他尚且不惜余力的渡真气救治延命,何况是云缺,这个眼下因为失却从前一切记忆而连保护自己都已经是个望尘莫及的可怜奢望的神仙弟弟。 因此上,在裳云小榭里清闲度日了半月有余之后,他开始每天亲自下厨房替云尘隔水蒸上一碟蛋羹给他吃下,“积德太过,切忌走火入魔,”他说,“小鸡还没在壳内成形时,未曾有魂灵入内投胎,如此即算不上杀生,”他默然笑笑,“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作践自己,”他说,“常言道,解铃终须系铃人,想替云缺恢复记忆,少不得还要亲自前去兜率天上一趟。” “你要我去找他那个疯魔哥哥,”云尘气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疯子哥哥,一早就恨不得这个弟弟早死,很怕人知道自己是化乐天上的私生孽子,还有个流落妖界的同胞弟弟,”他说,“若是当真经他手替云缺解除封印恢复记忆,那云缺他日后还能活得长嘛?”他问。 “你怎知我一定是要你去兜率天上讨打,”他淡然笑笑,“本座昔日里在化自在天上曾听师父他无意提及逝水忧云身内生来即孕有一颗三界之中珍奇罕见的七殊芸华圣珠,”他说,“那颗圣珠长年在他身内以真元精血滋养蕴化,内中必定已经蕴有他的无上灵力愿法,若是能够有缘借来一试,怕是结果不会太过令人失望。” “问题是本王全家都是妖精啊,而且还是一窝杂毛狐狸,云缺他要不是成天跟本王混在一起,他能那么狠心对他亲生弟弟下那么重的手嘛?” “无妨,他只是心中太苦了,背负了弥勒佛主对他的太多信任和期望。” “你是神仙,自然无妨,”他悻悻叹口气说,“是本王无能,当日没能从绛云洞里破印逃脱,才让老三自己只身一人守护凡妖域瑶柱三关,遇上离欲圣使那个疯魔,能留条命已经谢天谢地的了,”他说,“谁人不知兜率天上的离欲圣使从来不守杀戒,遇魔杀魔,遇怪杀怪,遇见妖精一掌下去烟消云散尸骨无存,就连凡尘俗世之中对兜率天宫不敬之人,一般血肉横飞,格杀勿论,想找他去借什么劳什子圣珠,可当真不知是替云缺他救命还是催命。” “你不必担心,圣珠的事本座自会想法料理,”他说,“只是本座担心云缺他恢复记忆之后,只怕心中又要惦记着多砍一个人了。” “那有何不可?”他嗤嗤冷笑,“他哥哥既然一心想斩断凡根尘欲,云缺一剑将他斩了,不是正好成全他嘛。” “千万不要信口造次,”他说,“身为离欲圣使,他心中的苦,这世间只怕是无一人能够真心释解,”他淡然阖闾上眉睫下一双澈水清眸,“不过也好,或许本来,他也本不该被世人真心释解心中所执所念,”他说,“只是这世人中,唯有云缺,不该无端被牵连在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一 七殊之孽 (二) 因为逝水忧云自从被从碧玉宝莲座上释放下来之后就因为一千五百年的被囚刑期稍稍有些过长而在心中深深的受了一些难以忍受的委屈和刺激,在兜率天宫中时常痴痴呆呆的,时不时的还会有些发疯,弥勒佛主无奈也只能是任凭着他在兜率天宫之中先任性而为的发散干净心中委屈怒火,再想办法好好劝说他一下,毕竟戒律无情,当师父的又怎能一味的对座下弟子徇私枉法,赤血元珠自丢失之后至今在三界中寻不到任何线索,谁知道这颗血珠到底会为三界众生埋下多大灾劫隐患,更何况这一千五百年来三界中可当真是多事之秋,先是一千年前武当山上的乌血元珠被盗,现在竟然连西天极乐净土上的碧血元珠也一起丢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三颗血元珠已失,这第四颗血元珠在灵霄殿中到底还能被守住多久?想想也当真是件让人忧心不已的事情。 所以一听说要借芸华圣珠,弥勒佛主连想都没想就一口替逝水忧云答应下来,毕竟现在能让逝水忧云他做些普渡众生的事情对抚平他的内心创伤是件很有好处的事情,毕竟,赤血元珠他还是要下界去寻找回来的,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又怎能放心让他亲身下界去寻找赤血元珠去的呢 尘裳拿到圣珠之后径自回身返转到齐云山下的归云山庄之中,云尘早已在山庄之中等着他了,因为云缺失忆之后虽然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因为当日是被身为兜率天宫离欲圣使的逝水忧云下狠手一掌散去身内六成混元真力,因此上对手腕上戴着三曼多陀罗手串的人心中十分痛恨,分毫不容近身,纵是尘裳已经私下悄悄将腕上手串褪下,他身上一阵一阵若隐若现的三曼多陀罗清香,也断然是不可全然遮掩的住的,因此上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云尘已经事先用迷药将云缺迷倒在玉榻上面,尘裳趁此机会强行施法将圣珠化入云缺身内,若是无甚意外,只等七日之后云缺清醒过来再自行运功将圣珠自身内以真力强行逼出即可,界时也不必要人亲自将圣珠送回到兜率天上,等到时辰一到,离欲圣使自会在兜率天上施法自行将圣珠自齐云山下召唤回去。 因为尘裳有言在先,圣珠七日之内在云缺身内替他强行逆转血脉真流,破除秘法封印,因此上这七日之内云缺他在昏睡之中自然是要受些真流逆转的锥心之痛的,云尘可在他支持不住时稍稍渡些真气给他,只是千万记得清醒之后一定要及时将圣珠自身内强行逼出,不然离欲圣使一旦开始在兜率天上施法召唤圣珠,即会将云缺他一起飞身召唤回去,界时东窗事发,揭穿自己借师父之名骗取圣珠之事,定会立时惹怒离欲圣使,对云缺他痛下杀手,一掌毙命。 但是或许是因为云尘他护弟之心太过急切,每当看见在玉榻上沉沉昏睡之中的云缺因为身内芸华圣珠灵力而痛苦不堪时,总是忍不住向他身内渡入过多真气,结果七日不到,云缺身内封印即已彻底破除,自深深昏睡之中懵懵醒转过来的云缺起身下床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强行运功逼出身内那颗七殊芸华圣珠,云尘见状心中很怕云缺一气之下将圣珠一掌拍碎,惹怒离欲圣使,一剑砍了他这个亲生弟弟,但是谁想到云缺他竟自是不计前嫌的施法将圣珠收在掌心,开口请求兄长允许他将圣珠带去西天极乐净土中的七宝莲花池中将圣珠清洗一下再归还兜率天宫不迟,云尘心中也很不以为意,点头允他去了,因为西天极乐佛主自来就不是个惯会为难人的,云缺他又本是神仙根苗,可以放心前去西天极乐净土的七宝莲花池中清洗圣珠,料想还不至于给天妖界惹下什么大麻烦灾祸的,而且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在西天极乐净土顺势寻个侍奉差事,只要他从此不继续待在天妖界里和自己全家这一窝杂毛狐狸厮混,他那个孽障哥哥,不管怎样也不敢当真找上西天极乐去无理取闹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该离开的,不管怎样强求,只要机缘到了,终究也是强留不下的,即是自己是个妖精,在有些事情上,到底也不该太过自私自利才对,毕竟是仙妖有别,若当真如此,也只能是俯首认命而已,没什么好委屈的。 只是 任谁也想不到,澈水云缺他因为心中痛恨兜率天上那个心狠手辣的亲生哥哥至极,以至于在以去西天极乐净土上的七宝莲花池中清洗圣珠为借口轻易骗得兄长点头允他身携七殊芸华圣珠飞身离开归云山庄之后,却根本没按照对兄长的说辞而只身踏进西天极乐净土一步,而是一气之下身携圣珠飞身一跃至离恨天上的忘愁河水之畔,一脸咬牙切齿的执手狠狠将圣珠向忘愁河水之中深深一掷,之后即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气定神闲,扬长而去,再不管身后的忘愁河水之中一瞬之间竟自悄然生出何等殊然圣象。 逝水忧云在兜率天上看似是早有感应,急不可待的匆匆飞身一跃至离恨天上忘愁河水之畔,但是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只见一枝轻盈妩媚,娇嫩欲滴的圣洁紫莲花沾风染露的自忘愁河水之中悄然无声的破水而出,含苞待放的亭亭玉立在自己眼前,只一迟疑间,这只含苞待放的圣洁紫莲花已经在一瞬之间含羞绽放,青青花蕊之中,一个浑身白白嫩嫩的出生婴儿在淡紫色的花瓣包裹之中瑜伽闭目,似是在静静养神,又似是在安然酣睡,逝水忧云见状心中自是忿恨至极,发誓要将暗中陷害他之人自三界之中缉拿擒获之后千刀万剐,严惩不贷。 但是,眼下,逝水忧云心中却着实是十分纷扰纠结,乱无头绪,定睛看着眼前这个安然沉睡在紫莲花瓣之中的小小婴儿,他的心中可当真没有当日的托塔天王那般的心花四散,喜极而泣,因为他不能认这个孩子,决计不能,这孩子即是他身内那颗沾染了忘愁河水的七殊芸华圣珠所化,那岂不相当于就是他的亲生骨肉血脉,他的亲生儿子?但是自己身为兜率天上的离欲圣使,怎么可以私自以七殊芸华圣珠在忘愁河水之中逆天化生出自己的亲生血脉孩儿? 逝水忧云知道自己本是化乐天上两个淫欲男女私通苟合出来的私生孽子,尚在襁褓之中时即被狠心丢弃在天目山上嗷嗷待哺,孤苦无依,是师父他慈悲将自己自天目山上抱回兜率天宫之中一手抚养长大,虽然因为兜率天上的清规戒律甚多甚严,以至于自己自襁褓之中时即只是被师父他以清茶淡饭蔬果豆腐喂养长大,但是养育之恩,无以为报,逝水忧云的命从此以后就只是师父他一人的而已,师父他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出离六道,超凡入圣的,但是想要出离六道,超凡入圣,必须先要彻底斩断心中七情六欲,七伤七苦,为此,他甚至不惜在凡妖域中对自己的亲生弟弟痛下狠手,狠心封印了他一切前尘旧忆,他本来可以横下心来将自己这个亲生弟弟一剑封喉,彻底斩断这段污秽孽缘的,不管怎样,一个化乐天上的神仙根苗无端和天妖界里一窝杂毛狐狸自幼耳鬓厮磨,胡乱厮混,本来就是一件十分不可饶恕的事情,是妖就要杀的干干净净,一只神仙堕落成的妖,当初没有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至今为止都是自己心中一个最悔恨至极的墨迹污点。 但是谁想到而今,眼前这个安然盘坐在紫莲花中的小小婴孩,他何止是一个心中最不堪忍受的墨迹污点,若是一不小心被师父发现,岂不是等于将师父对他的一片苦心尽数烟消云散,劫烬荼蘼?这个小孩看样子很快就会自花胎之中懵懵醒来,睁眼喊自己一声爹爹,只是那一声爹爹,必然将会令自己从此以后在三界之中永世沉沦,万劫不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现在这个孩子还没有自莲花瓣中脱胎落地,想要一剑斩了他自是很容易的,但是,亲手一剑斩了自己的亲生骨肉?纵是已经远远出离尘欲,断了七伤八苦,七情六欲,又有谁当真能够下的去手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一 七殊之孽 (三)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孩儿在紫莲花瓣之中已经懵懵的伸展开白白嫩嫩的小胳膊小腿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逝水忧云本打算着一掌下去了结这个意外孽障,却不想在自己一掌将落未落的瞬间,被人一把攥在他腕子上面生生拦了下来。 “圣使,在忘愁河边杀生伤命的,你不是第一个,但是既然是让和尚看见了,和尚却不得不管,” 逝水忧云听着耳边声音微微有些熟悉,抬眼一看眼前站着的却只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云游和尚,抬手攥在他腕子上的这个和尚眉眼间似乎是隐隐含着一丝嗔怒之色,旁边那个看起来年纪小一些的,已经瞪着眼睛想要伸出拳头来暴揍自己一顿。 “能够来到忘愁河边的自然不是凡人,”逝水忧云忍不住冷冷笑笑,“二位既然不愿意以真身相见,忧云也不计较,”他说,“但是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既然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二位却又有何资格在此横架干涉忧云私自处治自己家事,”他问。 “哼,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杀生伤命,纵是上天不管,但是了尘既然已经看见,那就不得不管,水尘,”他一下子松开攥在逝水忧云腕子上的几根玉指,转头吩咐身边的小和尚,“将孩子带走,”他说,“兜率天宫里的众弟子不会在意轮流替他们的圣使大人看护几天孩子的,”他一念之间忍不住微微笑笑,“自来只见三清一脉中有火头道士一说,这一次兜率天上说不定也一般会多出一个火头和尚的了,”他说。 “你,如此不知好歹,本座可还真的怀疑你到底是僧还是妖的呢,”逝水忧云说话间方才轻轻放下的手掌忍不住已经紧紧的攥起了拳头,但是转念一想,这二人身上既然并无一丝妖气,自己也不好当真在忘愁河边与他们动起手来,不然更易惊动兜率天上众人,所以一念之间,只见他已经在眉眼间有些深深无可奈何的伸手将莲瓣上的婴儿小心抱在自己怀中,信誓旦旦的向眼前两个和尚担保说即是自己因为兜率天上的名声清誉不能够亲自抚养这个孩子,也会将他送去自己在三界中的一位亲戚家中托付这位亲戚将孩子给好生抚养长大,二位就不必再为这个孩子操心挂怀的了,还是安心去下界中四方云游去好了。 化名了尘和水尘的断恨和鸢梨师徒二人见状自是放下心来转身自忘愁河边匆匆离开,逝水忧云一见二人已经走得远了,立时一脸冷冷清清的低头看看怀中婴儿,趁他还未及睁眼,当即狠心施法封印住他的五蕴六识,仙体真身,然后,将他用一片紫莲花瓣草草包裹起来之后,即带到下界齐云山上,他此时并不知晓云缺那时已经恢复起从前一切前尘旧忆,心中只是一心想着只要悄悄将这个孩子丢在归云山庄门外,云缺他自会将这个孩子抱回去亲手诛杀解恨,因为他存心在这个孩子腿上圈戴上一串三曼多陀罗手串,只要有这串手串,这个孩子是断难在云缺手中逃出生天,侥幸活命的,界时自己也就有足够理由说服自己狠下心来一剑将云缺斩于断尘剑下,彻底断绝尘世之中这段孽障尘缘。 但是,天不随人愿,即是孽缘,却又怎会轻易自天理昭彰之中堪堪逃脱一个孽字?虽然一串三曼多陀罗手串轻盈系身,让这个孩子身上似有若无的若隐若现着一阵一阵最令人不堪忍受的淡淡三曼多陀罗清香,一瞬一瞬最令人痛彻心肺的前尘旧事,但是,云缺他却又怎会轻易对一个襁褓之中嗷嗷待哺的小小婴儿残虐无情的登时痛下杀手,一掌毙命的呢,要知道,这可是他亲生哥哥的亲生儿子,一个发誓要断绝三界中一切七伤七苦尘缘尘欲的兜率天宫弥勒佛主座下童贞弟子的亲生孩儿,要说这个弥勒佛主也当真够凶残心狠的了,童贞弟子,自襁褓之中就被困囚在兜率天宫里面,一日一日清茶淡饭,黄卷青灯,断七情,绝六欲,斩七伤,灭七苦,一日一日五蕴皆空,一日一日六根清净,都快成活死人了,他永世忘不掉当日瑶柱三关之上自己和这个亲生兄长生死对决之时自他清净如水的深湛眼眸之中窥视见的那一念只怕要倾尽一生修为愿力去烟消云散掉的七伤七苦之欲火残根,七伤之中,唯爱最伤,七苦之中,唯离别最苦,在他的心中,终究还是舍不下红尘人世之间这最后一捻不舍尘缘,横下心来一剑诛杀掉自己这个自幼流落天妖界中的亲生弟弟,自己的同胞血脉至亲,手足骨肉,彻底抹杀掉自己出身化乐天上的这一点孽障污墨,他就是兜率天上一个完美无瑕的纯洁存在了,但是现在,他却注定永生永世为当日那心海之中悄然埋葬着的最后一点孽障污墨,而最终堕入魔道,永生永世三界沉沦,千秋红尘万劫不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一 七殊之孽 (四) 齐云山上淡青色的清润空气中,四下散发着一捻一捻草木有灵,四时花开,碧水无情,灵石有意的天地灵气和日精月华,山中飞禽走兽,鱼虾蚌蟹,甚至是花精草精,蚱蜢蜂蝶,因为有缘,得以经日里在深山幽涧之中日夜吸吮齐云山上的天地灵气和日精月华,成精成怪时身内真气内力相较于其他精怪总是充盈丰沛一些,这是它们的机缘,本无太多可让人嫉恨忿衍之处,只是,天妖五域之中,唯凡妖域与凡尘人世之间的结界封印最为薄弱,齐云山左近方圆五百里内,凡人与妖精之间并无明显相隔界限,相互结交往来,婚娶聘嫁已成世间人情常态,即是连远在西子湖畔的杭州城里也不例外,这让逝水忧云心中愈渐难以抑制的隐隐泛滥出一丝痛彻心扉的怒火中烧和痛心疾首,自己一生于尘世间降妖除魔,荡尘洗垢,发誓斩尽世间一切妖魔鬼怪,还天下苍生一个清平净世。 但是现在,人,仙,妖,鬼,魔,怪之间数不清的恩怨纠葛,爱恨牵绊,让他的心中止不住的痛心疾首,止不住的撕心裂肺,这样的世道究竟还要延续到什么时候?一个仙妖为了爱一个凡人不惜逆天叛地的荒唐世道,到底却为什么会亘古及今的被人视为天经地义的道理和存在?人若危及之时口念一声弥勒佛主佛号,佛主即会无论千里应声赶来现身相救,但是现在,凡人身处危及之时口中所念,已经不再是往昔庄严神圣的弥勒佛主佛号,而是一群一群妖言惑世的狐仙蛇精贱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正信的世间本该只以佛法为尊才对,道法自然,是世间大错,三清道祖,玉皇大帝,天帝东皇,东华真武,一群老糊涂的神仙真圣,竟自以为妖精也是众生之一,只要活着,就没有理由一剑斩杀,梵天帝释的觉悟想来也未必当真是看破贪嗔,明心见性,不然,身边怎能容下孔雀明王这等逆天叛地,神魔一体的狂纵自大之徒,简直是没天理了,想到孔雀明王,他忍不住立时间一双黛青眉睫微蹙,一双如水清眸流转,齐云山上一泉苍松掩映的飞瀑深潭之畔,一间茅檐蓬草的小小竹屋里面,一阵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处呻吟之间,那一捻若隐若现的忉利天庭散花天女身上亘久弥新的千花凝香露清香。 轻轻挑开茅檐下一束蓬草垂帘,一张蓬草竹床上,一个一身血衫,蓬头血面的九天仙女。 “处女生子,你可知罪,”他在蓬帘下面冷冷看着她问。 “荼蘼本是忉利天庭上的一介卑微散花天女,但是纵是再如何卑微下贱,想来还不至于轮到兜率天宫里的奴才教训,”她在竹床上嗤嗤喘着粗气,看样子正在痛苦待产。 “本座自来只听闻到天庭之中诸多九天仙子思凡下界,苟合世间男子,”他轻蔑冷笑,“但是私自从天庭上私逃下来只为一尝初为人母之痛的,本座却是在兜率天上极少听闻,”他说,“怎么,你悄悄躲在这里生孩子,孔雀明王他,竟自没有偷偷跑去水莲圣王家里通风报信去吗?”他问。 “圣使心中这般不干不净,这辈子想要超凡入圣,悟道成佛只怕是不必痴心惦记的了,”荼蘼在竹床上冷冷清清的瞪眼看着他说,“和圣使相比,逝雪青莲和曼陀罗华,倒是当真让荼蘼心中执迷不悟的多了。” “若是本座没有猜错,这个孩子,即是当日水莲王城之中因你怀胎九月饮鸩而胎死夭折的那个孩子,”他说,“即是如此,你又何必非以处子之身逆天将他生下?”他心中当真确是深深有些疑惑好奇,因为青莲他虽身为忉利天庭上的圣莲大祭司,但是却并非和自己一样,一生一世潜心清修,断尽世间一切色欲尘缘。 “心中贪心藏起两个男人,手中必定是一个也攥不到,”她在竹床上疲乏的眨眨眼睛,“何况那两个男人心中,还不知贪心藏着几个女人,”她说。 “我听不懂,” “身在尘缘之外,自然难得听懂。” “胎血倒冲,再不剖身放血,恐怕这胎就保不住了,”他淡然叹口气说,说话间,已经顺势从袖中抽出一把青玉匕首,弹指冷冷向竹床上一掷。 “胎血污秽,不敢玷污圣使法器。” “女人逞强总归不好,”他说,“这样的法器,在兜率天上只是用来削果子吃的。” “还望圣使口下超生,荼蘼在此拜谢圣使大恩大德。” “本座尚有要事在身,无暇去管忉利天上的闲事。” “既然如此,圣使一路走好。” “齐云山上妖精肆虐,”他说,“生下孩子之后,还是赶紧另寻他处栖身才好。” 逝水忧云虽然在从碧玉宝莲座上被释放下来之后,一直有些痴痴呆呆疯疯癫癫的,但是却还是能够清楚认出竹屋里的荼蘼仙子她的,知道她本是忉利天上的散花天女,昔日水莲王城之中,她本是水莲皇朝圣莲大祭司青莲太子的妃子,但是却在怀胎九月时饮鸩自尽,因为青莲太子心中只爱昙花仙子幽昙璎珞,而幽昙璎珞却最终嫁给了湿华大神的儿子鸢尾祎陀,她和青莲太子之前在凡间也曾有过一段姻缘,但是最终却还是以处子殉葬的结果惨淡收场,她不知为何始终得不到青莲大祭司的宠爱,许是因为她成为太子妃的本意只是为了来给青莲太子的皇弟充当细作眼线的,但是谁想到,青莲太子的皇弟后来也为昙花仙子着魔 此次她在竹屋中产子,逝水忧云知道定然是为了想要和当日自己那个怀胎九月却终没生下来的孩子再续母子前缘来的,其实这又是何必,毕竟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了,毕竟她现在只是忉利天上的散花天女,毕竟那个男人心中已经很久没有再惦记过她了,她却又何必如此执着的在意着她和他的那个最终没能生下来的孩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二 天目山下 (一) 只身漫步在化自在天上一阶一阶千万天兵神将,宫奴内监,飞天仙女,夜叉罗刹把守在侧的天宫云阶上面,逝水忧云心中的忿衍仇恨似是欲火中烧一般一捻一捻的自额角上那一点朱砂点染之中悄无声息的虚无泛滥在化自在天上金镶玉嵌的亭台楼阁,仙宫玉阙之间,那欲火仿若是在化自在天上的淡青空气之中格外烈焰灼心一般,直引得御花园中的宫奴内监不得不一瓢接一瓢的自未央湖中舀起几瓢清澈圣水,化作漫天飞雨滴滴溅落在他身上,不盼着能够藉此弥散掉他心中一切忿衍仇恨,只祈盼着他心中那一捻无明欲火,不要一气之下尽数倾泄在御花园中这一片清净如水的青青菩提树下,惊扰到少主殿下,自己可是万万吃罪不起。 青青菩提树下三个仙袂飘渺的轻盈身影逝水忧云自是远远的在未央湖畔就已侧目瞥见,是化自在天上的少主殿下在菩提树下静心替自己的宠物慕尘太子运功疗伤,眼见得慕尘太子额上轻轻渗出几滴清亮汗珠,一旁的幽昙仙子轻轻的捧起一片菩提叶子,淡淡的敷衍在他的额角鬓间,替他从额头上悄然将几滴清亮汗滴尽数擦拭干净,慕尘太子想是心中十分感激,不自觉的侧目冲幽昙仙子淡然笑了一笑,冷不防的却被少主殿下翻手劈脸一巴掌过来,一瞬之间身内真流逆转,一头栽倒在菩提树下混混沉睡过去。 身为化自在天上的少主殿下,自是也一样不必和自己一般一生一世潜心清修,断尽世间一切尘缘尘欲,但是,那却不是他现下最让自己凡心大动,怒火中烧的一件事情,他现在只是急于要找湿华大神问个明白,问他为何要纵容座下圣使去兜率天上向自己骗取七殊芸华圣珠,而后又别有用心的将圣珠抛却在离恨天上的忘愁河水之中,以至于无端诞生下现下这桩逆天大祸。 但是,“净仇圣使前日里已经自化自在天上盗丹叛逃,本王管教属下不严,还请离欲圣使千万见谅” 这就是在青青菩提树下淡然闭目瑜伽的湿华大神对他的释解交代,一味的徇私护短,敷衍至极,湿华大神还说,化自在天上灵珠宝珠无数,圣使若是不嫌弃,尽可随心挑上几枚以作赔偿,或者,圣使一人独自抚养一个怀中婴儿想来定是不易,本王可以自化自在天上精心挑选两位青蛇侍女,随从圣使回转兜率天上,帮助圣使照料怀中婴儿一些时日,想来兜率天上的孩子从出生到长大也不会太过让人费心操劳的,待孩子能够自己穿衣吃饭,照料自己之时,再将两位侍女释放回来即可。 逝水忧云纵是心中对如此敷衍推脱的解释交代一阵一阵无名火起,一阵一阵怒火中烧,但是,除却这样的交代,湿华大神他,到底还能怎么样呢? 他感觉到自己心中当真有些思绪万千,漫无头绪,他感觉到心中当真很乱,很乱,很乱,转身自化自在天上飞身而下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经飞身一跃至昔日自己被两名天妖界侍女用襁褓包裹着千里迢迢的狠心抛弃的那个地方,天目山清凉峰下,左近不远,即是云栖古寺所在。 云栖寺是天目山上香火最为繁盛的一座清净古寺,寺中后院里供给善男信女八方香客安歇过夜的禅房客室无数,但是世上谁人不知,民间不服父母媒妁之言的少年男女经日里借着来寺院中上香祈福而苟合私会,伤风败俗,私生下来的婴孩也多半在寺中心安理得的私下寄养,因为自认为自己已经如数给了寺院诸多银钱供养,因此上在寺院之中苟合养子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寺院住持竟自也自以为自己此举是大慈大悲的怜悯仁爱之举,以至于人世间的男女信众对佛法正信的庄严神圣之感和敬畏之心日渐消解涣散,道之自然,儒之仁爱,简直是对正信佛法的最大不敬和亵渎,玉皇大帝,三清道祖,东华真武,八仙九曜,好一群是非不分的荒唐神仙,好一个颠倒混乱的红尘人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二 天目山下 (二) 云栖寺中经日里有一个一身青衣的俗家少年在山门外的青石台阶上用心清扫门前落花碎叶,山门左近百步开外即是一条松竹掩映的小小清溪,青衣少年每天将山门外的落花碎叶清扫干净之后,即会用一旁的簇新木桶自清溪之中提来清水将山门下的青石阶子尽数冲洗洁净,但是云栖寺中善男信女经日里来来往往,鱼贯而出的,在青石阶子上洒上清水,岂不是更易沾染泥土污迹? 逝水忧云对此心中微微有些不解,但是却见山门内淡然闪出一剪超然脱俗的素衣身影,轻轻闪身将青石阶子上的青衣少年悄然罩在自己身后。 “兄台想是来寺中上香的?”他问,“即是如此,为何却要在这山门之外亘久迟疑徘徊不定,”他说,“莫不是心中本自不肯正信世间佛法,但是眼下,却又因为灾劫深重,走投无路之下,病急乱投医来了?” “只是偶然从此经过,看见兄台身后这位青衣少年方才正认认真真的用清水冲洗青石阶子,心中不禁疑惑,为何他却不知自己这反而是在替脚下这一阶一阶青痕斑驳的青石阶子招惹世间尘垢的呢?”他问。 “恕在下直言,兄台这已算是入魔障了,”他淡然笑笑,“既是入寺上香,脚下本该不染尘迹才是,”他说,“以清水冲洗青阶,就是为了让天下间一切善男信女脚下污迹在青石阶子上荡洗洁净,免得有污佛门净地,兄台你却为何眼中只看见这青石阶子上沾染上的诸多污泥尘垢,而对寺院之中的遍地一尘不染存心闭目阖闾,视而不见的呢?”他问。 “脚下污迹,世人终生也未必能够有幸得见,但是这青石阶子上面” “凡人一身红颜白骨,纵是再如何讳莫如深,也终有红颜化泥,白骨现世那天。” “凡所有相,皆为虚妄,红颜如此,白骨如是。” “兄台不要太执迷了,若世间一切当真虚妄至此,岂不是连佛法本身也成了虚妄?” “佛法只是让世人在虚妄之中不迷失自己而已,”他淡然蹙眉,“但是现今,只怕,世人愚蠢,早已将这尘世间唯一指路明灯抛却在沉迷放纵之后了,”他说。 “可这世间正信,可未必独独只有佛法真言引路,”素衣男子微微笑笑,“即是道法自然,天意难违,兄台大可不必替世人如此焚心忧虑。” “敢问兄台尊姓大名?”他的眼眸中瞬间散发出一道深湛无比的灵犀光晕,“在下再问一次,兄台你到底是谁?” “在下姓云名根,江湖上一无名小辈,实在不劳兄台心中记挂。” “石是云之根,兄台以脚下青石阶子为名,想来是存心戏耍在下。” “戏耍?兄台多心了,岂不闻佛法有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那敢问兄台,这天目山上的一云,一石,一草,一木,一人,一念,于这大千世界,三千红尘之中,当真有什么不一样的吗?”他问。 “好,很好,兄台即名云根,那敢问身后那位青衣少年,他又姓什么叫什么?难不成他也偏巧姓云不成?” “这倒不是,”素衣男子淡然笑笑,“在下身后这位洒扫少年本是云栖寺中的住持大师数月前自天目山上的清凉峰万丈悬崖之下救回寺中的一个陌路之人,”他说,“想是一不小心自悬崖跌落,却因命不当绝,而万幸被崖下古松拦腰阻住,侥幸逃出生天,得了性命,却因为身受创伤而失去了从前一切记忆,”他在青石阶子上冷冷清清的默然摇头叹口气说,“即是失忆,姓名家世自是再无从说起,只是寺中住持在清凉峰下发现他时,只见他手中紧紧攥着一株花残叶败的忘归仙草,因此上指草为名,替他顺势取了忘归这个名字。” “兄台说笑了,难道当真没有认出,他腰间悬挂着的那块沧海龙吟玉牌,是大宋皇族信物的吗?”他问。 “无情最是帝王家,”他说,“即已忘归,何必又再迫他自寻归路。” “但是他腕上那串念珠本是出自道家三清一派,并非是佛门之物,如此亵渎佛门,罪不容诛。” “兄台魔障了,腕上念珠与胸前璎珞本自是世人以七宝玉石系以流苏络子斟酌装扮自身色相之世俗赘饰,后来梵天界众神亦藉此念珠璎珞为教化信众之用,三清道祖更是借此约束门下弟子身心,而兄台所言佛珠,只是此念珠璎珞在佛门之中称呼,忘归他非佛门弟子,腕上戴串手串,又有什么可值得兄台你如此义愤填膺,大惊小怪的?”他问。 “为让世人心中永世虔心敬畏佛法庄严神圣,不管是世俗赘饰,还是梵天三清,都不可再妄动佛门法器信物。” “但是据在下所知,佛门之中以念珠璎珞为法器信物的时日可比梵天三清还要晚上许多才对。” “但是兄台可知,世人若是只当念珠璎珞为一串世俗赘饰,戴在腕上时心中必然仍是静如止水,无觉无悟,但是,若是将它当作一串佛珠戴在腕上,心中功德善念即会瞬间而来,在下以为,天下苍生若是心中不对佛法心存敬畏,这尘世间虽然一般日月轮转,四季轮回,长天秋水,风轻云淡,但是实则和暗无天日,日月无光无异,因此上在下今日即在此处真心敬告兄台,千万莫要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而断芸芸众生慧根慧命,不然,前朝韩昌黎即是前车之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二 天目山下 (三) “哦,在下却不知兄台口中所言之前朝先贤韩文公他现下究竟怎么样了,”他在青石阶子上微微谑笑的敛眉看着他问,“莫非兄台你身怀异术,能够以血肉凡身,身通阴阳两界?” “这倒未必,只是,只是时常在民间听人说起,那个韩昌黎他因为在世时一心诽谤佛法,死后必定已经被打入十八地狱鬼哭狼嚎去了。” “打入十八地狱,兄台,敢责昔日八仙大闹阴曹地府,竟自是为了这位韩文公了?” “兄台何出此言?” “哦,敢责兄台你原来并非中原汉地之人,不然,料想也不至于对这段在民间流传甚广的八仙传说轶事如此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他说。 “在民间流传甚广的八仙传说轶事?”逝水忧云眼眸一瞬之间不可名状的微微颤了一颤,他虽早已在兜率天上习惯了五蕴皆空,六根清净的潜修日子,但是唯独对神仙八卦的嫌憎厌弃,倒是自幼都没有退变。 “是啊,兄台难道不知韩文公他本是天上文曲星君下凡济世,但是因为在朝堂上一味贬佛谤道,而引得玉帝担忧,生怕他因此而真灵泯灭,误入歧途,因此上亲口谕令吕洞宾在三界之中寻一有缘之仙灵下凡将他渡化,吕仙长在人间尘世之中不辞辛劳的遍寻有缘之仙灵,不觉间已经行至天目山下临安镇外的清溪江畔,见江畔一棵遮天蔽日的青枫树上一只形单影只的忧伤仙鹤正栖身在一根很粗壮的青枫树枝子上泪眼斑痕的仰头嘶鸣,吕仙长认得此仙鹤是一只昔日里自天庭之中被贬下凡间来的戴罪白鹤,对此鹤不禁油然心生出一丝缠绵悱恻的怜悯恻隐之心,随即将它带往韩府之中投胎在一受孕女子身内,此女正是韩文公弟妹,在韩府之中怀胎十月诞下麟儿之后取名湘子,即为八仙之一的吹箫仙人,韩湘子。” “好啦,别再提吹箫二字啦,”逝水忧云暴怒,“难道兄台以为,只因韩湘子他是八仙之一,玉帝他就可以如此徇私护短,纵容八仙因一己私欲大闹阴曹地府,强行将韩昌黎自十八地狱之中劫回天界?” “哦,兄台切莫如此伤肝动火,那位韩文公他在世时一心勤政为民,清廉无私,若是只因心中些许不敬三宝之念而惨然身落十八地狱,世人必定以为如来佛祖他老人家,是个锱铢必较,睚眦必报之人,可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人间君王尚且深知其中紧要利害,灵山之君,又岂会当真如此将错就错,难得糊涂?” “你,闭嘴,南天界中神仙真圣言辞行事自来颠倒荒唐,常为人间尘世中的凡夫俗子编派戏说取笑,梵天界中诸神又时常与三界之中各路妖魔鬼怪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三千大千尘世,三亿恒沙世界,而今除却一尘不染的西天极乐佛国,究竟还有哪里能够侥幸留存下人世间最后一方净土?”他默然低头轻叹一声,旋即猝不及防的出手直奔素衣男子面门玄关一指点去,谁想素衣男子之前早有防备,只将额头稍稍向一侧瞬闪,逝水忧云一指落空,登时间暴躁如雷翻手一掌直奔对方面门而去。 “兄台严重了,”素衣男子轻轻抬手掐在逝水忧云腕上,“佛门净地,岂可如此掌风犀利,好似当真要一掌了结在下今生一切孽障尘缘?” “本座身为兜率天宫离欲圣使,替灵山佛祖诛除逆徒,清理门户,责无旁贷。” “一言不合即要在下立时粉身碎骨,劫烬荼蘼在兄台掌下,兄台生性如此骄横霸道,弥勒佛主他知道吗?” “师父许本座不守杀戒,遇妖斩妖,遇魔杀魔。” “可是在下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兄台,惹得兄台如此心动杀机,干戈相向?” “妖言惑世,罪该万死。” “佛言是言,妖言亦是言,世人心中自有明晰分辨,何劳兄台如此大慈大悲,将世间一切心魔孽障一肩担下?” “是你一心执迷不悟,存心在本座面前肆意诽佛谤法,如此下去日后必然身堕无间地狱,百千亿劫求出无期,本座为了让你日后免遭无间地狱之苦,只好拼着自己身堕无间之罪,亲手将你今世尘缘斩断,断了你再妖言惑世之机,替你省些罪孽也好。” “好啊,滥杀人命竟自还是如此功德无量之举,兄台如此一往无前的一心在这条孽障歧路上执迷不悔,倒是当真让在下见识到了何为修行路上一念走火入魔,一路血痕无归。” “你必是在中原汉地待得久了,长年和那些牛鼻子道士颠倒厮混,以至于现如今才如此灵台不明,六根不净起来,再这般下去,只怕离欺师灭祖,背弃师门也不太远了。” “兄台言重了,”素衣男子微微笑笑,“道法自然,天地万物,荣枯生灭,皆凭天道循环,有情众生,生死轮回,皆是天命使然,江山社稷,千秋更迭,皆因天意难违,”他说,“至于佛法在中原汉地之中究竟如何历经辉煌沉寂,颓败再兴,皆是天理昭彰之报,兄台也不是个蠢人,西天佛法与此地芸芸众生究竟缘深缘浅,缘善缘恶,难道当真还看不清吗?” “但是深浅善恶并非一成不变,”他说,“必要时,可以使些强制手段。” “兄台又错了,众生若是此生只为心中惧怕而于佛前强颜欢笑礼敬,如此强人所难,想来也定然断非弥勒佛主心中真心所愿。” “人心本是最易驯服归顺,”逝水忧云淡然笑笑,“这点信心,本座还是有的。” “顺其自然,人才是个人,”他说。 “人心易变,只要能够尽力阻止其变恶变坏,就是最大功德好事。” “但是兄台可知,这红尘人世之间究竟何为江湖?何为身在江湖?”他问。 “人心即是江湖,”逝水忧云冷冷笑笑,“不然,料想这凡尘俗世中的江湖武林,也不至如此泥浊污秽的不堪入目,”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二 天目山下 (四) “可惜若是人心不再易变,这刀剑江湖可也就再也不复存在于红尘人世中这晓风残月,青山绿水之间的了,”素衣男子说话间,已经轻轻俯身自脚下青石阶子一旁的湿润泥土之中掐指拈起一株含苞染露的小小忘归仙草,“三界之中芸芸众生虽不曾知晓自己此生究竟从何而来,”他说,“但是在下一生执念,即是让天地之间一切芸芸众生,今生终会知晓自己应该向何处而去,”他淡然笑笑,“为此执念,恕在下一心违拗兄台心中蠢蠢杀机,在下自认自己一身清白无罪,不愧天地,未负苍生,兄台心中杀机,在下心中怕是要尽数得罪净了。” 他说话间已经拈指轻轻将掌中一株忘归仙草淡然伸手捧在逝水忧云眼前,“仔细看一看,”他说,“可曾看见在下掌心里这株小小忘归仙草,它现下正在苦苦乞求在下,将它的根脉从新埋入脚下泥土之中,因为它想活着。” “你尽管放心,本座现下还没有闲心跟一棵卑微下贱的山野杂草一般见识,”他说,“本座现下只是恨你。” “既如此,那就有劳圣使将这株小小杂草的根脉,从新埋入脚下泥土之中。” “敢指使本座做事,你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在下不敢,”他说话间已经轻轻将指尖青草淡然回身捧在身后青衣少年跟前,青衣少年默然伸手接下之后,顺从的俯身将指尖小草根脉轻轻埋入脚下泥土之中。 “失忆的人,驯养玩弄起来,总是十分容易,”他微微冷笑。 “草木皆有灵,不管怎样,他对脚下那株小草,是真心的,”他说,“他真心祈望它能够活着。” “住嘴,本座无心在此听你闲扯废话,”逝水忧云气急之下登时间身内一丝精纯真气懵懵流转,不知不觉间已经踏云离开天目山下,径自回转清净自在的无边兜率天上,素衣男子在云栖山门外的青石阶子上面一言不发的默然目送他气急败坏之下一身怒气冲天的踏云倏忽归返天界,心中只是淡然担忧他日后若是一念之差,误入歧途,天下苍生只怕是免不得要无端横生出一场灾劫秧祸,只是那场灾祸若是烽火兵灾还好,若是灭世天灾,只怕他是万死难赎其罪的了 “师父,他走远了,”青衣少年在石阶子上淡然蠢动着自己一双翦水清眸,“都当和尚了还这样炸毛狐狸一般,走的越远越好。” “或许他当和尚并非自愿,”素衣男子在山门前默然叹口气说,“自幼被师父抱去收养,也是件别无选择的事情。” “当和尚自有当和尚的规矩,”青衣少年冷冷笑笑,“只要他不愿意,纵是庄严尊贵的兜率天弥勒佛主大人,也断然不可强行将他收在座下。” “可是他自幼除却兜率天上,也并无他处可以归依的啊,”素衣男子淡然笑笑,“就似你现在,难道心中当真半点也没有想要寻回自己从前一切记忆?”他问。 “师父如此必有用心,”他说,“忘归不敢记恨师父。” “你明知道我是存心没有施法替你冲破身内瘀滞经脉,恢复从前一切记忆。” “许是机缘未到,天意难违。” “你那样相信我,”素衣男子忍不住微微一笑,“但是我这个师父,与你在云栖寺中本是萍水相逢,闲暇之时稍稍传授你一些棋术消磨光阴而已。” “似曾相识,不容忘归不信。” “知道顺应天意,总是好的,”他说,“即是如此,山下那位每日来给你送酒菜的绛衫少女,与你又何曾不是似曾相识?”他问。 “就是因为似曾相识,忘归现在才不能够见她,”他一念之间,已经溘然蹙起额前一绾青丝遮掩下一双黛青眉睫,“沧海龙吟玉牌本是大宋皇族信物,”他寂然阖起眸说,“但是三月之前,杭州城中已经隐隐传来当今圣上将膝下四位册封皇子连太子在内全数废黜流放的八卦谣言,人间骨肉之亲不过如此,”他说,“昔日大唐玄宗曾一日之内痛杀三子,血脉亲缘在皇权帝位面前,原本即是如此单薄脆弱,不堪一击。” 他的眼睛不知不觉间已经溘然噙满一汪涩苦清泪,“许是前生冤孽,”他说,“不如就此彻底断却孽缘,自行解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三 孽海妖龙 (一) 一转眼间,一身素衣清淡的慕容莲缺已经在云栖寺中默然陪侍了在天目山下受伤失忆的江遥王净莲皇子堪堪十六载有余,存心没有替他冲破瘀滞经脉恢复往昔一切记忆本自着实是心中一念无可奈何之举,因为经脉瘀滞强行逆冲之下,若是一不小心点开眉间月轮,即会彻底打开前生一切前尘旧忆,而他前生因为曾经一念之差而背弃师门,投靠湿华大神,现如今虽然已经转世投胎,再世为人,前世罪孽之身已经尽数散尽,师父也已经宽容原谅他了,但是因为他自来性子执拗暴烈之极,当日在六劫城外耗尽自己一身真元燃尽红尘大地上遍地含苞待放的曼珠沙华时,就已经打定主意要让自己就此彻底劫烬荼蘼,魂飞魄散,永世消失殒灭于三途六道之间,但是师父他却不计前嫌的对这个罪该万死的师门孽徒慈悲施以援手,助蝴蝶仙子施法将他即将随风四下散去的三魂七魄一个不差的尽数收拢回来,以无上真力替他元神重聚之后,又指点蝴蝶仙子将他带去杭州城中投胎于雪樱仙子胎内,藉此让他摄受人间父母精血,孕化仙体真身,他自雪樱仙子身内脱胎成人之后自己即一直暗中陪侍在他身边,只等机缘到了将他从新带回天魔界去,但是这二十几年等待下来,却发现他虽然历经生死轮回,血胎孽障之苦,本性中的偏激执拗却半点未见消磨退变,生怕他因为一时间在师父面前因为愧疚难堪和无地自容而一气之下生出事来,因此上才迟迟未敢冒然替他逆冲身内瘀滞经脉,恢复他往昔一切前尘旧忆。 化身江遥王妃的蝴蝶仙子蝶儿自是仍旧每日里上山来替曾经的兄长,现在的夫君送来白饭酒菜,自从知道了兄妹之间并非亲生骨肉血脉之后,蝶儿心中反而仿若是前所未有的爽然释怀了许多,她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即是亲生兄妹,为何哥哥他是只奇毒无比法力无边的天蝎太子,而自己却只是一只经日里扇动着翅膀向哥哥撒娇恃宠的蝴蝶仙子,灵山佛祖并未将哥哥的事情对她有半点隐瞒,哥哥他确是齐云山上玄天太素宫中的玉蝎皇族世子,是昔日玉蝎尊皇和后宫掌灯侍女私生,那只小妖蝎贱婢本来是想母仪子贵,痴心妄想着凭借诞下皇嗣有功在后宫之中一步登天,册封为妃,谁想到玉蝎尊皇他生平却最恨被身边女人设计,一怒之下下令将那只小妖蝎即刻拉出去乱棍杖毙,连她刚刚诞下的亲生骨肉也不能留下,即刻命人绑在竹筏子上扔到长江江心之中拴块石头沉下去了事。 但是一个活生生的婴孩,就这样绑在竹筏子上面扔进长江滚滚逝水之中活生生沉潭处死,两个内宫侍女心中着实不忍,只好悄悄将孩子放进长江边上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槐树树洞里面,任其自生自灭,生死自安天命,幸而那棵大槐树上长年栖身着一群玉翅雪蜂,槐树枝上大大小小坠满了雪蜂蜂巢,这个树洞中的小小婴儿因此上而得以每日以蜂巢中滴洒下来的雪蜂蜜浆为食,侥幸挣扎活命,因为哥哥他本是玉蝎尊皇亲生之子,因此上身内天生一捻残忍暴戾之气凝滞不解,日渐显露,年方八岁即在长江边上横行霸道,为祸一方,后被偶然在长江之中驾舟云游的灵山佛祖施法以腕上一颗砗磲佛珠降服,将他送归到齐云山上玄天太素宫中的玉蝎尊皇身边。 但是谁想到玉蝎尊皇他方才在灵山佛祖跟前信誓旦旦要好生善待自己的亲生孩儿,转过头来即派遣手下双蝶侍卫暗中去寝宫里行刺这个冤孽逆子,幸而他二人在欺心想要对哥哥他痛下杀手之际被灵山佛祖当日降服哥哥之后即执手替哥哥以青藤系在手腕上的那颗砗磲佛珠击退,因为未能完成皇命而不得已双双自尽身死,临死之前请求哥哥替他们照料好才出生仅仅半月的孤苦幼女蝶儿。 蝶儿知道后来哥哥他一定是抱着尚在襁褓之中的蝶儿从齐云山上叛逃出来,千里迢迢的将她抱到恒河岸上想要交给灵山佛祖好心抚养照料,但是灵山佛祖生怕哥哥他因为心中记恨玉蝎尊皇,而一怒之下回到齐云山上去血洗玉蝎皇族,只好强行将哥哥他以师徒名分软禁在天魔界中,再未轻易放他离开自己身边半步 但是不管怎样,哥哥他后来亲手所错铸出的一切业障罪孽尽数全都是被蝶儿牵连,蝶儿现今一心一意真心企盼的只是灵山佛祖他能够从心中彻底原谅哥哥,将他带回天魔界去好生修习道法,而不是亲手救下哥哥性命之后,转头又以律法无情的借口将哥哥他打下十八地狱之中受尽严刑苦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永世不得解脱超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三 孽海妖龙 (三) 东海之滨上白浪滚滚的曲折海岸线,想来自该永世都是碧空如洗般的沧蓝和蔚蓝色的,洁白的海沙在云卷云舒间悄然普照散播出来的万丈阳光温柔似水的炽烈照耀和抚摩下,一闪一闪的闪耀着状如深海玉蚌中痴心诞化孕育出的夜明宝珠般的夺目颜色,光洁而又莹润,璀璨而又炫彩熠熠。 或许,亿万年前的东海之滨,也曾如现在一般的深湛而又蔚蓝,温柔而又平静,沧蓝色的海水,纯白色的海沙,海边,竹篱上几张断碎渔网,娑罗下几尾残破渔船,左近繁华的海港码头,灯塔终年不灭,远处安静如水的小小渔村,灯火彻夜不熄 江遥,净莲,莲澈,一步一步迈向东海深处亘古神秘的龙族禁地时,深深埋藏在心海之底最幽深晦暗之地的遥远往昔和记忆,伴随着身边一卷一卷汹涌翻滚的沧蓝色海水难以抗拒的如一泄千里的巨浪海啸和洪水暴雨般披风踏浪,翻云覆雨而来,华严,枳沙,小蝶,离逝冲天海啸,清洗大地尘迹,连天巨浪,荡涤污秽人间,漫山遍野的曼珠沙华,含苞待放,耗尽一身三千混元真力的无明业火,花开彼岸的妖艳之花,一夕之间业火焚身,烟消云散 萧杀黑暗的东海龙族禁地深处,一条乱石嶙峋的蜿蜒海沟之中,一声一声翻江倒海般的狂躁哀嚎,凄厉惨然的直似是一把一把阴森锋利的剔骨尖刀,一刀一刀将葬云洞外滚圆硕大的锁龙巨石硬生生的给一刀一刀剔碎成一堆百尺之高的礁岩碎沙,莲澈在叹息之余忍不住借着葬云洞前的红莲火把认真仔细的瞪眼端详了碎沙旁那个一身半旧披风裹身的落魄身影一番,依凭着昔日里的散碎记忆,隐隐约约的认出眼前这个容颜青涩稚嫩的清丽少年,正是玉清清净天上萨陀罗迦圣皇膝下的二皇子殿下,耽若尘欲。 他微微有些好奇,“昔日在下身为化自在天上湿华大神座下暗夜使者之时,也曾有缘见过萨陀罗迦圣皇一面,”他说,“葬云洞里这条祸世妖龙即是当日在下与圣皇陛下奉湿华大神之命亲自押送到葬云海沟之中关押囚禁起来以绝妖龙祸世之灾,”他淡然凝眸看着他的眼睛,“想是殿下奉湿华大神之命来这里想要御旨处决他的,只是,却怎么会连圣皇陛下亲口教授给殿下你的六字真言都给粗心大意的全然遗忘干净了呢?”他在葬云洞前冷冷清清的瞪眼看着他问。 “别打量本王将那个丫头从临安镇上劫来这里就是为了听你来油腔滑调的向本王来闲扯废话来了,”耽若尘欲说话间额下两道黛青眉睫已经忍不住溘然间向着额间朱砂方向横眉倒竖的狠狠蹙了一蹙,“真枉费了湿华大神他当日对你这只玉颜毒蝎如此提携信任,”他说,“竟自私下里瞒着父皇将解禁葬云洞封印的六字真言独独传授给了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反复小人,孽障反叛。” “祸世妖龙历经亿万年困囚镇压,身内再多真气法力在这奇寒刺骨又无食无药的葬云监牢里面也已经被用来虚耗延命用了,”他说,“在下不管现下玉清清净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微微笑笑,“但是看你蠢的竟自想到要来这里解禁这条已经无甚大用的祸世妖龙,在下料想,殿下你现下即是还未沦落至四面绝境,走投无路的凄惨境地,但是想来,也是差不多了。” “你放心,现下身陷绝境,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仙妖孽障,未必只是本王一人,”他说,“听说东海禁地之中的沧海明月藻自天地初分,鸿蒙初判之日起即未得机会施展过自己一次精深法力,”他冷冷笑笑,“今日,不妨就拿齐云山上那只会扇着翅膀飞来飞去的小蝴蝶妖孽试炼一下如何?” 莲澈还未听他说完心中即已“格”的一下溘然打了一个小小冷战,心下着实没有料到昔日里对湿华大神他俯首听命的萨陀罗迦皇族中人今日竟自会如此大逆不道,他竟自不知小蝶她当日早已被湿华大神他亲下御旨册封为抱琴仙子,押她为质,等同于忤逆背叛湿华大神,背叛化自在天,但是,若是他现下当真已经决心忤逆背叛化自在天,又岂会当真在意小蝶性命生死?莲澈他心中自是知道东海禁地之中的沧海明月藻本非葬云绝境之中杀生伤命的嗜血海藻,只是天生生就一身万年不毁原身,三界之中除却湿华大神手中那把翻江倒海催引雷电的三叉神戟,世间却再无一件仙家兵刃神器可断,而葬云绝境之中又遍地蔓延着当日被自己以六字真言困囚祸世妖龙时受道法波及而惨遭支离破碎的亿万珊瑚虫碎尸,若是小蝶她当真被沧海明月藻长年禁锢此地,千年之后,必定会在海水流卷之下被那些支离破碎的珊瑚虫碎尸日渐蔓延封身,成为葬云绝境之中一棵最光彩照人的珊瑚石树 莲澈一念及此,因为算计到那条祸世妖龙如今必定是早已功力大减,灵体虚弱,想来虽然还可在天地之间逞强为祸一阵子,但是天界众神想要派兵缉捕斩杀掉它定然也并非什么艰难事情,而小蝶她一旦身陷沧海明月藻中,即是永世沉溺,万劫不复,当即决心将解禁葬云海牢困囚封印的六字真言合盘向耽若尘欲脱口而出,以换得小蝶她安全被送出东海禁地,但是谁想到耽若尘欲他自莲澈口中如愿得了六字真言之后,一眨眼间即阴险狡诈的出尔反尔,背信食言,虽然依照约定派遣手下两只虾兵蟹将将蝴蝶仙子自葬云绝境之中安全送走,却暗地里施展萨陀罗迦皇族私密仙法,将莲澈他只身一人纠缠在沧海明月藻中,永世不得出离解脱。 小蝶自东海禁地之中被释放之后即心知耽若尘欲他必定不会好心放过哥哥,随即暗施仙法自背后一鞭子结果掉负责护送自己的两只虾兵蟹将小命,自二人身上取了劈水明珠之后即气急败坏的一路跑去仙光缭绕,水晶灿灿的东海龙宫之中一顿乱抽乱打,口口声声哭嚷着要东海老龙王即刻派兵前去葬云绝境之中救回哥哥,幸而那时天目山下云栖寺中因误中茶中迷药而横躺在禅房床榻上混混沉睡的华严太子半睡半醒之间强行运功咬舌抵抗住迷药药力,掐指卜算之后急急自云栖寺中赶来东海,及时阻止住了小蝶在东海龙王眼皮子底下的胡搅蛮缠,娇嗔放肆,之后即亲身前往葬云绝境之中一探究竟,待到亲眼看见莲澈他已经身陷沧海明月藻攀蔓困囚之中,只好硬着头皮带着蝴蝶仙子一起自东海之中施展仙术飞身一跃至化自在十八层天上,恭恭敬敬的俯首前来拜见湿华大神。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三 孽海妖龙 (四) 听说昔日被自己亲口下令永世困囚镇压在东海深处葬云绝境之中的那条祸世妖龙现下已经被莲澈那个忤逆反叛亲手解禁私放,心中虽还不至于是如何如何的急火攻心,气急败坏,但是听说他竟然被耽若尘欲耍了,被只身一人困囚在葬云绝境的沧海明月藻中,只等着千年之后被遍地珊瑚虫碎尸给石封成葬云绝境之中一棵最光彩夺目的珊瑚石树,心中却着实是雷霆震怒,气急败坏起来,他心中自是知道这个灵山佛祖身边最得宠爱的华严太子他自来即是个为了顾全大局而不计前嫌,宠辱不惊的佛陀弟子,因此上也没打算太为难他,他在御花园中的一棵遮天蔽日的青青菩提树下只对他说了一句话,“要想借得三叉戟斩断缚人海藻,只叫枳沙那个孽障小子自初禅大梵天上一步一头给本王磕到化自在天上来即可,”说完,即冷冷清清的吩咐身边代替净仇圣使随侍在侧的慕尘太子耽若尘华好生送客,多一刻也不容二人在化自在天上停身逗留。 华严知道湿华大神他这是在存心刁难自己,身为佛陀自己,莫说一步一头磕到化自在天上,即是一步两头,只要能够借来三叉神戟,枳沙他也必定是会心甘情愿,责无旁贷的,但是他现在还只是一棵在初禅大梵天上的御花园中那棵灵根仙叶的大蟠桃树下混混沉睡着的一株小小含羞仙草,要在仙桃树下静心吸吮三百年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才可化为人身,而现今,才仅仅过了一个甲子不到的杳杳光阴而已 看来此事也只有去凤凰山上求一求那只自来傲骄暴虐,飞扬跋扈的孔雀明王殿下慈悲施出援手才可圆满功成的了,华严忍不住涩涩笑笑,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当日灵鹞山上的善逝大人他在凤凰山上的婆罗神刹之中对孔雀明王他咄咄相逼,杀机步步时,可曾想到今日门下弟子将要担当应付的如此烦扰尴尬局面? 但是没想到,对于以青鸾炽雪剑引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灌注枳沙真身的事情,近年来一直在凤凰山上修身养性侍奉母后的孔雀明王一口答应下来倒确是十分干净痛快的,只是因为如此大肆引导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汇聚到初禅大梵天上,绝非仅凭他一人即可以轻易而为,非要集无间之主曼殊大人和圣莲祭司青莲太子三人合力施法才成,这倒是不必华严太子去额外辛苦操心,因为这二位大人,是三界中最慈悲良善,心念苍生不过的。 华严听了之后忍不住要向孔雀明王施礼道谢,孔雀不好推辞,但是心中也确是没有太过在意,他现在迫切心心念念牵挂非常的看似只有一件事情,要青莲和自己一起去帮助光明使者引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灌注真身,湿华大神他知道了,会当真一点也不心怀芥蒂,忿衍记恨的吗?虽然湿华大神他昔日一心想要引冲天海啸清洗大地,荡涤人间的初心本是因为人间大地上的凡夫俗子籍着衣食丰盈,草药充沛而大肆生儿育女,繁衍生息,又为了放纵享乐而没有节制的大肆扩建都城州府,修建楼台宫室,以至于人间大地上的凡夫俗子因为缺少天敌威胁挟制而经日里恃强肆虐,残杀禽畜生灵,虐杀草虫鱼虾,在山林间肆意掐花折草,伐木为薪,再如此下去,迟早有一天人间大地上除却世间凡人,将再无任一禽兽生灵,花精草虫存活于世,不得已之下,只得对世间凡人以冲天海啸痛下杀手,还天地三界一个亘久慈悲清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四 捉妖道士 (一) 靖康元年,因为金兵大举南下,兵临东京城下,逼迫大宋国朝赵室皇族举族南渡,定都临安,一转眼一个甲子的时间荏苒而过,昔日里本就山水清逸,宛如人间仙境的杭州城里,而今更加成为一个车马喧嚣,酒色繁华的人间享乐之地,西子湖畔大大小小几十座寺院道观中的香火供养,也一夕之间陡然增加了至少三倍有余,如此一来,平日里那些十分喜爱依靠替人捉妖驱鬼赚些花红银子的和尚道士,现如今自然不会再过多私下里接手此等私活俗务,只一心坐在经堂之中等着香火银子自己送上门来即可,其余闲杂事等再不挂碍于心,如此对平日里的修行精进却倒是再好不过,只是可苦了杭州城内外那些家宅之中时常在半夜三更时分被妖精鬼怪惊扰作祟的苦不堪言的苍生百姓了,而且看起来,连素日里没少了去灵隐寺中烧香上供拜佛诵经的官宦之家和庄主员外也难例外。 但是这凡尘俗世之中,虽说是出家人六根清净,不染尘埃,只是凡事都难免有个例外,许是因为年轻人总是喜爱贪慕虚荣,争强好胜之故,现下正在西湖边上的上清观中清修闲憩的玄真道长座下大弟子饮恨真人,现如今却倒还是经日里来者不拒的频繁接手杭州城内外一切降妖驱鬼的私活俗务,而且平心而论,请他前去私宅之中降妖驱鬼的价钱却倒是一向都很公平公道的,细算起来抓妖一次,左不过三十至五十两银子不等,因为妖精法力各异,价钱自然也不可一视同仁,至于驱鬼,无论善鬼恶鬼,一次只需十两银子即可,鬼的法力到底有限,收服起来总比各路仙精妖孽要稍稍轻松容易一些。 只是自从六十年前高宗皇帝亲下御旨定都杭州城里之后,因为城中帝王家紫气终日升腾缭绕之故,妖魔鬼怪胆敢肆意在杭州城中为祸作孽的情形一日一日渐少,这位饮恨真人为了多多赚取一些花红银子,近日来只好不惜余力的尽心接手一些杭州城左近山野村镇之中的捉妖私活,而近三日来自己一气承接下来的三桩私活俗务,来客尽数家在杭州城西一百里外的天目山下临安镇中 今日里怀揣一百两银票十万火急的骑马前来上清观中拜会饮恨真人的临安镇中家资丰厚,宅院高深的张大员外,一进门就急急声称自己家宅之中近日来半夜三更时分连连遭恶鬼作祟,他的七旬老母现下已经被惊吓的一连三日昏迷不醒,梦中胡言鬼语的厉害,还请饮恨真人千万要不辞劳苦的将身下驾去临安镇中一趟,若是当真能够免去家宅之中夜夜恶鬼作祟之苦,老夫日后自是会月月来这上清观中恭敬施舍上一大笔香火银子,足够观中大小师父平日里一个月的吃穿用度 “员外严重了,降妖驱鬼,本是贫道分内之事,”饮恨真人听了之后忍不住微微笑笑,“何况贫道捉妖驱鬼一向都是一口价,”他说,“既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若是事情未成,贫道自是不会伸手接员外你一两银子。” “真人哪里话,这杭州城中若是连真人都抓不住这个恶鬼,老夫情愿一头碰死算了。” “员外此话有理,一头碰死之后,员外你也成了鬼,这鬼捉起鬼来,确是总比人要容易的多的,”他说。 “真人” “好啦,闲话少说,员外请,贫道稍后自会跟上,千万莫要耽误了员外正事” 饮恨真人说话间已经客客气气的将张员外送出了上清观中,之后即转身吩咐自己身边一男一女两个侍奉随从,命他二人速速换上一身干净道袍一起随他去张员外家捉妖驱鬼。 这两个男女随从男的名叫阿才,女的名叫阿宝,看样子是一对在江湖上捉妖驱鬼的术士师徒,大约在饮恨七岁的时候,就经常看见这二人在上清观外铺张单薄的铺盖露宿,一问之下才知他二人因为道法不精,生意惨淡而经常付不起杭州城中的房租,无奈只能在上清观外露宿街头,凄惨度日,饮恨听了之后心中对这二人油然而生出一丝深深的同情和怜悯,随即向师父玄真道长请求将这二人收进上清观中当两个担水劈柴的粗使杂工。 其实这二人正是十六年前扮作一对捉妖驱鬼的江湖术士的斩孽和至真,当初他二人和断恨鸢梨二人约好要分头寻找几颗血元珠,斩孽和至真要去披云山下潜伏打探,断恨和鸢梨继续前去跟踪五皇子净莲和他身边那个化名为慕容莲缺的华严太子,而同时,因为料想到兜率天上的弥勒佛主也不会放弃继续在三界中寻找赤血元珠的,所以断恨和鸢梨二人就想去兜率天宫中找一找当年在兜率天宫中负责看守赤血元珠的离欲圣使逝水忧云,毕竟当年的赤血元珠也是被安放在兜率天上的八宝镇妖塔顶上的,断恨一直觉得赤血元珠,乌血元珠,碧血元珠的相继失落,本该和江湖上一段隐隐约约的亘久传说有关,所以西天极乐净土和兜率天宫此次本该相互合作,多多交流一下双方打探到的灵通消息才对。 但是没想到,二人在兜率天宫门前竟然遇见离欲圣使逝水忧云他竟然正要心急如焚的向忘愁河边赶去,二人好奇之下就在后面一路上跟着,结果谁想到却在忘愁河边看见了自己最不该看见的一幕 二人在听到逝水忧云的亲口担保之后自然不会当真就那样放心的自忘愁河边转身离去,一路跟踪之下,竟然发现他会将襁褓中的婴儿扔在了齐云山上的归云山庄门外,这归云山庄中的少主可是天妖界中的凡妖域之主澈水云缺,兜率天上的净仇圣使又怎会和天妖界中的少主是亲戚,断恨因此而发觉到此事必有蹊跷,因为赤血元珠虽然一直在三界中没有任何音信下落,但是隐隐约约的江湖传言中却似乎都曾提到过一些关于天妖界的只言片语,现在又加上灵山佛祖的座下弟子,所以断恨决心顺着灵山和兜率天这两条线索继续追查下去,于是十六年间一直和鸢梨一起潜伏在天目山下,只等着看灵山一脉和兜率天一脉和赤血元珠的事情到底会有什么牵连瓜葛。 这一边的杭州城里,斩孽和至真在披云山下打探乌血元珠消息的同时却一直也没忘记时常回来杭州城中寻找转世投胎之后的斩情,因为极乐佛主当日说过只要斩情腕子上戴着那条青丝手链就会有缘被带进寺院之中修行,即是遭遇孽缘也不会堕入魔道,所以这二人就在杭州城内外的几百家寺院中一个寺院一个寺院的仔细寻找,却一直是一无所获,甚至是杭州城左近的州府县郡中的各个大小寺院也已经一个一个的被二人找遍,就是遍找不到斩情踪影,但是不知为何,自从九年前在上清观门口看见这个道号饮恨的小道士,二人就整日里在上清观外凄惨露宿,为的就是想要利用饮恨心中的一丝同情怜悯混进上清观来。 这饮恨看似也是和二人十分有些投缘,自从三年前玄真道长去峨嵋山上闭关,就不在让这两人在上清观中担水劈柴洒扫烹茶的做粗使杂工,而是将他二人叫来自己身边当贴身随从,虽然这九年之中二人容颜未曾有一丝改变,一度被上清观中的其他道士以为是两个混迹在杭州城中的妖孽,但是因为饮恨一直在大家面前信口替二人担保,众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因为按照道理杭州城中被抓住的妖孽上清观本是没资格单独审问的,一定要先送去城西的逍遥观中审问,再由逍遥观和上清观一起商议定罪。 但是其实谁都知道,进了逍遥观的妖孽差不多就没有一个能够活得过三天的,哪里还轮得到上清观定罪,这逍遥观中的小道姑各个都是因为在天庭中犯下罪过被发派到人间来依靠斩杀世间妖孽积攒功德的仙宫侍女,在人间杀够千只妖孽就可继续回去天庭中当差,但是不知为何,逍遥观中的大掌司禅水花梨却是一只法力高强的蛇仙,而且还是玉帝亲自任命的,不过不管是仙女还是妖女,在斩妖除魔时却是自来都不会手下容情的,而相反上清观中的玄真道长却只是一个归降天庭已久的得道妖精,所以虽然上清观和逍遥观一般都是玉帝安插在人间的眼线,但是说起来,上清观中的玄真道长却自来也没有真正的让灵霄殿中的玉皇大帝在心中放心大胆的真心信任过一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四 捉妖道士 (二) 半夜,子时,临安镇中,张员外家宅后院一座三层绣楼之中。 “这座绣楼平日里自来只有老夫人和几个贴身丫鬟乳娘所居?”饮恨真人说话间顺势放眼向四下望望,“既是如此,这座绣楼闺阁之中的女子汗巾绢绦,怎的却如此之多?”他无意之中抬手指指屋内桌案上十几条还未完全镌绣出样子的洒花汗巾,“想来老夫人屋内的丫鬟乳娘平日里却倒是十分喜爱以女红镌绣消遣度日的,”他说,“敢问老夫人身边一共有多少下人日夜贴身侍奉?”他问。 “这,真人,家母她十几年来一向是独居后院绣楼之内,随身丫鬟乳娘也是家母她自行决断采买使唤,老夫只知家母素日里脾气确是有些强横古怪,使唤不上半年即被撵走的丫鬟乳娘,细算起来这十几年来总也不在少数,”张员外说话间一个劲的低头伸手摩挲着自己下巴上那几缕花白胡子,看起来对真人方才无心之言着实是微微有些神色惊慌,手忙脚乱。 “员外,贫道既是能够施法捉妖驱鬼,伏魔降怪,那自是身负贯通阴阳两界之能,实话告诉员外,老夫人她如今在卧榻上这般昏迷不醒,胡言鬼语,本是被冤鬼索命所至,唯有贫道施法替冤鬼超度往生,才能彻底为老夫人她消灾解难,但是贫道现下连那冤鬼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敢问员外你却是要贫道如何替她超度往生的呢?”他问。 “这,真人虽然所言甚是,只是,”张员外听罢之后忍不住垂头仔细斟酌思量了一番,踌躇犹豫小半个时辰之后,终于胆颤心虚的将数月前家母暴怒之下将刚买进门的一个名叫雪梅的小丫鬟用家法失手打死之事一五一十的如实交代出来: “只是那小丫鬟虽然是方才被家母以五十两银子的身价采买进来使唤,但是自打一进门起就一个劲的自恃年轻貌美,不屑家母贴身使唤,反而一心惦记着魅惑老夫两个儿子,巴望着能早日当上我老张家的偏房姨娘” 这张员外他虽然一向自知如此隐晦家丑本不该轻易抖落进外人耳里,但是无奈百善孝为先,如今为了老母安危,也不得不豁出这张老脸去将数月前雪梅将大少爷灌醉之后强拉上自己卧榻时却偏巧被大少奶奶一头撞见,气愤之下差人将雪梅衣衫不整的五花大绑到老母面前哭哭啼啼请老母替她做主的内宅隐私一口气在饮恨真人跟前抖落个干净,想必饮恨真人他这个六根清净之人私下里也断不至于将自己家中之事四下里胡乱谣言散播,若当真如此,那上清天弥罗宫中的三清道祖,想来也未必有一个能够轻饶过他。 和人世间一切三清弟子一样,饮恨真人的三尺秋水长剑自来也是用青藤剑鞘束在肩背之上,而非以丝绦玉钩斜在腰间胯下的,只要他敢破戒犯禁,宝剑出鞘时自然会先一剑封住自己喉咙 “如此说来,定是老夫人她一时盛怒之下妄自动了家法,结果一个失手,将雪梅打死,之后匆匆趁夜将雪梅她的尸首抬去镇外乱坟岗子上去草草掩埋掉了?”他问。 “真人此言差了,那雪梅既是我张家花钱买来的丫头,即使因为品行不端被家法打死,死后也自然该买口棺材好生掩埋在我张家祖坟左近,毕竟她既然已经和老夫的大儿子他有了夫妻之实,说到底,也算是我老张家的半个人口了,在身后事上,我老张家可半点没亏待了她,只是,”张员外说到这里忍不住微微顿了一顿,之后即十分毅然决然的声称自己当日已经将雪梅依掌房大丫鬟的规矩安葬,坟前香烛供品一应俱全,“谁想到那丫头她竟自是如此忘恩负义,大半月来竟自是夜夜化成厉鬼来向家母她纠缠索命,”他说,“怪道孔老夫子所言这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古人诚不欺我也” “好啦,员外你稍安勿躁,常言道,清官难断家务事,”饮恨真人听了之后忍不住淡然笑笑,“这男女之事本自是世间第一等数不清道不明之事,”他说,“也不管是那雪梅和大少爷二人之间到底是谁先有心谁的了,”他说话间微微敛了一敛半绾青丝云鬓下一双黛青眉角,清澈眸光中瞬时泄露出几许让人胆战心惊的清冷戾气,“既是冤鬼,不问缘由,断无再留她在人间之理,”他说,“既是负屈含冤,也该到阴曹地府阎王殿上去辩个明白,岂有私自化作厉鬼纠缠生人之理,更何况,身为奴婢,被主人打死却又有什么冤的,即是坏了当奴婢的规矩,本就断无不被家法打死之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四 捉妖道士 (三) 这饮恨真人降妖驱鬼的能为手段,和杭州城里的其他和尚道士看起来却当真是微微有些不同,第一不用开坛做法,第二不用念经施咒,第三不用桃符法器,念珠钵盂,只轻轻催动身内几分混元真气,将阴鬼冤魂强行逼出张老夫人肉身,一道阴风送回阴曹地府下去即可,从头到尾运功施法也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因此上张员外合家三十余口再三磕头作揖的请他千万收受下的一百两银子酬劳,他自是再不肯受的,张员外无奈,只得依照惯例请身边家丁小童自内室中取出十两雪白银子付账,饮恨真人依例收下之后即带着阿才阿宝匆匆掉头离开张宅,前往临安镇北的李员外家,看看那李老员外的宝贝儿子,现下到底怎么样了。 那李员外家虽然和张员外家一般,是临安镇中数一数二的深宅大户,但是因为世代以商贾买卖为生,因此上在临安镇上的名声口碑一向不甚太好,世人皆知这世上无奸不商,无商不奸之理,更何况这李员外父子昔日里趁着宋金交战之际借机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奸邪阴损之事也未曾少干,那理所当然的,乍一听说张员外家的宝贝儿子半月前忽的身染怪病,浑身上下生满刺痒红疮的消息之后,临安镇上的百姓自然是各个拍手称快,一个劲的开口报应闭口报应的,争相在李员外夫妇二人跟前贪逞口舌之快,一舒胸中积攒多年恶气,却殊不知若是李公子他身染怪病的因由当真是因为红疹疫症蔓延之故,那整个临安镇中千余户人家,又岂有一个能够有幸逃脱过去此灾劫祸患的? 李员外家与张员外家相隔不过几条街巷,饮恨真人纵使在夤夜之间不曾施展一身飞檐走壁的江湖功夫,倏忽片刻之间也已经自前院大门前翻墙跃进李员外家院中,因为唯恐当真是红疹疫症蔓延,因此上早在昨日李员外他亲身乘车进杭州城里一路上三拜九叩的出现在上清观门外青石阶子上时,他就当机立断的千万叮嘱李员外他回家之后务必要门栓紧锁,不得轻易放一个家中下人外出在临安镇中招摇闲逛 但是而今,亲眼在厢房软榻上面看见一身密密麻麻针眼红疮遍布周身上下,连眼皮子里都层层叠叠溢满无数针眼粉刺之后,心下却仍旧是忍不住触目惊心的“咯噔”一下,往日里的红疹疫症之状他自是亲眼见过,但是病情严重到如此程度,却当真是闻所未闻,前所未见,他心中自是知道近日来杭州城内外方圆五百里之内实在是并无半点红疹疫症蔓延播散之灾,这位李公子他现下身患红疹疫症如此之严重,而又未曾传染给家中旁人一点,想来却当真并非是妖精鬼怪作祟,而是无意中冒犯了天庭上的痘神娘娘了,既是如此,现下只需将怀中所携一粒释毒清血仙丹合着黄酒给他吞服下去即可在七日之内令他周身针眼粉刺消失殆尽,性命无碍的了,只是解毒祛病七日之后,仍还需将他送去临安镇北三里地外的痘神庙去,装在竹笼里在庙内清水池中浸上七七四十九天消灾解难才可,虽然这人世间自来只有不守妇道红杏出墙的下贱女子被浸竹笼沉潭的,但是自隋唐之后,将私相授受的男女一起装进竹笼浸在水里七七四十九天以儆效尤的也不在少数,只要将脖子以上露出水面,总也是死不了人的,只要让痘神娘娘她消解下心中一口怒气,这男儿家的脸面,想来李公子他,也未必再能顾得上了 “什么,真人此言当真,这混账畜生他当真胆敢存心冒犯痘神娘娘?”李员外脸上登时间汹涌出来一股子深深的难以置信的惊骇神情,“可是这混账畜生他这半载来一直被老夫关在后院之中苦读四书五经,以备来年科考,分身无术之下,怎的可能在三里地外的痘神庙中惹是生非,得罪了天庭上的痘神娘娘?”他问。 “那敢问员外,当日商国之君纣王陛下,却又是如何在无心之间得罪到了上古大神女娲娘娘的?”饮恨真人听了之后忍不住冷冷一笑,“令公子他平日里在后院之中苦读四书五经之余,可也会在手痒难耐之下学着杭州城中那些说书卖艺之人无端写诗编派过天庭上三清玉帝,各路神仙?”他问。 “这” “回禀老爷,少爷他素日里念书之余,确是没少了写诗编派天庭上的三清玉帝,各路神仙,”众人迟疑之间,只见方才一直在李公子软榻一侧贴身侍奉的一个青衣书童恍然之间不知所措的失口诵念出一首公子他半月之前无意间在翻看一册古书《神仙传》上记述痘神娘娘的书页上一时手痒难耐,提笔在书页上写下的一首打油诗:“痘神娘娘豆蔻梢,男儿身上种红痘,红痘堪解相思意,七日不到魂飞去。” “小兔崽子,还不快住口,再要多嘴,小心拖出去乱棍打死,”李员外大惊失色之下,登时间阴沉下脸去一叠声的喊人要将方才那个胆敢在饮恨真人跟前口出狂言的青衣书童拉到屋檐下面乱棍打死。 “员外息怒,童言无忌,红疹疫症在人间蔓延散播堪堪几千年有余,其间无辜祸害凡夫百姓数以千万之多,人间凡夫对这位痘神娘娘她心中淤积下些许怨恨之气本自也是无可辩驳之事,只是还望令公子知道,这天地三界之中三途六道,因果轮回,道法自然,并非人力可以强为,令公子他平日里即是无心科考殿试,耀祖光宗,闲暇时多多钻研一些医理汤剂,黄帝内经也好,若有一日当真研习出治愈红疹疫症的灵丹妙药,倒也当真是件千秋万代功德无量之事”饮恨真人说话之间,已经急急伸手自怀中取出一枚释毒清血仙丹轻轻撂在身旁桌案上的一只小小青瓷茶盏之中,叮嘱李员外夫妇二人千万要以温热黄酒下药之后,即匆匆掉头离开李宅,直奔临安镇东南方向上的一座深宅大院闲散漫步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四 捉妖道士 (四) 临安镇东南街上的王老爷家这十两银子,饮恨真人心中本自是十分不愿意赚的,因为自李员外家出来之后,已经是晨曦微露时分,眼看着几缕炽烈阳光自薄云卷舒中悄无声息的拨云普照出来,大街上早已三三两两的聚集来往起诸多平日里十分喜爱口舌是非的村夫田妇,从那些村夫田妇的口舌耳语之间,他自是早已知道王老爷家的二公子自从一个半年前新近聘娶进门的美貌小妾一个月前忽然身染急症不治身死之后短短七日之内即陡然间发了失心癔症,整日里疯疯癫癫的拿刀在家中胡乱叫骂砍杀,上房揭瓦的,王老爷夫妇无奈,只得命家中几名身强力壮的家丁护院将二少爷他给捆绑去后园柴房中整日锁禁起来,饿时自柴房蓬窗之中将一日三餐投送进去,渴时用木桶装水自房顶上吊送进去,如此半月有余,请遍了方圆百里之内的知名神医郎中也不见好转,无奈之下,经人指点,只好以当朝告老还乡的堂堂大学士之身,硬起头皮来去西湖边上的上清观中拜会素日里一向被自己斥之为装神弄鬼招摇撞骗的饮恨真人来看看自己的宝贝儿子,虽然孔老夫子有云,“子不语而怪力乱神,”但是现下二郎他眼看着都已经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了,火烧眉毛之下,说不得也只好是进寺拜如来,进观拜三清,不管佛爷道祖,和尚道士,只管是有病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了 所以不出所料的,自抬脚一步踏进王老爷家宅大门那一刻开始,而今年纪才不过二十岁不到的饮恨真人即心心念念的感觉到王老爷这个素日里一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当朝大学士对自己这个一身道袍,松钗束发的年轻道士心中那一股子与生俱来挥之不去的无比嫌弃怨憎,这却倒也当真怪不得他,当日若非大宋徽宗皇帝经日里醉心修道炼丹,长年不理会朝廷政事,以至于朝廷上下忠良遭殃,奸佞当道,竟自会稀里糊涂不自量力的翻脸擅毁宋辽盟约,与大金联手攻辽,结果自然是引狼入室,大金灭辽之后,顺势一路打去东京城里,若非当日朝廷中尚有岳飞韩世忠这等忠臣良将,这南宋半壁江山,只怕也一样要保不住了,只是如此这般结果说穿了也只是上天对不守信诺,不遵盟约之人的一点小小警世训诫,幸而南宋赵氏一脉而今还气数未尽,金兵百八十年之内还休想兵临杭州城下,但是日后这赵氏子孙若是再做出此等背信弃义,引狼入室的糊涂事来,只怕是连玉皇大帝也难救阎王殿上该死的鬼了 “真人勿怪,我家老爷他,素日里其实也并非是真人所见这般愚顽怠慢之人,”救子心切的王氏夫人眼见得老爷他在堂屋里竟自是眼巴巴的上下左右仔细端详打量着饮恨真人身上的一丝一绦,一袍一裳,足足瞪眼打量了一盏茶的工夫之久,王夫人他因为救子心急,不得已下自己匆匆上前急急开口招呼眼前这棵好容易说服老爷亲身前去上清观中拜请出来的救命稻草:“真人请上座,”她说话间急急忙忙的躬身将饮恨真人让至堂屋上座上面,之后一叠声的回头催促贴身丫头小玉速速替真人上茶,“要最上好的雨前清茶,封着御供黄封的,”她说,“真人他道法精深,神通广大,这前日里皇上钦赐给老爷的御供雨前,老爷他可一直是连茶叶篓子上那两道黄封子也舍不得开呢。” “夫人不必多理,既是拿人钱财,公平买卖,这茶喝与不喝,这灾,却总是一定要替夫人你全家来消的,”饮恨真人听了之后只是摇头淡然笑笑,“那敢问夫人,二公子他现下到底怎么样了?”他问。 他这一问可着实是不打紧,只见王夫人她一双憔悴眼角间说不得却立时间是泪眼婆娑,珍珠大的滚圆泪珠子一时间断了线似的,纵是丝绢锦绦一再抓绕摩挲,这腮帮子间却也是再难干净了的,饮恨真人见状,心中自是知道夫人心中苦处,一时间却倒是呆立在前堂中不知如何开口才好了,幸而王夫人她到底还是个识大体的官宦之家出身,脸上泪珠子虽然还一时未净,却还是强忍着心中愁苦,躬身上前向饮恨真人深深施了一礼,“真人,若不嫌弃犬子满身腥浊污秽,恳请真人屈尊随我前去后园柴房之中一探,”说话间王夫人她已经心急如焚的在小玉搀扶簇拥下匆匆迤逦出前堂,顺着院中小径直奔三层院落之后的后花园西北角上的一间小小蓬门柴房疾步蹒跚而去。 饮恨真人见状自是束剑紧随二人身后,大约半盏茶工夫,三人已经竟自来到后园柴房跟前,虽然这间小小蓬门柴房本自也是一间两丈宽阔的青砖瓦房,但是因为一直是蓬门蓬窗,因此上即是站在蓬门之前,也足以隐隐嗅觉到柴房之内那一股子污秽不堪的腥浊气味,想是这王二公子这半个月来并不曾有一日被家人放出柴房外面些许时辰,以至于柴房内的馊菜酸汤发霉馒头一应俱全,而且即是一间小小简陋柴房,里面自然是没有夜壶马桶可用的。 透过蓬窗上几道破旧窗棂,只见那王家二公子现下已经蓬头垢面衣襟破碎的不成样子,好端端一个世家公子,现如今弄得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的,真可说是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这王家二公子现下落到这般田地,自然不是上天欺他辱他,而真心是自己昧心妄言,陷害无辜之故,饮恨真人连天眼都不需开,就已经看出他现下正在被一披头散发的冤鬼附在身上作祟,而至于这冤鬼恶煞的来历,说不得也只有王夫人她能够释解清楚其中一切来龙去脉的了 “真人你果然是道行高深,身负贯通阴阳两界之精深妙法,既是如此,我这个当娘的,也就不敢在真人跟前替这个畜生崽子再隐瞒什么了,”王夫人说着,眼角间又止不住滴滴滚落下几颗伤心泪来,“这桩冤孽,说起来,还全都是自这个畜生崽子三个月前被他的那群狐朋狗友酒肉兄弟给勾引着去杭州城中最大的青楼花坊绮鸢楼中寻欢作乐时候说起” “那绮鸢楼中的美人歌妓自是万紫千红,百花绽放,”她说,“这畜生崽子整日里在绮鸢楼中沉溺酒色,醉生梦死的,一来二去的,就和歌妓中一个柳琴弹的十分好的风尘女雪鸢勾搭上了,私下里也不知道平白送给了那雪鸢姑娘多少金银珠玉簪环翡翠的,听丫鬟说,他后来甚至还背地里偷了不少二少奶奶娘家带过来的陪送嫁妆,”王夫人一念及此,忍不住唉声叹口气说,“偏生我们这二儿媳妇她生性脾气暴躁,又嫉妒成性,因为成亲三年这二少奶奶也没能给我们王家添个一儿半女的,因此上半年前老爷他就四处托人做媒,替这畜生崽子他花八百两银子聘娶来一个十七岁的小妾开枝散叶,延续香火,要是说起来,这个名叫嫣儿的小妾却倒是个花容月貌,温良谦恭的好女儿家,就只是性子稍稍弱些,因为心中惧怕二少奶奶凶悍,自打进门之后就一直未敢和自己夫君圆房,偏生那一日那二少奶奶她在那畜生崽子身上摸到几根女人头发,几抹胭脂粉渍,气愤之下和那畜生崽子大吵大闹了一架,”她说,“那个凶婆娘她抓着自己男人的头发逼问昨夜为何一夜未归,那畜生崽子因为心中唯恐雪鸢被那凶婆娘报复,就故意说是在西院嫣儿屋里过了一夜,谁想到那疯癫婆娘听闻之后竟自是一气之下拿着一只烧的通红的烙铁闯进西院去将嫣儿她两只腮帮子给硬生生烙成两块黑炭,那嫣儿因为容貌被毁,自此后整日的在那疯婆娘门前叫骂,那疯婆娘气恼之下,就让那畜生崽子将嫣儿她吊在后园井中,用凉水浇她,那畜生崽子后来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好言央求那凶婆娘不若将嫣儿卖掉,大家落个耳根子清净,虽然一个丑八怪,倒也卖不了几两银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五 江洋大盗 (一) “那之后呢?”饮恨真人立在柴房门前淡然如水的冷冷问道,“那嫣儿却又是如何在王家忽的染上急症不治而亡的?” “真人面前不敢打诳语,”王夫人一时心思烦乱之间忍不住低头思忖片刻之后,终于还是如实交代出了一月之前在王家后园之中那让人不寒而栗触目惊心的阴晦惨事: “那嫣儿她那时已经被吊在井中三日有余,又日日冷水浇身,本也就只剩下一口气了,拉出来时已然是性命去半,昏迷不醒,但是那凶婆娘她却还是未觉得解恨,当即将田庄上几个年近七旬的账房马夫叫来让他们任意糟蹋嫣儿,那几个庄稼人哪里肯做如此伤天害理之事,那凶婆娘眼看着不能以此来报复嫣儿,又气又恼之下就将嫣儿她身上泼上一碗松油,点火将嫣儿她烧个半死,却又不让她咽气,之后钉进棺材让人抬出去埋了” “嗯?是还没断气就活埋了的,怨不得会在头七那天回来王家纠缠上那个无冤无仇却一口栽赃陷害在她身上的狠毒男人”饮恨真人冷冷叹口气说,“敢则信口栽赃陷害无辜旁人,比处心积虑诬告构陷冤家仇人还要更心安理得理所当然的吗?”他问。 “真人此言差了,那小畜生崽子他与嫣儿姑娘的死,其实也并未有多少因果关联,”王夫人一脸无可奈何的摇头叹着气说,“常言道,冤有头,债有主,真正害死她的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凶婆娘,我那不争气的二郎可连一个手指头都没有动过她的” “那敢问夫人,若是在府衙大堂之上蓄意伪证指认别人杀害人命而至被告被判凌迟腰斩的,那府尹大人他日后若是要替刀下冤魂讨个公道,却是该将伪证害人的证人和行刑的刽子手谁的头砍下来才对呢?”他问。 “真人此言甚是偏颇,”王夫人听了之后忍不住强硬反驳他说,“这被杀的只有一颗头,又怎能容两个凶犯提刀去砍,”她说,“真人岂不闻这世间什么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既然那被告是清白的,只管去找证据出来证明自己清白即可,”她冷冷嘘口气道,“本夫人却是不信,这世上还有清白之人平白遭人诬陷,到头来却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自己清白的,”她说。 “夫人此言虽然不差,但是可知这世上之人既有愚蠢,便有聪慧,既有憨傻,便有狡诈,虽说是青天大老爷日日明镜高悬,公正无私,”饮恨真人一念之下忍不住淡然笑笑,“但是敢问夫人,这世间生性憨傻愚蠢又单纯天真毫无防人之心之人,在被人暗中算计之后,又能有几分机会保留下清白证据?”他问,“纵是这世上人人都似夫人般见多识广,眼中不揉沙子,可知这世间还有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老虎打盹,马失前蹄之说,一时间的疏忽大意,任谁也难以幸免的,”他说。 “真人不必说了,本夫人明日自会亲身前往杭州府去替嫣儿她报官伸冤,昭雪苦恨,好让她早日魂归地府,息事宁人,”她说,“现下二郎他也已经被嫣儿她的冤魂纠缠折磨成这个样子,还请真人你大发慈悲,施法让那嫣儿的冤魂早日离开二郎身上,让我们王家过几天清净日子吧”说话间,王夫人那一对愁苦不堪的红润眼角间又止不住夺目而出几点悲伤欲绝的苦涩清泪,让人见了心中十分为之不忍 “夫人放心,贫道既然是为了赚银子来的,又怎会瞪眼放着眼皮子底下的买卖银子懒怠伸手去抓呢,”他淡然笑笑,“只是这施法驱鬼容易,但是冤鬼冤屈未雪,即是现在送走,过几日也仍旧会找回来的,”他说,“但是若是冤屈一朝得雪,纵是贫道不施法驱她,七七四十九日一过,她也自然会走,只是若是到时还讨不回一个公道,她临走之前掐死令郎偿命也为未可知,令郎现下已经疯癫半月有余,夫人,你的时间只怕已经是不很多了。” “当真如此严重?”王夫人眼中立时游移不定出一股子将信将疑狐疑满腹的阴沉迟疑目光,一心盘算着眼前这个年轻道士口中的报官和驱鬼之间究竟到底能有怎样深重关碍。 “夫人请听贫道一言,这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自是天地间最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他说,“更何况这王家宅院虽然宽阔,但是上下几十余口整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尤其是家中那些少不经事的稚子孩童,若是哪一日懵懂无知之间一个不小心触怒到二少奶奶” “是啊,这个却倒是当真大意疏忽掉了,”王夫人听了之后登时一言惊醒梦中人般恍然醒悟过来,“那老二媳妇她,素日里自来对大郎那一双淘气儿女心中愤恨有加,倘若有一日家中下人一眼没照看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五 江洋大盗 (二) 当真不出饮恨真人所料,自从三日后那王家二少奶奶被官差前来抓捕归案之后,王家二公子的疯病不几日里也就渐渐的消褪好转起来,知道饿了吃饭渴了喝水之后,体力恢复了不少,头脑也清醒了许多,虽说这一次饮恨真人他并未当真替王二公子他施法驱鬼,完全是天理昭彰,冤鬼讨了公道之后,自行离开王家回去阴曹地府赶着投胎去了,但是王老爷夫妇还是坚持要将捉妖驱鬼的报酬一分不少的付给饮恨真人,左右不过十两银子,饮恨真人也未过分推辞,向王家二老稽首施礼之后急急带着阿才阿宝离开王家深宅和临安镇上,一路上快马加鞭的径直回转到杭州城里。 进城之后,未及回转上清观中,饮恨真人一个转身,径直牵着马来到杭州城中最琼楼锦阁亭台掠影的大宋国朝皇室宗亲被当今世人恭敬尊称为九千岁的淳王爷赵盛府邸门前,门口负责守卫的两名禁卫小兵一看是饮恨真人来了,未及向内通报,即匆匆引着饮恨真人漫步穿过府邸前堂后院,闲散游逛到后花园中一处清幽寂静的小小湖边水榭门前: “启禀殿下,上清观中饮恨真人现下已在门外恭候,请问殿下” “好啦,下去吧,他自己有手有脚的,难道还要劳烦本王亲自去替他掀帘子吗?”一个看似温润如玉的温弱声音,自珠帘后面清风吹面般悠然飘荡出来。 “赵玖儿,你现在可是还没当上太子呢,”恍然之间只见水晶珠帘微微向上一挑,“最不济也别忘了,你父王他,可不止你一个宝贝儿子。” “那可不成,本王这淳王府里的逍遥少爷当的好好的,非要替当今圣上那几个短命的皇子去当什么监国,我们赵家现在连半壁江山都已经输的干净,这个监国的差事虽然却倒是不怎么劳累,但是本王的分例钱却也一分没见涨啊,”淳王爷长子赵玖儿懒懒的自一扇大理石屏风前面的青竹卧榻上翻起身子,“这还不算,为了三日前杭州知府慌里慌张的向大理寺呈报上来的三宗据说是什么江湖上飞檐走壁的江洋大盗半夜里斗胆犯下的惊天大案,本王可是着实已经是三天没好好合眼睡上一觉了呢,”他说。 “殿下勿急,即是杭州府办不了的案子,上面也还有大理寺和刑部,可知道这普天下又怎会有刑部和大理寺都破不了的案子,”饮恨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象征性的出言安抚他几句。 “是啊,杭州府衙里那群饭桶官差,前日里还争着抢着去降龙山下查案子去,结果一不留神被山上清风寨中百余杂兵喽啰下山巡逻时一头撞个正着,几十个年轻力壮武功高强的带刀捕头,一个一个让人家拴根麻绳吊在树上,精气都吸干了。” “什么,吸干精气,殿下,你难道怀疑,降龙山上那些个盗匪贼寇,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群修炼成精的妖魔鬼怪变化人形在山上冒充盗贼匪寇,为祸作孽,祸害山下左近村镇百姓和过往商客路人?但若当真如此,妖精又不爱金银财宝,”饮恨真人忍不住低头微微迟疑了一下,“一群占山为王的仙精妖孽,平白无故的,怎的会忽然打起圣上寿礼的主意?” “真人,本王看你是长年被你师父给关在道观里整天打坐念经的给念的傻了,”赵玖儿看起来一脸不以为然的浪荡样子,“这妖精既然已经修成人形,自然不再愿意天天蹲在深山里吃野果子了,”他说,“人家也要过好日子的嘛,想过好日子当然就要有大把银子才行啊,不说别的,就说这次在降龙山下被盗贼劫走的三件寿礼,一张象牙黄金雕凿成的七尺攒龙卧榻,一棵一丈来高的南海珊瑚,一尊一人多高的白玉弥勒佛像,哪一件拿去洛阳城中货卖,不值上万八千两银子,要是进献给大金国皇上,说不得金主一时兴起,还能混个安乐侯当当,”他说话间忍不住“嗤”的一声苦涩笑笑,“想来那降龙山上的妖精也是十分通达人间世态炎凉人情事故的,这三件寿礼纵是再价值不菲,在我大宋地界上,也是万万没人敢贸然接手的,”他说。 “殿下勿急,这降龙山离杭州城不过二百多里,这追回寿礼的事情,不妨就担在贫道身上,顺势,若是当真能够将山上一众妖魔鬼怪尽数剿灭,于山下过往商客路人和左近村镇百姓,也一并是件除暴安良功德无量的好事,不知殿下你心中到底意下如何?”他问。 “真人你太托大了,”赵玖儿听了之后忍不住“嗤”的一声,“谁人不知那降龙山上清风寨中的大当家的自来奸诈歹毒心狠手辣至极,”他说,“真人难道不知道这天下间但凡是占山为王的盗匪贼寇,平日里最喜爱的一个消遣就是将活人浇上松油点天灯玩的吗?”他问他,“不过倒是也好,一把火烧成灰了,本王却倒是省了替你陪送上一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他说。 “殿下,贫道既然是道士,死后本该一把火烧了,又要棺材来何用?”他说,“贫道只问殿下,这寿礼殿下你究竟是还想不想追回来了?” “这寿礼却倒是当真不是太急,”赵玖儿说话间忍不住低头盘算片刻,“不知真人对城西长清苑中数日之间竟自无端走失三十余宫娥采女的事情心中到底是何灼见?”他问。 “殿下恕罪,长清苑中那一百多女孩子本来就是各地官府为了奉承当今圣上而自寻常百姓家中强行征选而来,因为心中思念家人而设法私自翻墙逃走,想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也难怪,长清苑中自来即是三日点名,七日点卯,因此上苑中女孩只要一心想要翻墙逃走,机会总是有的。” “但是殿下,贫道听说,那丢失了的三十多个女孩子,腕上守宫砂可还未曾褪呢,”饮恨真人一念及此,眼眸中恍然间淡然泄露出些许犹疑迷惑,“但是相反的,未走失的那些女孩,腕上的守宫砂却是早已褪的干干净净,莫非那些个走失的女孩,心中嫌弃当今圣上年岁大了,不甘心就这样将个十三四岁的处子之身平白进献给一个年近七旬的老男人?” “胡说八道,叔父的为人本王还是清楚的,叔父他为何要将本王过继过去立为太子?”赵玖儿气愤之下登时自竹榻上一跃而起,一把抓在饮恨真人道袍左襟子上面,义正言辞的警告他说,“叔父他十六年前因为五皇子的事情,一怒之下将其余四子一起废黜流放掉了,但是谁想到那几个皇子如此的不争气,没几年就在各自的流放地一个接一个的病死,而叔父他因为十几年前一场大病,这辈子已经难再延续赵家香火,因此上自来就没有胡乱临幸过长清苑中那些个洒扫下女,”他说,“那些女孩当初征选来时腕子上就已经没有守宫砂了,除却深宫禁苑,连妖精采阴补阳都轮不上她们,你听懂没有?” “殿下,殿下息怒,殿下方才口中言道采阴补阳之说,”饮恨真人倏忽之间蓦然一下子幡然醒悟过来,“莫非长清苑中那些个失踪的女孩,也一并是被降龙山上那群妖魔鬼怪一阵风自杭州城里卷到清风寨中,给他们大当家的采阴补阳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五 江洋大盗 (三) “当真废话,若非本王思虑及此,这两件将整个杭州城里给惊动的天翻地覆的朝廷要案,凭什么要无端说给你这个自来只会在上清观中打坐念经混口饭吃的小杂毛听?”赵玖儿气急之下失手将饮恨真人脖子上一根红线穗子褪手扯拽下来,只见那红穗子上分明摇曳着一块晶莹碧透的云水观音吊坠: “好啊,道士戴观音,千古奇谭,好小子,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上清观中那点香火银子喂不饱你了,敢则是一早盘算好了哪一日跑去灵隐寺里当和尚去才好,那灵隐寺里的香火,可当真是杭州城里最旺盛不过的呢” “殿下,饮恨自幼无父无母,是师父他自襁褓之中将饮恨抚养长大,此云水观音是生身父母所留之物,还请殿下慈悲归还在下。” “哼,给你,有什么好吝啬的,一块翡翠吊坠子而已,”赵玖儿说话间负气回手将玉坠子胡乱向饮恨真人脖子上狠命一箍,“若不是举朝上下都以为这两件案子定然是妖精所为,你以为本王平日里很爱召见你的吗?” “殿下,不是三件大案吗?” “好啦,左不过是一直在杭州城中的云屏寺里借住着的大理皇亲宝光王一家三口前日里不知为何在夤夜间被人全都杀了,连那个十六岁的小郡主段云裳都没有放过,不过这宝光王和他的王妃皎白凤当年本来就是自大理叛逃出来的,说不定是大理派来的杀手也为未可知,”他说。 “不,未必如此,”饮恨忍不住摇摇头说,“敢问殿下,二十年前就该死的人,你会留他活到二十年之后?”他问。 “谁知道呢,但是大理皇上本来历来就是被大宋赐封的,还不至于会因为一个叛逃王爷的一家三口性命来找大宋的麻烦,”他说。 “纵是如此,此事也不能就这样算了,贫道现在就想去云屏寺中看看三人死状,殿下你觉得如何?” “哎,宝光王和皎白凤的尸首还在,那段云裳的,已经在当夜就被凶手带走,凶手当夜已经下药将云屏寺中的众位师父全都迷倒,所以此案只怕一时之间没那么轻易破的,” “但是云屏寺中的众位师父身上可多少也有些武功的,怎会轻易尽数被迷药迷倒?难不成当夜来人施下的其实并非迷药,而是妖术?”饮恨真人低头思忖之间忍不住急急追问一句,“官府勘察现场之后,确定众人只是被迷香熏过去的?” “喂,我说你这个道士,云屏寺不是上清观,里面的师父俗家都是姓赵的,身怀我们赵家祖传武功,有王气护着的地方,妖精进得去吗?” “可是妖仙却可进去,不然那逍遥观中的禅水花梨怎会经常去云屏寺中上香?” “好啦,你就别再提那个什么逍遥观啦,这杭州城里现在是神仙妖怪女鬼五毒俱全,整日里和尚捉妖精,道士捉女鬼的,当真是不想让本王过一天清净日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五 江洋大盗 (四) 自从离开淳王府回转到上清观中之后,饮恨真人对大理宝光王一家三口被人在云屏寺中一夜之间灭门的事情心中虽然总是有些隐约疑惑,但是眼下还是要以先在江湖上追查在降龙山下失却的三件皇纲寿礼要紧,只是江湖中人销赃的本事可是一直都是不可小看的,这三件价值连城的皇纲寿礼,想再追回来的希望定然已是十分渺茫,更何况清风寨中的山贼盗寇,本就是一群为祸作孽的妖精,因此上虽然降龙山清风寨的地盘确是在湖州府管辖之下,但是当地官府中的官差衙役却又有哪一个不是凡夫俗子肉眼凡胎的?指望他们上山去平清风寨,被人一把火点了天灯,却倒是连棺材钱都省了,说不得,还是自己亲身上降龙山上去走一趟是了 饮恨真人一念及此,在杭州城里一刻也不敢耽搁,收拾好一身行囊即带着阿才和阿宝一路上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向二百里之外的湖州方向绝尘而去,也不知在半路驿站中倒换了几匹快马,这一日三人终于风尘滚滚的来到层峦叠翠山路陡峭的降龙山脚下,沿着蜿蜒崎岖的上山小路左兜右转了大约半个时辰上下,山路旁的茂密树林子里即陡然之间闪出两道魁梧人影,“喂,几只小杂毛,身上有令牌吗,降龙山也是你们几个小杂毛牛鼻子敢来的地方?”一个手持钢叉的彪壮汉子圆瞪双眼上下粗略将眼前三人打量了一番之后,稍稍有些不耐烦的向他伸出一只污泥斑斑的粗大手掌,“令牌拿来,”他说,“不然,哼哼,管杀不管埋,”说话间,一柄明晃晃钢叉,已然寒气森森的径直抵在饮恨真人脖颈上面,旁边另一手持短枪的魁梧汉子二话不说,当即“嗤”的一声将他背上宝剑收缴过去,饮恨真人无奈,只得自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鼓囊囊的碎银袋子,“二位大哥,不成敬意,贫道道号饮恨真人,现下正在西湖边上上清观中清净修行,身后这两位本是贫道的侍奉随从,此次前来降龙山上,只是有心拜会一下清风寨中众英雄好汉,”他一脸气定神闲的从容将银袋子恭敬奉送在手持钢叉的彪壮汉子掌心里面,“初次见面,不成敬意,江湖艰险,人心难测,日后小弟行走江湖时若是一不小心误闯进清风寨地盘之中,还请各位英雄好汉千万高抬贵手,莫要存心为难在下,”他说。 “哼,小杂毛,莫要装了,老子才不管你什么和尚道士秃驴牛鼻子的呢,敢和咱们降龙山抢饭碗子,老子看你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彪壮汉子一脸不耐烦的将手中钢叉在他脖子边上轻轻晃了晃说,“若不是大当家的点名说要见你,老子恨不得现下就一叉子插下你脑袋来当皮球踢,”他说,“你这两个随从就只在山下等着好了,少时见了我们大当家的放老实点,兴许点天灯时还能让你少遭点儿罪呢” “主人,不要丢下阿才阿宝,这几个大汉看起来很凶恶啊,”斩孽一听说饮恨真人想要只身一人独自上山,赶紧趁势装作一副很害怕的样子乞求饮恨真人将二人一起带上山去。 “哦,不妨事的,降龙山上的众位英雄好汉平日里是最喜欢劫富济贫的,他们并不是什么见人就杀的山贼恶匪,你二人放心好了,” “可是,可是” “好啦好啦,老子平日里不怎么喜欢吃人肉包子的啦,”彪壮汉子一脸极不耐烦的举着手中钢叉在二人眼前晃晃,“再平白耽搁老子时间,老子将你二人剁碎了喂山下的野狗” 二人一看见彪壮汉子手中挥舞着的那把明晃晃的锋利钢叉,登时间给吓的再不敢多说一言,至真还故意趁势一把搂在斩孽怀中呜呜大哭起来,惹的彪壮汉子和他身边的喽啰在一旁洋洋得意的哈哈大笑 虽然一满袋子沉甸甸的散碎银子细算起来也足足能够五十两有余,但是在降龙山上这一群素日里偏爱打家劫舍强抢豪夺的妖精堆里竟自是还有机会将这一袋子散碎银子活着施舍出去,想想也当真是件天下间难闻少有的稀奇事了,饮恨真人暗自庆幸之下,一路上仍旧是依照规矩轻纱罩眼的被身边两个彪壮魁梧大汉推推搡搡的给押解到山顶上一片开阔云台上的清风山寨之中,一直到了山寨前院的聚义厅里,才被大当家的亲自下令取下轻纱眼罩,赏把椅子让他坐在一旁说话: “饮恨真人,多日不见,你这个满打满算也才十六岁年纪的小道士倒却显见的比三年前在快乐居时一本正经道貌岸然了一些,”清风寨大当家沈归尘一脸嘲弄戏谑府嗤嗤看着他说,“怎么,这白天在道观里念经,晚上到赌场里坐庄的逍遥日子过的够了,什么时候却又开始惦记起我的清风寨来了?”他问,“不消说我也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他说,“只是老子好心提醒你,赵玖儿那条小龙崽子,现下可还不知究竟是条龙还是只虫呢,”他冷冷谑笑着看着他说,“可别到了最后,当真落得个靠山山倒,靠河河干的落魄下场,”他说,“大宋朝廷要是靠得住,老子现在还用得着在清风寨里当山贼的嘛?”他问。 “大当家的,稍安勿躁,那三件皇纲寿礼的闲事,贫道本来就没打算管,”他说,“只是因为当日赵玖儿他一心要将事情交给逍遥观处置,贫道深怕对大当家的你不利,才一力担下这桩已经在杭州城里给折腾的天翻地覆满城风雨的京畿要案,”他说话间忍不住微微笑笑,“只是大当家的可否痛快告诉贫道,那三件寿礼现下到底被大当家的你给藏到哪里去了?”他问。 “哼,当真是神仙难救该死的鬼,”沈归尘气恼之间忍不住冷冷笑笑,“你知道镇江江心之中这十几年来都已经淹死多少贪得无厌的水鬼了吗?”他问。 “敢问寨主,二当家的她现下可还在清风寨中?” “怎么,小牛鼻子,三年前的事情,敢则你却是直到现在都还一心惦记着呢,” “大当家的误会了,贫道当日就已和大当家的约好以德清县为界,贫道只管在杭州城和德清县地盘之内的赌场坐庄,其余的地盘子,大当家的你有本事抢来多少就是多少,”他说,“只是这江湖上总是以义字当先,大当家的可不要忘了,现下咱们可是还有一个共同的仇家逍遥观呢,” “好啊,想利用我清风寨去对付逍遥观里那一群小道姑,我说你这个小牛鼻子,当真是想要造你那三清道祖的反吗?”他微微有些好奇的笑看他问。 “大当家的一身素衣长衫,容颜清俊,怎么看都像是个修道之人,大当家的敢来这降龙山上当大寨主,贫道却为何不能稍稍修理一下同门中那一群不知好歹的小浪蹄子?”他问。 “哼,你们上清观和逍遥观之间的内斗,本不关老子的事,只是你想要利用二当家的替你干什么鬼祟勾当,今日非要在这聚义厅里当面给老子说个清楚不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六 象山奇谭 (一) 其实饮恨真人想要清风寨二当家的替他做的鬼祟勾当本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情,只消一张亲笔写下的画押口供即可,反正二当家的她是个女人,因为道法不精一不小心被他擒住严加逼问,总也是个能敷衍得过去的充足理由,再加上这半年来镇江府里的官差衙役确是三天两头的自镇江边上打捞上来成群的溺水民夫,说是为了贪图那三件被贼人渡船时一不小心掉进江心里去的皇纲寿礼,连当地官府都信了,赵玖儿他没有理由不信,只要赵玖儿他将这件事情信以为真了,一道令牌发到逍遥观去,禅水花梨那只小蛇精媚子纵是心下存疑,也断然不敢轻易违抗太子命令,平南王府中的耶律成仁可是个再心狠手辣不过的人,而且杀起女人来也一点不会手软,若是能够趁此一举将她打发回西天老家去更好,纵是她侥幸躲过这一劫,逍遥观这一次只怕也是要大大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一次的了,不管怎样,这对上清观都是件好事,只是赵玖儿他,这一次可要在他叔父跟前狠狠栽个大跟头了,这却倒着实是件让他心中十分抱歉愧疚的事 几日之后,正如饮恨真人所精心筹划算计的那样,一道太子令牌发到,逍遥观中大掌司禅水花梨心中纵是再如何气愤不已到几近暴跳如雷的地步,却仍旧只能是一身素袍锦带的带着自己身边两个左右副使和观内几十个道法精深的小道姑亲率五百大内禁卫一路上快马加鞭浩浩荡荡的向镇江府方向飞奔而去,因为这一路上心中一股瘀滞怒气久久未曾散去,因此上一番车马劳顿之后的禅水花梨刚一到镇江边上,即心烦意乱的命令江边船夫尽快划船将她送到江心上去,船夫抬眼看这小道姑一双圆圆大大的水润媚眼之中却隐隐泄出一丝凶光,眉睫之间也隐隐露出一丝暴怒戾气,登时间浑身颤抖着再不敢多言一句,万分小心的划船将她好生送到镇江江心上面,然后自己身先士卒,第一个纵身从舟船上面扑通一声跳入镇江江心之中。 跟随在掌司身后几条小船上的左右副使和一群素衫束体的小道姑和几十只竹筏上的五百精兵禁卫都以为他们的掌司简直就是疯了,因为镇江江面上平日里看似止水波痕,风平浪静,但是江心之处的水下激流之中却暗自潜藏着多少暗流漩涡,如此冒然潜下水去,只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卷进激流漩涡之中沉尸江底,但是掌司一声令下,谁人胆敢抗旨?众兵将无奈,只得一个跟着一个的扑通扑通闭眼跳入镇江江心之中。 大约三个时辰以后,只见镇江江面上扑腾扑腾的似有几十只瘦小的小水鸡子在翻腾着翅膀挣扎扑腾,那时的平南王耶律成仁早已派人守候在江边多时了,府内一众精兵侍卫见了江面上扑腾扑腾一个劲翻着肚皮呛水的几十只瘦小水鸡之后二话不说当即用渔网打捞上来五花大绑的头朝下一面替她们空着肚内江水一面七手八脚的将她们给尽数抬回平南王府中去。 几日之后,平南王府一片杨柳拂波,落瑛满地,荷叶带露,残花纷飞的后园竹亭之内。 “多谢二弟三妹合伙演的这一出借刀杀人的好戏,”耶律成仁在竹亭之内一脸感激不尽的俯身向亭栏旁呆立着的一个轻纱罩面的青衣少女低眉顺目的稽首拜了三拜,虽然那少女并未因此而转回头来多看他一眼。 “哼,那女姑子这也是自作自受,”青衣少女呆立在竹亭之中冷冷清清的摇头叹口气说,“只是老天爷偏又不长眼,手下五百多精兵禁卫尽皆沉尸江底,但是唯独那三个罪该万死的女罗刹精,却侥幸半死不活的全身逃了出来。” “其实也算不上侥幸,因为前面那五百多人已经替她们将鸡公洞内的千年瘴疠翳毒之气给吸尽的差不多了,她们三个是最后进去的,自然还有机会生还。” “可是王爷你当时就乔装成一个镇江城内的鱼虾贩子一路尾随在他们身后,陀陀心中却倒是一直很是奇怪,敢问王爷你这十几年来却到底究竟是怎么躲避掉鸡公洞内那些翳毒瘴疠的?” “嗯,现在告诉三妹倒是却也无碍,左右镇江江心之中沉溺着的那些真金白银,很快就该派上大用场了。” “黄金的事就不必说了,难怪当年的大金国主平日里无事总是向大宋高宗皇帝抱怨,说他的大金国号之中虽然明晃晃的带着个金字,但是大金国的皇族子弟这辈子却一直连金子的边都没有摸过,原来王爷你的爷爷早在归降之前已经事先派人将大辽国库中那三百万两黄金千里迢迢的秘密运送到镇江之中的金山鸡公洞中尽数藏匿起来,也真难为王爷你全家了,竟一藏就藏了这么多年。” “这也是天不绝我大辽,世人再想不到这金山鸡公洞的洞口,竟是在冰寒彻骨的镇江江心水底。” “可是正因为如此,山洞内才长年积攒着千年不散的瘴疠翳毒的,”青衣少女一脸迷惑不解的回头看着他的眼睛,“难道王爷你现下当真已经不是一介凡胎,不然为何洞中千年翳毒瘴疠却半点伤不到你身?” “千年翳毒瘴疠?”耶律成仁在竹亭里一脸不以为然的连连摇着头说,“只怕连千万年都不止吧。” “生死有时候只是一眨眼的事情,王爷你日后还是千万不要如此逞能自负。” “哼,三妹说本王自负,是不是言下之意,是说那女姑子她并不是个痴顽蠢货呢?” “不,陀陀只是关心王爷,”青衣少女转过身来一脸淡然无奈的凝眸看着他说,“既然亘古至今,进入那个溶洞的人,从未有一个能够活着出来,王爷你怎知自己日后每次都能这么幸运。” “因为只有我自父亲口中知道那个鸡公溶洞里隐藏着的一个紧要机关,”耶律成仁微笑的伸手自怀中掏出一块毫不起眼的小小顽石: “鸡公洞千万年来与世隔绝,洞中淤积着千万年来生发出的剧毒瘴疠,而且此种瘴疠在人世间即是有药也来不及解,只要沾染上一丝一毫,都会立时毒发身亡,化为一滩脓血,但是,每次进入洞内,只要将山洞入口一侧的鸡婆石轻轻搬开,洞中瘴疠即会因此而消失的无影无踪,此时进入洞中自然无恙,出来之后再轻轻将鸡婆石搬回原处,洞中立时又会聚拢起万年瘴气,如有擅入者,立时化为脓血,无药可救。” “嗯,原来如此,当真是用心良苦,深思远虑,没想到天下百姓竟都错看了王爷。” “只可惜三妹直到现在才终于看清本王面目。”他淡然微笑的温柔看着她说。 “不,王爷不必如此,”少女淡然如水的微颤一颤眼瞳,“既然已经结拜过了,王爷你在陀陀心中可早就已经是亲生兄长了呢。” 饮恨真人和阿才阿宝三人在暗中仔细观察之后最终确认除了沉尸江底的那五百大内禁卫之外,被耶律成仁手下抓获的这几十个小道姑之中并不见禅水花梨和两个左右副使身影,看来自己事先在江水中下的蛊毒最多只能对付那些法力十分低微的天宫侍女,禅水花梨和那两个副使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想是见到情况不妙,已经暗自从江底凫水逃走了,不过她们三个跑了也就跑了,平南王府中那几十个小道姑却总是再难有机会活命的了,这三个一看见就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的小道姑头子这一次就算是能够有幸自淮水边上逃回去杭州城里,也只能上赶的去灵隐寺里替她们手下那几十个在平南王府之中凶多吉少的小道姑子兴师动众的大作法事发丧出殡去了,饮恨真人这里在镇江城内却是一刻也不及耽搁,吩咐阿才阿宝在客栈之中急急收拾收拾包裹行囊即一个翻身上马直奔东海之滨的宁波府而去,虽说是这宁波府产的糯米汤圆在江浙一带名声很大,但是饮恨真人这一次千里迢迢的赶去宁波城里,可当真不是为了那一碗晶莹剔透的桂花汤圆去的,只因那宁波府离象山不远,而象山脚下又松竹掩映着一座梵音飘渺香火旺盛的千年古刹护龙寺,他这一次却是存心要去护龙寺中好生拜会一下寺中住持大师觉远法师去的 三人一路上飞花烟雨风尘沾衣之后,终于来到这落花纷飞,烟柳叠翠的象山脚下,山脚下一条曲径幽深的青石小路,小路上三两成群的善男信女,凡夫香客,那护龙宝刹的山门终年都是敞开着的,寺中住持大开方便之门,山门外几个小和尚正在一心一意的低头清扫山门前青石阶子上的几许残花败叶,其中一个小和尚抬头一看山门外来了两个道士和一个小道姑,心中看似是稍稍有些好奇,“咦,道士拜菩萨,千古奇谭,喂,那几位小道长,即是来拜菩萨,那香炉里的三柱栴香可是断断少不了的,”小和尚嗤嗤笑笑,“怎么,进寺不上香,敢则是来化缘讨饭吃的吗?” “小师父,贫道只是昔日里和觉远大师他有过一面之缘,今日闲来无事,特地前来拜会他老人家一下,哪怕只是一起喝杯清茶也好,”饮恨真人在山门前客客气气的施了一礼说,“还请小师父你辛苦辛苦,进内替贫道好言通报一下。” “嗯?师父的老相识里竟然还有道士?”小和尚一脸摸不着头脑的边向山门里飞奔边低声咕噜着说,“哼,素日里连清风观中的小道姑都不许我们理,自己的老相识,却竟是个道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六 象山奇谭 (二) 小和尚一路飞奔进山门去片刻之后,只见护龙寺住持一身袈裟披挂的亲身迎出山门外来,“哦,枢密暗使屈尊下驾小小山寺宝刹,老和尚我有失远迎,还望千万恕罪,恕罪,”觉远禅师一脸慈眉善目的躬身将饮恨真人和阿才阿宝好生让进寺中前堂里面,四人在香案前相互客客气气的恭维客套了几句之后,觉远禅师终于开始不可思议的开口询问饮恨真人,“杭州城相距宁波府不下五六百里之遥,敢问暗使此次只身一人前来宝刹之中,究竟是为何事?” “禅师严重了,”饮恨真人听了之后脸颊上自然而然的瞬间显露出一丝清冷微笑,“这上清观虽是皇上敕建,但是平日里却本不管辖什么军机情报,”他说,“若说是细作眼线,在杭州城里自来是以城西逍遥观为上,而贫道虽然私下里和淳王府之间时常走得近些,但是平日里的职责,却还是以杭州城内寻常刑事要案为主,”他淡然笑笑,“因此上禅师不必惊慌,禅师虽然俗家是契丹人,但是现下贫道最关心的,却反而不是禅师你,而是护龙寺中那只被奉为镇寺之宝的大海螺,敢问禅师,那只大海螺,现下还在护龙寺之中吗?”他问。 “奇怪,真人平白无故的,怎么一上来就冲着那只寺内供奉着的大海螺来,”觉远禅师听了之后忍不住一脸疑惑的笑问他说,“敢则是杭州城中海螺成精,犯下什么欺天忤逆的大案子了?” “不瞒禅师,半年前杭州城西长清苑中七日之内无故失踪三十余处子之身的待选采女,听苑中女孩说,几日前仿佛在苑中见过一只铜盆大小的五彩海螺,海螺上红云紫气,斑斓笼罩,只一瞬间即在苑中消失不见,杭州城中的官差衙役自是以为那些女孩子因为惊吓过度看花眼了,但是贫道是有道法之人,自是能够察觉到苑内些许飘散着的混元仙气,贫道在灵隐寺七层宝塔顶上以天眼查探,自是能够远远看见护龙寺后院伏龙塔上那一丝若隐若现的仙灵之气,只是七日之后,那股仙灵之气却忽然失散掉了,敢问禅师,那只大海螺现下却到底还在不在宝刹之中,”他问,“事关重大,还请禅师你千万不要打诳语欺瞒贫道,贫道这里有礼了”说话间,饮恨真人当真躬下身子向觉远禅师恭敬施了一礼,此礼是俗家之礼,身为修道之人,这等躬身抱拳之礼,是连在皇上跟前都无需施的。 “真人不必多礼,出家人不打诳语,”觉远禅师见状赶忙伸手将饮恨真人双手托扶起来,“想必真人不知,这护龙寺虽然现下是觉远身肩住持之位,但是这后院中的伏龙塔,年纪却还没有真人你大,”他说,“即是真人面前不打诳语,贫僧也没必要隐瞒真人,这护龙寺后院中的伏龙塔本是十六年前东海龙王手下一个名叫横水南琴的海豚将军所建,建成之后即将一只五彩斑斓的大海螺壳子供在这座七层伏龙塔中,寺中僧众十六年来只是在前殿经堂之中替那塔中的大海螺壳子每日里念上一百遍伏龙经,唱上一千遍伏龙咒,除此之外,对这伏龙塔也就不再过问的了,贫僧一介凡夫俗子,肉眼凡胎的,难以知晓东海龙宫之中私事,更是从未打听过塔中那只大海螺壳究竟是何来历,这横水将军十六年来本自是日夜在寺中后院那座伏龙塔中闭关打坐,轻易很少显现真身出来,但是据贫僧所知,这横水将军隔个年的也会自伏龙塔中出来前去舟山上的普仁寺中清修上十天半月的再回转护龙寺中继续闭关打坐,”觉远禅师说到这里不自觉的低头犹豫不决了片刻时辰,仔细思量琢磨了一番之后,终于失口承认,“半月之前这横水将军却是曾将塔中海螺随身携着离开了护龙寺中,”他说,“但是自此之后,将军他和那只大海螺壳子即再也未曾回来护龙寺中,贫僧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觉远禅师思忖间默然摇摇头说,“真人若是有心,那舟山普仁寺中,或许能够一寻海螺踪迹。” “好啊,海豚将军都跑到人间来了,当真是寺小妖风大,水深王八多,”阿才忽然在一旁微微冷笑着说,“敢问师父,明日这护龙寺中若是再来一个鲨鱼元帅,师父是不是该盘算着将他泡在莲花池里卖门票了?” “这位真人可当真是太说笑了,”觉远微微苦笑着摇摇头说,“不瞒几位真人,贫僧寺中这些个徒子徒孙之中,也有几个流落人间的小螃蟹精,小乌龟精的,贫僧可一直也没将他们当做妖精看的,”他说,“毕竟,比起贫僧来,他们更有资格在这护龙寺中住着。” “咦,老师父,妖精比和尚更有资格在护龙寺中住着,敢则西天佛祖嘴里的众生平等就是这个样子的嘛,”至真在一旁忍不住嗤嗤笑笑,“我还以为这世上的和尚总会被道士更正经一些的呢,”她说,“没想到,只因宁波府在东海边上,住持你为了保护龙寺平安,竟然还要抱东海龙王的大腿,向水族众生低头,”她玩笑的说道,“这又是护龙寺又是伏龙塔的,你的东海龙王听了不生你的气嘛,”她问。 “女真人,这护龙寺本是一千五百年前东海护龙相府中的龙相大人出资所建,这位龙相大人在东海龙族中可是很有权势的,他的三女儿就是东海龙王的宠妃虞美人,这位虞美人近年来可是没少施舍粮米给宁波府中的贫苦百姓的啊,” “嗯,师父慈悲为怀,贫道无话可说,”饮恨真人在听了阿才阿宝对觉远大师的冷嘲热讽之后只是忍不住冷冷笑笑,“只是师父千万要知,贫道的上清观虽然与逍遥观一般月月领取枢密院的月例银子,但是那逍遥观里的小道姑子却并非各个都和贫道一般是肉眼凡胎的修道之人,”他说,“那观中掌司和手下两个左右副使本是天庭安插在逍遥观中的眼线细作,心思手腕歹毒阴狠之极,师父寺中即有妖精,凡事总还是小心些为好,恳请师父切记,贫道就此告辞”说话间只见饮恨真人拈起指尖以三清之礼匆匆向觉远禅师施礼告辞,几句草草的“江湖艰险,后会有期”之后半刻不敢耽搁,掉头急急离开护龙寺后一个翻身上马,三人开始一路上马不停蹄的向距离舟山最近的渡船码头镇海码头狂奔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六 象山奇谭 (三) 因为舟山一带自来即是游客爆满香火旺盛的海上佛国,因此上想要赶早挤上一艘人满为患的商客渡船并不容易,饮恨真人无奈之下只得带着阿才阿宝另外加钱搭上一条前来镇海码头货卖鱼虾紫菜的舟山当地渔船,指明要他避过舟山最大码头,直接将他送去岛上相距普济寺不足一里之遥的桃花渡去,因为他们此次前去舟山之上随身并未携带几根栴香,登岸之后见寺不拜,游人看了稀奇,一个寺一个寺的去上香叩拜,却又太过耽误时间,而且,自己身上这几两银子,只怕是连香油钱都未见得拿得出手去的 虽然是乘船渡海,但是那舟山相距沿海岸边却着实不算太远,船主收钱之后自然遵照嘱咐将他径直送来桃花渡口,饮恨真人上岸之后即吩咐阿才阿宝留在渡口等他,之后一路上施展绝世轻功,身形如风中流云一般轻飘飘瞬闪几次之后,眨眼间就已经将身立在普仁寺山门前那几阶一尘不染的青石阶子上面,暗中施展道法扫清山门内外几股仙风妖气之后,冷冷清清的抬脚一步踏进普仁寺中,只见前院中数十僧众在经堂禅房中来来往往的十分稀松平常,看似并无什么不妥,只是后院一间宽阔禅房之中隐隐察觉出一丝妖风晦气,饮恨真人见状赶忙抽身来到后院,只见那股子和伏龙塔上一般无二的似有若无的隐隐仙风妖气果然是自寺中后院一棵遮天蔽日的千年银杏树下一间宽敞透亮的精致禅房之中淡然飘散出的,当下二话不说的一抬手挑开门上竹帘,一身青衫仙袂的瞬间闪身来在禅房中一张紫绡锦帐的精致竹榻前面: “哼,横水南琴,果然是你,未曾想到,身为披云山乱云殿中八大殿前护法之一的追风护法,竟自也会暗地里干起这采阴补阳的鬼祟勾当,”他在竹榻前一脸幸灾乐祸的低头戏谑在一个面容还算是五官端正,身形还算是挺拔壮硕,但是肚子却明显的微微有些过分发福的精壮男子身上,那嘲讽戏弄的清澈媚眼,顷刻间让竹榻上一个面容苍白神情倦怠的娇柔瘦弱女子自控不住的掩起手中丝绢抵在唇边气喘吁吁的断续咳嗽几声,她一手紧紧抓着身上锦被一角,看样子是想要挣扎着坐起身来,但是却哪里当真能够挣扎的起,浑身有气无力的只余下在竹榻上颤颤打抖的份,竹榻前一直手端药碗一汤匙一汤匙的上下翻动着碗中汤药的横水南琴见状连头也不回的反手照着饮恨真人脸上就是一耳掴子,饮恨真人眼见之下顺势轻轻将腕子一翻,一眨眼间已经将横水南琴一只手腕死死掐在自己手里: “怎么,还想要就地杀人灭口吗?”他冷冷笑笑,“裳千炽那只小豹子精,最近对他手下一群虾兵蟹将的容忍度可真够高的,”他说,“云豹就是云豹,长得就跟一只花斑大猫似的,还非要天下人都知道他是一只凶狠无比的大豹子精,想想也当真让人觉得好笑。” “饮恨,嘴上放干净些,对你没有坏处,”横水南琴一手端着药碗,漠然冷笑之下不以为然的轻轻转回头来冷冷看他一眼,“裳千炽这三个字也是你敢叫的,”他冷冷笑笑,“虽然自幼掩饰的很好,但是你左肩上那枚清徽紫印,只怕是这些年来费尽心机的也没能将它化散掉吧,”他问。 “那又何妨,大理和大宋之间世代交好,贫道身上这枚清徽紫印,最不济也就是个被引渡回大理国去生死自安天命而已,”他说,“还不至于在杭州城里就含恨归位升天的呢。” “大理国中本该早已不在人世的沉潭皇子,这件事幸而除却乱云殿外,江湖上还并无一个外人知晓,”横水南琴敛眉冷笑,“怎么,云屏寺中的血案竟会让你如此无动于衷,不去亲自给你皇叔上柱香去,而且这个叔叔死了,另一个叔叔还活得长吗?”他问。 “哼,当日饮恨本是大理宝华帝宠妃淑妃娘娘所生皇子,只因生来肩上一枚清徽紫印,被二皇叔宝光王趁机在父皇耳根子边上阴险谗言生来身上刺有清徽紫印的大理皇子,长大之后必定弑君杀父忤逆篡位,父皇他因此才命三皇叔宝善王将饮恨放在一张苇席上面沉入澜沧江中,幸而恩师玄真道长那时偏巧正在澜沧江上泛舟云游,机缘巧合之下将饮恨自澜沧江上救起,千里迢迢带回上清观中苦心抚养长大,”他说话间已然是忍不住紧紧蹙起自己青丝半掩下一双黛青剑眉,“只没想到后来因为父皇膝下再无子嗣,二皇叔见状便日渐起心反叛父皇,后来大理城中发生叛乱,宝光王他欺心弑君篡位不成,被宝善王府出兵清剿之后不得已和王妃皎白凤一起千里迢迢逃来杭州城里求大宋收留,父皇在叛乱之中因为惊吓过度而一下子卧病在榻三月有余,终因病势深重驾鹤归西,临死之前亲下口谕将皇位传给三弟宝善王,但是谁想到苍天有眼,三年前饮恨在送师父去峨嵋山上闭关时,竟然无意中自一群蒙面歹人手中救下一个自大理皇宫之中私逃出来的内侍太医,自此得知当日父皇他卧病在榻时病情本自不是很重,但是却在短短三月之间即病情深重猝然而逝,内侍太医心中自是十分怀疑,因此上悄悄取来父皇他每日里吃药剩下的药渣仔细核对查验,果然发现药渣之中比药方子上多了一点人参须子,太医替父皇他拟定的三张药方之中人参皆是催命大忌,”他说,“只是因为每次只是以半钱人参根须入药,父皇他才有幸在病榻上拖命多活了三月有余,”他一念及此,眼神里瞬时之间已是隐隐泄露出一丝刻骨铭心的冲天怨气,“敢问追风护法,东海之中若是出现如此丧尽天良阴狠歹毒之人,你却又该怎么办呢?”他问。 “自有龙王陛下圣明裁决,”横水南琴听了之后忍不住微微笑笑,“兄弟相争,说到底还是陛下家事,本座这个做臣子的,本不该肆意多嘴才是。” “你现下可是乱云殿八大殿前护法之一的追风护法,说穿了,不过也就是东海龙宫之中一个叛臣贼子而已,”他一脸不以为然的冷冷看着他说。 “无妨,本座是龙王御前宠妃虞美人的表外甥,为了一心照料虞美人那可爱的皇儿,也就是本座那可爱的小表弟,莫说是背叛龙王,就是背叛天庭上的玉皇大帝,却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横水南琴说话间忍不住微微笑笑,“本座和你一样,加入披云山乱云殿,一样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哼,取处子真元精气采阴补阳,也是身不由己?” “你是来查案的?”他问。 “替天行道,不容分辩。” “看在乱云殿的面子上,那些女孩子,你可以带走。” “哼,贫道和乱云殿只是各取所需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这个面子,怕是裳千炽他,还未必一定讨得下来吧,”他冷冷笑道,“何况这种事情,你也未必敢让他知道,”他说,“据贫道所知,乱云殿中的清规戒律,可一点也不比天庭上的少呢,” “无妨,殿主知道本座救人心切,当日并未出手阻拦本座。” “救人心切,怎么,方才那碗药中?” “不错,正是以处子真元精气佐以须弥山上落葵仙草调配而成的散毒清翳汤,世间唯一能解白花赤练蛇毒之仙方灵药,”横水南琴叹然苦笑,“你是修道之人,难道连贱内身上所中之毒都没能分辨出来吗?”他问,“道法如此粗浅,和你合作,裳千炽他这笔买卖,可当真是亏大发了。” “恕饮恨冒昧,饮恨只知这白花赤练蛇一向只在武夷山上清修过活,怎的会忽然无端跑来舟山上为祸作孽?将尊夫人咬伤?”他微微有些好奇的俯身低下头仔细端详打量了竹榻上那个娇瘦荏弱的病西施几眼,“一口咬在脖子上面,尊夫人也是有道法的人,却怎的会无端受条母花蛇精的害?”他问,“而且即是白花赤练蛇所伤,武夷山上当有现成解药,将军你却为何非要千里迢迢的跑去杭州城里强抢民女,这可当真是要将东海龙宫的颜面给失的尽了,”他看起来一脸怨气冲天的忿恨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忿恨自己竟然会沦落到和这般行事荒唐到不可理喻的江湖败类为伍。 “哼,死要面子活受罪,此事要是当真细说,本自就是无端祸起在那面子二字之上,”横水南琴一念之间忍不住深深叹口气说,“真人你想必也看出来了,贱内璇儿本自是东海之中一只千年蚌精,而今与本座成亲已经五百余年,璇儿她自从和本座成亲之后在横府之内就只是一心本本分分的孝敬本座的父母长辈,操持料理府中一切家事,璇儿她在家中自来即是一个亲戚长辈人见人爱的温柔贤淑儿媳,在公婆跟前更是一心温驯乖顺的端茶奉水,织剪裁衣,从未对家父家母他们有半点忤逆违拗,”他说,“但是因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璇儿她在和本座成亲之后,五百年间虽然四次怀胎受孕,却一连生出四个貌美如花的可爱女儿,家父家母为此十分恼怒,日日催促本座休掉璇儿,另娶武夷山上的白花赤练小师妹为妇,本座无奈,只得忍痛将璇儿她生生和四个女儿分开,将她只身一人接来舟山普仁寺中栖身寄住一段时日,至于休书的事情,本座本就是没打算理的,”他一念及此,忍不住无可奈何的苦涩嘘口气说,“谁想到那条白花母蛇她因为心有不甘,而半夜里悄声潜入普仁寺中冷不防一口咬在璇儿她脖颈上面,眼见得璇儿她身中白花赤练奇毒,身内真流逆转,奄奄一息,而那条骄横任性的母花蛇又迟迟不肯交出解药,本座迫不得已去须弥仙山上取来落葵仙草,又在夤夜之间去杭州城里的长清苑中强掳了一些腕子上有守宫砂的女孩子过来,日日吸取她们身内一些真元精气替璇儿她煎药解毒,如今璇儿身内的余毒也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他说,“那三十几个宫娥采女,你若愿意,自是可以任意带走” 横水南琴说话间已经轻轻伸手将一旁桌案上的药碗执手托在掌心之中,继续俯下身去精心服侍竹榻上的璇儿吃药,再未曾回过头来搭理饮恨一眼,饮恨见状,心知此案再纠缠下去对自己真心是并无多大好处,既然人已找到,又可任意带走,眼下只消将那三十余宫娥采女自舟山上带回杭州城去即可,如此一来,那三件现下尚未被官府寻获的寿礼,也可以继续任凭自己在江湖上慢慢明察暗访,不管能不能当真将寿礼顺利寻回,只要籍着这个借口,自己在天南地北五湖四海之间以查案为名四下里走南闯北东游西荡的,不但是赵玖儿他,即是逍遥观中那几个小道姑子,也未必能够说得出什么来,只是,常言道,好奇害死猫,但是,现下既然已经来到这普仁寺中,那只半夜里在长清苑中一闪而过的据说是五彩斑斓,仙气缭绕的大海螺壳子的事情,饮恨觉得,不管怎样,自己现下都应该趁机从横水南琴口里问个清楚明白才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六 象山奇谭 (四) 因为心知饮恨他对自己日夜精心照看着的那只大海螺壳子的来历当真只是心下微微有些好奇而已,并无什么处心积虑的阴险恶意,因此上也并不避讳将十六年前那桩东海龙宫之中的私密旧事一五一十的向他一个外人和盘抖落出来: 原来那只大海螺壳子本是相距象山五百里之遥的海宁普照寺中经年供奉在佛前香案上的诵经法器,是昔日东海龙宫之中的虞美人上普照寺中上香还愿时所赠,那时虞美人她刚刚诞下麟儿,心中十分欢喜高兴,顺势请寺内住持替孩儿赐名,当日寺内住持随心替那小世子他取名断风尘浪,祈愿他日后能够凭借自己慧根,斩断尘世一切江湖风浪,但是谁想到,天不随人愿,那断风尘浪他生性脾气乖张,桀骜不驯,时常在龙宫之中惹他父王生气,后来因为任性胡为而私下里意欲非礼大太子妃不成,反被大太子妃一状告到他父王那里,龙王雷霆盛怒之下命人将这个忤逆畜生给押去冷宫之中饮鸩赐死,消籍除名,死后不得葬入东海珊瑚林中,任凭虞美人将她那孽障崽子拖出水晶宫去随意处置。 但是常言道,母子连心,眼看着和爱子他生离死别在即,虞美人她心中着急上火之下迫不得已铤而走险,私自回去自己娘家护龙相府之中苦求父母大人将丹房之中私藏了几百年的离魂丹送她一粒,兴许能够因此而让皇儿他有幸逃过一劫,虽然心中惧怕龙王责怪,但是毕竟现下要救的是自己的嫡亲外孙,她父亲母亲也就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虞美人自父母大人那里苦心求到一粒离魂丹之后,当即急匆匆回转到东海龙宫之内,花重金收买下送鸩酒的内监,将鸩酒悄悄换做离魂丹让尘浪吃下,这离魂丹可以让尘浪他的元神离开仙身四处东游西荡,而且让仙身以假死之状瞒过龙王,虞美人后来借着龙王让她自行安葬爱子的机会,将尘浪仙身托付给横水南琴送去象山之中,待到皇儿他元神回归仙身之后,就让他自己留在象山之中找个清静古洞潜心清修即可,左右东海龙宫之中已经是回不去了,皇儿他日后只能够一生隐姓埋名的在红尘人世之中浪迹江湖,四海为家,若是运气,说不定可以在五方佛主,三界神仙身边寻个侍奉差事,不然,也只能和世间一切仙精妖孽一般寻个清净山头占山为王落草为寇了 但是没想到,世事难料,断风尘浪的仙身被横水南琴好生护送去象山上之后,却被一个本想要去一只正躺在树下生产的母鹿肚内夺胎的孤魂趁机占据,那个孤魂本来法力也不算差的,竟然连一只母鹿肚内的胎儿都对付不了,南琴后来听象山中的一只山狸子说那孤魂想要去母鹿肚内夺胎时母鹿肚内竟自忽然现出一丝护身佛光,想来该是哪个下凡投胎的神仙错投鹿胎所致,但是那孤魂去母鹿肚中夺胎不成,竟自是趁机占据了断风尘浪仙身,而且占据了仙身之后即从象山之中逃之夭夭,也不知是究竟逃到哪里去了,幸而当时普照寺中的客居散仙沈玉真人正在象山之中独自抚琴吟唱,听他说夺取了断风尘浪仙身的孤魂应该是向杭州方向去了。 但是待到横水南琴和断风尘浪一起追至杭州城外时,却发现那个孤魂已经逃进五云山下的五云寺中,那五云寺中的护法神将散脂大将又是非不分善恶不辨的,一力阻止横水南琴入五云寺中抓人,横水南琴无奈只得将断风尘浪元神带回去普照寺中,将佛前香案上那只昔日虞美人来普照寺中上香还愿时供奉上的那只五彩大海螺法器拿来将尘浪元神施法封印在里面,回去在龙相大人出资所建的护龙寺后院之中命人建起一座伏龙塔来,将这只封印了尘浪元神的大海螺放在伏龙塔中好生看护起来,待到日后有机会再去五云寺中找那个夺人仙身的孤魂算账。 只是谁想到那孤魂自此以后十六年间,竟自是一直躲在五云寺中难得出来一次,那孤魂在五云寺中自称浪卷流苏,以在五云寺中烤制松香饼向左近村民贩卖为生,横水南琴他几次三番想要暗中算计那个浪卷流苏,但是最终都是因为寺中护法散脂大将的插手阻拦都功败垂成,功亏一篑,横水南琴后来不得已私下里背着龙王加入披云山乱云殿,成为八大殿前护法之一的追风护法,就是为了借着乱云殿殿主,昭明太子裳千炽手中那颗乌血元珠的神力,打败散脂大将,将断风尘浪仙身自流苏那里尽快夺回,让断风尘浪他元神归体,如此也算是真心了却了他心头一桩操心大事 “乌血元珠?世间竟当真有此珍宝,”饮恨方才听见横水南琴口中无意提到的“乌血元珠”四字,心中登时间莫名其妙的“咯噔”一下,“好啊,裳千炽,如此稀世珍宝,竟然将你的生意伙伴给瞒的如此结实,敢则这江湖上七七四十九派,九九八十一帮,大小三百六十于堂主舵主坛主寨主的,我却非要与你个小小的披云山乱云殿狼狈勾搭,串通一气不可吗?”他气忿之间忍不住自言自语骂道,“若是早知世间当真有这乌血元珠,抢来吞了,岂不是以饮恨一人之力足以勤王救驾,可以尽早前去大理救出云霆大哥来吗?” “哼,想得倒好,”横水南琴见状忍不住嗤嗤冷笑,“想要自乱云殿殿主手里借来乌血元珠一用,即是我们这些殿前护法,还不知道要排队到哪月哪日呢,”他说,“别的不说,你现在得殿主亲口加赏封号了吗?”他问。 “哦,这么说乱云殿八大殿前护法,心中当真拿那只活蹦乱跳的小云豹精当殿主了?”他一脸不以为然的侧目看向横水南琴,“不过都是在暗中算计那颗乌血元珠而已,”他说,“一群各怀鬼胎的乌合之众,到时可千万不要大事未成,却先一个一个乌眼鸡似的狗咬狗起来,就算十分功德无量的了。” “事败也好,”横水南琴一念之间眉头不自觉的微微蹙了一蹙,“以乱云殿现下势力,在下界仙精妖孽之中自是可以扬威耀武,君临天下的,但是灵霄殿上的玉皇大帝,可真心是还未必太将下界中一个小小的披云山放在眼里,”他说。 “只是,贫道却是十分好奇,这披云山在下界中长年以来却也一般是十分在意在妖界名声,从未擅自逾越妖精本分,江湖规矩,天庭这些年来对下界妖孽的约束管教,本来也日渐松散懈怠,大家各自相安无事的和气生财却又有什么不好?”他问,“那只小云豹精他怎么就一心一意的非要和玉皇大帝他赌一口气不可?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贫道疑惑,难不成他生来就是个失心疯子不成?” “嗯,若要当真是个失心疯,却倒是好了,”横水南琴听了之后忍不住无奈笑笑,“左右也都是一千多年前的前尘旧事了,”他说,“听说是他父皇戴天和母后水裳当年闲的没事和天妖界一起对抗天庭清剿,争战中身受重伤,裳千炽他为了救他父母,冒险跑去武当山上盗来了紫霄殿中那颗神力无边的乌血元珠,替父母治好伤后又对那颗乌血元珠起了贪念,没有再将宝珠归还回武当山去,而是趁机据为己有,后来他父母去九华山中闭关休养,这披云山上下也就任凭着他这个小少主子敲锣打鼓的一通胡乱折腾,”他冷冷笑笑,“左右是他父母当年辛苦创下的那点子家业,他愿意折腾,大家也就任由着他性子折腾,反正不管乌血元珠到不到手,只要能够抓住五云寺中的那个浪卷流苏,本座这个追风护法,也就算当到头了,”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七 松香之灾 (一) 自舟山回来杭州城里的一路上,最让饮恨不能忍受的就是自己一身道士打扮,却要租下宁波府渡头上最花轩锦帐的一条花船画舫来将那走失的三十几个女孩子尽数顺着钱塘江随身护送回来,一路上被人好奇围观指指点点的也就算了,这些个女孩子中有些人不愿意再回长清苑去为奴为婢,一个不注意就悄悄跳下船去凫水跑了,江南女子自幼水性极好,游水游的快的常被当地之人称作“蛙女”,这名字听起来虽然有些荒唐,但是不容置疑的却是,花船自宁波府一路上顺风顺水的行到杭州城里时,船上还未来及凫水逃走的“蛙女”总共还只剩下二十几个,饮恨本想亲自带着这些蛙女回长清苑中交差,但是谁想到,刚一走到西湖边上,就偏巧看见禅水花梨这个美色如花的母蛇精带着手下两个左右副使正气势汹汹的在上清观门前等着自己,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还没等饮恨猜测出来禅水花梨这个小疯婆子今日究竟又是为了何事来找自己晦气,说时迟,那时快,一眨眼间,只见自己身后的女孩子中间一阵叫嚷混乱,转瞬之间,两个名叫水仙和秋蝉的看样子只有十三四岁左右的豆蔻少女即被两位左右副使一手一个掐着脖子从人群中擒拿押解出来,二人声称这两个女孩身上有妖气,要带回逍遥观中审问,饮恨阻拦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两个女孩被锁上铁链子带走,其实饮恨之前并非没有在那两个女孩身上嗅觉到一丝似有若无的松香妖气,只是因为那妖气显见的和山野间寻常妖孽不同,妖气中凡人体香深重,看样子应该是世间凡人和山野妖精私通所生,如此半妖半人之身在杭州城中其实并不少见,只是两个长清苑中的寻常奴婢,身上怎会隐约散发出杭州城外五云山下五云寺中的淡淡松饼香气,难不成 果然不出饮恨所料,禅水花梨这只小妖媚子的用心,根本不在水仙秋蝉这两只小妖女身上,她暗中早已查出这两个小妖女本是五云山下五云寺中两个被浪卷流苏收留下的孤女,私下里受浪卷流苏指使以奴婢身份潜伏在长清苑中,必是心怀不轨,另有所图,禅水花梨她昔日里定然是早就开始怀疑上这五云寺中的浪卷流苏有问题了,其实哪里还用她怀疑,浪卷流苏他是乱云殿中的齐天护法的事情想来横水南琴这只蠢笨海豚到现在为止还一直都被蒙在鼓里的呢,因为浪卷流苏是裳千炽在乱云殿中最为器重的一个心腹手下,那只要浪卷流苏开口,裳千炽又怎会轻易让横水南琴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毕竟八大殿前护法之间也大多是相互只闻其名却未见其面的,而裳千炽有意让自己知道他们的身份,任由自己和他们私下结交,并且将乱云殿中的玉圣令交给自己,也只是想在必要时候利用自己替他清理门户而已,毕竟这八大护法大都是近年来才被裳千炽收进乱云殿中的,他心中又怎会当真对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放心,只是裳千炽他为何如此器重这个浪卷流苏,甚至不惜和他在乱云殿中结拜为异性兄弟的原因就是连饮恨真人他也是不甚知道的,但是不管怎样,既然是乱云殿中的事情,饮恨真人他自然也是不能够不多加在杭州城中仔细关注一些的。 因为长清苑中的婢女严格调教之后即会被全数送进宫里分派去后宫禁苑之中洒扫服侍,一想到皇宫禁苑之中却险些混进去两只心怀不轨的妖精,禅水花梨在逍遥观中真心是怒气冲天,发疯抓狂得很,除却即刻命令手下几个小道姑子将这两只小妖精关进地牢里去穿了琵琶骨严刑拷打之外,连长清苑中几个玩忽职守的女官内监都一并命人监押起来严加审问了一番,但是那长清苑中的内监女官各个俱是凡夫俗女,肉眼凡胎的,哪里分得清凡人妖精,一个一个在逍遥观监牢之中给惊吓的鬼哭狼嚎的,后来还是杭州府尹怕闹出人命来不好收拾,匆匆派人去淳王府里报信,让赵玖儿亲自前去逍遥观中讨个人情下来,不要再继续任由那个疯婆娘再胡闹下去了。 至此为止,长清苑中的事情在杭州城内外都已经沸沸扬扬的闹了个尽人皆知,饮恨心中知道,今夜的杭州城里,只怕是不会太安静了 入夜的杭州城里,南城街市上仍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但是愈渐到了城西城北方向,人影渐渐稀少,灯火渐渐晦暗,逍遥观在杭州城西边最幽深清静的一片斑竹林旁,四面青枫环绕,碧柳垂阴,浪卷流苏他因为白日里早已在附近踩好点子,因此上一身黑衣夜行打扮的他趁着夜深人静,轻轻松松的施展自己一身飞檐走壁的江湖功夫三下两下跃进逍遥观中,依着水仙秋蝉二人身上那股子隐约发散出来的清香松粉气味,顺利避过逍遥观中正在各自禅房安歇众人,蹑手蹑脚的悄悄潜进后院地牢之中,想要趁机将二人带走,但是谁想到自己方才一步一步点着脚尖消无声息的轻声踩下地牢监舍外那几阶桃木楼梯阶子,只听见漆黑一片的潮湿监舍之中倏忽之间似闪电破空般传来一声绝望之极的厉声惊叫:“主人,快逃,四象伏魔大阵,三清伏魔神咒”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说时迟那时快,只听见脚下“咯噔”一声,四象伏魔阵阵门大开,浪卷流苏却未料到这逍遥观中的地牢总共有三层之深,纵是自己一身精深法力,伏魔阵中却半点施不出来,纵是自己一身飞檐走壁的绝顶轻功在当今江湖上稀世罕见,但是江湖中人最忌讳的缚身渔网,现下却已经将他浑身上下给捆了个结结实实,下层地牢中十八般迫人开口的问供刑具应有尽有,说实话,昔日冥界七戒城内,这些本来都是他用在那些被他从身边揪出来的暗探眼线身上的,而那些个被他关在刑房之中严刑拷打的细作眼线,不过都才是些十三四岁的内监宫女,洒扫奴婢 禅水花梨利用事先在地牢之中设计好的四象伏魔大阵一举擒获浪卷流苏之后二话不说当即命人一刻不停的对他严刑审问三天三夜,要他招供出杭州城内外到底还有谁和他一般是乱云殿潜伏在凡夫百姓间的妖魔鬼怪,细作眼线,浪卷流苏一口咬定自己只是五云寺中一个卖饼的凡夫,怎能任凭一个肉眼凡胎的道姑信口诬陷他是妖精。 依照枢密院的规矩,这杭州城里但凡抓了乱云殿的妖精,总是要逍遥观和上清观二观联手审讯出来的口供才算作数,因为这赵氏一脉虽然自太祖皇袍加身登基称帝以来,一直尊三清道祖为护佑大宋江山的护法仙师,大宋百姓私下里也口口声声称呼他们的真龙天子为道君皇帝,但是这大宋朝廷却自来很少放任各大寺院道观里的和尚道士私下里无端跑去人间百姓家斩妖除魔,驱鬼捉怪,毕竟这上天好生,这妖精既然也是天下芸芸众生之一,那只要妖不害人,人却为何非要去无故捉妖? 逍遥观和上清观迄今为止也仅仅只是有权力在大宋地界内搜捕乱云殿中混入人群百姓里的仙精妖孽而已,因为太上道祖昔日里曾经亲自托梦给年仅三岁的淳王府世子赵玖儿,告知他披云山上的乱云殿殿主昭明太子裳千炽为了和天庭斗气,发誓要凭着自己一己之力妖染大宋半壁江山,因此上赵玖儿一觉醒来就上赶的将自己昨夜所梦之事告知给自己父亲,淳王爷听闻之后又急忙将此事启奏给当今圣上,自此之后这缉拿乱云殿妖孽的事情就算是正式落到了逍遥观和上清观二位观主身上,但是因为玄真道长三年前已经去峨嵋山上闭关,所以现在上清观中的大小事务都是由饮恨一手代玄真道长处治,因此上现下逍遥观中的禅水花梨观主亲自命人来请饮恨一起审问浪卷流苏,饮恨心中纵是百般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亲身去逍遥观里走上一遭,因为禅水花梨在杭州城里其实一直就是被城中百姓尊称为禅水仙姑的,大家都知道她并非凡人,是天庭派下凡来守护杭州百姓的九天仙子,凤眼娘娘,这小道姑那双水灵灵的桃花丹凤眼确是九天仙子之中最能勾人魂魄的一双惊鸿媚眼,只是她本来就是一只投降天庭的凤眼竹叶青蛇精这件事情,杭州城里可就没几个人能知道了,因此上饮恨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因为浪卷流苏的事情轻易得罪了这只失心疯的母蛇精的,虽然像她这样一脸凶巴巴的冷美人,这辈子在杭州城里能嫁出去的机会只怕也一点不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七 松香之灾 (二) 逍遥观地牢里的问供刑具,虽然看起来和寻常府衙大牢之中的其实也并无什么两样,但是刑具上一加上真言经咒,可就一点也不一样了,一鞭子抽在身上就可以让那些道行不深的杂毛小妖骨断筋折四肢残废的,纵是浪卷流苏他法力高强,道行高深,一连几日的严刑逼供下来,人也已经昏死过去两三回了,好在只是些皮外伤,虽然浑身上下污血斑斑的让人看起来总感觉到是受尽了严刑加身的皮肉之苦,但是饮恨知道,只要现下将他自捆妖链上松绑下来,他未必不能够翻手一巴掌将自己像只老鼠一样拍死。 禅水花梨可当真是只母青蛇精,饮恨在刑讯室中忍不住低头踱了几步,他的眉头自一进来刑讯室中就紧紧蹙起的眉心间就似是开了一道天眼一般,活脱脱一个二郎真君下凡,他知道禅水花梨她是因为自己没本事问出口供才特意将他请来一起给她当一条绳上的蚂蚱来的,甚至,这根本就是她暗中给自己设计出的陷阱圈套,她一直就在嘴里死死的一口咬定他是乱云殿的人,只是因为上清观的关系,没有当场抓到他现行,再充足的证据也未必能够在赵玖儿跟前告得倒他,不然这通红的铁烙子现下早该烙到浪卷流苏他的大腿肚子上去了,现在,她是要逼着他亲自动手,幸而她并不认识东海龙宫里的断风尘浪,不然非上玉帝那里将东海龙王也给一状告了不可。 她心中说不得早已是认定了既然是自己人,他今夜定然会想方设法将浪卷流苏救走,那样一来人赃并获,铁证如山,即是赵玖儿也难救下自己,饮恨心中却十分奇怪那只母蛇精她整日的两眼紧盯在自己身上做什么,他毕竟只是个上清观中的寻常道士,虽然自幼跟在玄真道长身边修习了不少精深道法,但是一个道士勾搭妖精想要妖染大宋半壁江山,不要说是赵玖儿他,即是讲给玉皇大帝听也未必会信以为真的啊,说不定还要将她给当成失心疯子关进太医院去让那些太医将她捆起来好好扎她几针,除非,她是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身上这枚清徽紫印,察觉出他的大理皇子身份,想要将他这个流落在杭州城里的大理皇子绑上金銮殿去向当今圣上邀功争宠,是啊,前朝的杨玉环当上贵妃之前好似也只是华清观里的一个道号太真的小道姑子而已啊,那只小蛇精她在逍遥观中待的久了,渐渐的开始五蕴炽盛六根不净起来,想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其实身为同门,那小道姑平日里不抓人审案时看起来却倒是也挺可爱的,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虽然扎着个道姑头,但是额前斜斜的打了个鬓卷,半掩着黛青眉睫,和酒楼上那些清歌健舞的天竺女子一般让世间男子一眼看见就忍不住神魂颠倒,失魂落魄,和杭州城里的寻常人家女子相比,这只蛇蝎美人除却武功高些,道法深些,拿小鞭子抽起人来心狠手辣一些,其他方面,好像还当真没有什么不同,她也喜欢喝路边摊子上三个铜板一碗的甜汤,只是时常会因为可怜路边摊主整日里为了卖甜汤而风吹日晒又雨淋的,每次喝完甜汤之后都会多留几个铜板在汤碗旁边,杭州城里的妖精本来也真心不是很少,而且案底子全都在逍遥观里留着,但是只要不害人,她看似也一直懒怠去管,她现下只是一心在盯着披云山乱云殿这个妖界是非之地而已,她的心狠手辣一向只是用在披云山上的那些个混进杭州城里的细作眼线身上,毕竟是妖染大宋半壁江山啊,饮恨知道,若是换作是他,也未必不会是一般阴狠歹毒,心狠手辣。 只是现下,这浪卷流苏却倒是该救还是不该救呢?救了他,那乌血元珠珠也未必就能落在自己手里,不救他,迟早他给打的受不了,将自己和乱云殿的事情和盘抖落出来,但是救他,在上清观里尚还可以,在这逍遥观里,这可是连孙猴子也难一个跟头翻上天去的地方,弄不好,人没救出来,倒把自己给赔送进来,自己可是个道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乱云殿的人出事了,自己这般枉费心机的还惦记着要救上一救,若是自己出事了,裳千炽他,又会对他怎么样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七 松香之灾 (三) 常言道,同行是冤家,但是没想到这杭州城里的百姓,一大早的竟看见西湖边上最大的酒楼神仙阁的一群堂倌伙计手里拿着长枪短棒的,和西街上最大的医馆普济堂中的杂役伙计在断桥上一阵刀飞剑滚夹枪带棒的混乱厮打,只打的双方几十号黑衣伙计一个一个的头破血流,哭爹喊娘的,围观众人这才弄清,敢则是昨日里来这神仙阁中喝酒的客人当晚回家之后全都因为肚子疼痛难忍而被家人送去普济堂中求医,那普济堂却看似是早就事先预备下了对症汤药似的,只一碗热腾腾的草药清汤下肚,立时间浑身通透,疾痛消失无踪,今日一大早的,那些个自医馆中出来的酒客即开始在杭州城里的大街小巷之间逢人便讲昨日里的饮酒和喝药之事,那神仙阁的阁主听了,心中疑心是普济堂存心事先派人暗中混进神仙阁里来向酒中下药,如此即败坏了神仙阁名声,又趁机大卖自家汤药,因此上一大早的两家伙计就在断桥上吵吵嚷嚷的喊打喊杀起来,因为厮打之中一不小心误伤到逍遥观中几个偏巧路过的小道姑,禅水花梨一气之下当即带人前来想要缉捕涉嫌伤人的疑犯,谁想到几个黑衣伙计手疾眼快之下早就扔下手中棍棒一口气的向杭州城外跑去,禅水花梨自恃自己轻功绝顶,一个纵身已经飞身向杭州城外方向飞檐走壁的穷追而去,左右副使花穗子和玉簪子两个小道姑见状赶忙带人慌慌张张的一路上寻着掌司行迹向东城门方向搜捕,但是因为禅水花梨这身轻功确是令一众旁人望尘莫及,难以拼比,因此上不知不觉间,已经一路上穷追不舍的追到杭州城外一片青翠茂密的松树林里,只听见几棵松树之间微微一声异响,禅水花梨一瞬之间心知不妙,其中只怕有诈,但是说时迟,那时快,未及她转闪腾挪,跃出阵外,一张天网迎头罩下,将她结结实实罩在网中,那网上贴满真言符咒,字字皆是透骨钢针,只刺的她额头汗珠淋漓,腕上青筋暴起,片刻之间眼前一黑,有气无力的在天网符咒中惊厥昏死过去,闭目不醒,人事不知。 禅水花梨在城外松树林中被歹人施计掳走的事情在逍遥观中像是炸开了锅,不但是在逍遥观中,即是在城北真慧寺中也是一般如此,城北真慧寺中的修真师太本是禅水花梨师父,一千年前禅水花梨危难之时曾经得修真师太出手相救,后来即一直将她留在真慧寺中修行,修真师太那时本想着要将一身衣钵传给花梨,但是因为心中一直不愿意剪掉头发当姑子,花梨她半夜里自真慧寺中溜走,跑去逍遥观中当了道姑,但是她能顺利在逍遥观中当道姑当日本来也是修真师太她向天庭作了担保的,因为花梨是只青蛇精,依照规矩,她要是想进逍遥观里当道姑,没有修真师太这样德高望重的大德师父担保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是修真师太她却一直知道逍遥观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若是可以,她当初宁可将花梨她送去深山幽静处一座清净古刹里去清修悟道,也不愿意她轻易的一步迈进逍遥观中去,这个女孩她本来这辈子最好的归宿就是深山古刹中的青灯古佛,但是佛门中自来没有牛不吃水强按头的规矩,这个女孩日后,可是少不得要多多吃上些苦头的了。 眼下,这第一个苦头就堪堪摆在修真师太眼前,不知为何,这乱云殿想要以浪卷流苏交换禅水花梨的书信没有依照江湖惯例径直投去逍遥观中,反而却是一刀子戳在了真慧寺山门外面那棵千年大松树上,人质交换地点是在钱塘江上一条船头吊着荷灯船尾牵着纸鸢的花船画舫上面,对方也只能以一条小小花船画舫前来交换,若是其中有诈,人质管杀不管埋,连着花船一把火烧了,那花船上下都已淋满桐油,半点火星子也不能见,若是一不小心被刀剑相交擦出些许火花子来,一个浪卷流苏换一个逍遥观大掌司的买卖,也当真不算亏本。 修真师太看过书信之后即急急自逍遥观里将左右副使请来,饮恨那时还正在逍遥观地牢之中审问浪卷流苏,因此上也跟着一起来了,花穗子的意思是左右从那个浪卷流苏嘴里也问不出个什么,用他交换大掌司也未为不可,修真师太听了之后连连点头,“一个换一个,双方化干戈为玉帛,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哼,都已经三天了,谁晓得大掌司她现在是生是死?”玉簪子在一旁眼珠子忍不住滴溜溜一转,“那只白龙精左右现下也已经被鞭子抽的遍体鳞伤的,不若给他灌些慢药,交换完人质之后就让他毒发身死,逍遥观中可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姑娘,凡事适可而止就好,千万不可赶尽杀绝,”修真师太在佛龛前缓缓吐口气说,“姑娘怎么知道,那乱云殿的人不会以此法对待大掌司她呢?” “师太说的有理,”饮恨在一旁淡然敛起一双黛青眉睫,“贫道当日已然猜到此事与神仙阁阁主和普济堂堂主二人断然脱不了干系,”他说,“这几日里,贫道已经将一切查明,那神仙阁阁主江湖上人称一叶莲华,名叫剪水无垢,此人正是披云山乱云殿八大殿前护法之一的洗尘护法,只是却不知那普济堂堂主平白卷进这件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看起来真心是一脸疑惑不解的迷茫样子,“普济堂堂主一个煎汤熬药的大夫,怎的却无端和乱云殿扯上了关系,”他说,“如此一来,这杭州城中的百姓日后又岂敢再去普济堂治病求药,谁知道一剂药下去却到底是药到病除还是药到命除。” “真人多虑了,这普济堂堂主,贫尼素日里却倒是一直知道,”修真师太听了之后忍不住怅然叹口气说,“真人知道,这普济堂在杭州城里开了也有十来年了,”她说,“其实贫尼早已听到江湖传言中说,这普济堂堂主就是昔日江湖上人称普善天子的花水无缺,这个花水无缺他法力精深,医术精湛,自从十六年前就在云华寺中行医济世,短短三年之间就已经因为自己的精湛医术在杭州城中赚取了一千多两银子,他后来用这一千多两银子在杭州城中开了这家名为普济堂的医馆,这普济堂主花水无缺十几年来在这杭州城中施医施药的不知救济过多少苍生百姓,贫尼偶尔也能自江湖传言中风闻到他仿若是乱云殿八大殿前护法之一的飞云护法,有心去普济堂中劝说他离开乱云殿,回归正道,但是因为他并非凡人,平日里贫尼根本没机会见他,”修真师太苦叹,“听说这花水无缺他进乱云殿当飞云护法本是因为一个凡间女子的,”师太轻叹,“听说杭州城中的柳府里面那位今年方才十七岁有余的柳至善小姐因为三岁时在柳府后花园中一不小心自假山上失脚跌落下来之后,双腿就被摔断了,花水无缺他当日虽然替这位柳至善小姐医治好了断腿,但谁想到没过多久,这位刚刚才能够架着小木柺走路的柳至善小姐偏又和府中的乳娘一起去街上看花灯去了,结果一不小心又被身边一辆飞驰而过的马车给撞倒之后将双腿再次碾断,从此以后这位柳至善小姐的双腿就不管怎样都医治不好了,长年以来不能走路,只能日日在木轮竹椅上过活度日,听说乱云殿中有颗乌血元珠可以将柳至善小姐的双腿医治好,那花水无缺自然也就只能进乱云殿中当飞云护法去了。” “哼,裳千炽这个蠢笨呆子,这不是摆明了养了一群狼吗?”饮恨微微冷笑,“都是冲着乌血元珠去的,一群各怀鬼胎貌合神离的乌合之众而已。” “真人慎言,须知隔墙有耳,贫尼这真慧寺中,平日里进进出出的善男信女,香客信众,也很不少呢。” “师父说笑了,真慧寺是女众寺院,妖精怎么能混进来呢?”花穗子冷笑,“除非似大掌司当日一般,是师太你亲自请进来的。” “姑娘话中有话,是在责备贫尼私下隐瞒那普善天子的事情?” “好啦,二位不要吵了,依贫道看,即是一桩平价买卖,咱们不妨就平价做上一做,明日这人还是要换的,”饮恨淡然蹙眉笑笑,“只是,这换人的质子,可以先挑一个不值钱的,”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七 松香之灾 (四) 也不知道这饮恨真人暗地里施的什么烂招蠢计,下的什么笨子烂棋,第二日的钱塘江上,兴师动众的在花船船舱之中暗自埋伏下逍遥观连同上清观中总共三十余精兵强将,到头来,却是棋差一招,非但没有将大掌司换回,反而赔进去一个乔妆打扮成浪卷流苏的逍遥右使玉簪子,剪水无垢因为人质有诈,气急败坏之下当即发下话来,“乱云殿不做亏本买卖,现下既然手里又多了个小恶婆娘,三日之后,最好将浪卷流苏和他手下那两个小丫头一起好生送出杭州城来,不然,两个女妖精沉江可是连石头都不用拴了,竹筏子正面绑一个,反面绑一个,扔到江里,看两个人为了活命谁能先把谁给摁到水里” 修真师太听到消息之后简直是惊慌失措至极,也顾不得花穗子反对,急急忙忙的前去上清观中好言相求饮恨真人眼下毕竟还是先救人要紧,不过是一个护法和两个丫头,乱云殿要是实在等得不耐烦了,非但花梨她性命堪忧,这杭州城中说不定也会无端遭受刀兵祸乱,那几只妖精逃了也就逃了,这么些天了也没能问出半句口供来,再继续拖下去又有何用,因此上修真师太当即要求饮恨将逍遥观地牢中那几个乱云殿孽障放掉,她相信普善天子是宽容慈悲善根深种之人,只要将三人好生放出杭州城去,花梨和玉簪子二人,不日即可安然归来。 饮恨正暗自发愁该怎样不动声色的将浪卷流苏给救出逍遥观去,修真师太来上清观中这般一闹,自然是无意中帮了他一个大忙,正可顺水推舟的送她一个人情,那花穗子心中虽然一千个不愿,但是浪卷流苏被放跑的事情,现下再怎么样,也没人能够怀疑到自己头上来。 虽然乱云殿很讲信用,浪卷流苏和手下那两个丫头顺利逃出杭州城后,乱云殿即下令将人质用一条小船渡到新安江中,任她们自去,但是一身毫发无伤的安然回到逍遥观后,禅水花梨却气急败坏之下在逍遥观中大发脾气,“你们是怎么做事的,竟然蠢到派人假扮人质,”她的小圆眼睛气的就像是一只鼓起眼泡的鱼,“仙女会变成男人倒是真的,但是那几根兰花指头藏得住吗?”她问,“打量乱云殿里的人都是傻子,若是抓走本座的是只猪精也就算了,那可是一个魔君,”她说,“自己是傻子,就以为天下的人都是傻子,本座平日里是太纵容你们了,一个一个打扮的一朵花似的,是想要去上清观中勾引小道士去吗?” “大掌司息怒,这可全都是饮恨真人的主意,”花穗子一脸十分不服气的挑眉冷冷说道,“饮恨真人现下可是赵玖儿跟前的红人,他一声令下,大掌司你都要让上三分,花穗子一个小小的逍遥左使,还敢多说什么,”她说,“谁让花穗子是天庭御丹房中被发派下来当差的小仙女呢,”她冷冷笑笑,“这撒娇任性擅作主张的事情,我可还一直也不会干呢。” “哼,记得,少在本座跟前提那个饮恨真人,”禅水花梨心中一股子怨气正没处撒,一听见饮恨真人四字,恨不得立时跑去上清观中将那个浑身上下一身妖精味道的混账饮恨真人给一刀一刀的千刀万剐,挫骨扬灰,说他没和乱云殿勾结鬼都不会信的,浪卷流苏的大腿肚子上少了两块鲜红的烙铁印子,因为他知道妖精最怕铁烙子烙大腿肚子,因为就像是牛马身上的烙铁印子,是甘愿投降主人当牛做马的记号,是一辈子在妖精中抬不起头来的耻辱,而且,一辈子都被怀疑是妖精里的叛贼,天庭收买的暗探,裳千炽若是疑心重些,说不定会亲手将他杀了,如此一来,其余的七大殿前护法兔死狐悲,人人自危,乱云殿立时就会内讧起来,但是饮恨他又不傻,左右已经将她的恩师修真师太给拉下水来,他这是存心想要她们师徒之间互相猜忌,自相残杀。 禅水花梨气愤之下也顾不得许多,虽然明知神仙阁和普济堂中多半已经是人去楼空,还是兴师动众的带人前去狠狠查抄一番,果不其然这神仙阁阁主早已将生意全盘转手出去,普济堂堂主也已经几日没回来了,听医馆内的伙计说,堂主他临走时连一两银子都没带走,哼,乱云殿的护法会缺银子用吗,恩师她当真是老糊涂了,私下里怎会胆大包天的向她隐瞒下这么大事情 好在,现下的杭州城里少了那一群为祸作孽的妖精,倒是可以耳根子清净几日,听说那饮恨昨日里又已经只身离开杭州城四下里去追查那几件丢失的寿礼去了,谁都知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无凭无据之下,现下也只好由着他去,自己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赶紧上真慧寺中去好生劝慰一下自己的恩师修真师太,劝说师父她平日里在自己禅房里平心静气的好生敲敲木鱼念念经,赚些香火银子就好,一把年纪的人了,稀里糊涂心思愚钝的也是难免,她知道师父她老人家现下当真可是耳不聋眼不花的身板硬朗的很,还不至于到老眼昏花人妖不分的地步,但是只可惜,是眼睛好使心不好使,三言两语的就能被那混迹杭州城中的乱云殿孽障的假仁假义给骗了,若非是师父她老人家有意隐瞒,那普善天子他又怎有机会轻易自杭州城中逃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八 云鹭寺中 (一) 饮恨离开杭州城之后就一路上带着阿才和阿宝闲散漫步着直奔二百里外的嘉兴府而去,他当然不是一时兴起想要去嘉兴府吃粽子去的,只因嘉兴城西三十里外有座烟水缭绕乱花纷纷的云鹭山,云鹭山上有座云鹭寺,云鹭寺中有两个长年借住在寺院后园之中清修避世的道士师徒,师父名叫云隐,徒弟名叫云逸,前日里三件寿礼的下落就是这个云逸自云鹭寺中飞鸽传书给他的,这一次他大老远的自杭州城里找来,一来是为了向他仔细盘问一番三件寿礼的下落,二来也是想要借机和这个多年不见的故人在云鹭寺中好生谈谈心叙叙旧,拉拢拉拢疏远了多日的江湖相忘之情。 云鹭寺中的香火平日里还算旺盛,寺院看起来也很宽阔气派,饮恨此次来云鹭寺中想要找见的这个云逸真人,现下就应该是和他的师父一起栖身在寺院后园中的那座云逸宝塔之中,饮恨自从三岁那年自师父口中知晓自己身世之后,为了能够有机会回大理城中替父皇报仇,就在十三岁时瞒着师父私下里投靠了乱云殿,借着乱云殿的势力在江湖上大肆赚取赌庄银两,筹集自己日后在大理城中登基为帝的本钱,自己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云逸真人的,那时候云逸真人他已经二十岁了,已经离开云鹭山回去自己家中,而自己那时却正在和师父一起在云逸家中替他父母驱鬼 云逸的本名叫做完颜龙,他的父亲就是大金国当时的四王爷完颜烈,这完颜烈是大金国中的扫南王,长年在淮安城中和宋军交战,当时江淮一线的宋军一直在扬州城外驻防,而扬州城中的总兵姓杨,名叫杨志灭,这位杨将军他亲率五十万精兵在扬州城外日日和金兵浴血激战,誓要将淮安城自完颜烈手中夺回。 玄真道长和饮恨那时正在扬州城中云游,亲眼见到杨将军在扬州城中日日为了和金兵交战的事情忧心不已,所以就决定找机会替杨将军去淮安城中打探一下金军情报计划。 后来二人来到淮安城后,恰巧看见完颜烈在府门前贴的告示,告示上写着他的夫人因为连日来疯癫狂乱不止,怀疑是府内有鬼怪作祟,所以特意以一百两金子作为酬劳请江湖上的高人奇士来府内替他夫人驱鬼,若是当真能将夫人的疯癫之症医好,除却一百两金子之外额外还有其他珍贵谢礼。 玄真道长认为这是个绝好机会,就带着饮恨在府门外揭了告示,烦请府门外的两个守门军士替自己入内通报,说是上清观中的玄真道长特来府内替王爷分忧效命。 完颜烈素来知道玄真道长名气,二话不说就命人将师徒二人给好生请进府内,琼浆玉肴的极力款待,玄真道长酒足饭饱之后就开始细问完颜王爷尊夫人这几日里究竟是和症状,听说是整日里胡言乱语的在自己屋子里疯癫吵嚷,还拿着刀在后院中胡乱砍人,心中已是明白了七分,当夜,玄真道长让饮恨先去客房中歇息,自己却在王府后院中念咒作法,只见随着玄真道长口中的声声经咒,后院水井中果然徐徐生起一团阴森鬼气,鬼气中只见到一个蓬头垢面的白衣女鬼,神色间很是痛苦无奈的自水井上飘忽来到玄真道长跟前,跪在玄真道长脚下乞求饶命。 完颜烈在一旁将女鬼细细打量一番之后,认出是夫人房内几日前因为犯下过错而被夫人责打一顿之后一时气愤跳井身亡的一个粗使奶娘,那奶娘的尸体当日已经被府内仆从自井中捞起埋到后山乱坟岗子去了,没想到鬼魂却是一直躲在井里日日作祟,陷害夫人整日里疯癫狂乱,将府中搅得一日不得安生。 后来玄真道长让完颜烈派人在井边烧了不少金箔黄钱,将这个女鬼好好的打发去阴曹地府去了,女鬼一走,完颜夫人的疯癫之症立时间也就痊愈如初的了,完颜烈心中十分感激玄真道长,想要将玄真道长他留在自己府内当大法师,但是当时饮恨已经暗地里自完颜府内那个刚自云鹭山上学艺下山,少不经事的完颜府世子完颜龙口中得到了金军下一步的攻城计划,玄真道长自然也是不必要再在完颜府内多耽搁一天时间,师徒二人以方外之人不喜沾染世俗名利为名匆匆的离开完颜王府,径直回来扬州城里向杨志灭将军报信,并且留在杨将军身边替他出谋划策,自此开始,在秦淮一线的宋金交战中,宋军开始日渐转败为胜,一举扭转了在金兵攻势下节节败退的不利战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八 云鹭寺中 (二) 玄真道长和饮恨一起多次陪同杨将军他在扬州城的城门上观看城外宋金两军的激烈交战,杨将军手下的精兵强将甚多,单是杨将军的表侄杨云,连日来就已经在两军阵前连伤完颜烈手下几员大将,甚至连完颜烈的侄子完颜翔也被杨云他在两军阵前将首级一剑斩下,高高悬挂在扬州城门上面,听金军大营中的细作传来的口信,完颜烈因为几次派人前来扬州城门上盗取侄儿首级不成,无奈之下只得命人匆匆在侄儿尸身上面用牛皮包裹上一个木雕首级,派人用楠木棺椁盛殓之后千里迢迢的运回洛阳城去发丧出殡,归葬皇陵。 完颜翔在两军阵前猝不及防的丧身殒命着实已经是让完颜烈锥心刻骨的深深体味到痛失亲人的深刻哀伤和悲痛,因此上虽然现下宋军大营里的几员猛将经日来自己营前出言不逊,破口骂阵,但是他却始终也不愿意让完颜龙他单枪匹马的骑马出去和他们对阵,每日里只是一味山珍海味,美酒珍馐的哄着他高兴,希望他在军营中哪一日待得不耐烦了就自己回去淮安城中。 但是完颜龙他在金军大营里看见父王他迟迟不肯发令让自己出去和杨至灭将军阵前对峙,一气之下瞒着父王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冲到两军阵前,凭着胯下一骑白龙骏马,手中一对护手双枪,一脸怒气冲冲杀气腾腾的接连将杨至灭麾下被称之为四大神将的杨云,严雷,薛成,董方,一枪一个挑在马下,四个人在两军阵前一路上丢盔卸甲狼狈不堪的拼命逃回宋营之中,杨至灭见了,心中登时大怒,连声喊叫着今日定要亲自披挂上阵,亲身会一会完颜龙这个年少气盛的二世子殿下。 就在这时,饮恨忽然看见左参军参谋里徐徐闪出一位将官,“元帅息怒,”这位方才四十出头的黄脸将官将身走上前来弯腰搭背的拱手向杨帅拜了一拜,杨至灭一见是何庆何将军,心中也没怎么在意,只是端坐在军帐桌案后面一脸怒气冲冲的问他究竟有何要紧事情,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向他奏报? “不,卑职没有事情向元帅奏报,只是,”何庆说话间已经轻轻的走上前来,伸手死死的将杨至灭手腕攥住,“元帅当真想要亲身前往两军阵前,和一个毛头小子在两军阵前刀兵相见的一决雌雄生死,这未免也太过有失元帅身份,”他一脸冷冷苦笑的肃然摇摇头说,“依卑职之见,元帅乃我大宋国朝赤胆忠心,忠贞不二的护国将军,三军统帅,身份尊贵非常,怎可如此自甘下贱的和一个番邦阵中年少气盛的纨绔世子在两军阵前刀光剑影的披红挂彩,砍砍杀杀,这未免也太不成体统,说到底,世子殿下他现下不过还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稚子孩童,元帅你真的忍心就那样手起刀落的一剑将他斩于马下?”他说。 “哼,都二十岁了还番邦孩童,而且番邦孩童本来就是狼崽子,现下不斩他,难道还等到他翅膀硬了之后和他父王一般亲率千军万马来我大宋境内烧杀掳掠,涂炭我大宋百姓来吗?”杨至灭气愤之余一脸杀气腾腾的紫胀着脸说。 “可是那位小将今年方才二十岁出头,元帅这一剑斩下去,完颜王爷他,可当真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好啊,反正他前日里已经送走一个了,今日再送走一个,让他们堂兄弟在黄泉路上也好作伴。” “元帅,那完颜翔的首级现下还被咱们高高悬挂在中军大帐前呢,你说他的父母亲人他日若是在两军阵前一眼看见此情此景,心中会作何感想?那时他们下手诛杀江淮以北地界上的大宋百姓时,只怕是更加不会心慈手软,”他说。 “怎么,难道何参谋这一路上跟随着本帅南征北战,没有看见金兵南下时一路上对我大宋百姓穷凶极恶的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他们对我大宋百姓,可曾有过一时半刻的心慈手软,悲悯善待?”杨至灭越说心中越是大怒,一气之下将一双铁拳重重捶打在桌案上面,竟一下砸穿两个窟窿。 “元帅息怒,卑职只是心中有些怜惜爱才而已,实在不忍心看见世子殿下小小年纪,就在两军阵前糊里糊涂的丧身殒命在他自己的亲生伯父手里。” “什么?亲生伯父,简直是一派胡言,妖言惑众,本帅乃堂堂大宋儿郎,哪里来的什么番邦侄子?”杨至灭登时之间双眼圆瞪,怒不可遏的咄咄逼视何庆,“何参谋,你今日如此用心良苦的为敌军阵营之中一个番邦狼子开脱求情,你暗中究竟收受了金国多少金银好处,还不快从实招来!” “不,不,元帅千万不要误会,何庆既然身在元帅麾下,日夜不离元帅身边左右,纵是想要暗中通敌,只怕也没这个机会,卑职只是心中十分怜惜那位番邦世子,想要斗胆请求元帅派卑职前去劝降,将他收在元帅麾下效命,不知元帅能否答应卑职这个请求。”他说。 “混账?简直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杨至灭一气之下恨恨不已的嗤嗤冷笑着说,“你若说是前去劝降一个出身汉家的番邦将军也就算了,竟然不自量力的想要去劝降一个狼子野心的金国世子,完颜烈他亲生儿子,王将军你今日到底是喝醉酒了,还是烧糊涂了,不如本帅现在就派人从外面提来一桶冷水浇你身上,让你好好清醒清醒。” “不,卑职不敢劳动元帅,卑职现在神思清醒的很,卑职就是决意要去劝降完颜龙俯首归顺在元帅麾下,只是心中微微有些信心不足而已,毕竟二十年锦衣玉食的王府世子生活,二十年前呼后拥,千宠万爱的世子殿下虚荣,不是那么容易舍得掉的,元帅这里一无鲛绡琼阁,二无珍馐美味,三无美女锦瑟,四无金银珠玉,一幅清正廉洁的安贫清苦样子,跟完颜王爷抢人,只怕当真没有那么容易。”何参军一面低下头来在心中深深揣度思量,一面黯然无奈的轻轻摇头微叹口气说。 “那你还在这里和本帅闲扯什么废话,”杨至灭看似已经十分不耐烦了,“不过一个番邦虎狼崽子,本帅即刻披挂前去当胸一枪送他上黄泉路,少时何将军你就在扬州城外慢慢烧些纸钱给他路上花吧,”他说,“千万记得多烧一些,阴曹地府里的阴差鬼吏,说不得可也一样见钱眼开的很呢。” “不,元帅万万不可,元帅可知,那完颜龙其实根本不是完颜烈的亲生之子,他,他其实是我们汉家的孩子,是我们大宋名将,也就是元帅昔日的生死之交淮安总兵徐子敬之子,元帅,他就是徐文龙啊,他的名字,想当年还是元帅你亲自取的。” “什么?徐文龙,他,他不是早已经在淮安沦陷之时和他父亲一起死在金兵手中了吗?他,他怎么可能是扫南王府里的二世子殿下?”杨至灭大惊之下一脸诧异的两眼直勾勾瞪在何庆脸上,“何将军,你说的可是真的,文龙他,他真的没死,他,他真的已经背信弃义,叛国投敌,成为了扫南王府里的二世子殿下?”他转念之间心中更是忿恨不已的格格咬着牙说。 “不,卑职看元帅你当真是气糊涂了,想当年金军大破淮安城时,徐子敬夫妇双双拔剑自刎,以身殉国,只余下一个出生未满三月的小小婴孩在襁褓之中嗷嗷待哺,那完颜王爷敬重徐将军是个赤胆忠心的忠臣良将,因此上就将他的孩子抱回王爷府中认作是自己亲子,交给夫人精心喂养,十二岁时送他去云鹭山上学艺,一去就是七年有余,如今练就成一身绝世武功,奉师命下山前来为父王效命,他手中那一对双枪枪法堪称是盖世无敌,绝世无双,在我大宋军中根本无人能敌,这位小将身上当真是有力挽狂澜之力,万夫不当之勇,若是让元帅你不明不白的一剑杀了,实在是太可惜了,如果当真能够顺利将他收在麾下,元帅以为,完颜烈他这一次还能活着离开扬州城吗?”他说。 “可是,可是文龙这孩子现在既然已经认了完颜烈为亲生父亲,而且自幼又是在王府之中长大,如今你空口无凭的和他去说,他怎会轻易相信?即是信了,当年徐将军他是在淮安城破之时和夫人双双拔剑自刎,以身殉国,大家各为其主,文龙他,其实也未必会将完颜烈他当成自己的杀父仇人。”杨至灭一念之下,微微有些痛心疾首的深深叹口气说。 “其实卑职方才担心的也是这个,要想收服此将,万万不可强战,非要苦心斟酌计策一番不可,元帅宽心,卑职现下正有一计献上,或可顺利收服此将。” “什么计策?”杨至灭微微有些好奇的瞪眼看着他问,“你不会是想拿军帐中那些金国野狼崽子去向完颜烈将文龙换回来吧?”他微微有些嗔怒的别头向地下狠狠“呸”了一口,“告诉你,那是休想,本帅明日就下令将那些金国俘虏悉数开刀问斩,哪个是完颜烈亲戚子侄,就先拿哪一个开刀。” “不行,元帅,那几个金国战俘千万不可问斩,他们大多是完颜世家子弟,身份非比寻常,卑职今次前去金营帐中劝降徐文龙,正是要顺势借他们一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八 云鹭寺中 (三) 几天之后,金国大帐之中一片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嘈杂喜庆气派,原来是三日前那些被杨至灭生擒活捉的完颜世家子弟一个个的全都毫发无损的自宋军营中逃回,完颜烈因此而大肆铺张的为几位大难不死的至亲子侄大开筵宴的接风洗尘,大家正在酣畅尽兴的时候,突然中军帐外有兵士来报,说金营大帐之外有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宋营将官想要来求见王爷。 完颜烈听了之后心中微微有些好奇,当即命令手下将官将账外之人带上前来,没想到这一带上来不要紧,只见那个宋营军官浑身上下已经皮开肉绽的没有一块好肉,他的左腿也已经被人自膝盖底下一刀砍断,乌黑的殷血从已经血肉模糊的伤口之中滴滴渗落下来,情形十分惨不忍睹。 来人名叫何庆,自称自己本是杨至灭帐下一个中军参谋,前日因为背着元帅私自放走了营帐之中几个金国战俘,元帅大怒之下命人将他拖出账外责打一百军棍,后来又一剑砍下他的半条左腿,将他扔在杭州城外的松树林里准备喂狼,他在杭州城外的松树林里整整昏迷三天方才清醒过来,因为走投无路,特来狼主门下以求收留,情愿在狼主帐内铡草喂马,当个马夫,只求有个安身之处,有口饭吃而已。 完颜烈眼见何庆是因为要搭救自己的几位侄儿才被杨至灭折磨的惨不忍睹,当即将他收留在自己帐中,准许他在金营之内任意走动,无论哪里,帐中兵士都不许随意阻拦,违令者斩。 何庆在金营中住了几日之后,因为身上的重伤已经日渐好转,开始在金营里拄着拐杖不辞劳苦的寻找二世子营帐,军帐中的兵卒侍卫告诉何庆,二世子他自幼喜爱弹琴,只要顺着琴声去找,一定可以找到,但是因为何庆是个汉人,世子殿下未必愿意见他,因为世子殿下自幼和完颜翔就是玩伴,当日在两军阵前远远的看见完颜翔的首级高高悬挂在宋营帐前,心中对宋军兵将早已经是咬牙切齿的恨之入骨,他们劝他还是别上赶的上前讨打去了,说不定二殿下一怒之下又一剑将他右腿砍去,让他连个马夫杂役都当不成。 但是何庆可不管那套,他这几日里确是在每天傍晚黄昏时分隐隐约约的听到金营中的一处旌旗五彩的中军大帐之中似有若无的散播出一阵温柔如水的动人琴音,当初他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因为那琴曲的谱子分明只是盛传在江南小桥流水之间,金营中怎会有人会弹这首曲子。 何庆疑惑之间试探着潜身来到殿下帐前,果然看见世子殿下正在一身云淡风轻的跪倒在丹犀上面执手抚弄着身前一把枯木瑶琴,因为好像是听见了外面有人,他头也不抬的吩咐账外的兵卒侍卫将来人带进帐中,他要仔细审问。 帐外兵将见状赶忙将何庆带了进来,云逸一看是个缺半条腿的残废,好奇的问自己的贴身侍卫眼前这个落拓的男人到底是谁,侍卫随即告诉他这个人是个宋营降将,名叫何庆,王爷因为他前日里在宋营之中私放几位子侄逃回金营有功,就留他下来当个马夫,赏他一口饭吃。 “什么,你是汉人?那你一定知道很多江南的事情,”云逸淡然微笑的看着他说,“怎么样,愿不愿意留在本王身边当个随从,每天闲来无事时只管和本王说些江南的事情?”他问。 “世子殿下喜欢江南?”何庆将身跪在地下,故作惊诧的抬头看着他问,“其实方才小人在殿下账外听到殿下弹奏的几曲动人琴曲仿佛就是江南烟雨之地盛传的曲子,殿下身为北国世子,却如此精通汉家琴律,当真是兰馨惠质,聪颖非常。”他一脸唯唯诺诺的躬身奉承他说。 “不,将军见笑了,本王只不过是自幼喜爱弹琴而已,乳娘时常说我当年出生时怀中就是抱着这把枯木瑶琴的,本王自是不会相信,和师父比起来,本王的琴曲其实差得远了,不过师父常说,本王弹起琴来和世间凡人其实是不一样的,他们弹琴弹的是现世,而本王弹得,却是前世,今生,还有来世。”他微微有些爽然若失的凝眉叹口气说。 “什么,乳娘?殿下你竟还有个乳娘?”何庆听了之后心中忍不住十分惊喜,“那个乳娘,她可是个汉人?”他问。 “嗯,乳娘她确是出身汉家,只是因为当年父王他带兵攻打淮安城时,她全家已经在战乱之中失散,才在扫南王府之中当差,不过可惜,半月前因为和母亲赌气一头栽进王府后院中一口深井里死了,”他说。 后来因为在何庆的极力挑唆下,完颜龙在完颜烈面前以想念母亲为名带着何庆一起回去了淮安城中的扫南王府一趟,他在乳娘生前住过的房中找到了一封已经被乳娘珍藏了二十年的书信,书信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徐子敬写的,上面写明了要请完颜烈善待自己儿子,毕竟两军交战,稚子无辜,完颜烈也并非是下手残杀孤儿弱子的十恶不赦之徒。 完颜龙自此即从扫南王府之中叛逃来杨将军身边,发誓要替自己的亲生父母报仇,将淮安城自金军手中夺回,饮恨也因此而和这个俗家名姓已经从完颜龙变成徐文龙的云逸真人成为了生死之交,只是后来因为杨至灭将军他竟然在清明节时回杭州老家祭祖途中意外遇刺身亡,饮恨和徐文龙在杨将军遇刺之地只捡拾到一块半朵山茶花形状的翡翠玉佩,饮恨将玉佩交给徐文龙保管之后二人就此分道扬镳,饮恨跟随师父回去杭州上清观中,徐文龙回去云鹭山上继续跟随云隐真人清修,但是兴许是为了替杨将军他报仇心切,云逸他竟然私下里想到要借助乱云殿的力量替他追查到暗中杀害杨将军的真凶,因此上他从此以后就成了乱云殿中的问天护法,但是平日里却一直并不怎么太过理会乱云殿中的凡尘俗事。 但是显然,裳千炽他对这个身为凡人的问天大护法一直以来也确是不怎么上心,反正也不过只是要借云逸的真人身份让乱云殿一脉在百灵山一脉跟前不甘示弱的耀武扬威一下而已,毕竟他裳千炽有本事让个道士给妖精当护法,但是百灵山现在却将两位皇子给送到普渡山上去当了和尚 一晃三年,云鹭山上却倒是什么都没有变,唯有脚下这条蜿蜒曲折的青石小路看起来又微微斑驳破败了一些,禅院门前那棵窜云的大松树看起来树冠子又延展一些了,三十余尺高的大松树,只怕在嘉兴城里很难见得到吧,饮恨就势将阿才阿宝留在寺院门口等着,因为他觉得根本没必要让这二人知道云逸和自己的私下交情。 院门一直未关,现下已经过了晌午,感觉着晒在身上的太阳光已经没有晌午时分的那般炽烈毒辣的了,饮恨一眼看见院中几棵松树底下一张半旧的大草席子,席子上,一个一身青衫松钗束发的清修真人: “喂,一个大男人整天什么也不干,就只坐在大松树下闭着眼睛念经,也不怕旁人见了说什么闲话,”饮恨轻踮着步子漫步来到松树底下,“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你现在即是后悔,只怕也是上山容易下山难了,”他轻轻拍拍他的左肩,一脸同情心泛滥的潸然摇摇头说。 “猫哭耗子,”云逸连头也没抬,“你现在只怕是巴不得裳千炽他众叛亲离,成个光杆司令,”他说。 “可是三年了,你查出谁是杀害杨将军的凶手了吗?”他问,“其实你也知道,你一个道士去求妖精帮忙,裳千炽他又怎会是什么有求必应的佛祖菩萨。” “但是他至少还是答应了我会帮忙的,”他说,“但是你,当初可是连杨将军的尸体都懒怠仔细查看一番的。” “云逸,你又不是不知道,杨将军他以抗金元帅身份干预皇上立储,非要皇上立个支持他抗金的皇子当太子,犯了武将大忌,难不成你还真以为刺杀杨将军的真凶是什么邪魔妖孽不成?”他问。 “不是妖精,是王爷,大理宝光王,饮恨真人,没想到咱们之间也会有这一天的吧,”他说。 “好啊,一个月前云屏寺里那件案子果然是你干的” “但是你看起来却好像是并不太怎么伤心的啊,”他微微有些好奇的看着他问,“是在想着终于少了一个和你争皇位的人吗?”他说。 “哼,一个大理叛逃出来的皇叔,为了向大宋皇上立投名状出手暗杀杨将军,拜裳千炽那个笨妖所赐,你都已经让他多活三年了,饮恨有什么好替他伤心的,” “三年不见,一见面就在我跟前说人家坏话,裳千炽和你互惠互利,可当真是个赔本买卖,”他说。 “可是你后悔了,这不是假的,你师父他现在也已经不怎么搭理你了,我看你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一句话刺中云逸心中隐痛,千真万确,他后悔了,一个道士去给妖精当护法,师父他若是当真知道这一切,只怕自己在死前,又会让师父他再次为自己伤心失望一次的了 但是,显然,这却真心不是太关饮恨的事,他这次前来云鹭寺中只是微微有些好奇: “台州府镇远镖局的总镖头展风千浪,再怎么说也是乱云殿的随浪护法,既然大家都是兄弟,你却为何非要将他出卖给我这个外人?”他淡然笑笑,“难不成就因为他是四明山上飞羽族的鹰皇,你怕他哪天高兴飞来云鹭山上将你叼走吃了?” “四明山与天台山一脉相连,再怎么说也还是在大宋地界上,”云逸漠然笑笑,“展风千浪他受人之托,要将三件寿礼千里迢迢的押运去宣城靖王府中,卖给大金国的柱国亲王完颜义,云逸既然受过完颜烈的养育之恩,本不该管这件事情,”他说,“但是那托镖的顾主,竟然是雷霆护法慕云尘孽,为了三万两银子,存心让乱云殿和大宋朝廷对上,鹰皇他自然不是个缺银子花的人,这一次,总该好好给慕云尘孽他一个教训才对。” “说的也是,”饮恨在大松树底下懒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慕云尘孽那只小狐狸精,到底是怎样混上这个雷霆护法的?”他好奇,“听说金华的火腿很是出名,敢则是悄悄的给裳千炽送火腿吃了?” “别胡说,裳千炽修的是三清道法,平日里不沾酒肉,” “鹰皇也很可怜的,这趟镖,就让他好生走一趟吧。” “怎么,你打算等三件寿礼进了靖王府,再半夜去盗?” “靖王府的银票在金华的钱庄之中应该也可以兑出来的,”他说,“只是,一路上从宣城回到金华来,少说也要一个月上下。” “这却倒是,”云逸听了之后忍不住冷冷一笑,“等到银票子回去金华,钱庄怕是早封票了。” “王爷府里的寿礼丢了,自然不会再付银子,只要金华的钱庄子提早几日收到飞鸽传信,慕云尘孽他就是猫舔鱼鳔,白喜欢一场。” “非但如此,还赔上几千两镖银,虽然是同僚情谊,但是这江湖上亲兄弟可是也要明算账的。” “想不到,你对乱云殿,倒还是很上心的,”饮恨一念及此忍不住嗤嗤笑笑,“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老话是再不会错的。” “你多心了,乱云殿只要不随意滥杀凡间无辜百姓,云逸不在意裳千炽他是人还是妖。” “但是就算你真的不在意,裳千炽一旦知道你在这里胳膊肘子往外拐,也不一定放得过你的”他说,“其实既然宝光王已经死了,杨将军大仇得报,你却还待在这里做什么?”他问,“难道武当山上还会嫌桌子上多你一双筷子?” “闭嘴,武当山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去?”他问,“你觉得这世上要当道士就只有武当山一个去处,”他说,“你认为师父他没法跟真武大帝比,云逸早该背弃师父上武当山上去攀真武大帝的高枝是不是?” “别那么天真,”饮恨一边一个劲的用两根手指卷着自己耳边一绾散乱青丝,一边微微有些戏谑的怪笑着提醒他说,“千万别以为你在你师父心中有多重要”他说,“你师父现在不在山上,他去哪里了,你知道吗?”他问。 “师父他自有世间俗事要了,云逸不该多加过问才是。” “看来你倒是对他很死心塌地的嘛,”他说,“看你现在的样子,哪像弟子,分明就是个没了师父就不知自己为什么活着的奴才。” “饮恨,原来今天你是特意上云鹭山上来讨骂的,” “我是好心提醒你,人这辈子只是为自己活着,”他说,“整日的对这个忠心,对那个忠义的,到头来,人家什么都有,自己什么都没有,也没人会看你可怜。”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八 云鹭寺中 (四) 饮恨真人离开云鹭寺中之后,云逸真人还是在大松树下一动不动的闭目禅定,只是禅定时心中却满满全都是一月前被自己亲手杀了的大理郡主段云裳的影子 三年之前,云鹭山下,一座苍松翠竹环绕当中的小小陵墓前面。 一个衣衫单薄,容颜清丽,年纪不过十三岁有余却袅袅婷婷似九天仙子下凡,仙姝妩媚似瑶池帝女倾世的青衫少女,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伸手抚弄在眼前一座纯白如雪的汉玉陵墓上面,温柔似水的将身边花篮里面那一张又一张箔金黄纸执手扔进陵墓前一缕细碎青烟之中,以此来祭奠前日里在云鹭山下一夜之间横遭惨死的十二只小小黄毛雀鸟。 祭奠完毕之后,她轻轻的转过头来,招呼身后的几位小小侍婢将自己小心搀扶起来,之后吩咐她们好生在这十二只惨被猫儿咬死的小小雀鸟陵墓前面祭祀上果品清酒,香花宝烛,然后就一心一意的跪在这里为这十二只无端殒命在猫儿口中的小小黄毛小雀安心守陵三天,三日之后自当回去云起客栈之中领赏,至于她自己,就不必劳烦她们亲身护送自己上云鹭山上去了,因为这几日里云鹭山下一直阴雨连连,浮云蔽日,今日好容易是个拨云见日,风卷云流的绝好天气,她想要一个人去云鹭山上看看,看看山上那些桃花今日到底是开花了没有。 其实云鹭山上的桃花早就已经开了,这个小小少女心中自是知道,她现下一心想要去看的,其实只是云鹭山上那座不知今夕是何年的云鹭仙寺之中那几株三月桃花近日里到底是开了几朵,还有仙寺中那座青痕斑驳的九层云逸宝塔,塔前那两株踏雪梨花,现下也一并该开花了吧。 云鹭山下稀稀疏疏的有几缕炊烟袅袅升起,茅檐草房里面似有若无的轻轻漂泊来阵阵山珍野味的淡淡香气,一只野鸡,一只烧鹅,一碗蘑菇,一盘青笋,还有满满一竹筒子的清香米羹,满满一大罐子的鲜虾荷叶清汤,总共还不到三两银子,虽然明知自己被几家田户趁机敲了竹杠,但是她却根本无心计较在意,因为她现在一心只想要将手中这只轻盈的提篮沉沉的装满,因为农樵田户家中自酿的浊酒太过清淡,只好以几盏酸甜蜜饯代替。 因为前日里刚刚下过一场细雨,云鹭山上那条蜿蜒直上的青石小路,走起路来湿湿的,滑滑的,要踮起脚尖才不至于跌倒,现下眼看着已经过了晌午时分,提篮中的吃食早已凉透,但是这个小小少女心中却是也并不十分在意,反正云鹭寺里也有炉灶,凉了,拿到炉灶上微烫一烫,也尽可喂饱寺中那两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妖精了。 “喂,还不出来吃饭,你师父一身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你也打算有样学样,可是你道行现下还差得远呢,可怜的云逸小真人。” “跟你说多少次了,真人就真人,何必还带个小字,贫道今年都二十多岁了,再不听话,立刻让师父将你赶下山去。” “哼,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你又回来云鹭山上当了道士本郡主就一辈子嫁不出去了吗?本郡主才十三岁就被父王他按照大宋皇上的意愿生生的指婚给了你这个徐将军的遗孤,大宋和大金打架管云裳这个大理郡主什么事,父王他还非要派人将云裳送上云鹭山来给你当什么师妹,本宫还气不打一处来呢,本来父王他之前是想将本宫给嫁去淮安城中的平南王府中的,” “嗯,结果你父王派去平南王府中的人刚一进王府大门就吓的跑回来了,原来那个耶律成仁他府内早已经关满了扬州城里的青楼名妓。” “去你的,我本来也没想着嫁他,他名字叫耶律成仁,但是身为堂堂大辽国的皇族之后,不是也没有碧血丹心的和整个大辽王朝一起取义成仁嘛,当年他爷爷和他爹一起归降大金,还感恩戴德的在淮安城里当起了平南郡王,发誓要为大金王朝誓死效命,现在他爷爷和他爹全都驾鹤归西了,这平南郡王的爵位,他不是也一样安心袭下来了。” “不袭又能怎样,难道当真和我师父一样,一个人清清静静的躲在空门寺观当中与世隔绝,心无旁骛的修行道法,不问世事?” “好啦,一个火头道士而已,用不着这么自命清高的啦,谁不知道他家里是嘉兴城里最大的药材商人,家中良田千倾,金银万贯,玄府的宅子在嘉兴城里已经奢华气派的和你之前住的扫南王府不相上下啦,他父母隔三差五的就上山来看他,更可气的是,他自己在府邸之中锦衣玉食的精心供养着一个九天仙子似的大少奶奶,可是却一直妖言蛊惑你跟随他一起一辈子在这清幽空寂的云隐仙寺当中修习道法,不染红尘俗事。” “郡主,你当着云逸的面前如此编派他师父,当心我哪天真的强押着他去三清道祖跟前磕头,让你一辈子嫁不出去。”一身素衣似雪的云隐真人说话间已经悄然出现在二人身后,伸出手来温柔似水的在二人肩头轻轻拍了一拍。 “师父勿怪,云裳她年幼无知,自持自己是大理国流落杭州城中的小郡主,身份高贵,自是胆敢在师父这样商贾世家出身的世家子弟跟前编派放肆,但是云逸心中确是十分敬仰师父你的,还请师父看在云逸面上,不要再和云裳她言辞计较,师父其实计较不过她的,因为云裳她亲生父母本是大理皇族宗亲,现今既然投靠了大宋,被大宋皇上以亲王之礼对待,不要说是师父,整个嘉兴城中,又有谁平日里胆敢无端招惹到她的?”一个一身青衣的仙姝少年轻轻的转回头来,稽首向他的师父虔心拜了一拜。 “哼,云逸,你现在还没真跟着你师父一起当那什么牛鼻子道士呢,你现在还是本宫的未婚夫君呢,嘴巴最好给本宫放老实一点。”云裳气忿之下一脸娇叱的瞪眼看着他说。 “好,好,是云逸一时失口,求求郡主千万不要和云逸计较,但是师父,”云逸转念之间已经俯身叩拜在师父身前,“虽然云逸现下已经不再过问什么红尘俗事,但是淮安城中的耶律成仁,云逸还是想要知道他心里到底在算计些什么名堂。” “好啦,我又没说一辈子不许你下山回家,淮安城即是你今生出生的地方,你想要回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他说,“而且云裳她既然无心向道,你就带她去淮安城中好好逛逛也好。” 云隐真人说话间忍不住轻轻的在云逸塔前俯身伸出两只纤纤玉手,温柔似水的淡然抚摸在二人额头上面,段云裳黛青眉睫下一双清澈如水的翦水双瞳因此而如云似水的深深闪现过一丝似有若无的淡然羞涩,“多谢真人成全,”她婷婷袅袅的俯首跪拜在一身素衣玉带轻盈随风的云隐真人身前,“这里是一块本宫自幼带在身上的翡翠玉佩,还请真人千万不要嫌弃,”她说话间已经自身边携带着的一只小小香囊里面恭恭敬敬的伸手捧出一块半朵山茶花形状的翡翠玉佩,“真人若是不肯收下这块玉佩,云裳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她说,“因为云裳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求真人你日后替云裳亲自主婚,不知真人可否答应云裳这个不情之请?”她一双清澈眼眸水汪汪的抬头痴心看着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九 云隐清风 (一) 云裳和云逸在淮安城中靠近扫南王府左近的一间名为云悦的小小客栈中一待就是三日,完颜烈那时已经因为在两军阵前受了重伤而成为了一个卧榻不起的废人,所以扫南王府在淮安城中日渐门庭冷落,现在只能依靠着朝廷每月的抚恤银子过活,云逸虽然心中多少微微有些替完颜烈伤心难过,但是还是没有亲身进去扫南王府之中看他,毕竟自己的亲生父母虽然并非是完颜烈所杀,却仍然是因为完颜烈而死,自己虽然跟随师父在云鹭山上修道多年,但是这杀父之仇的俗家恩怨,却是直到至今还一样是参不透看不破的 虽然云裳在来淮安城时已经将自己那几个暂且安身在嘉兴城中的云起客栈里的小贴身奴婢给尽数带来,所以虽然只是在这间小小的云悦客栈之内,但是水粉胭脂丫鬟婢女却还是一应俱全的,每日里的精致吃食也俱是在淮安城里最负盛名的醉仙楼里订好之后按时送来,但是因为一日三餐的样式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样,结果几日不到,云裳就吃的有些不耐烦了,她心中一直惦记着要趁着这几日天气晴好在淮安城里四下逛逛,顺势替自己采办些淮安城里特有的漂亮锦罗裙衫和精致簪环玉坠,因为她现在马上就要上云鹭山上当小道姑了,所以只能趁着自己还是俗身时依靠在落花烟雨的淮安城里似从前那般无休无止的满街洒银票子来最后讨好一次自己。 更何况她现在手中本来就是有很多很多的银票子,一张一张怎么花也花不完的大额银票子的,自己手里攥着大把的银票子上街去闲逛怎么说也不能一点东西都不买的啊,那样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 但是没想到在淮安城的大街小巷之间闲散兜了转一圈之后,云裳手中的银票却已经在午膳之前被她稀里糊涂的花了个赤条精光,因为她听不懂淮安话,半句也听不懂,一支翡翠攒花青雀簪子到底是一百几十两银子她根本就半点听不清楚 眼看着天上的太阳已经渐渐移转到正南方向,云裳身上却已经连碗茶钱都没有了,幸亏刚才云逸已经顺手在街边摊贩那里采买来几束香花宝烛,她当即决定和云逸一起以进香为名去淮安城里香火最为繁盛的清净寺里讨碗茶喝。 云裳没想到淮安城里的这座清净宝刹比她之前猜想的还要奢华庞大到十倍以上,因为毕竟是三百年前一个笃信佛法的老皇上亲自下旨督建的,规模大些也是该的,好在这里的和尚脾气还算是很好的,寺外长年设着施粥的摊子,寺内长年备着上好凉茶。 云裳很惊奇的发现大雄宝殿外面几架葡萄藤下设着的凉茶摊子旁熙熙攘攘的围满了前来进香的香客,她好奇之下拼命的探头钻进去看,原来茶摊子旁正在心如静水般的温柔迤逦着一个身材修长,面容清丽的白衣少年,他正在一心一意的端起茶摊上一碗又一碗的清亮凉茶恭恭敬敬的四散分发给茶摊旁边吵嚷围堵着的一众善男信女,云裳出于好奇,顺势也伸手接过一碗来喝了,但是就在那一刹那,白衣少年恍然之间微微抬起头来 “啊,耶律成仁?”云裳心中万分诧异之下,仍旧没忘了在人群之中一脸嗤嗤冷笑的娇叱奚落他说,“怎么,堂堂平南王爷今日里闲暇无事,巴巴的跑到和尚寺里来积德行善来了?”她一脸不以为然的冷冷嗤笑他说,“哼,一个堂堂的大辽皇族之后,身上那身骑马装穿着倒还挺合身呢。” “左不过是件蔽体的长衫而已,郡主不必见怪,”耶律成仁微微的抬起头来,一脸云淡风轻的温柔微笑着看向他说,“郡主你今日即是来这里喝茶的,那就随便从这案上取一碗茶去上一边的石凳子上慢慢喝去,反正茶钱方才已经从香花宝烛里扣出来了,郡主想喝几碗就取几碗,一点也不必和在下客气。” “哼,你的工钱也扣出来了吗?”云裳一脸娇叱的冷冷看着他问,“早知道方才的香花宝烛里面还有你一份干粮,我早顺手扔到莲花池里去了。” “郡主为何如此痛恨在下?”耶律成仁忍不住一脸迷惑不解的淡然看着她问,“在下的爷爷当日献城投降,归顺大金,至少对郡主你,是件极其难得的好事,莫要忘了,你父王他可是在你还没生出来时就已经将你许配给本王了,但是现在宝光王是在杭州城中活命,为了讨好大宋皇上才又将你许配给你身边这个小道士的,而且看来郡主你很喜欢身边这个小道士的,所以,在下现在袭了平南王爵位,郡主本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那么痛恨在下?”他问。 “哼,你不当这个平南王,本宫也不会嫁你,当日父王被宝善王派兵追杀时曾不止一次向你爹求救,结果你爹也不止一次的将求救的书信撕掉,父王和你爹八拜相交,你是你爹生的,本宫可还不想日后不知哪一日里就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的未婚夫君手中的呢,”她说。 “怎么,郡主你这是认定了什么叫上梁不正地梁歪了,既然如此,你身边这个男人是谁,大宋当年先和大辽结盟,后来又转头和大金一起攻打大辽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耶律成仁疑惑之下一脸懵懵不解的放下手中茶碗,“现在已是午时,在下要去大殿之中替亡魂超度超度去了,郡主你现下若是无事,不妨也随在下一起前来,在下今日出门匆忙,手中并未及时备下香烛,若不嫌弃,在下就暂且借郡主你手中香烛一用吧,反正我看郡主你今日存心就是来这里游玩闲憩来的,这柱香在你手中,想也是白糟蹋了。” “哼,一个堂堂王爷还存心惦记着要贪这点便宜,只怕这平南王府之中的日子也并不是太好过吧?” “郡主见笑,平南王府之中确是比不得大理宝光王府之中的披金戴银,家私万贯,但是几束香花宝烛的钱总还是出得起的,只是方才在下已经将自己随身携来的香烛尽皆施舍给寺门外那些身无分文的穷苦人了,反正一柱燃香,几两香油,也只是随缘施舍而已,你施舍给我,我施舍给你,兜兜转转之后,只怕连佛祖也分不清谁到底是谁了。” “嗯,怨不得你现在还能如此风轻云淡的好好活着,”云裳冷笑,“其实世人都知道这世间空门寺观大抵都是给你们这些在两军阵前贪生怕死舍不得以身殉国也没胆量舍生成仁的败军之将准备的,反正你现在活着也只是比死人多口气而已了,因为你在别人心里已经死了,能宽容你的,现在只怕也就剩下他了,”云裳一脸不以为然的伸出自己两根纤纤玉指,随心所欲的向宝殿里端坐着的一尊三丈多高的鎏金佛像拈花一笑般轻轻点了一点。 “郡主说得在理,正是在下无用,前日里才无故让王府之中几位家丁下人无辜惨死在一群黑衣刺客手中,在下今日来清净寺里就是为了替那几位无辜家丁下人超度亡魂来的,该死的其实只是在下一人而已,没想到数月之间,竟无辜连累了那么多家丁下人替在下枉死。”他一脸无可奈何的在佛像前面微微轻叹一口气说。 “哼,你现在落魄成这个样子,谁还有心思派人来行刺你?”云裳听了之后一脸迷惑不解的好奇看着他问,“刺杀你?杀了之后干什么用呢?”她微微有些懵懵不可思议的伸手托住她的小腮帮子,“你现在其实在世人心中早已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世上还有谁想要那么坚持不懈的坚持让你再死一回?”她问。 “还能有谁,还不是杭州城里那个刚被过继给孝宗皇帝当儿子的赵玖儿,南宋皇朝未来的当朝太子,算起来,他前赴后继的派遣诸多杀手刺客前来淮安城中行刺在下至今已经不下十来次了,在下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是这世间最执著的人,没想到他竟比在下还要执著上千倍不止。”他说。 “南宋的未来太子殿下,王爷你怎么得罪他了?”云裳忍不住更加一脸好奇的紧紧追着他问,“当初可是大宋朝背信弃义在先,和大金一起联手攻打大辽,若是行刺,也只有你们契丹派人去行刺他的,他怎么反而胆敢派人来行刺王爷?” “不知道,可能是在下半年前曾经失手误杀了他的一位宠妃灵珠姑娘吧,他那时候千里迢迢的亲身从杭州城里赶来淮安城里行刺在下,后来被在下失手打伤,就在平南王府的追兵截杀中一路狼狈逃去嘉兴城中,后来,在下听说他在嘉兴城中偶然被玄府中的大少奶奶一念之仁出手救下性命,谁知只因那位大少奶奶的长相十分酷似灵珠,甚至比灵珠还要仙姝妩媚上几分,这位未来太子后来回去杭州城后就一直魂不守舍寝食难安的苦心筹谋盘算,一心要将这位大少奶奶从嘉兴城里掳掠出来,抢回淳王府当他的太子妃去,只可惜,云隐真人他道法精深,玄府的大门,岂是那么容易能够让他进得去的。” “哼,玄府,那不是云逸的师父他家,”云裳听了之后登时一脸眉开眼笑的嗤嗤娇笑起来,“好啊,没想到本宫未来的公公竟是这么个一身道袍的风流真人,本宫以后可要替云逸好好孝顺孝顺他才行,最不济,本宫身边这几个美艳如花的贴身小奴婢,也够他两眼放光上一阵子的了”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九 云隐清风 (二) 三年以后 “徐文龙,你,你当真那么狠心” 一身血迹斑驳的大理郡主段云裳在宝光王的病榻前面一手盈盈弱弱的遮挡着自己身上滴滴渗血的伤口,一手娇弱无力的挽起兰花指,袅袅指向云逸面门,她其实只是想再像从前那般温柔似水的轻轻摸一摸他额头上那一绾如风中散丝般四下轻飘飞扬的三尺青丝云鬓,但是他却冷冷的伸手格开了她的玉指,他以为她要点他的穴道,方才他趁着自己父亲正一脸老泪纵横的微微探起身来想伸手拉他坐在自己的枕头边上时猝不及防的从怀中掏出匕首想要行刺于他,却不料皎白凤她原来暗中早有防备,登时间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刃弯刀来刀刀见血的和他一阵死命纠缠撕杀,一心想要替自己全家彻底剪除这个弥天祸患,云裳她在一旁眼见自己的母妃在几番过招之后对他的招招紧逼已经当真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心急之下手上一根细长软鞭登时间从一旁蜿蜒飞落下来嘶嘶绞缠在他手中那柄青玉匕首上面,他以为云裳这一次是有意帮助宝光王一起将自己骗进云屏寺中来的,因为急于要替杨将军报仇才在一气之下招招致命的和云裳母女在宝光王病榻跟前双双扭打起来,他自从七年前在云裳手中看见那块半朵山茶花形状的翡翠玉佩就已经知道暗中行刺杨将军的凶手是谁了,而自己平日里对云裳的多加盘问试探,在云裳回云屏寺中探望父母时也一定会无意间透露给她父母,所以这一次宝光王借口自己重病,以想要亲眼看看云裳的未来夫君现在已经出落成什么样子为名让自己一身素衣打扮的和云裳一起回来杭州城中,本该是想要借机剪除自己这个祸患才对,不过幸而自己早有准备,云屏寺中一切闲杂人等已经事先被自己下药迷倒,他心中自是痛恨宝光王他暗中出手行刺杨将军,他今日前来杭州城中本来就是来为杨元帅报仇雪恨来的,只没想到云裳她竟然会跟着她父王母妃一起向自己出手,更没想到自己竟自会在慌乱之中一不小心误伤了她,虽然自己今生今世已经注定要忘恩负义的抛弃掉她,但是他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也会和她那对阴狠父母一起算计自己,存心在云屏寺中设下圈套想要擒他,她难道当真不记得扫南王他率军南下攻宋时沿途一路上无辜杀死多少黎民百姓,当真不记得这一场宋金交战迄今已有多少无辜生灵惨遭战火荼毒,只是,险些忘了,她本是大理国的小郡主,心中又怎会在意汉人百姓死活 云逸在云屏寺中亲手杀害了宝光王夫妇确是不假,但是云裳她却当真只是被自己失手误杀,他抱着云裳从云屏寺之中潜逃出来以后施展自己一身飞檐走壁的绝世轻功慌不择路的一路向南逃回到嘉兴城外的云鹭山上躲藏起来,云鹭寺就在眼前能够看的见的一片层峦叠嶂之中若隐若现的隐隐掩映在云鹭山上枝繁叶茂的千千苍松翠柳和渺渺烟水迷离之间,但是,他却已经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亲手在云鹭山中将已经再听不见任何呼吸心跳的云裳一把火烧成飞灰之后,徐文龙在云鹭山中忍饥挨饿的依靠清泉野果苦苦等待了二十一天有余,因为第七天要替云裳烧伞,第十四天要替云裳烧船,第二十一天要在她骨灰飘散之处洒水祭奠,直到这时,他才可以在一狠心之下在云裳骨灰飘散之处拔出匕首想要自裁殉葬,没想到却突然被早已等在那里的恩师云隐真人弹指将他手中匕首格飞,云隐真人顺势还将他自云屏寺中仓惶离开时一不小心失落在云屏寺中的那把枯木瑶琴给带来了,知道他现在一定早已经是在云鹭山中忍饥挨饿的依靠清泉野果苦苦煎熬了二十一天,当即将他带回云鹭寺里给他弄了些吃的,吃饱喝足之后让他先暂且在寺中的云逸宝塔里面好生睡上一觉,等到第二天早上他一觉醒来之后,就让他先将三件寿礼的事情飞鸽传书给饮恨,乱云殿的事情自然是半点也瞒不过云隐真人的,等到饮恨亲身上云鹭山来见云逸,又让云逸自云鹭山上给客客气气送走之后,就让他怀抱那把枯木瑶琴一路跟他下山进去嘉兴城中,然后命他在街边酒肆里随意采买一些水果清酒,装在提篮里一路提到玄府大门外面,府内的丫鬟婢女家丁下人前日里就已经被悉数遣散,因此上府门外面连个当班的小厮都没有,云隐让他不要紧张,也不要客气,自己此次将他带来自己家里,断然不是为了在后院祠堂里面请出家法处置他的,他只是想带他前来见一个人的,见过了,他自然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九 云隐清风 (三) “一别三百余年,敢问帝子在天庭一切可还好吧,”云隐在玄府前院的几株葡萄藤下一脸云淡风轻的微微俯身向葡萄藤下一个正气定神闲的安坐在石凳子上品茗闲憩的素衣男子稽首拜了一拜,之后即伸手接过素衣男子微笑之间执手递给他的一碗清茶,转身端到云逸跟前,命令他闭着眼睛一口喝下。 云逸满心以为这是师父特意命人替自己备下的一碗赐死鸩酒,想也不想的伸手接过来仰头一饮而尽,之后即混混沌沌的一头栽倒在葡萄架下昏昏沉睡过去,沉睡中,他感觉到自己突然想起一些事来,突然想起一些仿若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前生中的一些事来,他记得自己前世曾经是南海海妖帝国中的云横太子,后来因为一心追随自己的恋人绿萝而私下里投靠幽冥教主离殇,离殇被封印在十八地狱之后,他却发现绿萝为了不牵连他和云霄兄弟相残而只身跳下六道轮回,他当时很是伤心,本打算回去南海之中祭奠完生母络纬夫人之后就跟随绿萝一起身下六道轮回,但是他万没想到自己竟在海妖帝国之中再次见到自己的生母络纬夫人,母亲亲口告诉他说当日自己在西天净土之中被云霄太子一剑刺中元神,即将形消玉殒,魂飞魄散时,是海洋之神离荒暗中施法救下自己性命,现下离荒大神已遭天帝打下六道轮回,自己为了要报离荒救命之恩,即刻就会动身赶到桃花山去行刺天帝的二世子忘尘殿下,云横因为一心惦念母亲安危,自是答应母亲要跟她一起同去,结果正好和刚刚自天庭之中亲身下驾到桃花山上前来探望二弟的帝子洛水撞个正着,洛水一气之下将母亲打下六道轮回,将自己送去云鹭山上云鹭寺中那座千年云逸宝塔之中亲手封印起来 后面的事情,自然都是自己自葡萄藤下懵懵醒转之后师父云隐真人细细讲给他听的,他早该想到的,师父他俗家既然姓玄,那自然就是当年在三途河畔亲身效法昔日华严太子耗尽自己一身真气燃尽人间大地上遍地开放的曼陀罗花的梵净山太子玄孽,当年玄孽耗尽一身真气燃尽人间大地上遍地开放的曼陀罗花之后,元神即被曼陀仙子施法化入一朵曼陀罗花瓣里面,顺着三途河水去到十八地狱轮回转世,想来也是因为有幸得上天眷顾,师父他在轮回转世时自是竟自投胎到了自己的母亲大人白鸟夫人身内,即有幸以白鸟夫人身内胎珠精血受孕成胎,回复自己一介仙体真身,真身法相,归复自己一身千劫混元真气,无边修为法力,又和白鸟夫人她两世母子,前世今生,血脉相连,一个沧海桑田过去了,什么都没有改变,帝子后来亲身去到梵净山找师父,托付他来云鹭山上看守云逸塔封印,师父后来在云鹭寺中一待就是三百余年,一直风平浪静,直到二十八年前,宋金交战,大金四太子完颜烈率军驻扎在淮安城外,准备全力攻打淮安城,但是却被淮安总兵徐子敬派人施计擒住,完颜烈在被押解去淮安城中时半路上用卸索法卸开身上绑绳逃跑,因为知道宋军一定会一路向北追杀他,所以就一路向南跑去,不知怎的竟千里迢迢的跑来云鹭山上,躲进云鹭寺中,当夜完颜烈在云鹭寺中无意间揭开云逸塔封印,自己自封印中醒来之后,趁势逃出云逸塔和云鹭寺中,因为师父当时一直在自己身后穷追不舍,自己在逃跑时慌不择路的一头撞进六道轮回,然而冥冥之中自有注定,他投胎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投胎在一个长年独守空闺不肯嫁人的处子身内,而那个处子,却正是他的母亲络纬夫人转世,母亲后来在襄阳城外松树林中的一间小茅屋里以处子之身将他生下,但是却不小心被师父发现,师父奉帝子口谕将母亲再次打入六道轮回之中,但是却私下里请求帝子宽恕自己,不要再将他送回云逸塔中封印。 听师父说,当年的淮安城总兵徐子敬的夫人因为自己不能生育,又急于要应付公婆责难,为此而先是假称自己有孕在身,后又私下里托人在外面四处寻找人家不要的弃婴企图瞒天过海,欺瞒公婆,师父无意中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就顺势将自己送给徐夫人精心喂养照料,十二年后主动找上门来收自己为徒,师父他既然知道自己是谁,自然不会在意自己那时已经成为扫南王府之中的二世子殿下,方才帝子洛水命师父送给自己一口饮下的那碗清茶本是以大理华严寺中的三生泉水煎煮而成,他因此而瞬间恢复了从前一切记忆,也因此而溘然醒悟到云裳她竟然就是绿萝仙子投胎转世,而她在一月以前,却已经被自己亲手刺死 云逸明白一切之后本想在师父面前一剑将自己抹了,免得劳烦帝子洛水亲自动手,但是帝子却主动劝说他跟随自己一起回到桃花山去静心修持一段时间,因为络纬夫人和绿萝仙子要过好几百年才会从新转世到人间去呢,他不妨回去桃花山上安心等待上一些日子,等时辰到了,大家自会放他下山,反正他本来就是个妖仙,什么时候想要入六道轮回也不必要先一剑将自己脖子抹了 玄府之中的老爷夫人和大少奶奶那时已经一起自前堂中出来盈盈向帝子洛水叩拜,不消说了,定然是冬神玄冥和白鸟夫人私下里不放心玄孽一人留在下界看守封印,因此上才和曼陀仙子一起化身成一介凡身经年在襄阳城里陪伴在师父左右,云横心中微微有些隐隐约约的真心羡慕他们,因为他现在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想起他的父王和二弟来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东海龙宫之中到底过的是好还是不好,东海自来和天庭不睦,而云霄他偏偏又自来是个冥顽不灵却又狂妄自负,从来也不肯将天庭众神放在眼里的痴顽蠢货 云横在临走之前一脸迷惑不解的问玄孽既然自己现在已经从云逸塔里出来,他却为何还要一人独守在嘉兴城中不肯带着全家一起回梵净山去?玄孽一脸微微苦笑的告诉他说因为前日里突然发现了云鹭山中原来还暗藏着一道可以和天妖界暗中相通的机关密道,离荒大神他其实是个很天真的神,他当初确是为了监视掌控方便,而要求三亿恒沙世界的界主将结界中和人间界相交的入口全都设置在孽海之中的珊瑚迷城里面,但是谁那么乖乖的全都听他话啊,哪个不是欺上瞒下的暗中背着他在自己的地盘里四下里设置和人间界的出口,现在甚至连三亿恒沙世界之间的诸多暗道通路都已经快连接的差不多了,因此上人间界里现在还有很多事情等待着他去慢慢调查清楚,不过既然已经发现了暗道,后面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其实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天妖界而已,想来也不至于掀翻起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风大浪,反正自己在人间界里已经痴心贪恋了三百余年人间烟火,再多贪恋几年倒是也没什么大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三十九 云隐清风 (四) 因为饮恨自云鹭山上回去嘉兴城中之后就要阿才阿宝二人在嘉兴城中的云起客栈中安心等着自己去宣城靖王府中向完颜义讨取三件寿礼之后就回来嘉兴城中和二人一起返回杭州城去,之后即留下一包散碎银两给二人当做食宿费用,自己一个人快马加鞭的直奔水阳江畔的宣城去了,斩孽和至真觉得现在也该去天目山下看看断恨和鸢梨那边到底将赤血元珠给探查的怎么样了,二人随即动身急急赶来天目山下,果然在云栖寺外左近村镇中的一座小木桥边看见断恨和鸢梨这两个光头和尚正在一个算命摊子前替村镇中的凡夫百姓看相算命,斩孽无可奈何之下忍不住轻轻摇一摇头,“喂,和尚,你这看相的本事到底是准还是不准的啊,”他一脸戏谑的几步上前来在算命摊子前面,“怎么贫道觉得和尚算命是在存心和贫道师徒抢饭碗的啊,”他说。 断恨和鸢梨一看是斩孽和至真,赶忙草草收了算命摊子将他二人一起让到自己师徒二人在村镇中花几钱银子租赁下的一个闲置院落之中,进院关门之后,只见断恨一脸神色凝重的冲斩孽摇摇头说,“赤血元珠的事情先不必问了,只怕不日之后,东海上非要掀起一场天翻地覆的滔天巨浪不可,”他说。 “喂,到底怎么回事,云栖寺和兜率天上现在到底有什么动静,”他问,“你上次不是说那个蝎子精莲澈他已经只身一人去东海海底了吗?”他一脸疑惑的急急看在断恨脸上,“难道那东海海底当真潜藏着什么祸世魔物?”他问。 “本座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华严太子前日里已经上化自在天上找湿华大神借三叉戟去了,而且听说湿华大神他要华严那个师弟枳沙他自初禅大梵天上一步一头的磕去化自在天上,但是枳沙现在还是初禅大梵天上的蟠桃园中一棵小小的含羞仙草呢,华严无奈只好去忉利天和凤凰山上请来青莲太子和孔雀明王,又自十八地狱之中请来曼殊大人,请三人施法替枳沙他灌注真力恢复人身,本座只知道此次东海之劫是和昔日被湿华大神亲手封印在东海海底的一条祸世妖龙有关,其他的,就不是太清楚了,”他说。 但是很显然,这一次,对湿华大神心中所思所想的无端猜忌揣度,孔雀他到底还是微微显露出自己素日里在凤凰山上很不多见的无端多心多疑,因为他自知自己不管功力仙法都不足以只身与湿华大神分庭抗礼,一力抗衡,因此上心中揣揣挂念青莲安危,想来也确是件十分天经地义的寻常事情。 只是没想到,面对孔雀明王和曼殊大人并非是十分虔心虔意不惜余力的好言相邀相劝,青莲心中却着实是未曾一瞬而逝过半点忧疑虑惑,不管怎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湿华大神心中到底对他有多咬牙切齿,忿衍记恨,他心中不是一点没有猜疑戒醒,心思觉悟,但是,西天极乐佛主当日却是对他有过救命之恩,重生之德的,现今灵山佛祖的弟子身陷东海葬云绝境,既然天下佛门都可算是一家人,那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趁此机会还掉西天极乐净土这个慈悲为怀的恩德人情的,因为他现下还不愿意去西天极乐净土上去潜心修行,听令当差,虽然西天极乐佛主他,前日里已经来忉利天上向帝释大人他开口很多次了 “不管怎样,西天极乐净土也算是三界之中第一清圣洁净之地,为什么你却一直不愿意去呢?”初禅大梵天上的蟠桃仙树底下,孔雀一脸疑惑好奇的含眸瞪着他问,“莫说是西天极乐佛主亲身驾临忉利天庭上向帝释大人开口讨你,”他微微笑笑,“换作旁人,怕是经日里一心惦记着该如何设计盘算才可在西天极乐净土上有幸得到一个劳苦杂役之机的呢?” “正是因为如此,本座才非要永世待在忉利天上虔心修行不可,”他淡然含眸冷笑着说,“本座就是要西天极乐佛主他永世不要忘了,虽然佛门一脉在大地众生心中威望很高,但是,长年和南天界那群真人道士厮混,而今怕是佛法已经尽数变作道法却还浑然无知无觉的呢,”他说。 “确是如此,”曼殊听了之后忍不住连连点头,“南天界辖下芸芸大地众生,现今已彻底将佛法道法混为一谈,”他说,“据本座所知,现如今中原大地上的芸芸苍生,虽然开口闭口的缘来缘去,缘起缘灭,但是却早已不知缘起性空究竟是为何意,他们口中的那个缘字,只怕本自是生死有命,顺应天意,四季轮回,道法自然之意,”他微微笑笑,“只是,中原之人猎奇媚外之心极重,对因果轮回,道法自然之说不屑一顾,但是换作一个缘字,却一瞬之间大肆顶礼膜拜,五体投地起来,想来却也当真是让人十分疑惑费解。” “但是在本王看来,这倒却也是件好事,”孔雀在蟠桃树下忍不住清眸流转的微微冷笑着说,“前日里本王才听说南宋杭州城里几个圣贤书生四下里向世人感叹中土道家精髓不知为何竟自长年被道家门人所弃,却尽数被释家弟子所窃,改头换面之后被信众大肆顶礼膜拜,以至于道家一脉在中原之地日渐式微颓败,而释家一脉却在中原大地上日渐香火兴盛起来,”他说,“不过这却也着实是怪不得谁,”他眼神中忍不住一瞬而逝过一丝十分灵犀狡黠却又清澈深湛的沧蓝色莹润目光,“中原之地既然一向以上善若水,海汇百川之心为上,那为人作嫁的事情,兴许本自是他们最愿意干的。” “孔雀,闭嘴,莫要让本座后悔当日阻拦父皇他在大唐长安城里亲下灭佛圣诏。” “本王是忉利天上的护法明王,你们父子二人当日在长安城里今日灭佛明日灭道的颠倒折腾,却又和本王有多大相干?” “休要忘记,忉利天庭和西天极乐净土现而今已经被中原大地上的芸芸众生彻底混为一谈,”曼殊在一旁清净如水的淡然微笑着说,“若是中原大地上再次兴起灭佛之事,忉利天上的众神也少不得要被牵连陪绑上一阵子的。” “净顾着和你二人在这里闲扯废话,还不赶快施法以青鸾炽雪神剑引流天地灵气,日月精华灌注光明使者真身,”青莲在蟠桃树下一瞬之间倏忽恍然醒悟过来,“华严太子他还在御花园外苦苦等着咱们的呢,如此受人之托却三心二意,当真是将忉利天庭中一众护法正神的脸给尽数丢的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 三叩九拜 (二) 华严顺利自化自在第十八层天上取走三叉神戟之后,当即将即将被打回含羞仙草真身的枳沙好生送回到初禅大梵天上御花园中那棵沾风染露的蟠桃仙树底下继续静心沉睡修持,之后即急急赶去葬云绝境之中斩却掉海沟深处那几株正在莲澈身上四下攀爬蔓延的缚人海藻,将莲澈顺利从葬云绝境之中带回到天目山云栖寺中好生歇息休养,但是莲澈现下却在心心念念着那只自葬云海沟之中私自出逃的祸世妖龙现在到底被耽若尘欲给挑唆蛊惑到哪里兴风作浪,为祸天下苍生去了,虽然那条妖龙现而今身上法力已经被葬云海牢中的亿万年漫漫长夜给日渐消解溃散了不下八成有余,但是一旦在雷霆震怒之下排山倒海起来,天下苍生却免不得又要无端遭受秧祸牵连 “你当真什么都想起来了?”华严自桌案上轻轻拈起一杯清茶,顺势送到他身前,“但是,那却当真都已经是前生的事了,”他说,“想来还是师兄对不起你,害你现下,再也回不去齐云山中去了。” “怎么,我如今已经褪去天蝎毒体,得了人身,你反而却不高兴了?”他微微冷笑的看着他问,“难不成你心中竟自是一心惦记着让我永世沉沦于妖孽之道,一辈子在你和枳沙跟前抬不起头来?” “休得胡言乱语,”华严听了微微有些嗔怪的凝眉教训他说,“你可知师父他为了你是怎样屈尊下驾的去忉利天上求帝释天请一位驾下护法圣王携上自己宠妃一起下凡人间来为你孕化仙胎吗?”他问他,“你可知师父他看见你为了挽救天下芸芸众生而不惜耗尽一身真元燃尽人间大地上漫山遍野含苞待放的曼珠沙华时是有多痛彻心肺的吗?”他说,“不管你相不相信,师父他其实一直都没有抛弃过你,只是你到底也是个有家世的人,”他微微笑笑,“师父他心里怎会不一心惦记着要找个适时的机缘将你好生送回到齐云山上的玄天太素宫去。” “哼,还提什么太素宫太极宫的,十二万三千五百年前,齐云山上毒虫一脉,不是都已经被南天界上那群衣冠畜生机关算尽的斩尽杀绝了吗?”他蹙眉冷笑,“现下的齐云山上的三十六峰,七十二崖,二十四幽涧,三百六十余宫府洞天,只怕已经被各路豺狼虎豹獐狍熊鹿给霸占尽了,东海龙宫后面那片千倾无垠的珊瑚林海之中,说不得就血海沉冤着多少玉蝎皇族中人尸骨,只是,我一时间分辨不出哪一棵树是父亲大人所凝而已,”他说,“真不知道,当日师父他为什么非要哄我去善见天上闭关清修,直到南天界神魔战事了结,才好心放我出关。” “许是因为当日南天界神魔之间兵力太过悬殊,师父他不忍心见你在神魔混战之中枉自丢掉这条小命。” “我这条贱命哪里能有那样值钱,你太天真了,”他说,“左不过是为了一句众生平等,佛法无不可渡化之人。” “哼,蝴蝶仙子她倒真心是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华严嗔怪,“你日日和她在一起胡乱厮混,还能学出什么好东西来?” “小蝶她,是不是已经被你赶回天魔界去了,”迟疑半响之后,莲澈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脱口向他咄咄追问。 “怎么,难不成你觉得应该将她留在这里等着让人家今天绑架明天绑架的,你好趁此机会去日日英雄救美,大献殷勤?”他微微冷笑,“莫要忘了,你到现在可也未曾长出半只翅膀来呢。” “枳沙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莲澈陡然间话锋一转,“将他只身一人抛弃在初禅大梵天上,你当真那样放心?” “枳沙他自幼即被梵天大人照料抚养长大,儿子跟在父亲身边,你却又无端担心什么?”华严看起来微微有些不可思议的懵懵好奇和不解,“难不成梵天大人他现下当真老眼昏花的连御花园中一株小小含羞仙草都护持照料不起的吗?”他问。 “不,我只是觉得,梵天大人他前日里才将自己的长子逝水穆沙自己寒冰地狱之中解禁释放出来,转眼又将他派去御花园中看守照料枳沙真身,一个刚刚自监禁挫折中从获自由的尊贵太子,整日的被困囚在御花园中看守照料一个自幼和自己争夺父慈母爱的孽障野种,至少是在现时现下,他的心里,究竟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担心的确是并非没有一点道理,是我疏忽了,”华严心中一瞬之间仿若是当真蓦然恍然大悟过来,登时间急急自云栖寺中施法飞身一跃至初禅大梵天上的蟠桃御苑之中,果真看见一脸怨气冲天的逝水穆沙正手执一把锋刃利剪,准备将蟠桃仙树下那株莹润嫩绿的小小含羞仙草一寸一寸千刀万剐,绞杀殆尽。 “如此奸邪阴狠,心存歹毒,枉为初禅大梵天上太子殿下,”华严心中瞬时间一阵无名火起,“怎么,身陷囹圄,失魂落魄的滋味还没品尝够吗?”他忍不住一脸忿衍嗔怒的凝眉瞪着他问。 “左右已经是一身污点难除,杀了他,不过是再回寒冰地狱里去待上几年,”他冷冷一笑,“其实你该知道,对有些人,监狱只要进去过一天,和一生一世也并没什么区别。” “但是杀人偿命,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为了一个孽障野种,你认为父亲大人他当真会如你所想的那般大公无私,铁面无情?” “当真是不可救药,梵天大人的脸,都要让你给丢的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 三叩九拜 (三) 自打知道逝水穆沙在蟠桃御苑之中的所思所想和幸而及时被华严太子出手拦截住的所作所为之后,梵天大人他生生是在后宫妙音殿里给活活气了个半死,想起当日逝水穆沙为了瑶光山上的那个小妖女而不惜私逃下界时他的母妃妙音天女不惜损耗自己三成真力从真身上分化出一个秦国夫人来让他安心投胎转世,设计蒙骗大唐文宗天子,以处女之身诞子来保他仙身不受凡血污秽的无上慈悲恩德,登时间心内一阵气血上涌,急火攻心之下悍然下令将这个孽障逆子给从新送回寒冰地狱里去监押看管起来,若是他不服管教,就隔天抽他三百鞭子,直到他心服口服为止。 初禅大梵天上的众臣僚将官本想对梵天大人好言相劝几句,些许缓和释解一下父子间这场令众人措手不及的无端冲突和尴尬,但是无奈梵天大人现下正在气头上,谁若胆敢不知死活的上前去殷勤劝解,只怕下场定然是和太子殿下同罪,如此一来众人自讨苦吃不说,反而还会连累太子殿下被梵天大人加重责罚惩戒,因此上众人在大殿外私下商议斟酌一番之后,一致决定还是赶快去御花园中替太子殿下他事先通风报信,让他尽快设法自初禅大梵天上安然逃离下界去避避风头才好 梵天大人在大殿上一心等待着手下中侍卫将官自蟠桃御苑之中将那个不孝逆子五花大绑的捆绑来自己身前训斥治罪,但是谁想到因为事先走漏了风声,那个逆子他竟自私下里从御花园中叛逃下界去了,梵天一气之下严加责罚了手下几个贴身侍卫,将他们命人拖到殿外重责三百之后一律贬去御花园中做勤杂苦役,之后又唯恐这些被责罚贬斥之人因为心生怨恨而私下里将一腔怒火悉数发泄在爱子枳沙身上,当即派人前去灵鹞天上请来善逝佛主大人,请他亲身去蟠桃御苑之中将蟠桃树下那株小小含羞仙草带回灵鹞天上的宝莲御苑之中栖身静养。 华严自从跟随师父一起将枳沙自初禅大梵天上带回灵鹞天上安心静养之后,还是忍不住急急转身赶回云栖寺中寸步不离的看管照料了莲澈一段时日,他却不知道在这段在天目山下云栖寺中安心陪伴教化莲澈的清净时日中,那条已经在三界之中销声匿迹杳无音信多日的祸世妖龙,已经在桃花山上惹出一桩多惊天动地的欺天祸事 身为灵山佛祖座下护法弟子,华严和莲澈素日里本自从不轻易踏入桃花山上那间仙云缭绕的绿竹小榭半步,因为梵天界众神佛仙圣和南天界众神佛仙圣之间素日里虽没有什么太过激烈执拗的纠葛恩怨,但是大家相互之间却也当真是毫无半点私人交情,两界之间的仙精妖孽素日里倒是时常称兄道弟,狼狈为奸的很,只是谁能想到,身为玉清清净天上的萨陀罗迦皇族中无上娇宠尊贵的二皇子殿下,耽若尘欲他,竟自会和那条祸世妖龙一起狼狈勾结,一步踏上千里之外的桃花山上去无端挑衅闹事,趁着素日里一直在桃花山上陪侍照料母妃瑶姬神女的私生帝子轮回殿下被皇兄洛水接回凌霄殿去参加千年一次的蟠桃筵宴时趁势去桃花山上的绿竹小榭之中强行重伤云横太子,将经年躺卧在小榭竹榻上昏迷不醒的瑶姬神女强抢回桫椤山上,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那条祸世妖龙对昏迷不醒之中的瑶姬神女宽衣解带,欲行不轨。 轮回自蟠桃筵宴上只身返回绿竹小榭之中时眼见得云横太子已经被两只梵天界孽障出手重伤的一身血痕斑斑的横躺在小榭竹檐下面昏迷不醒,奄奄一息,当即将他抱回到堂屋之内替他运功疗伤,打通一身奇经八脉,云横自重伤昏迷之中微微醒转过来之后当即艰难挣扎着亲口告知轮回殿下,“强行掳走瑶姬娘娘的两个忤逆孽障之中的一人身上隐隐散发着一阵似有若无的三曼多陀罗清香,想必是梵天界中哪个私逃下界的落魄神仙所为,”他说,“只是自己身内那颗能够避开三千亘河溺水的避水灵珠,因为经日里放置在瑶姬娘娘胸前,以助她早日回复清醒而被那二人与瑶姬娘娘一起强行掳走,若是不及时寻回,日后还不知会因此而无端生出多少危害天下苍生的灾劫祸事,”他淡然凝起眼眸,“但是好在那二人强行携走那只灵气四散的避水灵珠时,并未施法将灵珠上的仙光灵气尽数散去,帝子可寻着那颗避水灵珠沿路散播下的些许仙光灵气,而尽快找到那两只忤逆孽障的藏身之处 因为心中一心记挂着母亲性命安危,轮回来不及返回凌霄殿去将此事据实禀告给父皇长兄,只是看着云横现下身上虽然伤势严重,血痕斑斑,但是却还并不至于太过危及性命,狠心之下也只好将他草草安置在小榭竹榻之上命他先行安心静养几日,待他尽快寻回母亲大人之后即将他好生护送回东海龙宫之中精心调养医治,云横担心他只身一人前去救人恐怕处境多有凶险,因此上嘴里声声答应着自己这几日间一定谨遵帝子口谕,安心在桃花山上静心休养身体,暗地里却早已经开始盘算着该如何尽快将消息传递回凌霄宝殿之上,请洛水帝子亲身下凡来相助轮回帝子一二。 但是没想到,因为轮回心中确是过于担忧母亲性命安危,虽然心知避水灵珠沿路所散仙光灵气竟自是一路直指向梵天界桫椤仙山上的阿修罗王族所在之地,还是因为救母心切而暗下决心即是因此而粉身碎骨,真元散尽,也定要亲身闯一闯这世人传说之中的桫椤妖山,修罗鬼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 三叩九拜 (四) 因为桃花山上的丹枫林里时常会有自天庭御苑之中私逃下界玩耍享乐的仙鹤鹭鸟闲憩驻足几日,云横因此而得以趁此机会以仙鹤传书之法将桃花山上发生的一切急急上奏到凌霄宝殿之上,请天帝速速派兵来下界之中对轮回殿下他的一片孝心及时施以慈悲援手,而云横昔日所犯罪孽当心甘情愿俯首接受天帝制裁,只是还请天帝大人看在父子连心份上,不要太过计较轮回殿下在桃花山上私藏天庭罪犯之过 天帝看过奏折之后哪里还顾得上计较一个南海太子昔日欺天忤逆之罪,当即怒不可遏的一举派下十万天兵天降去下界寻找轮回母子,只是因为事情涉及到梵天界神佛仙圣中人,天帝虽然心中早已经是无名火起,雷霆震怒,但是还是忍不住隐隐担心起瑶姬身上那道昔日被自己亲手所下的守宫封印来。 事情果然不出天帝所料,轮回自桫椤仙山上的阿修罗王城里面一顿生死搏杀之后最终却只是在悲痛欲绝之中黯然收拢了母亲即将四下飘散的三魂七魄,之后即杀气腾腾的回身自阿修罗城中剑光四散的愤然杀出一条血路,一路上青筋暴怒的飞身直闯上凌霄宝殿上去挥剑要和自己的父皇生死相拼,同归于尽。 洛水那时心中早已堪堪明了一切,原来天帝当日在巫山之巅和瑶姬神女颠鸾倒凤的云雨交欢之后,即暗中施法在她身上悄悄点下一道守宫封印,为的就是要在自己回返天庭之后还能设法守住瑶姬神女的一身贞洁玉体不被除自己之外的天地间任一男子无端糟蹋玷污,因此上只要身上这道守宫封印不除,瑶姬神女在和除天帝之外的任何一个世间男子私通苟合时,都会当即被守宫封印催动身内真流瞬时汹涌逆转,登时间仙身消殒,魂飞魄散,于天地之间永世灰飞烟灭的干干净净 但是纵是如此,身为天帝长子,轮回长兄,帝子洛水又岂会当真瞪眼看着自己的幼弟和父皇二人父子之间兵戎相见,骨肉相残,因此上迫不得已急急施法将轮回封身绑缚起来,押回到自己寝宫里面命人严加看管,之后也不等父皇命令,即在凌霄宝殿上当众替瑶姬神女施法聚合元神,之后又不辞辛苦的亲身去到巫山之巅上取来一株七叶绛芝仙草,在御苑仙池之中好生替瑶姬娘娘孕育出花妖之身,但是因为瑶姬神女他昔日里因为逆天取千万婴儿生魂修炼邪功,功体被废之后身内真元灵力自是已经损耗殆尽,因此上虽然能够有幸籍着巫山之巅上的七叶绛芝仙草回复自己昔日一身仙身玉体,但是身内已仅剩三分真元灵力残存,一身无上神功法力就此消弭殆尽,而且真心已经是再无半分从新修炼回来可能 瑶姬因此而日日在冷宫之中自怨自艾,郁郁寡欢,连自己的爱子现下还正在被封身绑缚在洛水寝宫之中严厉责罚管教都已经懒于关心过问,因为冷宫之中本来就难得听见帝子寝宫之中半点八卦消息,即是听见了,也尽数都是些殿下今日早膳吃了哪些茶水点心,晚膳吃了哪样珍馐玉肴之类的宫人闲话而已,内中无半点可听可取之言,渐渐的,她也就再也懒怠关心过问了,每日里只是在冷宫之中昏昏欲睡,苦熬度日了事。 但是,她却一直不知自己被因罪打入冷宫竟自却是天帝和洛水私下里迫不得已的精心筹划设计,因为他们不能让她知道她的儿子现在正在自己亲生兄长的寝宫暖阁之内淡然如水的等待着被自己的亲生哥哥一掌灌心,烟消云散的那刻,只因前日因为救母心切而只身一人闯去桫椤山上与祸世妖龙生死相博时被在一旁伺机暗算的耽若尘欲趁机暗下狠手,将一滴施过暗蛊的旃提魔血不露声色的悄悄弹指到他身上污血斑斑的伤口滴血之处,让这滴魔血顺着他的伤口悄然渗入到他的奇经八脉之中,和他经脉之内的神血水乳交融,蕴化出能够彻底将人心神迷失魔化的旃提奇毒,此毒在天地人魔四界众生之中无一人可以强行运功化解祛除,天地之间也从来未曾寻到过任何消解之药,只有西天极乐净土之中的五色宝莲池中圣水可以自元神上尽数消弭净化掉此种旃提奇毒,但是因为只能净化元神,因此上轮回他现下却是必须要将自己一身仙身玉体尽数烟消云散才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一 东海竟锋 (一) “你若后悔,皇兄必不会强求,”帝子寝宫之内,洛水和轮回兄弟二人在寝宫前殿之中看似还想昔日在桃花山上的蓬门小榭中那般清净如水的惊鸿照影,四目相对,只是一个站着,一个跪着,一个羽衣轻拂,一个铁索加身。 “你若愿意在天庭里无端浪费粮食豢养一只邪魔怪兽,我无话可说,”他冷冷笑笑,“左右我本来也当过一世狐妖太子,天庭上那点规矩手段,我还受的起。” “和荼蘼劫烬,色身化尘相比,穿透琵琶骨的痛苦,总还是要小一些。” “你若一辈子找不到旃提毒血的解药,我岂不是要一辈子被穿透琵琶骨锁在天牢里面?” “你两次投胎转世,父皇他,心中并不好受。” “既然已经两次,再多一次,又能怎么样呢?” 洛水微微的有些难过,他心中自是知道寂灭荼蘼在定禅十八掌中究竟是何等修为功力,更是知道似轮回这般功体修行之人被初禅十八掌中任意一掌灌入心脉之后究竟是何等惨淡结果,意料之中的真流逆转,筋脉寸断,荼蘼劫烬,色身化尘,一身仙体真身瞬时间似花开荼蘼一般,惊鸿照影,烟消云散之后,只余下那一颗等待在五色宝莲池中清洗净化的渺渺元神,在色身散尽之后乖巧温顺的悄然飘落在自己掌心 因为西天极乐净土自来即是个进出自由的世外庄严圣地,因此上在宝莲池中替轮回清洗净化元神的事情,并非一定要洛水以帝子之尊亲身前往交涉处治不可,这样的私密苦差最后自然是要落到无情至尊炽雪身上,因为交给旁人去办,洛水他心中,势必也不会太过踏实放心。 在宝莲池中替轮回清洗净化元神只耗费了三日之功即已旃毒散尽,功德圆满,洛水本想掐算个上好时辰送轮回他去人间再度投胎转世,托身成人,谁想到天帝听说之后忍不住狠狠教训了自己这个顽固愚蠢不知通融的宝贝儿子一顿,“他生身父母在此,你却又算计着将他送去凡间投胎转世,”天帝心中气急,“敢责你心中竟是这般嫌弃这个庶出皇弟的吗?”他问。 “父皇教训极是,是儿臣太蠢笨了,”洛水瞬时恍然,“只是不知瑶姬娘娘她,现下玉体究竟恢复痊愈多少,”他说,“若是身内真元亏损太多,只怕皇弟他一生下来,即是个气血虚亏,体弱多病的小病秧子,若当真如此,这却又该如何是好?” “怎么,要你亲手服侍照料一个身体荏弱,体弱多病的小小婴孩,你心中竟有这么大的忿恨怨言,你这个哥哥,未免也太过自私自利的了。” “父皇” 瑶姬虽然心知天帝他对自己这一身红颜玉体,妆容美色心中早已没有了半分馋涎欲滴的私心淫欲,自己现在在他眼中左不过只是一个替他儿子孕化仙胎的卑贱废妃,一条只会生孩子的下贱母狗,但是事已至此,为了能够和轮回再度续回那前世今生纠缠不清的母子血脉前缘,一切的折辱卑贱,现下也只有咬牙忍了,至少是在亲眼看着那个被自己身内一身真元精血所孕化成的小小婴儿自自己身内闭目凝神,安然沉睡着脱胎落地的一刻,她知道,对一个女人,为了这一刻,之前所咬牙忍受的一切,之后更要咬牙去承受的一切,纵是无人能够心生恻隐,悲悯怜惜,也一样是值得的,至少,她不会后悔,这样的心境,只怕,也只有一个替男人生过孩子的女人才能知道 瑶姬向天帝提出要将孩子先抱回桃花山上去独自抚养一段时日,待孩子活蹦乱跳时再送回天庭来交给后宫抚养,天帝没有反对,只是事先派遣洛水去桃花山上先将那个半死不活的南海太子打发回东海龙宫里将养身体去了,洛水知道父皇如此慈悲大方的饶过云横其实却当真不全是他的一片乐善好施皇恩浩荡之故,只因那颗珍世罕见的避水灵珠现下还堪堪流落在梵天界辖下桫椤妖山上的修罗鬼域之中,日后不知还要因此而无端生出什么祸事,现下正是用人之际,可杀可不杀的,自然还是先不要急着定罪问刑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一 东海竟锋 (三) 七日之后,舟山之巅,六合八荒战阵外围。 “若是帝子所料不差,眼前这片松树林子,就该是战阵入口。” “炽雪,本座非三清道祖门下弟子,倒是你,这些年来一直跟在真武大帝身边清修精进,这次破阵降魔之战,本该是你全权统领号令才对。” “帝子言重了,”炽雪听了之后忍不住凝眸笑笑,“炽雪相助帝子破阵降魔,本是义不容辞责无旁贷之事,”他说,“但是恕炽雪直言,除了帝子你之外,旁人在施法破阵时,又有几个能真心将轮回殿下性命安危时时记在心上?” “炽雪,说话注意些,玄孽他听了心中自是不会太过和你计较,但是旁人,可就不一定了。” “帝子放心,云横他看在帝子份上,总还不至于现在就上来打炽雪一顿。” “嗯,说到云横,他的身体现在当真没有什么大碍了吗?”他问。 “虽然法力还未及完全回复如初,但是相助帝子降魔破阵,总还是不妨事的。” “可这到底是本座私情家事,原不该如此无辜牵连众人” “帝子即是凌霄宝殿第一徽象,又当真岂有私情家事一说” “可是” 忽然,“启禀帝子殿下,”一个内阵之中的传令小兵一手执着五色令旗,急匆匆自战阵之中横冲直撞到洛水身前,躬身跪拜之后,急急将内线战阵之中惊天变故合盘据实禀告给正在大松树下悉心斟酌筹划的帝子殿下和炽雪护卫: “内线战阵之中变故非比寻常,众人现下正被逼至生门水幕跟前,午时三刻之后,生门水幕一旦溃散倾泻下来,内阵之中众将官统领,必将会因此而惨遭溺水灌身,烟消云散,真灵寂灭无疑,还请帝子殿下千万设法相救众人一命,”传令小兵气喘吁吁的向洛水和炽雪传完口信之后,因为精疲力竭而立时倒地昏死过去,炽雪见状当即急急施法将他隔空护送下舟山之巅去将养安歇,这里帝子洛水乍一听见“溺水灌身”四字,心中登时间忍不住一阵气血上涌,当即醒悟到当日萨陀罗迦二皇子无故去桃花山上挑衅,原来心中真正贪图觊觎的竟自是那颗三界之中珍世罕见的避水灵珠,他必是私下施法将三千亘河溺水引来舟山之巅的六合八荒大阵内线之中,在生门四外环绕成千丈水幕屏障,令众人进退维谷,左右为难,好在现下在生门左近发号施令的正是云横太子,昔日他曾帮助玄孽自浣花山下引三千亘河溺水至南海之中,又自南海将那三千亘河溺水尽数送回浮图山去,区区八荒大阵之中的千丈溺水屏障,想来还不至于威胁到他,只是这样一来轮回他想必一定倒是很安全的了,耽若尘欲他既然已将他搁置在生门水幕之中押为人质,为了确保筹码万无一失,必定会将避水灵珠揣在他身上,其实若是没有这三千亘河溺水从中作梗,想要一举攻破六合八荒大阵,斩除耽若尘欲和那条狼狈勾搭的祸世妖龙,本来也并非是什么太过艰难凶险之事,若是自己筹划的不错,云霄他现下,也该自十二金仙那里将太极图给借回来了 “帝子,以太极图诛杀耽若尘欲自是易如反掌之事,只是这六合八荒大阵一旦破解溃散,三千亘河溺水在舟山上四下流散,山下村民岂不是要尽数遭受灭魂消魄之祸?”炽雪看起来微微有些不忍,“虽然舟山界内尽是些昔日被朝廷因罪流放的叛臣罪民之后,但是” “怎么,原来在你心里,本座竟自会是这般心思阴险狠毒之人的吗?”洛水微微笑笑,“只是,若是想将山下那些无辜村民尽数相救下来,只怕你现下非要亲身赶去杭州城西百余里外的天目山云栖寺中一趟不可,”他说。 “怎么,难道帝子你当真要去相求云栖寺中那两个惹祸妖精?” “那又能怎样,难道你认为湿华大神他会让咱们南天界中人私自踏上他的化自在十八层天一步的吗?”他问。 “可是据炽雪所知,那两只妖精和湿华大神他私下里的纠葛恩怨也很大的呢,”他说,“请他们去当说客,只怕是反而会惹怒湿华大神,若是那样,就很棘手了。” “无妨,左右这个耽若尘欲是梵天界中叛逃之人,湿华大神他想要撒手不管,只怕是没那么容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一 东海竟锋 (四) 华严和莲澈本来在天目山下的云栖寺中经日里品茗对弈的逍遥清净的很,谁想到因为点沧山炽雪统领的亲身屈尊拜访,却又要迫不得已的硬着头皮去化自在天上看一次湿华大神脸色不可,华严倒是没什么,昔日在湿华大神手下官拜暗夜使者的莲澈,心中一定是十分羞忿难过的了。 但是没想到,化自在天上的仙宫御苑之中,几棵枝繁叶茂的青青菩提树下,湿华大神他许是因为觉得方才净仇圣使千里迢迢的自水阳江畔为他采买来的几块枇杷甜糕味道很是甘甜清爽,因此上非但没有起心严刑责罚莲澈,反而对亲身下界舟山之巅以玉漱宝罐收拢三千亘河溺水之事,亲口答应允诺的很是干净痛快。 “湿华大神如此慈悲为怀,华严在此感激不尽,只是,此事却并非一定要大神你亲身下界施以援手,”他说,“只需将玉漱宝罐借给洛水帝子一用即可。” “哼,只借不还的勾当,他南天界的神仙昔日里干的多了,不是本王多心,这玉漱宝罐除却本王座下弟子净仇圣使之外,放在旁人手里,只怕溺水没有收到,倒先将他自己给收了进去。” “大神玩笑了,南天界众神虽然天生懒散愚钝,但是总还不至于当真笨拙愚蠢到这个地步。” “怎么,本王已经答应你不亲身下驾舟山去管这桩闲事,你却连本王座下一个小小圣使都存心出言阻拦,难道你当真是存心想要和本王作对?”湿华冷笑,“若是本王猜的不错,你是存心不想让南天界那群杂毛道士欠本王这个人情,不想因此而败坏南天界天规律法,华严,不要以为有灵山佛祖给你撑腰,本王就一定不敢动你。” “师父千万息怒,弟子一介戴罪之身,本该心甘情愿留在化自在天上悔罪受罚才是,”耽若尘裳说话间已经急急俯身跪拜在师父膝下,“师父不要说了,弟子相信南天界众神自是会依照天条律法,对尘欲他公平裁夺判罚。” “蠢货,太极图都请出来了,摆明是要先斩后奏,格杀勿论,你可知南天界那群杂毛道士里面,除了点沧山上的炽雪统领之外,没一个是好相与的,你若是手中没有要挟筹码,他们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湿华大神气急败坏之下忍不住一手将耽若尘裳自身下狠狠提拎起来,“左右他是你亲生皇弟,你若是当真还一心惦记着要当日的五欲炽心茶之仇,师父无话可说,”他说,“只是自此以后,你也不用再留在化自在天上侍奉本王了,你对南天界那群杂毛道士忠心耿耿,大义灭亲,他们总还不至于太亏待你的。” “师父” “父王,祎陀以为,为了一只萨陀罗迦叛逆蛇精崽子,而存心和南天界众神敌对,确是十分冒然冲动之举,还请父王你千万三思。” “混账,一只蛇精崽子这话你竟也说得出口,”湿华忍不住转回头来横眉立目的狠狠瞪了身旁随侍在侧的鸢尾祎陀一眼,“今日不许吃晚膳了,”他说,“就在这棵菩提树下给我好好静心悔悟一番。” “父王,你莫要忘了,我才是你亲生儿子,但是他,却只不过是你身边一个卑微下贱的侍奉奴隶,”鸢尾祎陀气急之下,登时间忍不住伸手一掌径直冲耽若尘裳脸上掴去,岂料半途中即被父王抬手伸出两指狠狠掐在半空,他拼尽法力想要将手腕自父王指尖挣扎甩脱出来,怎奈自己一身无上修为法力本自即和父王他相差甚远,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心中一阵气急败坏,急火攻心之下,一时间竟自连半分混元真力都再难施展出来。 “哼,就因为你是亲生的,才更该懂事,”湿华气忿之下忍不住玉指轻轻一挥,将鸢尾祎陀轻轻撂倒在自己膝下,“你可知你经日里在化自在天上逍遥自在,为所欲为的当你的东宫少主,他却只能每日小心翼翼的殷勤服侍在爹爹身边,”他说,“你可知你经日里在父皇母后怀中撒娇耍赖的心安理得,天经地义,但是他却连能够在父皇身边好生活着都是幸运,”他说话间忍不住伸手将儿子自膝下轻轻拽起身来,顺手将指尖一串沉香念珠狠狠箍在儿子身上,就似是枷锁镣铐一般,只箍的儿子浑身上下似真流逆冲一般忍不住一个跟头趴在地上求爹喊娘的苦苦挣扎 “师父住手,少主他年少无知,还请师父你息怒。” “哼,就是因为年少无知,现在才更该让他知道知道,自己轻而易举就可以得到和保住的一切,换在你身上,却又该是如何痛苦艰难。” “师父放心,只要尘裳不允,南天界中,谅来也无人胆敢妄自裁夺尘欲生死。” “既如此,还不赶紧携上宝罐上路,”他说,“你真当南天界中的上古太极宝图是那群杂毛道士平日里抖落出来把玩消遣用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二 榣山旧念 (二) 虽然弹指一念之间,已然是五百年光阴荏苒,时间流逝,昔日里烟云缭绕,青峦叠嶂的千里崆峒山上而今倒堪堪依旧还是旧日里的那一弦弦仙音渺渺,一念念往昔如烟,一阶阶青石斑痕,一缕缕清风四散,放眼望,秋水长天之下,何处再见千山暮雪,回首间,孤鸿落霞一刹,哪堪飘渺万里层云 虽说素日里和梵天界中之人自来即毫无半分私心交情可言,但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祝融大神这一次确是在神闲气定之间十分给足了湿华大神面子,非但轻易应允长琴亲身前往舟山之巅逆天自太极图中将耽若尘欲带出,更是亲口允诺净仇圣使若是帝子洛水执意不肯轻饶令弟,自己并不介意亲身前往凌霄大殿之中替他向天帝讨个人情 “主人,主人,事情怎会如此,怎会如此?”舟山之巅,一点青松掩映的清溪飞瀑之旁,在众人一阵肃然惊诧之中,只见方才自太极图中将一身血污斑痕的耽若尘欲好生护送出来的太子长琴,他的一介仙身真体,竟自在众目睽睽之下愈渐消散模糊起来,众人只一眨眼间,他的色身形体即已在舟山之巅的落日回光之中飘渺虚无的似过眼烟云一般随着一缕如水清风四下消殒涣散于渺渺长天秋水一色,长风落日之间,待众人自万分惊诧之中幡然回过神来,只见到一直随侍在长琴左右的上官玉碎一念悲伤欲绝之间冷不防抬手抢夺过云横手中一柄三尺长剑,当即就要引颈自裁在众人面前。 “想是因为之前施法替上官玉碎他重新化身成人时身内真元损耗过甚,因此上才无法抵挡太极灵境之中那三灾厉害一般的风刀霜剑相摧,”洛水一念及此,已经在弹指一挥之间轻松夺下上官玉碎手中利剑,“好个忠心耿耿的呆子,”他微微苦笑,“竟自半点也猜不透祝融大神心中那点小小心思,”他说。 “怎么,难道帝子以为,此事竟自是祝融大神他存心有意为之?”玄孽疑惑,“他吃饱了撑得,太子长琴仙身散了,岂不是还要再无端忍受一次生死轮回之苦?” “无妨,他本自即是祝融大神身内血肉胎珠所孕化脱胎而生,”洛水淡然笑笑,“只怕是因为他昔日里两次投胎人世,身上已沾满凡尘俗世污秽,祝融大神他心中十分厌弃不快,因此上才想要趁此机会以自己身内血肉胎珠再次替他孕化一次纯净仙身,”他说。 “即是如此,现下只消让上官玉碎将太子长琴元神好生护送回崆峒山上即可,”玄孽说话间已经在弹指一挥之间轻轻的将盘桓缥渺于舟山之巅落日回光之中的太子长琴元神好生托付到上官玉碎掌中,上官玉碎懵懵醒悟之后当即俯首拜别众人,急急转身向千里之外的崆峒仙山方向飞身一跃而去,临走之前还不忘了冷冷禀告众人这三百年间他的主人一直在祝融大神严加看管之下在崆峒山上静心潜修精进无上精深道法,从未违背当日祝融大神和天庭众神所立协约誓言而私下里踏出崆峒山结界封印一步 “帝子,现下耽若尘欲已经被咱们当场擒获归案,但是那条祸世妖龙” “嗯?险些忘了,那条妖龙方才还在山下白龙潭中苟延残喘,扑腾争命,怎一转眼间,竟自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呢?” “想是趁着众人忙于打开太极灵境阵法收服耽若尘欲时,一猛子扎进潭里逃了。” “是啊,天下水系皆通入海,自白龙潭中逃入东海,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听闻那条祸世妖龙名为孽海潮声,是当日桫椤山上的阿修罗王城之中一个浪荡王爷和西海龙宫之中被打入冷宫多年的废妃水嫣儿所生,自幼被孽海之神离荒夺去豢养训教,其实本性倒是不坏,只是自幼被离荒大神他存心训教引诱成现下这个样子。” “好在它身内九成真力已经散去,又身受刀剑中伤,逃了也就逃了,能活着回去桫椤山上见他亲爹已经很不容易了。” “好啦,那条半死不活的长角泥鳅就不要再理它了,”云霄冷冷笑笑,“现下这个耽若尘欲到底该如何处治惩戒才算是说得过去的呢?”他问,“难不成就这样大慈大悲的将他放了?” “既然事关帝子私情家事,自是该让帝子他一人全权裁夺论断才好。” “炽雪,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洛水听了之后忍不住微微笑笑,“方才你亲口所说,本座即是凌霄宝殿之中第一徽象,岂会当真有私情家事一说?” “帝子,常言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云横玩笑,“好歹人家也是个容颜清俊的小蛇精崽子,难不成当真要将他打回原形送给三清道祖去炼药泡酒?” 耽若尘裳忍不住心中“格”的一下,不知不觉间已经将身蹭在尘欲身边,轻轻将他拉扯到自己身后。 “好啦,看将人家圣使大人给吓的,玩笑也不带这样开的啦。” “可是犯了法却不想受到惩罚,这样的念头可当真不是太好。” “圣使大人,依你看,帝子他到底应该怎么办才能两相成全的呢?”炽雪淡然笑笑,“不管怎样,只要不是立时无罪开释即可。” “尘裳教弟无方,本自无颜在这里向各位替尘欲他求情讨饶,只是,”他忍不住在众人面前一脸无地自容的蓦然抬起头来,一双翦水双瞳瞬时间含眸噙泪的淡淡阖闾紧闭起来,“只是各位有所不知,这个逆子他在玉清清净天上还曾因年少无知而贪心闯下过一桩弥天大祸,”他说,“这个逆子他,竟敢以六味枯荣散暗中加害父皇母后,只是因为一不小心间东窗事发,功亏一篑,才不得已叛逃出梵天界中,还请各位大人恩准在下将他引渡回梵天界中依律严加判罚惩处,各位大人放心,梵天界中对待欺天叛逆之人,自来即无半分宽容放纵可言。”他说话间已经深深俯身跪拜在炽雪膝下,当即一头一头的向他磕个不停。 “好啊,可真会轻描淡写,就轻避重,”云霄忍不住冷冷谑笑起来,“什么贪心闯下过一桩弥天大祸,该当是欺心犯下过一桩弥天大罪才是,”他说,“一个是忤逆之罪,一个是无心之过,你在湿华大神那里该是个当文书的吧。” “还请各位大人慈悲为怀,应允让在下将这个逆子引渡回梵天界去。” “你一个人带着他回去,难道不怕半道上让他回头咬你一口,”云横无奈笑笑,“你看看他现在眼神之中那股子心有不甘的冲天怨气,看着都让人担心。” “无妨,只要将他身内胎毒尽数逼出来即可,”玄孽忍不住淡然含眸一笑,“还请圣使勿怪,此举虽然有些残忍,但是若是就此能够让他痛悔前非,换骨脱胎,那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还请各位大人手下留情,只逼出他身内三成胎毒就尽够各位大人回去炼化仙丹的了。” “好啊,三成就三成,左右也是白来的不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二 榣山旧念 (三)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赤裸着上身自身内逼出三成胎毒之后,因为眼看着一脸无地自容羞愤难当的耽若尘欲气急败坏之下恨不得以当即咬舌自尽来逃脱躲避过这场自娘胎里出来即从未品尝摄受过的无辜戏耍和羞辱,炽雪好心自身上扯下来自己那件薄如蝉翼的羽衣披风来轻轻替他披在身上,不管怎样,失去身内三成胎毒的严厉惩戒对一个萨陀罗迦皇族中人已经是个令其一生一世都难以忘怀的惨痛教训了,但是那三成胎毒却是可以因此而让中原之地千万初生婴儿不再无端遭受诸般瘟疠疫症之苦,想来也确是不失为一件明心见性之事,上天有感,日后总也不至于太过亏待他的。 耽若尘裳自舟山之巅拜别众人之后即一路上连拖带拽的将尘欲强行押解回化自在天上,准备全权交给师父他依照天规天条严加裁夺处治,但是湿华大神他却哪里是能认真记得梵天界天规天条清规戒律之人,只亲下口谕命慕尘太子将这个忤逆孽障打回原形抽了三百鞭子之后即以此案为玉清清净天家事为名将他交给长兄尘裳酌情定罪判刑。 “启禀师父,尘欲他年少无知,欺心闯下如此弥天大祸,本自该是弟子亲自将他押去斩妖台上领罪受死才是,”他说话间已经轻轻的俯首叩拜在师父膝下,“但是还请师父念在前日里父皇母后亲来化自在天上托付弟子替幼弟向师父你求情讨饶的份上,还是应允弟子将他送回玉清清净天上去依照萨陀罗迦皇族家规处治才好,”他说,“但是还请师父你尽可放心,萨陀罗迦圣皇昔日里加在弟子身上的严刑责罚,师父你当日想必也曾是亲眼见识过的” “好啊,原来是父皇母后向你来当说客,你才想起我来,若非是看在父皇母后面上,谅你也懒怠管我,”尘欲冷笑,“敢责皇兄你是想趁机来找我报当日五欲炽心茶之仇的,好啊,那就来啊,左右当日父皇他怎样对你,今日就会怎样对我,”他说,“只是这一次,父皇他自是会多长个心眼,总要待我在玉清清净天上死的透了,再一脚踢下界去。” “尘欲,你该睁眼看看,看看皇兄身上这一身披挂打扮,总也该相信皇兄此生必不至于再回去玉清清净天上和你争夺皇储之位去了。” “哼,我自然相信,”他冷冷笑笑,“我自然相信一个人若是已经在仙宫御苑之中吃惯了珍馐玉肴,那自然是断断不肯再转回头去蓬草茅屋之中继续吃清茶淡饭去了,”他说。 “哦,原来你很羡慕皇兄,”尘裳听了之后忍不住淡然笑笑,“既如此,皇兄现下就向师父他替你求个恩赐,要你也一并留在化自在天上当差侍奉如何?” “你,哼,得寸进尺,可恨至极。” 鸢尾祎陀在菩提树下瞬时间一脸气急败坏的暴怒如雷起来。 “少主息怒,尘裳无心冲撞少主,只是尘欲他现下已经被无辜逼去身内三成胎毒,方才又因罪挨了慕尘太子三百青藤鞭子,”他登时间恍然醒悟般急急收起自己方才一脸忍俊不禁的淡然谑笑,“还请少主开恩,容他在化自在天上稍加将养几日再送回玉清清净天去,不然,尘裳生怕父皇他雷霆盛怒之下,下手没轻没重的,到时候伤上添伤,痛上加痛,只怕他,不死也要落个重伤残废,生不如死的了,”他说。 “胡闹,将他留在这里,你父皇母后岂不是要疑心本王贪心不足,拐了他们一个儿子还不够,连另一个也不放过?” “师父,弟子和萨陀罗迦皇族的尘缘,早已了断干净,师父若是不信,弟子立时即可将身内胎毒尽数逼除干净。” “胡说,胎毒尽失,功体岂不是废了,养蛇先将毒牙拔除干净的规矩,本王这里还未曾有呢” “可是弟子前日里私自自御丹阁中盗取了玉漱沐雪丸叛逃出化自在天去,师父你当真一点也不生气?”耽若尘裳俯首跪拜在师父膝下,温柔如水的轻轻伸手扯了一扯师父蕉叶披风上的淡青一角。 “你若是逃了之后连一碗菠萝白饭都讨不来吃,本王才真该生气。” “师父,听说前日里离欲圣使他曾怒气冲天的来化自在天上找师父你兴师问罪” “哼,一个会生儿子的疯和尚,本王理他作甚?” “师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二 榣山旧念 (四) 因为兜率天上的清规戒律平日里一直也不大严格苛酷,因此上只半个时辰不到工夫,化自在天上的诸般隐私八卦即隐隐约约的随风四散到离欲圣使寝宫里面,逝水忧云心中自是知道湿华大神他自来即是梵天界中第一徇私护短之人,因此上对玉清清净天上那些个乌七八糟的私情家事半点也未曾放在心上,只是乍一听说耽若尘裳他已经亲口禀明湿华大神,想要在近日里再次陪伴天妖界中的圣妖域之主澈水云尘去齐云山下的归云山庄之中一趟,心中早已一阵无名火起,火冒三丈,因为他心中怎会不知再过几日即是澈水云缺他的生辰之日,澈水云尘想要带上自己的江湖挚友一起去归云山庄之中给自己兄弟筹办个生日筵宴,这本自倒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私情家事,只是因为七殊芸华圣珠化生莲胎的事情,他现下一心惦记着要去找耽若尘裳给自己一个交代,虽然到底是想要让他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交代,逝水忧云心中灵台纵是再清澈明净,也未必能够真心知道。 但是,对于自己现下最该在哪里一心等待着半路上堵截到耽若尘裳和澈水云尘一个正着,他心中却真心是十分清楚明了,因此上一早即在宣城城内最繁华喧闹的水阳江畔一座飞檐黛瓦,朱栏轩窗的三层酒楼之中找个靠窗的地方静心落座下来。 常言道,山中一数日,世上一千年,又道是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但是,仅仅十六年而已,距离自己一瞬间的心狠手毒之下将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小婴儿亲自送去齐云山下的归云山庄门外等待受死的时日,现下一回首间,才惊觉到才仅仅不过只是弹指一挥了短短一十七年的些许尘世沧桑而已。 “真真是岂有此理,偏偏这座烟雨楼是水阳江畔最喧嚣吵嚷,生意兴旺的一座临江楼台亭榭,想必也是宣城城内最声名远扬,誉满天下的水阳四楼之一,”逝水忧云一念及此,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水阳江畔四大名楼,除却这座以品茗煮酒评诗论画为正经生意的酒楼茶肆之外,其余三座皆是以花柳酒色招摇现世的青楼花坊醉池仙阁,自己在这里等着他们二人,总还不至于会扑个空吧?” 他心中自是知道青楼花坊之中虽然也少不了替四方来客采备上一些宣城城内上好的木瓜果脯蜜饯,但是水阳江畔最闻名遐迩的玫瑰木瓜酥饼,却独独是在这座烟雨楼中耐心等上数个时辰才能有幸采买的到。 他很早以前即曾留意到云缺他平日里最喜爱宣城木瓜攒上玫瑰花瓣所制酥饼点心,而此种酥饼点心在宣城城中又只有烟雨楼中才能够有幸采买的到,澈水云尘和耽若尘裳即是去归云山庄之中替云缺他筹办生日筵宴,又岂会真心忘记来烟雨楼中采买木瓜玫瑰酥饼点心去哄这个失心疯生日开心,哼,这个失心疯子,没想到,一千五百年前的瑶柱三关上侥幸让他逃出生天之后,他竟自能够有幸在懵懵失忆之中一直糊里糊涂的好生活到今日。 逝水忧云一气之下抬手即将指尖一盏清茶忿忿临窗泼洒到水阳江中,只见清波碧水之间,清晰掩映出自己一剪容颜似水,青丝被肩,羽衣轻盈,七宝攒身的清圣出尘媚影,只是那媚影在眉眼之间隐约和那个归云山庄之中的孽障妖精竟自沾染着七分灵犀相像之处,令他心中十分忿衍厌弃至极。 眼看着第一炉香甜爽口的木瓜玫瑰酥饼在人声嘈杂之中几将被争抢买卖一空,逝水忧云的心忍不住“咯噔”一下,“下一炉酥饼出炉的时辰少不得要拖过晌午时分,难道当真要留在这里和这群愚蠢污秽的凡夫俗子一起吃午膳吗?” 虽然似他这般一身仙身玉体的天界正神纵是千年不饮不食也于修行无碍,但是因为他本自出身化乐天上,弥勒佛主一直以来又从未施法封印过他的五蕴六识,因此上即是心中再心心念念的想要彻底断尘绝欲,苦心修行,在凡尘俗世之中看见了自己从未曾品尝消受过的羹果点心,清茶素酒,心中的些许尘心凡欲终究还是彻底断绝不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三 芸华初见 (一) 因为终归不愿意轻易沦落的和宣城城内一众凡夫俗子贩夫走卒一张桌案上品茗煮酒吃喝消受的卑微下贱地步,逝水忧云心中还是在一心惦记着要在水阳江畔寻上一座清幽寺院随意在积香厨内自己亲自煮上一碗清茶泡饭也就够了,他其实一直不知为何归云山庄之中自来即是喜爱以清茶泡饭来吃,些许尝试参悟一下其中道理,对日后下手对付这群祸世妖孽,想来也总是有好处的。 但是天不随人愿,宣城城内虽然是酒楼客栈鳞次栉比,青楼醉舫熙攘喧嚣,但是遍寻水阳江畔琼花四散之地,莺歌燕曲之声,声声灌耳,梵音清净之处,放眼难寻,只有南漪湖畔几许绿柳横波,松竹半掩之下的一座三清道观香火还算旺盛,若是当真想要在水阳江畔痴心寻找到一座梵寺宝刹,只怕也唯有只身一人寻上城北十余里外那座烟云缭绕,青峦叠翠的敬亭仙山上才可随愿的了。 一步一步只身寻上流云下几多苍松古木半掩,清风中几许山溪飞瀑清湛的那条青石蜿蜒小路,逝水忧云的一双澈水清眸忍不住在梵音袅袅之间不可名状的微微颤动了一下,“可当真是五浊恶世,群魔祸乱,”他心中忍不住忿衍至极的深深痛心疾首的叹口气说,“没想到竟连这里也被宣城内外的一众凡夫俗子给无端搅扰的如此藏污纳垢,阴秽不堪起来,”他说,“想来是自己多日来剑下未曾染过污血,致使齐云山中那些奸邪下贱的仙精妖孽近日里又渐渐露出头来。” 宣城州府相距齐云仙山虽然堪堪足有三百余里之遥,但是因为天妖界中的凡妖域辖下地界近年来十分加紧着向四外州府大肆劫掠阔张,攻城掠地,因此上现下莫说是一座小小的宣城州府,即是连远在西子湖畔的京籍杭州,城内都已是一片仙凡妖鬼相互之间私相授受婚配嫁娶的颠倒乱伦怪相,因为大宋半壁江山而今还在南天界辖下,因此上自己无权强行在此地界上降妖伏魔,横扫世间污秽,但是想来也当真是好生奇怪,南天界治下二百四十三天,不管是下八十一天的仙界玉帝,中八十一天的三清道祖,还是上八十一天的神界天帝,无一肯在清修悟道之余派出几员天庭猛将来下界清扫一下世间奸邪,尘世污秽,就任由着杭州城里一干仙精妖孽化身凡女在市井街巷之间搔首弄姿的媚惑生人,招摇过市,纵是自己有心想要代替他们好心管上一管这颠倒伦常的奸邪淫欲乱相,只是现下自己腰间这柄湛若秋水的三尺断尘长剑,因为非是玉帝亲赐尚方宝剑,因此上也就只能将就着饱食几抹归云山庄之中那群无名小妖的卑贱秽血的了,想想也真真是荒唐可恨至极 逝水忧云心中一边盘算着少时该如何在敬亭山上的弘愿寺内斩妖除怪,大开杀戒,一边却在不自觉间已经被寺中一阵仙音袅袅的莺歌燕曲堪堪引诱至山门石阶之下: “早听说归云山庄之中的小少主子沐水云莲今年虽然才年方十六岁有余,但是却已经是水阳江畔声名远扬的一个小小疯魔恶霸,经日里带领着山庄之中一众杂毛小妖在敬亭山下为祸作孽,诽僧谤佛,硬生生的将敬亭山上一座好端端的弘愿宝刹给变成一座日日丝竹锦瑟,夜夜云雨巫山的青楼浪荡之地,昔日里梵音清吟,栴香袅袅的禅房静室,如今却非但成为水阳江畔最奢华气派的水鸢楼中诸多青楼歌妓的闺阁内室,甚至连寺内僧众都因为被打的怕了,整日里的在后院中替这些豆蔻梢头的小狐媚子端茶送膳,浆洗衣衫,当真是十恶不赦至极。” 水鸢楼中最风情万种,媚惑众生的第一绝色美人想来就是那个被宣城内外,水阳江畔万千凡夫俗子惊之为天人降世,花开一刹的飞天仙子,云水荼蘼,乍一听到这个名字,逝水忧云恍然之间似惊慌失措一般清眸流转之下暗自咬牙切齿的紧紧抚摩了一下腰间那把湛若秋水的三尺断尘长剑,莫非当真是她?忉利天庭之中私逃下界来一尝初为人母之痛的散花天女,荼蘼仙子,她的孩子呢,转眼十六年不见,她,为何竟自自甘堕落到如此下贱不堪地步? 许是因为弘愿寺中僧众尽皆是肉眼凡胎之辈,又或许是平日里被那些在寺院中横行霸道,为所欲为的杂毛小妖给打的怕了,山门外几个扫地僧人误以为他是沐水云莲素日里在江湖上随缘结交下的英雄豪侠,掌门剑客,因此上赶忙战战兢兢的迎上前来将他四下簇拥着好生让至大雄宝殿之前,原来因为今日正是沐水云莲十六岁生辰诞日,归云山庄中的一众杂毛小妖非但替他们的小少主子在弘愿寺中精心置备了百余桌珍馐玉肴,广发了百余张英雄请帖,更是好生欺瞒哄骗出素日里静心在后院深闺中抚筝弄箫琴棋书画,无事难得出来清歌盈舞一曲的水鸢楼新一任掌门楼主,飞天仙子云水荼蘼亲身下驾大雄宝殿之中和云莲少主一起参禅论道,陪酒助兴一番,势必要在弘愿寺中为云莲少主精心置办上一场敬亭山上最酣畅淋漓,奢华排场的十七岁生日筵宴才可,因为消息传回到归云山庄之中,自己的妻儿家眷在庄主面前得到的金银赏赐只怕是十分数目可观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三 芸华初见 (二) 因为弘愿寺中这一次一掷千金奢华张罗下的本自是一场山门大开的流水筵宴,广结四方豪杰,八方来客,因此上即便是手中没有英雄请帖的江湖浪子,绿林好汉,也可随缘进来讨杯酒吃,方圆三百里之内的各路仙精妖孽,神魔鬼怪一律来者不拒,即是山下左近茅檐村舍之中的男女长幼,也可趁此机会来此吃喝享乐一番。 因此上,逝水忧云于围观在大雄宝殿之前的众宾客之间随意的找了个素净地方落座下来时,一众仙凡妖孽之中并未有人存心留意到他,大家一心只顾得瞪眼垂涎大雄宝殿之前于七宝莲台之上衣袂飘飘的云水荼蘼惊世罕见的绝色容颜和轻歌水袖,只有在大雄宝殿之内正端然稳坐在一席玉竹蒲苇上面和三米之外一位正襟危坐的住持老僧参禅论道的沐水云莲,对殿前那位倾倒院中无数仙凡众生的飞天仙子只一心一意的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因为很显然,他现下想要找的乐子,尽数全在面前这个口中不住念念有词的住持老僧心明禅师身上: “大师为什么一直闭着眼睛,”他冷冷笑笑,“难不成就是因为殿外七宝莲台上面的那个色身,她是个女人?” “贫僧眼中没有男女,施主你多心了。” “既然如此,小爷却为何从未在寺院之中看见过女和尚,也从未在庵院之中看见过男和尚,莫非是和尚不易分辨男女,小爷平日里没留意到?”他微微有些谑笑的冷冷看着他问。 “男女授受不亲,施主你怎可如此胡言乱语,污我佛门名声。” “莫要忘了,小爷是妖,妖精可是你的施主?” “众生皆可成佛,妖精也是众生之一。” “可是小爷经日里诽僧谤佛,这辈子还能成佛吗?”他问。 “众生皆可成佛,”心明微叹,“但是诽僧谤佛者,无缘。” “众生皆可成佛,哼,佛自己不生儿子,还不愿别人生,如此说来,大师你有幸出生人世,就是因为尊父母大人诽僧谤佛了?”他淡然谑笑,“小爷竟自不知尊父母大人听了此言之后该当对大师你如何顶礼赞叹。” “施主,诽僧谤佛者,乃五重逆罪,当堕无间地狱,百千亿劫,求出无期。” “哦,大师你吓到小爷了,求你可怜可怜小爷,帮小爷渡过此劫,小爷感激不尽,”他一脸戏谑的嗤嗤看着他说。 “施主莫要伤心,为免世间恶人永堕无间地狱,世间菩萨会以杀渡人,杀却恶人罪业,自己代他去下无间地狱。” “如此一说,小爷我现下被菩萨拿剑指着,非但不该喊爹叫娘,反倒该感恩戴德了?”他问。 “施主不必感恩戴德,菩萨是不会计较的。” “哼,他不计较,那就自该是轮到小爷计较,”沐水云莲瞬时间一双深湛清眸横波流转的冷冷抬手将指尖一枚水清竹叶掐指对着老僧脖颈方向,“敢问大师,世间法度何为诽僧,何为谤佛?何为善法,何为恶业?”他问,“仅凭菩萨一句话就断人是非善恶,如此说来,今日以指尖竹叶将大师你一叶封喉之后,小爷可能称得上菩萨?”他冷冷笑笑,“依着世间道法,色身化尘,凡囊散尽,方才只得初证无极大道,即是世间佛道一家,同根同源,小爷今日就请大师你认真斟酌思虑一番,看看大师你心中究竟是一心想要羽化成道呢,还是立地成佛?”他问,“若想成道,小爷即刻送你一指三昧真火,若想成佛,小爷立时送你一把红莲业火如何?”他说,“只是大师你千万莫要多心,小爷家里不缺银子,不管是什么火,一律都是不要钱的” 说话间,只见沐水云莲倏然之间自玉竹蒲苇上如青莲出水般羽衣轻盈的蓦然跃起身来,两指之间一枚细长竹叶令人胆战心寒的在心明禅师眼前咝咝一颤,眼看着这个嚣张少年,即要在这无上庄严圣洁的大雄宝殿之内,释迦佛像之前,欺心犯下一桩出佛身血的逆天大罪。 忽然,“等一等,”只见生死一刹之际,一剪容颜似水,羽衣随风的清圣出尘身影,一瞬之间已经孑然横挡在一心闭目诵经,已将性命生死全然置之度外的心明大师身前: “无知孽障,可知百年之前,谁人是你,百年之后,你又是谁,”他说,“凡尘人世,因果循环,天理昭彰,报应难逃,只是世人愚钝,百千亿劫,终难得悟。” “哼,即要多管闲事,就该说句人话,”沐水云莲清眸流转之间微抖一抖指尖竹叶,“小爷我虽然是妖,但是却当真听不懂半句鬼话”他说。 “喂,无知孽障,仔细看看,本座究竟是神是鬼,”逝水忧云说话间,已经将一只青筋暴起的白皙玉腕轻轻抵在腰间那把湛若秋水的三尺断尘剑上。 “哼,秃驴虽然是神仙,但却自来即是惯会说鬼话的。” “小妖精,看清楚了,本座到底是不是秃驴?”逝水忧云心中气急之下,一双横波深湛的翦水清眸却不可名状的呆呆含眸凝睇在眼前这个今生今世注定是让自己一念之间三界沉沦,一眼之间万劫不复的妖孽少年身上: 一绾云松青钗攒头束发,几许绿松石珠串披散垂肩,一袭青缯长衫流云半卷,半盏鲛绡披风携风披挂,大雄宝殿之中阵阵梵音袅袅之声,声声颤动着这个玉指翻转之间以绿叶为刀,青枝为剑,手中一柄青枝嫩叶的水玉菩提权杖,腕上一枚清香四散的三曼多陀罗手串的世外仙姝少年一剪出尘脱俗的似水容颜中那忘愁净水一般清净明澈的翦水双瞳中几许澈水含愁的深湛眼神和目光,清眸流转的一瞬,他看见他横波澈水的翦水双眸中冷冷清清的寂然倒影出自己这一剪已经在凡尘人世中溘然沾染上这红尘大地上的太多太多爱恨苦孽和恩怨夙仇的沧桑剪影,而现下,在这一剪止水波澜的沧桑剪影一双清澈深湛的翦水清眸中,却当真是惊诧万分的蓦然定睛着眼前这个清瞳翦水,眉睫卷曲,青丝被肩,容颜清澈的妖孽少年眉间那一点清莹水润的紫莲胎记点染,月轮点点七殊芸华圣光惊鸿初现, 这就是当年那个被他亲手扔在归云山庄大门外面的青石阶子上闭目待死的小小婴儿,一转眼间,竟然已经这样大了 是啊,他早该想到的,当日耽若尘裳他费尽心机的来兜率天上向自己骗取那颗七殊芸华圣珠的初衷,自然是为了要替云缺他破印解封昔日一切前尘旧忆的,云缺他即已恢复往昔记忆,又怎会甘心放过这个能够让他这个在瑶柱三关之前六亲不认,丧心病狂的同胞兄长在兜率天上身败名裂,声誉扫地的千载难逢机会,将七殊芸华圣珠欺心扔进离恨天忘愁河水之中化生紫莲仙胎,再将这个紫莲脱胎而成的小小婴儿在归云山庄之中精心照料抚养长大之后,存心挑唆教化成一个经日里在水阳江畔横行霸道为祸作孽,在敬亭山上诽僧谤佛,出佛身血的孽障逆子,可知这个逆子他虽是七殊芸华圣珠在忘愁河水之中化生出水的一枚仙胎紫莲化身脱胎而成,但却并非是无情一脉的花精之身,只因七殊芸华圣珠并非无情天地自然生成,而是以自己身内真元精血滋养孕化而成,因此上这个孩子身内三魂七魄俱全,此生若是无缘修持佛法,跻身四圣,只怕难逃六道轮回之苦,但是就是这个苦,他日后也未必是有机会能受得的,诽僧谤佛,出佛身血,身堕无间,百千亿劫,求出无期 但是,或许是自己多心了,这个孽子他在大雄宝殿的梵音声声,栴香渺渺之中,那一双横波深湛的翦水双眸,出尘脱俗的清丽容颜,云水清澈的轻盈轮廓和淡青如水的清净身影在庄严佛像前恍若隔世的一抹佛光普照中淡然点染出的那一剪仿若是齐云山中烟雨伴晚风迷离,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淡淡海风般寂然落寞的仙姝剪影,让他一瞬之间忍不住不可名状的迷惘爽然,潸然泪下。 流霞与孤鹜齐飞的一瞬,时间悄然的自清凉如水的寂寂晚风中荏苒流逝,晚风中,他看见佛像前这个浑身上下似有若无的四散笼罩散播着一股子齐云山中浮云澈水四时花开的清逸灵气的孽障逆子在七殊芸华圣光的缭绕护持中横波流转的淡然蠢动蠢动自己水润卷曲的黛青眉睫下那一双清澈深湛的翦水清眸,“哼,长发秃驴就不是秃驴了?”他冷冷看着他问,“难道你竟不知这世道上长头发的秃驴在有些时候可比没头发的秃驴更加讨人嫌弃厌恨的吗?”他说,“自己觉得做秃驴很好,就恨不得押全天下人全都去当秃驴。” “无知孽障,可知佛法是世间唯一能够让人离苦得乐的正法明鉴,”他说,“你自幼生在妖精堆里,心中五欲炽盛,此生无缘得闻世间正法,本自是件可怜可悲之事,”他无奈叹口气说,“只是你不该无端在这弘愿宝刹之中任性胡闹,今日若想活命,只速速将后院禅堂之中那些青楼女子尽数赶出寺去即可,”他说。 “喂,寺院在你眼中是寺院,在小爷眼中却只是一座山轩庭院,”沐水云莲含眸凝睇之间忍不住冷冷笑笑,“禅堂在你心中是禅堂,在小爷心中,却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他说,“即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那莫说是青楼女子,即是小爷我这个孽障妖精日日赖在这里,你又能拿小爷我怎么样呢?”他问。 “你身上那一股子清净如水的灵台清逸之气,本座心中着实喜爱,若是能够真心留在这里苦心修持佛法,对你自然是件好事。” “哼,一见面就开口让人来当和尚,怪道叔父他自幼告诉小爷,日后在江湖上但凡见到手中持三尺断尘长剑之人,格杀勿论。” “你叔父他是失心疯了,”逝水忧云气急之下冷冷笑笑,“其实当和尚也没什么不好,”他说,“只是世间凡人心中贪图七情六欲之心极盛,一时之间舍不下头上的三千烦恼青丝而已。” “身体肤发,受之父母,经日里惦记着要人当秃驴,你倒才像是个吃饱了无事的失心疯子,”他说,“小爷竟自不知你为何一见面就要小爷当秃驴,”他问,“难不成是小爷头上这三千烦恼青丝碍你的眼了?” “连你也自认头上这三千青丝是烦恼根源,”他微微笑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说,“但是爱美过甚,却也是一种贪欲。” “照你这么说,欲即烦恼,没有欲念,就没烦恼了?” “确是如此。” “那你怎么还不去死,”沐水云莲淡然含眸冷笑的咝咝看着他说,“死了就没欲没念了,”他说,“左右小爷看着弘愿寺里这些秃驴在小爷身前一个个的瞪着死鱼眼睛,敲木鱼敲的好似一群活死人一般,”他淡然笑笑“不若就势送你们一把红莲业火,大家落得耳根子清净。” “无知孽障,是你自己不能让自己六根清净,灵台清明,却又来怪谁,”他说,“本座现下只告诉你,从即刻起,只要你胆敢私自踏出弘愿宝刹一步,立斩不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三 芸华初见 (三) 翌日,一片苍松古木,遮天蔽日,林溪飞瀑,烟水迷离的敬亭山上,一缕梵音袅袅,栴香绕梁,松竹斑驳,梨花踏雪的弘愿寺后院之中。 “戏耍?兄台多心了,岂不闻佛法有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那敢问兄台,这天目山上的一云,一石,一草,一木,一人,一念,于这大千世界,三千红尘之中,当真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好,很好,兄台即名云根,那敢问身后那位青衣少年,他又姓什么叫什么?难不成他也偏巧姓云不成?” 其实,即是当真偏巧也是姓云,那却又有何不可?弘愿寺后院一间幽静禅房前一棵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的千年银杏树下,逝水忧云的心中忍不住一颤一颤的徒劳镇摄着自己无垠心海之中那纷纷扰扰的凡尘杂念,净水波澜,敬亭山上的一草一木,一云一石,一花一叶,一人一念,于这大千世界,三千红尘之中,当真又有什么不一样吗? 是啊,本没什么不一样的,敬亭山上,梵音袅袅,敬亭山下,花谢花开,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水墨丹青的无情天地,怎敌得过你庄严佛像前恍若隔世的佛光普照之中那一剪海风轻抚般寂然落寞的仙姝剪影,那一剪容颜似水,轮廓轻盈的仙姝剪影在庄严佛像前看似飞扬跋扈,嚣张霸道的一缕音容笑貌,几许戏谑作践,却当真注定了自己这一生一世一辈子的苦孽沉沦,万劫不复,放眼敬亭山下,水阳江畔,那熙熙攘攘,喧嚣嘈杂的三千红尘世界,那仿佛注定是他将用一生一世去永恒护佑和守卫的众生皆苦的凡尘,烟水无情的大地,但是,天地不仁,四季轮回花开花落,佛法无边,浮生寂灭生死一念,任何守护都是有代价的,他知道,而他,对这个三千红尘人世最天经地义的守护办法,却只有一个字,杀 所以,含眸凝睇的一瞬,他感觉到自己湛蓝色的清澈双眸中冷冷清清的寂然滚落下几颗逝水的清泪,许是因为他的眼眸之中已经溘然沾染上这红尘大地上的太多太多苦孽沉沦和刀光血影吧,那一双湛蓝色海水一般的深湛清眸之中淡然滚落下的几颗逝水清泪,最终还是被他自己恍然之间给执手深深擦拭掉了,水墨丹青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但是,沐水云莲,这个嚣张跋扈的无知孽障,昨日本座亲口送给你的严厉警告今日一转眼间竟被你给全盘当作耳边风了吗?为何,你,放着好好的和尚不当,却定要一步一步步步紧逼着本座亲手杀你 虽然逝水忧云身为兜率天上弥勒佛主座下的首座弟子,兜率天上的一干清规戒律素日里倒是严加恪守的很好,但是不知为何,这些严格苛刻的清规戒律却半分也没能消解掉他心中与生俱来的一股子常人见了唯恐躲闪不及的极端火爆子脾气,本来这股子在心中深埋已久的三丈无明业火在这梵音袅袅的弘愿宝刹之中本自还是可以极力压制住的,只是谁想到这个沐水云莲他心中明知自己不管是灵力法术还是武功拳脚都远远不及逝水忧云一二,但是却还是经日里不管不顾的存心在他眼皮子底下为祸作孽,寻衅作死。 许是因为昨日里在大雄宝殿之前自己的十七岁生日筵宴非但被无端搅扰个干净,自己更是被个蛮不讲理的疯和尚给强行扣押在弘愿寺里非逼着他当秃驴和尚,后院中那些自己平日里精心挑选进来戏耍玩弄的绝色美人也给一夜之间撵个干净,身边随行侍奉自己的一众杂毛小妖也被他一瞪眼全都给吓得四散流窜掉了,沐水云莲一气之下,一大早的就吵嚷着要寺中的大小和尚给他自后院水井之中打上来几桶清凉净水,左右昨日里大雄宝殿之上被那个疯和尚给一把揪着头发揪到后院禅房中来关押困囚起来之后,自己的一头三尺青丝给他那只脏手弄的沾灰染尘的,趁此机会好好清洗侍弄一番,总也是件天经地义的事。 谁想到逝水忧云一眼看见他洗头用的沐膏玉露,登时间心中一阵无名火起,火冒三丈起来,人世间帝王将相,皇亲国戚素日里洗浴时也不过是以蛋清皂荚和上香油豆面用粗布包裹起来除尘去垢而已,但是这个孽障崽子,他却是以东海之中珍奇稀有的黑亮珍珠,和上皂角,首乌,麝香碾碎成粉,再将花草之中选来兰芷,杜若,芍药,茉莉四色清香花草捣烂成汁之后一起添入到泡了薄荷叶的淘米米浆之中,用添了沐膏玉露的米浆洗过一次之后,又换干净米浆再洗一次,之后再换清水浣洗两次才算满意,当真是可恨至极,他可知自己洗头所用沐膏玉露本自是世间医治幼儿恶疾的救命良方,虽然这个孽障崽子洗浴过后倒是还知道吩咐寺中僧众将自己方才洗头用过的那盆添了沐膏玉露的米浆送到敬亭山下去施舍给山下村舍中那些无钱给孩儿买药治病的穷苦人家,但是逝水忧云心知这个孽障崽子可真心不是因为一心向善才如此慈悲为怀,救苦救难,只因他早已在米浆之中悄悄洒入些许迷尘香粉,这些幼儿饮过米浆之后,身上恶疾倒是可以登时间烟消云散,但是用不了几日,就会因为迷尘香粉在身内隐隐发作而在不自控间和家中兄弟姐妹暗中行下苟且乱伦之事。 沐水云莲,这个孽障逆子,你只顾在这里依着自己心性骄横放肆的为所欲为,任性胡闹,可知本座手中这把三尺断尘长剑,素日里是一贯来做什么用的? 只怕他是存心在这里戏耍报复自己,逝水忧云一念之间忍不住心中微微一颤,怪道这个孽障崽子在第一眼看见自己手中这把断尘长剑时眼神之中即隐隐泄露出一丝熠熠如炽的忿衍仇恨目光,莫非他自幼即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自幼即知道自己是被亲生父亲亲手丢弃在归云山庄门外的青石阶子上闭目待死?他腕上那枚清香四散的三曼多陀罗手串本为自己当日为了让他在归云山庄之中必死无疑而亲手替他拴在那双白皙细腻的水嫩小腿上面,澈水云缺他既然一心想要报复自己,又怎会轻易放过日后让沐水云莲和自己父子之间反目成仇,骨肉相残的绝好机会? 一念之间苦孽沉沦,一眼之间万劫不复。 这个孽障逆子仿若也是知道自己现下已经被彻底激怒,清洗过头发之后还来不及等待在太阳底下将头发晒干即趁着自己一错眼间匆匆自寺院后门偷溜下山去了,只是,他逃不掉的,身上没有洗尘封印,纵是驾风腾云,上天入海,也终难逃过自己手中这把斩妖除魔的三尺断尘长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三 芸华初见 (四) “喂,小子,为了这只萍水相逢的小小畜生,而无辜搭上自己一条小命,你当真不后悔吗?” 水阳江畔一株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柳树下,瞪眼看着正在柳树底下怀抱一只爪子受伤流血的小小刺猬悉心为它医治料理爪上伤口的沐水云莲一双翦水清眸之中深深泄露散播出来的那一缕心净如水,波澜不惊的清澈眼神和目光,他微微的有些好奇,“莫要忘了你是个妖精,本座手中这把三尺断尘长剑,就是专门用来斩妖除魔的,”他说。 “生死有命,聚散皆缘,”沐水云莲的眼睛一瞬之间微微颤了一颤,“小爷在弘愿寺中遇上圣使是缘,在水阳江畔遇上它,自然也一样是缘。” “即是如此,本座许你先将它爪上伤口医治料理完结之后,再一剑斩你性命。” “多谢圣使慈悲,”他淡然笑笑,“只是劳烦圣使在斩妖除魔之后,一定替小爷将它送回山上弘愿寺中才可。” “为何定要将它送回弘愿寺里?”逝水忧云疑惑,“水阳江畔林木繁茂,果实累累,又岂会饿的死它?” “弘愿寺里的梨花早已落了,”他说,“树枝上的青梨,涩虽涩些,但是摘来捣碎化泥,每日喂给它吃些,它身内湿毒,不日即可消解。” “青梨果泥,原来,你生来即什么都能记得,”逝水忧云一念之间忍不住微微叹口气说,“你还记得当日我在将你送去归云山庄路上,因为怕你饥饿哭闹,而将路边梨树上的几只青梨捣碎化泥来喂给你吃,”他说,“没想到你当日竟能抗拒本座在你身上狠心加持下的封印秘法,而且为了活命,苦心伪装掩饰的那般完美无瑕,天衣无缝。” “所以小爷今日若不能死在你的剑下,来日就必定会让你死在小爷剑下,”他说。 “你的武功不济,想是云缺他自幼即没好好教你。” “叔父是凡妖域之主,私自在山庄之中豢养下小爷,已经很被众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了。” “怎么,只因本座眉眼之间和云缺他有七分相似,而你眉眼之间又和本座有七分相似,众人竟自会因此而误以为你是他在外面私生下来的孽种吗?”他问。 “小爷本来就是孽种,没什么好抱怨的。” “云缺的水玉菩提权杖,怎会在你手里?” “看着好玩儿,就向叔父他伸手讨来玩儿了。” “愿意跟我回弘愿寺吗?” “愿意。” “怎么忽然答应的这样痛快?” “死在你剑下,我不甘心。” 虽然一念之差之下,还是将这个孽障逆子如愿带回了弘愿寺中,但是寺中众僧早已被这个孽障崽子和他手下那群杂毛小妖给打的怕了,听说圣使大人即刻就要起身返回兜率天上,一个个的止不住的在山门外面磕头作揖,求圣使大人将这个惯会在弘愿寺里为祸作孽为所欲为的小妖精给一并带回兜率天上去,千万不要再将他留在弘愿寺里继续飞扬跋扈,横行霸道了。 逝水忧云见状心中忍不住无名火起,气恨至极,将这个孽障崽子一起带回兜率天上?难道等着师父他一气之下将自己从兜率天上给贬下凡来当妖精吗?可是将他留在这里,自己在后院禅房之中暗自设下的真言封印又当真能够监禁困囚住他几日?算了,顺其自然吧,他忍不住淡然长叹,即是生死有命,道法自然,那明日这个孽障崽子若是当真还是要一心逃回归云山庄,回归天妖之界,那父子之间这段孽缘,想来也就当真该当到了彻底断却干净的因缘聚散之日,那可也就怪不得谁了。 逝水忧云在弘愿寺中时一时间还猜测不到师父他为何要在匆忙之间急急将他召回兜率天上去俯首听命,及到一道天庭法旨自弥勒佛主手中悄然无声的徐徐展落在自己眼前时,他才蓦然得知,原来天妖界中,出大事了。 当然,在逝水忧云看来,天妖界中这次所遭遇的大事,本自即是因为他们长年以来一味的在灵霄宝殿中那个最喜以斩妖除怪,严苛律法来彰表自己一片护佑天下苍生的碧血丹心的玉皇大帝眼皮子底下为祸作孽,寻衅作死而自作自受下的因果报应,本没什么可让人可惜的,只是因为师父他一心以慈悲为怀,普渡众生为念,因此上前日里方才自灵霄殿中得到天妖界中的五皇子澈水云瑶三日后即将在灵霄殿前的斩妖台上人头落地的八卦传闻后,一心惦记着打发自己到东瀛山上和无量光天上去给云悔和云垢二人分别捎个口信过去,毕竟是兄弟一场,临刑之前总该让他们二人和幼弟好生见上一面才对。 逝水忧云心中自是知道这个贵为天妖界中的水妖域之主的澈水云瑶究竟是因何被抓上灵霄殿前的斩妖台上等待三日之后开刀问斩以儆效尤的,谁让这孽障小子闲的无事非要吃饱了撑的和西海龙族一起勾结起来惹是生非,竟自为了一力阻挡东瀛山上的东华帝君大人应邀去舟山之巅相助帝子洛水破六合八荒大阵而不惜施法自东海之中掀起巨浪海啸水漫东瀛仙山,甚至都不顾及自己的皇兄那时还尚在东华帝君府上侍奉当差,幸而后来被当时正在帝君大人身边拜师学艺的山茶花境善法太子沐水长恨以腕上七宝佛珠击退,败逃途中遭天兵天将擒获,被押在灵霄大殿之前的斩妖台上待斩。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四 纷争再起 (一) 翌日,无量光天上,燃灯佛主平日里用来品茗小憩的仙苑长亭之中。 “嗯,既然来了,为什么却一直站在那里,”燃灯佛主气定神闲的摇摇手中蒲扇,低头冲着亭外青石阶子上一个容颜清丽,羽衣轻盈的青涩稚嫩少年慈眉善目的微微笑笑,“怎么,想是昨日里的午膳清淡无味了些,你心生忿恨,一大早的就跑来告状来了?” “午膳清淡无味,丢弃不吃也就是了,”澈水云垢在青石阶子上冷冷笑笑,“云垢此时前来仙苑,只是因为忽然想回家了。” “嗯,和天妖界相较之下,无量光天上的饮食羹汤总是要略显得清淡素净一些,”他说,“虽然自幼珍馐玉肴琼浆御酒的惯了,但是既然来这里了,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总该懂的。” “我想回家。” “后园中的角门,并没有上锁。” “我还不想死呢。” “嗯,知道怕死总是好的,”燃灯佛主在蒲苇席上忍不住微微笑笑,“但是听到你这样说话,在禁苑中负责看守管教你的那些个师兄师弟,他们可是一定会很伤心的,”他说。 “你别误会,我不怕死,只是不甘心死在这里。” “这却是你的迷障了,”燃灯佛主默然摇头,“怎的被囚了这么些时日,竟自还不懂得若是想要得人怜爱,就势必要时时将自己伪装掩饰的娇弱可怜一点才好的精深妙理。” “平白无故的,我为什么一定非要讨你欢心不可?” “嗯,连师父都不叫了,好不知礼数。” “莫要忘了,我现下只是无量光天上一个忤逆囚犯和戴罪奴隶,”他涩然冷笑,“佛主大人这里可有收囚犯奴隶为徒的规矩?”他问。 “呵,看来是真生气了,”燃灯佛主在长亭之中仍旧是气定神闲的轻摇一摇手中蒲扇,“但是你可知这红尘人世之间又有哪一家小孩不是生身父母的囚犯奴隶,”他说,“在人间帝王眼中,天下臣民始终也尽皆是他的囚犯奴隶,”燃灯佛主淡然笑笑,“若是要如此认真计较下去,你岂不是迟早要活活气死?” “师父,弟子既然和师父你的师徒缘分早已因缘散尽,师父你为何却定要将云垢一生一世囚禁在无量光天上自由无期,刑满无望不可?” “可是有些自由还是不要急于伸手去要才好,”燃灯佛主淡然摇头,“这人世间有些自由,只要站在一旁看看就好,”他说,“当真伸手去要了,只怕迟早是要一辈子后悔。” “云垢只是想回家去看一看,”他淡然俯下头去,“等到家中俗事了断,我自会回来受罚。” “是回家,还是回天妖界去?”燃灯佛主忽然一脸苦笑着低头看着他问。 “天妖界和家,对云垢,难道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他淡然抬起头来一脸迷惑的涩然看在师父脸上。 “天妖界的四皇子要回家了,”燃灯佛主微微笑笑,“整个天妖界中的臣僚百姓,想来是又少不得要翻云覆雨惊心动魄一场了,”他说。 “师父放心,云垢此番回转天妖界中,断然不是为了要去争太子位的。” “一百零八缸清水都已灌满,若是还要一心惦记着回天妖界去争夺皇位,为师这番苦心岂不是尽数全都白费?” “师父你说什么,云垢听不懂。” “来,随为师一起去后园中走走,”他说。 “师父,恕弟子愚钝,当日还要一心惦记着将那两只破桶修好,”后园根繁叶茂的斑驳松枝竹影之间,燃灯佛主一手拉着云垢,一手持着佛珠蒲扇,在花草繁茂的幽深小径上面闲散自在的漫步前行,二人身边即是在后园之中随心散落闲置着的一百零八口敞口铜缸,而今这一百零八口大铜缸中都已满满装载上自深井之中一桶一桶汲上来的清清净水,说到那两只漏水的破桶,燃灯佛主忍不住微微的笑了,“想来你也是个有慧根的,”他说,“眼见得那两只破桶禁得过你三次施法修补,也就再不去施法修补它第四次了。” “那两只破桶虽然让云垢在担水时吃了不少苦头,但是却也一并省去了做园中杂役的苦差,”他说,“清水自裂缝中漏下来滋养灌溉园中花树藤草,与云垢亲自从缸中舀水来浇养灌溉它们,其实倒是也并未有什么不一样的。” “世间之事皆是如此,”燃灯佛主回过头来淡然笑笑,“为师如此苦心罚你,其实不过也只是想要你知道在这天地三界之中,即是当真想要执掌天下,恩沐苍生,也未必是非要当上皇帝不可,”他说,“像师父这般整日里闲云野鹤,云游四方的方外之人,只要稍稍显化出些许法力神通,即是人间尘世中的真命天子,也少不得要在师父跟前磕头拜上一拜的呢。” “可是若是有人比师父你更加神通广大,法力精深,他们也就不会再正眼看师父你一眼了。” “国破家败的皇帝,又有谁会正眼看他一眼?” “让不该当皇帝的人当皇帝,才会是如此下场。” “但是不该当皇帝的人,在皇权帝位之争中,却总是会胜出的,”燃灯佛主无奈笑笑,“或许对有些皇子,若是此生不能皇袍披身,一统天下,纵是一生一世当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逍遥王爷,也一样是件让他一生一世生不如死,苦不堪言的事吧,”他说。 “师父你未曾生在帝王之家,冷眼旁观起来,总是很容易的。” “但是佛门一脉中出生帝王之家的多了,”燃灯佛主微微笑笑,“或许正因如此,我佛门一脉现下在世人眼中,也早已与天庭众神无异。” “师父你虽然一心想着要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但是道法自然,超脱六道轮回,也未必当真即算是跳出红尘之外的,”他说。 “是啊,想要说服一个生在帝王之家的人此生不去争夺皇位,想来确是不容易的。” “那就不必说了,师父,”他淡然动动眼睛,“师父即知道道法自然,为何却一直也不肯清静无为的安心顺应天意,顺其自然?”他问。 “但是佛法是世间法,”燃灯佛主淡然苦笑,“想要为师他日瞪眼看着你因为争夺皇位失败而兵败身死,为师确是很难做到的啊,”他说。 “既然想要当皇帝,就该当有兵败身死的觉悟,”云垢涩然笑笑,“即想当皇帝,又不甘心兵败身死,如此为人,我天妖界中是断然容不下的。” “但是你现在急于要回去天妖界中,不是也一样是为了去救那个该当有兵败身死的觉悟的人去吗?”燃灯佛主淡然苦笑,“可知你现下也一样是个不肯安心顺应天意,顺其自然的人,”他说。 “师父,恕云垢痴愚,无缘精深妙法,在无量光天上这么些时日了,非但修不成五蕴皆空,六根清净,即是连贪嗔痴,都犯齐了。” “为师说了,佛法是世间法,不弃一生一灵,总是没有错的。” “师父你当真肯放云垢走了?” “为师禅房之中的茶案上有一枚无花仙果,千万记得取来吃了,”他说,“为师已在那枚无花仙果之中灌注了三成混元真气,只是,一定要连皮吃掉,不然真气外泄,再想收回,可就难了。” “师父” “做错了事情,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你的功力,现下只能恢复七成,”燃灯佛主看起来一脸很认真严厉的样子,“但是,咱们无量光天上的人,即是只有七成功力,也足以在三界之中横扫千军,天下无敌的了,”他淡然笑笑,“只是千万记住不可随意滥用,南天界那边的神仙,只怕是当真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四 纷争再起 (二) 虽然在临出门前,燃灯佛主他对云垢千叮咛万嘱咐的在路上一定不要无端和南天界众神佛仙圣发生任何擦碰冲撞,以免无故替自己招来一身是非麻烦,耽误了去斩妖台前讨情救命的正经事情,但是谁想到方才离开无量光天三个时辰不到,一身妖性难改的澈水云垢即在一怒之下出手重伤了南天界中两个当面冲他肆意嘲讽挑衅的天兵神将,这二人自云朵上一头栽下界去之后指定是掉进六道轮回里面转世托生去了,云垢心中微微有些后悔,因为那两个杂毛小兵若是一不小心投胎畜道托生成两只披毛戴角的畜生,倒是还要破费天妖界钱粮施舍养活他们。 但是因为现下还要急急赶往斩妖台前救人,澈水云垢眼下也来不及再去顾及此等闲事,他这一路上虽然未曾有意留心身边匆匆来去的各路神仙口中的闲杂八卦,但是却还是隐约惊闻到一桩自己之前一直在心中念念牵挂的欺天祸事:大皇兄云悔他,前日里也和云瑶一起被押上斩妖台了 据说是因为大皇兄他自跟随在东华帝君身边潜心清修开始,即经日里在东华帝君府上以掌管文书攒写发派为责,前日里因为皇兄他心中救弟心切,而私下里自师父身上施法盗取了三清玉印,伪造了帝君圣旨,想要藉此骗过当日负责看守斩妖台的天兵侍卫,将云瑶自斩妖台上释放下来,伺机逃走,谁想到东华帝君他早已发现了身上三清玉印被盗,大皇兄他因此而东窗事发,被以欺君之罪为名和云瑶他一起押在斩妖台上待斩。 当日云悔他本来是和云尘云缺约定好了在斩妖台左近伺机将云瑶救回天妖界去,但是因为半途中事情败露,救人不成,云悔被押上斩妖台去,云尘和云缺二人成了天庭全力追剿缉捕的通缉要犯,以至于云垢他在斩妖台左近兜兜转转了好几个圈子,才有幸于一处枝繁叶茂的蟠桃林里发现二人踪迹。 三人正在蟠桃林里商议着该如何强劫法场将老大和老五自斩妖台上给救下来之后再一起逃回天妖界去,倏忽间隐约看见几棵蟠桃树间一道清丽剪影在树枝后虚空缥渺的惊鸿掠影,一闪而过,云垢见了急忙匆匆将身形一晃,瞬间赶至蟠桃树下,那道清丽剪影此时自然是再也杳无踪迹了的,他急急的将眼睛向桃树四外仔细打量了一圈,一眼看见树下散乱丢弃着几枚忉利天庭中的护法令牌,此令牌在忉利天庭中的御前护法侍卫中是人手一枚,意义十分重大,因为忉利天庭中的护法侍卫平日里没有帝释大人命令不得擅自离开忉利天宫一步,因此上平日里那些御前侍卫并非日日将令牌系在腰上,而是交给帝释大人亲自看管,只有奉旨出来执行公事时才从帝释大人手中讨来系在身上,所以乍一看见蟠桃树下这几块护法令牌,云垢心中倏忽之间灵光一闪,“天妖界本有半数领地在梵天界辖下,若是帝释大人亲自下道圣旨,玉皇大帝他,想来也定不至于拉下脸来断然驳了帝释大人面子” “老四,别净出馊主意,”云尘气急,“大哥犯蠢,你也跟着犯蠢?” “他蠢是他的事,”云垢冷笑,“先被关在仙云洞里五百年,又一脚踢下界去投胎做人,竟自又跑回去给那老东西端茶奉水,”他说,“想来是奴才当惯了,不见黄泉不死心的。” “云垢,若不是东华帝君求情,他二人数日前就已经该被斩了。” “留下来当饵子将咱们弟兄一网打尽,天下乌鸦一般黑,南天界那群杂毛里头,还能有一个安好心的?” “云垢,梵天界的人一个一个的也不是什么善茬子,这几块腰牌,当真没有什么蹊跷?” “云缺,二哥知道你心中恨极化乐天上的人,”云尘忍不住涩然笑笑,“但是你想过没有,咱们弟兄今日若是让人家一网子罩了,忉利天庭又岂能当真脱得了半点关系?” “难不成是有人存心嫁祸忉利天庭?”云垢冷笑,“左不过是那群杂毛神仙之间狗咬狗,且任凭他们闹去,咱们现下还是先去法场救人要紧,”他说,“只可惜当年被师父擒回无量净天上时,那颗苦心自兜率天宫中盗来的赤血元珠一不小心给弄丢了,不然今日定然要让灵霄殿好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四 纷争再起 (三) 翌日,忉利天庭,御花园中一处清净幽深的山轩水榭里面,帝释大人正在玉榻上和新近册封为妃的阿修罗族公主巫山云雨的正在酣畅淋漓之时,南天界的仙使偏巧在这个当口上好没眼色的前来怒气冲冲的找忉利天庭兴师问罪,罪名正是前日里忉利天庭中的三个护法侍卫手捧帝释大人圣旨,私自去斩妖台前劫走两名天妖界要犯,玉皇大帝听说之后登时间龙颜盛怒,一连声的吵嚷着此番定要梵天界中彻底给他个交代。 帝释大人的态度再清楚明了不过,护法令牌的事情忉利天庭不会再严厉追查下去,南天界若是当真在三日之后要和天妖界全面开战,因为天妖界半数领地在梵天界辖下,忉利天庭可派遣五十万天兵天将助玉帝大人一臂之力,只是他忉利天庭自来不做亏本买卖,不管怎样,这五十万天兵天将在天妖界中攻城掠地打下来的地盘,理当归他忉利天庭所有才对。 玉帝在灵霄大殿上听到仙使回奏之后未曾犹豫片刻即一口答应下来,左右他派兵攻打天妖界只是为了斩妖除魔,维护三界众生清净平和,安心度日,天妖界本有一半领土在梵天界辖下,即是强行瓜分,也无甚大用,帝释天若是真心想要,那就让他当真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去和天妖界抢吧,纵是全抢走了,也和他南天界无关。 听说玉皇大帝和忉利天庭当真要联手以一百万天兵神将向天妖界开战,弥勒佛主在兜率天上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他心知天妖五域之中的凡妖域中自来人妖混杂,颠倒伦理至极,现今仙妖大战在即,争战之中刀剑无眼,为了避免无辜伤及凡妖域中凡夫俗子,弥勒佛主当即决定,要在神魔仙妖大肆开战之际,施法将整个凡妖域以真言结界隔绝封印起来,以保护内中生灵不致因仙妖战乱而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逝水忧云见师父如此慈悲为怀,救苦救难,心中虽然微微有些嗔怪,嗔怪师父他让自己平白失去一次亲手斩杀澈水云缺这个冤孽畜生的绝好机会,但是如此一来,沐水云莲他也就再没机会私自自弘愿寺中逃回归云山庄去了,虽然这个小兔崽子也一样是个死有余辜的冤孽畜生,但是只要他愿意留在弘愿寺里当和尚,自己倒是还是不介意就此饶过他一命的。 只是没想到,听说凡妖域被封印了,沐水云莲在弘愿寺里登时间一阵无名火起,好在弘愿寺中的那几道真言封印上的降妖伏魔神咒本自即是专门用来对付妖精用的,自己是紫莲仙身,在降魔封印之中自来即是想来即来,想去即去,如今仙妖大战开战在即,而天妖五域之中却独独只有叔父那里能以千万凡夫百姓当作抵御天兵天将的挡箭牌,凡妖域若是不及时破印解封,此番仙妖大战,他天妖界中定然是绝无半分胜算在手 听说沐水云莲自弘愿寺中跑了,逝水忧云心中虽然不由自主的深深有些心痛,但是眼下却着实是无瑕再顾及到他,因为前日里自己方才在师父跟前夸下天大海口,要以一己之力保天妖界左近一切凡夫俗子性命无忧,一百万天兵神将和百余万妖兵魔将杀伐混战之下,红尘人世之中少不得又要四下里翻江倒海山崩地裂一番,而凡人身躯又十分羸弱不堪之极,若是想要确保在此番仙妖争战之中不损一生一命,自己身上的天责,确是十分艰难沉重之极的,但是无论如何,他这一次是决计不会让师父他老人家对自己失望的,决计不会。 只是没想到,在如此惊心动魄一触即发的仙妖大战开战在即的紧要当口,自来惯会在三界众生跟前飞扬跋扈心骄气高的逝水忧云,自然是不会忘记了前次在化自在天上湿华大神身前忍气吞声下的无端怠慢和冷落,此次仙妖大战,忉利天庭发派出的五十万天兵神将至少三成是从化自在天上借调而来,领兵的就是耽若尘裳那条小蛇精崽子,他是不会真心去攻打圣妖域的,逝水忧云知道,但是他逝水忧云却偏巧自来即是个惯会以德报怨的人,前次湿华大神虽然在化自在天上狠狠怠慢冷落了他一次,但是他心中却当真是未曾对湿华大神他耿耿于怀,忿衍记恨上些许,甚至,这一次,他还要对湿华大神他以德报怨,亲手替他除却身边那条私下里和天妖界中一群仙精妖孽狼狈勾搭的小蛇精崽子,替他的化自在天上好好清理清理门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四 纷争再起 (四) 当真不出逝水忧云所料,耽若尘裳在奉湿华大神命令自化自在天上领兵出战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只身一人来流云山庄之中劝说澈水云尘即刻率众归降在湿华大神座下,因为湿华大神他自来不大插手座下仙精妖孽私情俗事,界时圣妖域中一切芸芸众生,都可似从前一般无拘无束,逍遥度日。 澈水云尘虽然因为亲眼看见耽若尘裳领兵驻扎在圣妖域领地左近而心中一阵一阵无名火起,登时间即要将耽若尘裳给捆绑起来扔到后山上喂狼,但是不管怎样,归降湿华大神已经是现下圣妖域众生面前唯一一条保命出路,虽然他也知道在人膝下为奴的滋味定然是要比在流云山庄之中自在为王要束缚难过一些,但是奴隶也有奴隶的好处,他圣妖域众生在化自在天辖下,南天界那群杂毛老道,总还不至于敢去湿华大神跟前无端挑衅闹事去的。 逝水忧云心中早知澈水云尘是天妖界五个皇子之中最会见风使舵审时度势的,只是,想要如此轻易躲过这场兵灾劫祸,至少在他逝水忧云看来,只怕还没他们心中自以为是的那么天真容易 云垢在好生将云瑶送回水妖域之后本自打算着继续回无量光天上去随侍在燃灯佛主左右,只是这一次,他只怕是要存心低声下气的在师父跟前替禅妖域众生乞求师父他老人家大慈大悲,出手相救一回了,他心中自是十分愿意率领禅妖域众生投靠在师父他老人家座下的,只是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会不会嫌弃禅妖域众生的妖孽之身,而挥手将他们拒之门外。 “你想哪里去了?”燃灯佛主在无量光天上忍不住微微笑了一笑,“虽然都说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也知道什么是道法自然,因果相循,但是南天界这一次确是做的有些太过分了,”他说,“天条律法即是你一人所犯,只要将你一个人抓去处决也就是了,何苦要牵连上天妖界中那么多芸芸众生。” “师父,既如此,何不现在即将云垢绑了送到灵霄大殿上去?”他问。 “嗯,非要被人绑了你才肯去,”燃灯佛主笑笑,“若是没有人绑你,你就可以趁机逃脱责任的了?” “既如此,云垢现在就去斩妖台上领罪伏诛,师父你满意了吗,”他说。 “在没有回来无量光天上之前,你自是该当去的,”燃灯佛主淡然摇摇头说,“但是现在,只怕,还没谁敢放胆来我无量光天上绑人。” “既如此,云垢该何时上斩妖台上领死,师父你说句话吧。” “为师说过,知道怕死总是好的,”他说,“因为你现下还并没有法力无边到天下无敌这个地步。” “若是云垢一死,能够换来仙妖止战,云垢死而无怨。” “澈水云垢并未身犯死罪,该死的,只是天妖界的四皇子,禅妖域圣主而已。” “师父你糊涂了,天妖界还有几个禅妖域圣主?” “放心,为师清醒的很,”燃灯佛主忍不住嗤嗤笑笑,“岂不闻世间有句玩笑,”他说,“做了坏事的人,当和尚就可以抵罪,怪道这世人走哪里都能看见和尚。” “红尘人世中一干凡夫俗子愚见,师父你又何必太认真呢?” “是你太认真了,师父一句玩笑,你却当真就要上斩妖台上去赶着送死。” “师父,有些玩笑看似无心,但是却当真是会伤透人心的,”呆立许久之后,澈水云垢才隐隐有些醒悟出师父此话用意,只是,这件事情对他,确是稍稍有些倏忽溘然,他心中确是还未曾有过一丝斟酌盘算。 “但是你现下已经被玉帝大人恨得咬牙切齿,以后,怕是再无机会回去天妖界中好生当你的逍遥皇子去了。” “无妨,待在无量光天上也一般是过活度日,”他说,“云垢既然已经无心回去争夺皇位,一只小小狐精,活着,无非也只是当差混口饭吃。” “你真的那么不愿意当师父的传人,而只愿意当师父身边一个小小侍从护卫?” “师父,云垢是妖精,即是当了和尚,也没资格继承师父衣钵,师父你为何却非要云垢留在无量光天上当和尚不可?”他眼眸中一瞬之间溘然而逝过一道深深疑惑不解的灵犀眼神和目光,清澈如水的淡淡剪影在燃灯佛主脸上。 “因为只有五蕴皆空,六根清净的人,才能让生性多疑的玉帝大人,彻底放下心来。” “你是要我为了保命,和亲生父母恩断情绝?” “师父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燃灯佛主仍旧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你心中定是在想,若你死了,师父会像亲生父母一般替你伤心落泪吗?”他说。 “料想你也不会。” “师父只是不会为了救你而去枉自牺牲其他无辜众生,”燃灯佛主默然摇摇头说,“但是你亲生父母他们,为了你却是可以不惜牺牲任何无辜旁人。” “这是自然,谁让我是他们生的。” “但是你也一般会为了父母去无辜牺牲旁人,却不一定会为了师父,”燃灯佛主淡然笑笑,“而且他日你会不会为了你的父母大人而起心牺牲师父,为师可就当真不知道了。” “师父不必多心,云垢可以陪着父母兄弟他们一齐去死,只要死了,就可以逃脱开挚爱离别之苦,至于师父你,这世上有没有云垢,你都可以活得好端端的。” “当了和尚的人,即是活着,也一样可以不再受如此痛苦。” “我不相信。” “还没当过,怎知自己一定不会相信?” “可以不剪头发吗?”他的头埋的低低的,声音中些许有些瑟瑟颤抖和羞涩试探。 “可以,” “为什么?” “爱美之心人尽有之,君子不夺人所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五 金华狐仙 (一) 虽然三界之中的仙妖之战一触即发,但是身为凡人的饮恨真人却还只是在宣城之中一心一意的寻找着靖王府所在,眼下正是六月时节,江南之地处处细雨连连,飞花四散,水阳江畔的宣城之中更是街边店铺叫卖之声连连,街上贩夫走卒引车卖浆,好不热闹,但是这般人间尘世的盛世繁华之象却哪里会让一个道士动心,饮恨是一路上追着镇远镖局的镖旗来到宣城中的,自是十分容易的找到靖王府门外,镖局押镖和两边顾主交接总要耗些时辰,依照惯例总该前后拖延消磨上一两日时间,饮恨也不心急,暗地里在靖王府左近找间客栈住下,先好生歇息两日再说,左右这三件寿礼进了靖王府是再也不会丢的,即是自己,这次特意跟在鹰皇后面千里迢迢尾随而来,也断然不会当真是为了来靖王府里当一回江洋大盗来的。 三日之后 眼看着镇远镖局的镖旗离靖王府南门渐行渐远,饮恨当即转身回去客栈上房之中打开随身携带包裹,将自己身上一身道袍尽数除下,换上一身青衫玉带的大宋圣使打扮,腰悬赵玖儿早已私下送给他不知多少枚的圣使玉印,大摇大摆的以大宋圣使之名乘马车来到靖王府门前,手中折扇轻轻一挑车帘,冷言冷语的命令守门侍卫替他进内通报:大宋护宝圣使饮恨,特来靖王府中拜见大金柱国王爷 其实这宣城自然是大宋治下之地,而这靖王府之前本也并不归这位大金柱国王爷所有,这靖王府之前本是大宋靖王赵光的府邸,只因完颜义他身为大金柱国王爷,却偏生喜欢上了赵光的独生女儿赵燕,而赵燕她又不愿意离开爹娘远嫁,所以没办法,完颜义只好以靖王姑爷的身份入住在靖王府中,而靖王爷为了不在朝廷中招惹什么是非,就将靖王府出让给了完颜义,自己花钱在宣城中另外置办了一所宅院 完颜义那时正在暖阁之中躺卧歇息,听见手下侍从进内通报府门外有大宋护宝圣使前来求见,心中自然知道来人定然是冲着那三件寿礼来的,但是因为是大宋的圣使,完颜王爷自是半点没放在心上,宋金现已停战交好确是不假,但那是因为大宋主动向大金求和所致,并非是我大金国十万铁骑大军南渡淮水不成,无力攻下整个南宋半壁江山,只没想到这大宋打仗不行,讨债倒是十分在行,眼下三件寿礼还没来得及送进宫去献给圣上呢,大宋圣使就找上门来了,当真是十分让人恼火至极,亏得自己还公平买卖童叟无欺的当真拿出三万两银票来交给西门镖头,早知如此,不若是不将银票给他,只将三件寿礼留下 少时片刻,手下侍从即将一身宋使打扮的饮恨挑起竹帘引到完颜义榻前,因为对方毕竟是大金国中最为位高权重的一位柱国王爷,出于礼数,饮恨只在完颜义榻前三丈之外躬身向完颜义行了一礼,之后即开口向完颜王爷直言不讳自己此番来意: “三件价值连城的寿礼乃是大宋朝廷稀世至宝,一月之前在降龙山下被盗贼嚣张劫去,朝廷上下一直在协同各地官府苦心追查寿礼踪迹,既然现下已然几经转手到了靖王府中,看在宋金停战交好的份上,还请王爷你千万割爱,将寿礼赐还给在下一件,也好让在下回去向朝廷交差复命,至于王爷为了得到此件寿礼所耗费的真金白银,相信王爷也自有办法让银子从新回到王爷口袋,”他一连气定神闲的在王爷榻前字字珠玑的游说了足有半盏茶工夫,让完颜王爷虽然听了之后心中十分不快,但是心下里却又不得不对他这个自称的大宋圣使暗自连连称赞,钦羡非常,方才因为对方躬身行礼时自己恍然之间不明所以的狐疑和疑问,至此也约莫心中有数,毫无嫌隙猜忌了,因此上对归还其中一件寿礼的事情,现在双方之间也仅仅只余下些嘴皮子上的讨价还价而已。 “三件寿礼价值相当,你想要讨回去哪件?”他问。 “白玉弥勒佛像,” “大人是想将玉佛像讨回去?”完颜王爷在坐榻上一脸似笑非笑的连连摇摇头说,“下月即是圣母皇太后五十岁寿诞,太后她老人家素日里最喜爱念经拜佛的,这玉佛像即是来了大金,就是与太后她老人家有缘,现下被你搬走了,岂不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晦气,就算本王位高权重,不怕那小皇帝崽子刁难,但是好歹太后她老人家也是本王的亲姨娘啊,”他说,“本王又岂有为了外人,亏待了自己姨娘的道理。” “是在下唐突了,本以为汉地佛法难入大金子民法眼,而江南人家却是家家喜爱烧香供佛至极,因此上才酌情想要将玉佛像讨要回来,”他说,“既然是与太后她老人家有缘,在下也不便强求,三件寿礼哪件难入王爷你法眼,还请王爷自便。” “哼,圣使此话说的可颇有得便宜卖乖之嫌啊,”完颜王爷看起来心情很好,盘腿在坐榻上伸着懒腰哈哈大笑了几声,说道,“想我大金本是马背上得的天下,大宋那三件劳民伤财奢靡无度的劳什子寿礼,本王说起来倒还当真是没一件看得上的,”他说,“这样吧,本王也不难为你,只将那棵一丈来高的赤红珊瑚折下一尺来给本王打个抓痒挠子,剩下半截,你就给你那皇上老子捧回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五 金华狐仙 (二) 好端端一棵一丈来高的南海赤红珊瑚,硬生生砍下半段之后想来也再不值什么钱了,不过那珊瑚自海里捞来本也是没给龙王爷钱的,什么价值连城,不过是藉此从世间蠢笨凡夫口袋里多骗几两银子而已。 饮恨一刻也没在靖王府中耽搁,出了靖王府大门就急急赶去东街上一家门庭若市的镖局前堂之中,他当然还不至于笨到自己亲自将这半截子宝贝珊瑚给送回杭州城去,宣城内几家大镖局子里的镖师伙计与他或多或少都有些江湖交情,随便找那一家,镖银至少都能给他打个对折。 在宣城内最大的一家神威镖局里妥善托镖之后,一路上沿长江向南,没几日就回到嘉兴,云鹭寺中他自然是又回去了一次,给云逸他送些镇江一带特产的果子蜜饯,不管他爱吃不爱吃,总是自己一点心意,但是没想到云鹭寺中的和尚说他和他师父已经离开云鹭山多日,至于这师徒二人究竟去哪里了他们也不甚知道,饮恨心中也一点都没有在意,径直自云鹭山返回来嘉兴城中,斩孽和至真那时早已急急回来嘉兴城中等他,饮恨顺势打发他二人尽快回去上清观中,不必再辛苦跟着自己了。 虽然嘉兴离杭州不远,满打满算不过二百多里,但是饮恨他现下还不打算径直回杭州城去,因为寿礼下落虽然已经有了,但是不先去和盗宝贼打上一架,回去杭州城里势必会被禅水花梨那只母蛇精怀疑,只是,女人的疑心总是那般让人不可理喻,她怎么会一心认定了自己是乱云殿的人,乱云殿里除了那个云逸真人之外全是妖精,自己和云逸一般只是个凡身俗胎的小道士,即是自己想要在乱云殿中混个一官半职的,裳千炽他也不一定要他,人妖不同路,裳千炽他本没必要花大把月例银子供养他这个阳寿不过百八十年的无用凡人。 鹰皇他现下应该已经顺利回去金华,向慕云尘孽交差去了,自己现下即是快马加鞭赶去金华仙姑山,那三千两镖银,鹰皇他也早该已经自慕云尘孽手中领走,鹰皇他自然不是个缺钱花的人,他只是需要一天不停的在江湖上走镖,藉此来消磨过当日和裳千炽他约定好的千年之契,他本是和天台山一脉相连的四明山上的飞羽族之皇,威震四明,君临飞羽,只因一千五百年前趁着天庭派兵围剿天妖界之机趁火打劫,想要趁机将江浙大半领地据为己有,天妖界气忿之下存心施计让飞羽族和天庭对上,天庭误以为飞羽族和自己作对,下令将鹰皇捉拿起来用铁链锁在齐云山上五百年,这五百年中他一个人在齐云山上苦历风吹日晒雨淋雪打,身边只有一只小小黄鹂鸟陪伴,这只小小黄鹂鸟不知什么时候偶然飞过齐云山时就落在他身边一直陪伴着他,山中不知岁月,四季却知寒暑,小小黄鹂鸟日日在他身边安静的伏着,从烈日炎炎,到北风萧萧,从沥沥细雨,到漫天飞雪,从桃花渐落,到枯叶纷飞,渴了时舔舔草叶上的露珠,饿了时吃几粒落地的草籽,大雪纷飞时她饿的极了,偶尔也会去山下农家茅檐下趁人不备啄几粒地上散落的米粒,就这样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谁也不知道那只小小黄鹂鸟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在他的脚边蛰伏陪伴了他多少时日,终于有一天,那只小小黄鹂鸟死了,许是因为山中风雪太大,又找不到草籽米粒,她就这样在风雪中悄无声息的死去了,鹰皇心中悲伤至极,但是因为他被铁链子紧紧箍在山峰上面,最终只能用微微可以在铁链中挪动挪动的鹰爪,在爪下刨出一个小小的土坑,将她埋在里面。 五百年之后,他刑满释放,天庭派来兵将收回他身上的铁链,他恢复自由之后拼命的用手在昔日埋着她的小土堆下挖了几天几夜,山中岁月不知年,在小土堆里,他什么也没有找到,一只小小凡鸟,她的身体早已在泥土下化成了一捧飞灰。 自此以后,他在人间拼命的寻找着她的转世,他知道她一定已经转世到人间来了,若是再次投胎成一只小小黄鹂,以他的法力,却又怎么会在天地之间寻找不到她一丝踪影? 后来,披云山上的杂毛小妖无端找上四明山去,说是他们殿主想要见他,展风千浪本来不想与乱云殿有什么瓜葛,但是不管怎样,江湖上总归还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浮萍尚有相逢日,人岂全无见面时,这乱云殿在江湖上的威风势力自是也不容他飞羽族小视,思量权衡再三之后,展风千浪到底还是选了个黄道良辰备上一些薄礼亲身前去披云山上拜会乱云殿主裳千炽,只没想到,刚一见面,裳千炽就送了他一个大礼,乱云殿上一个喂鹦鹉的失忆侍女,她竟然就是黄鹂转世。 裳千炽告诉他,当年在齐云山上陪伴他的那只小小黄鹂鸟,本是天庭御花园中的飞鸟仙子,但是三界中谁人不知天庭中的半数宫娥采女,尽是自妖界中强选而去,想是那飞鸟仙子被选去天庭侍奉之后因为思念家人而擅自逃离御花园中,被天兵天将抓住之后废了法力打回原形,流放下界自生自灭,但是她仙籍未除,因此上转世投胎之后仍是仙身,只是法力必须从新修炼,裳千炽在人间闲逛时偶然发现了她,将她带回披云山上,让她在乱云殿中当个喂鹦鹉的清闲侍女,谁想到她后来在披云山上游玩时一不小心跌落到深涧里面,被救起之后就失忆了,裳千炽知道自己身上那颗乌血元珠可以为她恢复起前世今生一切记忆,但是他可不是菩萨,想要借乌血元珠恢复黄鹂前世今生一切记忆,除非展风千浪他愿意给乱云殿当一千年殿前护法。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五 金华狐仙 (三) 裳千炽任性想要妖染大宋半壁江山的志气展风千浪打心底里确是十分佩服,不是佩服别的,只是十分佩服他的痴顽执着,妖染中原大地这句话展风千浪自一千年前开始一直听到现在,五百年前还是妖染大唐天下呢,现下又变成了妖染大宋天下,这头小花豹子任性起来时可真心看起来像是一个十分可爱的娃娃,展风千浪也没有心思理会他,毕竟黄鹂还在乱云殿中,这头气焰嚣张的小花豹子,无事还是先不要存心惹怒他才好。 因此上展风千浪他自然不会轻易让人知道他替慕云尘孽出了这趟远差,自金华仙姑山下交接完差事取了镖银之后就一路上不言不语的径自回转台州去了,饮恨也没急着去追他,左右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押镖的跑了,金主还在,仙姑镇外仙姑山,仙姑山下仙姑祠,慕云尘孽那小狐狸崽子现下应该就在仙姑祠里,只要抓住他,降龙山下的皇纲劫案就能在赵玖儿手里彻底结案,赵玖儿他在叔父跟前立下如此大功,对他稳固东宫太子之位,总不是件坏事。 听当地人说,这仙姑山本名仙华山,山下的镇子本名仙华镇,五百年前,一个法力无边的仙姑娘娘忽然来到仙华山上住下,平日里经常在山下采药炼丹,炼好丹药之后就施舍给山下镇子上无钱买药的穷苦百姓,自那以后,镇子上的穷苦百姓生了怪病,都去仙华山上找仙姑娘娘求取丹药,很多人病愈之后都对仙姑娘娘的大慈大悲感恩戴德,大家后来就渐渐的将仙华山称之为仙姑山,山下的仙华镇也时常被称为仙姑镇,仙姑山下的仙姑祠是仙姑镇上的几百户人家一起出钱盖起来送给仙姑娘娘的,仙姑娘娘现下就住在仙姑祠里,平日里很少出来见人,施舍丹药的事情,自三百多年前开始,就一直是让他的徒儿代劳。 仙姑镇上的人现在已经记不清仙姑祠里是何时多出来的这个自称是仙姑娘娘徒儿的白衣少年来了,只知道这少年自幼在仙姑祠中长大,平日里除却依照仙姑娘娘吩咐进山采药就是开炉炼丹,和仙姑娘娘当日不同,他不但向仙姑镇上的百姓施药,左近方圆几百里内的人也时常向他来求药,他向仙姑镇外的人施药时总是要额外收些银钱,只是通常富贵人家多收些,穷苦人家少收些,但是唯独对一百里外松溪镇上据说家境十分殷实富庶的赵员外家却半点也不客气,每次来求药,非五千两白银不可。 这个白衣少年就是饮恨此次前来仙姑镇上誓要缉捕归案的皇纲劫案嫌犯慕云尘孽,虽说降龙山下那桩案子并非是他亲手所做,但是若非是有人花钱收买,清风寨是不会对皇纲寿礼有什么兴致的,他们本不是一路人,在江浙地面上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安无事多少年了,但是江湖就是江湖,只要有钱,谁和谁都可能在眨眼之间成为一路人,谁和谁也都可能在眨眼之间成为陌路人。 但是偏偏,这个慕云尘孽他年纪不大,却是乱云殿八大殿前护法之中最贪钱的一个,这三百年来只施舍丹药这一桩买卖就足以称得上是日进斗金了,只是不知他一心一意的这般贪婪赚取银子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三件寿礼虽然价值连城,但是千里迢迢运去宣城之中,也不过才卖了三万两银子,也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好在自己知道他身世来历,不管怎样,还不至于白来金华这一趟。 慕云尘孽是只通体雪白的白狐狸精,他的家本在离仙姑镇一百里外的松溪镇上,他的亲爹就是赵员外,这赵员外想是在百灵山上的五曜狐族之中混得很不得意,又不甘心一辈子在族人面前低声下气的活着,没办法,只好带着全家来人间安家落户,隐姓埋名的在松溪镇上当一个家境殷实财大气粗的赵大员外。 慕云尘孽本是赵大员外和外室小妾生的儿子,因为正室夫人嫉妒,强逼着赵员外将孩子抱去远处山林子里扔掉,赵员外在百灵山上时就是出了名的怕老婆,来人间之后还是一样怕老婆,既然夫人有令,他也只好照办,为了防止小妾阻拦,他还特意先悄悄的在喂给孩子喝的西瓜汁里下药,让孩子看起来像是生了重病,之后借口将孩子抱出来找郎中医治,趁机将孩子抱去一百里外的仙华山上丢掉,回去之后就告诉小妾孩子病势危重,郎中没能救活,因为是夭折的婴儿,按规矩不能葬在祖坟里,托人在左近寻了块风水宝地埋了 但是这慕云尘孽即是只小狐狸精,哪里是在山上饿几日就会死的,他一出生就会爬,在襁褓之中饿的极了,就顺着山路一步一步的爬去山下仙姑祠里找吃的,那仙姑祠里的仙姑娘娘看他可怜,就顺势收养下他,取名慕云尘孽,自幼教给他些采药炼丹的本事,好让他日后在仙姑镇上有个安稳营生,但是慕云尘孽他将炼好的丹药背地里拿出去高价出卖的事情这位仙姑娘娘就未必一定十分清楚了,不然,早该一巴掌拍下去清理门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五 金华狐仙 (四) 晌午过后的仙姑祠里,隐隐约约的随风四散着一缕艾草气味的薰药香气,想是后院丹炉中散出来的,仙姑祠是座三进三出的宽敞院落,那仙姑娘娘平日里该是久居在第三层院子里,炼丹炉在第二层院子里,慕云尘孽在仙姑祠中又是打杂的又是看门的,想必也只能是住在前院厢房之中,但是奇怪,前院里干干净净的,似是已经寂静无人很久,难不成是慕云尘孽他这两日偏巧进山采药去了,还是 饮恨正在低头思忖之间,忽然听到身后一阵蜻蜓点水般的脚步子声,“喂,欺负我家里没养狗是吗?”一个听起来看似是十分怒气冲冲的声音,“你知道私闯民宅在金华县衙中要挨多少板子吗?”他问,“不过今天小爷心情好,就不计较了,”饮恨回头一看,果然看见慕云尘孽正一脸怒气未消的弯腰卸下身后药篓,只见那药篓子之中已经杂七杂八的塞满了满满一篓子绿莹莹的新鲜药草,一棵一棵含苞带露的,看样子都是深山绝壁上的珍贵药草,寻常采药人轻易很难采到。 “是贫道失礼了,”他回过头来微微有些戏谑的瞪眼看着他说,“看你每日里这般殷勤上山采药,炼丹济世,不去上清观里当道士,确是有些太可惜了,”他说。 “是啊,当道士和当和尚一样,整日里敲敲木鱼念念经的香火银子就赚到手了,怪不得这天下和尚道士这般多的让人厌烦,”慕云尘孽冷冷笑笑,“不过师父她常说,地狱门前僧道多,看来这凡夫俗子的香火银子,也当真不是那么好赚的,”他说,“只是我却是奇怪,这世上为什么却有那许多人,明知道是下地狱的营生,还那般心安理得的去做呢?”他问。 “你这样说,云逸他听见,会怎么样呢?”饮恨冷笑着看着他问,“虽然平白让你亏了三千两银子,你也犯不上这般咒骂他下地狱吧,”他说,“不过在贫道看来,在仙姑祠里装神弄鬼的营生倒是也很好的,怎么着也比去街边上卖包治百病丹强。” “闭嘴,徐文龙那小子先在扫南王府里享了二十年清福,又在大宋皇上手里讨了个童养媳郡主,结果最后还一刀将没过门的媳妇给杀了,这样的人还能在和尚寺里靠众生施舍活着,上天可当真是不长眼的很了。” “哼,若说施舍,慕云尘孽,你这三百多年来可也没少了赚这施丹舍药的银子,贫道却是不知,身为乱云殿护法,裳千炽他平日里也没少你一分月例银子,你私下里这般贪婪敛财,赚那些已经受尽病痛苦处的凡夫百姓银子,心里当真一点不愧疚吗?” “真人明知一脚踏进赌场之人十有八九是个家财输尽妻离子散的下场,但是你收手了吗?”他问。 “今生欠债今生还,今生之错,贫道无悔。” “上清观里的道士,将三清道祖的颜面都快丢的尽了,” “道士除妖,天经地义,上清观只是多领了一份朝廷分例而已。” “杭州城里的妖除干净了?”他问,“我记得上清观里的道士只管威胁赵氏龙脉的妖精。” “话虽如此,但是劫皇纲的妖精,贫道也可管得,” “寿礼是本少爷劫的,你想怎样个管法?” “抓你回杭州城里,交给赵玖儿处治,” “你有这个本事吗?” “你是妖精,我是道士,” “好啊,既然本少爷是妖精,妖道,看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六 白猫仙姑 (一) 饮恨并未想到慕云尘孽的剑会像玉带似的系在腰间,妖精中会使软剑的原本不少,但是以二百年道行能将软剑使的如此行云流水,当今世上确是罕见,饮恨方才因为一时大意,腕上衣袖已经被慕云尘孽剑锋擦出一道深深裂口,危险之中,只见背后宝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出鞘,二人在仙姑祠中一时间招招逼命的厮打拼杀起来,只听得耳边一阵阵剑风呼呼,眼前只见到两团清湛剑花交替飞旋,慕云尘孽唯恐这般招招见血的拼杀对战惊扰到后院师父清修,打斗间看准机会向饮恨面门连刺两剑之后忽然之间虚晃一招,飞旋剑花之中只见到慕云尘孽将身向后轻轻一跃至战阵之外,之后转身飞檐走壁的越出仙姑祠院墙,化身成一只雪白狐狸一路上若隐若现身影飘忽的向仙华山上逃去。 饮恨在白狐身后紧追不舍,眼看着他已逃上仙华山上一处断崖绝壁,心知他这一次定然已是无路可逃,因为二百年道行的小狐狸,一不会飞天遁地,二不会乘风驾云,找个山洞钻里面不出来还可,向悬崖断壁上逃,真心是已经痴愚蠢笨的无可救药。 那慕云尘孽心急之下只知一路上向仙华山上飞奔,哪里想到自己慌不择路的竟自会一步踏在悬崖边上,自知无路可逃之下,他正打算豁出命去纵身跃下悬崖,忽然半空中传来一声温柔清脆的娇叱之声,“云儿,莫要忘了,他现下只是个凡人,” 一句话提醒慕云尘孽,即是凡人,又有几个不怕蒙汗药的,自己身上偏巧带着鬼迷香,说时迟那时快,还没等饮恨醒悟过来,只见眼前一团淡紫色的清香花粉扑面袭来,他只感觉到自己在一团花香四溢之中晃悠悠的愈渐骨酥筋软起来,心中虽然极力想运功压制身内真气逆流涣散,但是终究一介凡人之躯,片刻之间眼前已经开始懵懵晦暗下来,先是淡紫,后是深紫,然后是黑紫,及至眼前一片漆黑时,意识中已然再感受不到身体上任意一处经脉知觉,在那一刻,他真心感觉到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即是不死,也会被眼前这只小狐狸崽子拖去深山乱草堆里挖坑活埋 许久许久之后 “真人,你醒了,本王总算是能放心了,” 一个威严震慑的沉稳声音,一道锦冠华服的飘逸身影,在这道身影旁边,还迤逦跟随着一位凤冠霞帔,手中温柔搂抱着一只雪白小猫的端庄夫人,饮恨依稀记得自己曾在云屏寺偏殿壁画上的众神礼佛图上见到过他们模样,虽然画的不是很像,但是那礼佛图上本来哪路神仙也画的不像,若是他猜得不错,这二人定然是忉利天上的水莲圣王和王后娘娘。 “真人勿怪,因为帝释大人宽容过甚,致使梵天界中众人时常私逃下界中来任性胡为,”王后娘娘面带愧色的温婉客套着说,“真人放心,这仙华山上的事情,至此已算彻底了结。” “什么,慕云尘孽那只小狐狸精,好歹也是我中原地界妖孽,二位圣王圣后此次前来相助贫道缉拿朝廷钦犯,贫道本来感谢至极,但是,慕云尘孽他,还请二位高抬贵手,交给贫道一手处治才好。” “真人多心了,本王和夫人此次专程前来仙华山上,可不是为了什么小狐狸精的,”水莲圣王听了之后微微笑笑,“本王夫妇二人,这一次,是专门来收服仙华山下那只名叫风信子的小猫女的,”他说。 “猫女,风信子,”饮恨恍然之间幡然醒悟过来,“原来仙姑祠里住着的,是只忉利天上私逃下来的猫精。” “不,真人只猜对了一半,”水莲圣王无可奈何之下一脸苦笑的轻轻摇摇头说,“这一趟闲差,其实原本是受凤凰山上的凤凰大人所托,”他说,“听闻是六百年前被孔雀明王亲手散去法力记忆的一只名叫风信子的小猫精她当日竟自是暗自以自己修炼千年的真言秘法抵抗住了明王法力,想要藉此混上凤凰山去血洗婆罗神刹,替自己母亲报仇,但是因为凤凰大人在不知情下对她百般宠爱,她不忍再去为了报仇而让凤凰大人伤心,但是又不愿长年待在凤凰山上看着婆罗神刹暗自伤心,因此上就趁着凤凰大人不备私逃下界中来,”水莲圣王说话间用手指指身旁王后娘娘怀中那只瞪着大眼珠子的雪白小猫,“此猫女即是凤凰大人最爱,明王殿下他自然想要费心替母亲寻回,只是身为忉利天庭护法明王,在当值时不能擅离天庭半步,不得已之下,只好将此事托付在本王身上,”他说,“现下本王和夫人即已顺利完成这桩托付差事,稍时即会带着这小小猫精返回忉利天去,真人你身内鬼迷香之毒本王已经用仙丹替你化解,若是无甚闲杂事等,本王和夫人这就向真人你先行告辞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六 白猫仙姑 (三) 自金华向北四百多里是杭州城,向南五百多里是披云山,饮恨总觉得自己现下不管怎样都该先回杭州一趟,之后再快马加鞭的折返回披云山上不迟,因为自从三日前接到乱云殿的飞鸽传书之后,他已然知道自己和杭州城的缘分就要尽了,大理国发生了叛乱,当年跟随宝善王南征北战的骠骑将军段正仁和手下几员大将因为无意间知悉了宝华帝当日并非是久病不愈仙逝,而是被宝善王在汤药中做了手脚,本来也算是段氏一脉血统宗亲的段正仁因此上也开始野心勃勃的蠢蠢欲动起来,左右都是段氏血脉,凭何你该一世为君,我该一世为臣?因此上手握十万禁军调兵虎符的段正仁在心有不甘之下,经过半年多严密策划,终于在三日前在大理城外起兵叛乱,但是因为宝善帝对他暗中早有防备,禁军中早已安插下不少细作眼线,以至于十万禁军互相发生内乱,只有三成嫡系愿意誓死追随段正仁,余下禁军三成趁势分离出去自立为王,带头将领也要趁机夺取皇位,剩下五成誓死守卫宝善王,大理城内外各方势力现下正在观望之中,短短三日时间,大理城外就已经被三方大军豁命拼杀成一片尸山血海,因为大理国内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这场叛乱只怕一时之间难以平息,裳千炽他倒是个很会审时度势见缝插针的人,这一次,他竟自是要主动将乌血元珠借给他,额外还愿派给他几千妖兵,相助他回大理国中平息四方叛乱,夺取大理皇位,自然,裳千炽他不是菩萨,乱云殿也从不做亏本买卖,大理国自来是向大宋称臣,历代大理皇帝尽皆是被大宋朝廷颁旨册封,因此上待日后他裳千炽一夕豪情壮志,妖染大宋半壁江山之后,他饮恨这个名正言顺的大理皇帝,一般也要向他裳千炽俯首称臣才行,不然,他未必不会翻脸无情,立时废了他这个不听话的皇帝。 从飞鸽传来的信笺上字里行间的语气中来看,裳千炽他自心底里即从未将出借乌血元珠和妖兵这两件事情当成是一桩公平买卖,他只是在以披云山乱云殿当家殿主的尊贵身份傲气冲天的给自己强行发号施令,在裳千炽眼中,乌血元珠不是他借给自己,而是赐给自己,两千妖兵不是帮助自己回大理国中夺回本该归自己所有的皇帝宝座,而是跟随自己去点沧山下替殿主他打下大理国千里江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裳千炽他自来即是个十分气焰嚣张却又十分纯真可爱的人,你是妖精我是道士,你我天生就是死对头,雪白的信笺纸上那微微有些不可一世的霸道墨迹,字里行间中俨然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乱云殿中的自家人一般看待,这已经足以向世人证明他确是似江湖传言中一般是个货真价实的败家少爷,一不通人情世故,二不懂御人之术,三不识世态炎凉,四不知江湖凶险,常言道人心难测海水难量,裳千炽,或许你并非似饮恨想象中的那般天真,这借乌血元珠的代价,兴许是你心中早已斟酌盘算好的,不过饮恨现下却倒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识一下,一个黄口小妖精,能在贫道眼前耍出什么花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七 点沧山下 (一) 接到飞鸽传书之后三天时间才匆匆赶来乱云殿里报到,裳千炽看起来当真是对饮恨心中微微有些不满,“向本王来借东西,还要本王等你,”他在鎏金龙椅上一脸不以为然的伸手揉揉眼睛,“你知道不知道,现在可是披云山上的午睡时间,”他说,“为了等你,本王的殿前侍卫已经在太阳底下足足晒了一个晌午。” “殿主严重了,方才贫道进来时还看见他们正成群的坐在殿前廊檐下划拳猜令,”饮恨听了之后冷冷笑笑,“殿主可知,身为皇上,最不能滥用的,就是对待手下的慈悲心,”他说,“相信手下的忠心耿耿和自觉自爱,是一个皇上最愚蠢的事情。” “但是你现在还不是皇上呢,”裳千炽谑笑,“一个没当过皇上的人教人怎么当皇上,当真是跟一个和尚教人怎么当道士一般可笑。” “你倒真是头可爱的小豹子,听说披云山附近的村民都很喜欢你。” “哼,山大王里面,有谁像本王这般买东西还给钱的?”他问,“而且在本王的地盘子上,也没人敢欺负他们。” “所以师父常说,凡人是最不好教化的众生之一,眼中自来没有是非对错,只有利益多寡,弊害轻重。” “莫要忘了,本王眼中也没有是非对错,只有输赢成败,”他说,“乌血元珠只给能当上大理皇上的人,本王那两千杂毛小妖,也只替大理国的皇上卖命。” “只要吞下乌血元珠,饮恨身后这把秋水长剑,一剑即可横扫千军,称霸天下,” “再称霸也只是踩在一群凡人脸上耍威风而已,本王可没那个兴致去给你捧场,”他说,“不过现下大理城下十万禁军三方混战,互相拼杀的你死我活的,你只带着两千军马,千万还是小心些为好。” “既如此,为什么不好心再借我两千?”他半开玩笑似的问他,“左右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但是你也不是佛啊,”裳千炽冷笑,“只可惜你是个道士,其实本王倒是一直觉得,闲时修修佛法,也没什么不好。” “哼,采百家之长再不好,如来都要哭了,”饮恨敛起眉睫不以为然的笑看他说,“左右你也不是呆子,当真连这世上佛本是道还是道本是佛都分不清吗?” “你急什么,本王又没说去当和尚。” “你要是去当和尚,这一头三尺青丝岂不是太可惜了,” “本王可惜的是你,听说大理皇族十个有九个最后都舍了皇位去寺院里面当和尚去了,”他说,“既然如此,这皇位争不争的,看似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争皇位时杀孽太多,要是死后不想下地狱,临时抱抱佛脚还是很必要的。” “这么说,二十年以后,你多半也要成为秃驴一只了?”裳千炽忍不住嗤嗤笑笑,“虽然都是出家人,但是好歹这一头青丝,还是将你的小娃娃脸衬托的挺可爱的。” “殿主,咱们再见面时,说不得兴许当真要到二十年以后了,”他说。 “放心,二十年对本王,只是一晃眼的事情,” “大恩不言谢,饮恨此番回去大理,不成功,即成仁,” “无妨,即是败了,乱云殿也少不了你一碗饭吃。” “哼,想要投名状直说,贫道也知道这乌血元珠本来也不是那么好空手求借的,” “嗯,本王就是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裳千炽在鎏金龙椅上懒懒的敛起一双卷曲眉睫,只见他只轻轻抬起左手来向殿中几个侍奉奴婢拨弄了一下食指,几个侍奉奴婢当即转身向大殿左侧的一条连接偏殿的走廊通道里匆匆走了进去。 少时,只见几个侍奉奴婢自乱云殿偏殿中五花大绑的押进来一个头发披散,浑身污血的青衣女子,饮恨好奇之下忍不住定睛一看,“禅水花梨”,他惊诧之余登时间忍不住失口叫出声来 “没错,如假包换的禅水花梨,”裳千炽在鎏金龙椅上一脸不耐烦的打了很大一个哈欠,“这个投名状的分量可不轻啊,怎么,当真下得去手嘛,”他问。 “可是殿主,她不是在逍遥观中待的好好的嘛,怎么” “嗯,已经被抓住一次了还那么不长记性,在杭州城外见到流苏他就一顿穷追猛打,可是本王的披云山上又不是养闲人的地方,只一个手眼通天的法师,就够让她死一千次的了,”他说。 说话间,一把明晃晃的紫金匕首已经“当啷”一声落在饮恨脚下,饮恨心情十分有些复杂难堪的伸手将脚下紫金匕首轻轻捡拾起来,他知道这紫金匕首上是有道法的,一刀刺进心口,禅水花梨她就断然再无一丝生机。 好像是看出来他心中的犹豫不决,裳千炽很见机的提醒他说江湖上一心惦记着这颗乌血元珠的人可当真不少,听说就连灵霄殿中的玉皇大帝和灵鹞山上的善逝佛主心中也一直在打这颗乌血元珠的主意,其实买卖和谁做不是一样,这世上但凡是会做买卖,谈交易的人,难道有谁还会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成 但是最后,花梨她却还是在自己跟前用紫金匕首一刀抹了自己脖子的,因为饮恨确是在心中十分不愿意亲自动手杀她,所以就以“紫金,自尽,许是天意,”的借口一刀挑开花梨身上的绑绳让她自己动手,禅水花梨她自来是个烈性脾气,知道此次落在裳千炽手中就算是不死也一定是生不如死 饮恨只向裳千炽提了一个小小的不情之请,那就是将花梨给送回去青城山中,在那里将她一把火烧成一捧飞灰了事,她本是青城山中的蛇精,念在同门一场的情分上,总该让她魂归故里才对。 其实饮恨自是知道这禅水花梨为何无缘无故的总是一口咬定了他是乱云殿中的内线暗探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的杀了他的,和任何被禅水花梨她盯上的人都不一样,那些人是因为乱云殿内线暗探的罪名才会被杀,而他,却是因为需要被杀才必须要有个乱云殿内线暗探的罪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七 点沧山下 (二) 夕阳,又是一个夕阳半掩的时分,黄昏,又是一抹尘沙血染的黄昏,点沧山上,清风云散,大理城下,战火纷纷。 千军万马之中,只见一袭淡青披风随风舒展,一把秋水长剑左右飞腾旋转,披风扫过,几多刀剑委地,秋水过处,几许战袍血染,半敞青衫中,一点清徽紫印,黛青眉睫下,一双深湛眼眸中,几许炽烈如火的贪欲眼神,一点似水波澜的灵犀目光 脚下,一片尸山血海,手上,点点血痕斑斑,放眼望,大理城下,一片兵戈血溅,战火未歇,点点火焰中,旌旗半卷,半为灰烬,战袍半掩下,是血肉横飞中的最后喘息,凄惨呻吟 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是这般在战火过后的大理城头一身污血斑斑的傲视群雄,君临天下,宝善王暗中下毒弑杀先皇的事情如今早已在大理国中被段正仁欺心叛主,昭告天下,但是他现在死了,被自己的秋水剑一剑斩下脑袋,伸着舌头瞪着眼睛,死的十分难看,趁势拉走三万禁军自立为王妄图争位的段严德也死了,被自己一掌拍在天灵上,脑袋被拍碎了半边,数万还没战死的禁军兵将见了自己肩膀上的清徽紫印之后前赴后继的跪拜在大理城下,现下,就只剩下皇宫里面那个已经是众叛亲离孤家寡人一个的宝善王了 “好啊,怪道皇宫大殿中这般静悄悄的,殿前莫说是禁军侍卫,连个传话的太监都没有,敢则他们的宝善皇帝已经在里面上了吊了,”看着四下锦帐委地一片狼藉的太极大殿,饮恨心中竟自是一瞬之间莫名其妙的翻江倒海般汹涌滂湃起来,宝善王死了,和他的皇后一起,伸着舌头瞪着眼睛被高高悬吊在太极大殿中离地足有五丈之高的鎏金横梁上,这般高的横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将白绫子拴上去的,毕竟是一代枭雄,曾经九五之尊的大理国君,虽然也是大理皇族之中最为十恶不赦的忤逆不肖之徒,合该死后无人收尸,但是眼看着偏殿中那一个一个哆哆嗦嗦蜷缩在隔扇后面的娇小宫婢身影,饮恨心中始终不明白,他的这个宝善皇叔,活着时应该也未曾亏待过她们半分,但是却为何死了之后,却没人忠心耿耿的出来替他收尸呢?纵是之前打过,骂过,罚过她们,这人死罪消,浮云若幻的道理,她们为什么却始终不懂? 也好,毕竟是大理皇族中人,也不该用外人动手,饮恨一念及此,当即回身嘱咐随身侍奉在自己身边的几个杂毛妖兵,嘱咐他们备好几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将他的皇叔皇婶好生葬去青巅山下的段氏皇陵里面,余下的棺材想也浪费不了的,后宫中自愿替皇叔殉葬的妃子,也一并好生装棺材里随皇叔灵柩一起下葬,至于那些不愿意殉葬的妃子,任她们自行携上自己孩儿出宫嫁人,最好发发善心,将那些殉葬妃子的孩儿也一起带走,不然那些孩子这一辈子只怕是都要在冷宫之中度过,就像是他们的皇兄,大太子段云霆一般。 想起段云霆,他忍不住微微蹙蹙自己半掩青丝下一双黛青眉睫,一丝不可名状的爽然若失,在他横波止水的清澈眼神和灵犀目光中迅雷不及掩耳般稍纵即逝,一闪而过 是啊,自己早该去看看他了,被软禁冷宫整整七年的太子殿下,宝善王的拖油瓶儿子,自己从未见过一面的异母皇兄,千忧太子,段云霆。 不管是在大宋还是大理,冷宫总是皇宫禁苑之中最寂静无声的一个地方,寂静的地方时间总是在无声之中悄然流逝,屋檐上又结蛛网了,廊角上又垂灰串子了,竹帘半旧,轩窗半开,掀开帘子,屋内空无一人,想是趁着天气晴好,又被送去后院那几架青藤葡萄架下放风晒太阳去了。 凭良心说,能在后院中有几架青藤葡萄架的房子,在冷宫之中已经是很少见的了,寻常冷宫之中的房子比山村中破败不堪的茅屋草堂也好不了多少,但是,即是这样的房子,也不是任何一个被送进冷宫来的人都有机会住的,这待遇按惯例只有失宠的嫔妃才有,至于被废黜了的,据说是间小小监牢,门窗都被钉死,终年难见天日,门上挖一个小洞,隔上三天两天的随意扔几个冷馒头进去 但是,虎毒不食子,虽然是被废黜了的太子,但是看起来,在冷宫之中的待遇还算不错,院子像是几天前刚打扫过的,虽然打扫的不是很仔细,但是地上落叶到底已经是被扫成了一堆积在树下,井边的水缸中灌满了清水,院子一角两棵娑罗树上拴着的几根麻绳上晾晒着几件半旧的青衫,那自然是宫婢洗的,虽然看起来至少已经是晾晒了四五天了。 最难得的是,屋檐下的窗台上一串一串的晾晒着风干的松蘑,笋尖,酸角,干菜,冷宫之中的三餐自然是很清苦的,但是师父常说,经日里贪食山珍海味,羹肴筵宴,对身体终究不是件好事。 他知道段云霆现在的身体定然不是很好,那自然是一定的,换做是谁,在冷宫之中终日里无所事事的吃饱喝足之后一觉睡到天亮,醒来之后再吃饱喝足无所事事的等着太阳落山,长此以往下去,他的身体又能强壮到哪去?若是饮恨记得不错,整整七年了,段云霆这个废太子,时至今日,已经被他那个名义上的父皇软禁在冷宫之中自生自灭整整七年之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七 点沧山下(三) 葡萄藤下静悄悄的,肥嫩的枝叶,水绿水绿的繁盛攀爬在几根绿竹搭起的葡萄架上,现下还不是挂葡萄的季节,但是爬满绿竹架上的串串葡萄青藤交错成的小小绿叶凉亭,却是晌午过后最能遮挡天上万里无云之下那万丈炽烈阳光的地方,青藤葡萄架下,一张小小竹椅,竹椅上,一剪青丝半绾容颜清俊的青衫素影 兴许是长年养尊处优的缘故,段云霆的身形虽然一般是男人中少有的坚韧挺拔而又轻盈如水,但是相较起饮恨来,还是微微显得轻柔荏弱一些,这自然是和他长年不曾离开竹椅下地走路有关,他的双腿青筋已经被人挑断,自七年前开始就无法再下地走路,派人挑断他双腿青筋的人是宝善王,世人眼中的他的亲生父皇,但是饮恨知道,他其实根本不是宝善王的亲生儿子,而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生兄长,这件事情想必在内宫之中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宫闺私密,十七年前,宝善王府内的颜婕妤怀胎十月产下一子,取名段云霆,因为是宝善王的第一个儿子,待宝善王登基为帝之后,就将他立为太子,但是仅仅是在立了太子半年之后,就以太子大逆不道,意图反叛为名将年仅十岁的他双腿青筋挑断之后押入冷宫之中软禁起来,只等到十八岁生日那天赐死。 他心中自是知道自己为何会被人无端诬陷意图反叛而被废入冷宫之中永世监押囚禁起来,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宝善王的亲生儿子,他的母妃颜婕妤因为自幼琵琶弹的很好,而时常被宝华帝召入宫中献艺,一次在寝宫之中侍奉了宝华帝一曲《长恨歌》后,宝华帝因为一时酒醉而强行临幸了她,颜婕妤回去王府之后并未敢将此事告知旁人,后来十月怀胎产子之时,云霆明明是足月婴儿,但是产婆收钱之后却一口向宝善王咬定孩子是七月早产,宝善王是何等聪明之人,稍加推敲查证就已明白一切,因为颜婕妤受孕那段时日,他正出使大宋未归,而这孩子的眉眼之间又着实和宝华帝有几分相像,但是为了日后篡权夺位的大计,他当日不动声色的顺势认下云霆,之后又在宝华帝身边的淑妃娘娘产子之后以孩子身上的清徽紫印是不祥之兆为名挑唆宝华帝将自己的亲生孩儿沉进澜沧江中,后来宝光王谋反,宝华帝重病禅位,宝善王因为宝华帝膝下无子而得以登基为帝,那时宝善王最为宠爱的颜婕妤已经溘然病逝,宫中一切能够有机会知悉云霆身世的人也早已一个一个的被他暗中收拾掉了,他本欲在少阳宫中寻个借口用鸩酒赐死云霆,但是毕竟是自己一生挚爱颜婕妤所生之子,又是在自己身边一手抚养了十年的孩子,心中着实是有些于心不忍,将他挑断双腿青筋关在冷宫之中本来也只是犹豫不决中的权宜之计,因为他现下膝下只有五个女儿,云霆他虽然不是自己亲生儿子,但是让他活到十八岁再死,总也是件无关大碍的事情 “你终于来了,”段云霆在青藤葡萄架下淡然若水波澜不惊的轻轻蠢动蠢动眼睛,“怎么,看见皇兄现下这般落魄模样,心中觉得很好笑吗?”他淡然轻笑着抬头看着他问,“既然觉得好笑,日后当皇上了,政务繁忙之下,千万不要忘了按时派人来替皇兄扫扫院子,洗洗衣裳,”他说。 “怎么,你还打算一直在这里住下去,”饮恨的眼眸一瞬之间微微颤了一颤,心中一时间纷乱如麻的胡乱看着他问。 “换个地方也成,”段云霆一瞬之间涩然笑笑,“天牢里现在还有空着的囚室吗?” “你倒是不笨,知道我待你的心思,本不会比三叔他好哪里去。” “我比你大半岁有余,按照大理皇族立长不立幼的规矩,你这一生一世,注定不敢在太阳光下叫我一声皇兄。” “我从没想过要救你出苦海,”他说,“不知为何,看见你还活着,我心里其实不舒服的很,”他的眼神看起来微微有些爽然,微微有些落寞,“我用乌血元珠治好你的双腿,你肯割掉自己的舌头一辈子老老实实的在宝善王府中替你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守灵吗?”他问。 “若只是在宝善王府中守灵,治不好这双腿又能如何?” “好,城外悲华寺中的住持前日里刚刚圆寂,悲华寺是大理皇族的御用寺院,在那里当主持,每年的分例钱不比亲王公侯少。” “身体肤发,受之父母,云霆幼年时虽然也曾在悲华寺中当过几年小和尚,但是却只因为是段氏皇族家规如此,不得不违心遵从,但是即是在悲华寺里当过几年小和尚,云霆也一般不是信佛之人,不会拿自己的头发来换自己的脑袋,” “师父玄真道长现在正在峨嵋山上闭关清修,你跟着他,修道成仙,指日可待。” “和尚,道士,罪臣,除此之外,我的下场就半点不能好些?” “都十七岁了还这般任性,换做寻常百姓,十四岁成人,娶妻生子,十七岁只怕连孩子都有了。” “你只比我小半岁,” “成王败寇,现在我是皇帝,你是囚犯,我要让你去当什么,一张圣旨即可。” “没有玉玺盖印的圣旨,你会接吗?”他问。 “玉玺,自然在它该在的地方,只是主人会时常换一换而已,”他微微笑笑,“其实你还是去峨嵋山上找师父去才好,”他说,“有师父护着,饮恨这一辈子都没机会杀你。” “无情最是帝王家,你心软了?” “哼,饮恨若是不心软,按照大理律法,本该让你去当太监才对,”他气急败坏之下恨恨看着他说,“谋逆者斩,诛连九族,凡宝善王九族亲眷,男的只能去当太监,女的只能被卖去青楼,幸而你现在还没娶妻生子,不然,皇宫里只会又多出一个小太监来。” “好啊,自幼身在大宋,却对大理律法了如指掌,看来你想当这个大理皇帝的心思,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我倒当真希望你确是宝善王的亲生儿子,”饮恨一念之间,忍不住深深叹口气说,“在这皇宫大内之中,最好处治的反而是仇人的儿子,最难处治的,反而是亲爹的儿子。” 恰在这时,只听见太极大殿之中一片鼓乐齐鸣,礼乐冲天 “好气派的登基大典,”段云霆恍然之间忍不住寂然笑笑,“先皇尸骨未寒,这一班臣子竟然这般迫不及待的就要迎接新皇登基称帝的了。” “怎么,嫉妒吗,不甘心吗?”他挑衅似的戏谑笑笑,“现在就将乌血元珠给你,”他说话间一脸不以为然的将乌血元珠逼出身外,伸手递给他说,“放在腿上别动,待我替你念念神咒就好了,”他说,“你要是能借乌血元珠的神力一巴掌将我拍死,这皇帝自然就该轮到你来当了。” “乌血元珠这般神力无边的宝贝,你就这般放心交在我手里?”他问。 “无妨,这珠子本来也不是我的,” “将我双腿治好,你不后悔?” “不后悔,” “当真?” “当真,” “话不要说的太满,不然反悔时很丢人现世的,” “都混成这样了,你还凭什么跟我争这个皇位?”他冷冷警告他说,“你要是不愿意袭宝善王的封号,按规矩,只能依照庶民待遇划拨给你三百亩良田,五亩地大小宅院,而且,要交春秋两季税的。” “布衣一生,也没什么不好。”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腿上的伤势好转之后,就去民部尚书那里领取房契地契好了,”他微微有些幸灾乐祸的谑笑着说,“我会要他划拨一块最好的良田给你。”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七 点沧山下 (四) 因为段云霆双腿上的伤势多少还要将养休息十天半月的才能似常人一般下地走路,饮恨看在血脉亲缘份上也没有立刻派人将他拖出宫去,反正后宫之中自先皇妃嫔风流云散之后空闲出不少房子,不管怎样,先在皇宫里好吃好喝的侍奉他十天半月的,对这个注定一辈子在大理国中不能在太阳光下相认的亲生哥哥,自己总归是十分仁至义尽的了。 大大出乎饮恨所料,段云霆他竟然天生不沾丁点酒肉,他并非佛门弟子,也并非道家三清,如此变态虐待自己也确是当真让人十分不由自主的深深疑惑和好奇: “你这又是何苦?”看见桌案上整整三日未曾动筷的丰盛酒菜,饮恨心中虽然疑惑,但是眉眼间,仍然是一副无名火起,气急败坏的急躁模样,“别妄想整日里不喝酒不吃肉的在朕跟前装可怜,朕就会好心让你留在宫里,妄想,”他说,“或许朕真的不该对你心软,真的不该留下你这个天大隐患,不要以为朕之前是个道士,斩草除根的事,就当真做不出来。” “闭嘴,在云霆面前,少给我提这个朕字,你根本不知这个字的分量,”他说,“当年宝善王虽然是篡权夺位,但是当上皇上之后,一月里总有半月,是在御书房里彻夜批阅奏折直到劳累过甚一头栽倒在地上的。” “道家讲求无为而治,”他听了之后嗤嗤笑笑,“彻夜批阅奏折,只是在彻夜证明他的无能无用而已。” “我们段家,没有无能无用的皇上,” “父皇若是当真文韬武略,倾尽天下,又岂会怕一个身上有胎记的孩子。” “清徽紫印昭示着日后的弑君杀父之祸,必须沉江处死,这是神谕指示,是神的旨意,大理皇族中人,任谁也不会有半点怀疑。” “哼,神的旨意,你可知这漫天神佛仙圣不知能有几亿恒河沙数之多,各个下的旨意都要俯首恭听,你我岂不是要活活累死。” “天生反叛,天地岂能容你,” “无妨,天地本就无情,道法本就自然,即是无为而治,一切皆因因缘际会,生死是缘,聚散是缘,不仁不义,本也是天道本分。” “即是本分,对你自然也是一样,即是缘分,皇位得失,也就不必再过于那么执念,”一丝十分不可思议的深邃迥异目光,在段云霆湛蓝清澈的水润眼眸中一瞬之间不可名状的横波流转,一闪而过。 “看看你身后,”停顿片刻之后,他微微有些怪异的看着他说, “什么?” “我说要你回头看看身后,大祸临头,尚不自知。” “什么,你说什么?”饮恨一时间神情微微有些恍惚惘然,“我身后,我身后跟着的御前侍卫虽是妖精,但是也不至于大白天的现原形将你吓到” “喂,你们想干什么,放下刀剑,”饮恨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看见自己身后几个贴身侍卫竟然各个将手中刀剑对着自己,他一时间还未及明白究竟是怎样缘由,心中只道是段云霆刚才那番口出狂言惹恼了身后这般杂毛妖兵,登时间气急败坏的沉下脸来喝令他们放下手中刀剑,不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对一个双腿尚未痊愈如初的残废太子无礼。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因为那些把明晃晃的刀剑分明是对着自己前胸后背半寸不曾离开的,他登时间大惊失色的回过头来双眼圆瞪在段云霆脸上,“你,你一个肉体凡胎的凡夫俗子,一个双腿被挑断青筋的残废,怎的竟会在短短数日之间,就将朕身边这些杂毛妖兵收为己用,”他一脸十分不可思议的圆瞪着眼睛惊诧万分的看着他的眼睛问他,“你,你自幼身无半点道法,又怎会知道他们本是一群妖精,”他问,“披云山上的腰牌令箭是裳千炽他亲手交给我的,这些妖兵却为何会听从你的命令,难道说”他一闪念间似乎是隐约猜测到了什么,但是可惜,刀剑包围之中,一切已经为时已晚。 “你,你,你”清澈眼眸中一抹十分不可思议又追悔莫及的绝望眼神和目光,在无尽忿衍的背叛欺骗与出卖中,随着眼角间那不争气的滚滚清泪,一点一滴的悄然湮没在夕阳流霞下的大理皇宫之内,浮云澈水中的沧山洱海之间。 “乱云殿八大殿前护法,你已经见过七个,”段云霆漠然冷笑之间已经自簇新竹榻上慢慢站起身来,“可知乱云殿中排名第八的千忧护法是谁?”他问他,“纵是之前不知,现下也总该知道了,”他说。 “最后一个问题,一个冷宫中的残废,是怎么和千里之外的乱云殿主勾搭上的?”饮恨一片伤心绝望中仍旧是一脸不甘心的冷冷看着他问。 “因缘聚散,”段云霆听了之后淡然笑笑,“早在宝善王篡位之前,云霆即在因缘际会之下于点沧山下偶遇乱云殿主裳千炽,”他说,“因为投缘,他与我即在点沧山下八拜相交,后来我被宝善王挑断双腿青筋打入冷宫之中,也是他暗中派人在冷宫里守护我直到今日,”他一念及此,眼眸间忍不住潸然落下几滴逝水清泪,“其实云霆并非不知他长久以来的妖染天下之心,只是觉得他本性不坏,只要在机缘之下好好劝导劝导,对我大理皇朝也并无太大威胁,”他说,“倒是你,才十六岁年纪,却长年以来籍着和乱云殿互惠互利之名私下里拢了杭州城内外不下百余家大小赌庄敛财,以备日后招兵买马,回来大理篡权夺位,裳千炽他自知自己日后未必能收降的了你,因此上根本就没打算让你当这个大理皇帝。” “哼,妖精就是妖精,是非不辨,好歹不分的,让你这个心机深沉的废太子当上大理皇帝,他就一定有机会妖染大理江山吗?” “总好过让一个道士当皇帝,回过头来反咬他一口,” “别傻了,你对他没什么利用价值,也没什么利益交换,他今日能扶持你当上这个大理皇帝,明日一样可以将你废掉,另立新君。” “我们是朋友,我自认对他还算了解,” “我们也是朋友,”饮恨气急,“他不是照样背后阴我一道,” “依靠互惠互利得来的朋友,又岂能天长地久,” “段正仁反叛,是你背后指使?” “不是,” “鬼才信呢,” “是乱云殿答应他以数千法力精深的妖兵相助,因此上看见你身后那些妖兵,他还一直以为你是来增援他的,” “难怪我入城这般顺利,段正仁他脑袋滚到地上之后,还瞪眼问了我一句为什么,” “他死的不冤,当日父皇他身中奇毒,含恨而终,少不了他一份功劳,” “你本来早可以勾结裳千炽杀了宝善王登基称帝,但是却有意等到今日,就是为了要将我一网打尽,永绝后患,”饮恨倏忽之间灵台清明,恍然大悟,但是一切为时已晚。 “机关算尽,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若是聪明一些,总该发现裳千炽腕上所戴手串,是咱们大理皇族最珍惜的水月菩提子串成,那还是在宝善王府时赠给他的,没想到,他一直戴着。” “你是黄雀吗?”他问,“黄雀又岂会拿蝉儿做饵引螳螂自投罗网?” “看在裳千炽份上,只要你肯废掉这身道法武功,我会挑间最好的冷宫给你。” “不必了,愿赌服输,要杀要剐,任你自便。” “失去自由,未必像你想的那般痛苦,”他说,“这世上大多数人,一辈子也不曾离开过自家门外方圆一百里的地方,” “废话少说,朕当道士时,天南地北,云游四方,岂是你一间小小冷宫就能困得住的,” “在江湖上漂泊久了,总该找个歇息的地方,” “饮恨歇息的地方在杭州上清观,只是,现下再没机会回去了而已,” “上清观本在江湖之中,又谈何歇息,”他说,“皇兄其实不知,要将你送去哪里,才能彻底离开江湖?” “好啊,乱云殿中的千忧大护法,竟然劝说别人离开江湖,这岂不是与在和尚寺前卖梳子一般荒唐可笑,” “可笑什么,大理国中带发修行之人本也不少,” “别高兴太早,你能不能当这个皇帝,还要杭州城里的赵玖儿说了才算,”饮恨蓦然想起这档子事来,就似是蓦然间抓到一棵救命稻草一般,冷冷提醒他说,“流月大护法难道忘了,历代大理国君都要大宋朝廷册封一事吗?”他说,“赵玖儿现下已经正式在朝堂上监国辅政,这册封大理国君的事情,十有八九最后要落在他身上,”他冷冷笑笑,“最不济,那道册封圣旨,也能换我一条命出去。” “宋金对峙,大宋朝廷现下正自顾不暇,这册封储君的事情,以后未必会有人管了,” “既然你这般自信,为何现在不将我一刀砍了?” “为兄可不想当个不明不白的皇帝,”段云霆一念之间忍不住微微笑笑,“其实刚才为兄一直在反复斟酌考虑,是将你交给大理寺好还是刑部好,”他说,“又或者,三堂会审最好,” “哼,审我,不怕抖落出你是个私生子来?” “宝善王恶行早已昭告天下,段正仁勾结妖兵之事也证据确凿,你不过是个依约给他送妖兵来的从犯,虽然谋逆之罪不分主从,一律当斩,但是因为你的皇子身份,我想最多也就是个在天牢中赐死而已。” “派人将我送去峨嵋山上,纵是让师父他用一把三昧真火将我化成飞灰,也好过埋在大理城外的泥土地里,让千万凡夫车走马踏。” “放心,你的墓葬,皇陵中早就准备好了,” “既如此,我先回天牢里等着了,” “还是水牢好些,”他说,“按照规矩,天牢里只能穿一件蔽体内衫,”段云霆微微有些尴尬的涩然笑笑,“但是你是知道的,大理国的内衫都是通体透亮的冰蚕丝织成,隔着五层衣衫都能看见胸前一颗黑痣,”他说,“水牢中水深及胸,狱卒替你送饭时,总不至于太过尴尬。” “拿透亮衣衫给人穿在身上,大理国历代皇上难不成全都是变态的疯子?” “为了防止狱卒肆意鞭打犯人,也为了防止外面有人私自替犯人夹带匕首短刃,更是为了防止犯人私逃出狱,若是半夜里还好,若是光天化日之下,他即是逃出去,只怕也无颜再苟活于世了。” “贫道不当皇帝,也不当囚犯,贫道皇袍里面是一身道袍,谁敢撕扯下来,贫道杀不死他,也能立时咬舌头自裁,你们总不至于连死人都不放过吧,”他说。 “哦,差点忘了告诉你,进了水牢的人,手脚被铁链捆着,自是无法生出什么事来,但是嘴里一定要塞上苍耳,不然叫喊之中很容易咬到自己舌头。” “段云霆,你不得好死,” “段饮恨,你不得不死,” “我不姓段,饮恨真人,是师父赐我的道号,” “即是真人,本该六根清净,五蕴皆空,你不回来大理争位,也不至于沦落到今日这般下场,” “我没有错,只是输了,”他在一群妖兵押解下近乎失心疯似的硬着头皮阖闾眼眸声声痛骂裳千炽是个两面三刀的阴险小人,自己千算万算,竟没算计到他会在暗中勾结自己的亲生哥哥算计自己,他们既然眼中都是没有是非对错只有输赢成败的人,黄泉路上,他一定会耐心等着他的,等着他一起下十八层地狱,千秋万载,万劫不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八 普照寺中 (一) 大理国中的水牢,比起其他任何地方来都要稍稍阴森寒冷一些,因为那水牢根本不是在大理城中,而是在洱海边上,据说水牢中的犯人历来很少有被拖去法场上在光天化日之下斩首示众的,进了水牢只有赐死一条路走,但是和天牢中的赐死不一样的却是,水牢中的赐死,没有白绫,没有鸩酒,没有匕首短剑,而是自来被世间男儿以为是最不能忍受的一种死法,竹笼沉水 大理臣民自来以为洱海中的海水是世间最圣洁纯净之水,将犯罪的人装竹笼里沉入洱海之中,可以替他洗清今生里的一切罪孽,来世当个干干净净的好人,他们却不知在中原之地沉水的竹笼是只为那些私相授受的苟且男女提前预备下的,沉竹笼而死,在中原之地,本是凡夫百姓最羞愤难当的一件事情。 但是,他做错什么了?曾经只身一人临风伫立点沧山上,风卷流云之中,放眼下望洱海之畔的大理皇城,在那一刻,他心知自己现在既然已经是大理的皇子,宝华帝的亲生儿子,那皇权帝位,就在点沧山下睁眼就能看得见的地方 虽然是八月季节,圣洁纯净的洱海净水在太阳光下浸在身上,也是彻骨的清凉和阴冷,审问,招供,画押,判刑,说穿了不过是个能让段云霆他在太极大殿上光明正大的皇袍加身,登基为帝的一个匆匆过场,不然,即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他半身浸在洱海之中当众宣判,竹笼沉水,立即执行,那就立时将他装竹笼里扔进洱海之中好了,完全没必要借口刚刚扎好的竹笼子坏了,要等到月黑风高时竹笼从新扎好才能行刑。 身为一个大理皇子,竟然连执行死刑都要在半夜里头,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兄,让一个六根不净五蕴不空的道士在太阳光下被当众葬身洱海,以儆效尤,当真就是这般艰难的吗? 夜半时分,月黑风高,他已经被轻纱掩面的黑衣狱卒装在竹笼里放在洱海之中,几个黑衣狱卒正在一丝不苟的在竹笼上拴上麻绳,再在麻绳一端捆上几块铜盆大小的青石,半夜时分的洱海之水清凉彻骨的横波荡漾在他身上,虽然是个有真气护身的人,但是因为奇经八脉之中的任督二脉穴道已经被段云霆亲手封住,洱海之水浸身的彻骨清凉和阴冷,还是将他痛苦折磨的死去活来。 竹笼沉水的行刑过程自然是没有斩首示众快,一刀痛快的待遇他是没资格享受的,蒙面的狱卒一边将他浸在清凉彻骨的洱海之水中一字一句的冲他宣读那长达几十卷的天书神谕,一边还特意自悲华寺里请来一个和尚冲他口中念念有词的长达一个时辰有余,他们说这全是为了他好,临死前在洱海中浸的时间越长,他今生的罪孽就会被洱海之水清洗的越发干净,死后在地狱中受的苦只会越少,来世更可以清清白白做个好人。 段云霆,你不得好死,你明知饮恨是个三清弟子,临死之前,却有意从悲华寺里请个和尚来替他念经超度,欺负他嘴里含着苍耳,不能开口说话,这个和尚亲口应允狱卒会一直在洱海之畔替自己念上三天三夜往生咒的,因为人死之后三日,中阴之身才会清醒,好啊,好啊,果然是大理佛国,谁家死个人都要请和尚来念上几天往生咒超度真灵,即是路边横死之人,和尚见了也没有几个不停下来念经超度的,左右死人不会说话,连开口拒绝念经超度的自由都不曾有。 前后折腾了一个时辰有余,负责将竹笼拴上石头再拉扯住一个时辰有余不让竹笼立时沉入水中的黑衣狱卒着实是有些困顿疲倦了,眼看着他已经在洱海之水中被浸泡的浑身已经颤抖麻木的很了,就顺势将竹笼推到水面上漂浮着的一张簇新竹席上面,任由这张竹席载着竹笼在风吹浪卷的洱海中漂漂荡荡的渐渐沉下水去,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水面上虽然一片波浪汹涌,但是却再未见到竹席漂上水面,众人心知竹笼现下必然已经沉入洱海之底,至此行刑才算彻底完毕,因此上除却那个负责念经超度三天三夜的禅师,余下众人收拾收拾地上麻绳铁索就竟自回转水牢去了,只等着明日一早即可派人去大理寺中领取一份丰厚赏赐,因为半夜里处决犯人本来非但有违人间律法,而且死了之后,说不定还要下十八层地狱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八 普照寺中 (二) 一身泥泞血污的裹着一袭皇兄在行刑之前好心派人送给他的素袍青衫,一路上灰尘扑面蓬头散发的狼狈逃窜到峨嵋山下时,他才真心明白什么叫做天道轮回,因果相续,许是因为自己已经被事先封了任督二脉穴道的原因,段云霆他因为一时间的疏忽大意,忘记了命令水牢中的狱卒在将他装进竹笼里时一定要顺势将他手脚用麻绳拴在竹笼青梢上面,大理水牢之中处死犯人的竹笼本来即与中原汉地并没什么不同,几只青枝竹梢弯成个圆圈互相交错捆扎一下即成一只沉水竹笼,平日里看起来就很不结实,为了确保能将犯人淹死,行刑时按规矩是要将犯人手脚捆在竹笼枝条上面,但是因为自己穴道被封,没人以为自己能自竹笼之中逃跑,就懒于再多浪费几分力气将自己手脚绑在青梢枝条上面,谁想到因为饵海中风卷浪高,在水中随波飘荡的沉水竹笼在激流汹涌中一下子破裂成两段,自己这才有幸自洱海之中逃出生天,连夜游上岸来,逃进洱海之畔一片松树林中运功冲开全身穴道,稍加休息之后,即匆匆逃离出大理,顺着澜沧江一路直奔大宋地界狠命奔逃而去 他那时只想尽快逃离大理国中,能逃多快就逃多快,能逃多远就逃多远,他一路顺着澜沧江逃到金沙江,又从金沙江逃到峨嵋山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的竟自会慌不择路的一头撞到峨嵋山下来,他心中自是知道师父他现下就在峨嵋山上的云清观中闭关清修,但是,身在峨嵋山下,一条蜿蜒直通云清观中的青石板路,在他眼中,竟自是那么远,那么长,远的尽在此山中,长的云深不知处,算了,一念之差,万劫不复,一身风尘掩面,几许青丝散乱,即是自己武功不济,道法不精,棋差一招,沉沦落魄至此,现今却又有何颜面上山去见师父?山下三拜,拜谢师父自幼抚养教化之恩,从此后,徒儿孑然一身,漂泊江湖,是聚是散,一切皆缘,是生是死,自从天命,段云霆他可不是个呆子,饵海中那几只随波漂荡的残损竹枝,定然会让他惊愕之下雷霆震怒,不惜一切的派人一路搜捕追杀他,自己躲去峨嵋山上,只会无端牵连师父,祸延无辜 饮恨一念及此,只得含悲忍泪的在峨嵋山下俯身拜别师父玄真道长,之后一路上头也不回的折返到金沙江边,顺着长江一路直下,想要豁出命去上披云山上找裳千炽他好好算一算这笔互惠互利的糊涂账,不管他们二人之间到底是谁亏欠谁多些,气血上涌之下,即是他还愿意认下裳千炽这个兄弟,他手中的拳头也不会愿意的 但是还未及赶去披云山中,饮恨一路上即以连番遭到段云霆和裳千炽两路人马围堵截杀,因为背上秋水长剑已经被段云霆收走,这一路上他迫不得已以路边竹枝柳梢做剑,枝上青绿嫩叶为刀,顺着长江滚滚东流逝水一步一脚血印杀出一条生路,本以为只要一路边退边杀的挣扎支撑过镇江,到了钱塘江边,就可以放出飞天流火来向杭州城内的赵玖儿求援,谁想到赵玖儿手下侍卫在杭州城门楼子上一看见远处钱塘江边烟花灿烂的飞天流火,当即派兵直奔钱塘江边一路搜捕围杀而去,逍遥观中数十道法精深的小道姑更是紧随其后,发誓要为她们的大掌司报仇。 几路追杀大军前赴后继浩浩荡荡的直奔飞天流火指示的方向杀气冲天的围追堵截而来,饮恨初时对眼前奉命逼杀他的淳王府禁卫大惊失色之下心中还深深有些惘然惊愕,但是旋即已然恍然惊醒过来,只怪自己当日在宣城靖王府中时一时疏忽大意的故意以大理礼节向完颜义施礼行拜,定然是一不小心被靖王府内赵玖儿暗中安插进的细作眼线发现并飞鸽传书回杭州城去,大理大金联手攻宋的祸患早在宋室南渡时就已隐隐显露端倪,因此上一旦赵玖儿他发觉到自己的大理皇族身份,仔细探查出确凿证据揭穿自己的大理皇子身世之后,断然不会再留自己活命,赵玖儿即以动手,逍遥观又岂肯袖手旁观,禅水花梨她虽然确是不是被自己亲手所杀,但是裳千炽他是绝对有本事让江湖上人人都以为禅水花梨她确是被自己亲手所杀的。 只是,现下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很快就要死了,身后滚滚钱塘江水,眼前四路人马刀剑相逼,而他这一路上竹枝做剑柳叶为刀的豁命血战拼杀,现下却也堪堪只是换来钱塘江边的一身伤痕累累,两袖血污斑斑,他知道他已经输了,一生一世一辈子已经彻底输了,输在对皇位的垂涎,对皇权的贪恋,太过炽烈的贪心欲望让他急功近利,双眼蒙尘,自以为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却不知自己这许久以来却是一直被戏耍玩弄在旁人的掌心之间,师父常说看破红尘是世间最为艰难也最为容易之事,因为凡尘杂念只在人心,人心净了,红尘也就不存在了。 但是师父,你可知人心是永世不会净的,师父你看破红尘清修悟道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弘扬道法,羽化飞仙,师父你心中自是知道红尘滚滚无非名利二字,但是饮恨问你,弘扬道法是不是为名?羽化飞仙是不是为利?寺院里的和尚弘扬佛法又是为何?世人供养三宝无非也只是为了死后得到往生极乐的功德福报而已,若是供养三宝的功德福报是下十八层地狱,世间寺院定然是再难收得半分香火。 世人积德行善总是为了能够积攒功德,换取福报,如此说来,佛道两派,无一不是以功德福报之利诱惑世人,以功德福报掩饰下的名利二字诱惑教化世人看破俗世名利,到头来不过是以弘扬道法替三清道祖,西天如来争名,以羽化飞仙,往生极乐施众生以利,众生为了心中名利积德行善,却倒是不用下地狱了,但是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的本性,却又早已抛之殆尽,因此上红尘才永世都是红尘,俗世才永世都是俗世,以如此荒唐教法普渡众生,教化人心,这人心自是永世都化不干净,却是师父你,弘扬道法,功德无量,羽化飞仙,指日可待 这本就是个成王败寇你死我活的红尘人世,不管怎样,输了就是输了,放眼钱塘江边这些成群的分列阵仗围堵在他身边,一个一个剑拔弩张,横眉立目的打着各色旗号对他刀剑相向的昔日恩人,仇人,亲人,兄弟,他而今总算明白为何世人总是一厢情愿的对正义必定战胜罪孽的至理如此顶礼膜拜的执着而又执念,因为正义永远只属于战胜了的人,因为只有战胜了,才是正义的,因为战败的人,永远没有机会再开口说话 成王败寇,终究还是那千古不变的成王败寇,饮恨一念及此,为了让自己最后死的还能够有些大理皇族的尊严和骄傲,最终也只有无可选择的漠然转身向脚下滚滚钱塘江水之中万念俱灰的纵身一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八 普照寺中 (三) 半年之后,海宁西山,普照寺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空山寂历道心生,虚谷迢遥野鸟声,禅室从来尘外赏,香台岂是世中情 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早服还丹无世情,琴心三叠道初成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几人愁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水流花谢两无情,天澹云闲今古同,鸟来鸟去山色里,人歌人哭水声中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何处家,问君能有几多愁,一江水月向东流 山门外的青石阶子,日日都要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洒水清洗干净,山路两旁的古松绿竹,流泉飞瀑之间时常会有游人玩耍闲憩,临走时丢弃下的包裹蜜饯糕饼的荷叶宣纸,总要时时清扫干净才行,普照寺不是深山古刹,熙攘繁华的小镇,炊烟袅袅的村舍,就在山下看得见的地方千年不变的车来船往,人声嘈杂,山下左近村镇中的人家中很少有不举家信佛的,正因为如此,普照寺中的香火才长年这般兴旺繁盛,几十里外的海宁府中的凡夫百姓,不分皇亲官宦,富商员外,贩夫走卒,男女长幼,每逢初一十五必会兴师动众的举家前来普照寺里上香,若是偏巧和在钱塘江中放河灯的善男信女相遇,就不知要有多少人被熙攘簇拥的人群给挤到路边的小桥流水之中,拥挤的狠了,自小桥上直直跌下水里去的都有。 普照寺中僧众虽然众多,但是寺中佛事法会也多,经日里诵经讲法的不得一日清闲,寺中师父诵经讲法之余还要被人请去自家宅院里去念经作法降妖驱鬼的,长年公事繁忙,操劳不已,多亏了他们平日里十分注意瑜伽梵行,练功打坐,因此上身体还算结实,足以担待起这份弘扬佛法普渡众生的慈悲宏愿。 但是普照寺中却也并非是任何人都能有机会一肩担起慈悲为怀普渡众生的弘法大业的,因为寺中住着的,并非全都是僧人。 昔年青裳花境中的千年梭罗树仙沈玉真人虽然长年化名玄真道长在上清观中被迫充当天庭安插在人间的眼线,但是因为和普照寺中的那只不知已经活了几千岁的老螃蟹精济明师父交情甚好,闲暇时自是会常来普照寺中,寄身在寺院后园之中潜心清修悟道一阵子的,而且在清修悟道时无事从不轻易踏出普照寺山门一步。 只是在十六年前,这沈玉真人在象山之中独自抚琴吟唱时因为一时贪心而将一只刚刚出生的,左前蹄子上系着一串青丝手链的小鹿自父母身边强行带回来普照寺中,他知道这只小鹿的父母名叫慕千云和叶水黛,也知道这只小鹿儿名叫慕风颜,所以在将这只小鹿儿带回普照寺中之后并未再给他取道号,一直只以慕风颜这个俗家名姓唤他。 这沈玉真人在普照寺中自幼苦心传授这只小鹿三清道法,终于在七年之后将这只小鹿点化成精,得了人身,成了自己身边一个粉雕玉琢的青衣童子。 之后这沈玉真人就将这个小童子带回去上清观中,替他取了个道号饮恨,让他在自己身边继续苦修无上三清道法。 后来这小童子在上清观中日渐长大,渐渐的出落成自己身边一个容颜清丽似水,身形轻盈如风,额间一点朱砂,黛青眉睫下那一双横波流转的翦水清瞳中就像是倒影着天地万物一般的无上护法弟子了,沈玉因此上而在心中十分喜欢,终日将慕风颜他带在身边苦心修行,对他的严加管教一日不敢放松懈怠。 三年之前,这沈玉真人去峨嵋山上闭关,将上清观中的诸多繁琐杂务尽数交给饮恨代他酌情处治一二,谁想到这饮恨却忽然的想起来要去大理争什么皇位,只是弄到最后非但没能如愿当成大理皇上,还被四面追杀围堵的纵身一跃跳进了滚滚钱塘江中,好在他命大,在钱塘江中飘荡多日,竟然未死,最终被已经自峨嵋山上闭关完满之后偏巧来到海宁府中闲散漫步在钱塘江边上的沈玉真人自钱塘江中救了上来,带来普照寺中,让他继续在自己身边好好修身养性一段时日。 当然,大理城中的这件事情沈玉在普照寺中却是将济明给昧心瞒了个结实,只对济明说自己此番又是来带慕风颜上普照寺中清修闲憩一段时日来了。 但是这慕风颜他毕竟因为在大理城中受尽委屈折辱而在心中十分纠结纷扰,这几月里总要寻找借口下山去闲逛游玩上日的,一解日日在山寺之中跟随师父潜心清修的寂寞沉闷,他其实自从十六年前被沈玉真人自象山之中带回来普照寺中之后就总是一副揣揣难安的担心忧虑样子,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珠子看起来也总是深深的泄露着一丝忧愁伤痛的悔恨眼神和目光,直到三岁多之后才在普照寺中渐渐欢快起来。 但是看起来,慕风颜他却是自来即十分喜爱寺院中的梵音袅袅,木鱼声声的,经堂里和尚念经的声音和每日里的暮鼓晨钟更是让他如师父一心所愿的那样日渐五蕴皆空六根清净起来,只是这几个月里,每日里的苦修三清道法让他一日渐似一日的五蕴炽盛六根烦乱的十分煎熬难耐,沈玉真人无奈,只好破例让他先去山下村镇中寻个清幽住处独自清修精进上几日,等到心中杂念消失殆尽时再继续回来侍奉师父左右。 因为一心惦记着慕风颜下山之后沈玉真人身边一时之间无人侍奉使唤,寺中住持大师济明法师就顺势将自幼收在身边的随侍弟子随缘送给沈玉真人随身侍奉使唤,沈玉真人看着眼前这个随缘和尚,心中似有千言万语,但是当着济明法师的面前却又是半句难以出口,因此上稍加斟酌思虑半刻之后,即顺势将他收在身边,但是既然随缘已经是济明法师座下弟子,沈玉真人平日里在他面前自是十分仔细小心自己言语,无事从不信口提起任何修道之事,毕竟自己身在普照寺中,挖人墙脚的事情,十分有违江湖道义,背离江湖规矩 随缘从此以后就在沈玉真人身边一心一意的随他执手使唤,白日里替他端茶奉水,洒扫研磨,晚上回去济明师父身边念经听法,参禅打坐。 沈玉真人看得出来,济明师父心中必定是十分喜爱这个自幼被他收在身边的座下弟子,一心希望能够将他长久留在自己身边,其实那本自应该是件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因为这个随缘,他本来就是个自襁褓中就来到济明身边的人,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不知道自己名字,也难再寻回自己身世,放下自己的俗家身世,长伴青灯黄卷的清净日子对他自是一个此生最好归宿。 听济明师父说,在七岁那年替他剪掉一头如水青丝时,他的眼眸中曾经悄无声息的潸然流落下几滴逝水清泪,其实不应该的,他是一个自襁褓中就入了佛门的人,凡尘俗世中的酒色繁华,爱恨恩仇,他,本就是从未品尝感受过的,所以既不会恋恋不舍,也难有任何牵念羁绊,但是,他为什么会落泪,他自从进了普照寺之后就再未无端踏出过寺院山门一步,红尘俗世中的酒色犬马,想来还不至于炽烈诱惑到他 或许一个人的六根到底清不清净,当真也未必就一定在那几根头发上,但是至少,每天让他光着头去山下镇子上替沈玉真人采买一些寺院中不常见的羹果酒菜回来,济明法师心中却还是很放心的,因为济明法师先前就曾不止一次的劝说沈玉真人不要在慕风颜身上白费心了,这孽障崽子凡心已动,迟早也是要自上清观中逃跑的,若是沈玉真人愿意,不若让自已给他剪光头发当小和尚,因为佛门中的清规戒律总比道门之中要严格细致上许多,一年半载的严加管教之下,他的凡心自然会被灭的干净,而且和尚相比道士,教化人心的本领也总要高些,将不情愿变成情愿的本事,沈玉真人没有,可不代表别人没有。 但是沈玉真人听了之后立时一口回绝了他,因为道法自然,当师父的,又岂会为了将孩子永世留在自己身边而强迫他超脱凡尘,清修悟道,虽然济明法师和自己交情甚深,但是身为一个道士,他还是不得不说佛门中人有时确是太过迷信普渡众生四字,纵是佛法无边,也该遵从缘起缘尽,缘聚缘散之自然道法,孩子自己想要如何在这红尘人世上过活度日,那是孩子的自由,做师父的,本不该因为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好的本心,而去强行渡他超凡入道,道法并非世间第一善法,修道也并非世间第一正道,即是清净无为,慕风颜要走,为何却又偏要一心拦他?沈玉不是不敬佛法之人,但是想要将慕风颜收在普照寺里当小和尚,济明法师也未免是太多思多虑,多费心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八 普照寺中 (四) 寺院中的日子看起来总是似世人想象中的那般梵音袅袅,平静如水,因为沈玉真人心中总是惦记着慕风颜这个小孽障崽子,生怕他孤身一人在山下镇子中修行精进时一不小心惹出什么乱子,因此上受沈玉真人之托,随缘隔三差五的即会自普照寺中去山下镇子中看他,随缘知道慕风颜他根本没听师父的话在镇子中寻个清净住处,而是借住在镇子上一间三进三出院落的花神祠里,这座花神祠里供奉的本来是天庭御苑中的芍药仙子,因为据说在一千七百年前,天上的芍药仙子下凡来到人间,看见海宁一带正疫症肆虐,百姓病死无数,各村各镇尸骨如山,家家户户披麻戴孝,哭天抹泪,仙子于心不忍,将自己在天庭御花园中亲手栽种的芍药花碾碎熬药,施舍给海宁一带饱受疫症之苦的凡夫百姓,挽救了成千上万凡夫百姓性命,但是因为煎煮医治凡间疫症的芍药花药需要几滴龙血当做药引,芍药仙子不得已之下亲自前往东海龙宫之中向龙族中人讨取,但是谁想到龙王大太子湛浪却因垂涎芍药仙子美色而以下嫁相要挟,芍药仙子为了救人,迫不得已应下婚约 后来当地百姓因为感念芍药仙子救命之恩,也因为对芍药仙子为了龙血药引被迫下嫁大太子心存愧疚,自发在钱塘江边盖了座花神祠日日供奉龙妃娘娘,一晃一千七百多年过去,当年的芍药仙子却再未回来过海宁府中一次,许是因为后世百姓已经渐渐淡忘了当初芍药仙子的施药恩德,而今的花神祠里供奉稀少,香火惨淡,也无人愿意长年洒扫看管,因此上慕风颜住进来时,左近住家百姓无一人出面阻拦,相反的,自从慕风颜在花神祠里住下之后,附近人家中的男女长幼半夜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座花神祠半夜三更的开始隐约飘忽出两个白衣鬼影,这两个白衣鬼影仿若都是女的,有人曾经在半夜里看见,两个白衣鬼影中的一人手中时常抱着一个白玉人偶,人偶看起来应该是个男的,但是身上衣装很是怪异,好像是大理那边的皇族所穿衣装,自从慕风颜来了,那两个白衣鬼影就再也没自花神祠里飘出来过。 随缘现在虽然已经是个五蕴皆空六根清净的和尚,但是眉心间那一点绛紫朱砂,却仿若是在隐隐提醒着慕风颜必须要立时自花神祠中离开,因为这慕风颜自幼在普照寺中即对他十分不大友善,七岁时济明师父给自己剃头,这个才刚被沈玉真人点化成精的慕风颜就在一边很认真的对济明师父说有的人虽然头发剃干净了,六根却不一定会清净 所以这个慕风颜他本该早已察觉到自己这一段时日以来已经在奉师父所托来花神祠中探看他的路上自镇上百姓口中听说了那两个白衣鬼影的事情,他即是济明师父弟子,听说有妖精又岂会两眼不放光的,他自是已经分辨出来花神祠中藏着的那两个白衣女子她们究竟是妖是鬼,但是糟糕的却是,不管是妖是鬼,自己这一次可是全不打算放过的,只是料想着这个慕风颜他现在心中也正在一心惦记着要在今日半夜时分,就让自己再回钱塘江中灌一肚子浑水去,因为昔日济明师父他确是亲口对自己说过自己本是在襁褓之中被沈玉真人他从滚滚钱塘江水中救起,带回来普照寺中交给济明师父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九 前尘旧恨 (一) 入夜的花神祠中总是如随缘意料之中的那般清冷寂静,亮灯的地方只有一处,就是慕风颜借住的那间禅房,上好的艾香白烛,点亮之后艾香四溢,可驱除蚊虫叮咬,可助人安然入睡,济明师父说的不错,慕风颜他果真是早已动了凡心,不然又怎会在花神祠中点亮此等价钱高过寻常白烛十余倍的奢华珍奇蜡烛,虽然艾香可阻飞蛾扑火,也算是慈悲为怀,功德无量。 “这么晚了,还在清修精进道法,”一个娇嗔清净的声音,“不过也难怪,跟在那个沈玉真人身边,不知明日是灾是祸的,多多勤修精进一些无上道法,用来防身保命也是应该。” 说话间,只见一袭长发被肩的白衣媚影飘渺似浮云若幻一般冷冷清清的悄然来到慕风颜面前书案边上,只见轩窗外微微吹透进来的夜半清风轻轻撩动着白衣媚影额前一绾散乱长发,只一瞬间,灯火烛焰中映照出来的那一抹倾城绝美的妩媚容颜,让轩窗外潜藏隐匿着如影身形的随缘,心中都忍不住意乱神迷的深深一颤,“这哪里是个妖精,分明就是一个堕落凡尘的九天仙子,”他心下里一时间恍然无措的暗自胡乱思忖揣测道,“莫不是动了凡心,自天庭上私自下凡来的?” “喂,今天怎么是华莲仙子你一个人来的,你的芍药奶奶呢,”慕风颜听了之后忍不住抬起头来淡然冷笑的看着她说,“是不是觉得你的那个芍药奶奶她长的那样漂亮,言行举止又那般尊贵,相比之下,你却更像是花王山上一个山寨中的小少主子啊,”他问。 “闭嘴,什么奶奶,该叫姑姑才对,”华莲听了之后忍不住涩然冲他淡笑一笑,“姑姑她也够命苦的啦,本来是镇边王的表外甥女,因为父母早逝就认了镇边王为父,后来却不顾族人的反对嫁给了本宫的爷爷花王祸风,生下本宫的父皇劫天,”她说,“后来因为沈玉那个叛徒,皇爷爷被玉帝给杀了,芍药姑姑她也被收去天庭御花园中当奴婢,后来又因为要救钱塘江边上的千万凡夫百姓委身下嫁给东海龙宫中的大太子湛浪,结果又被二太子非礼,湛浪后来总疑心是姑姑先引诱二太子的,将姑姑她拖到东海岸边用鞭子狠命的打,”华莲忍不住一脸娇嗔的深深颤了一颤卷曲眉睫下一双横波流转的翦水清瞳,“要不是父皇和母后及时赶去相救,姑姑她就被那个畜生太子给活活打死啦,”她说。 “仙子,沈玉是风颜师父,”他说,“仙子你真的要将风颜自普照寺中带走?” “当然啊,是你父母求本宫来将你自普照寺中救走的嘛,”华莲子含眸凝睇之间脸颊上溘然之间稍纵即逝过一丝淡然青涩的如花笑靥,“而且父皇母后是不会放过沈玉那个叛徒的,”她说,“难道你还要留下来给他收尸的嘛。” “不,仙子,沈玉真人毕竟对风颜有十六年的抚养教化之恩,仙子你能不能看在风颜面上,不要再为了你皇爷爷的事情记恨沈玉真人” “但是你父母当年眼看着你才刚生下来就被沈玉抢走,他们也很伤心难过的啊,”她说,“佛道两门本来就都有抢人家孩子的习惯,”她在案上一柱艾香四散的灯火烛焰中一脸娇嗔气忿的冲他大喊大叫着说,“你父母当年本来就打算带你前来投奔花王山的,因为他们两个在象山中一直都是鹿身,生下你来还是只小鹿,但是父皇他的法力可以点化你成精的,你根本就没必要在心中这样感激那个沈玉,你听明白了没有,”她说。 “但是风颜的父亲母亲至今还是鹿身,仙子你也未免对你父皇的法力太自信了一些,”他说。 “好啊,自己成精了就看不起还是鹿身的父母了,你竟然是这样忘恩负义的人,你知道你父母心中到底有多疼爱你的嘛,本宫十六年前在花王山上生了一场大病,一病就是三年,三年之后身体才刚刚痊愈,你父母就到本宫跟前吧嗒吧嗒的掉眼泪来了,是本宫于心不忍,才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卫从花王山上千里迢迢的赶来普照寺中救你,谁想到你死活不愿意跟本宫走,还张嘴在本宫的贴身侍卫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要不是花王山上的草药珍奇一些,他胳膊上的伤口还指不定能不能痊愈的呢,本宫一气之下本打算着再也不来普照寺中管你的闲事了,谁想到这一次听说本宫要来海宁府找芍药姑姑,你父母竟然又温顺可怜的上赶着来本宫跟前吧嗒吧嗒掉眼泪来了,哼,这一次你要是再不跟本宫回花王山去,本宫就将你的四只小蹄子一起打断之后将你给扛回花王山去” “不,仙子不要误会,风颜只是觉得,若是沈玉真人的道法对天下众生还有些好处,留下他一条性命又能如何?” “哼,沈玉的死活是父皇母后说了算的,本宫又不认识他,为什么要替他在父皇母后跟前说情?” “既如此,风颜也就不再过问此事了,”他忍不住轻轻叹口气说,“只是可惜了沈玉真人一身深厚根基修为” 就在此时,只听轩窗外面一声气急败坏的“放肆”之声隔窗传来,话音未落,只见一身素衣青袍的随缘“咣”的一声自外面推门进来,手握一根青绿竹枝,直直点在慕风颜鼻子尖上,“小小年纪六根不净,垂涎美色,道心不坚,今日,随缘就替沈玉真人好好管教管教他这个孽障弟子,”他说,“贪恋美色凡心初动也就算了,竟自还想着要和这小妖女一起来设计陷害恩师,慕风颜,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脸苟活于这天地之间的嘛?” “和尚,你干什么?”华莲仙子大惊之下“嗤”的一声飞身瞬闪到慕风颜身前,伸手拦在他和随缘之间,“和尚不在寺里好好念经,半夜跑来这花神祠里,可见也不是个正经和尚,”她说,“本宫今日不想跟和尚打架,你现在最好离开花神祠,有多远就滚去多远。” “哼,小妖女,你即是花仙,为何却不拜在佛祖座下修行,却要在人间如此为祸作孽,”他问,“可知无间地狱中千万苦劫,求出无期的报应可是没后悔药卖的。” “和尚,你给本宫闭嘴,十八地狱听说好像也是个很好玩的地方,你以为本宫是吓大的嘛?” “哼,你这小妖女如此不知好歹,简直无可救药之极,也好,慕风颜他虽是普照寺中沈玉真人座下弟子,随缘受沈玉真人所托要在山下镇子中好生照料他清修精进,但是如今他既然凡心初动,道心动摇,随缘必须要立时将他带回普照寺去交给沈玉真人斟酌发落,小妖女你要是有胆,可以跟着他一起去普照寺中玩玩怎样?”他问。 “好啊,一个和尚竟然这般两眼放光的盯在女人身上,”慕风颜忍不住抬起头来微微一笑,“哼,自幼出家却贼心不死,六根不净,既无心向佛,不若从哪里来,就接着再回哪里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九 前尘旧恨 (二) 慕风颜说话间冷不防将两只青衫水袖内暗藏着的两筒暴雨梨花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似狂风暴雨般向随缘身上翻手袭去,随缘见状急忙四下拨打手中竹枝以枝上竹叶将钢针一一打落在地,数百根三寸长短,细如发丝的银色钢针竟无一根能够近得他身前,但是这慕风颜显见的也并非只是想要单单紧靠这几百根细若发丝的暴雨梨花针致随缘于死地,他眼见得几百根暴雨梨花针已尽数被竹枝嫩叶拨打在地,立时间隔着竹枝子在随缘眼前虚晃一招,转身自身旁轩窗中一跃而出,向花神祠后院飞檐走壁的胡乱奔逃而去。 随缘见状急急纵身跃出屋外,一俯身,一提气,登时间飘然纵身一跃至屋顶房脊之上,同样一般飞檐走壁的在后面穷追慕风颜身影不舍,渐渐的二人一前一后的已经先后飞身出了花神祠中,慕风颜远远看见前方钱塘江岸边停泊着一只小小渔舟木船,急急一路狂奔着飞身跳到船上,一看船头上有条粗笨麻绳将船身紧紧拴在岸边一棵大柳树上,因为偏巧手中未曾携着趁手兵刃,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急急忙忙的伸手慌乱无措的去解那船上绳索,但是越是心中着急越是手忙脚乱,慌乱之间绳索还未及解开一半,只见随缘身形一晃,已经立定在大柳树下看着他冷冷的微微一笑,“好啊,原来是只旱鸭子,不会凫水,只会划船,从普照寺到上清观,当真是白白浪费了自己在钱塘江边十六年的潜心修行,纵是道法精深又能怎样,”他说,“不会凫水,道法再精深,掉进江中岂不是一般淹死。” 恰在此时,只见大柳树上“刺啦”一声从天而降下一张一丈见方的暗绿色粗麻渔网,渔网一看即是被施过真言经咒的,随缘心中一道“不好,”但是说时迟那时快,待到他幡然醒悟过来,全身已经被死死箍在渔网之中半分不得动弹。 “哼,强龙不压地头蛇,普照寺中一个老螃蟹精座下的小和尚,也敢来花神祠中胡闹,”慕风颜说话间已经自渔船上飞身一跃至岸边大柳树下,目不转睛的盯着随缘微微笑笑,“不管你本来是谁,当了和尚就得守和尚的本分,在普照寺中好好侍奉师父,念经打坐就好,”他说,“既然你不守本分,可就别怪风颜翻脸无情,继续将你送回钱塘江中喂鱼” “小孽障,清修之人破戒,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沈玉真人这十六年,当真是在你身上白费心了。” “道法自然,和尚,别整日里一副刀架脖子还自以为是为了我好的伪善嘴脸,世间父母如此对待自己孩儿,倒却是无可辩驳,天经地义的,但是你是我亲爹吗?”他问,“当了和尚本该视天下苍生为父才对,但是风颜怎么感觉你是自以为自己是风颜的老子呢,”他说,“怎么,难道风颜在你眼中,就不是天下芸芸众生之一?”他问,“风颜问你,既然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那和尚你为何如此开口闭口小妖女的,男女在你心中有何分别,神仙妖精在你心中又有何分别?” “分别自然就是杀了犯不犯天规戒律的啊,”夜半清风中,一个沉如秋水的声音。 “哼,又一个大妖女来了,”随缘心中瞬时之间蓦然深深一颤,随即又惊又怒的一个劲心烦意乱气急败坏起来,“当真是寺小妖风大,水深王八多,钱塘江水深江阔的,东海龙宫里的大小王八,全都游出来了,”他说。 “随缘和尚,几日不见,佛法没有多少精深,满嘴脏字倒是学了不少,”在七尺之外一棵枝繁叶茂的垂杨树底下一身素衣白衫的芍药姑姑一脸凄凉倦怠的漠然看在他身上,“看来芍药对华莲的教化确是有些不对,”她说,“当日华莲她本该在钱塘江边就让江中的鲶鱼将军将你拖进江中一口吞了。” “哦,现在才想起来后悔,已经晚了,”他说,“怎么,现在那位鲶鱼将军还在江中等着随缘的吗?” “哦,那位鲶鱼将军不喜欢吃和尚,”芍药姑姑无奈苦笑,“你这和尚,平日里就是喜欢穿着俗家衣服,带着兜帽在钱塘江边上的戏台子下听戏看戏,那日你进钱塘江中洗澡,那位鲶鱼将军他确是刚巧有些饿了,但是谁想到你在洗澡时一不小心将头上兜帽掉在水里,露出了个圆圆的光头,那位鲶鱼将军一看就转头蛰伏到钱塘江底去了,”她说,“毕竟,吃羊变羊,吃鸡变鸡,那位鲶鱼将军他下辈子可真不想当和尚的很呢。” “哼,寡妇再嫁,没人瞧得起的,”他说,“如此伤风败俗,不若让龙王赐根白绫子,大家落得清净。” “和尚,诽僧谤佛是罪,该下地狱,”芍药姑姑无奈笑笑,“但是诽谤龙宫妃子,该去哪里?”她问。 “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但是你也不是人啊,” “众生平等,” “斩妖无罪,” “好没道理,斩妖无罪说的只是佛前护法,但是佛前护法又有哪个是光头的?”她问,“芍药看佛祖的颜面今日已经让你这和尚丢光丢净,不若今日芍药就替佛祖清理一下他的门户。” 话音未落,只见芍药姑姑手中一条雪白丝绦向渔网中的随缘冷冷一抖,将随缘脖子连同渔网一起绞缠在其中,“放心,只是绞到断气即可,脑袋不会掉的,”她说,“只是这一丈白绫上也是可以拘魂魄的,因为你犯了口业,芍药想要让你下辈子投胎成一只咯咯打鸣的公鸡怎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九 前尘旧恨 (三) 慕风颜和华莲在一旁亲眼看着这个随缘在渔网之中因为不肯服输而立时间丹田提拢,气灌全身,逆转自己身内混元真气,想要拼死冲破渔网束缚和芍药姑姑一决高下,就在此时,只听身旁一声清净道号,“无量天尊”,瞬时间,一剪如云似幻的青衫道影,似九天落尘一般虚无飘渺的悄然瞬闪在芍药跟前,“姑姑,手下留情,有话好说,将个和尚用白绫绞了,也太不成体统。” “沈玉,你竟然还敢自己送上门来,”芍药刹那间横眉立目的愤然瞪在沈玉真人脸上,“你的脖子洗干净了吗?”她问。 “姑姑,或者,贫道该叫你皇嫂才对,”沈玉真人眉睫须臾之间微微一蹙,“三万年了,皇嫂你竟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记恨沈玉?”他问。 “好啊,亲手害死芍药夫君,还不许芍药记恨,当初若不是你私自打开青裳花境四外的结界封印,将灵霄殿派下来的百万天兵天将引上花王山去,芍药也不会年纪轻轻的就当了寡妇,果然民间有句俗言说的不错,人都是自私的,但是却同时希望其他人都是无私的,”她说。 “不错,当年是沈玉利用师兄信任,自师兄口中骗来了破解青裳花境四外结界封印的办法,将灵霄殿中的天兵天将引上花王山去的,这本是沈玉之罪,沈玉愿意承担,但是皇嫂,沈玉和师兄他当年既然一同拜在太上老君门下,本该对天庭誓死效忠才对,但是师兄他竟然和祸天,祸浪,祸绝三人一齐起心背叛天庭,一统三界,沈玉纵是与师兄感情再深,也不能因私废公,在花王山上助纣为虐,”沈玉慨然之间忍不住摇头叹口气说。 “好啊,好个不能因私废公,”芍药姑姑一怒之间冷冷将丝绦自随缘脖子上收回,“即是不能因私废公,后来玉帝在须弥山下的无耻行径,你本该大公无私的斩了玉帝才对,”她说,“难道只因他是玉帝,就可以在三界中如此嚣张狂妄的为所欲为?”他问。 “皇嫂,冤冤相报,何时是了,” “真人小心,这两个妖女要和慕风颜合起伙来算计真人,”一旁大柳树底下还在粗麻渔网中左右挣扎的随缘气忿不已的瞪眼看在慕风颜身上,“这个六根不净五蕴炽盛的小孽障崽子,他竟然在花神祠中和那个名叫华莲的小妖女她眉来眼去,还说要帮那华莲来杀真人你” “嗯,既是来杀我,你又来平白多什么事,”沈玉真人淡然回头看向他说,“难不成沈玉的徒弟,沈玉自己不会管教,还要你个和尚来替沈玉管教不成?” “真人,那小孽障崽子在花神祠中为了讨那华莲妖女欢心,竟然自编自唱歌谣来戏谑济明师父,” “嗯,都唱了些什么歌谣,不妨说给贫道听听,” “是讽刺《灵狐报恩》中的钟灵寺济明禅师,将为报救命之恩下嫁金陵张秀才的狐狸精葛仙儿给收降了,” “嗯,灵狐报恩本是江浙一带名戏,你去海宁府中戏台看看,十日里有九日开场戏,唱的都是这一出千年灵狐以身相许,报张秀才前世救命之恩的,” “此戏讽刺济明师父,真人你竟然如此这般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天下法号相同的和尚多了,照你说法,岂不是连戏都不让百姓唱了,” “那为何收降灵狐的是个和尚,不是个道士,” “吕祖尚可三戏白牡丹,纵是济明法师三戏葛仙儿,在贫道眼中,也并没什么不可,” “真人,污蔑济明师父清白,随缘不能忍,” “污蔑人清白是要犯人间律法的,”沈玉淡然笑笑,“但是钟灵寺中的济明师父是个神仙,并非凡人,人间律法又岂会管一个神仙被不被世人污蔑,” “真人,你太过分了,要不要随缘将慕风颜口中所唱之词给真人你念一遍出来,” “随缘,你犯戒了,佛门戒律严禁门下弟子看戏演戏,听曲唱曲,你即知《灵狐报恩》,可见你私下里在镇上戏台看过此戏,你即知慕风颜口中歌谣讽刺济明师父,可见你私下里躲在花神祠外偷听过风颜吟唱此歌谣,即如此,回去贫道就替你禀告济明师父,说你凡心未净,尘缘未断,放你留了头发还俗去可好,” “真人,未曾想到,出家之人六根清净,对世间一切众生一视同仁,但是你,却私心炽盛,如此这般好歹不分,是非不辨的一心偏袒座下弟子,枉费济明师父在普照寺中对你以礼相待多年,你今日口中言语,岂非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四十九 前尘旧恨 (四) 虽然是身在粗麻渔网之中,全身上下被渔网上的真言经咒给箍了个结结实实,半寸难得腾挪动弹,但是因为慕风颜的一时大意,那张嘴没及时给他堵住,以至于让这个挨千刀的妖僧随缘趁此机会口无遮拦的将自己在花神祠中所作所为向师父他老人家一气抖落个干净,慕风颜羞愧难当气急败坏之下,趁着沈玉真人不备瞬间纵身一跃至随缘跟前,十根纤纤玉指穿过粗麻渔网雷霆震怒的死死掐在随缘脖子根上,恨不得似掐死一只卑微蝼蚁一般在师父眼皮子底下将他直着脖子掐死之后一脚踢进钱塘江中喂鱼,一解自己心头忿恨。 但是沈玉真人却飘然转过身来轻轻将几根修长玉指轻轻扶在他的白皙玉腕上面,“住手,风颜,”他说,“你可以不喜欢听他说话,但是千万记得,咱们三清弟子一生一世拼死守护的,却恰恰正是天下苍生随心所欲口无遮拦的无边自由,诽谤正法要下十八层地狱那套,你不爱听,不听就是,左右这世间也没几个人爱听。” “真人,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敢则这十六年来,你就是这般教化他的,” “怎么,不可以吗?”沈玉真人淡然微笑间轻轻执手褪掉随缘身上的粗麻渔网,“贫道可并未觉得自己的教化,有哪里是误人子弟的,”他说,“即是道法自然,事事随缘,和尚你既然已经随了佛缘,为何却还站在这里,不赶紧回转普照寺中当一天和尚念一天经去。” “真人,恕随缘直言,如此纵容偏袒,非是爱护弟子,反而是戕害于他,”他说,“背离世间正法,总归是件很可惜的事。” “如此说,世间只有一家正法,其余百家千家都是外道邪法?”他问,“既然这样,明日贫道就搬出普照寺去,也免得玷污普照寺中的庄严正法,”他说。 “真人,随缘看你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 “多谢提醒,风颜,”他淡然转过头来,“你真的要随那华莲仙子回花王山去?” “师父,你什么都知道了,”一丝无可挽回的伤心绝望,在他一双清澈深湛的翦水双瞳中稍纵即逝,一闪而过。 “天意难违,对师父而言,你心中所想,即是天意,” “师父,若是风颜日后当真做了错事,会下十八层地狱的吗,” “不会,” “为什么?” “沈玉的道法,并不比地藏王差些,” “师父是说,风颜下十八地狱之后,你可以超度风颜,”他潸然垂下头去,“因为,风颜若是当真犯法,即是师父你也会一剑斩了风颜,阻止风颜再继续错下去的,” “放心,有华莲仙子在,师父还未必有本事斩你,” “师父,你真的就这样放弃风颜了?”他一脸委屈痛苦的眼角间几乎落下泪来。 “世间因果相续,任谁也难逃脱掉的,”沈玉一念之间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头上一绾如水青丝,“可还记得三年前为师在去峨嵋山上闭关之前,带你去象山之中清修时,是如何教化你的?”他问。 “风颜记得,师父你说,仙妖之分只在善恶,魔佛之分只在正邪,千万不可心存仙妖魔佛之别,立场之争只在战场,他日若是天庭与妖界开战,师父你和风颜自是可在战场上不容分辩的一剑将眼前妖孽砍死,但是在红尘人世之中,却决计不能因为自己是个道士,就随心所欲的砍杀世间一切看不顺眼的仙精妖孽,”他说,“以身份立场裁夺妖孽生死,仙已成妖,佛已成魔。” “既然如此,华莲仙子已经在这里等你多时,你却为何还在此留恋不走?”他问。 “风颜,风颜只是有些舍不得师父,” “很好,记得日后要是哪一日在花王山上看见师父牌位,不要忘记替师父上几炷香,烧些纸钱,”他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本是天经地义,”他淡然笑笑,“师父当日毕竟还是欠下师兄一条命的,”他说,“天地之间总归是一切随缘才好,师父不需要你来等着替师父收尸。” “师父,十六年授业之恩,风颜永世难忘,只求师父你自己多加保重,既然生死有命,那师父你也不必在这里一个劲的自己寻死。” “那是自然,贫道从来也不是肯束手待毙之人,不然又岂能在普照寺中苟活到今日,” “师父,芍药姑姑她,不会再回去东海龙宫中了,” “怎么,她要随你们一起回去花王山上?” “她本是华莲的姑姑,自然是要和华莲一起回去花王山的,” “这,她现在已是东海龙宫中的龙妃,这不太好吧,” “沈玉,芍药的事,还轮不到你管,”只见芍药仙子气愤的将手中丝绦狠狠一抖,“沈玉,你的命本该劫天和水祸来取,不必芍药自己亲自动手,但是你的舌头要是再不老实,可就千万不要怪芍药对你不客气了,”她说。 “师父,听说湛浪他现在已经被龙王亲下口谕送去冷宫之中闭门思过三年,因为芍药姑姑当日是受龙血要挟被迫下嫁,如今已被龙王下令废掉太子妃名分,还她自由之身,”慕风颜赶忙在一旁提醒师父,“但是不管怎样,芍药姑姑现在再回去花王山上也已经是客人而非主人,所以,姑姑她现在自然不会当真对师父你怎样的,只要师父你现在立刻闭嘴,不要再说话惹姑姑生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 仙妖之乱 (一) 虽然玉帝大人此次并未存心亲下谕旨责令东华帝君亲率百万天兵天将攻打仙妖域结界最为单薄脆弱的三清山上清宫,但是因为这一次仙妖争战的天妖界一方领兵统帅却正是仙妖域圣主,也就是自己那个不肖弟子,净尘仙君澈水云悔,因此上东华府上那只已经被闲置在玉案上一千五百年之久的降妖宝瓶,今次只好又被帝君大人他执手拈起来了。 为了不至于无端伤及仙凡两界中的无辜芸芸众生,东华帝君有意提出要澈水云悔只身一人飞身到三清山上的云海胜境之中来和自己生死一战,云悔答应了,却没想到云海胜境之中第一个怒气冲冲的向他一剑劈来的人,却是昔日里在东华帝君府上对他多加教化照料的净缺仙君,他的大师兄 决战之中刀剑无眼,以同门之礼躬身退让三招之后,澈水云悔手中那把落尘剑上的清冷杀气,终于还是在生死决绝之间愈渐灵犀显露出来。 眼看到事情微微有些不妙,净垢净念二人急急赶上来拦在二人中间,净缺心中本来也并不打算现下即以清理门户为名一剑伤了云悔性命,因此上即刻藉着二位师弟好心替他搭起的这个台阶子开始好言劝说小师弟若是现下愿意当即悬崖勒马,回头是岸,那自然是来得及的。 “是啊,净尘师弟,咱们兄弟四人在红尘人世之中辛苦走了一遭,而今能够从新回到师父身边,想来也并不是很容易的,”净垢忍不住微微叹口气说,“其实你只是太自卑了,到现在都不敢当真相信师父他老人家在心里一直都是很心疼怜悯你的。” “云悔当然相信,”他手中的落尘剑尖忍不住向净缺的额间淡然点了一点,“只是,怜悯和心疼本自是不一样的,”他说,“真心心疼你的,只有你自己的挚爱亲人。” “什么,难道你以为师父他,一直都没将你当作自己亲人,”净缺听了,心中登时间一阵无名火起,“难道你当真忘记了在仙云洞中困囚封印时师父他老人家日日隔空传你真言秘法,助你平复心火,修身养性的无上恩德?” “师父对云悔的慈悲恩德,云悔自然时时记得,”他淡然摇摇头说,“只是,他是仙,我是妖,亲人,仇人,总是一眨眼的事情。” “即如此,那就拿命来吧。” 只见净缺话音未落,已经一个飞身横空跃过二位师弟头顶,暗中施法设下无形剑阵,剑花飞落之间手中一柄秋水长剑直奔师弟身上最摄魂催命的檀中死穴而来,他心知依照东瀛仙山上的规矩,云悔他既然身为天妖界太子,在被送进东华帝君府上侍奉为奴之时必定已经被师父他当场废掉全身妖法,后来师父看他可怜,才慈悲为怀的将他收为自己座下弟子,苦心传授他无上精深道法,但是师父他也不是傻子,对一个妖孽囚俘,怎可能连三清一脉最为精深臻绝的逆转心经之法也一并传他?而不会逆转心经之法,一剑刺中檀中死穴之时,即是他在天地之间烟消云散,真灵寂灭之日,而师父所传授给他的真言秘法之中,却正是有一精妙之法,会让他在剑招护体时,受同门引诱而瞬间暴露出檀中死穴来领罪伏诛 但是,就在净缺于一念之间剑指云悔檀中死穴之时,却未料到云悔他,却竟自会在临危之时瞬间使出天妖界绝世秘笈,太若真诀,此诀非但可以让心经瞬时逆转,还可让对方剑气反噬自身,眼看得净缺被太若真诀给刹那间打了个措手不及,性命堪忧,倏忽间只感觉到身后一缕温柔浑厚的千劫混元真气自后背绵延灌满周身奇经八脉,他心中灵光一闪之下,已然以身形瞬闪之法安然飞身一跃至无形剑阵之外。 云悔见状本自想要飞身上前再次和净缺动手,没想到此时此刻,在净缺身前,却已经溘然瞬闪出一个他此生再不愿看见的身影,“好啊,为师身上的精深道法素日里懒怠修行精进些许,这翻脸无情,六亲不认的本事,倒是学得很好,”东华帝君一手执着降妖宝瓶,羽衣飘荡之间已经悄然飞身至云悔和净缺二人长剑之间,一袭淡青水袖淡然横空一扫,登时间将二人剑尖萧杀之气自云海胜境之中清风化雨,消弭殆尽。 “师父,”净缺眉眼之间看起来一脸很委屈的样子,默然收起手中长剑,垂手侍立在师父身边。 “帝君大人,请你让开,”澈水云悔的眼睛一瞬之间微微颤了一颤,“犯我仙妖域者,格杀勿论,”一双澈水清眸之中那一缕冷冷清清的淡漠眼神和目光,灵犀清澈的让人一眼之间孑然长叹,一念之间泪下潸然。 “想杀他,先将为师杀了,” “帝君大人开始护短了?” “神仙护着神仙,总是该的。” “那为何云悔不能护着天妖界呢”他问。 “师弟,你失心疯了,身为三清弟子,净尘仙君,竟敢在师父跟前如此无礼,”净垢净念二人见状急急赶了上来,一齐侍立在东华帝君左右。 “身负太若真诀,怎可再当得仙君二字?” “你是天妖界太子,般若真经上的功夫,自然可以学得,”东华微微笑笑,“只是这太若真诀你还并未太过精通,甚至比起凡妖域圣主来,都要稍稍差些。” “父皇母后心疼他自幼遭生身父母狠心抛弃,又唯恐他日后被四兄弟排挤欺负,私下里将太若真诀传授他一二,助他在天妖界中护身立足,也是人之常情,云悔心中并未太过在意,自然也不劳帝君大人你费心在此挑拨离间。” “净尘,太过分了,”净缺忍不住在师父旁边开口教训他说,“你若现在肯随师父回去,还来得及。” “有本事,就将捆妖索晾出来吧,”他冷冷一笑,“本太子奉陪到底。” “哼,被捆妖索绑回东瀛山上的,自来只有囚俘奴隶。” “师兄若是嫌弃云悔这个奴隶只会吃饭不会干活,方才就该一剑将云悔斩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净缺气急,“谁想到你暗中留了一手。” “好啦,净缺,方才争执之中若不是净尘他唯恐太若真诀中伤到你,暗自施法封闭了自己少阴三经,你现下只怕已经赶着投胎去了,”东华帝君微微有些嗔怪的侧目瞪他一眼,“倒是你,方才若不是心中当真对净尘动了杀机,纵是剑气反噬,也未必会有什么生死大碍的,”他说,“为师此次前来三清山上,只是为了要劝说净尘他和玉帝大人释衍恩仇,止战兵戈,有三清道祖出面说和,此事料来也定是并非太过艰难。” “那敢问师父,止战的条件为何?”他悻悻冷笑,“左不过还是要云悔继续留在东瀛山上为质,云悔自是无妨,只是云缺云瑶,到时又该如何自处?”他问。 “一切但凭天意,只要你无心逆天,上天总是很公道的。” “天地无情,云悔赌不起。” “但是你更输不起。” “还未动手,师父怎知云悔一定会输?” “为师不会和你动手,” “为何?”云悔疑惑。 “你身负太若真诀,当真动起手来,你再无机会回头。” “师父又怎知天妖界一定会输?” “若是定不会输,你岂肯再叫本座一声师父?” “师父” “多带几件换洗衣裳,在东瀛山上受罪的日子,还长着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 仙妖之乱 (二) 任谁也没想到,一向在南天界辖下的江河湖海众水族之间呼风唤雨,左右逢源的水妖域圣主澈水云瑶,因为在兴师动众的率兵前去大理界内的山茶花境找善法太子报仇雪恨时背地里遭到西海龙族和东海龙族的联手背叛和出卖,在澜沧江畔遭遇到天庭伏兵追杀缉捕,又在慌乱之中挟持着善法太子一路上向梵天界中的桫椤山城逃窜时一不小心被天网罩住,因此上成了天庭要犯之中第一个在短短半月之内即二上斩妖台的三界笑柄,多亏澈水云悔在东瀛山上硬着头皮乞求东华帝君来和玉帝大人讨个人情,看在云悔他情愿留在东瀛山上替天妖界为质的些许情分上,酌情免除云瑶死罪,将他当作被没入官籍的囚俘奴隶挂牌发卖出去,哪位神仙府内若是恰巧缺个洒扫苦役,三片金叶子即可立时将人领走使唤。 不出燃灯佛主所料,一大清早的,就看见澈水云垢在仙苑凉亭里面不辞劳苦的洒扫擦拭了足足三个时辰有余,直到将整座凉亭上下擦拭打理的一尘不染,晶莹透亮为止。 “好啊,前日里才教化你出家人不打诳语,今日里却倒是又学会逢场作戏来了,”燃灯佛主淡然笑笑,“但是既然你能够三个时辰之内就将这座凉亭洒扫擦拭的如此一尘不染,锃光瓦亮的,为师又何需额外再破费上三片金叶子再多买一个奴隶过来听差使唤?”他问。 “师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云瑶他自来性子极其任性刚烈,若是被送去其他神仙府上,不上几日即会因为不堪嘲讽折辱而私自逃走的,”他说,“玉帝大人正愁没甚借口杀他,又岂会平白放过如此绝好机缘借口。” “自无量光天上私自出逃,罪名可也严重的很呢。” “有云垢看着他,他跑不了。” “但是为师也是有私心的,为了弘扬佛法,日后保不齐也会挑唆他留在无量光天上当小和尚。” “可是他不愿当,师父你也不会强求。” “你怎知他必定是不愿意当?” “师父你也知道,云瑶他是五兄弟中容颜最清丽妩媚不过的,”澈水云垢忍不住青涩一笑,“但是谁人都知,这世上越是容颜清丽妩媚之人,越是将头上那几根烦恼青丝,视若连城珍宝。” “但是他往日里,可一直就是一只蛇蝎美人。” “师父严重了,云瑶他平日里只是嚣张任性一些,其实也并未当真欺迫苛虐过谁。” “无量光天上的青菜豆腐,他吃得惯吗?” “无妨,二哥他会按时悄悄派人来给他送些点心羹果解馋。” “就像当初按时悄悄给你送来一些一样。” “师父你也说过,清心寡欲,不是一天修得成的。” “没想到,咱们无量光天上的厨子,在你眼中竟至于如此笨拙差劲。” “那些被悄悄送来的馔果茶点,左右也是给师兄弟们分了,看来这无量光天上六根不净,五蕴炽盛的人,也不只云垢一个。” “是啊,想将逆的给摆弄成顺的,并非那么容易,但是,为师这点信心,还是有的。” “师父你当真答应将云瑶讨来?” “难不成你希望为师一口回绝?” “师父” “无情最是帝王家,好在你现在已经不再是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 仙妖之乱 (三) 虽然说天妖界的这几个皇子哪个也真心不是个能让人彻底放下心的,但是在仙苑凉亭下面的青石台阶子上乍一看见一脸清俊妩媚的澈水云瑶嘴角上狠狠叼着一枝纯白如雪却又在花瓣上点点渗落出隐隐血痕的山茶花时,燃灯佛主的眉头,还是忍不住在溘然之间微微紧蹙起来: “不知死活的孽障,还不快将善法太子真身放下,仔细因此而枉自葬送掉身家性命。” “佛主是说本王嘴里这枝山茶花吗?”他抬起头来嗤嗤冷笑,“他四肢经脉已被挑断,待血痕染尽纯白花瓣之时,即是他精血枯竭烟消云散之日。” “无妨,只要即刻将他送去瑶池仙泉之中滋养疗伤,性命自当无碍,”燃灯佛主淡然摇头,“青筋断了也就断了,待功力恢复之后,他自己自是会施法替自己续接上的。” “一个半死的人了,救他作甚?” “山茶花境虽是无情一脉叛逆,但是若是无端受到侵犯,炽雪统领他,又岂会当真放任不管?” “师父说的是,云垢即刻就去将太子殿下好生栽种到瑶池仙泉里去。” “都当和尚了还这么高兴,哼,一个让人抓去当牛鼻子老道,一个让人抓来当秃驴和尚,如此苟活保命,真是丢尽了天妖界颜面。” “云瑶,快闭嘴,师父他好歹对你有恩。” “哼,打断腿给根柺杖的恩情,本王消受不起。” 无量光天上的规矩,比起兜率天上来,总是稍稍显现的要精细严格一些,澈水云瑶在无量光天上的身份既然已经是个奴隶,那奴隶坏了规矩,自然要按照对付奴隶的规矩秉公执法,照章办事,燃灯佛主因为澈水云瑶他来到无量光天上第一天即无端和自己吵闹顶嘴,因而一怒之下治了他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命令手下差役即刻将他给用捆妖索捆绑起来扔到玄冰水牢冰床上面,一日不低头认罪,就一日不许放他下来。 云垢深知云瑶自幼脾气性子乖张暴戾至极,即是在冰床上生生冻死,也未必肯向师父他低一低头的,他当日在斩妖台上可是连眉睫都未曾皱上一皱的,这样下去,岂不是当真要被师父他活活冻死在玄冰冰床上面? 但是,“非是为师心狠,”燃灯佛主在仙苑凉亭之中无奈摇摇头说,“想必你在斩妖台前将云瑶领回无量光天当日,就已隐隐嗅觉到他身上淡淡散播出来的那缕茉莉花香了吧,”他问。 “师父,云瑶他天生喜爱在身上擦拭各色香粉,悬挂锦囊香袋,师父若是看不过眼,明日云垢替他好好清洗一下身体即是。” “身体上的香粉尘垢可以清洗擦拭,心中那一捻凡心杂念和七情六欲,岂是那般容易就清洗得掉的。” “师父,念在云瑶他年纪幼小,慧根尚浅,就开恩饶过他这一次吧。” “已经晚了,云瑶他的性命,已经拖不过日了。” “师父,云垢将幼弟接来无量光天上,可当真不是为了给师父你杀一儆百用的,你可千万不要太过分了,不然” “谁让他无事将善法太子四肢青筋挑断之后打回原形叼在嘴中苛虐取乐,”燃灯佛主忍不住淡然叹口气说,“只可惜云瑶他年幼无知,根本不知山茶花境一脉皇族生来身内即蕴有对有情众生摄魂催命的栴蕃毒血,此毒血现已顺着他的嘴角渗透进他的奇经八脉,若是没有山茶花境一脉的独门解药,即是法力高深似西天极乐佛主,也一样救他不得。” “山茶花境一脉的独门解药,立时去瑶池仙泉之中找善法太子去讨来即是。” “善法太子要三月之后才可恢复人身,云瑶他等得及吗?莫要忘了,心中凡心杂念越多,旃蕃血毒发作越快。” “所以师父你一直将他捆绑在冰床上面,让他身内精血真气逆冲流转的稍稍慢些。”他恍然醒悟。 “此举只是拖命苟延之法,难以彻底消弭他身内旃毒,但是至少他多活一日,你就少伤心难过一日,为师能够帮你的,也就只有这许多了。” “师父,生死有命,聚散皆缘,云垢依从天命,这就去替云瑶他预备后事去也就是了。” “但是,若并非是天命呢?”他问。 “善法太子他现下虽还没有恢复人身,但是开口说话总是能的,”澈水云垢一念及此,忍不住悻悻蹙起眉睫,“他即无心交出解药,难道云垢当真要在师父你眼皮底下犯下杀戒不成?” “你长大了,也懂事了,”燃灯佛主忍不住满心怜惜的伸手抚在他肩上,“去吧,”他说,“善法太子他的枝叶,又该修剪一下了。” 三日之后,云瑶在玄冰冰床上奄奄一息的闭上了自已那双五兄弟中最晶莹妩媚的翦水清眸,燃灯佛主见状,也只好派人在后园蟠桃林下替他立下一座小小坟茔,坟茔前供奉上些许香花宝烛,几盏清水羹果,因为人死罪消,因此上燃灯佛主将他以弟子身份下葬,而不是苦役奴隶,澈水云垢悲伤难忍之下,仍旧是一日一日的依照师父吩咐在瑶池仙泉之中仔细浇养照料善法太子真身,直至三月之后,善法太子身内终于真元充沛,得以自山茶花形之中脱胎成人为止。 化成人身之后的善法太子心中自是早已知道澈水云瑶他三月之前即已因为自己的步步设计陷害而在玄冰水牢之中毒发身死,他微微有些内疚,虽然这只小狐精崽子之前在澜沧江畔一刀一刀挑断他四肢青筋血脉时心思阴狠歹毒的连眼睛都未曾眨上一眨,但是现下不管怎样,自己还在无量光天上活得好端端的,但是他却已经 善法太子一念及此,竟自是身不由己的恍然漫步到后园蟠桃林下的那座小小坟茔跟前,随手将一颗清香四散的茉花沐雪丹悄然丢弃在坟茔前面的小小香案上面,心中只是一味的意想着少时澈水云垢他在给幼弟上香时一眼看见香案上的栴蕃毒血仙丹解药时那一脸暴躁如雷的可爱样子。 七日之后,无量光天仙苑深处,经日里烟水缭绕却滴水成冰的玄冰水牢前面。 “怎么样,该吃的苦吃了,该受的罪也受了,现在既然周身被封穴道已经自然冲开,让你真心低头向长辈认个错,当真这样难吗?” “哼,本王为什么要向一个犯戒的和尚认错?” “好啊,云垢,听见了吗,当日为师在冰床上强行施法替他封闭五蕴六识,逆转奇经八脉,以逆天假死之法替他拖命苟延至善法太子甘心将解药丢弃在他坟上那天,在他眼中,倒却是犯了恁多清规戒律的了,”燃灯佛主无奈笑笑,“敢责为师这一次却倒是当真成了一次吕洞宾了。” “师父勿怪,云瑶他自幼娇生惯养,撒娇任性惯了,前日里师父你施法将他奇经八脉重新归元复正,解封五蕴六识之后,却又存心封了他周身穴道,让他躺在冰床上整整七日丁点不得动弹,但是又故意没点他睡穴,让他整日清醒着在冰床上煎熬时日,虽然偶尔睡一下冰床对云瑶他的法力精进确是也并没什么坏处,但是云瑶他毕竟还是太过年少气盛,心中一心以为师父你如此举动真心只是为了对他严加惩罚教训和挑衅戏弄而已,他气急败坏之下赌气发些脾气,想来也是该的,云垢现下只是担心,一旦善法太子发现蟠桃林里那座小小坟茔原来竟是座空坟,少时雷霆暴怒之下,少不得又要在无量光天上大吵大闹一场。” “他却又有什么可闹的,”燃灯佛主微微笑笑,“下了玄冰水牢,就是本座的囚犯,本座自己的囚犯,死活难道还要旁人说了算吗?” “但是善法太子他,他什么时候才肯离开无量光天上,回山茶花境去” “怎么,你怕他作甚?”燃灯佛主淡然笑笑,“但是即是他走了,云瑶他不低头认错,本座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将他给放出来的。” “师父” “好啦,该罚也罚的差不多啦,左右他现下身子还虚弱疲乏的很,总是这样在水牢里关着,腿脚确是容易落下又瘸又跛的毛病,你这就将他送去后园中干几天粗活去劳动劳动筋骨吧,”他说,“这般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以后在兜率天上吃苦受罪的日子,只怕还长的很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 仙妖之乱 (四) 虽然短短不到三月功夫,天妖五域之中就已经有四域圣主被天界各路神仙似收降宠物一般施法收在座下侍奉为奴,红尘人世之间因此而又得以避免下一场因仙妖混战而引发出的翻江倒海山崩地裂的天灾劫祸,这个功劳现下至少有半数要归功在兜率天上的弥勒佛主身上,因为若非弥勒佛主他事先已经施法封印了凡妖域结界,那在这场仙妖战乱中无辜殃及牵连到的凡夫俗子,可就不知该有多少了,虽然他们私下里自来喜爱和各路妖精胡乱厮混在一起称兄道弟,婚娶聘嫁的十分伤风败俗,颠倒世间伦理,但是仔细追根溯源起来,总还是澈水云缺这个孽障畜生的错,至少在逝水忧云心中,定然是这样子的。 但是,常言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因此上现下最让逝水忧云在心中提心吊胆耿耿于怀的,却仍旧还是那个至今在水阳江畔杳无踪影销声匿迹的沐水云莲,料想他即是亲眼看见他几个皇叔是如何乖乖在天庭各路神仙大展神威之下俯首帖耳,束手就擒,也定然不会幡然醒悔,大彻大悟的悄然归隐到一座深山古刹之中青灯黄卷,了此一生,这小孽障崽子自来即是个不见黄泉不死心的,谁知道他现下又正躲在哪个仙山古洞子里面一脸邪淫奸笑的盘算筹划着什么丧尽天良的欺天祸乱,许是拿整座宣城城内的百姓做质,逼迫自己解封凡妖域结界封印,许是抓敬亭山左近百余座大小寺院的僧人做质,逼迫天庭众仙佛神圣还他几位皇叔自由,其实本该多多去左近道观里抓些牛鼻子道士做质才对,因为那些牛鼻子道士的死活,他逝水忧云一向是懒怠管的。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的沐水云莲,为了设法逼迫逝水忧云施法解封凡妖域结界,可当真是因为年少无知又飞扬跋扈而在水阳江畔惹出一桩叛天逆地的欺天祸事来了,他竟自因为一心要设法逼迫逝水忧云乖乖施法解封凡妖域结界封印,而趁着仙妖混战之机悄悄潜上梵天界辖下的皓庭霄度天上去,自苏摩大人那里盗窃来一瓶被严令私自携来下界中的八苦阴阳圣水,一气之下覆手灌洒进滚滚东流的水阳江水里面,以至于水阳江畔经日里以江中清波碧水冲茶煮饭的千万凡夫百姓,因为无福消受八苦阴阳圣水的锻炼肉身之效而一个一个的横躺在水阳江畔七窍流血,病入膏肓,若是三日之内不能以上清玄明天上的天宫御苑中那棵阿蓐多罗树上蕴化出来的珍奇仙果漱雪桃花丸来消弭化解,只怕水阳江畔千千万万凡夫俗子,日后即会骨酥肉烂成一滩一滩腥腐无比的污秽脓血。 逝水忧云见状心中气急败坏之余更是不敢有半点耽搁,急急施法飞身一跃至上清玄明天上,有意避开天宫中的众仙,私下里来到御园仙苑之中向负责看守阿蓐多罗仙树的白鹤童子好言讨取几枚漱雪桃花丸以挽救水阳江畔千万凡夫百姓性命,谁知白鹤童子听了之后却顺手将指尖向阿蓐多罗树上轻轻一指,“圣使勿怪,”他说,“非是小童吝啬,圣使你也亲眼所见,如今的阿蓐多罗树上,可是当真连一枚漱雪桃花仙果也不曾有了,”他微微有些无可奈何的冷眼摇摇头说。 “这,却是为何?”逝水忧云大惊失色之下,登时间一脸灰心沮丧的倒吸口气说。 “这可就要问圣使你自己了,”鹤童在阿蓐多罗树下一脸气淡神闲的冷冷看着他说,“可还记得圣使你因为是七月早产,生来身体荏弱,你的生母那时虽已决意要将你狠心送去天妖界中寄养,但是唯恐你因为体弱多病而养活不大,就将这棵阿蓐多罗树上的漱雪桃花仙果尽数盗去给你吃了强身健体,滋养真元,”他说,“圣使可知这棵阿蓐多罗树本是天地生成的灵根,三千六百年开花,三千六百年结果,三千六百年果熟蒂落,而每次却只得结上三十三个果子,圣使你在襁褓之中时却是已是那般贪心不足,竟自将三十三个果子给吃的一个不剩,而今却又来找小童讨要仙果,当真是不知好歹至极” 半日之后,水阳江中,一只竹香清浅的簇新竹筏上面。 血,殷红的精血,顺着那只被一刀割开的纤纤玉腕上的血红伤口,一滴一滴溘然滴落在水阳江中日夜奔流不歇的滚滚清波碧水之中,依照上清玄明天上众神佛仙圣的说法,若想尽数挽救水阳江畔千万凡夫百姓性命,非要以当日贪吃漱雪桃花仙果之人身内七成精血遍洒水阳江中不可,只是一旦失去身内七成精血,任你是修行千年的仙精妖孽还是法力精深的神佛仙圣,最后都只能落得个真元散尽,魂飞魄散的凄惨下场,但是,若是因此而能够抵消掉沐水云莲那个小孽障崽子的千秋罪业,自己如此凄凉下场,想来也不过只是应了一场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的因缘孽报而已,着实是没什么好可惜的。 他而今才终于发现原来在自己心里,竟然本自是那样悄然不觉的牵挂惦念他的,这个曾经在弘愿寺中一口一声长发秃驴的嘲讽挑衅他的小孽障崽子,他这辈子无缘当个小秃驴,当真是有些太可惜了 他知道,那个小孽障崽子他,其实并非是世人想象中的那般阴狠歹毒,飞扬跋扈,他只是稍稍有些撒娇,有些任性,有些嚣张叛逆,迷尘香粉的分量只要不重,发作时只要半盏莲心苦茶即可立时消解,若不是事先打听到八苦阴阳水解药,也断然不会不管不顾的冒然犯下如此逆天大错,漱雪桃花丸的事情,当真只是一个意外,而现在这个意外,也已经被及时挽救回来了 几日以后,敬亭山,弘愿寺。 “你安心吧,没有十天半月,你下不了床的,”一袭青衫蔽体,霓裳半卷的清逸身影,在禅房轩窗下的斑驳竹榻上一脸冷冷清清的蹙眉看着他说。 “谁让你自幼贪玩懒惰,身内精血未曾时常以禅定之法洗髓清血,本座身内有自你腕中转输进来的三成精血,想是未曾洗髓过的精血滋养不起身内精臻真元,因此上才如此浑身疲乏无力。” “方才给你煎煮好的银杏灵芝莲心苦茶,为何要偷偷吐掉?”他问。 “太苦了,难以下咽,”他说,“你莫不是记错了药方子了。” “云莲自幼师从齐云山上善观中的南华上仙,虽然慧根清浅,医术不精,但是却总还不至于连一只秃驴都治不好的。” “跟一个杂毛道士还能学出什么好来,”他在竹榻上忍不住深深凝蹙起一双翦水清眸上两弯卷曲眉睫,“你若有心,日后只要听本座一人调教解惑即可,”他说,“可知道我佛门一脉自来即是以在红尘人世之间施丹舍药,普渡众生为责的。” “哼,秃驴不好生在寺里念经,却又起心惦记上三清道祖的炼丹炉来了,”他淡然冷笑,“如此贪心不足,难怪遭世人嫌弃至此。” “孽障,还不快闭嘴,可知诽僧谤佛,是要身堕无间地狱,百千亿劫,求出无期的。” “哼,诽僧谤佛要下无间地狱,百千亿劫,求出无期,那敢问圣使大人,云莲现下若是一心只要诽道谤仙,诽妖谤魔,诽神谤圣,诽花谤草,诽虾谤蟹,却又该被送去哪里严刑惩戒的呢?”他问。 “算本座求求你了,把你那点本来就半深不浅的清净慧根好生放在修行精进上,经日里这般费尽心思的和本座耍嘴斗气,非要来日只等着站在畜生道前再后悔落泪的吗?”他气急败坏之下一脸凝眉蹙目的淡然叹口气说。 “哼,方才一口一个普渡众生,转眼即有分别心了,敢责在圣使眼中,畜生和人虽同是世间芸芸众生,但是却自来即是尊卑有别,善恶有分的,”他说,“凡人杀生作孽天经地义,妖精却又不一样了。” “你是紫莲仙身,那群妖孽畜生的死活,与你何干,”逝水忧云气急,“本座也不要你整日替本座煎什么银杏茶喝,你只要每日里能背上三段经文,本座的身体,也就能好上许多了,”他说。 “好啊,圣使想要听云莲念经,这却又有什么难的,”他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可道,非常道,天人归一,为无上道,”他挑衅似的含眸冲他淡然一笑,“灭三障诸烦,得智慧心明,愿灾障悉消,行无上道” “你这不知好歹的孽障崽子,存心是想要将本座给活活气死。” “怎么,敢责圣使是想要听云莲念佛经的吗?”他问。 “哪怕念一句也行,”他看起来一脸急不可待的乞求可怜样子,“只一句,即可消弥诸般无量罪业的呢。” “好啊,断三千诸烦,得清净心明,普灾孽悉消,行菩提道,圣使你满意了吗?” “本座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逝水忧云气急败坏之下,忍不住在斑驳竹榻上狠命吸口气说,“佛法自天竺传入中土,为了能立足容身,发扬光大,以三清道法,太乙玄门之说传世间方便之法,想来也却是不得已而为之,你千万不可无端受南华上仙那个老杂毛妖言蛊惑,无辜背离世间正法,未免太可惜了,”他说,“你听着,上善观以后再不许去了,在弘愿寺里多多待上些时日,你会受益良多的。” “圣使多心了,南华上仙他,从未向云莲提过半句佛法与道法之争,”他说,“只是因为三清道祖座下自来少有护法弟子,因此上才让佛法趁机在红尘人世之间如鱼得水,大行其道。” “成王败寇,古来同理,”逝水忧云淡然笑笑,“不管怎样,输了就是输了。” “好生闭眼睡上一觉,”沐水云莲负气之下在竹榻前淡然阖起一双翦水清瞳,“云莲少时还要入山采些灵芝甘草回来替你煎茶养身,这一次,可不要再偷偷全吐掉了,”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一 玉蝎天劫 (一) 沐水云莲因为私下里去玉皇大帝的瑶池御苑之中盗窃千年灵芝而被玉帝一怒之下押上斩妖台待斩的事情逝水忧云是自弘愿寺中养好伤后回去兜率天上时半路上溘然惊闻到的,情急之下不得不硬起头皮前来弥勒佛主膝下三拜九叩的乞求他设法出手救上这个小孽障崽子一救,因为南华上仙他现下正在齐云山深处的含云洞中闭关清修,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自己又不敢冒然前去齐云山含云洞中打扰南华上仙,求他出面替云莲这个小孽障崽子向玉皇大帝他求情讨饶,因此上不得已前来拜求师父,看在这小孽障崽子他好歹也是个紫莲仙胎的份上,千万出手救他一救 弥勒佛主因为自己和玉帝大人素来不曾有过什么交情,只好转而派人去化自在天上向湿华大神求救,因为湿华大神前日里方才以玉漱宝罐助帝子洛水攻破舟山之巅上的六合八荒大阵,救回自己幼弟轮回殿下,想来南天界中的众神佛仙圣平日里也自来即是不喜欠梵天界人情的,湿华大神他虽然自来与梵天帝释二位大人不睦,但是终究还是梵天界三大主神之一,若是玉帝大人连他的面子都不肯给,那可当真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了。 不出弥勒佛主所料,因为有玉漱宝罐这个人情在先,湿华大神座下净仇圣使耽若尘裳自斩妖台上将沐水云莲以三枚金叶子采买回化自在天上充当侍从苦役的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顺风顺水的多,只是因为鸢尾祎陀的暴戾脾气,湿华大神唯恐沐水云莲他在化自在天上受到什么意外中伤和委屈,因此上没过几日即派人来兜率天上催促弥勒佛主尽快遣人将沐水云莲给自化自在天上领走,不然日后当真闹出什么乱子来,他也不会当真对个三片金叶子买回来的侍从苦役过分偏袒护持,他亲生儿子指定是要生气的。 逝水忧云听到消息后万般无奈之下只好俯身跪拜在弥勒佛主膝下痛哭流涕的坦承了自己和云莲之间这段不堪回首的父子亲缘,他现下只是一心想要自化自在天上接云莲回来,为了不至于玷污兜率天宫清圣,他可以当即将这个孽障崽子给送去敬亭山上的弘愿寺里封印困囚起来,只要师父能慈悲留这个孽障崽子一条命在,他担保这一生一世都不会让这个孽障崽子再私自踏出弘愿寺一步。 弥勒佛主听了之后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为了当年狠心将襁褓之中的亲生孩儿私下丢弃下界的事情而稍稍嗔怪训诫了他几句,左右也算得上是他兜率天上的孽障根苗,思来想去之后,弥勒佛主还是决定自己亲身去化自在天上走上一遭,将这个孽障根苗给好生哄骗回来。 但是没想到,在兜率天上的仙苑凉亭里面苦苦等了半日,最后竟却还是看见弥勒佛主他孑然一身的空手而归,逝水忧云微微的有些伤心,“原来,在他心里竟自还是这般记恨本座至极,”他说,“左右澈水云尘前日里已经俯首归降在湿华大神座下,有那只小杂毛狐狸他经日里在耳根子边上妖言蛊惑,他只怕是不会想要再回兜率天上来了,”他看起来一脸失魂落魄的灰心样子,不由自主的回眸斜睨了一眼身后桌案上那一盏盏自己亲手煎煮出来的精致点心:一碗点缀着嫩红樱桃的杏仁酥酪,一碗玫瑰木瓜馅料的杏仁糯米汤团,一碟菠萝杏仁豆腐,一碟香草杏仁酥饼,他曾费心用大把杏仁磨粉想要亲自泡碗杏仁莲心苦茶,但是不知为何,当日在敬亭山弘愿寺中的流水筵宴上亲眼看见这个孽障崽子手下一个杂毛小妖在筵宴上亲手滚水冲泡了一碗据说是这孽障崽子平日里最喜爱的杏仁莲心苦茶来奉承讨赏,只是这莲心苦茶到了自己手里,却任凭是几壶滚水都难以冲泡开了,他为此竟自在桌案前不知所措的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 “你想哪里去了,”弥勒佛主见状忍不住微微笑笑,“他只是不愿意回来当小和尚,”他说,“经日里笑话这个秃驴那个秃驴的,自是很怕会遭现世报,弄到自己最后也成了一只小秃驴,招世人肆意笑话。” “兜率天上都是和尚,又有哪个会笑话他,”他忍不住悻悻叹口气说,“妖精堆里长大的神仙怎的尽数是这个样子,剪几根头发,就好似是要自己性命一般。” “他年纪还小,按照世间礼法,却是无人胆敢强押他来当秃驴的。” “人间的律法与本座何干,”逝水忧云气急,“那些个断人慧命的人间律法,早一日废了倒好。” “为师说了,他年纪还小,舍不得头上那几根青丝,总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已经不小了,凡间男子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足可成家立室自立门户的了。” “可是没了头上那几根青丝,连心中想一想女孩都是罪过,还提什么成家立室自立门户?” “他昔日里在水阳江畔作下的罪孽还不够吗?”逝水忧云一念及此,一双卷曲眉睫登时间向眉心之间横眉倒竖的微微紧蹙起来,“经日里在青楼画舫之间流连浪荡还嫌不够,竟自还胆大包天的将整座水鸢楼给搬去敬亭山上的弘愿宝刹里面,”他说,“化生出这样的紫莲仙胎,本座当真后悔在忘愁河水中没有一剑将他斩了。” “这可就怪不得他了,”弥勒佛主脸蛋子上看起来仿若永远是一幅无愁无忧笑眯眯的可爱样子,“年及弱冠,还未费心替他张罗下一门亲事,任凭是谁,心也渐渐玩的野了。” “不,万万不可,这孽障崽子手中那把水玉菩提权杖,随时可以代替他三叔号令天妖界群妖,本座岂能再轻易将他放回齐云山下去和那些个小狐狸崽子成亲?” “好啦,不管怎样,他不愿意当和尚,任谁也强求他不得,左右兜率天上的俗家弟子也多的很呢,为师已经说服他明日回来兜率天上当个俗家弟子,只是这样一来,你又要破费几片金叶子替他多准备上一些沐膏玉露了,”他说,“自幼在归云山庄里珍馐玉肴呼奴唤婢的世子少爷,在你身边经日里青菜豆腐的吃苦受罪也就算了,若是连沐膏玉露都供不起他,你这个亲爹可就算是白当的啦。”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一 玉蝎天劫 (二) 逝水忧云左右斟酌之后,还是下定决心自己亲身上化自在天上一趟将沐水云莲那个不争气的孽障崽子给好言哄骗回来,不管怎样,那只小孽障崽子即是不愿意现在就剪掉三千青丝当小和尚,等到俗家弟子当的长了,头上那几根青丝也就容易算计的很了,弥勒佛主一直好奇他为何自己一绾三尺青丝四散被肩的在红尘人世中四下招摇浪荡,却不许自己的亲生儿子和他一般在兜率天上当个一绾三尺青丝如云似水,半卷青缯披风流云斜挂的小长发秃驴,逝水忧云听了之后负气提醒师父自己头上这三千散乱青丝本自是因为师父不肯替他剪才留下来的,因为兜率天上自己剪掉头发是大忌,有违身体肤发受之父母的世间礼法。 但是不管怎样,即是俗家弟子,沐水云莲按照礼法也应该虔心虔意的跪拜在弥勒佛主膝下开口尊称他一句师爷的,岂料弥勒佛主还没等云莲开口即伸手将他自膝下扶了起来,“叫师爷做什么,”他淡然笑笑,“即是愿意留在兜率天上,只该开口叫声师父才对。” “什么,师父你莫不是在存心玩笑吧,”逝水忧云听了之后心中忍不住登时“格”的一下,“如此一来,这孽障崽子岂不是成了本座师弟,师父你可知人世间自来只有长兄如父一说,但是却从未听说过父子间以兄弟颠倒相称的,师父你如此戏耍,当真是成何体统,”他忍不住一脸气急败坏的瞪眼看在师父脸上。 “怎么,师父座下多收一个亲传弟子,你却倒是很有意见的了?”弥勒佛主看起来一脸笑嘻嘻的戏谑样子,“这却又有什么可赌气的,”他说,“儿子犯了错爹爹管得,师弟犯了错师兄自是一样管得,”他嗤嗤冲他笑笑,“想开些吧,”他说,“日后这三界之中让你觉得不成体统的事情,只怕还多的很呢。” “师父想要胡闹,本座自是不敢多言,只是师父你莫要忘了,今日还有一件十万火急的要事需待师父你亲下口谕,本座才敢放心去办,不然,稍有差池,兜率天上的麻烦,可就大了。” “除了那颗在下界中不知所踪的赤血元珠外,这三界中现在还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左不过是解封凡妖域结界封印的些许小事,”弥勒佛主听了之后只是一味气定神闲的淡然笑笑,“既然凡妖域圣主在归云山庄里一般可以借水月镜操控指挥结界封印之外的一众杂毛小妖前去麦积山上挑唆拉拢兵强马壮的白狼一族助战,这结界封印依为师看来也确是已经无甚大用的了,”他说,“左右一个小小凡妖域圣主也未必能够翻得起什么大风大浪,既然帝释天他在此番仙妖之乱中确是还未曾当真捞到什么好处,这最后一块封地,不管怎样也该轮到他啦。” “师父所言虽是不差,但是本座前日里无意中听说,齐云山上玄天太素宫中的玉蝎尊皇一脉,已经答应要和凡妖域联手抵御天庭清剿,双方现已定下攻守同盟。” “是啊,当年南天界和大地魔界那场旷古烁今的仙妖大战中,因为东海龙族临阵倒戈天帝一派,齐云山上的百毒一脉尽数被天兵天将围追清剿,诛杀殆尽,唯断云峰上的玄天太素宫中玉蝎尊皇一脉以五灵真言封印自保,得以逃脱天劫,活命至今,但是刀剑无眼,玉蝎尊皇一族在那次仙妖混战之中想来也定是损兵折将不少,”弥勒佛主一念及此,忍不住闭上眼睛在心底里仔细思付揣摩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要逝水忧云在施法解封了凡妖域结界封印之后亲身去天目山上的云栖宝刹之中走上一遭,若是能够有幸说动云栖寺中潜心蛰伏着的那只小蝎子回去太素宫中劝降他的父亲,那自然是再好也不过的了。 “师父,你糊涂了,那只小蝎子他而今已经投胎在人间帝王之家,脱胎换骨得成人身,既然前世骨肉已经尽数散灭,那和玉蝎尊皇他还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身内真元灵力还是源自玉蝎尊皇血脉,他日凡胎散尽之后依然可以现出天蝎原形,玉蝎尊皇纵是不想认他这个儿子,他却也总是有资格去认玉蝎尊皇这个爹的。” “师父就不怕他父子二人联手作孽?”他问。 “放心,他腕子上那颗砗磲佛珠,已经将他身上妖气吸吮殆尽,身上失了妖气的妖精,就像是一只被驯服了的小野马,你赶都赶不走他啦。” “哼,没想到大慈大悲如灵山佛祖,竟自也有如此深沉心机,”逝水忧云忍不住淡然笑笑,“本座现下倒是真心有些可怜那只小蝎子了,当真是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将心比心,灵山佛祖他自来将座下弟子当作亲生孩子看待,做父亲的,自是在心底里十分希望孩子能依照自己意愿活着。” “只可惜云莲他不是妖精,不然本座也可赏他一颗砗磲佛珠,以逸待劳,一劳永逸。” “你省不下心的,”弥勒佛主嗤嗤笑笑,“紫莲仙胎虽不是无情一脉,但是说他是只小花精却也并不为过,”他说,“经日里逼着一只容颜清丽的小花精剪光头发当小秃驴,你当真以为师父不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 “师父,云莲他即是紫莲仙胎化生,让他复本归元又有什么不对?” “这当真即是你心中所思所想?” “师父” “若是为师猜的不错,只因七殊芸华圣珠是你身内真元精血滋养孕化生成,并非无情天地自然蕴化生成,因此上云莲他生来即是一只身内三魂七魄俱全的小花精,天生即被归属在天人道中,此生若是无缘修持佛法,跻身四圣,难脱六道轮回,其实超脱六道轮回不一定非要剪光头发当和尚不可的,”弥勒佛主说话间忍不住轻轻伸出手来,淡然抚摸在云莲肩上,“只要愿意发菩提心,行菩提道,即是不剪掉头发当和尚,待功德圆满了,也一般可以超脱六道轮回,安享无上逍遥自在,只是这条路毕竟太过艰难痛苦,一路上魔障多多,血泪斑痕,稍有差池,还可能会身堕无间地狱受罪,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他吃这个苦啊。” “当日在弘愿寺中见他无所顾忌的带着手下一群杂毛小妖大肆诽僧谤佛,出佛身血,本座恨不得一剑斩了他的性命,早早送他去投胎转世,本座宁可和他今生父子缘尽,也不愿看他日后身堕无间地狱受罪。” “但是你当日将他一把丢弃在归云山庄外的青石台阶子上闭目待死时,他可是还未曾学会诽僧谤佛呢,”弥勒佛主忍不住淡然摇摇头说,“如此说来,云莲他经日里诽僧谤佛这笔账,少不得也要在你头上记上一笔的呢。” “师父,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提了。” “那归云山庄的事情呢,莫要忘了,凡妖域圣主他,好歹也是化乐天上的神仙根苗,你的亲生弟弟。” “师父就不要再提他了,他这个神仙根苗,现在却当真是比妖还像个妖,比魔还像个魔,”逝水忧云气急,“但是依本座看,他现下最像的,倒是一个王,他当真将自己给当成天妖界里的三太子了。” “不管怎样,他将云莲苦心养活大了,可知他心中还是很在意你这个兄长的。” “他若是真心替云莲着想,怎的还经日里挑唆他一口一个秃驴的诽僧谤佛,为祸作孽,弄到现在非要强押着才肯留下来当个俗家弟子,这小孽障崽子就不知道他虽不是妖精,但是也和妖精一般要遭受三灾八难的吗?” “你也知道他不是妖精,只要稍稍用心修持一下,三灾八难很容易渡过去的。” “师父今日是怎的了,这般出言偏袒一个诽僧谤佛的小孽障崽子。” “怎么,难不成你当真希望为师将他痛打一顿之后关进天牢里去?” “师父” “他好歹也是个孝顺孩子,”弥勒佛主淡然笑笑,“小小年纪,却不惜以身内三成精血救你性命,你当日在水阳江中遍洒七成精血拯救下的千万凡夫百姓,现下却又有谁肯来承你的情呢?”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一 玉蝎天劫 (三) 许是当真因为腕子上那颗砗磲佛珠的阴晦功效,身为玉蝎尊皇一脉世子殿下的天蝎莲澈现下已经和身为妖精的父皇大人恩断情绝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对自己的族众当日因为以五灵真言封印自保而得以在玄天太素宫中逍遥自在至今的极好音信一脸漠然冷待无动于衷的连华严都感觉到十分不可思议,虽然他心中自是知道这是小师弟腕子上那颗佛光缭绕的砗磲佛珠经年吮吸身为天蝎世子的小师弟身内胎毒妖气的必然结果,但是这颗砗磲佛珠的效用现在看来却当真未免是有些十分过头了一点,不管怎样,莲澈他只是师父座下一个护法弟子,本不该这般经日里蛰伏在云栖寺内废寝忘食的闭目念经,念经,再念经,对寺外的花花世界从此连看都不再看上一眼,这可是件作孽的事,师父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硬生生将小师弟他给摆弄成一个不问人间世事的活死人,修五蕴皆空,六根清净可也不是这样修的,但是若是现下自己私自做主将他腕子上那颗砗磲佛珠给解脱下来,他恍然惊醒之下,定然会对师父如此摆弄设计忿衍痛恨至极,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只是现下,这个前来报信的逝水忧云眼见得也是个不好说话的,而且还怀揣着兜率天宫里的弥勒佛主亲笔手谕,该怎样才能滴水不露的先将他给打发掉呢? 逝水忧云看见这只昔日里在湿华大神手下翻云覆雨倾尽天下的小蝎子现如今却生生被腕子上一颗砗磲佛珠给设计摆弄成现下这个可怜样子,心中着实是微微有些怜悯同情,虽说五蕴皆空六根清净是件好事,但是他这六根净的未免也太过分了,念经念的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但是转念一想,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灵山佛祖如此精心设计,想来也必定是不得已而为之,以忉利天庭众神佛仙圣的脾气性子,一旦发现玉蝎尊皇一脉私下里和归云山庄联手,第一件事即是兴师动众的派兵前来云栖寺中擒拿缉捕下这只小毒蝎子押在斩妖台上为质,但是只要父子二人断绝亲缘血脉,忉利天庭众神佛仙圣无凭无据的,也就不会再起心打这只小蝎子的主意,不管怎样,身为妖精,不管是拜在三清道祖门下修道成仙,还是拜在五方佛主门下超凡入圣,本自都是这辈子无可斟酌的唯一出路,一只本来出身本性就不是很好的小毒蝎子,让他整日里在云栖寺里坐禅念经,总好过和他父皇一起去给归云山庄当打手炮灰,逝水忧云心知现下说服这只小蝎子回齐云山上去劝降他的父皇断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但是若是让他以法师身份去归云山上斩妖降魔,收降玄天太素宫里那群毒蝎子精,想必他该当是很愿意去的。 华严怒气冲冲的回去灵鹞山上找师父去告兜率天弥勒佛主的状,不管怎样,莲澈他是玉蝎尊皇的亲生儿子,虽然已经脱胎换骨得成人身,但是以降妖除魔为名出手降服自己亲爹,如此大逆不道,断却五伦,弄不好到头来是要遭天打五雷轰的。 “好啦,师父心中清醒的很,左右玉蝎尊皇他也自来就没认下过他这个低贱宫婢生下来的庶出儿子,不然以妖精的规矩,送儿子去三清道祖门下修道成仙还可算是条正路,送儿子来师父门下当和尚,可是要被世人在背地里指指点点,嘲讽耻笑的。” “师父,华严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何世人总以为去寺里当和尚是件很可惜的事。” “你说的世人,只怕也只是世间凡人而已,”善逝佛主听了之后忍不住淡然笑笑,“这却又有什么可奇怪的,真正的凡人,当十辈子和尚道士也变不成神仙,既然如此,不若拼尽一生的去打拼出个千秋功业的帝王将相当当。” “可是成就千秋帝业杀戮未免太多,好似凡人一个个的都知道阴司地狱报应,但是却又都是一幅无所畏惧的猖狂样子。” “那是自然,南天界辖下凡夫百姓,死了之后进不进十八地狱,可也不是三千诸佛说了算的,只要玉皇大帝他存心放任纵容,师父又能怎么办呢。” “师父为何不趁着佛法在中原之地大行其道之机,趁机将世间正信自玉皇大帝那里给暗自摆弄过来?” “怎么,不烧香拜佛就要下十八地狱的话,你当真在那些凡夫百姓面前说得出口?” “师父,凡人生性愚笨胆小,驯化起来没你想象的那么难的。” “华严,住嘴,再如此嚣张跋扈,师父可不介意再将你给贬下凡间去一次。” “师父你是没有见过,佛法在人间已经给作践戏耍成什么样子了,” “那又怎办,”善逝佛主忍不住苦涩一笑,“玉皇大帝不点头,你敢私自送一个戏耍佛法的凡人下十八地狱去吗?” “师父,华严只是心中担心师弟他,因为断却五伦遭受天谴,玉皇大帝他,本自即是看这只当年大胆叛逃出齐云山去的小毒蝎子很不顺眼。” “放心,咱们灵鹞山的人,玉皇大帝他倒是还不至于随便动的,而且你可曾想过,玄天太素宫中的玉蝎尊皇一脉族众人数何止千万,咱们根本就不可能将他们尽数带下齐云山来,如此一来,玉蝎尊皇若是被设法劝降,齐云山上的玉蝎族众势必要遭受归云山庄报复,而他若是因为武功不济而被施法收降,界时归云山庄若是再去玄天太素宫中报复挑衅,即是无理取闹,凡妖域圣主他到底也是个聪明人,断不至于为了一群无甚大用的毒蝎子精,而坏了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耽搁了自己广发英雄请帖,遍邀天下群雄一起联手对付忉利天庭的正经事情,”善逝佛主一脸气定神闲的淡然掐指揣度着说。 “哼,什么遍邀天下群雄,也就只是欺心哄骗来几群不明就里的杂毛小妖替他当打手炮灰而已,”华严嗤嗤冷笑,“左右是化乐天上的私生孽子,就让忉利天庭和他狗咬狗去吧。” 翌日,齐云山,桃花涧。 玉蝎尊皇虽然未曾带几个手下,但是却当真是一身金盔银甲的手提七尺长枪而来,只是时下正是四月时节,齐云山上的千万桃花都已纷纷坠落尽了,翠绿松竹半掩之间,只见一个素衣长衫的轻盈身影,手提几串杂色念珠,正寂然稳坐在望仙亭里阖闾着双眸虔心参禅打坐,口中一直默然无声的念念有词,这让一身戎装素裹的玉蝎尊皇一眼见了即在心中陡然升起一阵烈焰焚心般的汹汹怒火。 “喂,和尚,本王都已经来了,怎的连站起来拱手道声辛苦都不会,敢责是念经念的呆了,连这点江湖规矩都不甚懂了?” “父王,息怒,孩儿自来只遵皇家礼法,不遵江湖礼数。” “喂,你错认了人了,谁是你的父王?” “父王,这么多年不见,当真连孩儿的模样都认不出了?” “你是我儿子?” “孩儿哪里不像你的儿子?” “你穿着这身和尚衣裳就不像,本王养不出个会穿和尚衣裳的儿子。”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他淡然睁开眼睛,“父王可知,善逝佛主他,已经救过孩儿多少次了?” “哼,救了你命就能迫你去当和尚,你这蠢笨小子,当真是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父王,看清楚,孩儿身上什么戒印也没有,”他狡黠一笑,“没人迫你儿子去当和尚。” “哼,就算是不当和尚,日日这般打坐念经,怕是整个人也给念的傻了,”玉蝎尊皇说话间已经无可奈何的连连咳了几口心中淤塞滞气,“这其实确是也怪不得你,”他说,“来,伸出手来,父王这就将你腕子上那颗砗磲佛珠给一巴掌拍碎了了事。” “父王,可知道若是没有腕上这颗砗磲佛珠,他们根本就不会放心孩儿回来齐云山上见你。” “你这混账小子,以身内天蝎胎毒抗拒砗磲佛珠效力,此举可是一招险棋,若是一不小心败露破绽出来,那群佛祖神仙,只怕可是翻脸不认人的,”玉蝎尊皇眉眼之间一不小心泄露出几许深深惶恐和后怕的忧思愁虑之情,这让已经脱胎成人的莲澈心中十分潸然感动。 “父王,孩儿性命和玄天太素宫中千万族众性命相比,着实是不值一提的,”他淡然摇摇头说,“父王你莫要忘了,孩儿到底是个庶出,若生来是个女儿,倒是还可用来当作礼物送出去和亲,只可惜是个儿子,除了被送去和尚寺里当和尚讨口饭吃,却是也没什么太好出路的了。” “小兔崽子,你给本王住嘴,本王当日只是不能容忍被后宫之中一个如此下贱宫婢玩弄设计,可知子凭母贵,爱屋及乌一说,好在那个贱婢已经连骨头都化成灰了,回父王身边来吧,”他说,“我玉蝎皇族的太子,怎能一辈子被关在和尚寺里吃青菜豆腐呢。” “父王,孩儿现在已经脱胎成人,而且被善逝佛主他亲手点化仙身,只怕这辈子,也只能在人间吃上几口青菜豆腐了。” “无妨,父王这就将你一枪戳死,将一身仙身凡体尽数散去,再投胎在玉蝎皇后胎内做妖精不就成了,”玉蝎尊皇赌气玩笑的抖抖手中长枪,“不管怎样,父王宁可让你再投一次胎,也不能让你一辈子青菜豆腐的活受罪,弄不好,为了这一碗青菜豆腐,还要经日里跪在地下冲那群杂毛神仙磕头谢恩,我玉蝎皇族可当真丢不起这个人呢。” “父王,人间的青菜豆腐虽然清淡无味的很,但是天庭上的筵宴,倒是还很丰盛的呢。” “说来说去,还是要父王和你一般,去给天庭里那群杂毛神仙当跑腿的去?” “父王难道不知归云山庄自来只是将父王你当打手炮灰看待,一只化乐天上的小私生崽子和忉利天庭狗咬狗,咱们玉蝎皇族平白搅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去干什么?”他说。 “你多心了,父王只是想要趁机挑拨离间归云山庄和东海龙族内讧火迸,替当日齐云山上百毒一脉千万惨死族众报仇雪恨,若是忉利天庭当真派兵打上玄天太素宫来,父王最不济还可以五灵真言封印自保,你却又平白替父王担什么心呢?” “可是父王” “没什么可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天庭上那群杂毛神仙就没一个是安好心的,父王是不会这么容易就冲帝释天他缴械投降的,”他说,“要想攻上断云峰来,非要先让他平白搭上几十万天兵天将不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一 玉蝎天劫 (四) 虽然莲澈父子在望仙亭内被早已暗自埋伏在此的数十忉利天庭御前侍卫以天网擒拿捕获之后立时押去斩妖台上待斩的事情早已经是善逝佛主掐指一算之中的一桩灾殃祸事,但是在这桩灾殃祸事中让善逝佛主他唯一耿耿于怀哭笑不得的却是,忉利天庭上的斩妖台和灵霄大殿上的自来即是很不一样的,灵霄大殿上的斩妖台,天刀不到令牌落地的一刻是决计不会从千尺刑架上被解索放落下来的,但是忉利天庭上的斩妖台,自被押上斩妖台那刻开始,行刑的天刀即一直在脖颈之上百尺不到的地方明晃晃的虎视眈眈的横架着,换作胆小一些的犯人,等不到三日之后开刀问斩那刻,只怕是就已经要给惊吓的魂飞忉利天外去了。 忉利天是梵天界第六天,极乐天是梵天界第三天,虽然之间相隔着足足二十层天,但是那只小蝎子现下只要肯在忉利天庭前的斩妖台上哭爹喊娘,痛悔讨饶,善逝佛主这里自然也免不了要照例前去忉利天庭里斡旋释衍,开口讨情一番去的,偏生这只小毒蝎子生来性子即极其执拗暴烈,瞪眼看着亲生爹爹一把老骨头了还要陪着他一起被押在斩妖台上丢人现世,遭众人围观耻笑,仍旧是硬着脖子不肯低头向帝释天他开口讨一次饶,善逝佛主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得先让刑架上那把天刀在这个不肖弟子的脖子上面多多架上几天,左右帝释天他和自己素来是交情笃深,不曾见外的,待到那只小毒蝎子他在斩妖台上着实是受不住了,再以三枚金叶子将他赎回来当牛做马不迟,不管怎样,上过斩妖台的小妖精崽子驯养教化起来,自是总是比没上过斩妖台的要轻而易举的多,而且买一送一,额外还顺便多赚回来一只贪生怕死的老毒蝎子来一同听差服侍自己,想来也确是桩极好的买卖。 莲澈他暗自里以身内胎毒真元抗拒腕子上那只砗磲佛珠吸吮身上妖气的事情善逝佛主早就真切看在眼里,这只小毒蝎子自幼被他软禁在天魔界中寸步不离自己身边,怎的还会摸不透他的那点小脾气性子,砗磲佛珠虽然确是会经年吮吸他身内胎毒妖气,驯化他天蝎烈性,就好似凡间猎人熬鹰一般将他身内的残忍暴戾脾性不动声色的日渐消弭净化干净,但是有一样,砗磲佛珠在消弭净化他身内胎毒妖气时却并不会同时以佛光佛气潜移默化的强行牵引左右他脾气本性,因此上决计不会让他从一只经日里惦记着去讨蝴蝶仙子欢心的天蝎太子一瞬之间变成一个六根清净的只会一心蛰伏在云栖寺内打坐念经,参禅悟道的空门弟子,他只是演戏演得太认真了,认真的让人忍不下心来冒然开口将他揭穿,因为这只小蝎子生性脾气性子极为敏感暴烈,冒然揭穿他,只怕非将他给连羞带气的逼成个小失心疯子不可。 他如此认真演戏其实只是为了能在仙妖混战之中给他的族众留下一条活命生路,不然玄天太素宫中的玉蝎尊皇一脉,即是不被天兵天将剿杀干净,也会被归云山庄以清理门户之名给诛杀清剿的一个不留,善逝佛主自知在自己座下一众俗家弟子之中,这只小毒蝎子他素日里是最讨厌参禅念经的,非但讨厌,还很嫌憎,想来还是因为蝴蝶仙子她素日里最讨厌嫌憎这些的原因,现下趁此机会让他多念几天经,即是只是为了认真演戏,倒也却是好的。 自斩妖台上被善逝佛主以三片金叶子连同父亲一起给赎买回灵鹞山上去的莲澈自知自己诡计败露之后脾气性子倒是一直也阴狠暴烈不起来了,他现在看起来当真是微微有些可怜,本是个妖精中最不怕死的人,脱胎换骨点化仙身之后却在不惜一切的贪恋着那一丝蛰伏在主人膝下的被保护爱抚的极端温馨平静和安全感,不见黄泉不死心本不是他的错,只要是在黄泉路口及时回头是岸就好。 他现下还是觉得自己是硬起头皮前来叩拜善逝佛主的,不是因为他之前做的诸多错事,而是因为始终没有参悟明白自己的心机诡计究竟是如何被师父他给一眼看穿了的,对这个问题,善逝佛主只能是无可奈何的嗤嗤冲他一笑,“因为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他说,“你若是当真五蕴皆空,六根清净了,在华严跟前一心一意的潜心参禅悟道,打坐念经时,根本就不必时时紧紧闭起眼睛。” “师父,恕弟子愚钝,”华严听了之后忍不住嗤嗤笑笑,“弟子昔日里见云栖寺里的师父们打坐念经时,可是一直都是闭着眼睛的啊,”他问,“为何莲澈他如此动作,反而却是不对劲了呢?” “因为他们是凡人啊,”善逝佛主听了之后忍不住淡然笑笑,“你看酒楼画舫中那些世家少爷在听琵琶筝曲时的眼睛一般也是闭起来的啊。” “师父,莲澈他素日里也是十分喜爱抚筝弹琴的,不管是人是仙是妖,低头拨弄琴瑟琵琶时大多都必是要闭起眼睛凝心净气的。” “可是六根清净可不是闭起眼睛来什么也不去看,”善逝佛主淡然摇摇头说,“只有睁开眼睛时却仿若是眼前除却一片空明之外什么也看不见了,才算是刚刚入些门了。” “师父,潜心修习法力时,这般境界是再容易不过的。” “但是你不要忘记了,你这个小师弟他,素日里可是最讨厌打坐念经的。” 翌日,天目山下,云栖宝刹。 “倒也奇怪,好端端的,为何却非要将你父王他给送来云栖寺里安身不可?”平白替莲澈大包小包的扛了一堆平日里在云栖寺中过活度日必需预备下的衣裳物件的华严太子,一脸气喘吁吁之下终于忍不住开口向他盘问。 “天目山相距齐云山虽然不下五百余里,但是若是乘风驾云,也不过是一盏茶的路程上下,”他说,“父王他不放心齐云山上的玉蝎族众,师父他老人家到底是佛主神仙,纵是再慈悲为怀,也未必一定是非要一心保着一群毒蝎子精不可。” “那是自然,师父他老人家自来即是寻声救苦,普渡众生的,身为凡夫俗子,既然生死早已在天意定数之中,你口中不念他名号,他想救你,却当真是无力逆转天意,只是世人痴愚,只知天庭上的众神佛仙圣各个神通广大,法力无边的,可知上天虽然好生,但是天地却也当真无情,天不许师父他老人家施法救济那些个在灾祸危机之时不念他名号之人,世人不明就里,倒是一味的嗔怪起师父他老人家小心眼来了。” “师兄千万勿怪,只是你一味的四下里向世间凡人传言四圣之尊尽数已经超脱六道轮回,即是已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怎的头上却还有个老天爷管着?” “道可道,非常道,不管你我如何释解,世人总是听不懂的,”华严无奈笑笑,“弄到现在,连你我都快要不知道自己苦心修习的到底是佛法还是道法了。” “佛法道法本自同根同源,只是仙妖有别,神仙素来喜爱佛道双修,妖精却自来只喜爱修习道法,”他说。 “其实去岁间看见你一心一意的在师兄眼皮子底下潜心参禅悟道,打坐念经,师兄心中倒确是很高兴的。” “师兄勿怪,莲澈当日并非一味只是因为要认真演戏才一直在师兄你跟前闭目打坐念经,而是那时正值残秋,莲澈虽然已经投胎得了人身,但是因为身内天蝎胎毒未曾尽数散尽,一到寒露节气,上下眼皮日日打架的紧呢。” “好在你不是条小蛇精崽子,”华严忍不住微微笑笑,“不然四季节气里总有一季要钻山洞里偷懒睡觉去,师父前日里教给你的那些个精深妙法,只怕是来年惊蛰时节在山洞子里一觉醒来,也要尽数忘干净了,”他说。 “师兄可知蛇精在中原之地的声名可比任一神仙妖精都要好的很呢,”莲澈玩笑,“想是因为中原之地化毒药草甚多,因此上中原之地百姓心中对蛇不再惶恐畏惧?” “谁知道呢,”华严嗤笑,“许是因为女娲娘娘她本自是条蛇精,中原之地百姓,尽数惯于是认龙为父,认蛇为母的,”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二 菩提叶落 (一) 虽然归云山庄中一众大小妖孽头目对玄天太素宫中的玉蝎尊皇一族自来即心存戒备,防微杜渐的,但是只因澈水云缺他自来在江湖上骄傲自满惯了,对玉蝎尊皇被忉利天庭上的天兵天将绑缚在斩妖台上架刀待斩的八卦消息自来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左右断云峰上那群贪生怕死的八爪爬虫早在十二万三千五百年前那场旷古烁今的仙妖大战中就已经当了一回背信弃义的缩头乌龟了,人各有志,那群毒虫既然怕死,那也自是不该一味的强求他们硬着头皮爬下齐云山来寻衅作死,不过只要暗地里施法破除断云峰上那几道五灵真言封印,南天界中那群杂毛老道还是不介意去齐云山中寻几只千年玉蝎下来炼药泡酒用的。 但是现下最令澈水云缺他自心底里感觉到一阵一阵急火攻心气血上涌的却当真还不是断云峰上那一窝绿毛蝎子,而是远隔三千里之外的麦积山上隐隐传来消息,白狼一族狼主竟然暗地里将前日里自归云山庄之中千里迢迢的前去麦积山上厚礼拜望狼主大人的两个黑狐侍郎翻脸无情的殷勤出卖给忉利天庭,忉利天庭中那些个嚣张跋扈的护法侍卫又有哪一个是好说话的,二话不说当场就地将他二人斩首示众,残尸被山下野狗拖去啃个干净,脑袋至今还高高悬挂在麦积山上的白狼王城城门楼子上面,为了让那两颗脑袋不至于那么快腐烂生虫,其中还被灌了不少水银,当真是背信弃义至极。 但是不管怎样,他归云山庄在江湖上即是最终落得个声名狼藉,亲离众叛的凄凉下场,也必定要将这场仙妖战事不惜一切代价的设法拖延至中元灯节不可,其实若是一切顺应天意,这场仗本不必要打的如此艰难辛苦,举步维艰,因为依照天意,父皇母后他们本该一百年前就自蓬莱山上的娑罗定境中完满出关才对,只是五百年前因为大皇兄他被东华帝君他以忤逆罪名贬下凡去投胎转世时各自分出一道灵识陪伴他下凡投胎,因此上功力微微有些损耗,不得已将出关之日拖延至今岁间的中元灯节,谁想到大皇兄这个不见黄泉不死心的,竟自是又跑回东瀛山上找他师父去了,不过这却倒也不能一味怪他,想是东华帝君昔日里好心替他系在腕子上的那颗砗磲念珠,早已悄无声息的将他身上的妖气给吮吸的尽了,不然听说他现下在东瀛山上的日子过的可很痛苦呢,日日青菜豆腐也就算了,晚上睡觉时为了怕他逃跑,他那几个师兄一夜一夜的轮番将他和自己拿捆妖索锁在一起,白日里还要去灶房烧茶炉子,劈柴担水,若是没有腕子上那颗砗磲念珠作祟,怕是他早已被逼的反了。 听说是但凡被天庭神仙收服的仙精妖孽,腕上都会被拴戴上一颗看似晶莹润透的绛紫色砗磲念珠,以此来日渐吮吸身内胎毒妖气,让他们对主人日渐驯服依恋,忠心耿耿,几位皇兄皇弟现下只怕都已暗自着了天庭里那些个看似慈悲怜悯道貌岸然的神佛仙圣的道,哼,神仙对妖精若是还能当真安什么好心,这太阳只怕是要打西边出来。 几日之后,忉利天庭中传来精准消息,这一次帝释天他是亲身驾临化自在天上,说服湿华大神将他那个宝贝儿子鸢尾祎陀送出来好生历练历练,自三千六百年前率十万天兵天将打败骁勇善战的阿修罗王之后,即经日里在父王身边养尊处优,纵是日日勤苦修持,法力只怕也是要日渐荒废懈怠掉了,今次只是要他以三十万天兵天将收降归云山庄之中的凡妖域圣主澈水云缺,余下的杂毛小妖自是可以任由他们四散逃生,只是澈水云缺他,非到万不得已,千万要抓活的,只因他本自是化乐天上流落在天妖界中的神仙根苗,若是当真就地处决掉了,化乐天上只怕是有人要来忉利天上寻衅闹事来的。 “帝释天,你别整日里一门心思的惦记着打本王的主意,”湿华在菩提树下冷冷笑笑,“忉利天庭上当真派不出个像样的统领来吗?”他问,“那只绿毛孔雀呢?” “你是说孔雀明王?”帝释天听了之后淡然笑笑,“他那几千年都没见面的父皇前日里不知怎的竟自倏忽间拖着一身创伤飞回凤凰山上去投奔老婆孩儿来了,他怎的也不能就那样放着那只老凤凰不管不顾的啊,”他说。 “哼,该打仗时倒寻个说辞躲回家里去了,”湿华气急,“祎陀他在凤凰山上遭的那些个罪孽,本王一时间还没空闲去跟他算呢。” “大神千万莫要生气,”帝释天微微笑笑,“本座已经亲下口谕要青莲祭司当他的手下副将,大神你只要自化自在天上精挑细选上几个武功高强的罗刹参军即可。” “逝雪青莲,他当真不怕死吗?”湿华在菩提树下瞪眼冷笑,“昔日里在忉利天庭上,他对祎陀他假公济私,严刑责打的还少吗。” “大神此话差了,”帝释天忍不住涩然笑笑,“忉利天庭上的清规戒律本自即十分严格无私,一视同仁,祎陀他若是当真犯了错误,岂有不严厉惩戒之理。” “既如此,手下副将犯了错误,统领该当如何裁夺惩戒?” “无权依律惩戒。” “这却是为何?” “本座可是亲身驾临化自在天上下帖子请他来当这个天兵统领的,”帝释天淡然笑笑,“他即无权处治青莲,忉利天庭自然也就无权处治他,大神你当真以为祎陀他这一次亲率三十万天兵天将驾临下界斩妖除魔,中间会半点差池错误都不出的吗?”他问,“本座心中可当真是心疼他的很呢,”他说,“当日在忉利天庭上若不是本座存心偏袒纵容,忉利天庭上的七十二道刑罚,他只怕是早已经尽数尝个遍了。” 虽然水莲圣王家里自来不缺钱花,但是在对自己膝下一众儿女的严加管教上,圣王陛下和皇后娘娘倒自来还是很用心的,孩子们在家中吃喝穿戴倒是管足管够,但是若是想要额外讨些份例钱在外面胡乱奢侈挥霍,那显然是不容易的,孩子们因此而日日在家里哭爹喊娘,怨声载道,好在大皇兄青莲他经日里在帝释大人座下当差,薪俸赏赐自来即是很丰盛的,因为经日里难得离开忉利天庭上一步,那些薪俸赏赐留在身边也无甚大用,因此上日常接济兄弟姊妹一些,也是人之常情,这其中最费银子的自然是二弟曼陀罗华,前世今生里的恩恩怨怨虽然早已经在忉利天庭上烟消云散,但是曼陀罗华心中却总以为平日里多多花些皇兄他的份例银子是件天经地义的事,依稀记得当日在水莲王城之中,渝妃云妃二位皇妃惨遭鸩酒虐杀之后,他迫不得已强行逃离出皇宫大内去集结自己在宫外大肆豢养的私人军队起兵反叛时,多亏皇后娘娘将自己腰牌借他才得以顺利出宫,只是临走之前皇后娘娘伸出一双惨白疲软的柔滑素手紧紧的扯着他的衣襟,眼神呆滞的冷冷乞求他说,“若得功成,留这个孽子一条命吧。” 他那时嘴上虽然未曾开口对皇后娘娘她有任一答允回应,但是心中却着实是打定主意不管怎样都不会亲手杀了皇兄他的,待城破功成之日,许是将他关在内宫天牢之中瞪眼看着自己如何皇袍加身,登基为帝,许是将他四肢青筋挑断之后放回少阳东宫之中苟活度日,为了防他日后东山再起,他倒还不至于蠢笨的将他流放出去自生自灭了事,但是他最希望的,却还是将他一辈子关在冷宫之中,日日任那些昔日里被他亲手打入冷宫之中的妃嫔宫婢嘲讽戏弄,打骂耻笑,那倒是极畅快淋漓的,因为那些妃嫔宫婢无一不是被他籍着严刑宫规亲手残害逼疯,自己当日虽然对不起云归,但总还不至于因为心中残忍苛虐成性而将她给活生生残害逼迫成个失心疯子。 水莲王城之中的宫规戒律自来即是十分严格的,在绣房之中分管织锦裁衣的宫奴婢女,若是当日未能及时赶完手中活计,或是过多耗用缯绡绫罗,生丝银线,多耗用一两生丝,即要被砍断一节手指,多耗用一尺绫罗,既要被砍断一根手指,三尺绫罗怕是要断十根手指了,因为生性蠢笨,活计粗糙,被砍断双足而绝望疯癫的都不计其数,他心中自是不知璎珞她当日被他亲手送进冷宫之后到底是怎样在一群活生生的失心疯子之间好生安逸过整整三年的,许是因为女孩子一心喜爱被坏男人玩弄欺负的天性所致,璎珞她,竟然在一千六百年间,从未像瞪眼看着皇兄时那样惶惶而不知所措的含眸看过自己一眼,而这一辈子一心一意的日日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却只有云归,那个当日被他横眉冷待欺负残虐的不成人样的散花天女,云归 因此上在曼陀罗华看来,月月自皇兄他的薪俸赏赐中讨要出来几两份例银子带着云归和离儿一起去繁华人世间的酒楼画舫之中好生吃喝享乐一番,总也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在宣城城中水阳江畔最声名远扬的水鸢楼中猜酒斗诗寻欢作乐时,他和假扮男装的云归竟自同时恍然看见暖阁中琵琶声声的青帷幔帐中一个妖孽妩媚的轻盈身影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二 菩提叶落 (二) 翌日,水阳江畔,烟雨楼下,清波碧柳之间,一枚暗香浮动的红花纸伞,红伞下,一剪仙袂飘飘,仙姝妩媚的轻盈剪影 “离宫路远北苑斜,生死恩深不到家,云雨今归何处去,黄鹂飞上野棠花” 一尺素白似雪的鲛绡丝绦,丝绦上,一枝逝水青莲,一首唐宫七律。 “你的丝绢掉了,”松竹翠柳之下,他淡然的俯下身去,疾手拈住脚下一尺随风荡漾在水阳江畔的鲛绡丝绦,因为心中好奇,终于还是忍不住将手中丝绢悄悄展开瞥了一眼。 “圣使身为空门弟子,竟自会对如此低微下贱的世间俗物心生无限好奇,当真是太可惜了,”她轻轻的伸手接过丝绢,冷冷清清的含眸叹口气说。 “自己贪慕虚荣,自甘堕落到如此下贱地步,怎的还有闲心来可怜本座?”他深深有些好奇,“前日里在水鸢楼中看见那一家三口,你心中一定是很伤心难过或者说是伤心欲绝的吧,”他问。 “圣使莫要忘记,你也是有儿子的人,”她冷冷笑笑,“荼蘼又不是和尚寺里的姑子,怎样也轮不上圣使你来编派教训。” “是啊,本座险些忘记,当日你投胎转世为大隋公主,被李建成强抢入少阳东宫当了几年太子妃之后,李建成在玄武门前被他亲弟弟一箭射死,按照唐宫旧例,你也只能被送去长安城西的清凉寺里过活度日,但是你还没等被送进去就一病死了,想是连气带吓的生生将自己给作践死的,本座倒是奇怪,清凉寺又不是阴司地狱,你却为何宁可替他殉葬也不愿意去的呢?” “纵是皇宫御苑,瑶台仙境,被人刀架脖子强押着送去,想也和阴司地狱差不多了,”她淡然动动眼睛,“不管怎样,荼蘼身为忉利天庭散花天女,即是投胎为人,也必不会负心背叛忉利天庭的。” “你在取笑本座,”逝水忧云恍然之间幡然清醒过来,“你在取笑本座既然出生在化乐天上,为何却心甘情愿的跑去兜率天上当和尚去。” “非但去当和尚,还要严守戒律的当个会生儿子的和尚。” “贱人,再不闭嘴,本座立时让你人头掉进水阳江里喂鱼。”他盛怒之下忍不住翻手一巴掌掴在她脸上,虽然出手并不甚太重,但是却着实招引来一旁路人纷纷侧目围观。 “好啊,和尚开始打女人了,还是兜率天上的和尚。” “诽僧谤佛,罪大恶极,十恶不赦。” “荼蘼早就说过,圣使你六根不净,这和尚只怕是白当了。” “本座六根不净也是让世人肆意诽僧谤佛给逼的,”他说,“若是世人不受三清玉帝和忉利天庭挑唆蛊惑,轻贱世间正法,本座倒是乐得手上少沾些杀孽。” “忉利天庭又怎的惹到圣使你了,”她手持红伞淡然冷笑的含眸看在他脸上,“忉利天庭可未曾经日里声声句句的四下散播自己是世间正法,佛法是外道邪见的,”她说,“左右荼蘼现下还求不到菩萨保佑什么,趁此机会,肆意轻贱一下,也是很好玩的,”只见她一双黛青眉睫轻轻向上一挑,冷眼斜睨之下,一幅有恃无恐,无所畏惧的任性乖张模样。 “莫要太得意了,”逝水忧云气急之下,反而一脸冷笑的嗤嗤看着他说,“前日里本座方才听说鸢尾祎陀他奉忉利天庭之命领兵三十余万对战归云山庄,逝雪青莲他,奉帝释天手谕,以手下副将名分在军中专门负责辅佐提点鸢尾祎陀,”他一脸幸灾乐祸的冷冷看着她说,“如此一来,他又有机会和那只小花精她再私下里勾搭成奸的了。” “闭嘴,少在本宫跟前提起那只小花精,”云水荼蘼听了之后小脸蛋子上登时气急败坏的泛滥出一抹一抹绛紫色的腮红斑痕,“那只小花精她,不是一直好生待在化自在天上的吗?”她问。 “湿华大神他自来就不是个有规矩的人,”逝水忧云冷冷笑笑,“莫说是那只小花精了,即是无忧皇后,想要私自离开化自在天上来人间懒散闲逛上一遭,也未必非要女扮男装不可。” “这却也是梵天界中的好处,”荼蘼听了之后忍不住淡然叹口气说,“若是在兜率天上,哪个女人胆敢如此以身试法,只怕是要被圣使你给立时乱棍打死的吧。” “你犯口孽了,”他说,“兜率天上虽收女众弟子,但是却没有一个俗身女子。” “可是圣使你头上那头如云似水的三千烦恼青丝,看来倒是也并未比荼蘼头上少上一根半寸的,这样的和尚,在兜率天上倒是一向还是很少见的呢。” “师父说本座尘缘未了,这头发是断不许剪的。” “那是自然,山涧中捡来的孩子,即是养大了,也总是要回亲生父母身边认祖归宗去的,他早知自己只怕是要白白浪费掉这一番心血的了,要知道,梵天界中强行剪掉别人头发是忤逆大罪,他若当真未得你亲生父母允许即自幼替你剪了头发,他日你亲生父母找上门去,看见你头上已经被剪的光秃秃的,他可是要吃官司的。” “你不必如此费心挑拨离间,本座此生再不会回化乐天上去了。” “哼,都六根清净了还如此记恨自己亲生父母,想来你一心对归云山庄即将遭天兵天将围剿的事情无动于衷,甚至是幸灾乐祸,多半该是因为你在嫉妒凡妖域圣主,即是血脉同胞的亲生兄弟,天妖界的亲表外甥,为何天妖界当日狠心抛弃了你,却好生养大了他?”她冷冷笑笑,“而更令你耿耿于怀忍无可忍的却是,他们当日即狠心抛弃了你,反过头来却又好生将你儿子养大,敢责你竟自是生来即这般招人嫌弃厌憎的吗?除却你师父之外,这世间竟无一人当日能够对尚在襁褓之中的圣使大人你心生一丝半缕慈悲怜悯,瞪眼看着你被活生生抛弃在天目山上忍饥挨饿,闭目待死,却一个一个的好似冷眼围观,视而不见一般。” “哼,伶牙俐齿,狐媚众生,自甘堕落,下贱之极。” “哼,若说是狐媚众生,本宫可没有个在天妖界里当皇妃的狐狸精表姨。” “你也知道梵天界自来和各路仙精妖孽蛇鼠一窝,狼狈勾搭至极,”他说,“如此是非不分,纵欲成性的罪孽深重之地,本座幸而早早出离开了。” “别在和尚堆里待长了就只会说和尚话了,”荼蘼在红纸伞下淡然冷笑,“长头发的和尚在人世间普渡众生起来,可比光头的和尚要麻烦上许多,尤其是你要渡的是一个女人的时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二 菩提叶落 (三) 因为归云山庄四外结界封印已破,澈水云缺他不得已命人在山庄外围日夜赶工的修筑了三层暗碉堡垒,这些暗碉堡垒的最外一层与鸢尾祎陀亲率的三十万忉利天庭天兵天将驻扎营地相距仅仅六十余里上下,双方兵将经日里摩拳擦掌剑拔弩张的,生死一决的仙妖混战看似无可挽救,一触即发。 澈水云缺经日里在归云山庄之中自是没有闲着,除却夜夜辛苦修习太若真诀之外,白日里还要亲自带人在山庄左近巡视敌情,排兵布阵,他心中自是知道此次仙妖大战归云山庄纵是倾巢而出背水一战,大获全胜的希望也必定是微渺之极,唯有以太若真诀中的金钟阵法撒天网自保才可堪堪将战事拖延到中元灯节前后,只是如此归云山庄之中众将领的折损牺牲必定是十分惨烈庞大,他心中自是无法容忍,因此上现下只将此计当作下下策待议,他现下一心只想着若是能够施离间计设计挑拨离间敌军中主副二帅心意,那纵是归云山庄在此战之中全军覆灭,至少也能拉上忉利天庭上那三十几万天兵天将一起陪葬,只是看样子那两个带兵的看起来都不像傻子,一时之间也未必是很容易下手,不若先自二人身边那几个生性凶残愚蠢的罗刹参军下手,只待先行顺利将枝叶剪除掉了,两个光杆将军还不好下手的吗? 但是据前日里分派出去的各路探子飞鸽传书回来上报,忉利天庭大军驻扎之地的几处中军大帐之中却一连几天也并未见到二位将军影子,听军中兵士闲话之中透露,二人现下正在距归云山庄三百多里之外的宣城城内的水阳江上丝竹声声的花船画舫之中各自各的饮酒行令,寻欢作乐呢,军中大小事务悉数交由帐下几位罗刹参军全权料理,左右不过一个小小归云山庄,不拘怎样,只要能将澈水云缺这个欺天叛逆的天庭要犯给设法生擒活捉住即可。 澈水云缺在山庄之中乍一听见这个绝好消息,心中自然是心花绽放之极,当即苦心设计下一条瓮中捉鳖的阴狠诡计,只等着中军帐中那几个又蠢又笨的罗刹参军自己送上门来。 此计策在归云山庄一众大小头目眼中其实不过是一条好似请君入瓮般的雕虫小技,本自完全不值一提,左右是因为凡妖域辖下的镇江府地界上有一处名为牛花村陆家庄的土豪恶霸庄子,庄主飞天蜈蚣萧道成昔日里曾是一个横行长江沿岸的江洋大盗,经年里在长江之中劫杀过路商贾船客,劫下财物之后先将船上男丁一律装在粗麻袋中拴块石头沉江溺死,船中女眷留待奸杀之后再一起推进江中了事,据说他后来因为一心想着要寻座前堂后园堪比侯门王府的大户庄子落脚栖身,而在夤夜之间将自来在牛花村中乐善好施的陆家庄主全家三十余口灭门,自己取而代之,现下他的陆家庄中经日里大肆豢养着不下五百毛贼杂兵,平素里舞刀弄枪的威吓威吓相邻四里,依仗着人多势众强索盘剥方圆三十里左近买卖商铺中一些孝敬供奉,私下里仍旧派人在镇江两岸暗地里做些杀人劫掠,谋财害命的无本买卖,近年来镇江当地官府没少派兵来清剿这个经日里欺男霸女为祸四邻的陆家庄子,但是因为长年以来有归云山庄暗中帮扶护佑,当地官府也一直无可奈何,常言道,投之桃李,报之琼瑶,受人滴水恩该当涌泉报,澈水云缺知道,现而今要这个飞天蜈蚣萧道成连本带利的报效归云山庄素日里的无上恩德的良辰吉日,眼看着总算是快要到了。 其实萧道成他身为红尘人间之中一凡夫俗子,江湖莽夫,自是不知道素日里被他烧香磕头,三拜九叩的归云山庄为何却是定要他带着庄子里面的五百多生死弟兄在五月初五上弦之夜的三更时分依约埋伏在距离齐云山下三百里之外的青弋江畔松树林里一座名为春秀观的荒弃道观之中,澈水云缺自是不会轻易透露给他的,因为春秀观中的后院地牢之中长年镇压着左近一处乱坟岗中阴魂不散的五百余冤孽恶鬼,地牢之中的符咒封印前日里已经被他暗自派人强闯春秀观中施法破除干净,这些恶鬼因为身上有道法掣肘,轻易还不能逃离春秀观中,但是只要在每月初五的上弦之夜三更时分之前能够附上人身,既能顺利逃离春秀观中,因为天妖界中自来喜好在三界之中广结善缘,妖魔鬼怪一律来者不拒,因此上这五百余恶鬼想要藉此投奔归云山庄听命效力,那自是再好也不过的,只要让他们假意扮作自归云山庄之中反水叛变出去的忤逆叛徒,以活捉归云山庄圣主为名将那几个立功心切的蠢笨参军给引诱去青弋江畔松树林里的那处乱坟岗子左近,到时五百余恶鬼一齐吸取几人身上精气,任是修罗罗刹也无一能得逃出命去,之后松林中的夜猫子精自会前来分食几人血肉,吃剩下的骨骸就地往乱坟岗子里面一埋,毁尸灭迹的无影无踪,界时天兵天将之中群龙无首,立时即会大乱,他归云山庄在肆意躺在水阳江中花船画舫之中流连浪荡的那两个酒色将军急急赶回齐云山下之前,难道竟自连十万天兵天将也斩不绝杀不尽的吗? “圣主,恕手下多虑,能在化自在天上混上参军一职的,想来也不是蠢物,”云缺身边一只小小狐妖一脸深思忧虑的低头揣付着说,“更何况几个参军死了,对那三十万天兵天将也未必能有多大惊动,”他说,“左右只要咱们归云山庄在中元灯节之前一直坚守不出,待到妖皇妖后二位大人完满出关,岂不是更好?” “哼,天上的神仙各个阴险狡诈至极,现下不趁此机会来一个杀一个,只等着他们再来花言巧语的煽动蛊惑江湖上的各路英雄好汉一起围攻归云山庄来吗?”他听了之后忍不住冷冷笑了一笑,“归云山庄之中现下还有多少人一心惦记着叛逃归降,打量本王心中一点底子也没有的吗?”他说。 “圣主息怒,小臣方才只是无意冒犯。” “怎么,你这么多心,本王平素里难道当真那么令人恨吗?”他问。 “只因王爷你是仙身,众妖心中难免对王爷你将信将疑,心存芥蒂。” “所以本王才要先拿那几个参军开刀,”他冷冷笑笑,“就自当是一道迟来的投名状也好,”他说。 但是谁想到,天不随人愿,这里澈水云缺心中确是暗自盘算的很好,未料到他一心里处心积虑的要设计铲除掉的那几个罗刹参军却当真也并非是他想象中的愚蠢鲁莽之辈,几人其实一早看出眼前打着降旗来中军大帐之中弃暗投明来的庄主大人是个已经被恶鬼上身的活死人,因此上将计就计,暗中秘密吩咐帐下五万天兵天将紧随其后包围在松树林外,一声令下之后四面围堵包抄,最终将五百余附身恶鬼全数围困在松树林中一座杂草丛生的乱坟岗子之内,方才想要就地将这群作恶多端的冤孽恶鬼乱刃斩杀,谁想到远处一棵千年古松枝下倏忽之间一剪清逸白影恍然一闪,众人好奇之下急忙追赶至古松枝下,只见方才那道清逸白影虽然转瞬之间即如清风掠影般消失弥散的无影无踪,但是松枝上去堪堪悬坠着一卷莲香四散的上古青竹简牍,众人见状急忙将简牍自松树枝子上面小心摘取下来,信手打开一看,顿时间惊出一身冷汗,原来简牍上清晰释解着乱坟岗内五百附身恶鬼的渊源来历,敢责这群恶鬼是八百年前被一游方道士施道法镇压在春秀观内的丧魂恶鬼,因为三魂之中的天地二魂尽皆被人以禁法吸尽精气成为死魂无法牵制七魄之中恶气而成为一群丧心病狂,疯癫凶恶至极的丧魂恶鬼,他们现下即附身在凡人身上,若是冒然将附体凡人斩杀,即会就近附上左近过路凡人的身,再同样以禁法吸尽天地二魂精气而让宿主一般成为丧魂恶鬼,这些丧魂恶鬼会丧心病狂的四处吸取凡人天地二魂精气,如此无限蔓延下去,用不了十年,人间大地上即会遍地全是此等丧魂恶鬼,到那时可当真即是再斩不绝杀不尽的了。 但是,只要依照青竹简牍上的上古秘法行事,那些恶鬼即会被永世禁锢在乱坟岗内无法再附上人身杀生害命,只是此上古秘法对那些被附体的凡人却当真是残忍暴虐至极,需要先围绕乱坟岗子四外依九宫八卦阵法挖出五百余个土坑,再以庖丁解牛之术用下过符咒的金刀自头顶上开刀将活人整幅骨架自血肉中整剔出来,其中只留一条筋带不断,再用这条筋带将骨架血肉扎在一起,将这些骨架血肉埋入坑中连成一圈,既能以此阻拦恶鬼出逃害命,只一样,做这一切时下刀必须要快,不能让坑外地上见血,不然人墙禁术会被秽血破掉,此秘法虽然因为残忍至极而在上古年间即遭禁用,但是眼下危机情势却当真已经是到了刻不容缓的千钧一发之际,几位参军心中稍稍盘算一下之后自是来不及耽搁,赶紧命人前去松树林之外三十里不到的青阳县城之中多多用摄魂之法捉来几个刀工精湛的庖丁厨子屠夫,甚至是刑场上最善凌迟剔骨的侩子手,趁夜将这一圈看似惨绝人寰的禁术邪阵尽快填埋起来了事,几人事后自是不会忘记施法将这些庖丁厨子屠夫侩子手的记忆自心中完全抹杀消磨干净,只是谁料到这些庖丁厨子屠夫侩子手事先竟自未卜先知的尽数服侍了一丸不知自何处而来的大罗金丹,翌日清早一觉醒来之后,竟自对昨夜城外松树林中所发生之事一个个的记忆犹新,心惊肉跳,彼此间在街坊四邻街头巷尾之中一通加油添醋的四下散播,不上三日工夫就已经栩栩如生的胡乱谣传至百里之外的水阳江上一片仙乐缭绕,丝竹声声的飘荡画舫之中 几个自化自在天上偷溜下凡来的宫奴婢女隐约听到水阳江上众多迎来送往的花船画舫之中竟自纷纷八卦传言出此等令人毛骨悚然的隐秘八卦传闻,恍然不知所措之下只得急急来到璎珞闺阁之中低声向她悄然耳语了几句,璎珞这次本自是跟随鸢尾祎陀来到红尘人世间的水阳江畔游玩闲逛几日来的,只待鸢尾祎陀率兵将归云山庄庄主生擒活捉住之后即会跟随他一起回转化自在天上,谁想到才在水阳江上漂来荡去的尽心玩耍了七日不到,竟自倏忽之间自身边宫女口中听到这等欺天祸事,现下祎陀他还尚在画舫后面和大祭司他一起把酒临风,品茗对弈,璎珞在闺阁之中思来想去之后,还是觉得该将此事尽快告知二人才好,不然若是被当地山神土地抢先一步给一状告到玉皇大帝那里,事情就太糟糕了。 其实不等璎珞开口,青莲就已经心知她自闺阁之中急急跑来画舫后面的亭台轩窗跟前究竟到底是为了什么,他的一双翦水清眸虽然在眼前一杯碧螺清茶之中看似心若止水波澜不惊的连半点眸光都不曾随波颤上一颤,但是眼神中那一瞬而逝的爽然若失和纷扰愁绪,还是没能侥幸逃脱茶案对面另一双翦水双瞳的灵犀蠢动和敏感。 “他是在担心你,”青莲见状忍不住淡然笑了一笑,“人心难测,那几个大胆参军转头将责任尽数推却在你的身上也不一定。” “若当真是万不得已,这个罪孽祎陀自该一肩担下,”说话间,他已经淡然挥手让身边几个侍女扶璎珞自茶亭前退了下去。 “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等到回去之后将他几人叫来仔细寻问对质一番才可。” “这个不劳大祭司费心,祎陀自己的手下,祎陀自己回去亲自审问即可。” “你若对皇兄没有疑心,璎珞还是先留在宣城城内,找间清净客栈让忉利天庭上的那几个跟随青莲下界降妖的护法侍卫暗中随侍护持即可。” “若是祎陀没有猜错,太子妃她现下正栖身在宣城城内的水鸢青楼里面,”他冷冷笑笑,“你身边的那几个护法侍卫,又岂有一个平日里不去水鸢楼里寻欢买醉的?” “求你嘴下积德,”青莲忍不住笑笑,“青莲近日里可还不想擅动七十二刑呢。” “你那刑罚自来只对没交情的,”他忍不住拈手端起案上茶盏来低眉顺目间终于还是忍不住蹙起眉睫来淡然冲他一笑,“有交情的犯了清规,你自来即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说,“不然太子妃她,现下也早该被押回天庭去了。” “你疑心青莲是不想在天上看见她才放任她在水鸢楼中自甘堕落的?”青莲手中茶盏不自觉间微微动了一动,“其实她也很可怜的,不管怎样,她现下只是在青楼之中轻歌曼舞的卖笑度日,又不曾当真肆意卖身糟蹋自己,”他说,“非是青莲对不起她,实在是因为三世之前那个真心爱过他的男人,与她今生缘分却是还未曾彻底斩断干净。” “你那皇弟心中早就已经没有她了,” “不,青莲说的是另一个男人,” “哼,你是存心就这样一直形单影只的讨人猜疑嫌憎,不然又岂会当真在天庭御苑之中找不到一个指婚仙子?” “你不必多心,”他说,“西天极乐净土上的斩情圣尊被贬下界之后,这首座护法的位置,可还一直空缺着呢。” “哼,你当真想要背叛忉利天庭,跑去西天极乐净土当小和尚?” “别得意太早,”青莲忍不住笑笑,“那个位置,我现下只是一心替明王殿下他算计下了。” “那敢责是好,左右他的心思也不在成亲立室上面,早该发到那里去当和尚才对。” “要说多少次你才记得,即是在西天极乐净土,护法也一律算作是俗家弟子的,”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二 菩提叶落 (四) 宣城城内酒楼客栈虽多,但尽数是沿街开立在熙熙攘攘嘈杂喧闹的水阳江两岸,相比较下,敬亭山下的酒楼客栈虽然生意也十分不清净冷淡,但是即是替璎珞费心寻下一处清净客栈稍加闲憩逗留几日,那自然还是敬亭山下水阳江畔上的那家名为云笺客栈的清净轩榭成为逝雪青莲的心中上选。 为了免被客栈内南来北往的各色闲杂人等无端喧闹惊扰,青莲用心替她挑选了客栈二楼上最清洁素净的一间客房,璎珞因为青莲平日里玩笑中时常提及的西天极乐净土一事而经日里耿耿于怀,自以为他是看见自己一心贪恋化自在天上经日里呼奴唤婢的无上逍遥日子而一气之下才想去西天极乐佛主座下修行精进的,虽然他自以为自己即是去了西天极乐净土也一般只是一个当差护法的俗家弟子,但是璎珞心中却是十分清楚明了的很,西天极乐佛主他既然日日要向座下弟子苦心讲经说法,一个殿前护法即是存心将耳朵堵了起来,也逃脱不掉被那些精深道法一日一日的悄声潜入心底,日渐教诲感化,任谁也不忍心看见他最后被强行教诲感化成祎陀他在忉利天庭中被强行封印记忆时五蕴皆空,六根清净的不能再清净的那个可怜样子,而且是永生永世,再无退转 但是现下看起来,她的这些忧思疑虑却仿若是当真有些胡思乱想,纷扰愁绪的,因为青莲他前日里还淡然不惊的只身前往宣城城内水阳江畔最奢华气派的水鸢楼里饮酒寻欢了一遭,而亲自在临窗桌案前替他执壶斟酒的,非是旁人,却正是昔日水莲王城之中那个被他亲下口谕废黜太子妃封号软禁在荼蘼轩中等待赐死的云水荼蘼,当日被曼陀罗华苦心安插进少阳东宫里的华阳宫中第一细作眼线。 “几百年不见,倒是越发的云鬓花颜,销魂妩媚起来了,”他轻轻拈手将酒盏抵在嘴边,一脸爽然若失的淡然笑了笑说。 “太子殿下勿怪,荼蘼只是前日里听说你一心想要去西天极乐净土侍奉当差,心中一时高兴,私下里多多预备下一些胭脂水粉,装点装点眉目而已,到底是几千岁的人了,任是再如何搽脂涂粉,也未见得还有人肯见了,”她说。 “好啊,听说我要去西天极乐净土即这般高兴,若是听说我要去当和尚,你岂不是要失心疯了?”他一脸哭笑不得的苦苦摇摇头说,“没想到,敢责这世上这么多人一心盼我去当和尚。” “其实当和尚也没什么不好,”荼蘼冷冷笑笑,“日日聆听三清妙法,念经念的久了,心中就再想不起来那个被人从心尖子上横刀夺走的女人了。” “不管怎样,当日建成太子身死,你虽然还是处子之身,但到底还是给他殉了葬的,这么多年来,青莲一直没有对你道声谢谢,”他说。 “别太激动,”她蹙起眉睫冷冷看着他的眼睛,“荼蘼那时只是一心想着纵是替你殉葬,也总比被送进清凉寺里去受一辈子活罪好些。” “好啊,每日里只管敲敲木鱼念念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还有大把的香火银子赚,怎么在你眼中却变成了受活罪呢?”他问,“难不成只是因为头发剪掉之后,被男人一眼迷恋上的机会少了,心中着实是很不甘心的吗?” “哼,这样的话,荼蘼近日里已经听的够了,殿下若是愿意,荼蘼现下就可以拿把剪子替你将头上三千青丝尽数给剪个干净,看看你还敢不敢回客栈中见那只小花精去。” “别胡闹,你我都是忉利天的人,你这一剪子下去不要紧,帝释大人见了,不登时间给气成失心疯才怪。” 趁着青莲在水鸢楼中饮酒寻欢的那一时半刻,鸢尾祎陀早已在中军帐中将手下几个罗刹参军狠狠抓来鞭笞责打了一顿,但是因为几人一口咬定当夜在乱坟岗中确是受千年古松枝下一神出鬼没的白衫仙人以青竹简牍指点才会违心以上古禁法填埋人阵,只没想到消息走漏的竟然这般飞快,当日几人确是施法消除了那些庖丁厨子心中记忆的,莫非是暗中有人阴险作祟,是了,那多半该是归云山庄中人。 几个罗刹参军还在帐中一脸啼哭哀嚎的后悔未曾严加警戒归云山庄中人暗中设计陷害,谁想到鸢尾祎陀只一听见松树枝下白衫仙人一事,心中即已无凭无据的抢先认定了此事必是和逝雪青莲他脱不下关系,若非如此,上古青竹简牍上断不至于会无端沾染上隐隐莲花清香,没想到他时至今日还一心在打璎珞主意,清弋江畔松树林中的禁术人阵虽然是手下几个大胆参军背地里瞒着他私自填埋,但是若是事情闹到父王那里,想也逃脱不掉那条经日里围在父王身边殷勤侍奉的小蛇精崽子在父王耳边一番添枝加叶煽风点火,旁边再添上一只冷眼看笑话的天马,父王一气之下,非将自己给一把拎去玄冰水牢之中吃苦受罪不可,下去玄冰水牢里面吃苦受罪他自是不怕,好歹那水牢也是自己家的,只是若是父王他存心让那条小蛇精崽子和那只天马日日来给自己送牢饭吃,自己在水牢里也就只有躲起来装死的份了,璎珞看见自己在水牢里被两个奴隶侍从如此戏耍嘲弄的羞愤难当,无地自容,自是会日渐想起昔日水莲王城之中圣莲大祭司他在圣莲祭台上执手间翻云覆雨倾尽天下的庄严霸气来,哼,用心如此良苦歹毒,枉自己平日里还俯首尊称他一句皇兄。 鸢尾祎陀一念及此,急火攻心之下却忍不住一转念间计上心来,立时暗地里遣人去齐云山下速速寻些断根草来。 翌日,青莲自水鸢楼中回归中军大帐,鸢尾祎陀在帐中不动声色的命人速速替副将大人上茶,亲眼见他将一碗掺了断根草的碧螺清茶仰起脖子来一饮而尽之后,方才不紧不慢的向他和盘托出了自己前日里仔细斟酌拟定下的一举攻破归云山庄,活捉凡妖域圣主的详细作战计划。 按照鸢尾祎陀斟酌算计,迄今为止两军在齐云山下对阵已经足足三月有余,而归云山庄现下如此易守难攻,久攻不破的根源纠结所在,却正是因为凡妖域圣主澈水云缺他以太若真诀在归云山庄四外设下逆转八卦阵法,此阵法天庭兵将无一能够破解,而据鸢尾祎陀所知,若要彻底破除此阵,非要青莲亲身前往千里之外澜沧江畔的大理皇城不可。 原来点沧山下的华严寺中长年尘封着一把上古神剑,名为清霜沉水剑,此神剑破印解封之后,只要抓一失去仙身的漂泊孤魂以三昧真火铸入其中充当剑灵,一剑刺中太若真诀之阵法中负责镇守死门之人,将死门之内噬人瘴疠借着剑灵戾气释放出来,其余阵中守护之人即会尽数被阵法之中四散瘴疠反噬,阵法大乱之下,澈水云缺他身内心血真流也会随之倒冲逆转,界时非但太若真诀阵法破印解封势如破竹,因为剑内被铸剑灵魂魄被三昧真火锻炼之后已经撕裂断碎成一缕一缕冲天戾气和剑身永世融合在一起,因此上以剑灵戾气,只要一剑刺下,必定会将澈水云缺仙身四外笼罩着的护身封印阵法一举横扫消弭殆尽,而他在身内气血真流倒冲逆转之下,纵是不死,也必将会变成一个终身横卧在床榻上连眼皮都无力眨上一眨的无用残废,界时将这个无用残废派人一把拎回化乐天上去物归原主,好生归还给他亲生父母,想来也是大慈大悲的功德善事一桩 “统领大人的计策听来倒却是和好,”青莲听了之后忍不住凝眉蹙目的暗自低下头稍稍思付了片刻,“只是,若是一心想要打那把清霜沉水剑的主意,只怕却非要违心在华严寺中亲手犯下杀孽不可,”他说。 “那是自然,清霜沉水剑上的封印是见血封魂印,只有寺中负责看守封印的祭司心血才能破印解封,” “据青莲所知,现下华严寺中负责看守清霜沉水剑封印的祭司,正是大理皇族之中的二世子殿下,云水尘莲,”他说,“说起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哼,他有什么可怜,”祎陀听了之后忍不住冷冷笑笑,“左不过是因为在后宫里日日糟蹋自己寝宫内的妃嫔宫女还嫌不够,竟自色胆包天的去打他父皇新近册封的年仅十六岁的小皇贵妃的主意,虽然才十六岁,名分上也算是他的母妃,如此禽兽不如行止,将他送去华严寺里一辈子看守神剑封印,已经算是从轻发落的了,”他说。 “才年仅十七岁而已,这一辈子可就再也不许踏出华严寺一步了,想一想,跟当年凤凰山上婆罗神刹中的圣鸾大祭司,多少也有些境遇一般的呢。” “自檀中死穴之中吸取心血,任谁也是必死无疑,”祎陀冷笑,“如此也顺势帮他解脱了,”他说,“只是活着时如此为祸作孽,下辈子只怕要投胎成披毛戴角的畜生了。” “可是剑解封了,剑灵却去哪里找呢,难不成就势将尘莲魂魄铸进剑里充当剑灵?” “不必如此赶尽杀绝,”他说,“剑灵祎陀前日里已经替你预备好了。” “嗯?是谁?”青莲微微好奇,“能在人间漂泊许久的孤魂,多半是被天庭惩罚不许轮回转世所致,”他问,“难不成你当真大逆不道,前去终南山下” “放心,慕容梵若的师父,还不至于倒霉到这个地步。” “那” “是个四处漂泊无依多年的受罪孤魂,前日里来齐云山下两军阵前想要趁机吮吸一些争战过后将死兵将的精气,被前来巡视敌情的天兵天将抓个正着,现下还一直被扣在玉净瓶中,你若是想要在点沧山下就地铸入剑灵,只要连那只玉净瓶一起带在身上即可。” “如此可怜的孤魂,必是受了天庭惩罚的,这未免太残忍了。” “残忍,祎陀不是佛陀菩萨,没资格经日里一心惦记着慈悲为怀,普渡众生的,”他说,“更何况,这众生也未必一定就是能尽数渡的尽的,”他淡然笑笑,“果然被西天极乐佛主叫去苦心教化了几句,立时就不一样了,菩提心生的这般快,只是,好似是连六根还未净呢,想要大彻大悟,只怕还早的很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三 血染荼蘼 (一) 一步一步踏在点沧山下华严古寺山门外清溪古木,松竹斑驳的青石台阶子上面,平日里那看似止水波澜,风轻云淡的翦水双瞳,今日里难道竟当真是非要阖闾染血一遭不可的吗?自己从何时开始竟自倏忽之间如此多愁善感,慈悲为怀的了?杀一人一魂,救天下苍生免遭仙妖之乱,看似大慈大悲,实却残忍至极,因为被救的苍生从此没有心了,苍生若是都心存牺牲无辜旁人保全自己性命安危之念,实则已与邪魔恶鬼无异,即与邪魔恶鬼无异,救与不救,又有何区别,救下人之命,却诛灭人之心,看似大善,实却大恶,杀却无辜一人一魂挽救天下苍生性命,看似大恶实却大善,善恶之分,却只在世人心中所想,世人若想保命,此举大善,世人若想保心,此举大恶,但是命都没了,却又该如何保心,心没有了,保命下来意义又有几何? 但是,即是在军中效命,主帅之命自是军令圣旨,不得违拗,眼看着即要一步踏进华严寺山门里了,却忽然听见山门里一阵阵呜呜咽咽的猫狗嘶吠和格格嘈杂的孩童吵闹之声。 青莲眉睫下一双翦水清眸登时间忍不住微微一颤,好奇之下心中更是来不及多想什么,倏忽之间已经急急一步踏进华严古寺山门,穿过空寂无人的前院,左转右转之下,已经只身来到后院之中那座青痕斑驳的三生宝塔前面。 宝塔前很多流浪猫犬和稚子孩童一起团团围绕在一个青衫蔽体,玉带束身的清俊少年跟前,争先恐后的自他手中争抢着一块一块清甜香软的甜松糕吃,只见那少年一手提着篮子,一手轻轻自篮中一块一块的拈起松糕温柔分发在猫犬爪前和孩子们手中,他的身旁随意搁置着几卷泛黄的经书,经书上胡乱衬托着几串三曼多陀罗念珠,在三生塔前一池出水莲花斑驳掩映下,他容颜清丽妩媚的当真是让人潸然感动。 不愧是大理皇族中的世子殿下,青莲一双翦水双瞳淡然蠢动之下,终于忍不住寂然仰头看看蔚蓝天空上一抹清风四散下的云舒云卷,俯首看看脚下斑驳青石板上的蝼蚁斑痕,是啊,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眼前三生塔下一人,怀中玉净瓶中一魂? 须臾间,三生塔下的清丽妩媚少年已经顺着轻轻脚步声响淡然抬起头来,“进来是客,”他一双丹凤清眸横波流转的寂然笑看他说,“大理城中最上好的糯米松糕,里面带玫瑰青梅蜜枣和甜杏仁的,兄长要不要过来尝尝?”他问。 “小孩子家的甜食点心,怎好抢来分的,”他苦涩笑笑,“须防点心铺子无良,以苦杏仁代替甜杏仁蒸糕。” “兄长多心了,苦杏仁药铺子高价争抢还许抢不到呢,谁会如此暴殄天物,用来蒸糕?” “但若是有人存心预定,可就不一定了。” “兄长放心,常言道,身体肤发,受之父母,自是心知明日即得命终,自裁也是忤逆大罪,尘莲不至于那般糊涂。” “你知道我是来解封清霜沉水剑的?”青莲登时间忍不住心中格的一颤,“你竟自当真能够卜卦算命的吗?” “纵是兄长不来,昔日里大理皇宫禁苑之中因为被打入冷宫而以苦杏仁自尽的妃嫔宫女又有多少?”他问,“相比禁苑冷宫,这座梵音清净的华严古刹,已经是很皇恩浩荡的了。” “但是据青莲所知,昔日里因为犯了宫规而被贬去寺院中清修的妃嫔宫女,反而用到苦杏仁的时候,倒是比在冷宫里时还要多的很呢,”他无奈笑笑,“其实若是能够脱胎换骨,痛改前非,一辈子被关在宫里还是寺里,又当真能有什么不一样的。” “兄长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却为何不先被关进来脱胎换骨痛改前非一番呢?”他问。 “嗯,原来心中到底还是怨气冲天,看来这些时日的经文,尽数全是白念的了。” “尘莲日日坐在这里念经只是为了不让自己被关成失心疯子,”他说,“但是这些日子下来,倒是也并不觉得寺院里这些无父无母的孤儿稚子和流浪猫犬很讨人嫌的了。” “这些孩童的父母和这些猫犬的父母一样,尽皆是被世间刀剑病饿所杀,想来他们这辈子也未必是能够有机会出得去华严寺山门半步的,”他说。 “尘莲死后,兄长你会留在这里继续供养照料他们吗,”他问,他说话间已经顺手拈起身边经卷上那串清香隐隐的三曼多陀罗念珠,“兄长你已年过十八,随时可以自愿留下来当和尚。” “醒悟吧,”青莲淡然嗔怪他说,“你再过几日,也该到十八岁生辰了。” “尘莲是看守神剑的祭司,即是到了十八岁,也未必一定要当和尚。” “青莲要说的只是,在世人眼中,对一个皇族世子,被送进寺里来当和尚,看起来,却总是要比当祭司微微可怜一些,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大家心中开始可怜你了,自由离你也就不很远了。” “你是来取尘莲檀中心血的,取血之前先教化人的脾气,当真是很不招人待见。” “是谁告诉你青莲今日要来盗剑的?” “来人并未告知尘莲名姓,” “他还说什么了?” “要你在杀尘莲之前,先将这粒沐花饮露丹吃下,”他说话间,已经自怀中玉瓷瓶中轻轻倒出一粒小小水丸蜜丹,淡然托在掌心。 “不必了,”他说,“你方才既然已经知道我是来杀你的,为何却不急着逃走?”他心下好奇,“难不成你自认为自己武功天下第一,青莲杀不得你?” “你当日并未饮下断根茶,而是悄悄吐了,”云水尘莲看起来一脸爽然若失的失望样子,“兴许在世人眼中,一百年困囚监禁,一转眼间就过去的,很快,很快” “整日里这般唉声叹气怨天尤人的,当真给圣莲皇族丢脸。” “尘莲本是当日水莲圣王和天宫御苑卑贱宫人淫乱私生,为了不让你母后见了生气,才被送到下界中来交给大理皇族代为抚养,尘莲虽然在禁苑内宫之中犯下忤逆大错,依律也只是该被送去个皇家敕建寺院中闭门思过几年,这一百年刑期,可是水莲圣王他在忉利天上亲笔御旨定下来的,养父大人不敢违拗圣王陛下御旨,只好命人将我送来这里受罪。” 云水尘莲说话间忍不住将身旁几本泛黄经卷胡乱抓起来撕个粉碎,连手中那串隐隐散发着三曼多陀罗清香的念珠子也顺势一把掼在地下,如此忤逆任性,他就不信他这个据说是自来心思阴狠歹毒,心机城府极深的太子哥哥能眼巴巴的错失掉这个为了在水莲圣王跟前争宠夺位而趁机铲除异己的绝好机会。 “放肆,若是再敢如此在兄长跟前撒娇任性,无理取闹的不像样子,小心再被加刑百八十年的,”他说。 “你不杀我,回去怎向那个疯子统领交代?” “这你却不必管了,”青莲看似一脸静若止水,波澜不惊的冷眼含眸看着他说,“只管在这里好好待着,”他说,“只记得,救天下苍生是救,救一人一魂也是救,你现下好好活着,那玉净瓶中的一魂,也就不必被铸剑灵了,”他淡然笑笑,“只是现下经书已经撕了,你余下的刑期,定是很难熬的了。” “你放心,和尚寺里有些东西,是再不会缺的。” 自华严寺中离开以后,青莲自是在点沧山下找个清净地方将玉净瓶中的被拘孤魂给一并放了出来了事,虽然大唐盛世离今日之红尘人间少说也已经五百年有余,但是这个在玉净瓶中被羁押困囚了数日之久的落魄孤魂,在自玉净瓶中被释放出来那刻开始,就好似对他的救命恩人心中充满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无比积怨痛悔和失魂落魄,他现下一心只想要尽快逃离开点沧山下,逃离开他救命恩人眼睛能够冷眼斜睨到的任何一寸地方。 但是,“这却又是何必呢?”他悄然的将束魂真言暗自加持在他身上。 “看到我现在这个落魄样子,你心中当真该是很幸灾乐祸才对,”他在束魂真言束缚下羞愤难当的负气别着头说。 “你现下还叫长风吗?”他淡然笑笑,“想是在玉净瓶中,也一般偷听到了我那时并未当真饮下断根茶,”他说,“不管怎样,这对你总不是件坏事。” “好事,坏事,对我这样的戴罪孤魂,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他回过头来微微冷笑,“左右是苦劫无期,兴许还是身下无间地狱,更死得其所一些。” “是啊,世人一生都十分惧怕睁眼见到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那日,但是殊不知,有些人,却当真是连得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接引的机会都没有的呢,”他微微笑笑,“不过恕青莲直言,做错了事情却不愿接受惩罚的念头,总是不好,”他说,“既然知道自己是戴罪之身,接受苦刑惩戒时,总该心平气和一些才对。” “若是师兄他当日未得帝释大人及时施法收拢魂魄,重聚元神,谅你今日也没这个兴致在我跟前讲经说道,”他的眼睛一瞬之间微微动了一动,“这世上有亲人兄弟总是好的,”他说,“不然生死却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是青莲疏忽,忉利天上公务繁忙,一不小心竟将你给淡忘记了。” “长风只是每隔半月出来寻些战场上将死之人精气吮吸,那些精气左右是要散的,不知如何又触犯了天规戒律?”他问,“天庭上的天规天条,当真有这一条清规戒律的吗?” “心中如此轻视天规戒律,怨不得都当上囚犯了,却还不知自己这囚犯到底是怎样当的,”他淡然谑笑,“想来帝释大人罚你永世不许转世托胎当真却是十分有道理的,”他说,“似你现下这般心性,只怕投胎为人之后,也免不了世世当个祸国殃民的惹祸秧苗,天生一块揭竿起义,举事造反的材料,唯有现下这个落魄样子,才稍稍能够安分守己一些。” “这么说,你是存心要逼迫长风起心去取神仙精元修炼,身堕邪魔恶道?” “凡人精气总是沾染五浊恶气多些,长年吮吸下去,修行只怕就要废了,” “怎的忽然这般关心起一个阶下囚来?” “忉利天庭的囚犯,又岂有不严加管束之理。” “若是当初就将我魂魄散灭掉了,今日也无需如此劳神费力。” “囚犯若是有资格散灭魂魄,十八地狱现下只怕早已经空了。” “说吧,现下又想要将我给监押去哪座深山古洞子里去,”他问。 “不拘哪里,只要每隔一个甲子前去替你渡些真气即可。” “长风知错了,只愿身入轮回,求大人成全。” 眼看着身前这个戴罪孤魂双膝重重的向自己脚下一跪那刻,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当真已经再净不起来了,他自是还没忘了眼前这个戴罪孤魂本是汉云山中的一条蟒精,只因自己的弟弟耽水湘莲当日在剑下好心饶过他一命,还将他认作自己师弟,谁想这蟒精恩将仇报,反而将湘莲他给打的魂飞魄散,幸而帝释大人施法替湘莲他从新聚合了元神,送他下凡投胎,后来这蟒精被帝释大人赐死,也一样去下凡投胎,但是在下界中他又犯了天规,被帝释大人罚他不得入轮回,在人间当一飘荡无依的戴罪孤魂 虽然他现在深深跪拜在自己脚下,乞求着能够得入轮回投胎转世,但是 “你错了,青莲只是授命执掌忉利天庭七十二道苦刑,但是依律治罪的事情,却自来只凭帝释大人亲笔御旨,你现下该做的,只是去找个清清静静的仙山古洞闭门思过一段时日,只记得,刑期不拘长短,都只有在不知不觉中才可熬的快些。” “大人” “不要说了,本座要开始替你渡真气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三 血染荼蘼 (二) 许是因为这个长风他生来即是个极其恋恋不舍前尘旧念的人,明知汉云山上处处皆是自己五百年来念念不堪回首之四季轮回,花开花谢,但是却还是执意要青莲将他押去汉云山上的落云洞中监押囚禁起来了事,因此上青莲也就在半路上稍稍耽搁了几天,他心知尘莲手中那枚沐花饮露丹必定是鸢尾祎陀他因为心中不忍当真见他在误饮断根茶后六亲不认的亲手残杀亲生胞弟而急急施法提前赶去华严寺中将解药交给尘莲,这倒是让他心底里一瞬之间潸然泛滥出一丝丝十分受宠若惊却又爽然若失的纠结波澜,当日在忉利天上,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加诸在他身上的严加管教和苦刑惩戒已经严刑苛虐的连帝释大人都要看不下去了,忉利天庭中的护法侍卫按规矩本自该是在每日午时三刻时分一起前去后殿之中享用午膳,但是鸢尾祎陀他当日记忆虽然已经被帝释大人施法封印住了,化自在天上东宫太子的少爷脾气却是半分也不见消减退变,他又岂肯放下身段来与众侍卫一起规规矩矩的排队去后殿之中午膳,虽然他一介仙体真身,即是千年不吃不喝也不至于挨饿,但是在忉利天宫之中,午膳即是命令,饿了要吃,不饿也一般要吃,若是执意不吃,即是忤逆忉利天庭中的天规戒律,依律是要严加责打惩戒的,青莲自己也不记得当日自己因为午膳的事情亲手拿起青藤仙索在后殿前厅之中当众鞭笞责打他多少次了,旁人私下里议论纷纷的编派八卦自己是因为璎珞的事情而滥用职权,公报私仇,他听了之后心中倒是确是未曾在意几分,只是,几千年时光荏苒而逝,前尘旧恨一如过眼烟云,风吹云散,时至今日,鸢尾祎陀他心中若是再要对他心中无端生出些什么猜疑嫌隙,那自己当日在忉利天上,可当真就算是白打他了。 青莲心中一念至此,自然也就在放心将长风安顿在汉云山上的落云洞中之后急急转头顺着汉江入长江,一路上顺风顺水的按日赶回齐云山下的中军大帐之中,依例向鸢尾祎陀复命请罪,请求他依照军中律法治自己一个违抗军令的重罪,鸢尾祎陀心中自是知道他既然前日里一路上千里迢迢的怀揣杀机前去大理城外点沧山下的华严寺中执行军令,现下又一路上千里迢迢的空手回到军帐之中向自己复命请罪,那枚沐花饮露丹他在华严寺中自是已经吃下去了的,因为鸢尾祎陀心下里一直对自己一念之差下竟自给他喝下断根茶的事情羞惭愧疚的伤心痛悔,无地自容,因此上现下自是不敢当真去向青莲计较什么治罪不治罪的,而更让他一时之间痛悔难当,无地自容的却是,现时现下,就在中军大帐之外,奉他父王之令要一赌气将儿子接回化自在天上去修身养性,逍遥玩乐的两个他现下最不想见的人,耽若尘裳和耽若尘华,现时现下,却偏偏就一脸殷勤奉承的手捧父王亲笔手谕规规矩矩的俯首跪拜在中军大账门外 湿华舍不得儿子在红尘人世之中遭受半点委屈怠慢的爱子之心青莲自心底里确是可以十分释然理解,因此上也本自是不打算以帝释大人口谕和忉利天庭天规强行将鸢尾祎陀扣留下来,但是鸢尾祎陀他又当真岂是个能让人放下心来的人,他现下哪里肯乖乖跟随这二位圣使飞身回转化自在天上去在他父王母后跟前抱怨吵闹,丢人现眼,青莲心中自是知道鸢尾祎陀他在二位圣使跟前指定是要怒火中烧,喊打喊杀一场的,但是却没想到他竟自会趁二人不备,回手一把抢过自己怀中那枚小小玉净宝瓶不容分说的施咒收回二人身上一切法力,转而又回身将内中装满二人千劫修为法力的小小玉净宝瓶不容分说的强行向自己怀中一揣,之后即头也不回的拔脚跑出中军大帐,身形瞬闪之下,眨眼即在齐云山下的松竹林里杳无痕迹的干干净净,不知所踪。 青莲心中自是知道他是因为自觉无颜被二位圣使接回化自在天上去见他父王而一赌气只身出走躲避羞愧难堪去了而已,料想倒是还不至于无端生出什么事来,只是眼下装载二位圣使一身无上修为法力的小小玉净宝瓶虽然有幸被强塞在自己怀里,但是解除宝瓶封印的真言神咒却自来即是只有鸢尾祎陀他一人知道,想要自玉净宝瓶之中将千劫修为法力释解出来归还二位圣使,却是必须非鸢尾祎陀本人亲自回来对玉净宝瓶施法解咒不可,但是二位圣使现下既然一身无上修为法力已经被尽数收回,一身仙体真身必然是已经娇柔荏弱的与世间凡胎无异,而中军大帐所在之地又与归云山庄相距不足百里,两个身上没有半分混元法力的荏弱神仙,经日里滞留在两军阵前想来也定然是十分不妥,既然如此,不若就势将他二人也一并送去敬亭山下水阳江畔的云笺客栈之中净心栖身几日,待自己前去将鸢尾祎陀他亲自找寻回来之后,再施法解禁宝瓶封印,归还二人一身无上修为法力即可。 青莲一念及此,当即急急自帐外召唤进来几个近身侍卫吩咐他们一定要好生将二位圣使大人安然护送去敬亭山下水阳江畔的云笺客栈之中净心栖身几日,待自己前去恒河之畔将鸢尾祎陀寻回之后再施咒解开宝瓶封印,归还二位圣使大人一身无上修为法力,几个近身侍卫领命之后当即转身携上尘裳尘华二位法力尽失的圣使大人急急离开中军大帐直奔敬亭山下而去,这里青莲他自是一刻也不敢耽搁,当即施法只身一人一路上千里迢迢的向千万里外的恒河之畔急急乘风驾云而去。 他料定自己必定会在恒河之畔任意一座流云与孤鹭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湿华神像前找到他的,这个小败家少爷现下在心底里唯一一个忍无可忍,妒火中烧的阴狠执念,即是要不容分说的将恒河之畔任一座湿华神像双肩上盘绕着的萨陀罗迦徽象给一剑斩落下来泄愤。 恒河之畔的湿华神像在滚滚而逝的东流逝水和风卷云散的秋水长天中静静的阖闾着一双澈水清眸,与他肩头盘绕着的萨陀罗迦一起渐入瑜伽禅定之中,虽然只是一座一座美丽妩媚的让人瞬间潸然落泪的大理石雕像,但是鸢尾祎陀在湿华神像之前如此忤逆冒犯,想来湿华大神他在化自在天上,也未必是一点也不知情的,若是当真如此,这个小败家少爷日后在化自在天上可有的是罪孽可受的了,不管怎样,他当日在终南山下既然肯开口叫自己一声皇兄,自己现下又岂会眼睁睁看着他如此执迷不悟的叛逆沉沦下去而袖手旁观,视而不见 青莲一念之下,只得急急赶上前去出手阻止鸢尾祎陀褪手自腰间拔剑出鞘,在湿华神像之前孽障沉沦,忤逆冒犯,谁知鸢尾祎陀见青莲胆敢上前出手阻拦自己,气急之下反而冷冷笑笑,“莫要忘记,祎陀纵是再孽障沉沦,大逆不道,也还不至于为了争夺皇位而在水莲王城里面费尽心机的活活气死自己父皇呢,”他说,“这世上任一人,都比圣莲大祭司你有资格在恒河边上教训祎陀。” “执念前尘本自是件自寻烦恼之事,”青莲听了之后忍不住波澜不惊的淡然笑笑,“就像是那个名叫长风的戴罪孤魂一般,”他说。 “他只是想再做回当初那个栖云寺中无忧无虑的宠物师弟而已,”鸢尾祎陀忍不住冷笑,“不管怎样,过去的日子,总是很让人留恋。” “可是回不去的才叫过去,求不得的才叫当初,”他说,“不管怎样,他如今这般落魄样子,也只是当日咎由自取,自作自受的天罚报应而已,没什么好惋惜的。” “若是没有帝释大人当日对你的百般偏袒纵容,你的天罚报应想来也未必会比他要好哪里去的,”祎陀忍无可忍之下,当即回头忍不住冷冷冲他横了一眼,“不过只是一心向我来讨要真言神咒回去卖个人情而已,”他说,“祎陀当日开口尊你一声皇兄,可不是当真要你来替父王他严加管教我的。” “湿华大神他平日里虽然对你极其纵容宠爱,但是这般纵容宠爱一旦触碰到他的底线,你在化自在天上被严刑惩戒的日子,只怕还长着呢,”青莲好心劝诲他说。 “还没去西天极乐净土上去当差侍奉呢,眼见得一开口就满嘴和尚话了,”祎陀气急之下忍不住嗤嗤笑笑,“但是像你这样的人要是哪天当真去当了和尚,祎陀见了之后只怕会当即笑出声来。” “见着和尚能当即笑出声来的人,在世间确是不少,但是多半却尽是些懵懂无知的稚子幼童,怎么,几千年时光荏苒而逝,你却还似当年在婆罗神刹里那般心若净水,却尘欲难耐的吗?”他问。 “好啦,教训也教训的够了,真言神咒尽管快快讨回去卖个人情也就是了,”他负气看着他说,“我只是无事想来恒河边上只身清净几天,即是要回去化自在天上,也未必是非要被那两只孽障畜生捧着父王手谕给强行押送回去不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三 血染荼蘼 (三) 虽然这一次千里迢迢的赶去恒河之畔并未如自己所愿的将鸢尾祎陀给好生规劝回齐云山下的中军大帐之中,但是既然真言封印已经有了,现下倒是可立时赶去敬亭山下水阳江畔的云笺客栈之内自玉净宝瓶之中归还二位圣使大人一身无上修为法力,只是因为璎珞的关系,青莲自觉得在只身前去云笺客栈之前,还是先行派上几个近身侍卫将璎珞她送去水阳江上的花船画舫之中闲散飘荡半日才好,青莲自己也未曾仔细参悟过自己为何在几千年时光荏苒之后依然还是在只身一人时一想起她来即忍不住心慌意乱的令自己惊惶失措甚至是惊心动魄的,只是每当这时,他才会十分认真仔细的斟酌思量一番去西天极乐佛主座下当差侍奉的事 但是任谁也没能想到,幸而青莲此次是偏巧早一刻一脚踏进云笺客栈大门,若是一不小心晚来一步,可当真即要一怒之下挥手大开一次杀戒了,本自是一心惦记着对两个法力尽失的荏弱神仙,一间清幽洁净的酒肆客栈总比两军阵前要清净安稳得多,谁想到兜率天上的离欲圣使逝水忧云这个沉沦孽障他竟自会趁人之危,在耽若尘裳一身无上修为法力尽失,仙身荏弱,无力拖命逃生的当口悄然潜进云笺客栈来想要立时对他痛下杀手,一报当日在化自在天上备受湿华大神怠慢奚落之仇,但是即是当日湿华大神在化自在天上奚落怠慢的他,他即本自该亲身去化自在天上去找湿华大神分辩理论才对,为何却要无端迁怒在耽若尘裳身上,而且还是在他一身法力修为尽失的当口想要趁机对他痛下杀手泄愤? 青莲一气之下也顾及不到忉利天庭上的诸般天规戒律,当即一怒之下自背后一掌正中逝水忧云后心,因为是背后偷袭,逝水忧云心中自是没有半点防备,因此上这一掌下去,登时间令他浑身上下真流逆转,气血瘀滞,身内一股混元真气瞬时逆转之下,口中一口瘀滞心血刹那间喷涌而出,内伤深重之下不及恋战,惶惶自客栈轩窗之中躲窗而出,顺着水阳江畔一路上狼狈不堪的仓皇败逃而去 因为青莲他身为忉利天庭中帝释大人座下第一护法大祭司,一身无上修为法力本就十分臻纯精深,再加上是雷霆盛怒之下拼尽全力的反手背后一掌,因此上此次逝水忧云身内的深重内伤当真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他当初本自是怀揣以德报怨之心想要亲手替湿华大神诛除掉身边这只经日里和天妖界中的流云山庄圣主狼狈勾搭的小蛇精崽子,却没想到一个疏忽大意之下竟自会被人背后一掌偷袭成如此深重内伤,满心羞惭愧疚之下自是不敢明目张胆的飞身回转兜率天上去医治疗伤,将养身体,迫不得已之下,只得硬着头皮顺着水阳江畔一路拖命逃至宣城城内,在城中南漪湖畔松竹掩映之下的玉清观中草草找了个寄身观内的江湖郎中替自己先行以针灸之法疏通调理身内逆转真流,再遵照江湖郎中嘱托用黄酒送服下一枚郎中先生家中自配的欲火逍遥丹之后,勉强支撑着一身伤痛之身拜谢过郎中先生,速速离开玉清观中想要拖命前去敬亭山上的弘愿寺中好生栖身将养几日。 但是谁想到,红尘人世之中的刀剑江湖倒却当真是寸寸凶险,步步杀机,即是人在江湖,又怎能身由自己,他万想不到当日替自己针灸疗伤的那个玉清观中并不起眼的一介小小江湖郎中竟自却是归云山庄暗中派遣在宣城之中的细作眼线,而那枚被称之为能够消弭化解身内气血瘀滞的欲火逍遥灵丹,却是归云山庄的圣主大人,也就是自己的亲生胞弟澈水云缺他,亲手替自己准备下的一份小小薄礼,凡是以黄酒送药吞服下此丹药的人,若是在十二时辰之内不尽快找到一个女人苟合消火,即会因为全身筋脉爆裂断碎而成为一个永世卧榻不起的无用废人 他这是存心逼着自己为了自私保命而不惜以身试法,肆意奸淫凡间无辜女子替自己消弭身内邪淫欲火,只是,若是当真要自己永世成为一个经年卧榻不起,生不如死的无用废人,那岂不是一样是趁了这个孽障畜生的愿吗?不管怎样,自己纵是他日被师父他亲自押上兜率天庭前的斩妖台上斧钺加身,千刀万剐,也决计不会当真要那只孽障畜生如愿在归云山庄之中冷眼看自己笑话,只是,凡间女子何辜,难不成当真只是为了和澈水云缺那个孽障畜生赌气,就去平白糟蹋一个凡尘女子清白,若是现下能够在宣城之中找到一个法力精深的散花天女可就真心是佛祖保佑,谢天谢地的了,因为自己只身一人丧心病狂的闯进闺阁之中对她强行非礼时,定然会被她雷霆震怒,气急败坏之下反手一巴掌拍死 三日之后,宣城城中,水阳江畔,自来生意兴盛,喧嚣吵闹的水鸢楼后园水榭之中。 虽然只是水阳江畔一座清幽素净的小小山轩水榭,但是因为荼蘼素来喜爱水莲花的关系,小榭邻近水阳江的几扇小小轩窗外经日里伴随着水阳江上几许清风浪卷而一阵阵似有若无的隐隐四下散播着一缕一缕清香四溢的水莲花清香,这让已经被荼蘼用捆仙索狠狠捆绑在轩窗之下的香樟玉榻上一寸也不能腾挪动弹的逝水忧云心中很是烦憎痛悔不已,“要杀便杀,本座自己亲身犯下的罪孽,自己自是会独自承担到底,”他在香樟玉榻上阖闾着一双似水清眸看似是十分心灰意冷,万念俱灰的淡然叹口气说,“只求你将本座杀了之后,就地一把三昧真火将本座仙身化灭即可,”他说,“本座现下已经没有资格再被抬回兜率天上去依礼下葬了。” “好啊,即然左右都是要死,却为何偏生要硬生生闯进水鸢楼来将本宫按在玉榻上如狼似虎的狠狠奸淫糟蹋完了之后才要去死?”荼蘼一脸麻木不仁的自茶案子上淡然执起一杯清茶,“不管怎样,既然事已至此,本宫却又为何一定要亲手杀死自己肚中孩儿的爹呢,”她淡然动动眼睛,“圣使自可不必太过后悔自责,”她说,“你我二人本自是各自各取所需,公平交易而已。” “交易?难道说,你当日本自是半推半就,你,你竟然是自愿的?”逝水忧云大惊之下陡然阖开双眸,“难怪你当时没有如本座心中所求所愿的那般一巴掌拍死本座,你,当真要和那些邪魔妖孽一般,以摄受世间男子精血之法,逆天修炼邪功妖法?”他一脸盛怒之下忍不住横眉瞪着她问。 “圣使你可当真是不识好歹,荼蘼一身清白之身已经一夜之间平白丧在你手,你却还敢在荼蘼跟前肆意开口污蔑荼蘼清白,败坏荼蘼名声,荼蘼若是即刻一状告去忉利天上,非但是弥勒佛主他老人家,即是整个兜率天上的颜面,可也是尽数被圣使大人你给丢的尽了,”她淡然执着指尖茶杯,一脸不怀好意的冷眼看着他说。 “本座一人做事一人当,又岂会无端牵连师父,牵连兜率天庭,你,你这个自甘堕落的下贱女人,你,你现在若是不一剑斩了本座,小心本座来日定然会一刀割掉你的舌头,让你永世说不出话来,”他情急之下狠命在香樟玉榻上拼力挣了一挣,怎奈自己越是狠命挣扎,身上的捆仙索越是紧紧收拢禁锢起来,痛得他忍不住想要在香樟玉榻上喊爹哭娘。 “哼,忉利天庭上的捆仙索若是那么容易被人挣脱,本宫又怎么敢放心用在你身上,”她冷冷笑笑,“左右圣使大人你也已经是有儿子的人了,”他说,“一个养活的起,两个也自然一样养活得起。” “你,你当真已经怀有身孕?你,你这个蠢女人,就不会用一碗麝香将他给打下去吗?”他几近丧心病狂的在香樟玉榻上大喊大叫的斥责她说。 “荼蘼为什么要打掉他?荼蘼当日肯舍身救圣使大人你一命,可本自就是为了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啊,”她淡然涩笑的含眸看着他的眼睛,“圣使大人难道你不奇怪,为何当日齐云山上小小竹棚之中你亲手替荼蘼接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却一直也不见他出现在荼蘼身边哪怕是一时半刻的呢?”她微微苦笑的看着他问,“若是圣使你猜的不错,那个孩子他现下本该也和沐水云莲他一般大的了啊,”他说。 “逝雪青莲那个孽障畜生的孩儿,是死是活,却又与本座有什么相干?” “是啊,当日荼蘼在水莲城中怀胎九月饮鸩自尽,本自就是为了不想让逝雪青莲那个孽障畜生的孩儿有机会出生活命,但是谁想到,在荼蘼饮鸩自尽之后一息未断之际,逝雪青莲他竟然命宫中御医在强行给荼蘼嘴中灌下半瓶解毒丹露之后以金刀破开荼蘼脐下三寸皮肉将孩子给拽了出来,之后还没忘了亲手将荼蘼脐下那三寸皮肉的刀口给仔细缝合起来,但是荼蘼当时已经是奄奄一息,昏迷不醒的,根本就拖不了几日的了,待伤口愈合之后,荼蘼也就断气了,后来青莲太子他将那个孩子取名为楹儿,交给荼蘼的贴身侍女好生抚养照料,因为人死之后三日中阴之身方得清醒,因此上荼蘼竟不知自己的孩儿他一直好端端的活在这个世上,”她说,“但是因为当日逝雪青莲他已经决意要将皇位传给曼陀罗华之子离儿,就只得将楹儿他和荼蘼的贴身侍女一起遣送到宫外寻个幽静山村过活度日,后来荼蘼因为尘缘未断而依天命身入轮回转世,楹儿他却有幸回归忉利天庭上安享无上逍遥自在,也是荼蘼一心执念深重,竟自会只身一人去到齐云山上想要以处子之身和当年那个被自己亲手鸩杀在肚中的孩子再续母子前缘,谁想到孩子才一出生,荼蘼即立时发现了楹儿他竟自是天庭神仙下凡投胎,而非一点真灵魂魄入胎孕化,荼蘼那时大惊失色之下只得前来水阳江畔找两位私下里自忉利天庭之中私逃来宣城之中闲散游玩的小王薇音和兰儿逼问内中因果,两位小王不得已私自瞒着逝雪青莲将内中实情对荼蘼和盘托出,据实相告,荼蘼一气之下竟自是糊涂至极,狠心以水楹珠将襁褓之中的楹儿真身封印起来,让他永世不得发身生长,只是当日以水楹珠封印楹儿真身当真只是荼蘼一时糊涂冲动之举,事后纵是心中再是追悔莫及,痛悔万分,这水楹珠的封印,也只有第二个孩子的一点出生脐血才能消弭释解,”她一念至此,忍不住淡然叹口气说,“因此上荼蘼才趁圣使大人你被那枚欲火逍遥丹煎熬折磨的欲火难耐,淫欲大发时顺势半推半就的存心成全了圣使大人你,当然,也一并是成全了荼蘼自己,至少如此一来,荼蘼自是不必再回头去求逝雪青莲那个孽障畜生将荼蘼给按在圣使你现在身下躺着的这张香樟玉榻上狠狠非礼糟蹋一遭的了” “这么说,你是执意要将这个孩子给生下来?”他问,“除了这第二个孩子的一点出生脐血之外,水楹珠在这世上就当真没有任一他法可解?” “圣使大人勿怪,当真确是没有。” “为了一点出生脐血,你竟自就这般心甘情愿的被一个陌路男人如此奸淫糟蹋,苟合云雨,本座可还当真不知该说你什么才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换作是圣使大人你,也未必会不与荼蘼一般心思。” “可本座到底是个男人,你一个女儿家,如此行事,确是十分不妥。” “捆仙索的滋味很好受吗?”她忽然凝起眉睫一脸淡然戏谑的冷眼看着他问,“不过才被捆仙索困囚三日,你却已是这般不耐烦了,若是当真永世成为一个经脉俱断,卧榻不起的无用废人,你岂不是迟早会给逼成失心疯了?” “你尽管放心,本座即是当真因为欲火逍遥丹毒性发作而永世成为废人,师父他老人家慈悲为怀,会用一杯鸩酒成全本座的。” “圣使大人倒当真却是自私自利之极,”她说,“只为自己能得解脱,竟自要强逼自己师父亲手犯下杀孽,本宫早就说过,圣使你心中这般不干不净,这和尚只怕当真是白当的了。” “快别再提这和尚俩字了,你若是当真还顾及些女儿家颜面,现在就该即刻去找个清清静静的深山古寺安分守己的去念几年经去。” “好啊,一张嘴就叫一个被人非礼糟蹋的痛不欲生的女人去和尚寺里当姑子,敢责是本宫被你强行非礼糟蹋,到头来反却全是本宫的错了?”她问。 “本座说了,自己亲身做下的罪孽,自是会亲自去兜率天上的斩妖台上一力承担,至于你,一个女儿家,出了这样的事,逝雪青莲那个孽障畜生想来也定是不会再要你的了,你是忉利天庭上的散花天女,凡间男子自是不屑于屈尊下嫁的,可是忉利天庭上那些个心骄气傲的护法侍卫又有哪个肯再多看你一眼的,”他说,“你左右也是没有什么可选的了,若是不嫌弃,兜率天上愿意收留女众弟子的清净宝刹本也不少,”他的眼睛忍不住十分爽然若失的淡然颤了一颤,“生死皆苦,色欲皆妄,不过是头上几根三尺青丝,若是当真舍不得,本座倒是也不会太过强求于你,”他涩然笑笑,“只求你在本座回兜率天上领罪伏诛之后,好生念几段经送送本座,”他说,“自然,若是溺水灌身,真灵寂灭,也就不必要了。” “圣使此言差了,荼蘼最不济也还有个水鸢楼呢,即是不去兜率天上的和尚寺里当姑子,想来也还不至于挨饿,”她说,“而且本宫肚里既然已经如愿结了珠胎,又岂有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肚里揣着一个孩子去寺里当姑子的,”她淡然笑笑,“圣使大人你尽可放心,纵是没有这两个孩子亲爹按月送来金叶子接济,这两个孩子,本宫也一般养活的起,本宫毕竟是世外之人,活着,本没有凡间之人那样痛苦艰难。” “你,执迷不悟,迟早死无葬身之地。” “圣使大人,此捆仙索的法力至多只能维持三天,最多再挨两个时辰,你就自由了,”她回过头去冷冷背对他说,“若是永世不想被弥勒佛主他老人家知道本宫肚中这个孩儿的亲生父亲是谁,日后最好牢牢管住圣使你那张和尚嘴巴,一生一世,都不要再让本宫听见姑子二字,哼,时候不早了,恕本宫有孕在身,不能亲自将圣使你好生送出水鸢楼去了,”她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三 血染荼蘼 (四) 常言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福祸轮转,天意莫测,而今却当真是要格外加上一句,“见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尽付一片心,”身在内中七尺蜈蚣蛰伏,耳边阵阵婴儿啼哭的天目山清风洞中,云水荼蘼在铁索加身之下潸然泪下的低头含眸看了一眼自己淡黄裙衫上点点斑驳污浊的血泪斑痕,心中忍不住一阵一阵哭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千万无辜无助和无奈瞬时间似清波碧浪一般翻江倒海的在心底暗流汹涌的半刻也不得清净。 许是因为自己当日在水鸢楼后园水榭之中那一句“孩儿亲爹”当真是深深撩拨触碰到了逝水忧云这只道貌岸然的孽障畜生本自不干不净却偏生自认为是一尘不染的清净灵台深处那唯一一片魔障逆鳞,他竟自是在自己怀胎九月之时趁着自己在玉榻上瓜熟蒂落痛苦分娩之后身内气血两亏虚弱不堪时丧心病狂的将自己和怀中两个襁褓中的初生婴孩一同自水阳江畔的水鸢楼中千里迢迢的强行劫持到这蛛网倒垂,蛇虫四散的天目山清风洞里铁索加身,忍饥挨渴,好在他心中尚且是一丝天良未丧,一丝善根未泯,允自己先以出生孩儿的一点脐中精血将楹儿身上的水楹珠封印破印解封之后,才将自己母子三人一同以寒冰铁索紧紧困锁在这滴水穿石,腐草萤火的清风古洞之中,生死由天,自生自灭。 临走时,他竟自还没忘了施法封印住母子三人身上的一切混元法力,甚至即是那个刚刚出生的小小婴儿,叶儿,他自己的亲生孩儿都未曾慈悲放过,他是以自己在兜率天上潜心修习出来的真言秘法狠心封印住母子三人的仙体真身和混元法力的,经此真言秘法封印住的仙体真身,非但再施展不出身内半点混元法力,而且和世间凡胎一般,七日不饮不食即会因饥渴而死,若是一不小心被山中仙精妖孽甚至是毒蛇猛兽误闯进来,自是会不容分说的被叼去吃了,解除此真言秘法的陀罗经咒自来也只有他一人持有,清风古洞洞外古木幽深,松竹繁茂,看似和一般深山古洞也并无任何分别,自己的舌头虽然现下还未曾当真被他给一刀割去,但是因为口中被填满了苦涩苍耳,非但半句救命也喊不出来,而且因为那些苍耳四外生满尖刺,自己的舌头现下不要说是胡言乱语了,即是连轻轻颤动一下都会锥心刺痛的撕心裂肺,刻骨铭心,她现下已经在声嘶力竭之中再难记起五日以前自己刚刚被他强行以寒冰铁索捆绑囚禁在这座不见天日的清风古洞中时因为气急败坏之下忍不住在他跟前一逞口舌之快后被他丧心病狂的以他当日自水鸢楼后园小榭之中趁机携走的捆仙索一鞭一鞭的狠命抽打了几百鞭子了,左不过是殷血染红霓裳,清泪褪尽脂粉,好在他功体臻纯,道法精深,那般沉沦魔障丧心病狂之下,捆仙索竟自未曾误伤到自己脚边那两个尚在襁褓之中的粉嫩婴孩,她看似已经是很满足了,不管怎样,母子三人现下都至多再有三两日饥渴疼痛的无边苦海可渡而已,只消再忍耐过那三两日时限,今生今世里的一切沉沦苦孽,想来也就该在这似曾相识的清风古洞里面彻底了断干净的了 虽然是深知被自己的真言秘法封印住一介仙体真身的人,七日不饮不食就要因饥渴而死,遇到山中妖孽猛兽也一般会被叼去饱食果腹,但是鬼使神差之下,终究是一捻天良未泯之下的逝水忧云,到底还是在未及三日之时心思纷乱的胡乱自山中野果子树上囫囵采摘下几枚清甜野果急急赶回到清风洞来,虽然自己现下一心只想要那个下贱女人永世闭住自己嘴巴,但是既然她现在左右也是已经被死死困囚在清风洞里永世逃脱不了的了,那即是再让她在无边苦海之中痛苦煎熬几日,却又是有什么十分不可的呢?左右是个已经必须要死的人了,那早死几天和晚死几天,却又当真是有什么太过不一样的呢? 逝水忧云一念及此,终于还是一脸横眉立目,怒火中烧的忿忿挥手散开洞口斑驳交错的繁茂古木枝叶,一步一步的淡然潜行进而今定然已经是一片污浊血海的清风古洞里面。 但是 “天意难违,也该当是你有此一劫,放心,本座很快即会陪你去了,”一双沧蓝深湛的澈水清眸,在终于一眼看见清风洞中那已然是空空荡荡的寒冰锁链子时,痛彻心肺之下,终于还是忍不住自眼眸之中潸然滚落下几滴心灰意冷的逝水清泪,他知道她已经死了,还有襁褓中那两个如出水芙蓉一般粉粉嫩嫩的可爱婴孩,一个是逝雪青莲那只孽障畜生的亲生孩儿,一个是自己这只衣冠禽兽的亲生孩儿,天目山中自来多有伤生害命的妖孽猛兽出没,一个娇弱女人,两个初生婴孩,想来定是会被山中妖孽猛兽一口一口贪婪吞咽的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逝水忧云心知这一次自己兜率天庭上的斩妖台定然是上定了的,因为自己一身罪孽深重,罪有应得,因此上师父他老人家,在临刑之前自然也未必会再替他掉下一滴眼泪来了,云莲他自来即是十分嫌弃自己这个亲爹,自己本自也是从没奢望过临刑之前能够在他眼中看见一滴清泪的,云缺他在归云山庄之中听说自己这般惨痛结果想来也定是很心花绽放的吧,一般心花绽放的定然还有化自在天上的湿华大神和他身边那条小蛇精崽子,忉利天上的帝释大人和他座下那群护法侍卫,首当其冲即该是逝雪青莲这个孽障畜生,西天极乐佛主座下的那些个护法弟子是惯来最会幸灾乐祸的,还有善逝佛主座下的华严太子,甚至是南天界中的玉皇大帝,东华帝君,三清道祖,四海龙族 但是,自己又岂会当真让他们这般称愿,他冷冷笑笑,他最不济手中也还紧紧攥携着一个天妖界凡妖域圣主澈水云缺这只小孽障崽子呢,眼看着人间初一十五月缺月圆,四季轮回花开花落,今岁间的中元灯节想来也快要到了,远在东海之中蓬莱仙山上的娑罗定境之中闭关修持已一千五百年之久的天妖界妖皇妖后大人,不管怎样也必须是该完满出关的了,只是现下,他们夫妇二人的四个亲生儿子都已经先后被天庭各路神仙连哄带骗的给抓了俘虏,即是明知澈水云缺这个隔了层肚皮的神仙根苗未必当真那样如天妖界众妖心中想象的那般忠心耿耿,稳妥可靠,但是眼下,他们夫妇二人自蓬莱仙山上驾云回归天妖界之后的第一件事,也必定是该来归云山庄之中同澈水云缺他一同并肩作战,对抗忉利天庭围堵在齐云山下的那几十万天兵天将才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四 一念之差 (一) 虽然遵照澈水云缺的严加命令,归云山庄四外的防守戒备自来即是十分警惕森严,即是连妖皇妖后二位大人在这两军对阵的关键时刻也需亮出随身腰牌才能够顺利进入山庄前来见见自己这个并非亲生却胜似亲生的宝贝孩儿,但是格外令澈水云缺他意想不到的却是,妖皇妖后二位大人此次前来归云山庄探望云缺时,顺势却一并将他的同胞兄长,兜率天庭上的离欲圣使逝水忧云也给一起带进来了,一时间令澈水云缺他心中忍不住一阵阵无名火起,气急败坏的,只是碍于养父母颜面,却当真是不好当面赌气发作,虽然是硬着头皮,但是在前厅特意命众手下替养父母大人精心预备下的接风酒筵上,还是十分不情愿的请人替他多安了把椅子,多放了双筷子,只是斟酒夹菜这样的些许礼数,到底还是请贴身侍卫酌情替自己代劳了。 逝水忧云见状心中倒是也并不十分在意,左右酒席上清淡素净的羹汤茶水看起来非但不是很多,而且还很可能遵照澈水云缺的意思给存心消减下去不少,这小孽障崽子的心思是再明白不过的了,他归云山庄之中从不吃斋拜佛,经日里珍馐玉肴鱼虾蟹蚌的习惯了,连四海龙族的人见了都不敢气急报怨一声,当和尚的若是知趣,不管怎样也不该托个钵盂来这里化缘。 和尚二字非但是在南天界中,即是在梵天界中一般也是个荒唐笑话,世间之人对无边佛法戏谑偏见至此,想来不过也只是因为一句“身体肤发,受之父母”从中作祟,世人看不惯和尚不长头发,戏称之为秃驴本自是件十分情有可原之事,但是现下,自己可当真还不算是个货真价实的秃驴呢,澈水云缺他既然真心是想要当着他养父母的面对自己头上这三千烦恼青丝存心视而不见,自己现下自是无话可说,只是日后可小心一跟头栽在自己这个亲生哥哥手里,到时候,他只怕是心甘情愿的想要找个深山古寺里安分守己的去当一辈子秃驴都未见得能有这个机会。 “哼,都沦落到要来和我天妖界狼狈为奸了,还在那里假装什么清修精进,”云缺在酒席上一手端着酒碗,一脸嘲讽戏谑的嗤嗤瞪眼斜睨了身边手中念珠仍旧不停转动的逝水忧云一眼,“怎么,兜率天上的佛经念够了,到底还是耐不住性子起心惦记起我们天妖界中的第一武功秘笈,般若真经来了,”他说,“只可惜,常言道,不当僧道,即是好人,想要哄骗般若真经,好歹也该认真下些本钱,”他忍不住冷冷冲他一笑,“怎么,齐云山下最上好的女贞陈绍,酒酿江瑶,当真不敢动动筷子?” “即是知道般若真经在江湖上有诸多人一心惦记,平日里就该时时注意着收敛沉寂一些,”逝水忧云一时气忿之下,忍不住出口谆谆训诫他说,“虽然这江瑶柱多半也是去岁间的宿货,但是好歹也算是水族众生之一,四海龙王见了嘴上虽然不敢报怨什么,但是他们心中又当真岂有不记恨你的?”他说,“千万莫要忘记,十二万三千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仙妖大战之中,齐云山上的百毒一族究竟是如何一夕惨败,生灵涂炭的。” “哼,只要没人存心去四海龙宫里面搬弄是非,离间挑拨,窝里反的事情,不管怎样也还轮不到天妖界众妖身上。” “云瑶水漫东瀛山时,可曾想到过云悔当时还在东华帝君府上侍奉为奴?”他问,“一母同胞的亲生兄弟尚且如此不管不顾,任性胡来,那些个舔血为盟的江湖义气和武林血誓到头来又到底能算个什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澈水云缺在酒席上登时间一阵无名火起,顺手端起酒碗将满满一碗女贞陈绍就势翻手泼洒在他身上。 “你大皇兄他前日里已经被东华帝君大人亲下口谕打发去初禅大梵天上跟随梵天大人精进修习瑜伽梵行去了,但是应该也只是精进修行十天半月即可,”他悄然翻手抖抖自己一身单薄青衫上那酒水滴滴的湿润衣襟,“现下动手正是千载难逢的最好时机,”他说,“不然,本座又当真岂会自甘堕落的无端坐在这里和你说话?” “哦,这么说你为了我们天妖界这几个孽障崽子,败家少爷,却当真倒是牺牲很大的啦?”云缺忍不住冷笑,“可是常言道,无利不起早,你们当秃驴的又岂是会做赔本买卖的人,”他说,“即是赔本赚吆喝,到最后不一网打尽的赚个盆满钵满的,都不敢说自己是个合格的秃驴。” “本座只是和天妖界公平交易一次,般若真经上的回光逆流秘法,必须要在灵鹞山顶上施法下咒才可波及到整个梵天界中,但是灵鹞山上自来防守警惕,戒备森严,你当真认为天妖界中能有人潜得上去?”他说,“而且只要事先以真言封印自保,回光逆流之法又不至于当真波及到天妖界中,事后你大可一刀砍了本座灭口,这样的交易,你天妖界中又有谁会觉得是吃了很大亏呢?”他问。 “哼,别打量本王心中当真不知你心里一心在算计什么?”云缺戏谑之下忍不住横眉冷笑的侧目瞪了他一眼,“以回光逆流之法让梵天界众神佛仙圣瞬间被封印住之前一切前尘旧忆,但是却事先在兜率天上施下真言封印自保,这样一来,梵天界众神佛仙圣自是会像一群被驯养教化过的奴隶一般争先恐后,五体投地的俯首叩拜在弥勒佛主座下,心甘情愿的归降兜率天庭,甚至,还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替兜率天庭和南天界那群杂毛道士争斗,藉此大肆在中原之地弘扬无上精深妙法,”他说,“说到底,一群失去从前一切记忆的神佛仙圣,驯养教化起来,总是十分轻松容易,而且即是将他们扔出去当炮灰打手,一个个的也还自感到十分骄傲荣耀的呢,圣使大人,本王猜的也总算是八九不离十的吧?”他淡然冷笑,“但是你却为何一心认定了本王却一定会满口答应和你这桩见不得人的阴晦交易的呢?”他说,“万一你在真言封印上做下什么手脚,岂不是连天妖界也给一窝端了?” “般若真经本为天妖界所有,本座又岂能轻易动得手脚,”他说,“左右天妖界现下已经出了三个和尚一个道士了,”他淡然笑笑,“也不怕再多一个。” “二哥他现下在湿华大神身边,还没被送去当和尚呢,”云缺气急,“别打量云笺客栈里的事情,本王真的是一无所知。” “本座要杀的是耽若尘裳,天妖界要救的是自己四个皇子,你我二人井水不犯河水的,耽若尘裳那条小蛇精崽子的死活,却又和你天妖界有什么相干?” “二哥的结义兄弟,你一巴掌给拍死了,他回来之后岂不是一般迁怒在本王身上,本王和你虽然早已恩断义绝,形如陌路,但是到底还是一个爹娘生出来的,你以为到时本王的日子能好过的了吗,”他说,“莫要忘了,拜你所赐,二哥他为了本王积德发愿,已经吃了一千多年青菜豆腐了。” “本座也经日里青菜豆腐,还不是一般活得好端端的。” “可你是和尚,二哥他可不是。” “本座现在已经不是和尚了,只要你肯开口叫本座一声大哥,本座死也甘心了。” “本王的大哥叫澈水云悔,” “他只是你皇兄,” “本王还有个大哥叫澈水云逝,” “名字只是个虚妄代号,” “父皇母后在座,你存心是要刁难本王,” “放心,他们不会太介意的” “是吗?” “云缺,还不快闭嘴,仔细耽搁了正经事情,” “父皇” “为父让你闭嘴,” “圣使勿怪,都是朕教子无方,云缺皇儿他在圣使跟前如此无理取闹,肆意任性,当真是让圣使你太见笑了,”妖皇劫光在饭桌子前一眼瞪在云缺脸上之后,很快又转回头来看似十分不以为然的冲着逝水忧云冷眼笑笑,“但是朕倒是觉得,这却也并非全是云缺皇儿之错,”他说,“说到底,像云缺这样自幼在妖精堆里长大的神仙,这诽僧谤佛诽仙谤道的本事,却倒是一点也不需旁人教给他的” “夫君所言虽然不差,只是皇子就是皇子,和尚就是和尚,云缺皇儿他虽然确是个自幼在妖精堆里长大的神仙皇子,但是一个尊贵的皇子在饭桌子前一心只是跟一个落魄的和尚吵嘴斗气的,在江湖上传扬出去也不怕叫众人笑话,”妖后水湄眼见得夫君在逝水忧云跟前如此喝斥云缺,立时在一旁急不可耐的冷眼嗔怪起来,“常言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和尚不愿意被人编派诽谤,难道妖精就愿意不成?”她问,“经日里以编派诽谤妖精来弘扬佛法,教化众生,这佛法弘扬的再好,却又有什么可让人顶礼尊重的,”她说,“不过是无端惹人嫌弃笑话而已” “夫人如此戏谑笑话和尚,岂不是连现下正跟在燃灯佛主身边潜心清修的云垢云瑶二位皇子也一起戏谑笑话的了,”逝水忧云听了之后忍不住淡然笑笑,“虽然本座也知他二人这和尚当的未必是那么心甘情愿,但是什么都怕习惯,即是将二皇子云尘也一起送去无量光天上,日子久了,也不愁他不习惯在燃灯佛主身边潜心聆听清净梵音无上妙法的,”他说。 “哼,即是前来投奔,就该低声下气一些,”云缺冷笑,“兜率天上的清净梵音无上妙法再好听,在斩妖台上只怕也听不出什么滋味来的,”他说。 “孽障,闭嘴,本座只是前来公平交易的,凭什么要在你跟前低声下气,” “哼,交易公平不公平,岂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孽障,你没吃亏就算是公平了,贪心太多,可不是好事,” “哼,将赌押你身上,父皇母后可真的是失心疯了” “那又怎样,当日百灵山想要对你施以援手,却被你一口回绝,”逝水忧云说话间忍不住微微笑笑,“天妖界与百灵山本是一脉,劫光圣皇本是五曜狐王兄长,为何如今一家人之间竟要弄的如此生分?”他问。 “哼,你明知道耀辉叔父的两个儿子都被押在普渡山上,让百灵山和天妖界联手,鸢裳和鸢梨两位皇子怎么办,普渡山上的斩妖台还没拆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四 一念之差 (二) 七日之后,点沧山下,山茶花境中一片果实累累的佛手瓜园之中。 云莲自瓜园之中的佛手树上细心挑选了两只酥脆甜嫩的佛手青瓜疾手掐拽下来一把塞在已经在逃命路上将自己给自暴自弃的肆意作践的衣衫不整风尘满面的逝水忧云手中,好言好语的哄他快些吃下解渴充饥,忉利天上的那些个护法侍卫眼见得就要追上来了,他们现下最要紧的,还是尽快向前跑路逃命要紧。 他心中虽是不知父亲大人他究竟是因何在灵鹞山上被潜伏在一旁的忉利天庭众护法侍卫给一哄而上趁其不备生擒活捉下的,只听说是因为在灵鹞山顶上擅自施展什么回光逆流秘法,想要暗中算计整个梵天界众神佛仙圣,因为回光逆流秘法本是自般若真经上得来,因此上被帝释大人他认定父亲大人是暗中和天妖界狼狈为奸,为祸三界众生,一怒之下一状将父亲大人告来兜率天上,存心要师父他老人家羞愧难堪,即是你兜率天庭不仁在先,却又岂能当真怪罪他忉利天庭不义,想是帝释大人他至今还未曾忘记当日在东海之滨自己低声下气的请求灵鹞山上的善逝大人慈悲留孔雀一命时的忍气吞声和俯首下拜,现下终于有了回过头来狠狠扫一扫佛门一脉无上颜面的千载机会,又岂会轻易放过了的?若不是因为忉利天庭一力相逼,又何至于让师父他老人家被逼无奈之下亲下手谕将父亲大人立时押回兜率天上来推上斩妖台待斩,自己是心急之下私下里瞒着师父自兜率天上逃跑出来半路上将父亲大人他自戒备森严的押送队伍中强行劫持出来的,只是没想到忉利天上那些个锦衣绶带的护法侍卫对父亲大人他下手好狠,出手好重,将人给一顿拳打脚踢的奄奄一息不说,还存心用父亲大人自己在兜率天上潜心修习出来的真言秘法强行封印住他的仙身功体,让他似世间凡人一般七日不饮不食即会因饥渴而死,父亲大人他虽然自是知道此真言秘法的释解经咒,但是此经咒却非施法之人亲自持咒释解不可,无非是很怕父亲大人他半路挣脱逃走,但是人都已经给出手重伤成现下这个奄奄一息的荏弱落魄样子,若是没有自己豁命将他自押解中强行劫持出来,他又怎能凭借自己一己之力伺机挣脱逃跑的了呢? 但是看样子,父亲大人他心中本自是早已经心灰意冷,万念俱灰的很了,未必当真想要和云莲一起山高水远的天涯奔命,既如此,那就千万要恕云莲以下犯上,只得以真言法力尽数封印住父亲大人他心念中一切前尘旧忆,从此后就这样带着他一起一路上饥餐渴饮的江湖浪荡,逃命天涯最好,至少这样一来,父亲大人他就再不会似十七年前那般一念之差之下狠心将自己给悄然抛弃在归云山庄大门外的青石阶子上闭目待死的了,他心中一直认定了当年父亲大人他狠心抛弃自己必定只是惊慌失措之中的一念之差和一时冲动的,自己恨不起他,从前恨不起,现下恨不起,日后也必定是一样怨恨不起,虽然是一个阴狠歹毒,六亲不认的孽障父亲,但是这世上有他,也总比没有要好上很多才是,父亲大人,恕云莲不能如你所愿心净如水的在兜率天上好生当一个青丝断尽的小秃驴了,断了这三尺青丝,至多只是让云莲在世上没了父亲大人你之后不至于太过伤心难过,但是云莲现下要的却是父亲大人你和云莲一般好端端的在这世上活着,七伤之中,唯爱最伤,七苦之中,唯离别最苦,爱别离的至伤至痛至苦虽不曾慈悲轻饶过世间任一芸芸众生,但是身为兜率天庭弥勒佛主座下亲传弟子,云莲自是不信自己当真不能替父亲大人你渡脱此劫,超凡入圣 一眼之间苦孽沉沦,一念之间万劫不复 虽然云莲在一旁因为担惊受怕之下一个劲的催促父亲大人快快将两个青瓜吃掉充饥解渴之后好有气力继续躲藏逃命,但是这世上又当真岂有白白偷了人家瓜吃却不必付出任何代价的,莫要忘记,这个佛手瓜园可是山茶花境中的善法太子亲自命宫中内监经日里精心侍弄浇灌出来的御供瓜园,里面的佛手树可是三百年一开花三百年一结果的仙根灵树,即是有人擅自闯进来偷吃,那不消说了,负责看守瓜园的御前内监侍卫自是会豁出命来将二人五花大绑的给押送到善法太子跟前依律治罪,以儆效尤。 因为山茶花境本自是自无情一脉叛逃自立,当日本已被九霄天阙上的凌霄大殿下令诛除九族,除根斩草,但是无情至尊炽雪统领因为念及山茶花境本自是无情一脉众生,如此刀兵相见斩尽杀绝心中确是十分于心不忍,因此上好言托付帝子洛水向天帝大人求情,以山茶花境众生是在亲得自己点头默许之后才叛离自立的虚妄理由苦心救下山茶花境众生一命,天帝大人当时碍于帝子洛水情面,嘴上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是凌霄大殿在此后却一直严密监视着栖身大理界内的山茶花境一族动静,偏生这善法太子生性又是个十分不肯安分守己好生度日的,时常瞒着父皇母后给自己惹些麻烦,前日里方才自无量光天上脱去花胎,化身成人,刚一回来山茶花境之中就急不可耐的将平日里豢养在丹房之中的血蛛,毒蝎,妖蟾和赤尾壁虎四样毒虫放出丹房来活动透风,结果因为疏忽大意而至这四样毒虫私逃入大理城内,夤夜之间吮吸了不少精壮男子精气,害他们一辈子躺在床榻上瘫痪不起,巡夜的城隍土地连夜将此事上报天庭,玉皇大帝一气之下,派人下凡来收缴了这些害人毒虫,禁在八卦炉中,准备以炉中六甲丁火炼化七七四十九日,烧成一片灰烬之后取来归还善法太子殿下。 善法太子气忿之下自是不会心甘情愿向玉皇大帝俯首低头,痛悔认罪,偏巧现下正有两个忉利天庭通缉逃犯被自己命人强行扣押在山茶花境之中,善法太子气恨之下当即向玉皇大帝提出要以手中这两个天庭逃犯交换自己四样毒虫,不然即以偷瓜之罪将他二人立时斩首示众,界时看灵霄大殿该如何向忉利天庭交代。 玉皇大帝听得太白金星稽首奏报之后心中登时间忍不住一阵无名火起,龙颜盛怒之下当即传召东瀛仙山上的东华帝君亲率十万天兵天将清剿诛杀山茶花境一脉,帝君大人念及善法太子昔日里毕竟也曾在东瀛仙山上跟随自己修习精进无上道法多日,当即自点沧山上请来无情至尊炽雪统领亲身去到灵霄宝殿上替山茶花境一脉俯首求情,玉帝无奈,只得顺水推舟的卖了炽雪统领一个小小人情,亲口答应炽雪统领只要山茶花境甘愿将善法太子亲自交给灵霄大殿按天规戒律严加治罪,即可当即赦免山茶花境一脉无辜众生死罪,但是这善法太子只要一步踏进自己的灵霄宝殿之中,只怕此生也就再不要想能够活着回去山茶花境中去了。 虽然心中多少还是深深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因为昔日在点沧山上即隐隐听闻到距离点沧仙山不足五百里之遥的山茶花境善法太子平日里没少了在大理城内外为祸作孽,欺虐苍生,因此上对东华帝君想要亲身前去山茶花境之中缉拿善法太子之事,炽雪他真心是自觉到自己当真是不好在灵霄大殿上不顾玉帝颜面的当众从中横加妨碍阻拦,一切只得顺其自然,只没想到仅仅半日时辰不到,即蓦然听说东华帝君在山茶花境之中不顾花皇花后苦苦乞求而强行将善法太子捆绑押走之后,却真心是因为一时大意而一不小心误闯入点沧山下的华严寺中,结果因为寺中负责看守清霜沉水剑封印的祭司云水尘莲一时气忿于善法太子他平日里没少了在大理城中欺男霸女,为祸作孽,大理城中众多平民百姓长年来被他肆意作践欺虐的怨声载道,苦不堪言,而立时要将他在华严寺中就地处决正法。 当时东华帝君因为情急之下出手阻拦云水尘莲而一不小心误伤了他,谁想到一心不知悔改的善法太子沐水长恨却趁机一掌击伤东华帝君大人之后顺势劫持着云水尘莲自华严寺中夺路出逃,杳无音信,玉帝自灵霄大殿上听闻太白金星惊慌上奏之后心中虽是早已无名火起,雷霆盛怒,但是因为据下界各方山神土地仔细追查缉寻之后纷纷上奏禀报说那个沐水长恨现下确是已经劫持着云水尘莲私逃出南天界辖下中原之地,现下怕是已经一路跑去恒河边上东躲西藏去了,因为他现下劫持的是水莲圣王昔日寄养在大理皇宫之内的一个私生孽子,因此上此事现下已不在灵霄大殿的裁决发落范围之内,玉帝无奈之下也只得先行好言安抚东华帝君大人一番,亲口托付炽雪统领好生将帝君大人护送回东瀛仙山上去安心静养疗伤,至于善法太子这只孽障畜生,想来自有忉利天庭亲自派兵缉捕治罪,这桩闲事他灵霄宝殿眼下是彻底可以撒手不管了的,只是日后更加要加派人手仔细监视警惕山茶花境一脉心思动静即可。 “喂,小妖精,忉利天庭的通缉要犯,你当真也敢擅自劫走?” 恒河之畔,流云与孤鹭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湿华神像跟前,逝雪青莲淡然微笑着翻手执着手中七尺长剑,看似是十分嘲弄戏谑的将剑尖轻轻向一身青衫斜挂的澈水云瑶喉下点了一点,“天妖界前日里可已经当真是不知死活的冒犯过帝释大人一回了,你现下若是再敢不知好歹的横加阻拦本座去路,本座可是被帝释大人亲下口谕凡遇天妖界中大小妖精肆意寻衅冒犯,立时先斩后奏,格杀勿论的,”他说。 “大祭司看清楚,云瑶现下是无量光天上的人,” “呦,燃灯佛主什么时候又拐了一个小孽障崽子去座下当小和尚去啦,”青莲忍不住侧目笑笑,“世人常言佛法无边,能让一只平日里横行霸道为祸作孽惯了的小妖精心甘情愿的经日里只是跪在佛前依靠敲敲木鱼念念经过活度日,燃灯佛主他的本事,看样子倒当真是大的很呢。” “大祭司不要出言不逊,云瑶现下可还只是一个俗家弟子,佛门法器还没资格动呢,” “动了杀念,可就更没资格动了,” “大祭司误会了,方才云瑶只是一眼看见尘莲他想要背后偷袭善法太子,情急之下失手误伤了他,并未存心想要杀他,” “但是失手误伤,若是一掌毙命,与存心出手,却又有何分别?”他问。 “大祭司你也看见了,尘莲他只是些许受些内伤,并未伤及性命,只消回去忉利天上好生静养几日即可痊愈,既然他现下还好端端活着,可知方才云瑶那一掌当真只是失手误伤,大祭司你却为何非要无端替云瑶定罪?” “你方才一心想要自本座手中将忉利天庭的缉捕钦犯劫走,这还不是罪吗?”他淡然笑笑,“即是慈悲为怀,普渡众生,可也没有这般渡的,”他说,“即是天庭钦犯,待上过斩妖台之后,本座将他魂魄交给你去诵经超度一番如何?” “大祭司你心中明知山茶花境一族本自是无情一脉叛离众生,身死魂消,真灵寂灭,善法太子他若是当真上了忉利天庭上的斩妖台,云瑶即是想渡,可也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了,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是善法太子这般一世花开,无悔无怨的人。” “哼,一世花开,无悔无怨,可不该用在他的身上。” “众生平等,大祭司你这是起分别心了,”云瑶淡然笑笑,“但是大祭司你可知这分别心却正是梵天界众神佛仙圣虽逍遥长生,却难超六道轮回的根本因缘所在。” “好啊,不过才在无量光天上念了几天经,听了几天法,灵台即被洗得这般干干净净,想是这么快就忘记了他先前以身内栴藩血毒暗算戕害你的前尘旧恨,”他说,“即是要带他回去无量光天上,为了万无一失,最不济也该先尽数逼散他身内栴藩血毒才是,”他冷冷笑笑,“莫怪本座没有事先提醒你,养蛇不拔毒牙,养到最后说不得你自己却反而是要含恨下黄泉等着别人来渡的,”他说,“既然如此,本座现下倒是很该一剑斩了他才对,左右身内栴藩血毒一旦尽数散尽,他的功体也就一并废了,即是活着,也是生不如死,不若趁早烟消云散,大家落得干净。” 青莲说话间,手中七尺长剑已经顺势滑落在正瑟瑟蜷缩在云瑶身下奄奄一息的善法太子肩上,因为方才善法太子已经在湿华神像跟前被青莲出手打成重伤,现下虽然是明知一把明晃晃的七尺长剑正在自己脖颈下面蛇吐信子似的仔细舔舐嗅觉,可是万念俱灰之下,也当真是再没半分力气挣扎逃命的了。 “大祭司,请你手下留情,可知对一个戴罪钦犯,只要是亲身感受到了刀架脖子上的一刻,就已经算是受到最大惩罚的了。” “是啊,若不是因为一心想要活命,他也不会一路上千里迢迢的自大理城外逃来这里,”青莲忍不住笑笑,“他若是个不怕死的,早该在华严寺中引颈自裁才对。” “还请大祭司不要再无端戏谑玩笑才好,无情一脉众生即是一世花开,无悔无怨,一心执著生死尘欲,想来也是该的。” “好啦,本座可当真是没有闲心来管这只孽障畜生的死活,”他翻手之间轻轻收敛下手中七尺长剑上的清冷剑锋,“尘莲本座这就带回忉利天上去好生静养疗伤,”他说,“至于这只孽障畜生,算是本座滥用职权,枉法徇私,五片金叶子卖给你了,如何?” “多谢大祭司慈悲为怀,但是五片金叶子的价钱,可是也当真是稍稍嫌高了一些,可知云瑶现下一个月的月例,也才仅仅只有三片金叶子而已,”他微微笑笑,“左右善法太子他现下也已经身受重伤,回去无量光天上之后少不得又要一些时日的延医调治,依云瑶看,三片金叶子的价钱,已经很公道的了。” “好啊,到底还是对之前的栴藩毒血之苦耿耿于怀,念念不忘的,”青莲忍不住嗤嗤笑笑,“你在本座跟前这般似买卖奴隶牲畜一般的斟酌行情,讨价还价,善法太子他的自尊心,一定很受催损折挫的吧?”他问,“如此即是带他回去,他心中又岂是肯承你情的?” “大祭司多心了,无量光天上的教化驭人之术,又岂是旁人参悟得透的,” “本座知道,佛门一脉之中,若论慈悲为怀,以西天极乐佛主为首,若论参禅论道,以灵鹞山善逝大人为首,但是若论以玩弄人心之法降妖伏魔,倒是还当真非无量光天上的燃灯佛主莫属,”他说,“只是不知道你们兄弟二人现下到底在燃灯佛主座下被教诲感化的怎么样了,可还记得回天妖界的路该如何走吗?”他问。 “大祭司玩笑了,据云瑶所知,忉利天庭中被收容感化的那些个御前护法侍卫,当真也是很乖顺听话的很呢,” “那可是不一样的,”青莲淡然笑笑,“你可知忉利天庭中的那些个护法侍卫,一个月的月例至少可有三十片金叶子呢,”他说,“若是奉命来下界出趟闲差,光是下界中山神土地仙精妖孽的殷勤供奉,就足可抵得住半年月例的了,若是再不乖顺听话一些,可当真即是忘恩负义的很了。” “大祭司可知,这却正是佛门一脉最看不惯忉利天庭的地方,”云瑶忍不住叹口气说,“只怕也一并是梵天界中众神佛仙圣此生难超六道轮回的最大症结所在。” “莫要忘记,你现下还不算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和尚呢,以后这些和尚话,在本座跟前还是少说一些才好。” “大祭司,云瑶方才只是失口冒犯忉利天庭,还请大祭司你勿要太过放在心上。” “好啦,本座此番前来只是为了要带走尘莲而已,”他说,“三片金叶子本座也不要了,不管怎样,无量光天上多个和尚,却总比大理城中多个妖精要好上很多” “多谢大祭司慈悲为怀,” “不谢,” “来日云瑶一定亲身前往忉利天庭上拜谢帝释大人,” “千万不可胡来,帝释大人他可自来即是个一看见和尚就头疼的,” “所以师父他才一直没让云瑶剪光头发当小和尚,”他涩然笑笑,“不然云瑶可当真就只能日日躲在无量光天上敲木鱼了。” “好啊,那就即刻将这只孽障畜生押回无量光天上去剪光头发当小秃驴,让他一辈子不敢出来见人,倒也是件功德无量的事。” “大祭司,爱美之心,人尽有之,即是个孽障囚犯,也不必非要如此执意夺人所爱才对。” “既如此,本座就此告辞,这只孽障畜生,就交给你了,” “云瑶谨遵大祭司托付,一定将善法太子好生押回无量光天上严加看管,” “如此说来,尘莲他,自当也该在忉利天上严加看管几日才可,” “大祭司请了,恕云瑶不送” “小秃驴,离本王远些,”眼见得逝雪青莲怀抱身受内伤的云水尘莲以瞬闪之法一瞬之间即以在自己眼前消失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善法太子又羞又气之下,执意强忍挣扎着向湿华神像跟前蹭了一蹭,尽力躲避着澈水云瑶额前半绾三尺青丝半掩中一双翦水清眸中那一缕看似是十分晶莹湿润而又沧蓝深湛的清澈眼神和目光。 “别逞强了,你身上的伤,若是回去无量光天上请师父来治,是药到病除,换作旁人,说不得可就当真该是药到命除的了,”他说。 “哼,回去无量光天上作甚,本王可还不想当和尚呢,” “太子稍安勿躁,无量光天上的俗家弟子也很多的,护法侍卫人数也是不少,当然,你若是执意想要当个在后园中劈柴担水的粗使奴隶,云瑶自然也不会拦你。” “都说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你这小秃驴这佛成的未免也太快了吧,”他挣扎冷笑,“不知为何,本王到现在都在怀疑你头上这三尺青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的,太子,”他含眸凝睇的淡然俯下身来,伸手抚在他肩上,“君子不夺人所爱,你不愿意剪光头发,谁也不会强迫你的,” “犯了法的也不会?” “不会,” “你为何救我?” “看见我还活着,殿下你很意外吗?”他在湿华神像跟前一脸冷冷清清的含眸看在他脸上。 “本王有何意外,”他忿然冷笑,“本王何曾将你死活放在心上,” “如此即是云瑶救你的理由,”他淡然笑笑,“当日无量光天上的御花园里,以善法太子的灵犀聪慧,又何曾看不出蟠桃林中那座小小坟茔是座空坟,”他说,“但是你当日到底,还是将茉花沐雪丹给留下来了,”他说话间已经忍不住真心是淡淡的自眼眸中潸然滚落下几颗逝水清泪,“在玄冰水牢冰床上闭目等死的煎熬滋味,逆转奇经八脉苟延续命的痛彻心肺,在云瑶心中已是深深烙印的惊魂动魄,刻骨铭心,”他说,“不管怎样,太子你当日既然甘心赐丹救下云瑶一命,这忉利天庭上的斩妖台,云瑶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的。” “哼,别太激动,本王又不是傻子,你若当真死在栴藩血毒之下,天妖界只怕立时即会兵发山茶花境,” “太子既然知道山茶花境现下还并非当真能够在三界之中横扫千军,无敌天下,早日找到一个法力无边的后台靠山,也该是件对山茶花境一脉芸芸众生功德无量的事情才对。” “为什么你一见面就急不可耐的非要强拉着本王去跟你一起当和尚不可?”善法太子气急,“本王跟你去当和尚,玉皇大帝他能轻饶得了山茶花境吗?”他问。 “人活着总该有个归宿,”云瑶笑笑,“咱们当妖精的,这辈子除了和尚道士,还能去当什么呢?”他说,“现下既然山茶花境已经回不去了,即是不想当和尚,又能怎么办呢?”他说话间已经伸手轻轻将他自湿华神像跟前小心搀扶起来,“犯了法的人又岂有不受惩罚之理,”他说,“你看,你现在可就已经算是失去自由了,”他嗤嗤一笑,“现下,想不想去无量光天上当小秃驴,可当真已经是由不得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四 一念之差 (三) 一眼之间苦孽沉沦,一念之间万劫不复 虽然在确定善法太子现下已经被无量光天上的燃灯佛主收在座下当俗家弟子之后,自来以冤家宜解不宜结为处事之道的花皇花后即匆匆派人将当日被善法太子扣押在天牢中准备拿来和天庭交换自己四样宝贝毒虫的逝水忧云和沐水云莲父子二人尽快释放出来打发出山茶花境了事,但是云莲在心中却一直对此事十分纷扰纠结,耿耿于怀,只因此次他当真是瞒着师父私逃下兜率天来,为此不得已在自己和父亲身上一人加持上一道洗尘封印,让兜率天上的天兵天将在下界中即是凭着无上神通法力也一般追寻他不到,但是此封印在山茶花境一脉众生的栴藩血毒搅扰下洗尘隐身之力会日渐消减削弱,这一度让他心中十分烦扰忧虑,忿衍恼火,但是因为现下真心不是找人打架的时候,云莲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强忍心中怒气拉着父亲速速离开山茶花境,一路上顺着长江漂泊浪荡回敬亭山上的弘愿寺中。 不管知不知道忉利天庭派兵四下里追捕通缉的事情,弘愿寺中的住持大师心明禅师照例是将弘愿寺后院中一间空闲禅房派人收拾打扫出来借给二人栖身寄宿一段时日,这间禅房云莲自是很相熟的,因为当日自己就是在这间禅房的床榻上面亲身将自己身内三成精血自檀中死穴转输进父亲身内,之后又苦心替他煎煮了整整半月灵芝茶喝,虽然背地里都被他因为嫌苦给悄悄吐了,都说是出家人不知五味,但是在自己跟前,父亲他却当真是暴躁任性的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现下正是六月梅雨季节,后院中一棵遮天蔽日的千年银杏,在敬亭山上云卷云散的清风细雨中悄然掉落下几片沧桑叶子,一眼风吹叶落,一念爽然若失之间,他淡然伸出手来,轻轻将自清风细雨中摧折飘落下来的一片银杏叶子漠然攥携在掌心之中,情不自抑的瞬间自一双翦水清眸潸然流落下几滴逝水清泪 情不知从何起,一往而深,缘不知从何来,义无反顾,本自是个尘世上最该嫌弃忿恨刀剑相逼的人,本自是个红尘中最该萍水相逢视而不见的人,但是,自己却为何在多少次自他剑下出生入死挣扎逃命之后,却还是那般痴心不诲执迷不悟的豁命逃下兜率天庭来看他,救他,护他,他这些时日来在兜率天上的经尽数已算是白念的了,什么清规戒律天规天条,一心执著的定要依照天规戒律行事的人心中可曾还有一丝天良善念?灵鹞山上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父亲大人他存心有意为之时至今日还没彻底被缉查清楚呢,那些个经日里在忉利天庭上横行霸道跋扈嚣张的御前护法侍卫,他们中又有哪个肯放下手中长剑来好生斟酌分辨一下此事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他们现下只是一心想要抓住父亲一剑斩了交差了事,只为了能在尚方宝剑下名正言顺的一剑斩了父亲,他们会不惜余力的努力向帝释大人证明父亲他在他们的确凿证据下是多罪大恶极,多罪该万死,他们料定弥勒佛主为了兜率天上的颜面定是不敢在帝释大人跟前轻易开口替父亲他求情辩解些什么的,父亲他只是兜率天庭上一个小小护法侍卫,他的死活,除却自己这个血脉相连的亲生孩儿之外,三界中本没任何人有必要存心在乎上哪怕是刹那一眼,瞬间一念,父亲大人,现下你总该后悔当日在弘愿寺中恨不得立时动手将云莲头上这三千烦恼青丝一剪一剪的给尽数剪个干净了吧,他淡然蠢动蠢动眼睛,云莲到底也是个自幼苦修无上精深道法之人,即是被父亲大人你强押在佛像前剃光头发当小秃驴,也还总不至于会痛不欲生的哭出声来,只因云莲心中真心舍不掉放不下的并非是红尘人世之中的骄奢淫逸脂粉酒色,云莲一介紫莲仙胎,与红尘人世中的三千酒色繁华之间的孽障缘分,纵是心中再恋恋不舍,却又当真能有多深呢,云莲此生纵是当真不知自己从哪来,也总知自己该往哪去的,只是,许再不是你一心惦记的兜率天庭了,父亲大人,抱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四 一念之差 (四) 落日斜阳下的敬亭山上,一缕淡青烟水仙云缭绕,一抹七彩霓虹惊鸿普照,弘愿寺中,梵音渺渺,水阳江畔,花谢花开 现下方才过了寺中晚膳的时辰,只见经堂廊檐下的心明禅师怀抱中咕咕呜呜的撒泼耍赖着一只温顺乖巧的豹纹狸猫,许是因为方才寺中僧众的晚膳中并未有什么太合自己心思的羹汤酒菜,这只豹纹狸猫自晚膳过后即一直拖着自己一只受伤的前爪就像是刚刚受了莫大委屈似的一个劲的在心明禅师怀中耳鬓厮磨,恃宠撒娇。 “师父,它很疼吗?”心中满怀愧疚的逝水忧云忍不住轻轻凑上前来,轻轻伸手在狸猫额上淡然抚了一抚,见小狸猫回过头来一脸暴躁如雷的呜呜挑衅模样,只是忍不住自心底里油然而生出一捻不可名状的爽然若失之情,虽说是众生平等,但是现下自己却为何沉沦落魄到要亲手残虐一只小小宠物畜生的下贱地步。 “无妨,只是自前爪中挤几滴血出来,不上几个时辰,伤口自会痊愈如初,”心明禅师笑笑,“圣使现下更该担心的是沐水云莲才对,”他说,“贫僧虽是凡人,但是却也知道兜率天上天规戒律的严格细致,圣使你当真不后悔吗?” “不必担心,兜率天上的天规戒律本自是梵天界中最宽松闲散不过的,”他涩然笑笑,“左不过是被发派去后园柴房中劈几天柴,担几天水去,他现下还只是师父座下一个俗家弟子,兜率天上的清规戒律,至少有一半他还不需守呢,”他说。 “圣使方才是存心以贫僧怀中这只小小狸猫前爪之中一滴殷血暗中破除了云莲身上的洗尘封印,致使他在只身下山前去宣城之中水阳江畔那座声名远扬的烟雨楼中替你采买玫瑰木瓜馅的酥饼时被兜率天上的护法侍卫发现行踪,强行抓回兜率天上,”他说,“怎么,难道圣使你其实这一路上根本就没有失忆,那为何云莲他却一直以为你现下已经再记不起从前一切前尘旧忆的呢?”心明禅师满脸疑惑之下,忍不住十分好奇的开口向他寻问。 “大师莫怪,这孽障崽子十七年前尚在襁褓之中时就对本座玩过这个,现下本座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圣使,你太执念了,”心明禅师一时感怀之下,忍不住无奈拍拍怀中狸猫,“常言道,久病床前无孝子,难得孩子他有这份孝心,你却为何非要想法将他赶走不可呢?”他问。 “大师,这孽障崽子自幼在归云山庄之中长大,他即是一路上千里迢迢的将本座带来这里借宿,心中自是一直苦心盘算着待本座身体稍稍好些即想方设法将本座哄骗回归云山庄之中和他一起当妖精去,”他说,“但是如此一来,他就成了私下里劫持天庭要犯叛逃下界的忤逆反叛,到时候陪着本座一起上斩妖台倒没什么,只是师父他老人家心中可不知该有多伤心失望的呢” “圣使,你这又是何苦,”心明禅师无可奈何之下,只是微微有些疑惑的好奇问道,“既然圣使知道弘愿寺中迟早也逃脱不掉那些个天庭侍卫的搜捕清查,那除却归云山庄之外,圣使你现下又还能只身一人东躲西藏到哪里去呢?”他看起来确是深深有些好奇。 “大师不必担心,”逝水忧云在经堂廊檐下忍不住风轻云淡的含眸淡然笑笑,“人不知从哪来,却总该知往哪去,”他说,“更何况,本座现下总算还知道自己今生究竟是如何有缘来到师父他老人家膝下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五 冤家路窄 (一) 西湖,断桥,雷峰塔,白蛇,许仙,金山寺,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明雨色霁,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东风知我欲山行,吹断檐间积雨声,清风十里杭州路,多情却似总无情,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出有人家 自南宋皇朝的京畿之地,西湖断桥流水,长街酒楼喧闹的杭州城出来向西北行至一百五十里外上下,即是一处茶肆酒旗随风,小桥流水人家的小小临安村镇,沿镇外青石山路再将西去七八里路,就隐隐到了天目山地界,这天目山方圆足足八百里有余,深山上奇峰悬崖,烟云缭绕,青松幽竹,霓虹普照,山根下,桃花深处,廊檐轩榭,粉墙黛瓦,流水田家,山中自是数不清的青松古木,遮天蔽日,苍松深涧,飞瀑流泉,清凉峰下,晨钟暮鼓,古寺清净,松竹深处,三清道观,曲径通幽,天目山上不管是和尚道士,半掩的山门外大多四时栽种上些应季瓜果青菜,山中那些曲径幽深的林溪山涧之间隐藏着的无数獐狍鹿兔,时常会趁夜跑出来偷吃,现在正是六月天里,山上的苍松古木异常枝繁叶茂,斑驳蔽日的,兴许在山中斜径上走着走着,一旁的深林中就会悄无声息的逃窜出几只豺狼虎豹,蛇狐妖孽,一路上馋涎欲滴的痴心追随在你身后 待到自己终于是一身风尘落魄的孑然一身一步一步寂然行至天目山下,已经堪堪到了凡尘俗世中的晚膳时分,眼见得身后渐行渐远的临安村镇中家家户户的屋顶上已经尽数轻轻飘荡出几许袅袅无瑕炊烟,逝水忧云一双日渐沧桑寂寞的翦水清眸终于在天目山下一棵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柳树下按捺不住潸然滚落下几颗滚圆清泪,不管是弘愿寺中,还是兜率天上,青菜豆腐的沁人清香都该已经轻轻四下飘散出来了,自己自襁褓之中时就是被师父他一口一口的以汤碗中一勺一勺清白分明的青菜豆腐喂养长大,过去的日子总是最好的日子,因为回不去的才叫过去,一生漂泊却总是故土难离,因为回不去的才叫故乡,遥想当初在兜率天上肆意顽劣的拿佛前法器削果子吃时,为何却总是那般无虑无忧,逍遥自在,因为求不得的才叫当初,回不去的才叫过去,望不断的是天涯,看不穿的是天意,寻不回的是曾经,放不下的是执念,念念皆问心,却步步皆是错,清风洞中而今空空寂寂的只徒余下一条血痕斑斑的玄冰铁索,而铁索上曾经囚锁着的人,却已经再回不来了 离宫路远北苑斜,生死恩深不到家,云雨今归何处去,黄鹂飞上野棠花 是时候该下十八地狱中去陪着她去了,虽然身为忉利天上的散花天女,水莲王城之中的皇太子妃,亦是大唐建成太子府内的处子嫔妃,水鸢楼中的掌门楼主,若非是被自己丧尽天良的凶残戕害,又怎至于会无端身堕枉死城中,天道不公,律法无情,为何尘世间一个无端惨遭自己残忍虐杀之人反而却要无端身堕枉死城中受苦受罪,而自己,直到现下,却还都一身风尘落魄的活得好端端的 被云莲那个小孽障崽子一路挟持着自灵鹞山下仓惶逃命时,自己手中那把断尘长剑终究是没来得及自那些个押送自己的护法侍卫手中强行抢夺过来,以至于现下即是连想要羞愧难当的拔剑自裁都办不到,好在不远处即是清溪江畔,让自己一身父母精血自腕中一滴一滴的流淌在滚滚清溪江水之中,想来也确是今生自己一个最好归宿的吧 “兄台,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竟至于如此自寻短见,” “不要说了,幸而腕子才刚刚割开,速速用这条丝绦将伤口扎上止血,” “腕子才刚割开人就昏迷至此,身子定是虚亏的很了,” “方才我已替他搭过脉了,身内经脉瘀滞,内伤深重,再加上已经连着饿了几天,现今还能喘出一口气来,已经很不容易的了,” “一个好端端的天庭神仙,怎至于如此拖命落魄至此?” “他自己做的好事,自己心中自是清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五 冤家路窄 (二) 翌日,天目山下,清溪江畔,一座清香四散的幽竹小榭之中 “喂,自己起来吃饭,这里不是兜率天上,可没人有闲心一勺子一勺子的将荷叶粥喂进你嘴里,” “青莲,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前日里即是有心自戕性命,可见是当真已经确是万念俱灰,走投无路的了,” “孔雀,你近日里一直在凤凰山上闲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可知这个孽障畜生前日里险些在灵鹞山上将梵天界给一窝端了,” “但他现下即是天庭要犯,一个天庭囚犯该有的待遇,咱们总不能肆意亏欠了他的,”孔雀淡然笑笑,“若说是天庭要犯,你我现下可都该算是,最不济也是个知情不报,只是西天极乐佛主他自来是个好说话的,在极乐天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曾理会这桩闲事而已,”他说。 “西天极乐净土上的天规戒律,与你我有什么相干,”青莲忍不住一手端起身旁一张四方竹案上的小小青瓷粥碗,“胆敢擅自给忉利天上的人腕子上戴砗磲佛珠,若不是你我二人好心替他瞒着湿华大神,他的西天极乐净土现下里怕是早被一把红莲炽焰给烧成一片白地了,想想也确是十分可恨,” “青莲,祎陀他的记忆现下可还未曾得西天极乐佛主亲手解除封印,西天极乐净土的事情,你以后在他跟前最好还是少提两句,” “好啦,不是看他在隔壁屋里睡的正沉,青莲怎敢如此口无遮拦,”他淡然谑笑的低头看了手中一碗清香四散的荷叶甜粥一眼,“难得明王殿下你亲自洗手下厨,青莲不客气了,”他说。 即是每次只是只言片语,一言带过,但是因为自己身上那道被云莲那只小孽障崽子忤逆犯上的亲手加持上的记忆封印现下还未及破印解封,消弥化散,因此上短短不到半日时辰,逝水忧云即隐隐知道了自己为何竟至于连失魂落魄的在清溪江畔割个腕子自戕自裁都会冤家路窄的沦落落魄在逝雪青莲这个孽障畜生手里,此事说来倒也着实算是一番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据说是玉清清净天上的二世子殿下耽若尘欲因为实在是对自己皇兄耽若尘裳在化自在天上经日里被鸢尾祎陀这个小败家少爷欺负喝叱的事情气忿非常,忍无可忍,一心惦记着要好生寻个机会狠狠教训他一顿,因此上才趁着幽昙花仙只身一人在水阳江上的花船画舫之中闲散飘荡时私下里派人将她给劫持去善见天上,暗中设下埋伏只等着鸢尾祎陀来自投罗网,鸢尾祎陀后来自然是因为救人心切而不管不顾的只身独闯到善见天上,结果一不小心中了尘欲埋伏,在拼尽全力将璎珞安然送出善见天去之后,身受内伤之下一个不小心竟自是一个跟头自善见天上飞身跌落到极乐天上,青莲得知消息之后匆匆只身赶去极乐天上看他,却只见西天极乐佛主那时已经出手替他打通身内瘀滞经脉,只消在西天极乐净土上好生安心静养几日即可痊愈,但是因为鸢尾祎陀那时气急败坏之下一心想要只身一人提剑血洗玉清清净天去,西天极乐佛主好心劝诲他几句,却没想到竟自招致他一气之下拔剑相向,西天极乐佛主一怒之下立时施法封印了他一切前尘旧忆,又强行给他腕子上戴上一颗晶莹润透的绛紫色砗磲佛珠,之后不容分说将他给囚禁在经堂之中日日谆谆教诲,不许擅自离开一步,即是连青莲都不得进去看他,虽然青莲心知西天极乐佛主强行戴在鸢尾祎陀腕子上的那颗砗磲佛珠本自只是会日渐消弭化散掉鸢尾祎陀心中些许暴虐戾气,但是他心中却也更加知道一个被施法封印住从前一切前尘旧忆的人腕子上戴着一颗砗磲佛珠被经日里囚禁在西天极乐净土的经堂之中感化教诲的结果只怕会是令帝释大人和湿华大神最雷霆盛怒忍无可忍的,西天极乐佛主自己心中自是会一心以为佛法无边,有缘来到西天极乐净土却无缘聆听无上精神妙法,三清妙音是件很可惜的事,但是青莲心中却更是知道若是连西天极乐净土都被一把红莲炽焰给生生烧成一片白地,佛主他老人家可就连个讲经说法的道场都没有了,因此上仔细斟酌之下,只得急急赶去化自在天上将实情和盘告知湿华大神和无忧皇后,请他们自己仔细斟酌处治 湿华大神因为儿子这一次在善见天上跌了这么大个跟头本自是因为之前在化自在天上过于撒娇任性所致,早该让他好生吃些苦头,受个教训,因此上对西天极乐佛主所作所为心中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左右自己那个孽障崽子生来既不是个当和尚的料,西天极乐佛主这一片慈悲苦心本自不该无端浪费在那只小孽障崽子身上 其实青莲心中倒是也十分知道鸢尾祎陀他自来即不是个能和西天极乐净土有多大缘分的人,即是再如何被强押在佛前日日聆听三清妙音,也未见得能有缘当个俗家弟子,但是,谁想到湿华大神这里的怒气倒是侥幸没被挑衅起来,无忧皇后那里却已然是一身戎装铠甲的将菩提萨埵权杖给攥起来了 无忧皇后自恃自己身为梵天界中的战争女神,手持菩提萨埵权杖,即是西天极乐佛主见了也要避让三分,因此上不容分说的只身闯进西天极乐净土经堂之中强行将鸢尾祎陀带走,因为无忧皇后手中那柄菩提萨埵权杖是梵天界战争女神的至高象徽,因此上西天极乐净土上的护法弟子五蕴不空和众带刀侍卫无人胆敢强行拦阻女神去路,更不敢因为此事而无端搅扰西天极乐佛主每日必修的摩诃禅定,只得眼睁睁看着鸢尾祎陀在无忧皇后护持下明目张胆的自西天极乐净土上肆意逃离出去,因为只要一离开极乐天,五蕴不空和众带刀侍卫也就再不敢费心在三界之中殷勤缉查追捕他的行踪,毕竟不管怎样,化自在天上湿华大神的几分顺水人情,西天极乐净土总还是愿意给的。 自西天极乐净土上将鸢尾祎陀给强行带离出来之后,因为担心夫君他为了儿子在归云山庄外的中军大帐之中施法收回耽若尘裳和耽若尘华一身混元法力的事情一气之下再将祎陀给送回西天极乐净土上去受罚,无忧皇后仔细斟酌盘算之下只得先行将儿子送来天目山下的清溪江畔,又自凤凰山上和忉利天上费心召唤来孔雀明王和逝雪青莲帮忙在天目山下好生照看祎陀一段时日,自己却是要急急回转化自在天上在夫君面前尽力替祎陀遮掩几日,顺势也好生照料一下前日里在善见天上受到很大惊吓的璎珞仙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五 冤家路窄 (三) 因为一直误以为逝水忧云他现下和鸢尾祎陀一般被人以六字真言封印住心中一切前尘旧忆,逝雪青莲在他跟前说话时也就自来没有半点斟酌思虑,左右连这间小竹棚子都是自己和明王殿下亲手一根竹子一根竹子的费心搭筑修葺起来的,这世上又岂有在自己的竹棚子里张嘴说话却反而要看旁人脸色的道理。 因此上逝水忧云在幽竹小榭里经日里最多听见的两个字就是青莲一口一个“逃犯,”的肆意冲他戏耍挑衅,而且逝水忧云心中自是一百个知道他现下一定是整日里的在心中盘算着该如何找个机会先将孔雀明王和鸢尾祎陀那个小败家少爷一起自竹棚子里支出去半日时辰,待忉利天庭上的众护法侍卫前来这里将自己给缉捕押送去兜率天庭上的斩妖台上去之后,再一脸清白无辜的翘首等待他们回来。 但是没想到,孔雀看起来倒像是一早就一眼看穿了他心思似的,时常告诫他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左右被抓回去就是上去斩妖台上一刀两段而已,现下既然还没人找到这里来,却又何必非要整日里惦记着让他早早送死去呢?”他说。 “明王殿下,就算是几千年不见一面的亲爹终于飞回来躺床上让你一勺子一勺子的喂荷叶粥来了,可也不必要这样心花绽放的四处大慈大悲,大赦天下的啊,”青莲忍不住微微笑笑,“你我二人身为忉利天庭上的御前护法侍卫,这知情不报的罪名,可当真大的很呢,”他说,“难不成,你当真要让本座这个授命执掌忉利天庭七十二道刑罚的圣莲大祭司他日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挨自己鞭子丢人现世不成?”他看似是一脸负气嗔怪的侧目冷眼斜睨在自己身旁一方清香竹榻上面,两道灵犀清澈的深湛眸光,似两汪湛蓝色的长天秋水一般淡然灌洒在逝水忧云身上。 “青莲,若说是忉利天庭上的清规戒律天规天条,你我二人这几千年来却也不知道到底该是忤逆冒犯了多少次了,”孔雀淡然笑笑,“左右本王这辈子是一心打算着想要破罐子破摔的了,”他说,“即是你一天到晚的看他碍眼,本王不妨现下就将他给送去天目山上的云栖寺中去好生躲避几日,刚好善逝佛主座下两个俗家弟子华严太子和莲澈太子现下也正在寺中精进清修,闲散小憩,或许有他二人出面分别去忉利天上和兜率天上好生劝慰帝释大人和弥勒佛主一番,待二位大人心中火气渐渐消了,能侥幸免他一死也未为可知的呢,”孔雀说话间,忍不住一般横眉侧目的冷眼斜睨了身旁竹榻上的逝水忧云一眼,许是真心希望他现下当真能够听得懂二人这几天来在他跟前口无遮拦的究竟在编派八卦些什么。 “二位大人,不消说了,去云栖寺的青石山路,在下倒还认得,”逝水忧云心烦意乱之下一脸冷冷清清的阖闾叹口气说。 “喂,还以为你现在还是个什么劳什子圣使的啊,”青莲忍不住嗤嗤冷笑的低头看他一眼,“现下可没人再愿意心甘情愿的上赶着供养奉承你了,”他说,“你以为云栖寺里当真是个只管吃饭不用干活的地方?” “二位大人不消如此嘲讽取笑在下,在下现下虽然身子还微微虚弱一些,但是在云栖寺中一天劈几捆柴,担几缸水,还是能支持的下来的,” “倒也奇怪,他们这些当和尚的怎么一个一个的全都这般痴顽不堪,”青莲淡然冷笑,“佛门一脉早将他当孽畜败类给扫地出门了,他却为何这般执迷不悟的宁死也要死在和尚寺里?” “青莲,嘴上积德,可千万别在这当口上再煽风点火的了,” “孔雀,早跟你说平日里无事离曼殊大人远些,不然迟早拐你去灵鹞山上当和尚不可,” “放心,孔雀即是想去当和尚,灵鹞山上也断然不会去的,” “别,千万可别,看看现下这个孽障畜生一身衣衫不整的落魄模样,可见得兜率天上对自己人这般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样子,” “无妨,即是去云栖寺里借住,孔雀现下就去临安镇上替他去置办几件干净衣裳,” “不用麻烦了,”青莲懒懒摇摇头说,“临去时给他几两银子,云栖寺里的和尚想是也不大介意将穿不完的青衫灰袍高价卖给他两件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五 冤家路窄 (四) 翌日,天目山,云栖寺中 “施主,快将银子收起来吧,几件破旧衣衫就敢要你二两银子,让外人知道,岂不是将云栖寺里当作是打家劫舍的贼匪窝了,”后院客房前一株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柳树下,一个约十七八岁年纪的小和尚一脸笑眯眯的褪手将逝水忧云捧在手心里的二两银子使劲向后推了一推,“施主来的刚好,”他说,“偏巧云栖寺里现下正急缺一个劈柴担水做粗活的杂役帮工,不然,又要经日里烦劳寺中借住着的二位云游公子了。” “既如此,忧云在此谢过寺内各位大小师父,” “谢倒不必谢了,”小和尚微微笑笑,“只是因为云栖寺内丁点不能见血,经日里青菜豆腐的,施主你的身子支持的下来吗?”他问。 “师父多心了,”逝水忧云忍不住涩然笑笑,“在下自幼青菜豆腐的也吃的惯了,可不似在前院中借住着的那二位浪荡公子,一边在佛前烧香供奉,精进清修,一边在寺中脂粉酒色,样样俱全,”他说。 “施主,嘴下留德,他二人又不是和尚,云栖寺里的清规戒律,岂有无端束缚人家的道理,” “哼,即是不是和尚,可也不该肆意自外面胡乱将个青楼女子带进寺来,平白玷污佛门清白,”他忍不住一脸怒气冲冲的忿忿蹙起眉睫,“如此不知好歹的浪荡少爷,为何寺中住持还不尽快想法撵他二人出去,”他说。 “施主勿怪,也怪小僧昨日里并未和施主你仔细交代清楚,”小和尚看起来一脸狼狈不堪的愧疚模样,“说起来,这倒却也是件奇事,”他说,“施主你既然有缘来到天目山上,不知之前可曾听说过天目山清凉峰上可有一个名叫清风洞的地方,”他问。 “清风洞,不错,一处山中豺狼虎豹仙精妖孽时常出没觅食的幽深山洞,”逝水忧云瞬时间一双翦水清眸不可名状的微微颤了一颤,“怎么,师父你怀疑那女子她是个妖精?” “不,施主你错会了意了,”小和尚急忙摇摇头说,“听二位公子说,大约一个月之前,二位公子正在天目山下闲逛,忽然看见山下两个年轻僧人正在狼狈不堪的怀中抱着两个婴儿,手中搀扶着一个满身血污的女子,向二位公子急急走来,二位公子认得这两个僧人一个名叫了尘,一个名叫水尘,是天目山下左近村镇中两个长年在一座小木桥边摆摊算命的云游僧人,据这二位僧人说,他二人那日趁着六月里风轻云淡天气晴好时一起上天目山上去闲散游玩漫步时,却在一处古木繁茂遮天蔽日的清幽深涧之中陡然看见眼前一只通身赤红色的七尺蜈蚣乖巧温顺的盘横蛰伏在自己跟前不到三寸之处挣扎仰头看着二人,因为二人身上多少也有些道法,一眼看出此蜈蚣是山中修行尚浅的仙精妖孽之辈,虽然还未能口吐人言,但是身上却已经是很有一番灵性道行的了,”他说,“但是二人知道,此等毒虫妖孽素日里本自只该是经日里蛰伏在深山古洞之中潜心修炼从不轻易出来见人的,因此上二人当即断定此蜈蚣身上必有一些蹊跷,果然,这只蜈蚣在二人跟前挣扎仰头了不到半盏茶工夫即倒转身子向深涧旁一处已经被古木枝杈盘根错节的密密遮掩住大半个洞口的幽深古洞爬去,二人抬眼看见古洞洞口上的青石壁上孑然镌刻着清风洞三字之后,一念之下当即跟随蜈蚣潜进洞内,这一进去可不得了,”小和尚说到此处忍不住情不自抑的连连合掌念叨了几声“罪过,罪过,实在是罪过,”半响之后,才忍不住心惊肉跳的向逝水忧云提及起当日了尘和水尘二位僧人在清风洞里瞪眼看见的一幕残忍至极的人世罪孽: “这可真是一桩丧尽天良,穷凶极恶的世间罪孽,”小和尚忍不住黯然叹口气说,“听说二人赶到时,被丧心病狂的禁锁在大铁链子上无食无水无医无药的那个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污血斑斑的纤弱清丽女子已经被饥渴伤痛煎熬折磨的苟延残喘,奄奄一息了,”他说,“更加罪无可恕的是,那女子脚下还匍匐横卧着两个襁褓之中的小小婴孩,想是因为一连几日无水无食,饥渴交迫,已经浑身荏弱无力的只剩一口气了,”他看起来一脸十分心惊肉跳的后怕样子,“想来若是二人再晚到一日半日的,那母子三人也就只得是夤夜间被山中猛兽叼去充饥果腹的惨淡下场了,”他说,“后来华严莲澈二位公子就自了尘,水尘二位师兄手中接过了母子三人,将这母子三人一起带上云栖寺中来,这一个月来那母子三人在二位公子精心调理照料下虽然身子上已经再无什么大碍,但是因为当日在清风洞中惊吓过度,因此上施主你平日里劈完柴后只消悄悄放在后园子中莲花池旁那间小小内院的角门旁边即可,轻易不要去内院中平白搅扰那母子三人,据小僧所知,那女子现下灵台只怕还未曾彻底恢复清醒,若是一不小心伤到施主你,可就当真很是罪过的了” 其实小和尚后面说的话,逝水忧云的耳朵里当真却是半句也未曾聆听进去,他现下只知道一件事情,她还活着,还有她的孩子,她们母子三人现下竟然就在云栖寺后园之中,一天一天日求两餐夜求一宿的平静如水的好生活着,若是自己猜的不错,那后园之中本该是应季种满青梅甜杏瓜果青菜才对,但只因这云栖寺是天目山上第一香火旺盛的千年古寺,即是大宋皇帝也时常自杭州城里御驾亲临到天目山下亲身顺着青石山路一步一头的虔心磕上云栖寺来,为此这云栖寺中的后园子前些年为了讨皇上欢心,四下里圈山占地的,堪堪已经被开阔成一片五百余亩的烟水仙苑,寺中僧众经日里仿照禁宫御苑在后园中殷勤栽种下数不清的奇花瑶草,灵根仙树,开凿出清波碧水假山环绕的未央莲池,又一日一日马不停蹄的在莲池旁大肆修筑上几多亭台楼阁,山轩水榭,以恭迎皇帝陛下御驾亲临,只是当今这个大宋皇帝自来爱民勤政,公事繁忙,一年中说到底也才只是在逢年过节时才有缘来云栖寺中在大雄宝殿中的金身佛像前匆匆上柱栴香而已,根本就没闲工夫在寺中闲憩小住上哪怕是一日半日,所以当今圣上亲下口谕可以将寺中房舍随意租借给左近信众香客赚些银钱以供养寺中三百僧众,但是寺中的和尚有眼无珠,纵是不知梵天界中众神佛仙圣和佛门一脉的关系平日里并不十分亲善和睦,却也着实不该将一个忉利天庭上的散花天女无端奉承供养到此等放肆地步,而且什么七尺蜈蚣带路,了尘和水尘那两个和尚自十六年前就一直在天目山下鬼鬼祟祟的以云游为名四处转悠,不知有什么企图,打量自己当真不知他二人是谁嘛,现在倒好,极乐天,兜率天,灵鹞天,全都在天目山下聚齐了,还不是为了那两颗现在根本就不知是给丢到哪里去了的血元珠,自己本来已经在秀春山下隐隐察觉到了赤血元珠所在的,没想到现在却自作自受的成了个天庭逃犯,那个了尘和水尘自然也是为了血元珠来的,哼,在西天极乐净土上让那个六根不净的斩情给粗心大意的弄丢了的碧血元珠现在还没找到呢,竟然又开始惦记上本该归兜率天所有的赤血元珠来了,简直是贪心不足,贪念成性 听说为了好生替母子三人将养身体,华严和莲澈这两个浪荡少爷还时常亲自下山去一百多里外的杭州城里采买银耳燕窝回来替她炖煮羹汤,荼蘼因此上一直对他二人心怀感激,无以为报 哼,好个心怀感激,好个无以为报,云水荼蘼,本座当日即已许下心愿不日之后即会亲身下去十八地狱之中陪你,偿你,渡你,以散尽本座一捻戴罪真元来超渡你魂魄转生天人道中安享无上逍遥自在,为此,本座纵是豁出个魂飞魄散,真灵寂灭去,也必是义无反顾,无悔无怨,但是,你却为何半分也不愿意成全本座这番忏悔赎罪死得其所之心,而偏要在这清净如水的云栖寺中心甘情愿,甚至是心安理得,沾沾自喜的一口一口细嚼慢咽下别的男人替你炖煮出来的银耳燕窝羹汤,离宫路远北苑斜,生死恩深不到家但是,这里是北苑吗?北苑本是禁宫深苑之中失宠获罪妃嫔所居冷宫别院,被送进北苑之中的女人,一辈子都休想再奢望看见皇上一眼,但是就算是逝雪青莲那个孽障畜生,只怕也不会笨到将云栖寺的后园子给当成北苑的,因为现下园子里那些亭台楼阁山轩水榭可一间也没有闲着,内中住满了前来云栖寺中上香斋戒的善男信女,游人香客,而且最让人不能忍受的却是,华严莲澈这两个浪荡少爷现在在云栖寺里的身份,偏巧就是两个在前殿里日日上香拜佛念经诵咒的善男信众,游人香客 据寺中的小师父说,荼蘼母子三人现下是被安置在园子里最清幽素净的一间宝莲别院之中,别院四外幽竹掩映,曲径通幽的,外人轻易不得靠近,自然,别院中的角门上平日里却是上了锁的,钥匙在华严莲澈两个浪荡少爷手里,不知怎的,他们平日里除却每日替母子三人按时送去饮食羹果和换洗衣裳之外,很少放她们母子三人出门,许是当真因为荼蘼她当日在清风洞中惊吓过度,现下灵台还未彻底恢复清醒,经日里只是蜷缩在屋内紧紧怀抱两个襁褓之中的小小婴孩神识恍然,眸光呆滞,哼,即是神识恍然,眸光呆滞,吃起银耳燕窝羹来倒是很眉开眼笑灵台清明的,忉利天上的散花天女,水莲王城中的皇太子妃,水鸢楼中的掌门楼主,本座料想你那疯癫痴呆模样多半也只是逢场作戏出来给你那两位救命恩公看的,但是莫要忘记,那两个浪荡少爷现下可一般都已经是名花有主的了,你这一片贪嗔痴念,只怕到头来也只是一场痴心妄想的黄粱一梦而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六 清风就念 (一) 许是因为自襁褓之中即是被弥勒佛主似掌上明珠一般的娇宠溺爱长大,身为兜率天上离欲圣使的逝水忧云虽然自幼即在师父座下日日青灯黄卷蔬果豆腐的苦心修持,清净度日,但说起来,到底也还算是个自幼娇生惯养细皮嫩肉十指未沾阳春水的世子少爷,劈柴担水这般凡间僧众的分内之事其实连寺中住持都已在日里一眼看出他日日在后院中辛勤劳作的并不十分轻松,他心中自是知道这一切皆是因为忉利天上那群在三界中自来惯是桀骜不驯横行霸道的御前护法侍卫丧心病狂的以自己身上的真言秘法反过来封印住自己仙身法力的凶残手段所致,但是他现下心中却着实是清净如水的并无半分忿衍怨言,这一身戴罪之躯迟早会在天庭斩妖台上千刀万剐之后真火焚灭掉的,若是在散灭之前能够有缘替云栖寺中的三百僧众每日里担上几缸清水,劈上几捆薪柴,总也是件功德无量的事情。 因此上,即是华严莲澈二位太子在他进入云栖寺中当天即寻个托词去山下临安镇中另寻一间清净客栈栖身度日去了,临走之前还慈悲为怀的好心替他交付了三月房租,能够让他不必每日里在后院中辛勤劈柴担水也能在云栖寺中讨口饭吃,讨个地方睡觉,但是逝水忧云现下却说什么也不肯承他们二人的情,并非单单只是因为二人之前经日里的去宝莲别院中给荼蘼她送银耳燕窝羹吃,而是因为他二人当日在云栖寺山门外那一番妖言惑众的胡言乱语着实是伤透了自己的心,他二人既然身为灵山佛祖座下御前护法弟子,却执迷不悟的终日流连浪荡在凡夫俗子肆意诽僧谤佛戏谑正法,人妖结亲伦常颠倒的中原江南之地,开口闭口的缘起缘散,道法自然,好似自己当真是个清静无为的三清弟子一般,虽说是五方佛主自来允许座下弟子佛道瑜伽混修精进,但是却也不该这般不知好歹的经日里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竟自胆敢在本座跟前断言我佛门一脉因为惹不起八仙之中的韩湘子而不敢以诽僧谤佛之名将韩昌黎给打下十八地狱中去,而更加让他耿耿于怀的却是,当日即是他二人自了尘和水尘手中接过荼蘼母子,那以他二人的灵犀聪慧,又怎会没在她身上的封印秘法中洞悉察觉出些许蛛丝马迹,祸根端倪,而且那了尘和水尘也不是傻子,当日灵鹞山上回光逆流之法的功败垂成和功亏一篑,定然即是他四人一起从中作梗所致 只是,自古来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毕竟是在奄奄一息中慈悲救下母子三人性命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大恩大德,当真确是十分应该刻骨铭心,永世不忘的,这个人情到底还算是本座欠下他们四人的,世人皆知欠债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四个债主中有三个都是妖精的时候,哼,一只狐精,一只鹿精,一只蝎子,不知为何,一向以在人世间斩妖除魔荡涤尘垢为己任的离欲圣使大人,前日里竟自是第一次于心不忍的放任一只小小猫精自云栖寺中逃走,那是一只年幼贪吃的小小狸花猫精,只为嘴馋偷吃佛前香案上的几块羹果供品,就枉自命丧在自己掌下,确是令人十分有些于心不忍,虽然以自己现下一身荏弱之躯,想也未必能够当真一掌拍死了它。 但是,他那时却一心只想着让它能够好好在这世上活着,它虽是妖精,但是却一般也是红尘人世间生死皆苦的芸芸众生之一,它只是偷溜进云栖寺中偷吃几块佛前供品来的,那些供品左右也是供在那里给人吃的,既然众生平等,那自然佛主吃得,猫精也一般吃得。 活着,本自该是件痛苦的事,因为众生皆苦,但是这世间一生一灵,一草一木,却又有几个不是一心执念生死,于七伤八苦中苦苦挣扎活命的?正因为于此,每月初一十五进寺烧香拜佛乞求菩萨保佑成了中原之地一切凡夫俗子常态,世人一心只以为佛陀菩萨法力无边,能救天下一切芸芸众生于生死危难,即是有机会好好活着,却又有几人肯真心顺应天命,看淡生死的呢?世人在佛前虔心磕头上香终其不过只是乞求菩萨在生死危机时分能够出手救救自己,替自己逆天改命而已,都说是生死有命天意难违,但是众菩萨跟前的梵香供奉却是自来也不见少的,许是因为云栖寺中每逢初一十五前来佛陀菩萨跟前上香供奉的善男信女人数太多,寺中住持已经几次下令云栖寺中从此以后山门自早到晚终日大开不闭,即是有心前来上香,自是没有让人悻悻而回的道理。 菩萨终究还是菩萨,因为看不破生死皆苦,一心想着普渡世人守护苍生而难以堪破生死执念,窥破空色之幻而难证阿蓐多罗三藐三普陀道,但是放下这个执念,也就再不能被称之为菩萨,许是因为能够慈悲施舍给一个在生死一念之际苦苦挣扎求命的芸芸众生一个能好好活着的机会总是件让人一瞬之间十分心满意足的虚荣事情,因此上这尘世间的神仙妖精但凡想要修持佛法的,总是以修行菩萨道为上,毕竟红尘人世间的善男信女和凡夫俗子中,稽首跪拜菩萨的人总比皈依佛主的人要多上太多,寺院中若是不供佛主,日日香火供养倒是却未必能见得冷落稀少,但是寺院中若是胆敢不供菩萨,只怕是连一株香火供养都休想乞到,中原江南之地的佛法正信,真真是不可思议,荒唐之极 世人看来是十分喜爱菩萨,佛无七情六欲,菩萨却是有情无欲,佛无生死之别,菩萨却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无善恶之分,菩萨却惯会劝人向善,佛窥破恩仇爱恨,菩萨却以德报怨,有爱无恨,佛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菩萨却只因一株香火无休无止无悔无怨的四处救死扶伤,扶危济困,若论是反叛天规,忤逆天道,三界中自是无人胆敢来和西天极乐净土上的诸位菩萨争夺第一,只是,如此无休无止无悔无怨无贪无嗔痴心不改的慈悲为怀普渡众生下去,自己的贪嗔痴爱只怕要犯齐了,佛门一脉中最无可奈何的一件事,却正是菩萨可以普渡众生,佛却难渡诸位菩萨 想到菩萨,他忍不住淡然蹙了蹙眉,他知道师父他老人家自亲身前去化自在天上将云莲劝回兜率天上当俗家弟子那天开始,就一心想让他修菩提道的,但是这条路现今看来,却当真并不好走,不管怎样,披散着一头如云似水的三千烦恼青丝去慈悲为怀普渡众生,那心中止水波澜的七情六欲,只怕是如何荡尘涤垢,也终难彻底荡涤干净的,不然这孽障崽子也不会为了他这个不争气的爹,执迷不悟的私自叛逃下兜率天庭来 一样执迷不悟的还有现下那个在宝莲别院中一心神识恍然灵台迷障的等着吃银耳燕窝羹的孽障女人,那两个浪荡少爷亲自洗手下厨温火慢炖出来的银耳燕窝羹也是能够心安理得的细嚼慢咽的吗?你这个蠢笨的女人,萍水相逢的两个陌生男人,因为因缘际会而慈悲救下你一命也就算了,天天给你好心炖燕窝吃,你若不是忉利天庭上一个花颜月色娇艳欲滴又风情万种销魂妩媚的散花天女,他二人又岂会如此好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六 清风旧念 (二) 虽然心知必定是一个会用自己一生一世一辈子来刻骨铭心的痛恨咒骂他的女人,虽然心知必定是一个会用自己一生一世一辈子来不择手段的凶狠折磨他的女人,但是,这近在咫尺却步履蹒跚的艰难一面,却当真就是那般天意难违亦或是在劫难逃的不管怎样都逃脱不掉的呢,现下正是江南梅雨时节,一片碧空如洗含烟青翠的幽绿竹园之中,遮天蔽日的斑驳竹影深处,一条青痕斑驳曲径通幽的青石小路上面,他一身披头散发灰袍青衫的一步一踱苦苦徘徊流连在宝莲别院绿萝倒挂艾草清香的绿竹蓬门跟前,蓬门内虽然清秋深锁,但是开锁的钥匙现下却偏巧正沉沉悬在自己腕上,华严莲澈那两只孽障畜生的房租银钱自然是不会平白散出来的,自己现下就是他二人苦心替别院内的母子三人一早物色下的苦役杂工,寺院内劈柴担水的粗活杂役却倒是当真不必再做了,但是一大早的,就要下山去十几里外的临安镇上东问西问的一路打听着去给一个在旁人口中境遇可怜的疯癫女子去采买什么劳什子松花粉去 一包用半片荷叶囫囵包裹起来的松花粉一路上隐隐约约似有若无的阵阵飘渺散播着江南鱼米之地梅雨季节里面最让他不堪回首的一缕栴叶清香,回不去的是过去,求不得的是当初,明明只是人间四月松树开花时被人采收晒干之后用来洒在糕饼甜点上的松香花粉,但是那半片荷叶中阵阵随风散播出的沁人栴叶清香,这却又该是自己的天劫还是孽缘呢? 抬头看看竹影斑驳之间那风卷流云间几抹温柔如水的炽烈阳光,他知道,再如此踌躇拖延下去,午膳的时辰就要过了,自己是个男人,纵是几日不饮不食也不至于饿死,但是一个女人和两个襁褓中的小小婴孩,纵是一顿不食想也是十分煎熬难过的,难得自那两个浪荡少爷走后,荼蘼她开始自己动手下厨给孩子们煮吃的了,只是可千万别一不小心切菜时一刀切在自己手指头上,两个孩子一定很饿了,但是荼蘼她,只怕未必肯拖着切伤的手指继续给孩子们煮午膳吃 逝水忧云一念及此,自是再不敢在别院蓬门外面再平白踌躇耽搁一分,左右自己也已经是个一脚踏上斩妖台的人了,若是当真在宝莲别院中被她一刀砍死,那倒却也当真算得上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的了 虽然是间小小别院,但是院中粉墙黛瓦廊檐亭轩的倒确是十分清幽素净,许是因为七月里的梅雨天气让屋子里面纵是四面轩窗大开大敞也仍旧是闷热难耐,两个容颜清丽灿若桃花的粉嫩婴孩现下都正在凉亭中的一张蒲苇席子上安睡乘凉,席子旁的大理石桌上整整齐齐的安放着一桌江南寻常百姓人家平日里吃喝惯了的糕饼羹果,素酒清茶,只是,那桌子上的糕饼酒食怎的竟自会恍然之间让自己惊觉到那般似曾相识的温暖熟悉,荷叶子里几枚八宝饭团,里面夹裹着豆沙蜜枣的,一碟子八珍甜糕,上面本该些许洒上些松花粉才对,荷叶碗中是几块杏仁奶糕和玫瑰酥饼,只消吃过一次,那清爽滋味怕是三生三世也忘却不下,另外两只稍小些的荷叶碗里,自然该是二两木瓜脯子和金橘蜜饯,茶碗里是樱桃酥酪,茶盏里是碧螺清茶,酒壶里嗅嗅气味该是一壶上好的茉莉清酒,一只大汤碗中几片竹笋藕片,萝卜青瓜,是才自盐水中沥出来的,但是因为盐水的咸淡掐算的很好,那清新脆爽的滋味,当真是让人三生三世也忘却不下 记忆中苦苦追寻却无处可觅的似曾相识和前尘旧念,招之不来却又挥之不去,他当真是在尘世间第一次这般披头散发落魄不堪的垂首侍立在她眼前的吗?为什么四目交错之间,他却不可名状的自心中陡然而生出一丝想要伸出指尖来轻轻蹭蹭她笑颜如花的娇嫩脸颊和清冷下巴的蠢蠢冲动和欲念,本自是一片风平浪静波澜不惊的深湛心海,看似清净无边,却难了六根烦乱,身在六尘,菩提叶落,荼蘼花开,轮回六道,执迷不悔,黄泉忘川,水阳江畔,擦肩回眸,江湖两忘,云栖寺中,恍若隔世,是劫是缘 天知道这一桌清甜四溢的酒食羹果一个神识疯癫清眸呆滞的娇弱女子是如何在半醉半醒之间神差鬼使的费心蒸煮出来的,无需执手搭脉,也一般看出她的灵台现下确是还未彻底清明归醒,一切言行思虑依凭的尽数只是一点点未泯神识灵光一现而已,鬼知道华严莲澈那两个浪荡少爷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现下这个样子只怕是连服侍照料自己都已经是勉为其难自顾不暇的了,却又如何能够再操心兼顾起两个襁褓中的小小婴孩? 和寺中师父乞求得在宝莲别院中的后柴房里留身借宿几日竟自是比自己心中斟酌臆想的还要轻易顺利上许多,因为这母子三人现下看起来确是十分需要旁人日日护持看守服侍照料,但是男女授受不亲,寺中大小师父又怎肯平白接下这等有污佛门清誉的慈悲苦差,左右自己在寺中大小师父眼中也是个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落魄浪子,只要肯给他一口清茶淡饭,一张草席竹榻,他必定是什么都肯干的。 这个女人看样子不管灵台清明不清明都一直不太喜欢自己动手打扫房间,轩窗上的绿纱已是生满锈迹,也不知道扯下来浆洗浆洗,门窗上的湘竹卷帘看样子总有十天半月未曾清洗擦拭过了,床榻上的云锦帐子上面轻轻伸手抓起来抖上一抖,就已经是灰尘满面,七月里天气闷热,床榻上的绣花枕头和锦衾薄被也不知道拿去院子里麻绳上晒上一晒,是啊,她自是不知道的,因为她哪里知道去何处寻根麻绳子来栓在院中大树枝子上面晒衣裳被子用呢? 院子里的残花落叶也不知道几日没有洒扫过了,落叶成灰残花化泥的,让人看了心中很是唏嘘无奈,怪道她一听自己让她去和尚寺里当姑子时立时炸毛狐狸一般对自己凤眼圆瞪横眉立目起来,那暴躁如雷的娇嗔模样,即是自己见了也忍不住想要存心上前寻衅撩拨上几句,敢责是素日里这般脂粉华裳的骄逸懒散惯了,要她去过山寺中的清苦日子,想也是很艰难的,虽然云栖寺中的日子可当真算不得是很清苦了,日日以燕窝炖汤养身,说起来确是有些作孽,但是忉利天庭上的散花天女,不管怎样,也确是不该将云栖寺中的规矩强行加挟在她身上。 那半片荷叶包裹中的松花粉些许洒在樱桃酥酪之中,两个孩子倒是很喜爱的,即是喜爱,那就不妨多喂上几口,吃饱了睡的才沉,蝉鸣声声的七月天气里,半夜里的小孩子哭闹是最讨人嫌的。 身上偏巧还有一两多散碎银子,去山下临安镇中替她去量身剪裁上一件素白长衫,回来将身上那袭淡黄色鲛绡霓裳换了,当日水莲王城之中皇太子妃身上那身落花水月云锦流帔素黄霓裳,怎好这般明目张胆的在红尘人世中四下招摇现世 刚给两个襁褓中的婴儿用温水洗净身上尘垢,趁他们现下还沉沉睡着,正好腾出手来在凉亭里替她好好梳洗梳洗头发,她头上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簪环钗钿至少在他眼里当真早该是一褪手扯下来扔了,不过是些凡间累赘,几枝松钗柳钿插上去就好。 小小桃木梳上些许沾上些井中清水,一绾一绾的将掌心一捧三千烦恼青丝自发根轻轻梳通到及腰的发梢,木梳流转之下,却当真是三尺青丝如水,只惹得六根覆雨翻云,想来她平日里在水鸢楼中浣洗头发用的沐膏玉露也并不比沐水云莲那孽障崽子差些 想起云莲,他蹙了蹙眉,恍然惊觉到这却当真已经不是自己第一次替人梳洗头发了,第一次是替沐水云莲那个小孽障崽子,那小孽障崽子平日里总觉得将头发披散在肩头风卷云散的很是妖孽妩媚,潇洒清逸,自己因为看不过眼,硬是强按着头用一尺月白丝绦给他扎起来之后一剪子剪干净了,他为此一连几天不肯出门见人,等头发长了一点之后才敢出来的,师父说还好已经是在兜率天上念了不少经了,心中止水波澜的,还不至于因为这一剪子给逼的疯了 师父说世人以三千烦恼青丝为美说起来也总该算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然俗世中也不会将剪光头发当成对犯罪作孽人的严厉惩罚,俗世中的罪人被剪光头发是为了惹人取笑羞愤难当的,任何因为犯罪被剪光头发的人都会一辈子在羞愧难堪自惭形秽中煎熬度日。 但是忧云知道,或者说是认定世间如此风俗习气本自是忉利天庭有意引导诱惑所致,为的就是让凡尘俗世中人对世间正法冷落偏见,肆意戏耍取乐,佛法在世间败落至此本自是忉利天庭如此机关算尽的步步进逼所致,帝释天,你当真以为你这个梵天界中的挂名皇帝能够就这样千秋万世翻云覆雨倾尽天下的肆意诽僧谤法张狂嚣张下去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六 清风旧念 (三) 几日之后,兜率天上,后园中一间烟云缭绕松竹掩映的小小凉亭里面 “起来吧,即是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安心在这里平心静气的受罚就是,”弥勒佛主一脸笑眯眯的低头看看正在凉亭台阶子上长跪不起的沐水云莲,“怎的,犯了错却不想接受惩罚,是看见了鸢尾祎陀自西天极乐净土上被他母后强行劫走,想有样学样的吗?”他问,“但是有样学样之前,先要看看自己是不是自这样一个手持菩提萨埵权杖的战争女神肚子里钻出来的才行啊,”弥勒佛主忍不住微微笑笑,“怎么,现在想起来攀高枝来了,当初在化自在天上时怎就没想到顺势拜了湿华大神为师修习无上瑜伽梵行的呢?”他说。 “师父,云莲只问一句,你到底肯不肯放云莲下界去找寻父亲大人,” “哼,好个找寻,你不是一早即知道他现下正在下界中的天目山云栖寺里栖身度日的嘛,” “若是不在云栖寺中,云莲也不会这般罪孽深重的冒犯师父你了,”他在凉亭台阶上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一脸心灰意冷的溘然动动自己一双深湛清澈的翦水双瞳,“师父,放云莲去吧,”他说,“都说出家人六根清净,不再问凡根尘缘,但是师父你也知道,云莲现下可还不算是个出家人呢,”他潸然冷笑,“兜率天上的刑罚管得云莲,但是兜率天上的规矩,至少一半,云莲还不需守呢,” “可莫要忘记,你是七殊芸华圣珠所化紫莲仙胎所孕,不守兜率天上的规矩,修不成菩提道,若是想要超脱六道轮回,可就非要剪光头发当小秃驴不可了,” “哼,师父若是一早将父亲他剪光头发当大秃驴,也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云莲,你真以为一个人的六根到底清净不清净,当真就只在那几根烦恼青丝上?” “至少没了头上那几根烦恼青丝,女人见了也不敢心生非分之想,” “云莲,为师问你,你父亲他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皇上陛下吗?” “不是,” “那你是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的东宫太子吗?” “不是,” “既如此,为何你却那般在意云栖寺中那个疯癫女子和她怀抱中那两个小小婴儿,”弥勒佛主无奈叹口气说,“难不成你是担心你父亲他有了一个女人,又生了一个孩子,就会又似十七年前那般将你狠心抛弃?”他问,“但是你可知道,日后若是你也有了一个女人,又生了一个孩子,自己却不是一般也要离开父亲成家立业,自立门户的吗,”他说,“到时你会不会开始嫌弃父亲,可还不一定呢。” “师父,云莲只想和父亲大人在一起,云莲好歹也算是半个出家人,心中早已止水波澜,超脱清净,这样的玩笑,师父你以后还是少开为好,” “哦,真的清净了吗?”弥勒佛主淡然笑笑,“难不成你以为只有爱一个女人才算是六根不净,爱自己的父亲就不算是了?” “师父,若说六根不净,那当日目连救母又该当如何?” “目连救母,并非是以伤生作孽为代价,” “师父多心了,云莲只是想让那个女人她赶快从父亲大人身边滚开,滚的越远越好,还不想要她命呢,” “忉利天庭上的散花天女,岂是你想撵,就撵的走的,” “哼,忉利天庭上那个孽障大祭司连自己的女人都看不住,任她在下界中引诱为祸男人,师父你但凡明些事理,也不该将这一切罪孽全都算在父亲大人头上,” “圣莲大祭司和荼蘼天女今生孽缘已尽,自是想看也看不住的,” “那就将她送和尚寺里当姑子去,”云莲看起来一脸咬牙切齿的忿恨模样,“像她那样的女人,一辈子长伴青灯黄卷,才算是最好归宿,” “云莲,世间凡人对佛法偏见,多半即是因此而起,”弥勒佛主说话间,已经将身上前赶了几步,俯身轻轻伸手将他自凉亭青石阶子上搀扶起来,“跪了这么久,腿都该麻了,”他说,“以后可千万不要动不动就说送去寺里当姑子这话,你自幼师从南华上仙修习延医调药济世之法,南华真人说起来也算是师父的生死之交了,”他微微笑笑,“若是为师猜的不错,这话定然该是那老杂毛教给你的,” “师父,云莲一时失口冒犯,还请师父恕罪,” “无妨,师父不怪你,左右凡尘俗世间的寺院道观被用来当掖庭牢狱的惯例在中原之地风行已久,偏见执念,根深蒂固,纵是想改,也很难改过来的,” “师父,若是父亲他愿意自己送那个女人去当姑子,是不是就不算是六根不净的了,”他心急之下一把抓住师父衣衫,“师父,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若是当真不肯饶恕父亲,这斩妖台云莲替他上去也可,”他说,“左右他现下也已经又生下一个儿子了,云莲死也能闭上眼了,” “云莲,父债子偿自是不差,但那仅止于今生欠债而已,”弥勒佛主忍不住无奈叹口气说,“前世的债,你却又能替他怎样偿呢?”他问。 “前世,师父,父亲大人他怎的却还有前世?” “那却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弥勒佛主一脸微微无奈的淡然伸出手来,轻轻抚在云莲肩上,“你父亲他虽然也和梵天界众神佛仙圣一般,是一捻天地灵气或是一颗灵珠化生投胎的天界护法正神,”他说,“但是逝水忧云,却并非是他在尘世间的第一世,”他淡然笑笑,“可还记得为师曾经跟你提及起的,久远劫前恒河之畔曾经有过一座雄威霸气的与四大宝莲王城抗衡达千年之久的繁盛帝国,水月菩提王城的事吗?”他问。 “师父,云莲记得,水月菩提王城里的圣王陛下共有十七个儿子,大太子名叫云卿,因为生在皇宫御花园中长卿草含苞绽放的季节,二皇子名叫云忍,因为生在御花园中忍冬草遍地花开的季节,” “但是后来这十七个皇子却因为争夺皇位而手足相残,刀兵相向,甚至不惜起心弑君叛逆,夺位篡权,”弥勒佛主忍不住微微叹口气说,“结果后来自然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几年之后,水月菩提王城被水莲王城攻破,圣王陛下全家在混战之中兵败身死之后自然就投胎转世成天目山清风洞中一窝黄毛狐狸,圣王和皇后是两只大狐狸,那十七个王子是十七只小狐狸,” “天可怜见,狐狸生来以山鸡野兔为食,如此杀生果腹,这一家人只怕从此要生生世世披毛戴角,沉沦畜道的了,”云莲一念及此,忍不住潸然叹口气说。 “这你倒却是错了,”弥勒佛主听了之后忍不住微微笑笑,“圣王一家即是戴罪投胎,那一窝黄毛狐狸自然生来即是体弱多病的很,”他说,“因此上圣王和皇后虽然身为狐狸,却着实难以在天目山中以捕食山鸡野兔这般会飞会跑的活物为生,只得日日以山中竹笋山蘑,松子银杏或是野果野菜,野蜂蜜浆喂养孩子,日子虽然清苦,但是也还算是清静,只可惜云卿云忍这两只小黄毛狐狸生性贪吃馋嘴,时常自清风洞中偷溜出来四下找寻鸟蛋蚱蜢解馋,只是鸟窝多半是在树上,长翅膀的蚱蜢在草丛中又一蹦一跳的逃的飞快,它二人非但没有逮到,最后还惨被山中猎户的捕兽夹子夹住后腿,疼痛难忍之下一番狠命挣扎,却反而将后腿骨头给折断掉了,幸而被当时一位上山来采摘鲜嫩竹笋的黄衫少女偶遇之下及时打开兽夹救了下来,后来这位黄衫少女更是将这两只小黄毛狐狸给抱下天目山去,带回到自己在临安镇外松树林里独身打理的一家小小酒肆之中,替它们接骨敷药,包扎伤口,又日日喂食它们自己在酒肆之中蒸煮待客用的八宝饭团,八珍甜糕,杏仁奶糕和玫瑰酥饼,吃饱之后还有木瓜脯子和金橘蜜饯这样的美味甜食,酒肆中的茉莉清酒和碧螺清茶是吃了盐水竹笋之后才会喂给它们喝的,平时只是给它们喝些奶浆和清水,因为清酒活血,清茶解药,对它们的伤口痊愈没有多大好处,”弥勒佛主说到这里,自是又忍不住深深叹口气说,“但是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日,纵是黄衫少女如此精心调养医治,待到终于可以再亲手将它们放归到天目山清风洞中时也已经是落叶纷飞的寒露时节了,那时山中草木枯黄,万物沉寂,眼看着山中众飞禽走兽又要到了食不果腹的最难熬日子,因此上这两只小狐狸因为心中十分贪恋在小酒肆中吃喝不愁,饱食终日的富足优裕日子,却又不顾父母和众兄弟的好言挽留转身下山一路追在黄衫少女身后回到了松树林中那间炊烟袅袅的小小酒肆里面” “好啊,都披毛戴角了还这般贪恋珍馐玉肴,美食酒色,”云莲忍不住冷笑,“可见得什么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众生平等,云莲,纵是披毛戴角,只要心中灵台清净,一般可以修仙成道,” “怎么,那两只小黄毛狐狸后来修仙成道了?”云莲忿然,“即是戴罪投胎,又如此流连贪慕人间美食酒色,市井繁华,如此都能修道,当真是无法无天的啦,” “是啊,即是个有慧根的,贪慕虚荣误入歧途自是不对,”弥勒佛主淡然笑笑,“只是好在云忍它能够知错悔改,到了来年三月天里,山中草木繁茂,食物丰盛时就只身回去清风洞中找寻它父母兄弟去了,”他说。 “那另一只呢,它当真就舍不下小酒肆里那几块酥饼奶糕,几壶茉莉清酒的吗?”云莲痛心惋惜之下,一双翦水双眸之中潸然流落下几滴悲悯清泪,“师父,那只小狐狸如此贪恋凡尘,只怕是已经无可挽救了吧,”他问。 “那是自然,即是在小酒肆中可以经日里吃饱喝足之后翻起肚皮在廊檐下晒晒太阳,那修行精进,忏悔赎罪的事情,它又怎还会来得及去惦记的呢,”弥勒佛主无奈嘘口气说,“也正是因为如此,当那位黄衫少女的家人千里迢迢的自恒河之畔的水莲王城之中找来天目山下,声称水莲王城之中的荼蘼郡主在被圣上御封册立为青莲太子的皇太子妃后因为时常被青莲太子冷落而一气之下私自离宫来天目山下的临安镇外经日里以打理松树林中这家小小酒肆为生时,那只小黄毛狐狸的好日子,可也就算是过到头了,”他说。 “师父,那个荼蘼郡主她,后来自是被家人送回水莲王城里继续当她的皇太子妃去了,”云莲一念及此,一抹羞惭愧疚的淡淡腮红,在他淡青如水的脸颊上不知不觉的稍纵即逝,一闪而过。 “是啊,没了荼蘼郡主日日在小酒肆中梳洗毛发,供养吃喝,那只小黄毛狐狸很快就成了一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宠物,日日饥餐渴饮,无人照料的,很快就被饿瘦了,身上的毛发也不再似从前那样光彩照人的,到这时,它才总算想起来要回清风洞中看看他的父母兄弟去了,” “那样也好,知错能改,总是好的,” “可是那时它的父母已经在清风洞中病逝,兄弟们也已自清风洞中四散搬走,也不知道是各自流落到哪里去了,清风洞中空荡荡的,已经再不见当日众兄弟在父母身边撒娇打滚耳鬓厮磨的温馨快乐时日,”弥勒佛主忍不住微微苦笑一声,“天目山上那时已经是被一群花毛狐狸占山为王,横行霸道的了,它是一只黄毛狐狸,好容易才躲过一群花狐小兵的追杀,自天目山上逃脱下来,在临安镇外的松树林中饿了啃两口蘑菇,渴了喝几口泉水,如此饥一餐饱一餐的惨淡度日,生无人怜,死无人葬,” “哼,抛弃宠物的主人,罪该万死,”云莲恨极之下狠狠咬咬牙说,“既然日后迟早也要抛弃,不若当初就不要收养,”他说。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怜那只小黄毛狐狸还日日蜷卧在被闲弃已久的小酒肆里等主人回来,” “师父,那只小狐狸它,后来可有被好心人收养?”云莲看起来一脸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的样子,他现下仿若是十分在意那只小黄毛狐狸的遭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六 清风旧念 (四) “滴水难忘旧主恩,”弥勒佛主无奈叹气,“它后来还是千里迢迢的拖命跑去恒河之畔的水莲王城之中找寻荼蘼郡主,但是当它终于一路上饥餐渴饮风餐露宿的千里迢迢自天目山下拖命来到恒河之畔,趁夜悄悄溜进水莲王城深宫禁苑之中,一路上蹑手蹑脚的爬上少阳东宫之内的荼蘼轩暖阁轩窗时,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灰尘斑斑的它,却只见到暖阁中鲛绡锦帐内的荼蘼郡主正在和青莲太子他云雨苟合的醉生梦死,飘然欲仙”他说,“那只小黄毛狐狸刹那间感觉到自己就像是一只被主人狠心抛弃的流浪宠物一般千里迢迢的回来主人身边,却只能隔在轩窗外一脸可怜巴巴的悄然隔窗看上主人一眼,看一眼之后,它就该转身走了,离开水莲王城,离开恒河之畔,在红尘大地上饥餐渴饮的四处流浪觅食,苟活度日,生无人怜,死无人葬” “那后来呢,师父,那只小狐狸它,饿了时,可有人好心给它一口吃的” “上天有好生之德,寻常百姓人家廊檐下悬挂着的一串串风干火腿腊鱼,只要它愿意,自是可悄悄偷窃些来充饥果腹,只是,上天虽然好生,但是那些悬挂在屋檐下让人馋涎欲滴的腊鱼火腿,它却已经再也吃不到了,”弥勒佛主言至于此,也不由得悲天悯人的深深喘口气说。 “师父,难道,它被人给杀了?”云莲心中忍不住格格一颤,“师父不是常说,英雄时代的红尘人世还不至于似如今这般残忍暴虐,罪孽深重的嘛,”他说。 “是啊,那时的红尘人世间还远未似如今这般邪淫奸诈,残暴酷虐的呢,”弥勒佛主淡然摇摇头说,“只可惜那只小黄毛狐狸他当日因为心中执念太深,自轩窗外看见荼蘼郡主她在锦帐之中一身白皙胴体温柔似水的紧紧黏贴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悲痛欲绝之下自轩窗中飞身一跃至二人鲛绡锦帐之中,在荼蘼左肩上狠狠咬了一口之后,因为被禁宫内的带刀侍卫围堵擒杀而身受重伤,拼命逃离水莲王城之后因为心灰意冷伤心绝望而一路上不饮不食的千里迢迢拖命爬回到天目山来,终因饥渴交迫而倒在云栖寺外一条流水潺潺的山溪清泉旁边,那时的它一定十分口渴难耐,”他说,“它那时已经一步也爬不动了,心中只是一心希望着泉水能够自己流到它嘴边来” “哼,云栖寺里的和尚呢,”云莲忿然,“一条披毛戴角的小命,他们就这般见死不救的吗,” “云莲,你这般说,岂不是连师父也给一起骂了,”弥勒佛主忍不住淡然笑笑,“师父那时偏巧只身云游到天目山下,看着天色将晚,自是要去山上云栖寺中借宿,既然在山门外偶然遇见那只正横躺在山溪清泉边奄奄一息的小黄毛狐狸,又当真岂有见死不救之理,”他说,“只是那只小黄毛狐狸它因为伤势过重,在本座将它抱回云栖寺里精心医治调养了半个月后,还是在为师怀中溘然而逝掉了,”说到伤心处,连弥勒佛主都难以掩饰住眼眸中一圈涩然红润,“还好那只小狐狸它在最后的时日里在为师怀中十分温驯乖巧,亲昵可爱,日日稀饭素面青菜豆腐的吃起来也很不嫌弃,为师知道它那时心中已是对这人世间不再心怀任何灰心失望仇恨忿衍的了,它本为历劫而来,此劫已过,自是无需再以披毛戴角之身在人世间一身伤痕累累的煎熬度日,” “师父,若是云莲猜的不错,那只小黄毛狐狸它虽是一身罪孽深重,但是在师父的诵经超度下,还是有幸得以消散一身贪嗔恶孽,投胎去了化乐天上,”他说。 但是 “云莲,莫要忘记,我佛门一脉虽然自来以慈悲为怀,普渡众生为任,”弥勒佛主听了之后忍不住一脸语重心长的谆谆教诲他说,“但是一捻天地灵气或是一颗灵珠化生投胎的神仙根苗,可不是我佛门一脉有资格渡的,”他说,“水月菩提王城中的云卿太子,纵是一身罪孽难赎,到了忉利天庭那里,总也不过是帝释天一张亲笔诏书手谕的事,”弥勒佛主淡然笑笑,“只可惜当日水月菩提王城中的圣王陛下如今时运着实不济,现下只能在化乐天上混上一个日宫天子座下骁骑大将军的低微名分,不然,你却倒是当真能够在忉利天庭上混上一个太子殿下的名分呢,”他说,“只没想到现下却在师父身边当了和尚,虽然是个俗家弟子,但是这头发,还不是给强按着头一剪子剪得一连几天都不敢出门来见人了” “师父,父亲他当日尚在襁褓之中时就惨遭亲生父母抛弃,后来又被天妖界中的婢女狠心丢弃在天目山上,若不是被师父你好心抱来抚养,只怕又是要在饥渴交迫中含恨夭折的了,云莲知道,师父你当日许是并非当真只是偶然经过天目山上,”他说,“师父当日可是当真对怀抱中那只戴罪的小黄毛狐狸动凡心了?” “凡心即是分别心,云莲,你当真以为,水玉菩提王城中的云卿太子,天目山清风洞中的小黄毛狐狸,和现下兜率天上的护法圣使逝水忧云,在师父心中当真有什么不一样的吗?”他问。 “师父,若父亲他现下还是师父怀中一只温驯乖巧的小黄毛狐狸,师父你可会将他亲手送上斩妖台去?” “云莲,生死有命,纵是在兜率天上,王子犯法也一般要与庶民同罪,” “可是师父你知道,有些律法,庶民可是没资格犯的,” “师父已经尽力托人去忉利天上求情斡旋去了,只是帝释天自认为你父亲他既然是出生在化乐天上的神仙根苗,那兜率天上的斩妖台若是不愿意上,可以去上忉利天庭上的那个。” “哼,既然襁褓之中即遭抛弃,自幼投身空门长伴青灯黄卷,这凡根自是一早斩断了的,现下又来说什么神仙根苗,当日狠心抛弃时,却怎的没人在意父亲这棵神仙根苗死活,”他说,“若非心中对当日自己被狠心抛弃在天目山上闭目待死的遭遇耿耿于怀,念念不忘,当日又怎会有样学样的将云莲一般狠心抛弃在归云山庄门外闭目待诛” “云莲,可知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骁骑将军他至今一共断续在化乐天上生了十七个儿子,余下十五个都好生养在身边,但是却独独抛弃了云卿云忍,以你慧根,该当清楚内中因果才对,” “师父,难不成就因为上一世里父亲他在清风洞中因贪恋凡尘珍肴酒色而抛弃洞中父母兄弟,这一世就活该让他一出生即遭亲生父母狠心抛弃,如此因果相循,报应不爽云莲自是知道,只是这贪恋凡尘,沉溺酒色自来在三界之中也并非什么太大罪过,有什么可罪该万死十恶不赦的,”他说,“可见的忉利天庭现下是将父亲他当作是弃梵入佛背信弃义的天庭叛逆看待了,这显见的是为了诛除异己,清理门户,若是当真如此,云莲定也未必能轻饶他们,到时只望师父你不要无端插手拦阻云莲即可” “云莲,可知当日水月菩提王城中的云卿太子他为了争夺皇位而起心弑君杀父,忤逆篡权,只是未及得逞即已被水莲圣王他亲率十万大军攻破皇城大门,他当日未得亲手犯下弑君忤逆大罪本自是天缘巧合所致,并非是他自己心生悔悟,回头是岸,而今一切前世因缘罪孽纷至沓来,这一劫能不能顺利脱渡过去,只能看他自己,虽是父子却不可相替,”弥勒佛主说话间,已经轻轻挥手自左近招来两个当值侍卫,吩咐他们将云莲好好送去经堂里面严加监督看管几日,将前些日子欠下的功课一丝不差的一一补完,但是却千万不许对他横加训诫斥责,不管怎样,他现下还只是个俗家弟子,兜率天上的规矩太多太严,只怕迟早要将他给逼的跑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七 竹怜新雨 (一) 八月里的天气在江南水乡之中却是一年中最风轻云淡阳光普照的和暖晴好天气,连绵两月的梅雨季节刚过,竹林中一片沾风染露的雨后春笋一夜之间即遍地破土而出,崭露尖角,一只一只采下来装进竹篓里面,一看就知道滋味定是肥肥嫩嫩新鲜清脆的很,娇嫩的笋子上还四下沾染散播着脚下湿润泥土的淡淡清香,不管怎样,切来炖汤,总比银耳燕窝要清心消火的多 绣花枕头里添多了花瓣茶叶,平日里花香茶香嗅的多了,想不上火都难,尽数抖落出来换上新鲜竹叶,即降火又明目的,岂不是很好 女人不管天上地下仙子凡胎甚至是仙精妖孽都十分喜爱甜食蜜饯,羹果酥酪,但是现下自己却只会以艾草和上糯米蒸出几个青饭团子来勉强给她母子三人果腹充饥,好在云栖寺中借宿着的一众善男信女现下又不知从何处寻来一种以鲜奶冲入绿茶再加上几粒木薯粉颗粒冲调而成的餐后茶饮,听说滋味很好,不妨明日里就上山上多多采些松子榛果核桃银杏的拿去山下临安镇上货卖出去,卖来的钱在山下刚生下小牛犊的农家村舍里换些新鲜牛乳回来,除却冲茶调饮之外,亲娘奶水不足,两个孩子日日以杏仁藕粉和樱桃酥酪充饥,长大之后说不得又会似亲娘一般贪吃蜜饯甜食,不若现下就将新鲜牛乳加些清淡盐水喂给他们,两个男孩子,长大之后若是贪吃羹果点心,蜜饯甜食,只怕会无端招惹世人笑话 想到孩子,他微微蹙了蹙眉,虽然现下还未当真到了要在上斩妖台前临死托孤的悲凉时刻,但是云提他日后的去处 沐水云提这个名字不知孩子日后会不会喜欢,左右自己自幼除却兜率天上的佛经梵语之外也未曾看过多少凡间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的,当日只是因为嫌弃叶儿这个名字太过俗气,又一眼看见包裹孩子的云锦襁褓上确是堪堪镌绣着几片嫩绿色的菩提叶子,也就顺势替孩子指了云提二字为名,不管怎样,总比叶儿好些,看来荼蘼她平日里的心思,也很少会无端浪费在替孩子指名上 现下最让他恼火的却反倒是逝雪青莲那个孽障儿子,楹儿,他当日在水莲王城之中恩断情绝的生生将自己的御封妃子给逼的怀胎九月,饮鸩自尽,即是孩子未死,却为何一直也未曾如实告诉给她,现下又将她母子一起丢弃在云栖寺中不管不问,一心只管在山下幽竹小榭中看管照料着鸢尾祎陀那个败家少爷,想是为了一心要讨那只小花精欢心所致,那只小花精自己昔日里在化自在天上的菩提树下也曾有缘见过一面,容颜清丽娇嫩欲滴却倒是不假,但是若论风情万种,销魂妩媚,只怕比起太子妃来不知要差上多少,他的死鱼眼睛竟自是不知道生到哪里去了,只怕当真是得不到的才朝思暮想,一心惦记,轻易得到的,反而却是这般忘恩负义的肆意作践冷落 雨后斜阳中的天目山上,一抹七彩霓虹散播下的淡青烟水之中,他轻轻的拉起她的手腕,在宝莲别院之中淡然抬头含眸眺望着清凉峰上那一抹淡青烟云中温柔似水的七彩霓虹普照,他知道梵天界中身披七彩霓虹的护法侍卫总共只有两个,一个是忉利天庭中的圣莲大祭司逝雪青莲,一个是化自在天上的小少主子鸢尾祎陀,只是鸢尾祎陀他现下正在天目山下的幽竹小榭中一口一口的喝荷叶粥呢,倒是经日里在小榭中悉心看管照料他的逝雪青莲,总是还不至于因此而耽搁下以人间雨后霓虹初现来提醒山下一众凡夫俗子明日天气晴好,可以及时晾晒稻谷的轻闲差事,这让逝水忧云心中很不是滋味,因为荼蘼她一绾青丝半掩下的那一双自来清冷呆滞的翦水清眸在淡青烟云下那一抹温柔如水的七彩霓虹潸然普照下竟自是一瞬之间稍纵即逝过一丝这世上最斑斓耀眼的深湛眸光,那一丝一闪而过的深湛眸光刹那之间仿若是让他心中隐隐似万箭攒心一般爽然若失的伤心欲绝,痛不欲生,他倏忽之间竟自是不可抑止的自清净灵台深处汹涌泛滥出一丝为何不可横刀夺爱的邪淫私念,只是转瞬之间,又被几声清净梵音给强行震摄下去,横刀夺爱,他凭什么,已经是个一脚踏在斩妖台上的通缉要犯了,即是明知自己已经死到临头,为何还要起心贪恋这红尘人世间诸般酒色淫欲,无端祸患天下苍生,虽然在他心中,因为自来自恃自己灵台清净,一尘不染,而自幼即早早出离尘欲,一心在师父座下心无旁骛的青灯黄卷,勤加修行精进,从未想到过自己有一天竟自也会痴心惦记起一个销魂女人,但是为何,现下的他却竟自是仿若已经忘记了一道自己之前深信不疑的刻骨铭心的真知至理,一眼之间爱上一个女人,是色,一念之间爱上一个女人,是欲,前世西子湖畔三千回眸,只换得今生断桥之上一次萍水擦肩,花颜月色,尽是人世间虚无缥缈之空色之幻,红尘色欲,尽是大千中诱人沉沦堕落之风尘迷障,自己本自该是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才对,但是现如今,他却在天目山上一抹温柔普照的七彩霓虹之中如此恋恋不舍的贪婪攥携着她的手腕,这个从前自己却一心只是想要赶她去和尚寺里当姑子的妩媚女人,她腕子上的洁白肌肤自是没有江南水乡女子那般肥嫩白腻如芙蓉出水,但是这江浙一带的寻常美人胎子,又哪里会有她这般轻盈纤细的白皙胴体,妖孽红颜,中原之地女子,不管长安洛阳或是西湖扬州,尽皆是以体态丰盈珠圆玉润似出水芙蓉梢头豆蔻为聘娶之上,似荼蘼这般风情万种销魂妩媚之临凡天女,世人却尽皆将她当作媚惑众生的蛇精狐媚一般痴心妄想却望尘莫及,想必是怕一饱淫欲之后唯恐被纠缠不休,身败名裂,更担心此等簪环玉饰绕身的青楼女子,自己日后可能侍奉供养的起 好啊,世间凡夫能够有此自知之明,不敢轻易亵渎天女仙身玉体自是再好也不过的,因为他们配不起她,莫说是今生今世,即是修行十辈子也一般配不起她,本座即是亲手将她送去和尚寺里当姑子也断不会要世间凡夫如此痴心惦记着她,只是,我佛门一脉自来一不强人所难,二不夺人所爱,她不愿意去当姑子,不愿意剪光头发去当姑子自是无甚大碍,只是千万不要再回逝雪青莲身边去了,只要那个逝雪青莲他此生再得不到她,本座即是立时在她跟前引颈自裁,也是心甘情愿,在所不惜的 只是,她现下为何却在天目山上的清风云卷和霓虹落日之中这般瑟瑟打抖的轻轻将手腕抵在自己脖子根上来回抓绕抚摩,就好似是将自己当作是她长年豢养在身边披毛戴角的温驯宠物高兴了就伸出手来给自己抓抓痒痒似的,披毛戴角的小畜生一向是喜欢主人的纤纤玉指温柔灵巧的抚摩在自己脖子上面给自己抓抓痒痒的,难不成自己前世当真只是一只被她自天目山上好心抱养回家的披毛戴角的流浪孽畜? 一眼之间爱上一个女人,是色,一念之间爱上一个女人,是欲,萍水相逢之间,擦肩回眸江湖两忘,是缘,恍若隔世之间,前世今生一线相牵,却是劫,是他不管怎样都一般是咎由自取在劫难逃的劫 “殿下今日身上怎的忽然沾染上这些幽昙花气味,”一抹七彩霓虹散播普照的淡青烟水之中,她的几根纤纤玉指仍旧温柔似水的轻轻抚摩在他脖子根上。 “许是午膳才吃过几块花糕点心,味道沾染在身上,未及散去,”爽然若失之间,他一脸失魂落魄的淡然敷衍她说。 “殿下平日里午膳最喜吃的,难道不是玫瑰菠萝馅,上面洒着茉莉花的花糕点心?”她问, “昨日御厨房里的新鲜样式,看着新鲜,就吃了几块,” “幽昙花一年才得花开一瞬,刹那永恒,殿下今日吃了,明日却又上哪里寻去?” “随缘,”他说, “殿下这谎话撒的倒是一惯滴水不漏的,这分明是凤藻宫中那个洒扫宫女身上的脂粉气味,” “你已经是少阳宫里的太子妃了,” “本宫嫁的到底是殿下你,还是这座冷清清的少阳东宫?” “恒河之畔四季花开,若不是怕你闷着,本王又何必命人自冰窖中取这许多大冰块子来灌在铜缸里面替你清凉解热,”他说,“若是你嫌这荼蘼轩太冷清了,明日本王即刻命人替你架些炭火进来也可,” “你,厌旧喜新,欺人太甚,”她的几根纤纤玉指恍然之间不可名状的在他脖子根上微微颤了一颤,紧接着,似一把淡青如水的青玉匕首一般刻骨铭心的在他膀子上面狠狠抓挠上一道赤红血印,“殿下你可曾知道,前日里你酒醉之后可是清清楚楚的告诉本宫,那个小宫女她,是罪臣之女,是当年满门抄斩时一条漏网之鱼” “别费心了,父皇母后他们心中早已明知此事,你若现在去找他们嚼舌根子,只怕连这荼蘼轩也不配待了,你本名云水荼蘼,当日为了争这太子妃的名分,不惜和你表姨云妃娘娘恩断义绝,如此贪慕虚荣,忘恩负义,本就已经很招父皇母后嫌弃,若是再不肯好生安分守己一些,就先去冷宫之中看看那些被挑断青筋之后绑在竹筏上准备沉入恒河的获罪宫人,”他说,“那些宫人被绑在竹筏上之后总要先在御花园中的千倾未央池中被沉下,捞起,再沉下,再捞起的好好清洗干净身子,之后才会被抬到恒河边上拴块石头扔进恒河之中任恒河之水洗净心中一切尘世污迹,如此死后才可回归天界,不至于去十八地狱之中吃苦受罪” 他轻轻伸手抚了抚自己肩头那一抹刻骨铭心的赤红血痕,看着她一绾青丝半掩下一双深湛清眸中那一缕伤心欲绝万念俱灰的呆滞眼神和眸光,他溘然之间竟自是忍不住心花绽放的微微的笑了,逝雪青莲,这世上没有后悔药的,回不去的是过去,求不得的是当初,有些人,一旦放手,就再无后悔药可吃,有些人,一旦爱上,就再无回头路可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七 竹怜新雨 (二) 常言道,天地风云,变幻莫测,世事难料,生死无常,但是稍稍明些世间理法人情世故的人,又岂会当真不知这天地间一切莫测风云中又有哪一桩哪一件不是素日里自己亲手种下因果孽缘所致,只是,若是当真只是孽缘,那却倒是还谢天谢地一些,怕只怕,昔日里自己亲手埋种下的一棵恶缘祸根,而今却当真已经是开花结果,瓜熟蒂落的了 “三日之后,午时三刻,莲花峰上,天罡斩孽,地煞封魂,” 书信是以一把青玉匕首死死戳在门框上的,床榻上两个熟睡中的小小婴孩自是平安无事,说起来云缺他倒是自来也不是个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坏孩子,虽然自出生之后,兄弟二人就因为天意玩弄的一个神仙,一个妖精,一个拜佛念经,一个熟读兵法的各自安分守己过活度日,千八百年中连封家信也未曾通过,及至再见面时,已经是在瑶柱三关前各自一身戎装刀光血影的阵前拼杀,生死无话,但是,血脉同胞,一脉相连,自己亲生胞弟的亲笔字迹,他却又怎么会不认得呢?三日之后三日之后,到底是归云山庄中的小少主子,这么快就连自己仙身法力已遭秘法封印不可施法驾云的事情都知道了,敢责是连云栖寺中都少不了他的细作眼线,天目山相距八百里开外的九华仙山粗算起来,快马加鞭的,不过也就三两日路程,他趁着自己上山采松子时暗自装扮成来云栖寺中上香拜佛的善男香客伺机从宝莲别院之中将荼蘼劫走,定然是一时冲动之下决意以般若真经之中的天女洗血秘法孤注一掷,拼死一搏,逝水忧云心知因为当日自己在灵鹞山上的回光逆流之术功败垂成,功亏一篑,而让云缺他怒气冲天之下竟自是起心以阴阳制衡之法在九华山莲花峰上设下天罡地煞封魂阵法对抗忉利天庭,此阵法可以使回光逆流之法自莲花峰上波及到整个梵天界中,除却事先设下封印自保的天妖界外,只怕是连兜率天也要给一窝端了,但是此阵法因为在白日中只能吸取日之精华,在夤夜中只能吸取月之精华,因此上若是在白日设阵,只能在阵法中以八宝净瓶吮吸天女身内灵血滴入阵中制衡阴阳,若是在夜间设阵,只消在八宝净瓶中换上一个男人滴血入阵制衡阴阳即可,回光逆流之术非十二个时辰不可尽数波及至整个梵天界中,不将哥哥嫂子一起弄来,不管是白日夜间那六个时辰都不够他施法作孽的,因此上他料定了自己必定会依约前去莲花峰上见他,因为自己现下既然已经在欲火逍遥丹的阴狠算计之下破了色戒,那红尘爱欲中的第一个女人,总是会在神魂颠倒之间,让他鬼迷心窍的刻骨铭心和惊心动魄的 在云缺心中,哥哥始终是个和尚,一个自襁褓之中就在和尚堆里从来没想过女人没碰过女人的很值得戏谑挑逗一番的痴愚和尚,这倒却也怪不得他,自幼在天妖界中长大的他,若是不喜欢挑逗戏谑和尚,那才当真是活见鬼了,只是,他当日若是能够和四皇子澈水云垢一般包藏祸心的一步一头磕上兜率天来,今日自己只怕是当真死也能闭上眼了 一路上马蹄声声,风驰电掣,鬓角见,沧桑泪下,马蹄后,滚滚狼烟 念念皆问心,却步步皆是错,九华山,莲花峰,许是这一辈子里的最后一步了,但是,纵是当真错了,现时现下,三界之中却又有谁敢拦下他的去路,既然凡心已动,红尘爱欲,私心凡念自是似冲天海啸暴雨山洪一般自清净灵台深处翻江倒海惊涛骇浪一般冲天倾泻而出,如此快马加鞭义无反顾的冲冠一怒,不为天下苍生,不为人间百姓,为的却只是莲花峰上那个销魂妩媚的仙姝红颜啊,人言道,爱如流水,挥刀断水水更流,情似烈酒,举杯消愁愁更愁,佛言道,爱似欠债,情似还债,贪不够是爱,还不清是情,是啊,放债的,又当真有谁会嫌放的债太多的,昔日里自己在三界之中一心一意普渡众生,慈悲为怀,岂不是将千万孽债强行施舍在天下芸芸众生身上,己所之欲强施于人,即是强行施与的慈悲恩赐,天下芸芸众生现下即是自心眼子里咬牙切齿的恨极了他,想来也确是该的 三日之后,九华山,莲花峰 一代江山如画,风物向秋潇洒,九华山上,回首千山暮景,莲花峰巅,放眼万里层云,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莲花峰上一片乌云遮日飞沙走石的混天沌地法阵入口,负责守阵的归云山庄座下八大柱国将军,花虎精天杀绝,黑熊怪地杀灭,水牛魔鬼角王,灰毛獐神陀罗多,金钱豹妖风千里,白羽隼王影无踪,蛟皇滚千浪,五步蛇仙罗刹子,在一片罡风萧瑟之中依照九宫八卦之位雷打不动的稳坐封魂阵中,若是自己猜得不错,封魂引血用的八宝净瓶,本自该是在阵中天罡北斗上的璇星位置上才对,但那里现下必定是正被云缺守着,好在逝雪青莲他前几日里曾天良未泯的自手下那群顽劣成性的护法侍卫手中将断尘剑讨来托人送至云栖寺中物归原主,只是,他此时此刻若是当真知道这把断尘剑现下正在什么地方,为了什么而刀头舔血,斩妖除魔,不知心中可会有一丝丝忿然,一丝丝后悔? 仙身法力被封,正可不必无端受制于阵中灵符道法掣肘牵制,佛门戒印已破,刀光血影之下再无杀生放生之念,一念之间苦孽沉沦,一眼之间万劫不复,莲花峰顶,朵朵五莲幻象之间,只见得三尺断尘出鞘,万点剑花飞雪,逆九宫,转八卦,扫天罡,除地煞,一路刀光血影,两眼血泪斑痕,诛虎精,斩熊怪,杀獐神,歼豹妖,砍牛角,断隼翅,五步蛇头一劈两半,千年蛟龙四肢俱断,战阵外围的一众杂毛小妖虾兵蟹将更是掐头断尾血肉横飞,阵中举旗号令的黑狐将军和夜猫子侍郎不由分说,一刀两段 虽是一身污血斑斑,两眼血泪斑痕,但是,天罡北斗,星璇闪耀,舔着一众封魂阵中虾兵蟹将妖孽仙精冤魂秽血的一把三尺断尘长剑,在日悬中天的一刻,还是在亲生兄弟刀剑相向,生死一拼之后于五莲幻象之中瞬间摄魂催命的一剑指在澈水云缺胸前三寸檀中死穴上面,只消五个手指头稍稍反手抖上一抖,即刻剑点檀中,一剑毙命。 “好啊,和尚破了色戒,就是不一样了,知道心疼老婆了,”星璇位中,五莲幻象之间,本自是已经被亲生哥哥一掌之下身内真流气血逆冲倒转,浑身上下经脉受损真力涣散的澈水云缺,在断尘剑下却仍旧是微微有些不怀好意的冷冷戏谑他说,“这却倒是很好,即是能够合葬,少时本王正好可少陪送一口棺材,” “孽障畜生,天做孽,犹可为,自做孽,不可活,” “圣使此言差了,天道不公,战亦非罪,天庭不给天妖界活着的机会,本王就一定要顺应天意的等着天妖界被灭不成?”他问,“圣使可知,本王现下的自作罪孽,却反而是为了让今日被上天作孽给逼的走投无路的天妖界众生有机会好生存活下去,”他说。 “上天有好生之德,天妖界除却凡妖域外,其余地界中的芸芸众生,又有哪个不曾好生活着?” “昔日自在无忧,今日委身为奴,本王这辈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话音未落,只见一口殷红鲜血,自嘴角之间涓涓细流一般嘀嗒流淌下来,染红身上一袭青衫素袍,半卷锦罗披风。 “提精养气,真流回转,护住少阴三经,任督八脉,” “要你猫哭耗子,” “本座只是不忍见你真流逆冲,经脉俱断而已,”温柔似水的如炽眸光,言不由衷的冷言冷语,“吐这么多血还不快些坐下将真气聚拢归元,”他说,“你素日里这太若真诀到底是怎样练的?” “别高兴太早,八宝净瓶早已开始吮血冲阳,你就只等着日落时分去收尸好了,” “执迷不悟,莫非忘记了方才刀剑无眼之下,究竟是如何一招错手,沦为本座手下败将的,”他问。 “你,竟当真破了般若真经,太若真诀?”莲花峰上,一念前尘旧恨,一双清眸翦水,一绾青丝半卷,一脸泪下潸然 “无知孽障,当日般若真经中的太若真诀本自是妖皇妖后自太清圣明天上窃得宝藏佛主的菩提九戒和上清弥罗天上的元始天尊所修混元道经私下里取其精华融会贯通所创,只要稍稍用些心思,破解起来却又有甚难,”他说,“天妖界在三界之中栖身立足不过堪堪四万八千余载,”他无奈笑笑,“若不是东偷西盗各家所长,区区四万八千年之中,又怎会有什么般若真经横空现世?” “既如此,你要杀便杀,本王一个败军之将,棺材就不必了,少时放一把三昧真火相送,便多谢了,”他强撑着挣扎拱手向他抱了抱拳,逝水忧云气急之下纵身上前反手一剑,悄无声息的将他右臂齐根斩断下来,血淋淋横落在自己脚下: “执迷不悟的小畜生崽子,开口本王闭口本王的,存心是想将为兄给活活气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七 竹怜新雨 (三)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是啊,也确是高处不胜寒啊,莲花峰上,尸横遍野之间,一把红莲业火,刀剑飞灰,骨肉化尘,九华山下,西风古道之上,一辆四轮马车,锦幡华彩,马蹄哒哒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断天涯何处家,病身最觉风露早,归路不知山水长,鸣蝉更乱行人耳,正抱疏桐叶半黄,树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浅深山色高低树,一片江南水墨图,村舍外,古城旁,西风瘦马转斜阳,殷勤昨日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敲门向村中的人家讨口水喝,讨口吃的,新出炉的松香糕饼,只消轻轻咬上一口,忽然发现,人间,原来竟自是个这般可爱的地方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莺儿雁子俱黄土 莲花峰上,天罡北斗,五莲幻象,璇星位中,天女血染,八宝净瓶,现下那只吮血为孽的八宝净瓶已经在自己的断尘剑下一劈两半,一半送给山上寺院镇邪,一半送给山下道观除祟,剑劈净瓶的一刹,她,一身胴体白皙,三千青丝散乱,腕子上几点血迹斑斑,肩头上一抹血印青痕 净瓶内,她,阖闾双眸,花颜失色,净瓶外,他,醍醐灌顶,灵台清明 戴罪的轮回,尘封的记忆,前世荼蘼轩中心灰意冷伤心欲绝的深深一口血印齿痕,未曾想到,下黄泉,渡忘川,撕心裂肺的恩怨纠缠之间,几世轮回,几世悲欢,终究却是他欠了她的 离宫路远北苑斜,生死恩深不到家,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出有人家,渺渺沧海化桑田,知君几世到人间 不知香积寺,数里入云峰,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 我昔所造诸恶业,皆因 西湖畔,断桥边,孤鹭与落霞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松林内,酒肆旁,清风古道伴斜阳 眼看着已是到了临安镇上,因为之前常在镇上贩卖榛仁松子,山笋干蘑,因此上自是知道临安镇上最生意兴旺的云来客栈在哪条街上,他来云来客栈之中自然不会是仅仅为了打尖歇脚来的,他来这里是为了寻两个旧识 “戏耍?兄台多心了,岂不闻佛法有云,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那敢问兄台,这天目山上的一云,一石,一草,一木,一人,一念,于这大千世界,三千红尘之中,当真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好,很好,兄台即名云根,那敢问身后那位青衣少年,他又姓什么叫什么?难不成他也偏巧姓云不成?” 亲眼看见昔日里兜率天上一向清冷孤傲灵台清净的离欲圣使大人而今竟自是一身衣衫不整风尘满面的怀抱一断臂少年蓦然俯首在自己眼前,华严和莲澈心中即是再气急败坏,也只得是淡然含首的和他相逢一笑泯恩仇了,他们只是微微有些好奇,“眼见得离天目山上的云栖宝刹就只余下十几里路程,兄台你却为何非要将令弟交给我二人代为照料几日不可?”他问。 “二位殿下是灵山佛祖座下护法弟子,灵山上诸位菩萨身边都有百余侍从在侧,但是二位现下却是孑然一身,身边连个端茶送水的奴才都未曾见到,若是二位不嫌弃云缺他曾经执迷不悟,委身妖界与忉利天庭为敌,在下情愿将他送与二位殿下收在身边当个粗使奴才,不知二位殿下可愿慈悲成全”他说话间心生怜惜的伸手淡然在云缺额头上面潸然无奈的轻轻抚了一抚,“只是二位殿下勿怪,云缺他自幼在天妖界中珍馐玉肴的娇养惯了,现下委身为奴,在下不求他在二位殿下这里能够日日酒菜丰盛,但是最不济也请二位殿下顿顿能给口饱饭吃,”他说,“若是二位殿下嫌弃多费银钱,在下这把断尘剑,二位拿去杭州城里卖了,最不济也可值上百多两银子。” “好啦,兄台你可千万不要再如此口无遮拦,肆意玩笑,”华严听了之后微微笑笑,“即是个与忉利天庭为敌的妖精,即已亲手擒获,为何却不将他即刻送往忉利天庭上去先依律治罪,兄台你敢斗胆徇私,华严可未必敢昧心枉法,”他说,“最不济,也要先知会一声帝释大人才可啊。” “哼,帝释天心中定是已恨透了我兄弟二人,落在他手里,不死也是生不如死,”他说。 “但是兄台可曾听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话,令弟是个烈性子,只怕这奴才当不上几日,就该一心惦记着要伺机叛逃的了,” “殿下不必担心,现下这个孽障崽子一身混元法力尽皆被在下收在小小玉瓶之中,”他说话间轻轻执手自怀中拈出一只小小青玉瓷瓶,淡然托在掌心,“二位少时只需在令弟清醒之后亲身去西天极乐净土上的瑶池之中取来一段玉藕替他重塑断臂,再将小小玉瓶之中的千劫混元法力归还给他,他自是会对二位殿下感恩戴德,一辈子在二位殿下身边当牛做马,无悔无怨。” “兄台,恕华严愚昧,众人皆知化乐天上的日月两宫天子素日里和帝释天他称兄道弟,私交深重的,若是请令尊好言开口求日宫天子亲上忉利天庭上去讨个人情下来,令弟的下场,也未必当真即是生不如死的啊,”华严疑惑,“为何兄台你现下却不将令弟即刻送回化乐天上去躲避几日?”他问。 “化乐天上,在下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逝水忧云一念之间,忍不住抬起头来潸然一声长叹,“前世之因,今世之果,在下现下最不想回去的地方,就是化乐天上,”他说,“更何况日宫天子座下一个小小骁骑将军,人微言轻的,帝释天他也未必肯赏这个面子。” “华严明白,兄台你是想若是令弟有缘在灵鹞山上侍奉当差,看在善逝佛主面上,忉利天庭兴许也就不会再追究他什么罪过了,”他说,“只是兄台你可知道,忉利天庭不再追究的,只是出家和尚的罪过,因为一入空门,等于是脱胎换骨,再世为人,但是一个寻常侍奉差役,佛主可未必能够护得起他。” “无妨,佛主那里,不是有的是砗磲佛珠嘛。” “兄台” “在下最后只问一句,这奴才,二位大人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既如此,就将令弟先抱去床榻上好生歇息一下,这砗磲佛珠的事情,还是等日后有缘时再做议论才好” “华严,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小蝎子精,别演戏了,忉利天庭的台子,你心中又岂是当真不愿意拆的?” “但是当日若是回光逆流事成,灵鹞山可也一般不得幸免,” “回光逆流,并非伤生害命之术,” “华严” “速去楼下多要一间客房,” “为什么?” “难不成你今晚想打地铺不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七 竹怜新雨 (四) 红尘劫,恒河畔,水月菩提飞花散, 下黄泉,渡忘川,沉沦六道,清风无怨, 断尘剑,尘难断,擦肩回眸江湖念, 云栖寺,旧容颜,六根烦乱,是劫是缘 天目山,云栖远,青石山路几回转, 清风洞,松竹掩,一念之差,红颜血染, 少阳殿,荼蘼轩,前尘旧恨水映莲, 前世恩,今生恋,此生不悔,烟消云散 堪堪月余不见,云栖寺中的善男信女倏忽间竟自是多了三百有余,现下正是九月节气,天目山上阳光普照,云卷云舒的,不管是上香祈愿,还是斋戒还愿,云栖寺确是杭州城内外一众善男信女凡夫香客的第一流连忘返之地,只是如此一来,后园之中的亭台楼阁之间自然是日渐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十分嘈杂纷乱,逝水忧云因为心知荼蘼自封魂阵中的花颜失色昏迷不醒至而今的心似沉水,波澜不惊自是少不了自己一路上不眠不休的日日以兜率天上的真言经咒牵引刺激迷障灵台所致,虽然已可算是神识清醒灵台清明了,但是尚且还需安心静养一段时日才可真正恢复如初,因此上不容分说的将荼蘼母子三人一起自宝莲别院之中安置到云栖寺后院中一间只有一床一榻一桌一案的小小禅房之中,与自己的小小禅房比邻而居,寺内大小师父见了之后自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现下不管是寺内三百僧众,还是后园之中八百善信香客,大家经日里最常挂在嘴边的八卦轶闻自是与逝水忧云半路上在杭州城里侧耳旁听到的路人商客贩夫走卒口中所议论纷纷的八卦轶闻同根同源,一般无二,大意上无非是半月前不知怎的,在松江海宁一带通商码头上和左近渔村中的商船渔船每每行至舟山左近之处,即会被一阵狂风巨浪卷进海中倏忽而起的暗流漩涡之中,帆折桅断,触礁而沉,一时间船毁人亡不计其数,当地官府不得已宣布关闭松江海宁一带所有商岸码头,将各家商船先行停泊在商岸码头上避避风头,待查清海中暗流漩涡内中来龙去脉之后再行斟酌裁夺行事,谁料到当地官府这一道禁令颁令下去可不要紧,不消半天时辰,松江海宁一带商岸码头上即先后倏忽之间吹起逆天狂风,卷起冲天巨浪,非但是将商岸码头上聚集停泊的各路商船给打的稀烂,连左近渔村和临海州府县镇之中凡夫百姓都不分长幼的一起被冲天海浪卷去海中喂鱼,但是天可怜见,让那些在冲天海浪中侥幸躲在山上逃生的人在暗流漩涡中隐约看见一条独角乌龙张开血盆大口囫囵生吞着万千被冲天狂浪卷落海中的凡夫百姓,这显见的是海边渔民商客不知何故得罪了东海龙王,龙王爷发怒报复所致,因此上大家尽皆人心惶惶的从松江海宁一带赶来天目山云栖寺中上香拜佛,希望佛主保佑东海龙王早日消气息怒,不再令那只独角乌龙在东海上兴风作浪的戕害苍生,吃人害命 但是眼看着堪堪半月有余,云栖寺中经日里栴香袅袅,梵音阵阵,一众善男信女在诸位佛主菩萨面前一心一意的诵经礼佛,日夜勤加精进的几乎将手中木鱼敲碎,东海上的孽龙之祸却半分也未见消解,倒是时常听闻到西湖之畔的望湖楼中现下正聚集着各路武林群雄和江湖侠客,正准备一腔热血舔血为盟的一起奔赴松江海宁一带,协同朝廷发派的三万精兵铁甲,一心抛头洒血的誓要替沿海百姓除去孽龙之害 九月里的天气正是江南之地菱角莲藕瓜果葡萄和鱼虾蟹蚌蜂拥上市的季节,但是因为沿海一带的孽龙作怪,今岁里的鱼虾蟹蚌却是在杭州城内外的酒楼食肆中日渐稀缺抢手,价钱飞涨不下,因此上沿海之地百姓为了能够趁着孽龙之祸在杭州城中大赚一笔银钱,纷纷冒着性命之危私下违反官府禁令趁夜出海打渔,只是多半数渔船会因此上一去不回,葬身海底,消息传至杭州城里,望湖楼上武林群雄和江湖豪杰因此上在这几日里是越聚越多,只等的朝廷一声令下,即刻兵分两路,速速赶赴松江海宁一带会同三万朝廷精兵一起扬帆出海,为民除害 因为各路武林群雄近几日里纷纷前赴后继的快马加鞭蜂拥进杭州城里,致使西湖边上各大酒楼客栈一时间人头攒动,客房爆满,近半数武林群雄不得不四散至杭州城外各州府县镇中酒楼客栈之中勉强栖身度日,少林武当之中各位禅师道长,不得已之下只得各自来天目山上在山上山下百余寺观之中任选几处清净寺观挂名寄宿几日,每日里寝食难安的一心等待着杭州城内的当今圣上的一声亲口圣谕 但是不管杭州城内外现下究竟是多群雄齐聚,豪气冲天,也不管现下天目山上各寺院道观中各位少林武当英雄究竟是多寝食难安,急不可耐,云栖寺中的三百僧众八百善信现下倒是全都心无旁骛的在佛前木鱼声声的十分虔心虔意,虽然他们心中也自是知道若是一味的只凭着自己虔心在佛前敲木鱼念经,东海之中的那条害人孽龙是未必当真能够被这声声木鱼给敲打走的,但是毕竟人活在世上,多半时日里也只能是一味的尽人事听天命而已,因此上这云栖寺里日似一日的木鱼声声却也是当真一日也未曾停过,只是因为后院中的几间禅房离着前院经堂较为清幽深远,因此上这几日里逝水忧云和荼蘼母子三人在后院禅房之中一日一日心似沉水波澜不惊的日子过的倒是也该算是十分心无旁骛,六根清净才对,但是世人皆知,这六根清净不清净的,却自来未必是在心中,而是在一双翦水双眸的眸光流转和清瞳剪影之中 禅房廊檐下的小轩窗里,她一身霓裳羽衣的惊鸿剪影在他一双如水清眸中仍旧是那般销魂妩媚的让他潸然泪下 一眼之间爱上一个女人,是色,一念之间爱上一个女人,是欲,师父自幼教诲他若要修行有成,得无上清净自在,唯有对世间一切凡尘色欲心若止水,视而不见才算是方才初得入门,但是现下,他只怕是连门都无缘入了 兜率天,青灯伴,梵音渺渺栴香散, 霓裳曲,空色幻,禅心云水,清风黄卷, 云栖寺,今非昨,故园长忆秋千索, 云雨欢,欢颜薄,此身不悔,黄泉碧落, 虽然心知江南之地小桥流水之畔,几多粉墙黛瓦之寻常人家后园之中在晌午时分时常阵阵传来秋千索上豆蔻少女的清歌小曲之声,但是云栖寺毕竟是佛门净地,虽然寺内师父不说什么,自己却也当真不敢在禅房前面的千年银杏树下胆大包天的私自架起一架青藤秋千索来讨一个女人和她的两个孩子欢心,因为左右也是讨不来的,世间红尘爱欲千万,但是唯有普渡众生之爱,最让人伤心,一日一日替她劈柴担水,蒸煮清糕,一日一日替她念经祈愿,佛前忏悔,她却一心只以为自己是想渡她,她是忉利天上的散花天女,他是兜率天上的戴罪囚犯,这三界之中发愿普渡众生,初证菩提的神佛仙圣千万,但是唯有自己,没有资格渡她,到头来,一心发愿护持佛法,普渡众生的自己,却是三界中最没有资格渡她的人,普渡众生的爱,最让人伤心,前世里的她,却又何曾不是? 上一世里,他披毛戴角,罪孽难赎,她,青松林中,煮茶卖酒,他是天目山上一只流血受伤的小黄毛狐狸,她是水莲城中私逃千里的皇太子妃,她在天目山上以普渡众生之心将他抱回小酒肆中精心医治供养,他在荼蘼轩中一念执迷之下在她白皙玉肩上伤心欲绝的狠狠一口 几世轮回,白嫩肩头一点血印青痕难消难褪,黄泉忘川,灵台深处一点前尘旧忆云散烟消,虽然,她心中定然是还记得他的,只是而今却已再难认得出他,披毛戴角,谁人识他旧音容,水月菩提,戴罪投胎罪难赎,杀父弑君,篡权夺位,水月菩提城中的云卿太子,有罪,贪恋凡尘,抛父弃母,清风洞中的小黄毛狐狸,有罪,六根不净,杀心枉起,兜率天上的逝水忧云,有罪,他这一辈子竟自只是为了忏悔赎罪来的,只是一世一世,旧罪未赎又添新罪,旧恨未消又添新恨,他心知师父他当日自天目山上将自己抱回兜率天上日日青灯黄卷的苦心教诲本自是为了让他在此生之中能够前罪赎尽,渡劫归真,并非一定是要他留在兜率天上当和尚,因此上虽然前世云栖寺中在佛像前半月来的共伴青灯已经让他身上些许沾染上一捻消散不去的栴香佛气,但是头上这三千烦恼青丝,却自幼即坚决不肯替他剪的,如此也好,师父他既然自幼即待自己恩重如山,无以为报,这兜率天上的声名清誉,自是断不能被自己平白牵累,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师父,弟子今日,说不得却是当真要负了你了 我昔所造诸恶业,皆因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八 梵净宝刹 (一) 云栖寺后院之中一日一日梵音渺渺,栴香四散的日子日似一日时间荏苒的看似清净如水,但是倏忽之间,也会淡淡起些波澜,若是逝水忧云心中记得不错,自己禅房之中这二位红尘旧识,一天一天的陪侍在自己身边日日在佛像前上香叩拜,念经持咒的,总也有半个月了,本以为佛门净地,四大皆空,三人在小小禅房之中相安无事的各自在佛前念经忏悔总也是件功德无量的事,但是谁想到 当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逝水忧云自九华山回返云栖寺中之后,本自是一日一日的在自己禅房之中念经念得好端端的,不想半月之前的一个寂静晌午,自己方才执手轻轻推开自己禅房房门,即一眼看见素日里的冤家对头耽若尘裳怀中小心捧抱着一只前爪受伤的滚圆刺猬在荼蘼禅房前面淡然如水的执手轻轻敲敲房门,逝水忧云一眼认出耽若尘裳怀中捧抱着的那只滚圆刺猬却正是当日水阳江畔大柳树下被云莲小心捧在怀中好生包扎医治的那只小小刺猬,没想到几月不见,竟自是已经胖成这个样子,况且敬亭山与天目山之间相距不下六七百里之遥,也不知道耽若尘裳他到底是在哪里逮到它的 少时,只见荼蘼自禅房中淡然推开房门,只一眼看见耽若尘裳怀中那只受伤刺猬,一双翦水双瞳之中瞬时清眸流转的潸然掉下泪来,掉泪是掉泪了,但是瞥眼看见荼蘼在低头看着那只胖刺猬时那两眼放光的贪心模样,逝水忧云当即感觉到浑身不甚自在,他立时将身凑上前去将耽若尘裳连同怀中那只滚圆刺猬一把扯进自己禅房里来,少阳殿,荼蘼轩,前尘旧恨水映莲,三千红尘人世之间,披毛戴角的孽障畜生,前世今生,只消渡他一人足矣 他本以为耽若尘裳此次前来云栖寺中,本自是为找自己寻仇而来,未料到他在禅房之中却只是一味的好言乞求自己将他收留在自己禅房之内日日跟随自己在佛像前上香叩拜,打坐念经的替他师弟好生在佛前忏悔赎罪,逝水忧云当日只是好奇耽若尘裳和鸢尾祎陀二人何时开始以师兄弟相称了,耽若尘裳在佛像前淡然涩笑说是因为师父他自以为自己平日里对少主他太过娇纵溺爱,以至于他竟敢气急败坏之下在西天极乐净土上对西天极乐佛主他无端拔剑相向,因此上自此以后要对少主他严加管教,平日里和自己只许以师兄弟相称,再不许肆意开口闭口的自称少主和殿下,因为耽若尘裳生辰比鸢尾祎陀他还要稍稍大上几月,因此上自己遵照师父口谕,在旁人跟前自是要称呼鸢尾祎陀师弟,而自己这次只身前来云栖寺中非是为了别的,只因师弟他现下还未被西天极乐佛主他施法解除记忆封印,因此上自己身为师兄,替师弟在佛前忏悔赎罪,以求饶恕的事情,自然是不由分说,责无旁贷的,只是现下云栖寺前院经堂之中已是人头攒动,拥挤不堪,自己不得已之下,也只好来后院之中找间空闲禅房借住,只是现下,能够在屋子里多挤一张床榻的,也只有非离欲圣使大人现下住着的这间小小禅房不可了 逝水忧云听了之后,因为心中一直对前日里云笺客栈中的事情十分悔恨交加,耿耿于怀,因此上十分爽快的即将禅房中一张半旧竹榻清扫干净之后借给耽若尘裳白日打坐念经,晚上闭眼睡觉,二人前几日里经日里一起在佛前念经忏悔的自是十分止水波澜,灵台清净的,只是堪堪到了第日上,逝水忧云在佛前念经忏悔时却是倏忽之间一阵一阵的感觉到自己竟自是开始在栴香袅袅之中身体倦怠,四肢无力起来 恰在此时,只听见禅房外一声清净佛号,原来是一个自称准提道人的云游和尚想要在云栖寺后院之中寻间空闲禅房诵经打坐几日,逝水忧云乍一见到这位云游和尚,心中虽然一瞬之间五雷轰顶,大惊失色,但是当着耽若尘裳的面前却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在禅房中最轩敞的地方悉心安置上一张精致竹榻恭请大师上座,耽若尘裳心知中原江南之地自来即是惯于将道士称作道士,将和尚称作道人,因此上对这位自称是准提道人的云游和尚入住禅房与自己一同修行打坐心中却是也一直未甚在意,只是如此一来,桌案箩筐里那只受伤刺猬看起来却似是显见得十分有些多余的了,好在此时它爪上伤势已经日渐好转,耽若尘裳因此而叮嘱逝水忧云至多再耽搁上日时辰,等到这只滚圆刺猬爪上伤势痊愈如初之后,还烦劳离欲圣使大人慈悲为怀,将它给抱去天目山上放生 但是,万万没想到,待到五日之后逝水忧云自清凉峰上将刺猬放生之后回来,却一眼只看见耽若尘裳他脸色惨白的将身横卧在竹榻上面阖闾双眸,昏迷不醒,逝水忧云恍然大悟之下,终于忍耐不住“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正在精致竹榻上闭目打坐的准提道人座下,一脸愧疚难当潸然泪下的轻声唤了一声,“师父” “你太大意了,”化身为准提道人的弥勒佛主一脸冷冷清清的在精致竹榻上阖闾教训他说,“化自在天上的净仇圣使竟然开始在佛前念经忏悔,一心皈依起来了,这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他说。 “师父,忧云只是觉得,即是包藏祸心,能够有缘在佛前念经忏悔几日,总也是件好事。” “西天极乐佛主早就感应到鸢尾祎陀手腕上那颗砗磲佛珠被人悄悄施法取下来了,”弥勒佛主在竹榻上无奈笑笑,“就凭他身上那点修行道行,若是没有怀中那颗被萨陀罗迦皇族真言秘法加持过的砗磲佛珠,谅来也断不可自你身上吮吸去半点菩提灵气。” “菩提灵气,师父,恕忧云愚钝,净仇圣使他平白无故的,如此这般费尽心思的跑来云栖寺中,难道就是为了要吮吸师父口中说的什么菩提灵气来的?”他一脸疑惑的抬起头来,“师父,到底出了什么事,忧云知道,耽若尘裳他本性并非太过心思歹毒,阴狠奸邪,最不济,也还不至于沦落到要依靠吮吸忧云身内什么菩提灵气提升修为法力的呢,”他说。 “好啊,几日不见,倒当真确是蠢笨愚钝了许多,”弥勒佛主忍不住无奈笑笑,“可知那孽障崽子非但一直在暗中吮吸你身内的菩提灵气,甚至更是欺心以怀中砗磲佛珠暗中自为师身上吮吸去不少千劫混元真气,”他说,“为师方才不得已施法以身内千劫混元真气反冲他身内胎毒,致使他身内瞬时真流逆转,气血逆冲,若不是为师及时替他点了穴道,封闭少阴三经和任督八脉,他现下只怕是已经真流逆冲,经脉俱断的了。” “师父,冤家宜解不宜结,兜率天和化自在天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更何况,梵天界中无出家人一说,耽若尘裳他虽然现下是在湿华大神座下侍奉当差,但是玉清清净天上的萨陀罗迦圣皇,可还并未亲下口谕废黜他这个东宫太子的呢,”逝水忧云一念及此,不免深深蹙起眉睫,一脸忧心忡忡斟酌思虑的低头沉沉思忖着说。 “无妨,少时为师即会将他带回兜率天上先礼后兵,先替他医治疗伤,再依律治罪,湿华大神是个明事理的人,料想不会无端横加徇私护短,阻挠干预师父。” “如此甚好,师父,只是现下,忧云还有一事不甚明白,”他说,“忧云身上当真有什么菩提灵气?”他问,“耽若尘裳他如此苦心算计忧云身上这些许菩提灵气,到底是想要意欲何为?师父” “好啦,事到如今,即是尽数告知与你,却倒是也无甚大碍,”弥勒佛主听了之后忍不住无奈叹口气说,“忧云,可知道这天目山上方圆八百里地界上,究竟有多少寺观?”他问。 “回禀师父,若是不算上山下十几里外的临安镇上,单单这天目山上下,据忧云所知,寺院不下百余座,道观不下八九十座。” “好,很好,为师再问你,你现下既然已在云栖寺中栖身多日,可曾留意到相距云栖寺不足十里之处的仙人峰下有一座名为梵净寺的千年古刹,”他又问。 “师父,梵净寺在天目山上的名望平日里也并不比云栖寺稍逊上多少,只是因为是个小寺院,又不得当今圣上垂青,因此上寺中殿堂破败,香火稀疏,而今只余下十几僧人在内清苦修行,香火稀少时,寺内僧人只得在左近山林中开出几块菜田来糊口果腹,如此千年宝刹,不知因何竟至于沦落至如此香火清冷,门庭冷落,而左近几座道观,香火却是十分充盈旺盛的很,”他心中因此而十分唏嘘惋惜,痛心疾首,竟自是忍不住在师父面前潸然落下几滴泪来。 “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弥勒佛主微微笑笑,“即是人家香火旺盛,就该一心替人家欢喜高兴,似你这般怨气冲天,耿耿于怀,只怕迟早要生出事来。” “师父,忧云知错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八 梵净宝刹 (二) “好啦,口是心非的知错又有何用,”弥勒佛主一念之下,忍不住淡然摇摇头说,“为师想要跟你说的只是,世人皆知梵净寺后院之中有一弯状似半月的净水莲花池,莲花池畔有座青痕斑驳的七层云善宝塔,”他说,“但是世人却不知道,其实就在这七层云善塔中,封印着一支于上古神器中天下无敌的陀罗神箭,炽月翎水神箭,说起来,这支神箭与你却是多少也有些渊源,”弥勒佛主忍不住轻叹一口气说,“可知这支炽月翎水神箭,即是当年化自在天上的湿华大神他受帝释天之请于吉罗娑峰上以手中一把水月菩提神弓一箭射穿桫椤山上三座阿修罗王城的那支上古陀罗神箭,只是没想到这支炽月翎水箭在一箭射穿桫椤山上金银铜三座阿修罗王城时却也同时遭阿修罗王以修罗戾气反噬封印,致使湿华大神他不得不托付当时恒河之畔水月菩提王城中的圣王陛下,也就是你的父王他将这支神箭带来天目山上的梵净寺中封印在云善塔中,以免此神箭因箭身上的戾气封印而被阿修罗王拿去以邪法禁术祸乱天下,戕害苍生,”他说,“但是现下,却是因为事态紧急,已经到了要强行解除云善塔中这支炽月翎水神箭戾气封印的危急时分,而想要解除这支炽月翎水神箭上的戾气封印,非传说中的菩提灵气不可。” “事态紧急的危急时分,师父,难道是东海上那条祸世孽龙?”逝水忧云一瞬之间恍然醒悟。 “那条祸世孽龙名为孽海潮声,数月前曾于舟山之巅的六合八荒大阵中与萨陀罗迦二皇子耽若尘欲一起对战帝子洛水和他手下那帮江湖打手,战败之后趁众人不备一猛子扎进山下白龙潭中拖命逃回自己养父离荒大神的海底神殿之中,谁料到短短数月不到,却又如此丧心病狂的在东海之中如此兴风作浪的戕害苍生,祸乱天下,”弥勒佛主一言至此,竟自是忍不住潸然嘘口气说,“若是为师猜的不错,现下松江海宁一带州府县郡之中,已经至少有万余无辜百姓葬身在那条祸世孽龙肚腹之中,”他说,“若非如此,耽若尘裳他,也不至于如此急急自化自在天上盗了水月菩提弓之后又这般费尽心思的设法混进云栖寺来。” “但是师父,师父方才所言菩提灵气” “无妨,待为师慢慢向你道来,” “师父,还是长话短说吧,忧云还不至于似师父你以为的那般愚钝蠢笨。” “好啊,那为师问你,之前在天目山下,有没有听闻到凤凰山上近来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八卦轶闻?”他问。 “凤凰山上,师父说的可是孔雀明王他那个几千年没照过面的浪荡父皇前日里竟自却是拖着一身累累伤痕飞回凤凰山去投奔自己妻儿的事情?”逝水忧云一念及此,忍不住冷冷笑笑,“都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此事现下早已成为三界之中第一大八卦笑话,”他说。 “但是你可知那只老凤凰身上的一身累累伤痕究竟却是被谁人所伤?”弥勒佛主正色道,“据帝释天所说,是因为那只老凤凰他闲来无事在无边孽海之中闲游浪荡时在离荒大神的海底神殿左近偏巧偶遇到一身霓裳羽衣仙姝妩媚的天帝幼女水幻公主,一时间色心陡起,竟自意欲趁着四下无人强行非礼水幻公主,谁想到那时离荒大神却正在公主左近护驾,眼见得老凤凰他对公主殿下欲行不轨,盛怒之下反手自腰间拔出三尺青锋剑来一顿乱砍乱杀,”他说,“但是没想到,老凤凰负伤逃走之后,水幻公主却忘恩负义的一状将离荒大神告去天帝那里。” “哼,海神离荒和水幻公主在名分上既是父女又是师徒,最不济也是二叔和亲侄女,谁想到竟自无端生出如此苟合乱伦之事,”他忿然冷笑,“可见得南天界中众神佛仙圣是多礼教沦丧,颠倒伦常,可见得天帝大人是多庄严尊贵,教女有方,”他说。 “这你却倒是错了,”弥勒佛主在竹榻上忍不住寂然叹口气说,“是因为水幻公主她发觉到离荒大神在拔剑砍杀老凤凰时眉敛之间神色异常,戾气冲天,悄悄执手替他搭脉之后,恍然惊觉到原来离荒大神他竟自是已经被人在不知不觉中暗地里以九昧蛊迷失了本来心性,灵台污垢之下,日渐得开始以指使身边那条暴虐成性的祸世妖龙在东海上兴风作浪,戕害苍生为乐,”他说。 “九昧蛊,”逝水忧云大惊之下心中忍不住“格”的一下微微颤了一颤,“九昧蛊状似七星瓢虫,只是翅上并非七星,而是九星,”他说,“此蛊虫毒性比五欲炽心茶更甚,”他一念及此,忍不住深深蹙起眉睫,“但是五欲炽心茶尚且有化自在天上的绛雪流珠丹可消弭释解,”他说,“但是这九昧蛊,却非要以水月菩提弓和炽月翎水箭,一箭自左肩云门穴之中将蛊虫射出身外不可。” “确是如此,因此上天帝他才急急在凌霄殿中修书一封,命人送去忉利天上,希望忉利天庭先行派兵收服那条正在东海上兴风作浪吃人害命的祸世妖龙,以使自己可以全无后顾之忧的全力设法对付现下已经在海底神殿之中几近疯癫痴狂的胞弟离荒大神,但是因为那条祸世妖龙本自是自幼即被孽海之神离荒夺去豢养,从未真正归入桫椤山上的阿修罗王族宗谱,”弥勒佛主无奈摇摇头说,“更何况那条祸世妖龙一直是在江浙一带沿海为祸作孽,帝释天他自是懒怠来管这桩闲事,”他说,“至于离荒大神身内的九昧蛊虫,天帝大人他数日前也曾托付过西天极乐佛主去化自在天上找湿华大神商议,只是因为前日里鸢尾祎陀被他母后自西天极乐净土上强行劫走的事情,西天极乐佛主他自觉亲身前往化自在天上十分有些不妥,唯恐被湿华大神他误以为是兴师问罪,因此上只好在西天极乐净土上亲笔修书一封命人送去化自在天上交予湿华大神亲阅,但是谁想到,耽若尘裳这个小孽障崽子,竟自胆敢私下里将此亲笔书信扣下,因此上才生出后面这些事来,”弥勒佛主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得在竹榻上闭目阖闾的侧头冲正在自己身边另一张单薄竹榻上昏迷不醒的耽若尘裳轻声念了两声佛号,“阿弥陀佛,”他说,“其实说起来,这个小孽障崽子他,倒也算是十分不负江湖义气的呢,”弥勒佛主忍不住无奈笑叹,“忧云,你可知道西天极乐佛主的那封亲笔书信中,究竟是亲笔写了些什么?”他问。 “师父,想必就是关于解除炽月翎水箭戾气封印之事,”他淡然叹口气说,“只是若是忧云猜得不错,这菩提灵气,在这三界之中却也并非是十分轻易既能寻觅得到的,”他说,“但是不知为何,耽若尘裳他,竟自会一下子就找到忧云身上。” “确是如你所说,菩提灵气在这世间自是十分不易寻觅”弥勒佛主在竹榻上苦心垂目深思熟虑半响之后,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故作平心静气的淡然看着他说,“但是偏巧,那时化自在天上的青青菩提树下,就偏巧正潜心苦修瑜伽梵行着一个身上四下散播着菩提灵气暗香的人,”他说,“此人想必你也知道,天妖界中的二皇子殿下,流云山庄圣主澈水云尘” “竟会是他,天妖界中一只小杂毛狐狸,” “忧云,又造口孽了,可知这世间但凡是狐精一族,生来身内即蕴有菩提灵血,”他说,“若是这狐精一族之中有人曾经在机缘巧合之下有幸在天目山上吃到过传说中的陀罗仙树所结仙果,此仙果中清灵仙气和狐精身内菩提灵血水乳交融,自是能够有幸蕴化出三界之中极为珍稀难觅的菩提灵气,”弥勒佛主淡然苦笑,“只是,这陀罗仙树本自是天地初分,鸿蒙初判时天目山上生长出来的一棵天地灵根,此树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果子才得成熟可吃,每次却只结得三十个果子,常人吃了无甚大用,唯有身内蕴有菩提灵血的狐精一族吃了之后,才可在身内蕴化出三界之中唯一可解除炽月翎水箭戾气封印的菩提灵气,而澈水云尘他,想必当日就偏巧在天目山上的陀罗仙树上吃到过这种形似佛手,味似桑葚的陀罗仙果,因为狐精身上菩提灵气极易被人察觉,因此上湿华大神他想必是早已心知,但是却未曾点破,因为那时湿华大神他自是还未曾想过当日那只被送去云善塔中施法封印起来的炽月翎水神箭,日后竟自还会有被强行解除封印的一天,”他说,“更何况仅凭着一只小小狐精的修行道行,若要以身内菩提灵气强行解除炽月翎水箭上的戾气封印,自己却必会遭受炽月翎水箭上神力和戾气两相交合下的激烈反噬,到时身内真流逆冲,经脉俱断,只怕即已算是最好下场了” “师父,忧云想起来了,前世的天目山上,忧云确是曾经有幸在那棵陀罗仙树下捡到一只自树上掉落下来的陀罗仙果,但是却未曾叼回去分给父母兄弟,而是在树下自己独自一人吃了,”他说话间已经一脸羞惭愧疚的潸然掉下泪来,“师父,可是因为忧云前世的披毛戴角之孽,而让今生身上有幸残存下一丝菩提灵气,净仇圣使他,以怀中砗磲佛珠暗自吮吸忧云身上因前世之孽而有幸残存下的些许菩提灵气,却是为了自己亲身前去梵净寺中强行解除炽月翎水箭戾气封印,如此大仁大义,忧云自愧不如。” “但是即是如此,却也不该起心吮吸起为师身内千劫混元真气来,”弥勒佛主在竹榻上正襟危坐的低头谆谆教诲他说,“如此行径看似大仁大义,其实不过是素日里自江湖武林中沾染上的一身赴汤蹈火两肋插刀的江湖义气而已,”他说,“只因澈水云尘是他八拜之交,就为了他不惜起心伤害任何无辜旁人,分别心如此之重,即是亲身前去梵净寺中强行解了神箭封印又如何,”弥勒佛主忍不住负气嗔笑着说,“就凭他那一身修为道行,难道当真以为自己能够在东海上强行引动水月菩提神弓的吗?”他说。 “师父,纵是如此,也请师父你看在湿华大神面上,酌情对耽若尘裳他从轻发落才好,” “放心,师父心中自有分寸,” “师父,事已至此,忧云现下就跟随师父你回兜率天上,若是师父这云驾的快些,午时三刻之前,必是可以赶得回去的,” “怎么,难不成你当真以为斩妖台上很好玩不成?”弥勒佛主脸色登时间阴沉下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为师当真后悔当日自天目山上将你给强行抱回兜率天上去,” “师父,忧云让你失望了,忧云负了师父你,负了兜率天庭,在斩妖台上烟消云散,真灵寂灭,是忧云应得下场,” “若说咎由自取,罪有应得,为师倒是当真想问你一句,”弥勒佛主冷冷阖上眼眸,“先是一个小小婴儿,后是一个女人两个小小婴儿,你当日就当真那般下的去手吗?”他问。 “下的去,” “为何?” “生死天渡,” “那现在你自己呢,还是那般一心急着上斩妖台上领罪伏诛去的吗?” “师父,忧云虽未成佛,也知道生死是空,长恨此身非我有,即是天地委形,来之天地,归之天地,聚之天地,散之天地,却又有何不可?” “好啊好啊,云栖寺中念经没念多少,南华上仙那老杂毛的那套说辞,你倒是全学会了,哼,南华上仙那老杂毛前日里已经在含云洞中闭关完满,现在已经从含云洞里出来回去上善观中继续念他的天灵灵地灵灵去了,怎么,你要不要现在就去上善观中在他跟前三拜九叩的,叫他一声师父去,” “师父,南华真人他,并未说错什么,” “为师知道,” “师父,时辰不早了,” “什么时辰,上斩妖台的时辰?” “师父,生死是空是幻,忧云早觉悟了,” “哼,如此觉悟,更加是死不悔改,执迷不悟,”弥勒佛主一气之下竟自起身默然抬脚移下竹榻,转身怀抱起一旁床榻上仍旧是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耽若尘裳,迈开腿脚三步两步的一把推开禅房房门,飞身驾云离开云栖寺中,临走前只冷冷留下一句话,“湿华大神的水月菩提弓之前已被耽若尘裳他私自沉在梵净寺后院之中的那一弯净水莲花池中,即是生死天渡,你好自为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八 梵净宝刹 (三) 一步一步踏在仙人峰下梵净古寺斑驳山门外松竹掩映,露水青痕的青石阶子上面,逝水忧云的心里始终是冷清清,沉寂寂的,他的心似乎是自师父他怀抱着耽若尘裳转头自云栖寺后院中的那棵千年银杏树下飞身回归兜率天上时就已经“格”的一声碎了,佛前香炉紫烟,栴香渺渺,庄严神圣,日日暮鼓晨钟,心似沉水,梵音清净,但是栴香燃尽之后,一捻炉中清灰劫烬清冷,梵音清净之后,心似沉水却难了六根烦乱,他知道师父已经放弃他了,身为兜率天庭护法圣使的他,到头来,却竟自是连兜率天上的斩妖台都没资格上 山门前一个青衣灰袍的扫地僧人,看起来身体清瘦羸弱的很,“想是香火不济?”他问,“既如此,为何不前去云栖寺中修行几日,”他说,“那里人头攒动,嘈杂熙攘的,香火旺盛的很,修行上一年半载的,即可积攒下不少功德香火。” “施主,多谢好意,贫僧心领了,”扫地僧人连头也没抬,“贫僧若是嫌贫爱富,当初却又为何非要来当和尚?” “师父,你错会了意了,”逝水忧云苦涩笑笑,“在下只是觉得,寺院殿堂破败,僧人羸弱清瘦,佛祖颜面上很不好看,即是千年古刹,自是该金碧辉煌,庄严清圣些才好,有了香火银子,将寺院修缮一新,再裁剪上几件簇新僧袍,佛祖颜面上也好看些,”他说。 “施主,你迷障了,贫僧修行修的是心,又非是相,修行本为自己正觉了悟,又岂是为了让佛祖时时赞扬褒奖,如此虚荣执念,非修行人之本。” “师父,在下” “施主,贫僧还要扫地呢,” “师父,我” 一步一步踏在梵净寺后院之中一弯净水莲花池畔通向七层云善宝塔的青石小径上面,昔日里那淡青额前一绾三尺青丝半遮半掩之下的一双翦水清瞳,今日竟自当真是已经于一池清澈莲水之间万念俱灰的呆滞混沌起来,曾几何时,兜率天上的清波碧潭,莲花净水之畔,他,一剪惊鸿媚影,容颜似水,青丝被肩,羽衣轻盈,出尘清圣,但是今日,伸手自莲花池中含悲捞起水中那把神光隐隐,仙气缭绕的水月菩提弓时,净水莲花池中清波碧水之间,浮云掠影之畔,一剪棱角分明,剑眉入目的澈水剪影中,他恍然惊觉到,如今的自己,竟自已经是堪堪沦落成这般衣衫不整,青丝散乱,清眸血染,容颜惨淡的沧桑落魄模样,昔日灵台清净,今遭血泪斑痕,手中一把水月菩提弓,眼前一把炽月翎水箭,这就是师父送给忉利天上的帝释大人的一个最完满交代,被封印仙身法力的人拉动水月菩提弓,引动炽月翎水箭,何止是真流逆冲,经脉俱断,那是要散尽真元,劫烬荼蘼,魂飞魄散的,师父,你却当真是好狠的心啊 红尘劫,恒河畔,水月菩提飞花散, 下黄泉,渡忘川,沉沦六道,清风无怨, 断尘剑,尘难断,擦肩回眸江湖念, 云栖寺,旧容颜,六根烦乱,是劫是缘 天目山,云栖远,青石山路几回转, 清风洞,松竹掩,一念之差,红颜血染, 少阳殿,荼蘼轩,前尘旧恨水映莲, 前世恩,今生恋,此生不悔,烟消云散 东海上冲天巨浪,狂风暴雨,浪卷船翻,巨浪中,一条翻云覆雨,催风引雷的独角乌龙,正自冲天巨浪中张开一张尖牙利齿的血盆海口,大嚼大咽着海浪中一切被称之为凡人的美味羹肴,男人,女人,幼童,婴儿,不管是活是死,一律来者不拒,不远处,舟山之巅的断云峰上,一脸疯癫痴狂的离荒大神,正自是丧心病狂的瞪眼看着东海上这条祸世妖龙在他的一声号令下究竟是如何忠心耿耿的在东海汪洋上呼风唤雨,兴风作浪的,舟山之巅的奇峰险崖自天地初分,鸿蒙初判开始,即是以太极八卦之阵亘古傲立尘世,百千亿劫,寸步未改,纵是法力无边如西天极乐佛主,若是在舟山之巅一步踏错乾坤,也一般是风尘迷障,难得脱身,因此上梵天界中人,平日里自来极少无端下驾舟山之巅闲散游荡,以免一个不小心被困囚山上,非要低声下气的请来三清道祖施法逆转乾坤,脱身解困不可。 只是现下,逝水忧云心知,少时如何自舟山之巅的断天崖上逆转乾坤,脱身解困的事情,自己已经是无需再斟酌思忖的了,因为断天崖上水月菩提引弦弯弓,炽月翎水箭搭弦上之时,也即是自己身内真流逆转,经脉俱断之时,揽弓射月,箭离弦上之时,自己的一介仙体真身,三魂七魄,也尽数都要散了,此身不悔,烟消云散,此心不悔,寂灭真灵,师父,你终是好狠的心啊 七日之后,殿堂楼阁似浮云烟海般幽深浩渺,亭台轩榭在淡青烟水中栴香渺渺的忉利天庭,后园禁苑中一池浮云澈水,碧波千倾的净水未央池畔 “帝释天,这点面子都不给,你也太小心眼了,” “佛主,不是本座小心眼子,众目睽睽之下,你也不能要本座太为难了,” “怎么,忉利天上的众神佛仙圣,心中却都是那般想要瞪眼看老和尚我笑话的吗?”弥勒佛主嗤嗤笑笑,“敢责老和尚我还当真不知道自己竟自是这般招人讨厌,” “佛主,本座知道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但是,总也该给本座个机会好生堵一堵这下界芸芸众生的悠悠之口啊,”帝释天淡然笑笑,“即是当初贪心受了人间香火,就该付出相当代价,”他说,“可知这三界芸芸众生中唯人间凡夫的香火是最不好赚,”他淡然冷笑,“一日受了他们香火,就好似是一辈子欠了他们的,稍稍行错一步,即经日里喊打喊杀,云卿这个孩子,当日倒霉就倒霉在一头栽进了你这老和尚怀抱,这上贼船容易,下来可就难了。” “帝释天,本座知道,这天下悠悠之口,该堵自是还要好生堵一堵的,但是云卿这个名字,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弥勒佛主默然嘘口气说,“本座知道他尘缘难断,兜率天上未必能够强留下他,但是现下,本座也只得向水月菩提圣王他,说一声对不起了。” “无妨,聚散皆缘,水月菩提圣王他对云卿这个孽障崽子,早已经是心如净水的了。” “只怪本座当日太自私了,为了能长久将他留在身边,自小一味的就只让这孩子在兜率天上心中清净如水,无恨无爱的念经,念经,再念经,以至于最后因为对世间人情世态一无所知而一念之差走火入魔,铸下大孽。” “佛主此言差了,”帝释天听了之后忍不住淡然笑笑,“这孩子所作所为与当日青莲太子一般无二,但是在世人眼中,青莲太子因是东宫太子,手握生杀予夺之权,即是杀孽再多,也总是件天经地义之事,但是若是换作旁人,可就不一样了,逝水忧云之罪,罪不在他是你这老和尚座下弟子,而只在他今时今日,已不再是昔时水月菩提王城中的那个云卿太子,”他说。 “帝释天,都投胎成一只小黄毛狐狸了还不是罪,虽然是众生平等,可这孩子这几辈子遭的罪,也太让人心疼了。” “无妨,渡劫归真,总是要先经历些三灾八难的,” “既如此,本座就先行告辞了,”弥勒佛主眼看着求情斡旋不成,只得悻悻合掌向帝释天施礼告辞之后,转身匆匆赶回兜率天上来,谁想到刚一在后园凉亭中落脚,就看见手下几个守园侍卫急急上前向他禀奏,“启禀佛主,玉清清净天上的两位使臣,礼部尚书玉面修罗和兵部尚书鬼面邪罗,在御园外已经静候佛主多时。” “好啊,本座心中还一味惦记着对耽若尘裳那小孽障崽子先礼后兵,这萨陀罗迦圣皇陛下却这么不识礼数的一礼一兵同时到了,”弥勒佛主忍不住微微笑笑,“都说玉清清净天上上的萨陀罗迦圣皇陛下素日里自来以公正无私,执法严明自居,谁想到一轮到自己宝贝儿子身上,这性子却倒是这般快就耐不住的了,”他说,“但是犯了错总得受点惩罚,不然本座岂不是也一般要劳心费力的去堵什么天下芸芸众生之口了,回去告诉那两个尚书大人,”他一念之下淡然吩咐手下几个守园侍卫,“劳烦他们回去转告圣皇陛下,老和尚这里囚犯待遇很好,珍馐玉肴没有,青菜豆腐管够,只是这孩子脾气执拗的很,一日三餐,好端端的青菜白米饭还嫌弃的很,非要吃什么菠萝白饭,不然就不吃饭,但是老和尚这里没有厨子会煮菠萝白饭的,圣皇陛下若是心疼儿子,从今日起,只管日日派人将菠萝白饭送去下界天目山上的梵净寺中即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八 梵净宝刹 (四) 兜率天,青灯伴,梵音渺渺栴香散, 霓裳曲,空色幻,禅心云水,清风黄卷, 云栖寺,今非昨,故园长忆秋千索, 云雨欢,欢颜薄,此身不悔,黄泉碧落, 天目山,云栖远,青石山路几回转, 清风洞,松竹掩,一念之差,红颜血染, 少阳殿,荼蘼轩,前尘旧恨水映莲, 前世恩,今生恋,此生不悔,烟消云散 但是,当真是不悔吗?当日舟山之巅,断天崖上,水月菩提引弓搭箭,一箭惊鸿,箭离弦上的一瞬,一介仙体真身劫烬荼蘼,烟消云散,他的魂魄也已经就要散了,随着舟山之巅温柔如水的清凉海风,虚无飘渺的飞散去天地尘寰中的任何一个地方 但是,上天好生,不弃一灵一命,逝水忧云隐约记得当日在云栖寺后院中那棵千年银杏树下,师父他一手怀抱耽若尘裳,一手却顺势自耽若尘裳怀中将那颗欺心作孽的淡紫色砗磲佛珠悄然执手拈了出来,默然伸手替他戴在腕上,他知道师徒一场,临走之前总得给他留些念想,心中爽然若失之下,自是对腕上这颗砗磲佛珠没甚太过在意,只是后来在断天崖上烟消云散,真灵沉迷之际,隐隐感觉到自己的三魂七魄被砗磲佛珠之内一缕千劫混元真气一个不差的温柔收拢起来,渺渺飘回到兜率天上,师父他以无上法力替他重聚元神之后,来到兜率天宫御花园中的净水莲花池边,以无上法力将他元神化入莲池中一颗仙光闪耀的紫色圣莲子中,之后许是因为自己曾在兜率天上犯下丢失赤血元珠的大错,为了不落世人口舌,让大家责怪师父他徇私枉法,偏袒自己徒儿,师父他就将紫色圣莲子带来忉利天上,想要效仿当年的青莲太子,在忉利天上的殿前瑶池中,以天地为父,圣莲为母,引日月精华,仙风仙露为他化孕仙胎,但是却因为自己之前和忉利天庭的过节,致使帝释天他不许师父他将紫色圣莲子抛入瑶池圣水仙泥之中生根发芽,开枝散叶,师父他退而求其次,希望可以在忉利天庭后园御苑中碧波千倾的净水未央池中替自己化生圣莲之身,但是却仍然是被帝释天他三言两语的严词推拒掉了,因为自己罪孽深重,只能在下界凡尘人世中寻个净水莲池化生仙身,苦历人间风霜雨雪摧残折损,方得渡化人身,师父无奈,只好身携这颗灵光四散的紫色圣莲子匆匆返回兜率天上,一念之下,命人去经堂中将已经沦为兜率天庭阶下之囚多日的耽若尘裳给带到后园凉亭里来: “好啊,都沦落成本座阶下囚了,性子还这般执拗,”看着凉亭青石阶子上一身仙索加身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耽若尘裳淡青额间三尺青丝半掩之下一对横眉立目的翦水眸子中那一捻要杀便杀,生死无恨的执拗眼神和目光,弥勒佛主一念之间忍不住微微笑了,“却不要怪老和尚经日里这般用捆仙索困囚着你,”他说,“化自在天上的净仇圣使一念之间沦为兜率天上的阶下囚犯,本座是怕你一时想不开,生出什么事来。” “即是怕无端生事,当日又何必非将本座绑来,” “张嘴本座闭嘴本座的,小孩子家这般出口张狂,怨不得在老和尚手里栽了这么大个跟头,到头来却倒是连这跟头是怎么栽的都不知道。” “老和尚你要杀就杀,左右本座现下也无颜回去见湿华大神去了,” “好啊,张嘴老和尚闭嘴老和尚的,也不知这玉清清净天上的礼部尚书素日里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弥勒佛主忍不住淡然笑笑,“左右玉清清净天上那一礼一兵两个劳什子尚书,方才刚被老和尚派人从兜率天上撵走,”他说,“小孩子家这般娇生惯养总归不好,昔日百般娇溺,万千宠爱之时,也就隐隐种下了今日羞愤难当的阶下之囚之祸。” “老和尚,你说够了没有,愿赌服输,今日你杀了本座,是本座咎由自取,自作自受,明日玉清清净天上兵发兜率天宫,可就是你咎由自取,自作自受的了,”耽若尘裳气急败坏之下,一双翦水清瞳中一点眸光流转,冷冷清清的瞪眼看在弥勒佛主脸上。 “好啦,老和尚知道梵天界中无出家人一说,你现下这又是圣使又是太子的,后台靠山也当真是让旁人羡慕嫉妒的很呢,”弥勒佛主淡然笑笑,“只是可怜了老和尚座下那个孽障弟子,都混成一颗小小莲子了,想要在三界中替他寻个清净莲池生根发芽,开枝散叶,也还先要想法去堵什么天下芸芸众生之口,当真是让人烦恼至极。” “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好啊,若说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这七七四十九日的下界牢狱之苦,你们两个咎由自取,罪有应得的孽障囚犯,现下就只该是一起去受了,”弥勒佛主嗤嗤笑笑,“若是老和尚没有记错,下界中现下该是已经到了霜降节气了,”他说,“老和尚现下就罚你将这颗小小圣莲子带去天目山上的梵净寺中,扔进后院中那座七层云善塔前那一弯净水莲花池中,引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让他生根发芽,开枝散叶,化生圣莲仙身如何?” “老和尚,你是看中了净水莲花池中那一捻水月菩提弓散播下的清圣仙气了吧,”他淡然冷笑,“只是,莫要忘记,久远劫前,这只水月菩提弓曾被师父他拿去忘川水中清洗尘垢,你那弟子若是在经水月菩提弓仙气点染过的净水莲花池中生根发芽,开枝散叶,待渡化人身之后,这前尘旧忆,可就不知还能不能保得住了,”他说,“得了人身,失了记忆,不若再让他回化乐天上去投胎一次,还费这些力气干什么?”他问。 “小孩子家说话,总是这般自以为是,”弥勒佛主淡然笑笑,“你可知这颗紫色圣莲子是怎么来的?” “怎么,难不成也是湿华大神赐的?” “嗯,确是和百灵山上的五莲之子一样,是在他落胎时被自他心脉中引出来的一滴胎血所化,只是自他心脉中引这滴胎血的却是老和尚,而不是你的湿华大神,是老和尚当初掐指算到了他此生必有此一劫,所以特意以他心脉一滴胎血化出这颗圣莲子来替他化孕仙身来的。” “哼,怪不得当年天妖界中几个婢女传言那个叫云逝的孩子生来右手就一直紧紧攥着,旁人不管怎样都不能掰开,直到在天目山上被弥勒佛主抱在怀中时小手才一瞬张开,敢则那小手中攥着的就是这颗圣莲子,果然哪怕是只深山里的杂毛狐狸,一旦攀上了佛主爷爷的高枝,也很了不得的呢,这下好啦,他也和云莲一样是紫莲仙胎化生了,父子亲缘更甚从前,云提他以后在云莲跟前,可就是个更碍眼的小孽障崽子啦” “好啦,莫玩笑啦,时辰不早了,你这就去吧,”弥勒佛主说话间,已经轻轻施法将捆仙索自耽若尘裳身上淡然褪落下来,当即命令手下左右几个守园侍卫将耽若尘裳好生护送至下界天目山上的梵净寺中,不得有误,当然,临走时莫要忘记在寺中设下封印,以免七七四十九日不到,他就抬脚跑了,若是没了他以身内一身千劫混元真气替忧云他牵引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滋养灌溉,想来这七七四十九日的人间风吹日晒,雨打霜催,以逝水忧云眼下这般真元伤损,气血虚亏,定然是难以煎熬支持得住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九 上善若水 (一) 天目山上的四时节气,与中原江南各地看起来却是也当真并无什么两样,一般的叶枯叶绿,花谢花开,一般的淡青烟水,四散流云,霜降时节,青石路上树影斑驳,草虫声声,古木遮天,风轻云淡,立冬时节,梵净寺外绿叶泛黄,残花飞散,飞瀑流泉,碧潭清澈,小雪时节,天目山上青松疏影,绿竹幽深,青枫血染,黄叶纷纷,大雪时节,天目山下含烟衰草,草虫哀鸣,飞霜落雪,庭院深深,冬至时节,梵净寺中,栴香渺渺,梵音声声,莲池净水,彻骨清凉,莲池中,一朵紫色圣莲,寒风独立,佛光隐隐,仙云缭绕,若是耽若尘裳记得不错,今日正是自己将这颗紫色圣莲莲子亲手抛入眼前净水莲花池中生根发芽,开枝散叶之后的第七七四十九天头上,莲池中这枝亭亭玉立的紫色圣莲花,至多到了今日午夜时分,即可自莲池之中脱胎花形,渡化人身,只是这时节天目山上的天气本自已经是十分阴冷彻骨,寒风瑟瑟的,前日里偏生又下过一场小雪,大半夜里自一枝莲池中亭亭玉立的紫色圣莲花一夕之间化身成精,渡化人身,弄不好初成人身时浑身上下当真是赤身露体,一丝不挂的,好在前院中那几棵千年古松枝上前日里雪过天晴之后被寺中僧人顺手披挂上几件破旧衫袍,想是趁着天气晴好取出来晒一晒的,左右那些灰衫青袍看样子都已经很破旧不堪的了,即是自己随手顺来两件,也未见得会被太过追究责怪,只是太过单薄破旧,不知能不能当真遮风挡寒,毕竟他现下身内真元还很亏损不足,若是一不小心沾染风寒,说不得立时即会被打回圣莲原形的,只是若只说是青衫罗衣,锦袍玉带,不管是化自在天上还是玉清清净天上,随心扯出哪一件来不是精裁细剪,七宝攒绕的,只是那些个锦衣玉袍,却又有哪一件是一个和尚能够穿的来的?好啦,最不济将自己身上这件蕉叶披风送他,也算是对弥勒佛主他有个完满交代的了 冬至过后即是小寒,天目山上松竹伴雪,含烟叠翠,草木萧瑟,万物沉眠,梵净寺中封印早已消弭释解,出入自由,但是耽若尘裳却一直也未曾离开净水莲池半步,因为逝水忧云他自圣莲脱胎,回复人身之后就一直什么也没想起来,他甚至是连自己名叫逝水忧云都已经再记不起来了,每日里只是一脸眸光呆滞懵懂无知的身披蕉叶披风在七层云善塔中一日一日的痴呆打坐,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经日里在塔中陪伴在他身边这个青衫少年是谁,耽若尘裳无奈,只好日日自前院经堂中取来几本泛黄经卷扔给他看,他对这些经卷上全无记忆的经文经咒倒却是十分心有灵犀过目不忘的,自小寒至大寒玉蝶花开的短短半月时日,梵净寺中的百余经卷即能尽数被他倒背如流出来 大寒之后,即是人间立春时节,立春是一年二十四节气之首,不管前日里人间大地上几多北风萧瑟,白雪纷飞,只要一到了立春节气,天气立时晴空万里,阳光和煦,大地回暖,万物复苏,前月里漫山开放的玉蝶梅花已经半开半落,再迟几日,嫩草发芽,柳条泛绿,天目山上就又该看见一窝窝虎豹豺狼獐狍狐鹿在山中四散游荡的了 立春之后即是除夕,炮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除夕是人间尘世中最嘈杂热闹的一天,即是在远离人间烟火的天目山梵净寺中,也难例外 耽若尘裳记得,自己当日在化自在天上私心扣下西天极乐佛主书信之后,即随意找了个罪名将澈水云尘给强行捆进玄冰水牢里面关押囚禁起来,命慕尘太子日日看守在侧,没有自己命令,不得擅自放他出来,之后自己即匆匆自化自在天上的水月殿中将那把已被尘封殿中多年的水月菩提弓盗取出来之后私逃下界 若是耽若尘裳猜的不错,云尘他,必定是师父下令从玄冰水牢里释放出来的,他自是已经自师父口中知道自己现下已经沦落成下界梵净寺中一个戴罪囚犯,虽然早已经该刑满释放,但是又不能就这样狠心丢弃下一个记忆全失的人不管不顾,眼看着现下堪堪已是人间除夕之夜,因此上澈水云尘他才一路上风尘滚滚的提着一大篮子化自在天上的珍馐玉肴琼浆御酒赶来梵净寺中陪自己一同坐几天苦牢 “喂,和尚就是和尚,一边抬头瞪眼看着前院里烟花炮竹放的这般震天热闹,一边低头瞪眼看着咱们在他跟前这般大吃大喝满桌羹肴酒菜,竟自是连半点尘心都不动,”澈水云尘在七层云善塔前的青石阶子上一脸不怀好意的悄然回头斜瞄了一眼,“一天一天青菜豆腐的,倒是十分消火,”他说。 “再过几日就是雨水节气,待柳枝抽芽了,采些嫩芽下来给他放在青菜豆腐汤里,不知他愿吃蛋羹不吃,左右等他身体将养好了,将他送回兜率天上交给弥勒佛主严加看管,咱们也就能回化自在天上去了,”耽若尘裳酒到唇边,忍不住涩然叹口气说。 “还要怎样将养,本王看他现下身体就已经结实的很了,”云尘疑惑,“你不会想要在这座破塔里一直侍奉他到恢复记忆为止吧?”他说。 “那又有何不可,”尘裳淡然笑笑,“你看他现下即已隐约记起自己从前是个和尚来了,”他说,“只是还没记起自己从前是哪座寺院里的和尚。” “本王听说多晒晒太阳,记忆恢复就会快些,左右近日里天目山上阳光和煦,万里晴空的,多带他出梵净寺去四下里走动走动,多去探看几个旧日相识,说不定一下子就什么全想起来啦” “确是该当如此,”耽若尘裳听了之后忍不住低头斟酌思忖了片刻,“但是,你看看他肩后,”他说,“肩后隐隐一抹七彩霓虹簇拥护身,虽然是紫色圣莲孕化仙身,但是断不能在这三两月中,即苦心念经修持出来的,”他忍不住抬头叹口气说,“你现下放他出去探看旧识,万一一不小心一头撞进云栖寺去,又该怎么办呢?”他问。 “好啊,又一个肩后七彩霓虹缭绕护身的,”云尘忍不住嗤嗤笑笑,“你师弟这一下怕是要给气成失心疯了,啊,不对,现下该给气成失心疯的,定然是忉利天上那个圣莲大祭司才对,”他说。 “云尘,若是我猜的不错,这一抹缭绕护身的七彩霓虹,想必即是圣莲大祭司他,当日亲自去兜率天上,随着逝水忧云元神一起,悄然化入紫色圣莲花中的。” “你怎知道?”云尘疑惑,“你当日又未曾亲随弥勒佛主去御花园中的净水莲花池旁。” “但是当日弥勒佛主将紫色圣莲子交给我时,我即已察觉出莲子上隐隐有一抹若隐若现的七彩霓虹缭绕不散了,”他说,“看样子,咱们两个十天半月里,是别想离开这个呆和尚身边半步的了。” “怎么,过几日上元灯节,你还真打算在这座破塔里给他架锅煮汤圆吃?” “上元灯节,天目山下清溪江畔定是会聚集上千万放荷灯的凡夫百姓,你带他去临安镇上的路边酒食摊子上去吃汤圆,一个不小心,只怕就被挤的散了。” “那就不要去吃了,”云尘气急,“杭州城里,年糕,汤圆,粽子,四时可吃,你为什么非要这般在意上元灯节这碗汤圆不可?”他问。 “在梵净寺中一日,就是一日的戴罪囚犯,这是囚犯该有的待遇,怎么好无端亏待他的,”尘裳淡然笑笑,“其实细想起来,他也很可怜的。” “哼,要不是在客栈中起心想要伤你,还不至于被算计得破了色戒呢,”云尘冷笑,“一个和尚混成这样,就算想当妖精,天妖界都不一定要他。” “好啦,快别这么取笑他了,” “他自找的,” “莫要忘了,解封炽月翎水箭的苦差,当日本该轮你身上才是,” “本王是为了天下苍生赔上自己一条小命的人吗?” “灵霄殿上那群杂毛神仙,会想尽办法感化你的,” “好啦,这次就算是本王承他情了,明日本王亲自替他包几个汤圆下锅,” “要菠萝木瓜馅的,多放几勺子糖桂花酱,” “哼,知道啦,” 人间诗词有言,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借问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连耽若尘裳自己近几日里都十分恍然惊觉到梵净寺里日渐一日的栴香渺渺梵音清净之中,这坐牢的日子倒是一日一日一晃而过的十分飞快,上元灯节之后不几日,就已堪堪到了人间早春二月里的惊蛰节气,放眼天目山上,阳光普照之下,流云四散之间,一片千树桃花纷飞,万朵梅花纷落,枝上莺歌燕曲,花间蜂飞蝶绕,山上花树草木眼看着一日渐似一日的遮天繁茂起来,山下牧童赶着水牛,男丁推着耕犁,女子怀抱箩筐纺缒,早早下田犁地采桑去了,江南大地上处处草长莺飞,繁花散乱,杨柳垂绦,烟波碧水,即是没有云尘在耳根子边上经日里的挑唆吵闹,耽若尘裳也在心下里感觉到现下若是再不放逝水忧云下山去四下里漫步走动几日,他这失心疯的毛病,只怕是这一生一世也痊愈不了的了 只是即是要去山下走动走动,身上这仙光隐隐的蕉叶披风自是再不能无端去山下凡夫百姓之间招摇现世去的,但是若是褪下身上这袭蕉叶披风,他身上这身破烂残旧的灰衫青袍却也当真太难出去见人,好在云尘前日里一个眼疾手快的自前院僧众禅房外顺手扯下两件新近浣洗晾晒过的半旧青衫素袍,尽快替他换上,最不济是被人看做是一个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哼,左右他在兜率天上也一般是个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弥勒佛主也没当真让他当过一天和尚 逝水忧云的痴呆失忆看起来倒是要比昔日里那些被天庭贬入凡尘轮回转世的任意一位神佛仙圣或是妖孽仙精都要灵台清明六根清净的多,至少现下三人自天目山下到临安镇上这一路上又是横穿松树林子逗弄树上松鼠,又是漫步绿竹幽径挑弄枝上青蛇的,看起来,他对天目山下临安镇中的几多桑榆摇曳,杨柳垂绦,酒旗招展和街巷嘈杂自心底里却并非多少好奇疑惑,对杭州城内西子湖畔的几多绿柳垂波,飞花四散,街市繁华和酒楼熙攘自心性上也并无多少贪恋不舍,他只是在西子湖畔的望湖楼下几许亭台廊檐之间凭栏冲着楼下一个淡然撑着红伞自他身边擦肩而过的黄衫女子不可名状的潸然蠢动蠢动眼睛: “施主,你的丝绢掉了” 擦肩回眸之间,一尺素白丝绢随风抖落,丝绢上,一枝逝水青莲,几行淡青墨迹: 离宫路远北苑斜,生死恩深 “施主”含眸凝睇之间,只见一袭容颜似水消魂妩媚的仙姝剪影恍然之间云鬓花颜的淡然回过一双冷冷清清的翦水清瞳来,“和尚,你错认了人了,本宫可未曾记得自己何时施舍过给你什么,”她说。 “自去岁冬至开始,一日一罐滚热清爽的青菜豆腐酥酪,日日将瓷罐放在梵净寺后院门前,本座打量这煮青菜豆腐酥酪的本领,净仇圣使他,还未曾学得来呢。” “千万别激动,”她冷冷看着他的眼睛,“本宫又不是不通人情世态的人,岂不知道空手求人的难处,”她说,“只要你肯施法替本宫解除身上真言封印,自此以后,本宫和圣使你恩仇两清,永不相欠” 一纸洒花红伞,一双澈水清眸,前世三千回首恋,换得今生一擦肩 “孩子呢,你一个人来杭州城里闲逛,两个孩子”一半是心慌意乱,口不择言,一半是幡然惊醒,大惊失色: “你不会又将两个孩子给用水楹珠” “圣使勿急,今日天气晴好,阳光普照的,一大早,云莲他就将两个孩子抱去山下临安镇外看左近村子里的孩子们在田边草丛上趁着东风放纸鸢去了,”她淡然笑笑,“神仙的孩子就是不一样,才九个半月多些,竟自会吵嚷着要杏仁豆腐和金橘饼子吃了。” “胡闹,男孩子自幼贪食甜食蜜饯,长大了被人知道,岂不无端招人笑话。” “这可怪不得本宫,云莲这孩子,在这两个小娃娃身上,倒是很舍得花他那几片金叶子的。” “云莲他,当真能够对两个孩子这般友善?”他潸然叹口气说,“听说,去岁间,他还在兜率天上和师父他大吵大闹过一阵子呢,” “无妨,他现下一心以为你已经再记不起本宫来了,”她淡然笑笑,“其实,一个和尚,记得起来,记不起来,却又有何不同,”她含眸凝睇之间,不知不觉的,已经恍然将指间一把洒花红伞,悄然向掌心里紧紧攥了一攥,“只是,可怜了那个什么净仇圣使,让你卖了,还在又蠢又笨的一心替你数银子呢,”她说,“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本宫早就说过,心机深沉,六根不净,你这和尚,只怕本自即是白当了的,只未料到,你现下竟自是忤逆沦落的连自己师父都敢欺瞒哄骗的了,当真是不可救药至极” 西子湖边,一把洒花红伞半遮半掩飞花散乱,飞花散乱中一双翦水清瞳,横波流转,媚眼含愁,望湖楼畔,一抹七彩霓虹若隐若现,七彩霓虹隐隐中,眉间一点朱砂,三分凤眼含眸,一双清瞳翦水,几缕目光如炽 前世恩,今生缘,水月菩提长卿念,霓虹掩,飞花散,前尘旧恨水映莲, “无妨,本座记忆已经恢复的事,师父他一早知道,”望湖楼下一抹清风云卷碧水如天的淡青烟水之间,他忍不住涩然笑笑,“其实,并非是本座有意欺哄净仇圣使,”他说,“而是,实在是湿华大神他脾气太过嚣张任性,这水月菩提弓和炽月翎水箭,一旦被耽若尘裳他只身携回化自在天上去,以后想要再借出来,可就不容易了,”他淡然笑笑,“想来也是本座的罪过,当日在清弋江畔的黑松林里化身白衣清影引诱那几个鲁莽参军以上古禁术镇摄恶鬼的事情,湿华大神他是不会那么快忘记了的,”他说。 “东海上现下风平浪静的,那条怪龙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荼蘼看起来真心是微微有些好奇,“到现下还一直想尽法子的将水月菩提弓扣在梵净寺中,哼,不会是这水月菩提弓又和兜率天有缘的吧,”她淡然谑笑,“看中什么就什么和我佛有缘,不若直接去化自在天上明抢好了。” “若是能抢,师父他只怕一早就将净仇圣使他自湿华大神身边给抢过来了,”他微微笑笑,“但是现下,也唯有以此下策将他扣在梵净寺中,毕竟是为了护持天下苍生,他日后也未必会太见怪的,”他说。 “怎么,东海上又开始有人被妖龙当点心吃了?” “那条祸世妖龙,离荒大神在断云崖上神识清醒灵台清明之后即匆匆施法收回海底神殿禁锁起来,”他说,“只是半月之前,海宁府上报朝廷,舟山上不知何时忽然飞出来一只凶狠残暴的吃人怪鸟,此鸟名叫鲲鹏,是上古神鸟,上半身是鸟,下半身是鱼,上古时曾被三清道祖联手施法镇压在舟山琼华峰下,不知怎的,今日里竟自是忽然自琼华峰下逃了出来,在舟山海宁和左近州府县郡中四处吃人害命,此事已经被舟山海宁两府辖下地界上的阴差鬼吏上报至灵霄殿上,师父他若是估算的不错,至多三日,玉皇大帝他,就得派人来梵净寺中好言求借水月菩提弓和炽月翎水箭来了,”他潸然叹道,“师父他到底是没有狠心抛弃本座的,不管怎样,即是师父他老人家叮嘱托付的事情,本座纵是刀山火海,碎骨粉身,亦是在所不辞,无悔无怨,”他说。 “好啊,和尚当长了,竟自忘记自己是谁,一味心思的只知道为佛祖活着了,”荼蘼一念之下,忍不住冷清谑笑,“即是如此,当日佛祖要你去死,你今日却为何还在本宫跟前这般活得好端端的?”她说,“这圣莲仙身,你不是也这般心安理得的消受下了,怎没见你一剑将自己脖子抹了,将这圣莲仙身归还给你师父去?”她问。 “你当真就这般一味心思的盼着本座死吗?”逝水忧云哭笑不得之下,仍是一脸止水波澜的轻轻伸出手来: “将右边腕子给我,”他说,“阖闾眼眸,深吸一口气,运在中庭穴上,” “哼,众目睽睽之下,你想非礼吗?”荼蘼恍然之间一脸大惊失色的呆呆瞪着他入目剑眉下一双清瞳凤眼,“莫要忘了,你现在还是和尚,虽然头发是长了一点,但是” “头发长,见识短,蠢笨之极,难不成你青菜豆腐都施舍出去了,却要做赔本买卖,”他说,“趁着那两个孽障崽子现下正在望湖楼上贪心吃果子喝茶,这仙身封印,你却倒是解还是不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九 上善若水 (二) 西子湖畔最美不过杨柳垂波飞花四散的三月天里,但是天目山上,最美却是在人间四月天里,因为人间四月,西子湖畔的千万踏雪梨花已经半数飞散落尘,但是山上的千树梨花却还似汹涌潮水一般的含露绽放,飞花漫天,即是同在天目山上,那自然,从云栖寺至梵净寺,也不过是短短半日时辰的事,只是梵净寺中近日里却倏忽之间十分喧吵热闹的很,因为逝水忧云他当日即是奉了弥勒佛主的口谕想要设法将耽若尘裳给留在梵净寺中,那自是少不得要十分费尽心机的斟酌思虑下一些计策手段才行,逝水忧云思来想去之下,还是觉得让他和那只小狐狸精一起在梵净寺中替山下左近村舍中父母双亡的流浪孤儿延医治病这样的办法最为妥当可靠,因此上不到三日时辰,梵净寺中就断续聚集起数十在山下残破古寺中缺医少药一心等死的流浪孤儿,在悉心替他们延医调药之外,还要顺势供养照料一下他们的清茶淡饭,整日里忙得不可开交,耽若尘裳他连日里倒是还未曾看穿过逝水忧云心思,倒是澈水云尘,百般厌烦之下不止一次的想要拉着耽若尘裳自梵净寺中逃跑。 荼蘼近日里一直未曾寻到机会只身踏出云栖寺半步,因为云莲前日里仿若是已经恍然觉察到父亲大人他似乎是已经完全回复起昔日一切前尘旧忆的事,因此上断然不会允许荼蘼私下里自云栖寺中跑去梵净寺里媚惑引诱父亲,并非是因为父亲他是弥勒佛主座下护法弟子,而只是因为他心中那一捻想要永世独霸父亲大人的深笃执念,他心中能够强行放下对沐水云提的深深嫉妒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但是对荼蘼天女她,现下却仿若是还未曾在灵台中有一丝一捻的清明觉悟闪过 只是,他知道前世之缘相牵不断,因此上,心中也一直未曾当真奢望过自己此生当真能够逆转天意,让荼蘼天女他永世都没机会只身逃出云栖寺去。 但是没想到,沐水云莲他千防万防,千算万算,却没提防和算计到自己的父亲大人他,竟自会连声招呼都不打的只身出现在云栖寺中的大雄宝殿门外青石阶子上面,云莲心中自是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气急之下,竟自是忍不住一阵欲哭无泪的孑然冷笑起来,“凡人在气疯了时,却总是连哭都哭不出来的,”他说,“但是咱们当神仙的,非但哭不出来,却反倒是会笑出声的,”他淡然叹口气说,“现下云莲倒是总该理解父亲你了,”他说,“云莲终于知道当日在弘愿寺中,你为何一心想要将云莲斩却在断尘剑下。” “似你这般深笃执念,可当真是枉费了师父他在兜率天上对你的谆谆教诲,”他忿忿叹口气说,“若是当真不能放下,化乐天上总会收留下你的,”他说。 “哼,若是云莲该回化乐天上去栖身度日,圣使你难道不该一起去吗?”他涩然笑笑,“左右贪嗔痴色杀,五戒一起破了,不回化乐天上去多娶几个妻妾,多生几个孩儿,还能去干什么?” “忤逆孽障,圣使两个字,也是你敢叫的,” “云莲为何不敢?” “本座虽未曾养你,但到底也是生了你的,如此大逆不道,是要遭五雷轰的。” “师兄勿急,出家人不问凡根,云莲现下只有师兄,没有父亲。” “哼,长兄如父,本座即作得你师兄,一般也作得你父亲。” “好啊,父亲要大婚了,孩儿来日亲自替父亲你主婚如何?” “忤逆孽障,本座今日来云栖寺中是有要事要请荼蘼仙子出山,你好生去后院经堂之中补你的功课去,不要再无端惹事生非的了,”他说,“耽误了正经事情,看本座轻饶得了你。” 逝水忧云在大雄宝殿中将沐水云莲狠狠教训一顿之后,自是不敢再多加耽搁,顷刻间已经急急赶来宝莲别院门外轻轻扣动青藤门扉,他心中自是知道云莲他一定会将她给囚禁在宝莲别院之中不得出逃半步的,只是这孩子他却当真不必对一个忉利天庭上的散花天女如此怨恨执念,因为他总该明白的,有很多事情,只要机缘到了,就一定会发生,有很多贪嗔痴爱,只要因缘到了,就一定会化现,即是想要本座似凡间父子一般待他,却又怎能奢望本座不似凡间男人一般待一个女人,这孩子说到底还是太贪心了,想要本座待他,似世间凡人一般六根不净,想要本座待荼蘼天女,却似佛陀菩萨一般六根清净,岂知天尚且不可尽如人意,他的父亲大人,难道是一心逆天的人吗? 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去岁寒露时节,至今时人间四月,这宝莲别院中残花碎叶竟自是已经满满落了一地,廊檐轩窗上的蛛网又结满了,晾晒衣衫锦被的青藤麻绳三根竟自是已经断了两根,怪道自己方才一声一声的连扣了十几下门扉才自门缝中窥见她一身霓裳羽衣的淡然自湘帘中一路踢着脚下碎花残叶漫步踌躇到门扉前来打开门闩,开门将他放进院子,料想是当日在水鸢楼中养成的性子,只要听见门外脚步声响,第一要紧的是在脸颊子上多多擦拭上一些胭脂水粉上去,但是不管怎样,即是他一心惦记着要在和本座见面之前先在脸颊子上多多擦拭描画上一些胭脂水粉,花黄青黛,那显见的心中还是很在意本座心思的,即是一心惦记着在这尘世间铅华霓裳,狐媚众生,只要这众生里也有本座一个位置,此生不悔,黄泉碧落 眼见得逝水忧云一步踏进宝莲别院之后,只是一个劲的放眼四下顾望院中几多青灰蛛网,几许斑驳轩窗,荼蘼看样子微微有些气恼羞忿,“云莲这孩子太多心了,经日里疑神疑鬼的,连个洒扫丫鬟都不许请,本宫虽然是进过冷宫的人,但是冷宫里面,可也不必亲自动手做这些洒扫活计,”她说,“即是你来了,本宫给你半片金叶子,将别院里外洒扫干净之后就请回吧,”她涩然笑笑,“云莲这孩子的月例本就不多,一片金叶子的工钱,本宫现下可着实负担不起,”她说。 “云莲这孩子想是自幼在归云山庄之中养尊处优惯了,”他苦涩笑笑,“兜率天上的月例最多不过三片金叶子,根本就不够他在下界中肆意胡乱挥霍花销的,但是他却月月都在杭州城中胡乱花钱,那多余的金叶子,想是自化乐天上偷送来的,”他说。 “不知为何,云莲这孩子,走到哪里,都要比他亲爹更加惹人喜爱一些,”荼蘼一念之间忍不住含眸看着他淡然冷笑起来,“只是不知道云提他日后,可也会似云莲一般日日有那么多金叶子供养,”她问。 “你放心,两个孩子本座一视同仁,”他说,“等本座日后将云莲他给抓回兜率天上,少不得要他在后院柴房中吃上一年半载的青菜豆腐的。” “圣使错了,云莲这孩子在云栖寺中,却倒是日日青菜豆腐的清苦修行,不曾懈怠放纵半点,当爹爹的不信自己的亲生孩儿,想来也是一件孽障之事,”荼蘼忍不住微微笑笑,“倒是云提他,年纪尚幼,慧根清浅,这青菜豆腐可当真是一口也不肯吃的,”她说。 “哼,算那孽障崽子回头是岸,只是明日莫要忘记告诉给他,青菜豆腐汤中微微加上两片紫菜叶子,味道会好一些。” “圣使不必如此操心,”荼蘼听了之后忍不住嗤嗤一笑,“云莲这孩子在煮青菜豆腐时,可是顿顿也少不了半碗咖喱酱的呢,”她说。 “胡闹,宣城城中的咖喱香料自来是自恒河边上远道贩运而来,一路上山高水远的,路上艰险异常,一罐罐上好咖喱香料之中,滴滴皆是世间凡人辛苦血泪,这孽障崽子,煮一锅青菜豆腐就用掉半碗,如此暴殄天物,着实该当严刑责打,”他说。 “这么说圣使此次屈尊下驾云栖寺中,就是为了来打儿子的?”她看起来眼眸之间横波流转起一丝丝忿然嗔怪,“这倒却也当真怪不得圣使大人,”她说,“即是荼蘼现在,心中也一心只有两个孩子,至于这两个孩子的父亲,他们此生即是再不在荼蘼眼前出现,想来也已经再无什么大碍的了”她一对如水清眸一念之间已经横波流转在他一双翦水清瞳的深湛倒影之中,一双曾经贪心装载下世间一切芸芸众生的翦水清瞳,现时,现下,却溘然发现,原来她也是世间众生之一,普渡众生的爱,原来也可以如此不再让人伤心。 “怎么,你生气了,”他倏忽之间淡然笑笑,“你当真以为本座是个能闲的下来的人,”他说,“仙子勿怪,本座此次前来云栖寺中,是专程前来请仙子你出山普渡众生来的,”他说。 “怎么,前日里才听说玉皇大帝派自己的亲外甥去梵净寺中借走水月菩提弓,在舟山断天崖上一箭将鲲鹏鸟射下海里去了,即是不死也是个半死不活的,它现下还能在东海上叼凡人当点心吃?”她问,“即是当真如此,荼蘼这骑马射箭的功夫,可不管怎样都比不得圣使你的啊,”她说,“圣使来找荼蘼这个平日里只会弹琴吹箫的废物来做什么,不若让云莲这孩子陪你去舟山上走上一遭去,即是帮不上忙,也还不至于添乱的呢,”她一脸疑惑不解的瞥眼看着他说。 “放心,那只鲲鹏神鸟,已经被离荒大神收了,”他说,“本座此次来,是有一件要紧事情,不知仙子可曾知道,相距台州府六十里开外的地方有座秀春山,这个秀春山下有座秀春精舍,这秀春精舍本是座庵院,现下里面住着不下三百尼姑” “什么,敢责你直到现在还一心惦记着要送本宫去尼姑庵里当姑子,”荼蘼气急之下忍不住回身就要自他身边逃走,只是一眨眼间即被他伸手扯住霓裳一角,“仙子勿急,请听本座将话说完” “哼,再敢在本宫跟前提起姑子两字,本宫明日就将云提给送去杭州城里的上清观中当小道士去。” “佛道同源,自幼佛道双修,想来也是好的,” “你” “仙子不要生气了,本座的话,还没说完呢,” “尼姑庵里住着的,自然尽是些大小姑子,圣使难不成是觉得三百姑子太少,还想多送几个进去?” “不,本座只是觉得,那里面的尼姑,着实是有些多了,而且,多的十分蹊跷诡异” 逝水忧云虽然身为兜率天弥勒佛主座下第一护法圣使,但是却自幼即不是个十分伶牙俐齿能说会道之人,因此上在云栖寺中足足苦口婆心了一个下午,才勉为其难的将秀春山下那座名为秀春精舍的尼姑庵中十分诡异蹊跷的三百小尼姑的事情尽数向荼蘼抖落个明了清楚: 原来这秀春山本来在当地也是个左近村镇中的凡夫百姓经常去的踏青闲憩之地,山上也有几座香火不断的寺观,秀春山下一座山门紧闭的小尼姑庵本来在几座寺观之中并非十分惹人注意,只是近三四月来,台州府和左近州府县郡中时常有为人父母者来官府中替自己的女儿讨取出家度牒,甚至不惜以重金赎买,短短三四个月时日里,仅当地台州府,宁海府,长乐县和华仙郡四个府衙县衙之中即已发出三百余出家度牒。 但是蹊跷的是,这三百余份出家度牒所度之人,悉数全是七月初七生辰的闺阁少女,因为大宋朝廷严禁民间私度僧道,朝廷管辖之内一切凡夫百姓必须要得到当地官府所发度牒才能去寺观之中当和尚道士,违令者严惩不贷,而十二岁以上四十岁以下女子,因为正在生儿育女年纪,因此上除非疾病缠身,无法生养孩儿,不然一律禁止去寺观之中出家,但是偏生这三百多少女父母在替女儿讨取度牒时,悉数声称自己女儿近日来不知为何,忽然身染重疾,非但从此以后难以再生儿育女,诞延子嗣,而且若是不在三月之内去秀春山下的秀春精舍中出家,只怕是连性命都难自保,因此上这些少女的父母才纷纷前来当地官府县衙之中替女儿讨取出家度牒,希望藉此保住女儿一命。 因为短短几个月内,竟然会有那么多七月初七生辰的女子接连身染重疾来向官府讨取度牒,当地官府立时察觉到此事有异,暗地里没少了派遣府内官差皂吏乔装打扮,微服暗访,但是却始终没能查出什么头绪,那些少女在秀春精舍中走来走去的也一切言行如常,看似在庵院之中也并未受到什么挟制,官府差吏见状本想就此对此事彻底撒手不管,但是偏巧前日里在天台山上的沐云寺中清修闲憩的华严莲澈二位护法大人偶然听闻此事,又在天台山上的云台顶上用天眼隐隐见到秀春山下的秀春精舍中似是隐约飘散出一丝诡异阴气,心生好奇之下决定先行去秀春山下设法查探究竟,因为之前离荒大神在不知不觉之中竟自遭人暗下九昧蛊虫之事本自即令二人心中十分百思不得其解,而这九昧蛊虫当日本是瑶光山上的百兽狐王和青鸾皇后亲自命人送去天台山上的琼台院中施法封印在后院玉莲池内一块五色木鱼石中,亿万年来从未曾被解封释放出来,怎的竟自会被人偷取出来下在离荒大神身内,而鲲鹏神鸟也已经在琼华峰下被镇摄了千万年之久,前日里竟自也无端被解封释放出来在海宁舟山两地肆意伤生害命。 后来他二人无意之间得知去岁间瑶光山上的少主慕容飞雪和昔日挚友逝水穆沙殿下忽然之间竟自是千里迢迢的自瑶光山上来到天台山上的玄清观中闲憩小住,而这二人在玄清观中闲憩小住时曾经去过秀春山下一趟,心中隐隐感觉到此事仿若是与这二人难脱干系,因为逝水穆沙本是初禅大梵天上的梵天大人长子,虽然去岁间已然自初禅大梵天上赌气叛逃下界,但是碍于梵天大人颜面,此事还是暂时不要无端惊动梵天界才好,由我佛门一脉先行私下探查追踪一番,最不济也是要人赃俱获之后,才好对梵天帝释二位大人完满交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九 上善若水 (三) “好啊,抓梵天界的小辫子,你看起来却倒是比任何人都要上心,”荼蘼听过之后忍不住轻描淡写的冷冷一笑,“难不成圣使大人你当真以为那些个被送进秀春精舍中的三百余小尼姑尽数全是逝水穆沙殿下的掌中玩物了?”她一脸无可奈何的嗤嗤叹口气说,“想来那位飞雪少主也是够三从四德的了,竟自是千里迢迢的陪伴着自己旧日夫君去秀春山下的尼姑庵中充盈后宫去,可是本宫昔日里在忉利天上,也未曾听说这逝水穆沙殿下素日里是一心喜爱去尼姑庵里寻欢作乐的啊,”她冷冷笑笑,“左右逝水穆沙殿下他又不是和尚,即是当真如此,却又犯了哪一家的清规戒律了,”她问,“水月菩提圣王当日后宫之中的妃嫔美人,想也断断不止这个数的,不然,上天却又为何非要圣使你子还父债,襁褓之中就被人抱去兜率天上当了和尚” “仙子,嘴下留情,本座并不是这个意思,” “哼,不是这个意思,难不成是要本宫去尼姑庵里出家当姑子去,将那三百女孩子给替换出来?” “仙子若是愿意,度牒本座已经事先准备好了,” “你” “仙子勿急,本座会和仙子你一同去的,” “哼,圣使想是失心疯了,尼姑庵里又岂会收留和尚,” “仙子,听本座说,本座前日里与华严莲澈二位大人一起在华仙郡中抓到了那个私下里化装成游方道士以占卜算卦为名专门在台州府和左近州府郡县之中寻找七月七日生辰的少女,以蛊毒祸害致这些少女身染重病,再指点她们去秀春山下出家自保的盘龙山大寨主龙啸天手下心腹干将陆啸云,据这个陆啸云交代,只要送一个少女进秀春精舍,即可平白赚上三百多两银子,此价比卖入青楼花坊还微微高些,但是仙子你也知道,自古来凡尘俗世之中诱拐女孩,尽数是以卖入青楼花坊和侯门王府为上,却自来也未曾听说尼姑庵出钱买人的,虽然华严莲澈二位大人心中也曾疑惑秀春精舍中是不是暗藏烟花柳色之事,但是仔细查探蹲守之后,却并未见一个浪荡男子趁夜潜进秀春精舍里去,此事看来十分蹊跷棘手,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本座这一次,少不得要前去秀春精舍中闲憩小住上几日了,”他说,“但是如仙子所说,本座一个男人,怎能无端夜宿尼姑庵里,除非是因为陆啸云被抓,要龙啸天他亲自上秀春精舍中送鲜货去。” “好啊,圣使变身成盘龙山大寨主的模样,一定非常荒唐可笑。” “不管怎样,总比变成个女人好掩饰一些,”他微微笑笑,“不然本座又为何非要请仙子出山,假扮被本座送进秀春精舍里去的小尼姑,本座到底是个男人,变个和尚自是不在话下,但是想要变个尼姑,岂不是太为难了,”他说。 “哼,难道圣使以为,假扮的姑子就不是姑子了?”荼蘼气急,“恕本宫慧根清浅,一向以为女人没了头发,是无颜出门去见人的。” “你别生气啊,”逝水忧云一念之间忍不住淡然笑笑,“谁告诉你,进了秀春精舍,就一定要当尼姑的了,”他说。 “哼,你度牒都预备好了,难不成是用来消遣着玩的?” “放心,这度牒上的生辰并非七月七日,秀春精舍这三百多两银子,本座此次本就是没打算赚的。” “既如此,要荼蘼同去却又是为的什么?”她恍然之下幡然醒悟,“哼,想来秀春山上也不止一座庵院,你难不成是想要将本宫送去其他地方当姑子去?”她气急败坏之下一脸横眉竖目的劈脸问到他脸上。 “仙子,本座当日在你跟前说出姑子这话,只是因为怕你失了清白之身之后孑然一身,无所归依,如今,本座即是想要当一回盘龙山大寨主,身边又岂会少个压寨夫人的,”他忍不住淡然笑笑,“只是如此见机行事,逢场作戏的本事,除却仙子你,天庭上那些个温柔妩媚的妃嫔美人,宫娥彩女,又有哪一个能够担此大任的?”他说,“就算是为了天下苍生,也请仙子你此次千万要随本座上天台山上去走上一遭,本座在这里先行谢过仙子你了” 云莲心中十分不情愿父亲大人将荼蘼仙子自云栖寺中带走,因为自己虽是个男孩,但是想要变身成个娇嫩欲滴清丽可人的豆蔻少女却还是十分不在话下的,但是即是父亲大人他执意要自己留守在云栖寺中,他也真心不敢十分违拗,因为他现下十分惧怕父亲大人生气,父亲大人对他的爱虽然没有任何条件,但是他知道,他现下着实是已经过了可以肆无忌惮的冲父亲大人他撒娇耍赖的年纪了,这尘世间的任何爱,都是有底线的。 看见云莲他终于长大了,也终于懂事了,逝水忧云心中着实是深深松了口气,虽然他自心底里是一点也不希望他长大的,因为他现下还只是个兜率天上的俗家弟子,长大,懂事,对个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真心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是在逝水忧云心里,一个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平日里时常来下界中一心普渡天目山上那些个娇嫩欲滴清丽可人的小花精草精蝴蝶精刺猬精黄鹂精松鼠精的,真心确是不是一件好事。 逝水忧云他心中是一百个想要自云栖寺中将云莲这个小孽障崽子给强行押回兜率天上去好生训教惩戒一番,在下界中菩提道没行几日,倒是一转眼间即和天目山上一众仙精妖孽不分你我的称兄道弟起来,这还不算,那天目山上娇嫩欲滴清丽可人的小花精草精蝴蝶精蜻蜓精松鼠精花狸子精的经日里哥哥长弟弟短的整日纠缠围堵在他身边,让这个当爹爹的眼见之下心中忍不住十分忧思厌烦,虽说是三界六道,众生平等,他心中自是没有半点怨憎嫌弃她们的念头,但是到底还是孤男寡女授受不亲的啊,更何况还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天真男孩和身边那么多花颜月色的妩媚少女 但是,自来儿大不由爹,这小孽障崽子若是真心不想当一辈子和尚,这世间纵是亲生爹爹,却又岂有牛不吃水强按头的道理。 只是现下,即是有要事在身,自是也容不得他再对云莲他多加谆谆教诲,训戒感化,自天目山到秀春山,一路上即是快马扬鞭,八百多里的路程也非要足足拖延上三日五日才可,因为是乔装打扮,这仙身自是一早要封印住的,华严莲澈二位大人现下正带着云缺一起在秀春山下三十里外的华仙郡中寻得一家清净客栈借以栖身度日,此客栈名为华仙客栈,客房干净,酒菜精致,只是不知道云缺他委身在二人身边贴身随侍这段日子来,到底却是过的好还是不好? 人间四月,江南之地处处山灵水秀,落花烟雨,一路上快马扬鞭,风尘染身之后,这一日堪堪已是到了秀春山下三十里外小桥流水翠柳烟波的华仙郡中,因为云缺他现下着实是因为往日积怨而十分不愿与兄长在客栈之中相逢一见泯恩仇,华严无法,只得独自陪伴逝水忧云和荼蘼仙子一路上牵马驾车的闲散漫步到秀春山下。 虽然是座小小庵院,但是山门紧闭之下,也着实像是个很正派的佛门净地,只是内中隐隐散发出一股邪魅非常的诡异阴杀之气,即是如华严太子,乍见之下也免不了十分心慌意乱,胆战心惊的,逝水忧云见状,赶紧急急命他速速退出秀春精舍左近三百尺外,不然三个时辰一过,他非现出白鹿原形不可。 身为兜率天上第一护法弟子,逝水忧云心中自是知道华严他虽然长年随侍在灵山佛祖身边修行精进,神仙名分自是有的,但他真身却仍旧是只九色白鹿,名为神仙,实为妖孽,而这妖精一脉,自来即是只身敢闯和尚寺,却不敢近身半步尼姑庵的,因为世间一切庵院四外三百尺内都有金光护持,因此上只要妖精一脉胆敢无故进犯庵院四外三百尺内,非但会一身武功尽失,甚至还会被打回原形,现出真身,但是只要肯乖乖退出三百尺外,一身仙身武功即可立时恢复如初,无甚大碍,这本是当初佛祖护持之功,但是现下,自己却连耽若尘裳和澈水云尘那两只小孽障崽子都不得轻易带来相助自己一臂之力,看来这世间之事当真却是风流云转,捉摸不定,纵是我佛慈悲,护佑苍生,其间却也十分难分个中对错,难解其中利弊 逝水忧云一念及此,终于还是忍不住以一身盘龙山上大寨主龙啸天的音容打扮,伸手“啪啪”在秀春精舍山门上重重拍打几下,院中的住持靡萍大师听到叩门声后不慌不忙的穿着一身青灰僧袍迤逦出来开门见客,只是打开山门一见之下,发现竟自又是盘龙山上送鲜货来了,心中也着实是不以为意,只是因为之前一直是盘龙山二当家的陆啸云来秀春精舍中送货,今日竟自却是大当家的龙啸天亲自上门送货,心中十分微微有些好奇,“怎么,陆二当家的近日来却是身体有恙还是另有要务在身,”她问,“怎的今日却要劳烦大当家的你亲自来秀春精舍中送货?”她现下虽是身穿一身灰布袍子,但是妩媚一笑之下,明眸皓齿之间仍旧是不减当年幽冥夫人之丰盈姿色,本就是个来历不凡的女子,现下即是剃光头发当了尼姑,这秀春精舍中又当真岂会能得一日清和安宁? “住持一向对盘龙山生意多多照顾,让山上弟兄好歹日日能够混顿饱饭吃,龙啸天心中感念住持已久,这一次因为陆啸云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前日里在宁海城里天字一号赌场中一不小心得罪了江湖仇家,被人给一顿拳脚暴揍的只怕是十天半月躺卧榻上爬不起来,啸天无奈,只好勉为其难,亲自来天台山上走上一遭,上好的鲜货,在盘龙山上待的时间长了,山上的弟兄住持你也知道,一个一个像没见过女人似的” “怎么,她在盘龙山上待过?”靡萍一听之下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那敢问龙大寨主,这女子她到底在盘龙山上待了几日?” “好似也没有几日,”逝水忧云说话间顺手自怀中抽出一本青灰色度牒,“七日之前买来的度牒,这上面官府盖印的日子是再骗不得住持你的,”他说。 “嗯,六月十六生辰,龙大寨主,这女子”靡萍伸手接过度牒,摊开查看之下忍不住冲着度牒上的生辰时日又深深皱了皱眉。 “怎么,只差一个月不到,住持你却这般计较,嗯,这事却倒是也怪我姓龙的,当日若是拿些银子让官府将度牒上的生辰日子改了,住持你想必也看不出什么,”他说。 “龙大寨主,佛门不度无缘之人,这女子,还是请寨主你带回盘龙山上做压寨夫人去吧。” “哼,住持你这就不对了,我盘龙山上就是再缺压寨夫人,却又怎会弄个病秧子回去当菩萨供着?”他登时暴怒之下横眉蹙目的瞪眼问到靡萍脸上。 “这贫尼可就管不得了,贫尼和寨主你只是做生意的,卖货不合主顾之意,难道还想要强买强卖不成?” “住持,即是生意,那自是好商量的,这样吧,我盘龙山近日里手头宽裕的很,也不在意这一二百两银子的,打个对折,一百五十两银子如何?”他问,“住持你也知道,这台州府左近七月七日生辰的黄花闺女,差不多都已经在秀春精舍里了,四下州府县郡中的漏网之鱼,只怕是也当真没有几条了吧,”他说。 “贫尼说了,佛度有缘人,这女子与秀春精舍无缘,寨主你请速速带她回盘龙山上去吧,” “住持,这就是你不对了,眼看着这天色将晚,好歹也让我在这里借宿一夜啊,难不成住持你竟自是连买卖不成人情在这世间礼数都不懂,”他问,“即是这样,可别怪我盘龙山日后再不接手你秀春精舍的买卖。” “哼,男女授受不亲,一个大男人,怎好夜宿在庵院中的,”靡萍听了之后忍不住深深蹙起眉毛,“大寨主你在江湖上人称混江龙,纵是夜宿在这秀春山上古松深涧之中,想也不至于被野兽吃了。” “那这个被你退货的女人怎么办,一身血肉凡胎的,还是个病秧子,” “一起带走,夜宿在此,半夜里一病死了,贫尼可也是管不得的,” “住持,求你好心收留下小女子,小女子抵死也不愿再随他回盘龙山上去了,”荼蘼眼见得那个尼姑住持身形离自己不过一尺有余,竟自是在病态盈盈之余倏忽之间伸手一把抓在她僧袍水袖上面,一脸粉泪盈盈的可怜哀求样子,让人见了当真是忍不住潸然泪下。 “哼,贫尼这里又不是救济院,岂是什么人来了都收的下的?” “住持,小女子自幼和父母离散,被歹人卖入青楼以琴瑟侍人为生,本想赚够银钱之后替自己赎回自由之身,谁承想求住持你慈悲为怀,收留下小女子,住持可知,那盘龙山上可当真是虎狼之窝,小女子抵死也不要再回去了” “什么,一个青楼女子,龙大寨主,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怎么,住持你这般嫌弃青楼女子,可知现下在市面上,青楼女子的身价可比黄花闺女还要高上很多的呢,” “带走,快些带走,莫要打扰佛门清净,” “住持,你这就不对了,这天色已然这般晚了,你让我二人深更半夜里的在秀春山下喂狼不成,不若住持你现下就大慈大悲,做做好事,听说精舍后园中有间小小柴房,那后园子想是已经废弃多日的了,和前院后院都不相通,让我二人去那里安寝一夜,想来也还并不至于碍着住持你什么事的。” “哼,只此一夜,明日一早即走,后园外自有蓬门,不必自山门内走了,”靡萍说话间已经回手“格”的一声关上山门,头也不回的径自迤逦回自己禅房中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五十九 上善若水 (四) 翌日,台州府,华仙郡,华仙客栈之中 “当真看清楚了?”华严在桌案前轻轻执手拈起一碗清茶,“如此丧尽天良之事,真想不到竟自是出自一个闺阁弱女之手。” “哼,幸而本宫没被人强押着去当姑子,若是一不小心被押进那里去” “仙子,你又不是凡女,想要吸你的魂,谈何容易,” “什么,敢责圣使你是自来即没将本宫死活放在心上,” “仙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本座在这里顶嘴斗气,你可知千魂丹一旦炼成,这天下苍生不知又要遭受几多兵灾劫难,” “哼,千魂丹要一千七月初七生辰处子魂魄炼成,现今才只取来三百魂魄,圣使想要渡世,不知可是该先行将这世上但凡七月初七生辰处子尽数斩尽杀绝?”她一脸冷冷戏谑的嗤嗤看着他问。 “仙子,嘴上一个杀字,心中一捻杀念,如此下去,灵台可就再难清净的了,”逝水忧云回过头来淡然冲她笑笑,“但是一个女孩子嘴上念念一个杀字,不知为何,却总还是让人觉得十分可爱的呢,”他说。 “这么说秀春精舍中那些个日日在精舍中走来走去的小尼姑,也让圣使你觉得很可爱了,”云缺在桌案对面一个距离兄长最远的位子上不紧不慢的冷冷看着他说,“如果云缺猜的不错,那些小尼姑的皮囊还没烂掉,全都是因为皮囊里面有水银吧,”他说。 “先以上古邪法将这些女子的魂魄吸入炼丹炉中炼化千魂丹,皮囊里注水银,用邪法让这些皮囊在精舍中走来走去,这女魔头到底想干什么?”莲澈一脸疑惑不解的抬头看着华严那眉睫下一双含悲凝愁的翦水清瞳,“难不成是这女魔头在幽冥界里待得久了,已经不习惯和活人打交道了?” “搞不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要是精舍里没一个活人,不是早让官府发现问题了,” “听说那个名叫靡萍姑娘的女魔头昔日里也曾是个可怜之人,”华严一念及此,忍不住深深叹口气说,“据说几十年前,她好心自东海深渊之中私自盗来昔时女娲补天之时剩余下的两块五色神石帮助瑶光山上的百兽狐王和青鸾皇后复生还阳,但是后来却遭二人的亲生女儿,慕容飞雪恩将仇报,以她元神之中灵力让自己父母自沉眠之中清醒,后来这一家三口心存愧疚之余,就去幽冥之界中取来她的身体,同失了灵力的元神一起带回瑶光山上去想方设法帮她元神恢复灵力,想是因为瑶光山上是世间天地灵气汇聚之地,历经几十年的天地灵气灌注充盈,这女魔头终于是醒了过来,只是这女魔头她之前即不是个聪明绝顶之人,如今自一个甲子的昏死沉眠之中侥幸清醒过来之后,相较之前心思更是微微变迟钝了些,心眼子也少的多了,不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就已经烧高香了,后来百兽狐王和青鸾皇后他们就一直打算着要将她收作义女,好生养活照料,但是不料,梵天长子逝水穆沙那时却忽然自初禅大梵天上因为父亲几句斥责而赌气叛逃来下界之中,飞雪因为旧日恩情,自是十分高兴的将他接去瑶光山上栖身度日,但是如此一来,逝水穆沙他在瑶光山上就免不了要和这个靡萍姑娘闲谈消遣几句,再加上百兽狐王和青鸾皇后对这位靡萍姑娘的多加恩泽爱惜,渐渐的也就开始让慕容飞雪她自心底里妒火中烧,终于在一气之下趁着要和逝水穆沙殿下来天台山上的玄清观中闲憩清修之机将她打发进秀春山下的秀春精舍里自生自灭去,这还不算,她还在逝水穆沙跟前嚣张跋扈趾高气扬的连声嘲讽她这辈子就只配被送进寺里当尼姑去,这女魔头本来性子就不怎么样,一气之下就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剃光头发当尼姑了,但是因为庵院之中其他大小师父的性子和她根本合不到一处,因此上日日去天台山上的玄清观中找慕容飞雪去给她扎针告状,这位飞雪美人为此不得不花大把银子遣散了秀春精舍中的其余尼姑,只留她一人在此当个光杆子住持,如此一来,她即成为了秀春山上几座寺观中的一个笑料,”华严轻叹,“连当尼姑都招人嫌弃,这位靡萍姑娘,想来也是给逼的疯了,”他说。 “但是女人毕竟是女人,纵是被逼得疯了,也疯的让人这般不可理喻,”莲澈冷笑,“你们见过民间孩童手中玩弄的发条人偶吗?”他问,“那些个小木偶身上都有一根发条,只要拧紧了弦,手脚嘴巴就会随着发条扭转动作,这些用邪法掣肘的皮囊就像是发条人偶,”他说,“怪道当地官府几次三番去秀春精舍中探查,都没能查出一点端倪头绪,真人皮囊制成的发条人偶,还能露出什么破绽。” “莲澈,出了这样的事,你竟然还笑的出来,若这些个少女是你的族人,你当真愿意她们一个个的让人制成发条人偶?” “问题是那个女魔头她本是幽冥教主离殇大神的夫人,想要以邪法掣肘这些个发条人偶来和天兵天将对战比你我以道法掣肘桃人还要容易,”莲澈说话间已经轻轻自华严手中抢过茶盏,轻轻抵在自己嘴边,“你们也知道,破桃人战阵,只要砍掉桃人脑袋就行了,但是这些个皮囊人偶,脑袋砍掉了,也能够掣肘身躯四肢,不过既然是尸体,就只能以邪法掣肘,以道法仙术对付就尽可以了,”他说。 “确是不错,只是当地官府当日进去探查时粗心大意,没发觉出那些个皮囊身躯已经僵硬,想想也真是愚蠢至极,” “喂,圣使你这就不对了,”云缺冷笑,“难道那些个官府差役还敢伸手去摸那些小尼姑一把,不怕让你给治个辱没亵玩之罪?” “云缺,闭嘴,玉藕胳膊刚长出来,就上赶着想要本座一剑斩了当下酒菜?” “圣使息怒,一群官府差役,即是发觉到又能怎样,一个个肉体凡胎的,到时候还不是一样成了走来走去的发条人偶,哦,不,该是被一刀杀了埋到秀春山下的乱坟岗子里去了事。” “好啦,都这时候了,就快别一个个的上赶的逞口舌威风了,”华严无奈叹口气说,“只是不知逝水穆沙殿下是否牵涉到此事之中,不管怎样,九昧蛊虫是自琼台院后院玉莲池中木鱼石内被释放出来的,神鸟鲲鹏是自琼华峰下破印逃脱出来,华严心中自是相信逝水穆沙殿下他必不至于因为被父亲大人斥责几句即一念成魔,但是玄清观在云台顶下,距琼台崖不足三四里路程,那慕容飞雪又是个小妖女,”他说,“此事不知要不要尽快告知梵天大人。” “华严殿下多虑了,”逝水忧云听了之后,忍不住淡然摇摇头说,“据说这个靡萍姑娘自瑶光山上清醒过来之后心思就较从前更加麻木迟钝了些,在旁人眼中根本即是个无甚大用的废人,任谁也不会依靠她做事的,而且即是个心思麻木迟钝的蠢笨之人,应该还不至于存心留下他人手中把柄证据,本座的意思,这本是南天界中之事,而离殇大神又是天帝胞兄,此事还是交给天帝和玉帝他们去酌情处置才好,”他说,“离殇大神的封印本来再过八百年就会自动解除了的,那女魔头如此心急也只会是让天帝大人他面子上很过不去,料想天帝为了顾及自己颜面,也断然不会留下那女魔头活命,只要那女魔头一死,一切不了了之,逝水穆沙殿下他,也就自然而然的有足够理由和证据在梵天大人面前一证自己清白之身了,这岂不是桩最省心的事情,不知华严殿下心中以为如何?”他问。 “事到如今,也只得如此,”华严无奈叹口气说,“左右我们这些个妖孽之身也不得近身秀春精舍三百尺内,”他说,“华严如此,莲澈如此,孔雀明王亦是如此,仔细想想,梵天界中神仙,却又有几个真身不是妖精的,青莲太子他虽不是妖精,但是因为逝水穆沙的关系,也不好无端插手此事,既然手中没有金刚钻,那自然也就揽不下这瓷器活了,”他淡然摇摇头说,“只是到时候若是那女魔头自秀春精舍中逃走,这在秀春山下四下围追堵截的事情,你我想必还是能够些许帮上些忙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 秀春女魔 (一) 自从幽冥教主离殇被封印在幽冥界中的幽冥宫里之后,幽冥夫人糜萍就像是个无人理喻的疯子一般在三界中四处寻找解除夫君封印的办法,她生来即不是个十分识大体的人,她知道离殇他在几千年来已经不知暗地里害死了多少无辜之人,只是,在她心中,在这三界之中,但凡是那些与她没什么相干的人,他们的死活与她却又有何相干?就像是那些在水边垂钓的村舍渔夫,每次糜萍在水边看见他们一个失脚掉进水里之后是从来不会伸手去救的,因为他们是与她不相干的人,一些不相干的人,他们的死活自是从来就与她没什么太大相干 取一千七月七日生辰的黄花闺女魂魄炼化千魂血丹这件事在中原武林正道眼中确是十分有些作孽,但是这并不怪她,千魂丹是用来解除离殇身上封印用的,自当日蚀月神坛中的离魂之阵功败垂成之后,一晃数十年了,她可是好容易才在瑶光山上的藏经阁中搜寻到如此残忍至极的以千魂炼丹消解天庭封印的上古邪法,琼台院后院中玉莲池内五色木鱼石中的九昧蛊是她暗中潜进琼台院去取出来的,舟山琼华峰下的上古怪鸟鲲鹏也是她暗地里放出来的,为的就是让那些天庭中的各路神仙在台州府一带公务繁忙一些,不要有闲心来碍她的事。 但是现在,千魂丹现下只得完成三成,还有七成没有半点眉目,台州府左近的州府县郡之中料想也没几个七月初七生辰的黄花闺女了,但是稍远一些的宁波,金华,绍兴,杭州,萧山这些州府县郡之中,想来还是可以搜寻到不少七月初七生辰的黄花闺女的,一千个,她只要一千个,多一个都不会要的,但是即是如此,这对凡尘俗世之中那些偏巧在七月初七生下女孩的人家也一样是桩残忍灾劫秧祸,而且离殇清醒过来之后还是会毁灭人世的,她知道,但是谁让那个慕容飞雪对她恩将仇报来的,自己好心救了她父母,她却一直在瑶光山上对自己不恭不敬的非常冷待,理由只因她是个嫁给恶人离殇的活寡妇。 既如此,凡人死活还和她有什么太大相干的,她不炼千魂丹,也还是在秀春精舍中继续当她的活寡妇,当个光杆子住持,虽说这住持当好了,也是会受山下凡夫俗子顶礼膜拜的,但是这也最终不过是将自己脑袋切下来安在佛祖脖子上而已,这样生不知死死不知生的褒扬赞美和顶礼膜拜,当真是荒唐可笑之极 但是现下,她还依然要在这小小秀春精舍中毫不起眼的安心当好这个光杆子住持,尼姑的身份是个很好的掩饰,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很好掩饰,因为世人再想不到一个精舍中的尼姑住持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的,只是他们没想到这秀春精舍中的尼姑住持她根本就不是个想敢恶事也没本事去干的凡夫俗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 秀春女魔 (二) 因为宋金连日来在扬州城外金戈铁马,浴血交战,扬州城几番被金兵攻占,又几番被宋军夺回,眼看着战事越来越向长江一线漫延,情势也愈加对大宋不利,不等朝廷下令,中原武林各门各派掌门舵主已经前赴后继的相继率领门下弟子齐聚天台山云台顶上,蠢蠢欲动的一心盘算着如何在这次武林大会之中一举夺下武林盟主之位。 武当,少林,华山,全真,崆峒,青城,峨嵋,武夷,丐帮,加上中原各地山庄山寨和各路江湖帮派,再加上平日里在江湖上行踪极其飘忽隐秘的各大魔教弟子,今次前来云台顶上参加武林大会之人,足足能有千万之众,齐云,点沧两大江湖门派虽然近年来已经日渐销声匿迹在种种江湖传言八卦之中,但是前日里方才听见江湖同道口中低声风传议论着什么归云教主和点沧少主什么的,距离上次云台顶上的武林大会已经整整过去十六年之久,这两位当日云台顶上的江湖传奇现下只怕是已经金盆洗手,远离江湖纷扰了吧 因为要安心等待云台顶上十八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如愿功德圆满,风云消散,华仙客栈之中早已奉天帝玉帝二位大人委派而先行前来侦查探看的玄孽,炽雪,云横,云霄四人近日里一直化身凡人混迹在各路江湖豪杰之中,暗中查探护持那些江湖豪杰中一切七月七日生辰的豆蔻少女,但是莲澈却在客栈中不停奚落他们是多此一举,即是江湖儿女,日日抛头露面行走江湖的,莫说是十五六岁的豆蔻少女,即是十三四岁的黄毛丫头手腕上的守宫砂也早已消失殆尽的了,而那女魔头口味挑剔的很,腕子上没了守宫砂的黄花闺女,即是倒找她三百两银子她也是不会要的。 “哼,妖精就是妖精,即是灵山佛祖一手调教出来的妖精,心中也再难将凡人死活放在心上,”云缺在桌案前淡然冷笑的伸手端起一只青瓷茶盏,“三百个发条人偶还嫌不多,可见玉蝎尊皇一脉素日里也是没少将凡人做点心吃的,”他说。 “云缺,闭嘴,大哥现在还没将你自灵鹞山上讨回来呢,” “哼,送出去的奴才泼出去的水,即是甩手扔了,现下又何必在此假仁假义的口是心非,逢场作戏,” “你这孽障崽子,山中禽兽命难自保时尚且知道叼起小兽送去托付同伴好心喂养,你大哥当日自己脑袋都要掉了,还怎可能护得住你,”他说,“好歹灵鹞山上也是个很好去处,相比化乐天上,也就是金叶子赚的稍稍少些。” “你害苦我了,”他说,“我还没当和尚呢,幼时指过婚的九尾花狸表妹,听说我被送去了灵鹞山上,转头就嫁给了麦积山上的白狼世子,”他忿然冷笑,“这回你称愿了,照这样下去,妖皇妖后大人,这辈子还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才能抱上孙子的呢。” “你又不是他们亲生的,他们这辈子难不成还指望你抱孙子吗?”逝水忧云气急败坏之下登时在桌案前凝眉蹙目的反手扣下指尖青瓷茶盏,“本座却倒不知你心中为何如此这般嫌弃佛门一脉的,”他说,“想来你前日里也已经自华严太子口中听说了湿华大神身边的染尘太子耽若尘裳心甘情愿去西天极乐净土当三百年护法侍卫之事,是他父皇亲自送他去的,他父皇在西天极乐佛主跟前还连连称道如此这般当真是功德无量的呢,”他微微笑笑,“虽说只是堪堪三百年时日,但是兴许三百年之后,他却再不愿回湿华大神身边去了呢,”他说。 “少痴心妄想了,”云缺谑笑,“你明知道前日里湿华大神他亲身下驾天目山下的清溪江畔,将鸢尾祎陀那个小孽障崽子他从孔雀明王和青莲太子身边给好生接回化自在天上去了,虽然极乐天上的真言记忆封印湿华大神他也可自己强行施法替爱子解除,但是以湿华大神的脾气,他是不会亲自动手的,非要强逼着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亲自来化自在天上施法替鸢尾祎陀他解除记忆封印不可,只是因为耽若尘裳他之前吃饱了撑的无端去招惹上了兜率天上的弥勒佛主,所以大家为了各自颜面互相做个顺水人情,让耽若尘裳他多少担些责任,受些教训也就算了,若非如此,西天极乐佛主他也不会十分爽快的施法替鸢尾祎陀他解封一切前尘旧忆的,”他说,“左右三百年时日也当真是给足佛主他老人家面子的了,”他嗤嗤一笑,“左右耽若尘裳他家里也不缺钱花,那三片金叶子的月例,只怕他连看也不会看一眼的。” “哼,看不看他也得伸手接着,”逝水忧云冷笑,“不信三百年还治不过来他这个少爷脾气。” “圣使可喜可贺,”华严听了之后赶忙上前来打了一个圆场,“至少现下云缺他,总算是愿意和圣使你多说几句话了,”他淡然笑笑,“圣使看清楚,云缺他腕子上可是没有一颗砗磲佛珠的,”他说话间已经轻轻伸手褪开云缺腕上衣袖,“他本来即是个流落天妖界中的神仙根苗,华严即是再不知礼数,又怎敢当真将云缺他当作贴身奴才对待,”他说。 “快别再提什么神仙根苗了,”逝水忧云无可奈何之下忍不住苦涩一笑,“化乐天上的神仙根苗,不当倒好。” “圣使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华严听了之后忍不住微微笑笑,“父子之间又当真岂会有隔夜仇的,”他说,“当日圣使你可是一心想要置自己亲生孩儿于死地的,”他淡然轻叹一声,“但是毕竟是亲生骨肉,血脉相连,”他说,“只要是孩子他最终好生活下来了,再见面时,心中却未必是似你想象中的那般恨你,怨你,至少是在决心一剑砍死你之前,总是会贪婪享受几日陪伴在父亲大人身边的温馨时日的,”他淡然笑笑,“但是人的贪心是没止境的,”他说,“几日之后即是几月,几月之后即是几年,几年之后即是半生半世,半生半世之后,即是一生一世” “可是小孩子总要长大成人,成家立业自立门户的,总不能当真在爹娘身边赖一辈子,”逝水忧云在桌案旁忍不住一脸不可名状的深深叹口气说,“其实似本座这般孑然一身清清静静的倒也很好,”他说,“左右水月菩提圣王他这辈子也难遇见个什么老病死劫的,每逢年节只要两个孩子回去化乐天上去看看即可,本座就不必要再回去了” “圣使,神仙的孩子,相比凡人的孩子,赖在父母身边的日子定然是要长久一些的,”华严听了之后忍不住微微笑笑,“因为他们有资格赖,在他们眼中,父母大人是永世也不会离开他们的。” “可是那女魔头的爹娘据说就早早抛下她一命呜呼掉了,不然也不会平白弄出这样一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失心疯子,” “喂,失心疯子这话现下最好还是少说几句才好,”云缺嗤嗤谑笑的横眉瞪了兄长一眼,“莫要忘记失心疯子杀人放火罪不至死,”他说,“不要弄到最后,连累大家一起跟着白忙一场。” “因此上秀春山一战,必是要留死不留活才成,”莲澈听了之后涩然笑笑,“不然任谁也无法向那三百发条人偶的父母亲眷完满交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 秀春女魔 (三) “只可惜,那三百魂魄已然在炼丹炉中化成碎渣,而命魂之中灵气也已尽皆凝成一团阴杀之气,其实千魂丹本来用幽冥界中那些鬼魂炼化即可的,取活人三魂七魄,只是为了让丹药炼化成后吃起来口感更加爽滑细腻一些,”华严忍不住默然叹口气说,“看来这女魔头在离殇大神身边时,倒却是一直自己亲自下厨烹煮羹汤茶果来的,连炼丹都离不开烹煮羹果汤茶那套。” “以魂魄炼化金丹之法当日本自是离殇大神最喜爱的上古邪法之一,可当真是夫唱妇随,嫁给螃蟹横着走。” “无妨,左右她现下也已经活不太长的了,”逝水忧云听了之后忍不住忿然笑笑,“可知玉皇大帝他三日前已然亲下口谕,命计都星君带领二十八星宿将太上老君的八卦炉给抬到秀春山上去了,”他淡然冷笑着说,“三百发条人偶以邪法掣肘摆阵,看似势不可当,实则不堪一击,凡人皮囊本来就脆弱的很,邪法用在那些皮囊上也是浪费,”他说。 “如此甚好,界时无需折损一个天兵天将,即可将那女魔头和她手下三百发条人偶一起给扔进八卦炉里烧成一把腐臭炉灰。” “只可惜,还是无端折损了三百余条人命,而且即是连魂魄都已经尽皆给炼成了药渣,现下纵是当真将那女魔头扔进八卦炉中烧死,也已经是全然无济于事的了,”华严一念之下忍不住淡然叹口气说,“其实既然离殇大神他是天帝胞兄,将他自幽冥之界中解封释放出来想必也未必要当真再等上八百年的呢,这女魔头她为什么却是这般等不及呢?”他深深疑惑,“昔日离荒大神和离殇大神先后反叛凌霄殿中的天帝大人,离荒只是被贬下凡间当了几十年凡人,那离殇却被天帝之子洛水帝子带着玄孽,炽雪,云横,长琴这一众统领侍卫合力封印在幽冥宫中,但是自离殇大神被封印之后,却并未听说他夫人糜萍为此而遭受天庭什么苛虐迫害,这女魔头却为何一个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整日里想着造天帝大人的反的呢?”他问。 “华严,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莲澈听了之后忍不住冷冷冲他笑笑,“你以为这世上只有吃不饱饭的人才会忍无可忍官逼民反的啊,”他说,“你好好听着,这世上总有一些人,是天生反骨的,给她吃饱饭,只会是让她更加有力气逆天造反。” “莲澈,闭嘴,说话这般口无遮拦的,也不看看云缺他方才被你张口造反闭口造反的给无地自容成什么样子。” “怕什么,莲澈也不是没欺天叛逆过的人,”他说。 “本座倒是觉得,其实若是她聪明一些,这千魂丹完全可以借他人之手达到目的,连借刀杀人都不会,称她为女魔头,当真可是太过抬举她了。” “没办法,林子大了,自然是什么鸟都有,” “欺软怕硬本是人之本性,一心只惦记着向比自己弱小之人下手,是欺软怕硬之人最可恨之处。” “所以佛陀闭上眼睛,从此不见世间疾苦,而菩萨执迷不悟,四下寻声救苦,却不知自己昔日亲手救下的痛苦可怜之人,来日兴许正是世间一桩最大灾劫秧祸。” “菩萨没错,错在上天不该让他们遇见此人,” “天意难违,道法自然,但是这普天下的菩萨却从没人将天意道法当一回事的,想想也当真奇怪。” “为何奇怪,菩萨还没成佛呢,执迷不悟,不知悔改一些,有何不可?” “兴许这天下的菩萨就没一个自心底里一心惦记着成佛悟道的,”逝水忧云一念及此,忍不住微微蹙眉笑笑,“菩萨在凡人心中地位总是要比佛陀稍稍高些,”他说,“凡人即是如此这般崇拜喜爱菩萨,那就一辈子心甘情愿的好生当个菩萨,却也一般是件功德无量的事情,”他说。 “但只一样,菩萨道行起来艰辛无比,孽障重重,有功无人惦记,有过群起讨伐,甚至十功也难抵一过,当真是可怜了云莲那孩子了,”云缺说话间,忍不住冷冷侧目斜睨了兄长一眼,“这世上但凡是有点良心的爹爹,又怎会拿自己亲生孩儿去讨好自己师父,”他说。 “胡说,云莲他自幼在归云山庄中长大,自小有人养无人教的,成天和一群杂毛小妖在水阳江边上为祸作孽,胡乱厮混,在兜率天上当个俗家弟子好歹也是幡然悔改,弃暗投明,本座却不知,放着好端端的神仙不当,一辈子在妖精堆里胡混,难不成却倒是件好事?” “哼,知道自己是神仙,还一心惦记着杀妻灭子的,这等好事,天妖界中,却倒是从未见有人能狠心做的出来。” “云缺,嘴下积德,”华严在一旁忍不住淡然笑笑,“须知自来君臣父子,三纲五伦,亲生父母即是当真想要诛杀自己孩儿,这人间律法上,总没有什么问题的,”他说。 “这倒却是真的,”莲澈在一旁感怀深切之下,忍不住默然叹口气说,“当日父皇本来也想杀我来的,”他说,“但是现下,莲澈觉得,等到机缘到了,还是再回玉蝎皇族投一次胎才好,不然一个身子上拴着两个亲爹,总是件荒唐事情。” “这却又是何必,”华严指尖青瓷茶盏方才抵在嘴边片刻,倏忽之间竟自是险些将盏内清茶悉数颤抖溅落出来,“崆峒山上的祝融大神是个洁癖成性的疯子,难不成玉蝎尊皇伯父他,也想有样学样不成?”他问。 “华严,说话注意些,父皇他只是一心在思虑着立个如此半神半妖的太子,族中长老们会不会藉此借口趁机忤逆作乱,” “那就让他另立太子啊,”华严戏谑,“怎么,敢责你到现在还一心惦记着玄天太素宫中的太子储位呢?”他说,“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爹爹之前即是再百般不好,看在他大小是个皇上的份上,就不计较了,但只一样,太子储位可必须要是我的,不然” “华严,太子储位不光是尊贵荣耀,也是千斤责任,剪个光头当和尚不难,但是我爹他还活得好端端的呢,总不能活活将他给气死,”他说。 “又犯横脾气了,在师父身边这么多年,哪个非要你当和尚了,”他问,“只是好端端的非要回去争什么东宫太子,你也不放眼看看,玉蝎皇族领地现今沦落的不如一个大理国大,”他说,“左右也是天意难违,难不成你还要率军去齐云山下四下里攻城掠地去不成?” “怎么,若是当真如此,师父他还想再将我送上斩妖台上去一次不成?” “不劳师父动手,华严第一个饶不了你,” “早料想到了,这三界中任何慈悲普渡,都是有条件的,” “放心,师父他自来知道你是他座下俗家弟子中最难渡化的一个,但是莫要忘了,师父他老人家也自来即是个争强好胜之人,”他说,“常言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你这柱栴香,师父他要定了。” “哼,救人一命,渡人一生,早知如此,当初倒不若是不要他救了,” “师父他是为了你好,不忍见你永世沉沦六道轮回之中,” “生死轮回很痛苦嘛?” “仁者见仁,” “那小蝶怎么办?” “她现下不是你师妹吗?” “华严,你” “急什么,谁说师兄不许娶师妹的了,” “华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 秀春女魔 (四) 常言道,天日晴好,难免不测风云,风平浪静,暗涌漩涡波澜,任谁也没想到,好容易一心在云台顶上眼巴巴的盼到中原武林大会完满结束,只想等着那些个在擂台子上一腔热血刀来剑挡的武林群雄和江湖豪杰一个个的打好行囊结伴下山,谁知却不料半途中横生枝节,秀春山下的秀春精舍中一个女魔头以上古邪法取处子魂魄炼化金丹的事情,不知竟自是自何处走漏了些许风声,竟自传到了在云台顶上参加武林大会比武争锋的少林,武当,青城,峨嵋四大门派掌门耳中,四大门派当家掌门本着护佑苍生之念,私下里暗中派遣几个心腹弟子乔装前去秀春山下的秀春精舍中打探一二,未承想十个心腹弟子中倒是却有九个一去不回,唯一逃命回来的一个还并非凡人,而是峨嵋山上一只化身人形假扮江湖侠客在当家掌门身边充个心腹弟子的千年灵猴,只因灵猴虽身为妖精,却可施法避过秀春精舍外金光护持,因此上才侥幸自那女魔头手中逃得性命出来替九位惨死弟兄来给当家掌门报信。 四大掌门一怒之下,即刻亲率座下百余弟子兴师动众的直奔秀春山下,上下左右的将秀春精舍四外给围堵个水泄不通,少林寺掌门法明禅师率手下十八罗汉弟子一马当先,排开一字罗汉阵在秀春精舍山门外指名点姓的要那女魔头出来受死,靡萍无奈,只好一身青灰僧袍裹身的只身前来打开秀春精舍山门,低头向前来山门前冲自己叫阵的法明禅师深深躬身行了一礼,“怎么,难道各位高僧大德不知这寡妇门前是非多的道理,明知贫尼是个活寡妇,这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还一个劲的在贫尼门前吵嚷叫阵,”她说,“明日江湖之中传了出去,这好说不好听的,可叫贫尼在这秀春山上大小寺观和山下左近村镇百姓眼中如何安身立足的啊,”她漠然冷笑的瞥眼看着眼前围堵众人,“都说是江湖中人侠肝义胆,除暴安良,但是看眼前这个阵势,分明即是替昨日里那几个不知死活的混账无赖报仇雪恨来了嘛,”她说,“怎么,擅自闯进贫尼的地盘子上来,偷看贫尼在禅房之中赤身洗澡,贫尼还不许一掌劈死他们的吗?”她问。 “大胆妖尼,你在这秀春精舍中日日以活人魂魄炼丹,杀生害命无恶不作,简直是丧尽天良人神共愤,更可恶的,却是假扮我佛家弟子在佛门净地杀人炼丹,败坏佛门名声,消解神圣信仰,断送众生慧命,诋毁如来清誉,你,该当何罪?” 法明禅师在秀春精舍前声声如狮子怒吼,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哼,好个无理和尚,动不动就该当何罪的,佛法又不是世间唯一至理真言,为何却偏要按着脖子迫人信仰,”靡萍冷冷笑笑,“说什么消解神圣,断人慧命的,殊不知这世间有些东西,本就不能太过神圣,”她说,“神圣至极,即成狂妄,人一旦狂妄了,旁人还胆敢开口说句话吗?”她问,“谁知道哪句无心之言一不小心触怒神圣,立时被一群狂妄疯子扑上身来乱棍打死” “姑娘,你不信佛法可以,但也不可如此妄造口业,你可知,诽僧谤佛,断人慧命,是要下十八地狱的,” “即是我下地狱,却又关你何事,更何况靡萍是天帝辖下民女,身死之后自是有酆都大帝辖下阴曹地府收管,却又劳你这无理和尚操个什么闲心?” “姑娘,败坏佛门名声,诋毁如来清誉,难道当真不怕因果报应,要你儿女早夭,断子绝孙的吗?” “好啊,常言道,冤有头债有主的,报应在无辜孩童身上,这因果报应,当真也是十恶不赦的很呢,” “姑娘,可知世间一切诽僧谤佛之人,家门定然是诸多不幸,你却为何一点也不肯给自己儿女子孙多积些阴德的呢,如此杀生害命,丧尽天良,儿孙日后的日子,只怕是也很不好过的呢,” “前月里贫尼在山下十五里外的长乐县中看见有些心烦意乱之村夫田妇动辄以柴刀砍杀街边孩童以泄私愤,难不成你佛门一脉也似那般不得意的村夫田妇一般欺软怕硬,专会报应在无辜孩童身上不成?” “这”法明禅师一时语塞,斟酌思虑之后当即话锋一转,“姑娘,你在秀春精舍中如此杀生害命,却总是错的,贫僧在此惩奸除恶,替天行道,义不容辞,” “哼,若说是杀生害命,贫尼在这秀春精舍中杀的人命,只怕不及当今皇上在满门抄斩诛杀九族时的一个零头,大师你若是当真替天行道,惩奸除恶,怎不见你亲自上杭州城里将当今皇上人头取来,” “胡说,当今皇上乃是真龙天子,怎容你这女魔头胡乱出言不逊,肆意诋毁编派,” “哼,前朝中那么多真龙天子,哪个不是为了争权夺位被人一刀杀了,” “姑娘,嘴下积德,可知这天意如何,始终是你我看不透的,” “但是上天容我活到今日,却又能容你这凡夫活到哪日?”她问,“算啦,说了这么多,贫尼却是也当真是有些不耐烦的了,”她说,“大师你即是寿星老儿上吊,嫌命长了,贫尼也只好做做好事,成全你了” “哼,大胆妖女,拿命来” 法明禅师一声雷霆怒吼之下,身后十八罗汉战阵立时开阵,外围武当,青城,峨嵋三派掌门亲率座下百余弟子扬威助阵,少林,武当,青城,峨嵋四大掌门在秀春精舍外施展毕生绝学,招招直奔女魔头面门,誓以她命祭奠死去座下九位弟子冤魂,战阵外围一众座下弟子一个个手持刀枪剑戟十八般兵器的正自和秀春精舍外以邪法掣肘的三百发条人偶殊死搏杀,争斗中一抹抹夕阳血色下一阵阵喊杀声声,一刀刀血肉横飞中一段段肢离破碎,秀春山下登时间刀光剑影,血染沙尘,顿成一片你死我活的刀兵血海,恰在此时,云台顶上未及各自下山散去的武林群雄听到消息之后纷纷赶来秀春山下增兵助阵,一脸同仇敌忾誓要替天行道,斩妖除魔之雄心壮志,在战阵之中殊死和三百发条人偶生死决杀,不念生死,誓要替世间除去此祸 但是常言道,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云台顶上一众武林群雄虽有千余众数,各个又都是身怀绝世武功的顶尖武林高手,但毕竟是仙凡有别,三百发条人偶以上古邪法掣肘,杀伤之力让人触目惊心,始料未及,短短不上两个时辰,秀春山下就已是尸横遍野,一片狼藉,奉玉帝之命率二十八星宿在秀春山上架设八卦炉的计都星君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擅自挥起自己一只云锦水袖,一阵仙风将秀春山下一众不知死活的凡夫俗子囫囵卷出战阵外面去,轻轻倒放在山下金元寺后院之中任他们将养伤势之后各自散去,之后自是一刻不敢耽搁,协同天帝委派下的玄孽,炽雪,云横,云霄四位护卫大人一起以牵蛊之法将方才战阵之中凶狠厮杀的三百发条人偶尽数引上秀春山来,陷在九宫阵法之中一个一个定在卦位之上,再由二十八宿众仙手持辟邪金刀一个一个砍掉脑袋削掉四肢,计都星君反掌推开八卦炉盖,命二十八宿速速施法将三百个人头尽皆丢尽八卦炉中以六甲丁火炼化,炉中霎时间传来阵阵凄厉惨呼,之后籍着这般凄厉惨呼,牵引着被削掉四肢的躯干一个一个依次蹦跳进八卦炉中焚烧炼化殆尽,余下众多四肢仍是一个一个蹦跶着争相跳进八卦炉中一同焚烧炼化殆尽,炉中腐臭渣灰自是要尽皆自炉内清除干净,不能带回天庭上去有污仙家清净,这一炉渣灰后来自然是命当地山神土地送去浮图山下的清水潭中尽皆填在清水潭底,因为这里风水萧煞,吮吸不到半点阳气,不至于让这些渣灰又在世间死灰复燃,被人拿去烧成陶土人偶为祸人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一 烟雨楼主 (一) 靡萍在秀春精舍中对秀春山上发生之事自是心知肚明了如指掌的,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当日在幽冥界中封印离殇大神之人中自是断然不会少了炽雪,玄孽,云横这几只孽障妖精,现今又来秀春山上害她,那个云横他竟然还带了他弟弟云霄来,也好,斗就斗到底吧,这场戏码,咱们看是谁人能够笑的最好,笑到最后 三百发条人偶尽皆在秀春山上全军覆没,自己当然也很快的就会变成八卦炉中一缕污秽浊气了,自己这一辈子总算该到头了 “好啊,穿着一身大红袍子死的,敢责是死后还想变作厉鬼回来找咱们追魂索命的吗?只可惜,没机会了” “少废话,此地不可久留,太上老君的桃花饮露丹效力至多不过三个时辰,三个时辰一过,咱们非被这秀春精舍中的降妖金光给打回原形不可,速速带上这女魔头尸身,尽快离开秀春精舍,” “怕什么,难不成咱们四人一起失了法力,现了原形,就必定会让这女魔头诈尸跑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女魔头方才服毒自尽半个时辰不到,身体还没僵呢,” 虽然玄孽,炽雪,云横,云霄四人一路上吵吵嚷嚷,戏言打闹的十分肆无忌惮,但是还是一路上顺风顺水的将在秀春精舍中平心静气的服毒自尽了的靡萍尸首扛到了秀春山上,连同身上那件大红袍子一同扔进八卦炉中以六甲丁火焚烧炼化殆尽,烧成的渣灰自是一样命当地山神土地送回浮图山下的清水潭中尽皆填洒在清水潭底,此时秀春精舍中这桩灾殃祸害看似是已经尽皆消弭殆尽,计都星君眼见得任务完满完成,自是一刻也不愿在秀春山上耽搁,与玄孽,炽雪,云横,云霄几位护法仙君执手告别之后即率领着二十八宿抬起八卦炉飞身回转灵霄大殿向玉帝大人回奏复命去了,这里炽雪四人也自是一刻不敢耽搁,一起去秀春山下当面谢过在外围战阵之中暗中施法助阵的华严莲澈二位大人之后也竟自是飞身回转凌霄殿中向天帝大人回奏复命去了,华严莲澈四下里看看秀春山下已经再无什么善后事情,自是一路上神清气爽的漫步回转到华仙郡中的华仙客栈之中,远远的就看见逝水忧云一手拉着云缺在镇口小桥流水之畔的一株参天大柳树下正自清风云淡的闲散喝茶,二人心有灵犀不约而同的淡然相视一笑,随即快步奔到二人身边,声言二人这几日里在秀春山下风尘困顿的苦心护法助阵,现下好容易拨云见日,那女魔头已在八卦炉中被烧成一把渣灰,怎么,干活的还没人给端碗茶喝呢,这不干活的却反而先在这里喝上雨前香茶来了? 逝水忧云素日里在兜率天上即本自是个十分不苟言笑之人,心中正自盘算着该如何敷衍应付二人玩笑,倏忽之间只见二人身后方向正自是风尘滚滚的一路跌跌撞撞来一个一身道袍不整的少年道士,这少年道士显见的是方才受到了什么极度惊吓,一路上跌跌撞撞的一头撞在华严莲澈二人身上之后竟自是倏忽之间沉沉昏死过去,逝水忧云见状,即刻俯下身来伸手又是替他搭脉又是掐他人中的,片刻之后,只见那小道士终于是眼皮一跳一跳的自深深昏迷之中悠悠醒转过来,“快,快,玄清观,那女魔头她,她自玄清观中劫走一男一女,师父说,只有各位护法大人,才能够自那女魔头手中救下那一男一女,如若不然,恐梵天大人震怒,人间要遭灭世之灾的啊” “什么,梵天大人震怒,这么说那被劫的一男一女定然是逝水穆沙太子和慕容飞雪那个小妖女了?”华严疑惑,“那女魔头是怎么回事,她可是我和莲澈亲眼看着她在秀春山上被扔进八卦炉中烧成一把渣灰的啊,” “哼,南天界中那群杂毛神仙,还能指望他们做成什么事情?”逝水忧云一气之下口无遮拦的破口大叫着说,“怎么,一群南天界中的杂毛神仙,将那女魔头扔进八卦炉之前,可有仔细验过她的身了吗?”他问。 “是啊,这倒却是一时之间疏忽掉了,”莲澈登时之间恍然大悟,“若那女魔头她事先自南岳山上盗来南岳仙土为自己另外塑成一个肉身,再将三魂七魄分一半进去,即是自己真身与一半魂魄被一起扔进八卦炉中炼化成灰,那余下的一半魂魄和另一具肉身融合之后,自是一般能够顺利自玄清观中劫持了人质逃回幽冥界去。” “没想到那女魔头当真还暗地里留了一手,”华严气忿,“只是这一手留的,当真让人十分有些措手不及,” “哼,那女魔头这一次却倒总是有些开窍了,”云缺冷笑,“想要七月七日生辰的处子魂魄,还是去阴曹地府中去找寻那些早早生病夭折掉的少女阴灵容易些,”他说,“何苦来到秀春山下来为祸作孽,杀生害命的呢,” “好啦,现下多说无益,还是尽快设法去幽冥界中将穆沙殿下和那小妖女及早救回才是,这二人也不知是怎么弄的,竟自是这般容易就让那女魔头自玄清观中劫走。” “哼,料想那二人根本即是故意,”莲澈一念之间幡然醒悟道,“当日是慕容飞雪那小妖女死活要将那女魔头给赶进秀春精舍中去,后来接连发生九昧蛊虫和鲲鹏神鸟之事,现下这千魂丹和发条人偶的事情又闹的这般大,穆沙殿下他倒是没有什么,那小妖女若是不将计就计,故意让那女魔头劫走,却又如何证明自己清白?”他说,“只是这穆沙殿下此次确是也十分太过放肆任性了些,”他气急之下忍不住连连赌气嗔怪,“这幽冥界中他当日虽是随同南天界中那群杂毛神仙亲身去过一次,但是那女魔头现下早已经成了个失心疯子,到了幽冥界中,谁知道她能对他们二人做出什么事来?” “如此这般还耽搁什么,咱们四人现下即速速赶往幽冥界去,” “怎么,不事先知会梵天大人一声?” “还来得及吗?” “就咱们四个,不多带些人去?” “人多显眼,一时间也难以照顾妥当,那女魔头脑袋瓜子本来即不十分好使,现下只余一半魂魄,咱们四人若是连个半魂之人都争斗不过,也就无颜再回天庭去了,” “哼,愚钝蠢笨之人在这世间惹的乱子,却倒是自来即比天资聪颖之人要多上许多,”云缺冷笑,“却倒也怪,上天究竟却是为何一定要将那女魔头生到这人世中来,而且,还放纵她在秀春精舍中一直为祸作孽到今时今日?” “天意难违,此事多说无益,左右上天也不会张嘴替自己分辩什么的,” “快别在此闲扯耽搁的了,幽冥界的入口在酆都鬼城,咱们还是快些追那女魔头去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一 烟雨楼主 (二) 虽然才不过是人间五月天里,梅雨季节尚未真正开始,但是蜀中浮图山下的酆都入口却经日里浓云滚滚,阴雨绵绵的,终年不见一丝云开日出端倪,进了酆都,也就算是真正进了阴曹地府幽冥之界的了,阳世与阴间一步分隔之地,头上少些阳光,多些阴雨,总也是件最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 不过想想那女魔头也当真是够痴愚顽固的,本来性子就不怎么样,还整日里窝在这阴雨绵绵不见天日之地,那性子当然却是会越发不好的了,当日若是肯多出来晒晒太阳,享受享受人间四季轮回,月明风清的,想来也不至于似现下这般失心疯癫的十分让人不可理喻,只是即是已然来到此地,那不消说了,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速速退避一旁,黄泉路,奈何桥,望乡台,孟婆楼,枉死城,阎王殿,自阎王殿之后即是两条岔路,一条路自是往十八地狱去的,另一条路是往刀山火海和铁城去的,那女魔头身上携着三百魂魄炼成的一团阴邪煞气,自是想要逃回幽冥界深处去替离殇大神解除身上封印去的,三百魂魄的数量虽然还远远不够,但是多少可以让封印微微松动一些,以离殇大神之能,只要封印稍稍松动一些,破印解封迟早是件指日可待的事情,因此上决计不可让那女魔头只身逃回离荒大神身边。 但是现下,想要进入幽冥之界深处,必须要先经过刀山火海和铁城不可,刀山火海自是很容易过的,只是这铁城,确是当真非人力可为之地,而更让四人大吃一惊的却是,原来逝水穆沙殿下和慕容飞雪那小妖女现下正在被困囚在铁城戏台之中,他们初入铁城戏台时定是一不小心选错了戏码角色,不然现下也不至于正在水塘子边上被千万村民绑在破竹筏子上栓石头向水里沉,任凭二人如何挣扎反抗,这戏中角色结局无法更改,华严与莲澈心急之下,不约而同的断然一掌将铁城戏台门口的琉璃盏击个粉碎,如此整座铁城戏台中的戏码即会立时停顿下来,趁此机会,二人飞身跃进铁城戏台自水塘子边上将逝水穆沙太子和慕容飞雪那小妖女自破竹筏子上解脱下来带出铁城戏台之外,几人方才一步跨出铁城,只听得背后轰然一声巨响,整座铁城戏台因为琉璃盏被击碎而瞬时间土崩瓦解,化为一地瓦砾灰烬,渣土飞灰,“可惜,可惜,”逝水忧云眼见之下忍不住一声长叹,“可知这铁城之中戏码尽数取自人间戏文词话,至今总也有几千卷之多,几近于人间半数戏文词话之众,如此一来,人间一半戏文词话要自凡人记忆中永世消失弥散,自此再不复存在,”他说,“如此当真也是作孽之极,虽说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是这二人性命与世间凡人却是全无半点干系,连累他们如此牺牲,当真是你二人罪过。” “哼,圣使此言差了,人世间的大毒太阳底下每日里都在重复发生着从前已经发生过的前尘旧事,也每日里都在发生着从前不曾发生过的新鲜事情,”云缺听了之后忍不住冷冷笑笑,“左右人世间那些个戏文词话之中十个里倒有九个是换汤不换药的东抄西盗之作,圣使放心,不过百八十年时日,那平白丢失掉的几千戏文词话,即会被人间好事之人尽数找补回来的,却又劳圣使大人你在这里无端操个什么闲心” “好啦,云缺,现下可不是你们兄弟二人肆意顶嘴斗气的时候,”华严淡然笑笑,“现下既然逝水穆沙殿下已然自那女魔头手中安然逃脱出来,还是让他带着飞雪姑娘先行回去玄清观中好生调养歇息去吧,”他说,“那女魔头现下却不知已经逃到哪里去了,实在不行,咱们也只好先行一步去离殇大神身边守株待兔去了。” “华严,若是穆沙猜得不错,那女魔头本是贪得无厌之人,三百魂魄必定是断然满足不了她的胃口,穆沙想,她现下应该是在血参池中才对,” “血参池,那可是十二岁之下因病夭折少女魂魄吮吸血参精气之地,为的是让她们来世身体结实强健一些,即如此,咱们还在此平白耽搁些什么?” 众人一念及此,自是一刻再不敢在铁城废墟前耽搁,匆匆沿着一路上的红河白骨,血泥腥腐直奔血参池方向而去,及至奔至此处,果然见那女魔头正自是以手中绣花布袋在胡乱抓捕池中少女魂魄,就似是人间七月里的稚子孩童在村边空草地上举着竹竿网兜抓捕蜻蜓蝴蝶一般,不分魂魄精元是否孱弱不堪,能多抓捕一个就是一个。 “哼,大胆女魔,你的死期却总算是到了,当真是自寻死路,”华严说话间,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掌中一捻真力径直向那女魔头面门倾力灌去,一旁的莲澈更是出手不留半点情面,他身内本自生来孕有天蝎胎毒真元,此时气急暴怒之下身内所孕胎毒精元悉数灌注在掌心之中倾力照着那女魔头头顶百汇穴上劈手就是一掌,再加上逝水忧云和澈水云缺在一旁双双分掌直奔那女魔头双肋命门之处,只听得一声低声呻吟惨叫之后,那女魔头一身南岳仙土塑成的真身登时间似碎尸万段一般被生生击碎成千万砂砾碎片,之后即被四人掌中一把三昧真火尽皆焚成一把腐臭灰烬,连一粒残渣都没有剩下。 眼见得那女魔头在四人齐心协力合掌痛击之下已然是死的连渣都不剩,那绣花布袋之中被拘的少女魂魄自是被四人一个不差的悉数释放出来,任由她们自行散去,那女魔头真身中剩余的两魂三魄自是和手中那团三百魂魄炼化成的阴煞之气一起被塞进她自己的绣花布袋之中,扎紧口袋,准备在四人自血参池一路返回到浮图山下的酆都城门外时顺势丢进三千亘河溺水之中彻底魂消魄灭干净。 但是虽然那女魔头已死,华严和莲澈却见逝水忧云他根本就没有要立刻离开血参池边上的意思,华严于是忍不住微微笑笑,“圣使你在等着什么?”他问,“是不是要等着华严和莲澈二人走后再低头在血参池边上寻找赤血元珠?”他问。 “华严太子,赤血元珠的事情,谅也瞒不过你什么,”逝水忧云一念之间忍不住轻轻叹口气说,“本座当初确是因为在秀春精舍中隐隐觉察到赤血元珠所在,那女魔头被扔进秀春山上的八卦炉中时本座也是暗自潜伏在一边的,没想到那女魔头在八卦炉中被烧成灰后,八卦炉里倒出来的灰渣中竟然没有一丝赤血元珠踪影,”他说,“本座当时还以为那赤血元珠被计都星君暗地里贪下来要送去灵霄殿中向玉帝请功讨赏,心中虽然气忿非常,但是一时之间确是也十分无可奈何,”他说话间又忍不住爽然若失的淡然叹了口气,“后来知道那女魔头未死,心中还很兴冲冲的一路追下阴曹地府中来,谁想到,最后却还是猫舔鱼鳔,让太子你太见笑了,”他说。 “圣使,不是华严说你,圣使你有时候确是也该好好动动自己脑子,”他说,“若是那女魔头身内当真有赤血元珠,咱们四人又岂能那么容易就在血参池边上将她掌毙?”华严太子一脸淡然微笑的看着他问。 “不对,是咱们全都疏忽大意了,”莲澈一瞬之间好像蓦然想起一事,“方才在血参池边上,那女魔头看见咱们来了,将手悄悄在身边一个刚巧路过的负责看守血参池的鬼吏身上碰了一下,想是那赤血元珠已经暗自被她给藏在那鬼吏身上,”他说。 众人觉得有理,即刻前去追赶那个鬼吏,没想到在奈何桥头却看见那个鬼吏已经被人所杀,逝水忧云他虽然在鬼吏身上没找到那颗赤血元珠,却在恍然之间隐隐的嗅觉到鬼吏身上被凶手残留下来的一丝微微有些熟悉的玫瑰酥饼清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一 烟雨楼主 (三) 众人自酆都回转来华仙客栈中之后,因为眼见得逝水忧云对寻找赤血元珠的事情一再隐瞒回避,华严和莲澈也不好再多过问什么,因为再过几个月天台山中的封印就要到期,所以他就和莲澈一起带上云缺先回天台山上的沐云寺中清修精进去了,他此次本就是奉师父之命和莲澈一起上天台山上看守山中封印去的,自然不会为了赤血元珠的事情在华仙郡中耽搁一点时间。 逝水忧云这里自然也是先将荼蘼给送回了天目山上的云栖寺中,然后一刻不敢耽搁的只身赶往宣城之中那座开在水阳江畔的烟雨楼中。 这烟雨楼中因为玫瑰酥饼的味道让人赞不绝口,所以长年以来不分四季时节的,生意一直都兴旺的很,要说这烟雨楼中的玫瑰酥饼的味道确是可以被称之为是宣城中的一绝,但是自从逝水忧云第一次上烟雨楼上来吃玫瑰酥饼时,就隐隐的感觉到这玫瑰酥饼的味道有些微微的熟悉之感,好奇之下仔细调查了一下这烟雨楼的来历,才发现这烟雨楼竟然已经在水阳江畔开了三百年了,玫瑰酥饼是烟雨楼中的一道招牌点心,这家烟雨楼烘烤出来的玫瑰酥饼在宣城内外声名远扬,一路卖到杭州和台州,甚至连泉州府中都时常有人托人捎带回去品尝,店家生意兴旺本来在任何行当里都是件好事,但是奇怪的却是,这座烟雨楼的楼主平日里却看似对自家生意懒散懈怠的很,每日里的玫瑰饼数量有限,只有三千个,多一个饼子也不肯卖给人家,送上门的生意不做,却每日里亲自带着妻儿穿着粗布素袍上敬亭山上采松子去,这烟雨楼在水阳江畔三百年,世人都知道这楼主一家和楼中侍女多半是一群妖精,但是只要饼子好吃,谁也不会去太过计较,神仙妖精的世界与凡尘俗世本没什么两样,神仙触怒了三清玉帝会被贬下凡间,妖精犯了清规戒律,也会被赶出妖界,流落人间,兴许本来就是几只流落到烟水人间里来过活度日的落魄妖精,只是现下生意做大了些,身份尊贵了些而已,本来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逝水忧云可自来也不这么认为,他本来就有个在天妖界中当妃子的表姨,还有个在天妖界中当败家少爷的弟弟,所以他深知妖精虽然也有流落人间过活度日的,但是能似烟雨楼主这般看淡人世繁华的却并没有几个,妖精一旦在人间站稳脚跟,只怕是连当皇帝的心都有,能够三百年心如静水的在水阳江畔守着一座生意兴旺的烟雨楼安分度日,三百年间竟然连宣城之主的威风荣耀都没惦记过,当真是不可思议至极。 所以逝水忧云一念至此,已经悄悄在烟雨楼外暗中设下八方六合擒妖阵法,虽然身后那两个讨人厌嫌的云游僧人了尘和水尘不知何时又已经鬼鬼祟祟的躲在一边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但是逝水忧云现下也确是根本一点都顾及不到他们了。 了尘和水尘很知趣的自水阳江畔一棵粗壮的大柳树后转出身来,自告奋勇的要替逝水忧云在烟雨楼外蹲守,逝水忧云也不理他们,只在烟雨楼下耐心等着,一直等到半夜子时,烟雨楼挂出打烊的牌子时才飞身一跃到烟雨楼三层回廊上面,因为这烟雨楼虽然有三层楼阁,但是迎接八方食客的却自来只有两层,第三层是烟雨楼主全家和一众侍女奴婢的栖身所在,那些个小妖女就暂且不去理会了,逝水忧云现在一心只想要将这烟雨楼主给亲手擒获住,押上兜率天去交给师父裁夺处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二 大理惊变 (一) 自从慕风颜和华莲仙子带着他们的芍药姑姑离开花神祠开始,斩孽和至真就寸步不离的跟随在三人身后,想要借机和大师兄斩情一起混上花王山去。 怪道当初斩孽和至真在杭州城内外的数百间寺院中遍找不到斩情踪影,因为他们当初只是一味的在寺院中寻找一个自襁褓之中就被舍入佛门的小和尚崽子,即是找到普照寺中也一样如此,他们当时只在普照寺中看见了那个随缘,因为那个随缘他并不是斩情转世,所以二人在普照寺中也就一点都没有耽搁 直到九年前,二人在上清观门口看见饮恨,看见这个才不过七岁年纪的饮恨真人那对一绾青丝半掩的黛青眉睫下的翦水双瞳中溘然流露出的一捻或许是与生俱来,却定然是曾经被深深埋葬掉的清澈眼神和目光,曾经,他一双黛青眉睫下的翦水清瞳中,已经深深埋葬下多少风轻云淡的伪装下那一丝散化不去的阴沉深湛,因此上才额前一绾青丝半掩,遮掩住一双黛青眉睫敛眉紧蹙,遮掩住一双翦水双瞳阴沉清冷,灵犀深湛。 斩孽自然是知道华莲她当日虽然在极乐殿前的香樟木堆上被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火烧成了飞灰,但是其实被烧成一把飞灰的只是一缕被花皇劫天用障眼法幻化成嘴角沾着几滴鲜血的华莲样子的如水青丝,真正的华莲仙子当日已经被劫天和水祸自偏殿之中救走,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五蕴不空,那日大师兄他用剪子亲手自华莲头上剪下来一缕如水青丝之后,就将那缕青丝交在这个五蕴不空手里,好让他日后有机会去化乐天上将这缕青丝交在华莲父母手里,但是后来因为大师兄他并未亲手将华莲处死,五蕴不空他看着那缕青丝左右也已经无甚大用的了,就顺手扔在了关押华莲的偏殿之中,谁想到却被劫天他顺势用这缕青丝以障眼法幻化成华莲样子戏耍五蕴不空,这五蕴不空他当日其实只是在窗外看见了华莲嘴角渗血的躺在地上,就立时咋咋呼呼的飞奔来极乐殿上向佛主禀报,根本不知道他一句话出口的结果是让大师兄他在极乐殿中也差点当场跟着一起咬了舌头。 幸而当时大师兄他身上有佛主的封身法印,就算是想要咬舌头也是有心无力,佛主在他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之后就让五蕴不空送他下凡投胎去了,斩孽在普渡山上接到佛主法旨之后本来因为担心大师兄还特意和断恨一起回去西天极乐净土问佛主难道就不怕大师兄他在下界中再接着咬一次舌头? 但是佛主却告诉二人根本不必担心,大师兄他当时因为伤心过度,根本没注意到火葬堆上的那个华莲本是用一缕青丝幻化出来的障眼之法,投胎转世之后,以大师兄的法力,一定可以感应到华莲她还在人间大地上好端端的活着的,只是因为他当日已经在华莲身上施下了九戒极刑,只怕会因此而替华莲她担心忧虑上很长一阵子的 沈玉真人自是知道自己自象山中带回来的这只小鹿儿是斩情转世,因为这沈玉真人与斩情的父亲慕千云在昔年里本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八拜之交,斩情的爷爷慕随风大人本是遍净天上的兵部尚书,家中三妻四妾的生了一堆儿子,斩情的父亲慕千云是家中长子,日后是有资格掌管整个兵部尚书府的,结果因为当初不忍杀死自己和叶水黛的亲生孩子,而是在孩子不到三个月时将他亲手抛弃在极乐大殿门口,被家中几个兄弟趁机向族中长辈告状,说慕千云存心留下那孽障崽子性命,给全族招灾惹祸,那慕随风后来不得已在族中众人的逼迫下亲自下手封印了慕千云和叶水黛身内法力,又施法将他二人化身成为两只花鹿流放到下界的象山中受苦,那慕千云和叶水黛在象山中偶然遇见来象山之中闲逛游玩的沈玉真人,无意间向沈玉真人说起二人现在如此下场其实全是拜二弟慕千忧所赐 沈玉知道慕千云的二弟慕千忧本是慕随风和府内一个身份卑微的蛇精侍妾所生,这个蛇精侍妾名叫秋霞,娘家本在青城山中,是条还算有些道行的七步蛇妖,自从这个秋霞在兵部尚书府中生下慕千忧之后,就一心想要让慕千忧成为慕随风指定的兵部尚书府继承人,所以在慕千云的几个弟弟中,这个慕千忧是和大哥慕千云明争暗斗的最厉害的。 虽然慕千云在象山中并未对自己被罚为鹿身的事情对沈玉说的太过仔细,但是这沈玉真人却还是在慕千云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出来当初慕千云和叶水黛将孩子扔在极乐大殿门外的事情本该是慕千忧他有意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兵部尚书府一脉族众跟前大肆抖落曝光出来的才对,因此上心中很想好好惩治慕千忧一番替慕千云和叶水黛报仇。 因为之前沈玉曾经在青城山中偶然见过慕千忧一面,当时他应该是跟随母亲秋霞回青城山中串亲戚来了,沈玉当时就感觉到这个慕千忧在容颜上竟然是和慕千云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又隐约听说到这秋霞昔日里在青城山中的名声不是太好,似乎是在嫁给慕随风之前曾经和一只麦积山下的灰狼不清不楚的纠缠过一段日子,所以这沈玉真人就开始仔细的在青城山中打听探查这个秋霞在嫁给慕随风之前的一些事情,最终在秋霞的一个远房表妹,一条名叫珠儿的小花蛇口中证实了慕千忧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慕随风的亲生儿子这个猜测 沈玉以珠儿年轻貌美,极有可能被慕随风一眼看上,纳入兵部尚书府中为侍妾的说辞挑唆诱惑珠儿去慕随风跟前告那个秋霞的黑状,慕随风半信半疑之下设法自慕千忧身上弄出一滴血来和自己滴血相认,果然发现二人的血滴在水中并不相融,盛怒之下将慕千忧身上的真言封印收回之后,将他和秋霞二人一起赶回青城山去,发誓和他们母子二人生死不见 后来,斩情因为碧血元珠的事情被极乐佛主贬下凡来投胎,自然就投来了他生母叶水黛化身成的那只雌鹿身内,但是因为斩情出生后也是鹿身,慕千云和叶水黛就想要带着斩情一起去花王山上投奔劫天和水祸,看看能不能有机会借劫天和水祸的法力让自己全家化成人身。 沈玉当时坚决不同意慕千云和叶水黛携着斩情一起去花王山上,提出至少让斩情留在自己身边,慕千云无奈答应,在和斩情临分别之前自身旁一只大树洞中叼出来一块背面镌着慕风颜三字的云水观音玉佩交给沈玉,因为这块云水观音本是慕千云和叶水黛当日的定情信物,二人的孩子在遍净天上出生之后,慕千云就给孩子取名为慕风颜,所以慕风颜是斩情的俗家名字,但是自从孩子三个月不到即被慕千云狠心丢弃在极乐大殿门外之后,这个名字也就一直没有再被任何人提起过。 慕风颜在跟随沈玉回来普照寺中之后,总是会时不时的将眼睛盯在济明师父身边那个法名随缘的小娃娃身上看,后来沈玉悄悄告诉他,那个当初设计陷害他父母被罚为鹿身的慕千忧现下已经投胎在了大理皇族之中,而这个随缘就是那个慕千忧在人间的一个皇弟,这小娃因为身上的一枚清徽紫印被他父皇下令沉江处死,是沈玉当日偶然路过澜沧江将他救起来带回普照寺中托付给济明师父抚养照料的,不过沈玉却一直并未将实情告诉济明,只对他说这个孩子是自己自钱塘江中救上来的 斩情那时刚刚才将自花王山上千里迢迢的赶来普照寺中想要将他带回去花王山上去见他父母的华莲气走,因为他现在还是鹿身,虽然这确是个混上花王山上去寻找碧血元珠的好机会,但是毕竟因为胎障关系,当时他身内法力还未完全恢复,无法封印住自己真身,如此在花王山上很容易被劫天和水祸认出他来 所以斩情当时就将心中一番精心设计向沈玉真人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他想要冒充随缘,设法回去大理城中继承大理皇位,顺势杀了那个转世投胎的慕千忧替父母报仇,之后借着大理皇上的身份公开和花王山结交,利用大理皇上的身份设法将碧血元珠自劫天和水祸手中骗取过来 沈玉真人觉得斩情此计倒是十分可行,就在七岁那年将他带回去上清观中,师徒二人利用杭州城中的灵通消息不停打听大理城中动向,后来斩情更是偶然在上清观外遇见化身为一对除妖驱鬼的江湖术士的斩孽和至真,就顺势将二人收进上清观中,后来更是让斩孽和至真出面替自己料理江湖上一百多家大小赌庄中的繁杂俗务,再顺势想尽办法和披云山结交,仔细探查乌血元珠下落。 斩情身上自是有沈玉真人仿着随缘身上的那枚清徽紫印替他刺上的黛青,而斩情在上清观中和杭州城中本来并不需要太过遮掩自己真容,因为他自七岁化身成精开始就可以施法封印住自己真身,这样就算是他昔日里在千光山上抚养长大的那些孩子偶然来到杭州城中,也只会以为他只是一个和昔日的斩情圣尊容颜有些相像的凡人而已,甚至在江湖上,他也一直未曾以青纱遮掩过自己面容,因为只要封印住自己真身,他在任何人眼中都不过只是一个和昔日里的斩情圣尊容颜稍稍有些相似的凡人。 但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斩情在和乱云殿八大护法私下结交时却一直都是将自己给易容成随缘样子的,而在上披云山上去找裳千炽时更是要将自己给易容的和随缘分毫不差才行,因为沈玉真人告诉他前世随缘曾在披云山上当了九百多年的洒扫杂役,就算是已经投胎转世,裳千炽也必定是可以认出随缘他来的。 其实斩情在普照寺中一眼看见随缘时也已经隐约认出他来了,因此上在决定冒充随缘去大理城中继承大理皇位时,在心中还微微的对这个随缘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因为他心中总是觉得这个随缘若是能够有缘留在普照寺中当一辈子和尚,想来也是个极好机缘,所以才会在江湖上继续心安理得的冒充这个随缘的大理皇子身份一步一步的精心进行着自己心中夺取碧血元珠和替父母报仇的双重计划。 不过因为斩情心知自己此番计划虽然是为了能够顺利自劫天和水祸手中夺回碧血元珠,但是其中毕竟还是牵连着自己的私仇恩怨,如此行为日后必遭因果孽报,所以他自云鹭山上回去嘉兴城中之后就有意开始避开斩孽和至真,不想让他二人跟着自己一起去大理城中冒险。 但是斩孽和至真虽然心中知道斩情心思,却一直在暗中寸步不离的跟随在他后面,不然他又岂能那样顺利的自洱海竹笼中轻易逃出命来,而且若是没有斩孽事先去峨嵋山上给沈玉报信,沈玉又怎会那样巧的偏巧在他跳钱塘江时现身在海宁府中,其实在斩情跳进钱塘江之后就是沈玉一直在以道法护着他的,不然一个封印了自己真身的人在钱塘江中飘荡几日却一毛未损的好端端活着,这简直就可以成为钱塘江边上的一段千古奇谭了。 就在斩情被沈玉真人带回普照寺中义清修精进为名躲避大理城,披云山,逍遥观和淳王府的四面围杀时,华莲她却偏巧在这个时候又来普照寺中找他,要将他带回花王山上去见他父母,斩情觉得现在既然自己已经能够施法封印住自己真身,那此时自然正是一个混上花王山去的绝好机会。 斩情自是知道当初在杭州城中为什么那个自己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是连见都没见过的一面的逍遥观大掌司禅水花梨她却为什么想要一心找个借口将自己名正言顺的杀掉,因为自己曾经无意间在那个禅水花梨道袍中的内衫上看见了一朵青裳宜欢花的刺纹,私下里多加探查之后,才知道这个禅水花梨她幼年时曾经在澜沧江畔游玩时被一个采药人给装进了身后背着的大药篓子里面,准备拿她去炼药,是劫天和水祸在偶然路过那个采药人身边时花了几两银子将她自采药人手中买来放生了的,这个禅水花梨她在心中一直想要找机会报答劫天和水祸的恩情,所以在听说了华莲在西天极乐净土上被斩情圣尊下了九戒极刑真言封咒之后,还曾急急的想要去花王山上看她,无奈因为闯不进去青裳花境四外的封印结界,让花王山上的小妖带路人家又不肯,就只好托自青裳花境中出来的小妖替她向劫天和水祸捎去自己对华莲公主的深深同情和可怜。 没想到接到口信的劫天和水祸后来竟然亲自来青裳花境外见她,告诉她那个斩情圣尊他已经因为碧血元珠的事情被极乐佛主贬下凡间投胎来了,让她在人间找到那个投胎转世之后的斩情一刀杀掉替华莲报仇。 这个禅水花梨她本来并不认识斩情,只是隐约听那些下凡来杭州城中闲逛的极乐殿中的带刀侍卫只言片语的说过一些关于什么青丝手链的闲言碎语,后来因为偶然间看见了饮恨随身佩戴的那块云水观音玉佩,她一眼看见玉佩上垂挂着的一条青丝结成的手链,就在心中认定了这个饮恨十有八九就是那个斩情圣尊转世,为了报答劫天和水祸昔年里在澜沧江畔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就一门心思的想要将饮恨找个借口光明正大的杀掉,然后将他的人头送去花王山上讨一讨劫天和水祸的欢心。 所以斩情当日在乱云殿中才那样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在自己面前一刀抹了脖子自尽的,虽然自己和她无冤无仇,但是为了日后能够顺利自花王山上寻回碧血元珠,这个已经认出自己身份的禅水花梨她是必须要死的,虽然后来因为在裳千炽和段云霆的暗中算计下让他在大理城中惨败,但是现下,自己在跟随华莲回去花王山上时毕竟也是因为禅水花梨已死而不再有任何被揭穿真身的危险 当然,斩孽和至真也不会放过这个趁机混上花王山去的绝好机会,所以就一路上远远的尾随在大师兄身后,想要趁机和大师兄一起混上花王山去。 只是无奈,天不随人愿,因为这花王山本在青裳花境之中,而青裳花境四外都有结界封印,斩孽和至真二人根本就闯不进去,无奈只好在青裳花境四外转来转去的想要找到结界封印的破绽所在,但是一连三月都一无所获。 就在这时,二人在青裳花境外接到大师兄自花王山上传下来的消息,让他二人立时去大理皇宫之中探查一番。 其实斩孽和至真此时在青裳花境外也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些关于大理城中的小道消息和八卦传闻,听说是大理城中那个新登基为帝的段云霆陛下已经一连几个月都没有上过朝了,他三月以前就命人在他的寝宫之中架起了一座八卦丹炉,然后经日里就只是一味的在内宫之中炼丹修道,递上去的奏折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朝中文武大臣无奈,只得彻夜跪在段云霆的寝宫外求他不要再一味痴迷修仙炼药,还是将心思用在批阅奏折,勤勉治理朝政上才是正经。 但是那段云霆却根本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任凭朝中几百文武大臣轮流在他寝宫外面彻夜罚跪,自己却还是一门心思的在内宫之中摆弄他的八卦丹炉 斩孽和至真在接到大师兄自花王山上传下来的消息之后感觉到此事微微有些蹊跷,就在夤夜之间暗自潜进大理皇宫之中,仔细探查之下,竟然发现八卦炉前那个整日穿着龙袍在丹炉前潜心炼丹的人其实根本就不是段云霆,而是那个仙姑祠中的慕云尘孽,当日他二人自化名饮恨的大师兄从宣城之中回来嘉兴城中开始就一路在后面跟着他先去仙姑祠,又上披云山,最后才一路尾随着他来到大理城里,段云霆和慕云尘孽自然是都见过的,二人立时知道段云霆他那时一定是已经被披云山乱云殿自大理皇宫之中劫持走了 二人惊觉到大理城中的这个天大隐秘之后立时来青裳花境的结界封印外等着大师兄斩情,大约在两日后的夜半时分果真见到大师兄匆匆自青裳花境中出来和二人汇合,因为斩情自从跟随着华莲上了花王山上之后,就因为华莲在心中对他这头小鹿精十分爱不释手而被劫天水祸将他送给华莲当了贴身侍从,因此上在花王山上的行动总还是稍稍自由一些,此次他在花王山上听说了段云霆已被披云山自大理皇宫之中劫走的事情之后,以想要前去披云山上查探为名求得华莲放他下山,因为乌血元珠现在还在段云霆手中,劫天和水祸在心中料定裳千炽此次派人去大理皇宫之中劫持段云霆必是因为想要自己段云霆手中夺回乌血元珠的,所以华莲只是在心中以为他因为刚才上来花王山上,心中自然是急切的想在她父皇母后跟前立些功劳,邀功请赏,但是前去披云山上夺取乌血元珠毕竟是件十分危险的差事,所以华莲要他在半月之后,不管乌血元珠到没到手都要立刻放下此事回去花王山上陪她。 但是斩情的父亲慕千云却在私下里叮嘱斩情不管怎样一定要将段云霆自披云山上救出,因为据花王山上那些个刚刚自披云山上探查回来的妖兵说,那裳千炽他一直在披云山上叫嚣着等到自己段云霆身内逼出乌血元珠之后,就架起柴火堆来将段云霆给活活烧死,之后用拘魂印拘了段云霆魂魄,将段云霆的魂魄给扔进浮图山下的三千亘河溺水之中让他魂消魄灭 这慕千忧虽然并非是慕千云的亲生弟弟,但是毕竟是生在兵部尚书府中也长在兵部尚书府中,多年来在府中也对慕千云他一口一个兄长的唤着,所以慕千云对慕千忧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兄弟情分的,自然不会忍心眼睁睁看着他最后在浮图山下的三千亘河溺水之中落得个魂消魄灭的凄惨下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二 大理惊变 (二) 因为乱云殿中的八大护法现在还没有一个知道饮恨这个在江湖上尽人皆知的大理二皇子是慕风颜假扮的,所以斩情现在的身份自然还是饮恨,因为知道乱云殿八大护法之中唯有云逸真人的消息最为灵通,所以三人在青裳花境外一刻也不敢耽搁,一路上快马加鞭的赶去嘉兴城西三十里外的云鹭山上去找云逸真人。 但是很意外的,三人却在云鹭寺中一眼看见了降龙山上的大当家的沈归尘,二当家的陀陀和平南王府中的大辽皇孙耶律成仁,原来在逍遥观中那几十个小道姑在平南王府中被尽数以妖法处死之后,耶律成仁即开始因为扫南王府中的完颜烈重病在床而明目张胆的在淮安城头上竖起大辽狼旗,穿起大辽衣衫,打着反金复辽的旗号四下里招兵买马,纠集淮安城左近南逃来的大辽契丹族人内外勾结,一气抢占了江淮一带七八个大小城头,眼看着反金大军数量越来越是众多,声势越来越是浩大,甚至扬言要北上直取洛阳,活捉大金国主,淮水一线金军防守顿时一片大乱,各守军将领因为担心江淮南岸的大宋朝廷趁机和耶律成仁相互勾结,里应外合算计大金,纷纷飞马向洛阳城里报急。 大金国主接到淮水一线传过来的八百里加急文书之后登时怒不可遏的点齐十万军马,自己亲身披上戎装一路上日夜兼程的直奔淮安而来,他此次御驾亲征的目的只有一个,剿灭反贼耶律成仁之后,再顺手将扬州城给夺了,想那大宋皇上心思也未免太过天真,每年区区几十万匹丝帛几十万两岁银就想安享江南半壁江山?左右现下岳飞王彦韩世忠都已死了多年,三人手下多半也已经解职卸甲,赋闲在家,大宋朝廷中能打仗的武将已经没几个了,只要在长江两岸多多攻打几座城头下来,这江南富庶之地的丝帛白银还不是想抢多少就是多少? 其实在这大金国主入主中原的六十几年中,虽然因为纵容金兵在各个州府郡县之中肆意烧杀抢掠,欺男霸女,而在中原百姓之中恶名远扬,天怒人怨,但是毕竟他文武双全,领兵治国才能非同小可,百姓虽然对他怨恨,但是大金国辖下中原之地却远还没有到饿殍千里,民不聊生的地步,所以只要大金国主一声令下,御驾亲征,大军压境之际,文韬武略都比大金国主稍逊一筹的耶律成仁自然无半点还手之力,仅仅数月时间,耶律成仁手中的几万军马即在大金朝廷十万精兵强将的四面夹击之下节节败退,耶律成仁无奈,只得匆匆放弃淮安,率领手下残兵败将自淮河北岸驾船狼狈南逃至大宋境内,那时候他手下的数万军马已经一路溃散逃亡的差不多了,身边只有一男一女两位身穿白衣,素纱罩面的浣花使者忠心追随在他左右,三人一路南逃至大宋境内之后却被江淮守军认出,一路追杀三人到嘉兴城外,三人无奈只能一路奔逃来嘉兴城西的云鹭山上躲灾避难,耶律成仁心中疑惑身边这两位虽然一直就是来历不明但是却自来对自己俯首帖耳,忠心耿耿的浣花使者为何要一心怂恿自己跟着他们一路逃来云鹭山上,这岂不是等着向大宋朝廷自投罗网,自寻死路?但是他那时确是已经走投无路,无可选择,心中一心只惦记着若是身边这二位浣花使者当真想要拿自己向大宋朝廷邀功请赏,换取一世荣华富贵,那自己不妨就仗义成全他们,如此一来,来年到了自己的祭日那天,他的坟头上兴许还能多几张纸钱 几日之后,云鹭山上,云鹭寺中 “跑啊,还想往哪里跑,以为跑进天妖界里帝子他就一个个的再也找不着你们了,”云逸塔前几株枝繁叶茂的苍松翠柳之间,玄孽一脸怒气冲冲的手执七尺长剑忿忿不已的冲着三个正一脸灰头土脸的垂手侍立在大松树底下的三个少年男女一阵气急败坏的狠狠数落了一顿之后,心中一捻无名怒火总才算隐隐约约的渐渐被消解四散开去,其实说起来,他和眼前这几个惹祸妖精的交情本来也不算太大,犯不上为他们在人间界里的那些胡作非为如此大动干戈,气急败坏,他心中只是一心气恨这几个不知好歹的惹祸妖精如此肆意糟蹋当年帝子对他们的一片苦心,玄孽至今记得当年在桃花山上,因为二殿下忘尘抵死不肯放归尘去人间界里投胎转世,无奈之下,帝子只好私下里瞒着父皇悄悄跑到梵天界去求梵天大人和帝释大人,二位大神后来以身内千万劫混元真力输入归尘身内,才最终救了他命,谁想到他刚一清醒之后就私自瞒着二殿下从桃花山上逃了下来,去浣花山上找他的八拜之交江漓,后来发现江漓他已经转世投胎成平南王府中的大辽皇孙耶律成仁之后,就和陀陀一起以浣花使者的身份长年伴随在他左右,他们若是肯安安分分的在人间界里待着倒是也好,可那耶律成仁他暗地里却指使两个浣花使者以降龙山清风寨为掩饰,四下里暗中去行刺宋金两国之中一手参与了联手攻辽的皇族宗亲和文臣武将子孙,甚至连赵玖儿都算在其内,他们心中不是不知赵玖儿他本是当年的千叶太子,也就是帝子座下左侍卫南风转世,当年因为天帝一直不肯原谅他,因此上纵是他在人间界里每一世轮回转世时都能够有幸托生成花妖之身,但是天帝也定要他在人间历经十世轮回之后才能够回天,赵玖儿已经是他在人间界里十世轮回的最后一世,若是在阳寿将尽之前横遭惨死,只怕又要被打入枉死城中受苦,还有逍遥观中那几十个小道姑,前世无冤今世无仇的,他们却忍心以妖法杀害她们 “哼,是她们自己害了她们自己的,和我们有什么相干,难道妖精见了神仙不杀,在神仙眼中就不是妖精了?”陀陀一脸不服气的在玄孽面前大声替自己辩解。 “嗯,一口信口雌黄的本事这三百年来倒是一直渐长,不过还请陀陀仙子千万记住,你哥哥他当年欺天枉上,罪在不赦,别以为这辈子已经有幸托生成花妖之身就算是功德圆满,修成正果了,只要帝子愿意,随时可以将他的仙身废了。” “哼,我看他敢,等到日后离荒大神将身上的炽月翎水箭伤养好,或是离殇大神封印解除,这天庭到底是谁说了算,可还不一定呢。” “嗯,你不说我倒忘了告诉你了,离荒大神他这辈子已经再无心争当天帝了,至于离殇大神,他夫人糜萍刚刚因为千魂丹的事情被诛杀在幽冥界中的血参池旁,你还能指望什么?”他说。 “可是陀陀现在不是也没有亲手犯下什么大错嘛,玄孽哥哥,陀陀知道玄孽哥哥你的心地一直就是十分十分的温柔善良悲天悯人的,现在,我们既然都已经到家门口了,你就高抬贵手,放我们走吧” “放你们走,可以,不过,”玄孽微微有些似笑非笑的凝眸看着陀陀,看着她在大松下一下一下的翻眨着的那双格外灵犀清澈的含情媚眼,“不过你们也知道,无边孽海中那座机关暗道无数的珊瑚迷城,始终是帝子心中的一个心头大患” “哼,有话直说,不过就是想要陀陀帮你暗中毁掉那些连通三亿恒沙世界的机关暗道而已,可是毁了又有何用?凭离荒的本事,想要随意出入三亿恒沙世界中的任何一个地方,难道还非得要躬身去钻那些老鼠道不可吗?” “这你们就不用管了,”他说,“你们现在最重要的只是向天庭戴罪立功而已,至于立的到底是多大的功,或者是什么功,帝子他倒是一向也不会太过计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二 大理惊变 (三) 云逸那时正在云隐真人和那三个孽障崽子一旁的一棵千年古松树下平心静气的清修打坐,不等饮恨上前开口,已经将段云霆因为想要私吞乌血元珠,和裳千炽反目,现下已经被裳千炽自大理城中抓去披云山上,挑断双腿青筋之后押在山下水牢里面的事情一字一字闭着眼睛向饮恨和盘托出,而且在饮恨一脸大惊失色的气急败坏下继续轻描淡写的淡然向他细心解释起披云山水牢之内和一般寻常水牢之中的最大不同之处: “披云山的水牢里,水池中的清水冰寒彻骨,但是因为段云霆身内有乌血元珠护体,想来还不至于忍受不住,挑断双腿青筋只是为了让他在水池之中老实一点,因为披云山的水牢之中只有手枷,没有脚枷,只能枷上他的双手,至于脚上,给他坠上两只五十斤上下的大银镯子也就成了,这样一来,他最多也就能将头和脖子露出水面来,连手枷都要浸在水里,”他说,“但是这披云山上的手枷是前后两层,前面一层竹枷夹住的是十根手指,后面一层木枷夹住的是两只手腕,这两层手枷之间有销簧机关,池水浮动时,木枷松一些,竹枷就会紧一些,竹枷松一些,木枷就会紧一些,其实他心中自是十分希望木枷紧一些的,”云逸说到这里,忍不住云淡风轻的微微轻叹口气道,“因为十指连心,如此苦刑,岂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大理皇子能够忍受得了的,但是好在裳千炽他自来即是个十分讲规矩的人,”他说,“水牢之中的囚犯,一日两餐总还是一顿都不会差的,吃饭之前水面会下降一些,让他的肩膀和戴着木枷的双手能浮在水上,捧勺子吃饭,每餐一碗蛋羹一碗鱼汤,外加三两芋头,二两山药,一两都没有克扣他的” “混账,蛋羹鱼汤是发物,最能加深伤口疼痛,芋头山药听说是大哥自幼吃了即浑身难受的禁忌之食,裳千炽这只丧尽天良的小豹子精,乌血元珠即在大哥身内,施法逼出他身外即可,他是故意的,他知道大哥身为凡人,一口将乌血元珠吞吃掉容易,想要自己再从身内逼出来可就难了,”饮恨感觉到自己心头一阵无名火起,“大哥他也真是,竟不知吞掉乌血元珠之后,即是三年不饮不食也不至于饿死。” “但是不至于饿死可不代表感觉不到饥饿,”云逸听了之后苦苦笑笑,“身为凡人,即是吞了乌血元珠,三日不饮不食也会饥渴难耐,纵是知道自己决计不会饿死,但是饥饿的感觉又是谁能忍受的了得?”他说,“更何况段云霆他自幼在王府之中娇生惯养,很多旁人能吃得的苦头,他也未必能吃得起的。” “哼,裳千炽他果然还是个没断奶的娃娃,敢则是在他眼里,相比妖染大理,还是耍弄大哥取乐更加让他觉得泄恨好玩一些,” “无妨,大理城中现下已经是慕云尘孽在当皇帝了。” “这个不用你说,”饮恨忿衍之下心中着实是一阵一阵悔不当初至极,而且也愈加发觉到原来禅水花梨这只凤眼小竹叶青蛇精在有些时候其实还是很有远见的,妖精就是妖精,即是经日里在人间积德行善也仍然是个妖精,身为凡人,却心甘情愿将自己的一辈子托付在一群妖精身上,当真是无异于耗子舔猫,飞蛾投火,就是两个字,“找死” “哦,忘了告诉你了,浪卷流苏现下正被裳千炽他发派了一个十分清闲自在的轻松差事,在山下水牢里看守段云霆,一不要让段云霆死了,二不要让他跑了,因为不在水中浸上整整七七四十九日,他身内的乌血元珠是不会自己滚出来的,” “让乌血元珠自己从身内出来,非将吞珠之人在水里给折腾的死去活来不可,”饮恨怒极,“这么说大哥他岂不是每天都要在池中被灌个水饱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每日将他拽到水池边上,迫他喝上两大玉瓢清水,他若是不肯张嘴,捏起鼻子来就张嘴了,等他喝水喝饱了之后再让他将肚子里的水尽数吐在木桶之中,给他清洗清洗肠胃,如此反复七七四十九日,他身内的乌血元珠自是会随水滚落出来,” “裳千炽这个妖精,逍遥观刑讯室都没使出来的手段,他竟敢用在结义兄弟身上,” “还有,裳千炽他在段云霆额头上刺了个叛字,作为他背叛乱云殿的惩戒,” “胡说,大哥他是人不是妖,怎说得上是乱云殿中反叛,”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云逸微微有些不怀好意的戏谑他说,“听说他当日可是将你装竹笼子里沉水的,”他说,“可知在中原但凡是被装入竹笼里沉水的,可都是心中五蕴最为炽盛之人。” “胡说八道,当日大哥他并未当真将我任督二脉上的穴道尽数封死,他没让人将我手脚绑在竹笼上面,就是为了要放我一条生路,”他说,“不然,料想我也难以在诸多大内侍卫围杀下全身而退,顺利逃回大宋,只是没想到,裳千炽他竟自会趁火打劫,在钱塘江边上对我穷追猛打,落井下石。”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二 大理惊变 (四) “那你现在想要怎样,”云逸淡然的睁开眼睛问他,“看样子,你现在倒是还挺在意段云霆的,”他说,“但是莫要忘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不仅是你大哥,还是乱云殿中的千忧护法,更是大理国的当今圣上,”他微微笑笑,“这般身份尊贵的囚犯,可不是几十万两银票就能换出来的。” “别说风凉话了,”饮恨冷冷笑笑,“从前开赌庄的钱,饮恨赚的清清白白,没坑过谁骗过谁,不然也不至于大小一百多间赌庄,七八年下来也才只赚了一百万两白银有余,”他说,“不过自从回大理争位失败以后,那些银子,就在钱庄之中一直没有动过,前日里已经下决心要将这些银两散发给长江边上那些受水灾的百姓,所以,不管怎样,饮恨都不会拿这笔银子去换人的。” “好啊,空手去求裳千炽放人,他可不是菩萨,” “他自然不是菩萨,想要从菩萨眼皮子底下劫人,有那么容易吗?”他问。 “饮恨,别太嚣张了,浪卷流苏不会因为你当日救过他,就对你徇私枉法,网开一面,” “但是一个裳千炽,就足够让他徇私的了,” “你想闯进乱云殿中将裳千炽给逮起来换段云霆?”云逸倏忽之间十分不可思议的抬眼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虽然是个道士,”他说,“但是到底是个凡人,道行再高,也不能和妖精相提并论。” “无妨,裳千炽他少年轻狂,年轻气盛,饮恨约他在披云山下一决生死,他必然会依约前来,而且,不带一兵一卒,” “哦,约战比武,为何不在披云山上最高峰上的悬崖绝壁之顶,约人下山应战,若是惹来路边凡夫聚众围观,岂不是太丢人现世的了?”他问,“你确信裳千炽他肯陪着你一起来丢这个人吗?” “哼,百姓围观,他求之不得,若场外没有观众,他一身潇洒武功却又去耍给谁看?” “看来你很会猜人心思,”他说,“也不枉此生投在帝王之家,” “三日之后,午时三刻,在云鹭寺中好好替我念段准提咒,” “准提咒不是用来消灾的,” “那灭罪真言呢?” “云逸从不以为乱云殿有罪,” “随你,往生咒也可,” “越来越胡说了,若是你一心算计着要将裳千炽阴死,从云逸这里就决计饶不过你,” “那你去告发我吧,”他说,“你是道士,在乱云殿中总该有份迟到的投名状才好,” “即是心中有所怀疑,刚才就不该对我说出那许多隐私之言,”他说,“不过裳千炽他自来知道你平日里无事就喜爱上云鹭山上来找我喝茶,”他微微笑笑,“我去告发你,他不疑心你我二人串通才怪。” “但是凭良心说,裳千炽在妖界之中也可算得上是个好人了,”他说,“虽然现下因为天庭看管的还算严紧,人间之中倒是少有妖孽作怪,但是从心里不忍滥杀无辜,残害生灵的妖孽,饮恨心中却还是很佩服的,” “裳千炽他本性其实十分良善,”云逸听了之后忍不住涩然一笑,“只是恰好到了叛逆霸气不可一世的年岁,何况又是家中独子,幼年时在父母跟前撒娇任性惯了,长大之后喜爱在仙凡鬼怪跟前称王称霸,嚣张跋扈,也是自然而然之事,”他说。 “哼,若当真良善,水牢之中那些刑罚却又作何解释?” “被八拜之交的结义兄弟回头反咬一口,换作是你,你不伤心,不气忿吗?”他问。 “哼,人心换人心,四两对半斤,他对饮恨一般是回头反咬一口,怎么,当真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天色已晚,这战书想还是要明日一早才去飞鸽传送去披云山上?” “不必了,待饮恨到了披云山下,直接让山下巡逻小兵上去传话即可,” “既如此,你和这二位真人现下还是快快上厢房之中歇息,”他说,“此去披云山路程少说也有一千多里,即是快马加鞭,三日赶到也并不是很轻松的” 许是因为心中一直牵念着乌血元珠和父亲的亲口叮嘱之故,饮恨在禅院厢房之中的半旧竹榻上几乎是一夜未曾入眠,好容易等到天亮,被阿才和阿宝侍奉着一大清早起来洗漱完毕之后,当即向云逸和他师父告辞下山,三人自嘉兴一路向披云山方向风尘滚滚快马加鞭的日夜兼程,自是在三日之中如愿赶到披云山下,因为心中一心惦记着段云霆安危,他在披云山下心急如焚急不可耐的匆匆随手抓住一个巡逻小兵,气冲冲要他替自己上山传话,就说饮恨来了,现在就在山下等着他下来送死,今日他们两个新账旧账一起算清,黄泉路上,看看谁先谁后,忘川河边,看看谁等得到谁 裳千炽在披云山巅上烟云缭绕的乱云殿中本来因为段云霆的背叛心情就不是很好,亲耳听见山下巡逻小兵火急火燎的跪拜在自己脚下战战兢兢的如实回禀之后似火上浇油一般登时间怒不可遏的身披战袍手提长枪只身一人飞身自披云山上一跃至山下云栖坞中,那云栖坞本是昔日里裳千炽和段云霆喝茶闲憩的一处嫩柳垂绦,飞花乱散的小小山角花坞,饮恨半年前也偶然来过,因为花坞四外散落着七八个粉墙黛瓦蓬门竹篱的小小山村田舍,饮恨一心以为,裳千炽他定然不会放过这次在云栖坞左近一众耕田打鱼的凡夫俗子跟前显露一身潇洒功夫的绝好机会,虽然因为凡人眼拙,极有可能将他当做是戏台子上唱戏的俊俏武生看待。 云栖坞东面有个水面不下十顷之阔的小小镜湖,因一年四季湖中之水清澈平静波澜不惊,宛如一面磨光了的镜子而得名,二人约好就在湖边决战,只是因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竟自是连约战比武之间的规矩礼数都不及顾忌,一见面就杀气腾腾的拳拳到肉,刀刀紧逼,见招拆招之中生死性命只在刹那之间,裳千炽虽然一早知道饮恨当日根本就没有在钱塘江中喂鱼,但是也没想到他在短短数月之内道法修为却倒是与日俱长的这般厉害,如此纠缠下去若是久久不得取胜,只怕会长人家志气,灭自己威风,让四外围观百姓笑话,不若用醉魂咒速战速决,让他去水牢里陪着他大哥一起有福同享有祸同当去 裳千炽一念及此,立时间口中悄然默念起七字醉魂咒真言,意图要让饮恨神魂颠倒之下不战自败,谁想到饮恨暗中早有防备,心知裳千炽的七字醉魂咒真言本自是以眼神对视之法让自己神魂颠倒,不战自败,但是只要自己施法将醉魂咒反噬回裳千炽自己身上,那神魂颠倒,不战自败的可就该是他了,但只一样,此举凶险非常,必要先以醉魂咒彻底迷失自己心神,再籍着物我两忘心神最为纯净之际完全依凭感觉灵光一现的以无上道法将摄魂术反噬回对方眼神之中才可,其间只要自己一个不小心,即会有性命之忧,更加不要提去水牢救人之事 但是好在饮恨自幼跟在沈玉真人身边修仙悟道,若说是一瞬之间的五蕴皆空六根清净,自是比裳千炽这只自幼在红尘酒色之中打滚的小妖精要强上许多,只见他顷刻之间在裳千炽眼前虚晃几招之后,一凝神,一屏气,生死一念之机,摄魂术反噬一举成功,只见裳千炽口中一声“糟糕”话音未落,整个人即登时间似醉酒撒疯一般身形倏忽一晃之下狠狠一个趔趄,随即便摇摇晃晃的一个跟头栽倒在饮恨脚下。 饮恨见状也半点没和他客气,拎着耳朵将他自地上拉扯起来一把甩在自己肩上,之后即大摇大摆的扛着自己的战利品大踏步的前来相距云栖坞二里多地的披云水牢之中拜见浪卷流苏,到了水牢门前也不必饮恨多言,只需狠狠将裳千炽自左肩上顺手丢在自己脚下,只半盏茶不到工夫,浪卷流苏在低头深思熟虑一番之后当即乖乖命人将段云霆自水牢之中架出来一把推给饮恨,之后即急急命两名牢头狱卒快快自饮恨脚下将殿主给抬进水牢之中先稍加休息片刻,待醉魂咒真言法力消失之后即可清醒过来,至于饮恨,“先将段云霆身内乌血元珠逼出来,”他一脸无可奈何的苦苦瞪了饮恨一眼,“人心不足蛇吞象,都当上皇上的人了,还一心惦记着飞上天庭去位列仙班,”他说,“但是乌血元珠虽然神力无边,却未必当真能够助人飞仙,”他冷冷笑笑,“看看他现下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落魄样子,回去好好问问他,成仙的感觉究竟怎样才是正经,”他说。 虽然凭良心说,段云霆起心私吞乌血元珠的事情饮恨心中确是十分不以为然,但是现下既然人已经救出来了,他自然也就懒得再继续站在裳千炽的地盘子上听浪卷流苏一个劲的冲他闲扯废话,他心中何尝不知浪卷流苏这是在有意和他逢场作戏,拖延时间,一心等待着山上援兵下来,既如此,饮恨也就用不着再跟他讲什么客随主便的江湖礼数,没等浪卷流苏絮絮叨叨的冲自己谆谆教诲完他那堆君子不夺人之爱的大道理即施法将乌血元珠自段云霆身内逼出来之后一把丢在地上,然后抱着段云霆转身顺着披云山下一条蜿蜒曲折的青石小路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在繁茂树林子里兜兜转转几个来回之后即再也看不见半点身形踪影。 不过他故意将乌血元珠给裳千炽留下本来也是在心中有着一番仔细计较的,因为碧血元珠现在就在花王山上,若是乌血元珠再到了花王山上,想要再对付劫天和水祸只怕就会十分困难,现在将乌血元珠留在披云山上,让花王山和披云山相互争斗,对维持三界安稳却倒是件非常要紧的事情,毕竟自己现下还并不知道这几颗血元珠的真正来历,也不知道劫天和水祸去西天极乐净土上盗取碧血元珠的真正用意,而赤血元珠至今还在三界中全无半点下落,所以不管怎样,在当前情势下,让乌血元珠留在披云山上总比落在花王山上对三界安稳要有好处的多。 因为担心披云山上的人马很快就会追杀过来,斩情在将段云霆带到披云山下和斩孽至真碰面之后当即决定要立时将段云霆送回大理城去,但是斩孽却提醒他现在回去大理的路上只怕早已暗中埋伏下披云山上的千军万马,因此上此举绝不可行,眼下最好是反其道而行之,速速带上段云霆一路向北折返回嘉兴云鹭山上,那云逸真人既然是个道士,断不至于会将他们出卖给裳千炽的。 斩情觉得斩孽此言甚是有理,当即决定即刻就依斩孽所言自披云山下一路向北折返回嘉兴云鹭山去,但是因为段云霆现下身子还很虚弱,无法将他放在马背上一路颠簸而行,但是乘船走水路又太过危险,披云山上的小妖当中也不乏江河湖海之中一众水族叛逆,江河之中的乌龟王八蛇蚌虾蟹青蛙蛤蟆各个都可能是披云山上的细作眼线,无奈之下,这一路上,也只有将段云霆他放在马车上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向嘉兴府方向急急而行 因为马车的脚程终究是要比船马慢上许多,因此上这一路上即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最后赶来云鹭山上时也已经是堪堪半月之后,段云霆经过这一通折腾早已经是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的了,好在云隐真人和云逸真人身上都携有救命灵丹,段云霆这才在云鹭禅院之中侥幸捡回一条命来,在半旧竹榻上睁眼清醒过来之后的段云霆,心中对饮恨的救命之恩自是感激不尽,愿意将大理皇位禅让给他,但是饮恨却在这个不知是该叫二叔还是兄长的段云霆面前开口坦言当日大理城中的事情,却是饮恨有错在先,饮恨既非宝华帝长子,本不该痴心妄想着想要在大理城中登基为帝,毕竟兄长他自幼生长在宝善王府之中,批阅奏折,处理朝政的本事,总该比饮恨强些才是。 “哼,悬崖勒马总是好的,也不枉苍天有眼,当日让你在钱塘江中侥幸逃过一劫,”云隐真人在一旁微微有些谑笑的嗤嗤看着他说。 “真人,大理皇族家丑,就请真人你千万不要再多加取笑的了,”段云霆在竹榻上勉强挣扎起来,恭恭敬敬的向云隐真人拱手施了一礼。 “不要再玩笑了,”云逸在一旁微微有些眉睫紧蹙的开口提醒诸位,现下云鹭山下已经聚集了大批乱云殿人马,凭着山下徐徐清风中隐隐散发着的一捻冲天魔气,云逸断定,此次率兵前来云鹭山下发难的,定然是一叶莲华剪水无垢,披云山乱云殿中的洗尘大护法,这个洗尘护法在乱云殿中不过才短短十三年时间,但是却已经有权力统领十万妖兵,看来这一次乱云殿当真是来者不善,想要借此一举清理掉饮恨,云逸和段云霆这三个叛逆门户。 而且这剪水无垢他自然是精明狡诈的很的,自披云山千里迢迢来云鹭山下围攻饮恨兄弟二人,半路上虽然会有意绕过杭州城去,但是又怎会不趁机将消息泄露去杭州城里的淳王府和逍遥观中,这两队人马现下只怕也已经是在云鹭山下聚齐了的,剪水无垢的人马暗藏在云鹭山下的茂盛松树林中,摆明是要先拿淳王府和逍遥观送死,自己在后面捡个便宜,因为饮恨现在是上清观的代理主事,所以上清观现在也已经被牵连在内,界时更可趁机挑拨起杭州城内的逍遥观和上清观之间暗中相互猜忌争斗,让天庭上的玉皇大帝和淳王府中的赵玖儿都先因为上清观的事情焦头烂额上一阵子,不管怎样,这对他们披云山乱云殿,总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其实不消云逸提醒,饮恨对乱云殿中人的行事做派心中也是最清楚明了不过,淳王府和逍遥观的大队人马现下就隐藏在云鹭山下看得见的山村田舍之间,因为全都是乔装打扮过的,以至于山下凡夫百姓一见之下还以为是嘉兴官府派人前来查抄云鹭寺来了,因此上全都见怪不怪的成群的围在一起议论纷纷的,一心以为素日里香火十分旺盛的云鹭寺没想到竟然也会是个贼庙。 江南之地深山幽涧之中长年无人照看的千年古刹多为妖精贼寇私占,经日里在古寺中为祸作孽危害山下商客百姓,各地官府时常派人进山缉捕清剿,江湖上的豪杰侠客也时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半夜里一人潜进深山之中一阵打打杀杀的血洗古寺,将贼人妖孽尽数斩杀之后再一把火将贼窝烧个干净,山下百姓见怪不怪的,半夜里看见哪个山头上陡然间火光冲天的,一准知道又是哪个害人的贼窝被哪位江湖豪侠给一窝子端干净了,只是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一次被人盯上的,竟然是云鹭寺,可当真是世事难料,风云莫测,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那云鹭寺中的和尚平日里见了一个个的可是十分慈眉善目的很呢。 虽然斩情现在在众人眼中只是个法号饮恨的道士,但是一想到山下百姓因为官府人马大举围攻云鹭山而开始在胡乱猜忌之中对云鹭寺中众位师父闲言碎语的肆意编派议论起来,他心中自然还是十分忿恨非常嗔怒不已的,所以当即向云逸提出为了不牵连到云鹭寺中的僧众,可以让云隐真人和云逸一起先自云鹭山中的一条小路上逃下山去,逃去普照寺中去找沈玉真人,以沈玉真人道法,定然可以护得二人平安,自己和阿才阿宝三人自是会设法带着段云霆先在山上逗留几日,等到山下的敌兵稍稍有些松懈时再寻个机会在半夜里逃下山去,如此情势下自然不能几人都在一起和敌军硬拼,毕竟现下第一重要的是能自云鹭山上多逃走一个就是一个,万不得已,自己也会放弃段云霆逃命去的,毕竟只要段云霆在披云山上一日未死,自己就会想法将他再自披云山上给搭救出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三 前尘之孽 (一) 对于饮恨这个能逃一个是一个的无可奈何之策,云逸心中也并没有多替他伤心难过,因为他深知剪水无垢虽然是个魔君,但是却并非是个生性凶残暴虐之人,他断不至于在云鹭山下就非要饮恨性命不可的,将饮恨活捉回乱云殿去,也可算是他的大功一件。 至于裳千炽,这头小豹子精心中虽然似乎是自很久很久以前就咬牙切齿的恨极了段云霆的,但是看起来,却一直还未曾下定决心一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因此上,云逸心中自来不觉得这一次的云鹭山之战饮恨和段云霆二人一定是性命堪忧在劫难逃的,只是若是一不小心当真被乱云殿人马活捉,皮肉之苦只怕二人是很难逃脱掉的了,要知道,披云山水牢中的刑罚段云霆他当日一人只不过是略微品尝到其中一二,真正的残忍折磨他只怕还没真正尝到过 在云鹭山上逗留三日之后,眼见得山下兵马微微有些懈怠,段云霆也微微恢复了些力气,斩情,斩孽,至真和段云霆四人就手提长剑看起来是一副淡然自若的超脱样子踩着脚下青石阶子一步一步沉静如水的走下云鹭山上那条蜿蜒曲折的青石山路,堪堪来到山下三路人马阵前一心想要和山下这一众虾兵蟹将拼个刀光剑影,鱼死网破,斩情自是没想到昔日里不共戴天的淳王府,逍遥观,披云山三路人马竟自会二次联手围攻,中原武林江湖可当真是变幻莫测,不可理喻至极,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饮恨手中虽只是一柄凡间寻常的三尺秋水长剑,但是只要剑一出鞘,首当其冲扑上来送死的即是淳王府中人马,紧接着是逍遥观中数十道法精深,口口声声的要替大掌司报仇的小道姑子,披云山的人马潜伏在松树林中只是为了半路劫杀,断他三人后路,但是斩情现下却当真是无心杀人,虽然在战阵中一度被刀剑逼杀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但是因为不愿伤及人命,仍然是边打边退,打算着等到跟披云山上的大队人马对上阵时再大开杀戒,狠狠报复裳千炽一次。 剪水无垢在战阵中看见饮恨,阿才,阿宝三人正在被淳王府和逍遥观两路人马围着,在对战时就一心只奔段云霆而来,不等段云霆一步退到松树林外,即施下五步翳明粉将他在松树林外迷的晕头转向,一步三倒,淳王府和逍遥观两队人马见状赶紧上来继续血拼围杀斩情,斩孽和至真三人,其中最为凶狠的即是淳王府中人马,数十武功绝世的大内侍卫团团将三人围在中间,逍遥观中的小道姑因为身形瘦小,根本就挤不进战阵中来。 但是显然剪水无垢心中很不希望看见饮恨是被淳王府中人所逼杀,因此上披云山上人马又一时间趁乱开始指东打西的砍杀那数十围拢在饮恨身边的大内侍卫,段云霆中了五步翳明粉之后六识已大半处于封闭状态,剑上一招一式完全凭风声感觉,虽然身体才刚刚恢复一些,但是剑上招式反而比方才清醒时还要灵犀狠戾上许多,但即是如此,却仍然是形单影只,寡不敌众,眼见得因为五步翳明粉药力越来越深而愈加神思混沌,步履蹒跚起来,众人眼见之下自然趁势一拥而上,步步紧逼,就在此生死一念的危急关头,只见一位庄严肃穆浮尘飘然的道家仙长似从天而降一般轻轻飘落在众人战阵之中,一把扯住段云霆衣襟,将他轻轻拦在怀中,“到底是没有伤生害命,容贫道带他去吧,”随着一声烟水飘渺的清净道音,只见来人一手怀抱起段云霆,一手执起手中三尺浮尘轻轻冲剪水无垢胸前一点,五步翳明粉解药即倏忽之间自剪水无垢怀中小玉瓶中破空而出,来人见状只淡然如水的轻轻伸出两指将丹药瞬时夹在指尖,随即翻转玉指将丹药轻轻送入段云霆口中,众人只在烟云飘渺之间微一迟疑,战阵之中早已悄然不见二人踪影,剪水无垢大惊失色之下失口一声“真武大帝,怎会是他?”逍遥观中几个小道姑这才蓦然惊醒过来,情急之下只得一个一个扯起嗓子一叠连声的叫喊几声“荡魔天尊慢走,真武真人慢走,”但是烟云散尽之后,战阵之中只是空空余下段云霆方才打斗之中青衫素袍上散碎撕扯飘落下来的几片血污碎衫,哪里还能见到荡魔真人半点踪影,而斩情,斩孽,至真三人也趁着真武大帝在战阵之中将众人惊的瞠目结舌大为错愕之机闪身退出战阵逃跑的无影无踪,众人无奈之下也只得在云鹭山下各自退散而去,淳王府和逍遥观两路人马自是要一起回转杭州城中回禀复命,剪水无垢心中虽然早已算计到云逸他现下必是已经自后山小路之中逃去海宁府普照寺中找沈玉真人去了,但是看在同为殿前八大护法的份上,也无暇再一路追去普照寺中仔细跟他斟酌计较,当下亲率手下一千兵马千里迢迢折返回披云山去 及至回到乱云殿中,已是半月之后,裳千炽见他空手而回,一没将段云霆和段饮恨的人头提回来,二没将云逸真人抓回来,好奇之下免不了要将云鹭山下围杀之战前后细节之处仔细开口盘问一番,只是一听说是武当山太和殿中的真武大帝亲自现身将段云霆劫走,心中登时间一阵无名火起,气急败坏的叫嚣着一定要让武当山上那群杂毛道士好看,剪水无垢在一旁好言劝说他现下披云山势力虽然在江湖中威风八面,震慑四方,但是无端挑衅武当山上的真武大帝,却当真算得上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何况那真武大帝虽是天庭四御之一,但是素日里的行事做派却与东华帝君,紫薇大帝,太乙天尊大不相同,从不允许座下弟子私自下山在江湖上行走,斩妖除魔,驱鬼打怪,因此上极少和凡间妖孽结怨,今次真武大帝亲身降临云鹭山下劫走段云霆,其中蹊跷之处如今还并未十分清楚,兴许是那大理皇族中人昔年间和真武大帝偶然之间有过一些浅淡结交,籍着这点人情因缘,那真武大帝化作凡身在江湖上四处云游时偶然路过云鹭山下出手将段云霆救走也是天经地义之事,但是现下既然段云霆已经被真武大帝救走,饮恨又已经在江湖上逃得半点踪影不见,现在就只余下一个云逸真人因为只是只身逃去海宁普照寺中栖身度日,还好对付一些,若是裳千炽当真想要将这个云逸活捉,现下只需派花水无缺率人去普照寺中抓人即可,听说那沈玉真人昔年里好似当过花水无缺几年师叔,据传说是因为在狼山上下棋输给了花水无缺的师父,被迫给他当了几年师弟,如此说来,亲率人马去普照寺中活捉云逸真人的事情,还是一手托付在花水无缺身上最好,沈玉真人对他一定没有什么警戒防备,只是这沈玉真人素日里和东瀛山上的东华帝君十分交好,那东华帝君手上的降妖宝瓶,可当真不是好对付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三 前尘之孽 (二) 几日之后 武当山,隐仙峰,飞云洞 隐仙峰下三生泉,三生泉中三生水,一碗三生水,惊醒梦中人,尘世繁华非是梦,前尘旧念岂无情 一转眼,只见一剪容颜清丽,长发被肩,青衫隐隐,玉箫斜坠的轻盈飘渺剪影,一身烟云缭绕的沈水云深已经在三生泉畔痴呆落魄半月有余,前尘旧事,一尘一念,念念在心,往昔如烟,一昔一烟,一一在目,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武当山上不快些逃下山去,虽然武当山七十二峰九十六崖一百零八幽涧,三百六十大小洞府之中处处都有人把守,但是师父他前日里已经亲口传令下去,自己现下是自由之身,可以随时离开武当山上,下山道路畅通无阻,虽然没有青玉腰牌,但是武当山上一众清修弟子均不得无端出手阻拦,违者严惩不贷 他不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能够如此容忍真武大帝在自己跟前自称师父,他本是自己的仇人,却在他跟前一直以授业师父自居,当然,那都已经是前世的事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不过只是个被真武帝出手降服的妖精而已,一只被散了胎毒的七步蛇精,在世人眼里,和个永世为奴的太监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身内天生蕴有奇毒无比的七步化尘珠,此珠是他身内五蕴胎毒聚成,能在七步之内让人肉身化灰,魂消魄灭,纵是大罗金仙也不得免,七步蛇一族本来因为毒性太大而一直被天庭忌惮,自己身内的七步化尘珠又是七步蛇一族中毒性最为强烈的一颗胎毒血珠,天庭自是更加不会轻易放过。 当日他在青城山中被真武大帝擒获,本以为是必死无疑,但是真武大帝当时却并未对他立时痛下杀手,而是问他愿不愿意散掉身内胎毒,留在他身边当个侍奉弟子,但是谁都知道散尽身内胎毒是蛇精之中的奇耻大辱,本来当日他是抱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心想要和真武大帝同归于尽,但是真武大帝是天庭四御之一,道法精深,法力无边,他不是对手,被真武大帝捉回武当山上用捆妖索捆住任凭摆布,真武大帝用手中金刀破开他丹田之下一寸皮肉,将胎毒血珠切除的干干净净,之后又替他缝合伤口,等到皮肉完全长合痊愈之后,才告诉他,胎毒血珠虽然能让他在江湖上横扫千军,天下无敌,但是却也一般让他自恃奇毒无敌而生性懒散,懒于勤苦修行道法,如此只怕是奇毒还未及散出,自己已经先被擒于敌手,而且胎毒血珠虽然是以奇毒无比出奇制胜,但是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有奇毒必有解药,能解胎毒血珠的灵丹仙药现下武当山上就有,只是天庭一心想要将天下妖孽全都控制在自己辖下,因此上才有意四下散播七步蛇毒天下无解的传言,让江湖上对七步蛇一族族众深恶痛绝,人人得而诛之。 昔日因为他一直栖身在遍净天上的兵部尚书府中,身上有慕随风大人替他加上的真言封印,三界中无人能够发现他身内的那颗七步化尘珠,后来慕随风收回了他身上的真言封印,天庭自然也就开始因为发觉到他身内的那颗七步化尘珠而疯狂的派兵追杀他,但是现下既然身内已经没有胎毒血珠,天庭也就没有借口再针对他,师父说他根基原本很好,只要愿意留在武当山上勤加修行三清道法,仍是可以在江湖上横扫千军,天下无敌,而且也可以借着武当弟子的身份维护七步蛇族在江湖上的声名地位,消解江湖中人对七步蛇族的偏见误解 后来他就一直留在武当山上,真武大帝废掉了他的俗名慕千忧,从新给他取名叫沈水云深,收他当了座下弟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三 前尘之孽 (三) 沈水云深在真武大帝座下清修时,曾经被派去紫霄殿中看守乌血元珠,而他的师兄玄龟将军一水云平一直在千秋峰上看守着七宝锁妖塔。 七宝锁妖塔中有两个因为企图来紫霄殿中盗取乌血元珠而被沈水云深亲手关进去的大胆妖孽,一个是披云山上的小少主子裳千炽,据说是因为他父母在帮助天妖界对抗天庭时受了很重内伤,急需乌血元珠救命。 另一个是只狼妖,名叫风千恨,西北狼王府中的狼王世子,是狼王风千绝和自己的表妹茗蝶所生,后来风千绝起兵反叛麦积山上的白狼王一族,兵败之后被满门抄斩,但是因为当时的白狼一族狼兵只是冲进西北狼王府中一阵乱砍乱杀,所以他当时只是身受重伤,侥幸逃脱死劫。 后来,在远房亲戚家躲避治伤的风千恨被狼王派兵抓去麦积山上的白狼大殿之中,白狼王本想杀了他的,但是因为那时正是白狼太后的寿诞期间,太后懿旨大赦天下,所以风千恨被免除死罪,流放去祁连山中受苦,永世不得自由。 他的遭遇很是可怜,据他自己说,他被流放之后在祁连山上的漫天风雪中苦苦煎熬了不知多少个四季轮回,日月轮转,祁连山上长年风雪连天,山下方圆百里之内连棵枯树衰草都难得看见,百里之外几个稀疏村庄之中的村夫猎户总是将村中牲畜被左近山谷中的野狼叼走一事不分是非的尽数推托在自己身上,每次想去村庄里找些青菜果子充饥时,十次有九次要带着伤回来,那样的日子在他心中当真是绝望无边,生不如死,就这样也不知是过了多少年以后,他自祁连山上逃走的机会终于来了,原来是天庭和天妖界的战火一直燃烧到祁连山下,负责看守他的白狼兵将尽数被召回麦积山去加强白狼一族地盘上的巡守戒备,自己正可趁机逃出祁连山去山高水远,浪荡天涯。 但是就在他刚刚逃到山下一处乱石堆旁边时,却看见一块大青石上奄奄一息的躺卧着一个左胸上扎了一支羽箭的受伤神仙,羽箭偏巧扎在距离心脏不到半寸之处,因此上虽然伤口四外已经渗满污血,但身内却仍有一息尚存,若是及时得到救治,生还希望还是很大的,风千恨那时不知自己为何会在仓惶逃命时刻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受伤神仙心中微微颤动起一丝恻隐之心,从他身上的青玉腰牌上,风千恨得知这个落魄的神仙是西天极乐净土上的佛前护法斩情圣尊,看来是在奉师命参加天庭与天妖界之间的仙妖大战时不小心受了箭伤跌落至此,好在他的伤势现下看来还能勉强支撑上一段时辰,因为风千恨知道西天极乐净土上派下来的护法侍卫现在正全数在普渡山上,西天极乐佛主也已经亲身驾临在普渡山上观战,以西北狼族的绝顶轻功,风千恨觉得自己说不定当真能够救他一命。 风千恨一念及此,当即匆匆将在大青石上受伤昏迷的斩情仰面冲天的平平托在自己背上,加紧脚步一路上马不停蹄的向普渡山方向狂奔下去,终于及时将他送回普渡山上,交在西天极乐佛主手里,那西天极乐佛主一身千劫混元真力,只是将身内一成混元真力灌入斩情身内即已替他治好内伤,救下性命,至于胸前箭伤,将羽箭拔下之后也只是稍加敷上一些金创药粉好生将养几天即可痊愈如初,因为箭尖上并未煨毒,因此上些许皮肉创伤对斩情这般道行高深的护法弟子并无什么大碍,风千恨见状本欲向极乐佛主拜辞之后立时离开普渡山上,但是谁想到斩情他当时却是忘恩负义,自昏迷中清醒过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即是恩将仇报的向极乐佛主点名风千恨他是祁连山上的流放囚犯,断然不可轻易放他离开普渡山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三 前尘之孽 (四) 虽然在普渡山上被逼着当了几天和尚,但是风千恨他后来还是找机会自普渡山上逃了出来,因为那个斩情他好像是在千光山上的遍净殿四外下了封印,将他的弟子华莲仙子关在遍净殿中不让她出来看仙妖大战的热闹,怕她一不小心被流箭伤到。 其实谁不知道华莲仙子她本来和天妖界是有些亲戚关系的,将她关在遍净殿中,自然是怕她私下里替天妖界通风报信才对。 但是不管怎样,这个斩情他后来自然是在仙妖大战结束之后就匆匆回去千光山上了,断恨因为要送西天极乐佛主回去西天极乐净土,而暂时离开了普渡山上几日,而水月殿中的掌殿尘水鸢裳看起来对看管他的事情并不是太过上心,风千恨即趁此机会自普渡山上逃了出来。 因为风千恨的父母在被杀之后魂魄即被狼王拘在拘魂瓶中镇在浮图山上不得轮回转世,只因他二人死前都曾经出口诅咒过祁连山上的白狼一族不得好死。 风千恨知道武当山上紫霄殿中的乌血元珠可以让他父母的魂魄从拘魂瓶中被释放出来入六道轮回之中投胎转世,所以就趁夤夜之间潜上武当山来,去紫霄殿中供奉乌血元珠的宝阁之中盗取宝珠,没想到遇上了一样前来盗珠的裳千炽,二人为了争夺宝珠在紫霄殿中大打出手,最终双双被沈水云深擒获之后关进锁妖塔中。 沈水云深没想到仅仅在五百年之后,自己竟然又将自己的嫡亲表妹禅水花梨给关进了锁妖塔中。 慕千忧在和母亲一起回去青城山中之后,就和禅水花梨一起在双方家人的要求下订下了亲事,而且在未被真武大帝擒上武当山上来时,他也确是一心惦记着想要迎娶她的。 但是在武当山上待得久了之后,他渐渐的已经开始断了成亲的念头,而且长年未再返回青城山去,花梨她一定是在江湖上四处打听到了他在武当山上,所以才只身一人跑来武当山上找他,但是他那时却在武当山上鬼迷心窍的一心以为自己既然已经是个道士,怎可再与一只蛇精成亲,而且他那时一心想要花梨留在武当山上学道,断了她想要和自己成亲的念头。 花梨她看见自己的未婚夫宁愿留在武当山上当道士也不愿意娶自己为妻,感觉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羞辱,一气之下命令自己身边的十几个蛇精丫鬟跑去千秋峰上要动手拆掉锁妖塔还塔中妖精自由,沈水云深一气之下将她打入锁妖塔内,让她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花梨在锁妖塔中见到了风千恨和裳千炽,因为同情他们而将逃出锁妖塔去的办法告知给二人,沈水云深不知道花梨为什么竟会知道逃出锁妖塔去的办法,但是他知道她一定趁着自己前去抓捕风千恨时趁机帮助裳千炽自紫霄殿中盗走了乌血元珠。 但是裳千炽他却是个不讲江湖道义的混账,他存心想利用花梨来报复自己,他假意想要报答花梨,将她带去披云山上以礼相待,在用乌血元珠医治好自己父母之后,就让父母认花梨当义女,因为披云山上的妖王妖后素日里和青城山中的竹叶青蛇一族私交也还算不错,所以花梨按照辈分算起来确实也和义女差不了多少。 但是谁知道裳千炽他料定了沈水云深在抓捕风千恨之后定然会回头杀上披云山来追回乌血元珠,所以派人在山下大肆传言花梨已经成为了披云山上的太子妃,沈水云深当时正因为一个失手让风千恨逃脱而急于上披云山上夺回乌血元珠将功折罪,却没想到在披云山下听到这些谣言之后一时冲动之下竟然信以为真,怒气冲冲的潜入花梨在披云山上的寝宫之中一剑挑断了她的双腿青筋,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冷宫之中,潜入裳千炽寝宫之内伺机抢夺乌血元珠。 但是显然,裳千炽听说披云殿内闯进贼人之后却半点也没有心急,仍然在书案前平心静气的读习南华真经,莫说是雷霆震怒,甚至是连一点吃惊气愤的迹象都看不出来,因为他心中自是知道贼人是谁,也知道这个贼人他此番前来披云山上非但抢不回乌血元珠,还能有幸看上一个大大的热闹。 其实这热闹对旁人来说确是倒是也没什么好看的,左不过是裳千炽趁着自己父母在被乌血元珠医治好身上内伤之后双双去九华山上闭关清修之机,命人将禅水花梨两只胳膊上的青筋挑断,然后就将她放了,她被自己手下几个杂毛小妖用担架抬下披云山去随意找间寺院道观放在山门外面的青石阶子上面,出家人慈悲为怀,自然会将她抬进去给口饭吃,但是寺观中的和尚道士都是长年不近女色之人,像她这般花颜月色的豆蔻少女,想来莫说是世间凡夫,即是天庭上的神佛仙圣,只怕也未必不会十分动心的呢 但是谁想到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杂毛小妖,当真是十分不让自己省心,竟然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利落,自己当初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将她放在山下任意一间寺院道观门口,谁想到那些个杂毛小妖抬着她在山下村镇四外转悠几里地之后,着实是懒怠再仔细找了,抬眼看见前面村子外有间小小佛寺,就不管不顾将她丢在那里,也没看清那间小小佛寺到底是寺院还是庵院,结果被正在佛寺里挂单的真慧寺住持修真师太救下,给她接好手脚青筋之后将她带去杭州城里的真慧寺中,听说修真师太本想让她留在真慧寺里修行的,但是她不愿意,半夜从真慧寺里溜出来跑去逍遥观中当了道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四 执念之悔 (一) 九百多年之后 入夜,浮图山,镇妖洞 洞口封印已毁,拘魂瓶就在洞内石案上面,一步之遥的距离,只要抬脚向洞中迈上几步,伸出手来,将拘魂瓶攥在手里,乌血元珠一缕神光破除瓶口封印,父母的魂魄即可从获自由,入六道轮回投胎转世去了,这本是他心中一心所愿,没什么好犹豫的,但是拘魂瓶封印一解,自己与父母今生缘分已尽,从此以后,他也就彻底算是一个无父无母,天生地养的孤狼崽子,从此后在天地之间形单影只,孤苦无依,生无人怜,死无人葬 “很纠结是吗?”真武大帝在身后冷冷问他,“舍不得,放不下,输不起,不甘心,”他说,“如此下去,何时才能真正看破红尘,修仙得道?”他问,“回去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他说。 “哼,打断一条腿,再给根柺杖,如此大慈大悲,风千恨消受不起,天尊还是请回吧,” “乌血元珠本是天地间稀世罕见的一颗混元道珠,此珠若是用来斗法,自是威力无比,神力无边,有横扫千军之功,若是用来治病,可解百毒,包治百病,还可强行破解三清道法之中九九八十一种真言封印,”他说,“难道你就不怀疑,裳千炽他为什么要平白将宝珠给你去救两个罪魂,难道就只因为你在披云山上给他当了九百多年的侍奉杂役?”他问。 “哼,人死罪消,拘人魂魄,天理难容,” “好啊,人死就能罪消,那十八层地狱里岂不是早就空了,”真武大帝微微有些无可奈何的摇头叹口气说,“都这么大的人了眼中还只有自己亲人,如此自私偏执,一辈子悲伤痛苦,自怨自艾,想来也是该的,”他说。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别以为我当真不敢回去麦积山上血洗白狼殿,” “既然在普渡山上当过几天和尚,俗家父母的仇,却又还有什么不能放下来的,”他说,“其实你该知道何为生身父母,”他微微笑笑,“前世肉身已灭,他们现在未必还会再记得你了,即是记得,也未必再肯认你,”他说,“是你太执念了,世间既有缘起,就终有缘灭,既有缘聚,就终有缘散,其实两个已经没有了任何感情欲念的魂魄,在拘魂瓶里也未必如你想象的那般痛苦不堪,求出无期,”他无奈笑笑,“兴许现下你心中一切所想所念,都不过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妄念和想象而已,”他说,“就如同凡人站在自家院子里面对天庭上的神仙痴呆向往的一心妄念想象一般,想象完了就继续回屋吃饭睡觉,一觉醒来,天又亮了,又该出去干活赚钱,买米来煮自己的下一餐饭了” “好啦,你跟我这般絮絮叨叨半天无非是想要我心甘情愿的将乌血元珠给你,”风千恨气急败坏之下回身一把掐在沈水云深脖子上面,“别以为你是荡魔天尊,就当真有资格在我面前这么唠唠叨叨的谆谆教诲起来,”他说,“今天这拘魂瓶的封印我是破定了,要是犯了哪条天条戒律,我自己一个人去领,”他说话之间忍不住冷冷笑笑,“左右还有你那宝贝弟子沈水云深陪葬,听说因为他当日没能在乱云殿中找到乌血元珠,回去武当山上之后就让你给关进天牢中了,现下已经被关了九百多年,你现在一心只等着我将乌血元珠送回武当山上,就能替他开脱罪责,将他自天牢中放出,”他说,“不过千恨倒是听说他的刑期和兜率天上那个丢失了赤血元珠的离欲圣使所受刑期是一般长的,就让他在天牢中再待上五百多年吧,哦,忘了告诉你,几日前千恨曾经在披云山上听说,他亲娘在青城山上因为和一只已经娶了夫人的公蛇精私通,在那只公蛇精私下里蹿进她娘亲闺房之中和他娘亲同榻而眠时,被那只公蛇精的夫人趁机潜上门来一刀一个将二人一齐砍死,那只公蛇精的夫人随后也自己一刀抹了自己脖子,族人无法,只好将三人一起抬到院子里一把火烧了,只可惜他当时在武当山上的天牢中受苦,都没来得及回去青城山上看他亲娘最后一眼,”他一脸不怀好意的摇头叹口气说。 “混账,你可知云深他是谁,”真武大帝虽然被他一手掐在脖子上面,但是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止水不惊的淡然模样,“当年的紫霄大殿中,难道你竟没发现云深他与你眉眼之间的三分相似之处吗?”他问,“难道你就没有奇怪,为何武当山上除你之外,还有一只额间一点绛紫朱砂的妖精道士?” “这却又有何奇怪,”风千恨冷冷笑笑,“妖精既然化身成人,谁规定众妖之间眉眼间不能有几分相似,额间不能有朱砂了?”他问。 “话虽如此,但是一只狼妖,一只蛇精,化身成人之后眉眼之间竟有三分相似,你当真不觉得奇怪?” “废话,天下相貌相同相似之人不计其数,难不成你是个失心疯子,素日里闲的无事专门搜罗相貌相似之人收在身边,供你玩耍取乐?” “嗯,对本尊这般无礼,看来你当真不知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亲生哥哥,”他说,“师父只是想告诉你,纵是失去生父生母,你在这世上还有一个未曾相认的哥哥。” “哼,张口胡说八道,爹娘只生了千恨一个儿子,千恨在这世上哪里会有什么哥哥。” “师父确是没有信口胡说,”真武大帝说话间已经悄然伸手将流月的手指自脖子上面轻轻褪落下来,“你爹他昔日里曾和青城山中一个名为秋霞的七步蛇妖生下一个儿子,就是本座的座下弟子沈水云深,他俗家名字本是慕千忧,秋霞是在怀上他之后才嫁进遍净天上的兵部尚书府中的,”他说。 “什么,沈水云深他是我哥哥,为什么你一直没告诉我,也没告诉他?” “现在告诉你也不晚啊,”真武大帝忍不住微微笑笑,“至少在他因为乌血元珠被盗而被贬下凡去投胎之前,你不会再恨他了。” “这,是我害了他的,乌血元珠你尽管拿去,解除拘魂瓶封印的办法,我可以另外再找,” “不行,乌血元珠是裳千炽借给你的,你既然说好用完之后就会还他,怎么可以如此不讲信义,” “可是慕千忧他” “你想用乌血元珠换他无罪?”他问,“但是律法无情,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哼,心不死,只怕也当不成道士,”他说,“说什么看破红尘,大彻大悟,悟到最后不过是一群不通人情的活死人而已,” “既然知道他是个道士,就该知道一个道士眼中,本该只有师兄弟,没有亲兄弟,” “既如此,这拘魂瓶的封印,我破定了,”。 “你动手吧,我不会拦你,”他说。 风千恨在真武大帝的点头默许下将父母的魂魄自拘魂瓶中放出之后,乌血元珠就被在浮图山附近潜藏着的裳千炽趁机夺回,裳千炽因为得到披云山上供养着的一位神通广大的天竺大师指点,即是在真武大帝跟前也能施法将乌血元珠强行夺回,风千恨和沈水云深因为乌血元珠之事,在天牢中一起待了二十年之后即被真武大帝下令贬下凡去投胎转世,但是这对沈水云深来说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不管怎样,被贬下凡间投胎总比在天牢中再待上五百年要强,真武大帝告诉沈水云深,因为风千恨他生来就有呼吸心跳间歇顽症,他父亲昔日曾特意去峨嵋山中为他寻来一枚专治此症的清扬果吃,他吃了清扬果之后左肩上就化生出来一枚半月形的清徽紫印,下一世里,这枚清徽紫印只怕是会让他无端受上许多灾劫痛苦,但是若是没有左肩上这枚清徽紫印,他们兄弟二人在人间只怕是更加会为了一个九五之尊的虚名而手足相残,刀兵相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四 执念之悔 (二) 夕阳,日落,隐仙峰下,三生泉畔,烟云缭绕的斜阳落辉之间,一剪仙姝媚影,一念前尘旧恨 前尘旧事,一一在目,往昔如烟,烟水如故,花梨是他的未婚妻,饮恨是他的弟弟,但是前世他却亲手将自己的弟弟和未婚妻给关进锁妖塔中,师父他掐准时辰放自己和风千恨一起投胎人世,让他们和已经投胎人间的父母再续前缘,在人间好好当回兄弟,但是今世,兄弟二人却是为了争夺皇位险些拼个你死我活,花梨她在乱云殿中被逼自尽本是他的一手算计,虽然那时他和花梨她无冤无仇,但是为了和裳千炽一起设计饮恨,就心毒手狠的将她当做棋局中一枚必须要牺牲掉的棋子。 而这正是裳千炽对他的最大报复,让花梨在他的亲手算计下被逼在乱云殿中自尽,让他和饮恨兄弟二人在大理城中刀兵相见,自相残杀。 他不知师父他为何现在就将自己带回武当山来喝下这碗三生泉水,他投胎人世本是因为受罚,贬为凡人本是为了受苦,一晃半月有余,隐仙峰上竟自无一人前来看他一眼,和他说一句话,师父也没有来,兴许早已因为身为大理皇子却暗中勾结乱云殿的事情对他失望透顶,觉得他为了争权夺位竟然沦落到和乱云殿勾搭成奸,当真是丢尽了三清弟子颜面,但是 沈水云深倏忽之间蓦然想起来一事,自己在大理城中的水牢里曾经亲眼见到饮恨左肩上的那枚清徽紫印和前世在武当山上的天牢中见到的风千恨左肩上的那枚清徽紫印的微弱差别,那个饮恨身上的清徽紫印像是被人用黛青镌上的,根本就不是天生的胎记,即是如此,那个饮恨他只怕根本就不是风千恨转世,那风千恨他现在到底是在哪里,是不是已经被那个冒名顶替的饮恨他暗中给杀害掉了 就在这时,师兄一水云平来到隐仙峰上替他送来一封海宁普照寺中的沈玉真人飞鸽传书来武当山上请真武大帝过目的亲笔书信,沈玉真人在书信上坦言现在正在普照寺中的济明师父身边侍奉的随缘和尚就是昔日里那个他自澜沧江中救起的孩子,若是段云霆愿意,可以随时来普照寺中将随缘带走。 沈水云深在隐仙峰上看过沈玉真人的亲笔书信之后,心中着实是想要立刻去普照寺中见这个随缘一面的,不管怎样,现下就让他立时断掉俗世尘缘,留在武当山上清修悟道,他确是做不到的,至少,也要先去一趟普照寺中,将随缘顺利护送回大理城去,之后自己会在文武百官面前亲笔写下一封传位给随缘的诏书,待到随缘顺利登基为大理新君之后,自己再回来武当山上在真武大帝座下潜心修行不迟 沈水云深一念及此,自是一天也不敢多在武当山上耽搁,打定主意之下立时匆匆下山顺着滚滚长江逝水一路上快马加鞭向海宁府奔去,及至到了普照寺中,才发现乱云殿八大护法中的飞云护法花水无缺已经被沈玉真人施法擒获之后关进了后院禅房之中。 谁知道那个裳千炽他到底是发了什么失心疯癔症,竟然派花水无缺前来普照寺中抓云逸真人,那花水无缺本是沈玉真人师侄,一身武功道法尽在沈玉真人掌握之下,堪堪三百招不到即被沈玉真人反手擒获,那云逸的师父云隐真人当时也在普照寺中,一心想要沈玉真人将花水无缺交给自己处治,但是沈玉真人没有理他,将他和云逸二人客客气气的自普照寺中请走之后就将花水无缺给反手关在了后院禅房之中,让他好好闭门反省几日。 沈玉自是知道花水无缺本是化乐天上的月宫少主,但是也知道他本是月宫天子的一个私生儿子,更知道这花水无缺在净水山庄中避世隐居时曾在狼山玄机子道长门下当过几年俗家弟子,而自己却偏巧因为五百年前在狼山上下棋输给了玄机子而成了玄机子道长师弟。 所以现在沈玉既然是花水无缺师叔,自然有权力替玄机子道长以师门规矩处罚花水无缺,沈玉知道自己现在就算是在普照寺中一剑挑了花水无缺四肢青筋,让他成个永世卧榻不起的无用残废,玄机子道长知道之后也未必会多怪罪自己,现在只是将他给关在后院禅房中好好闭门反省,也当真已经是十分便宜他了 裳千炽这几日里在披云山乱云殿中的日子显然是十分不好过,一早就听到手下几只从海宁府连滚带爬的逃命回来的杂毛小妖在乱云殿外上蹿下跳的扯着嗓子向殿内吵嚷,说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紧急军情向他回报,其实还用回报什么,左不过是花水无缺在普照寺里让沈玉那个老杂毛给出手擒了,而且沈水云深前日里已经自武当山上私逃出来,现下正在普照寺中和沈玉真人在一起一心惦记着怎么清剿乱云殿妖孽,他这次自武当山上出来,前尘旧忆只怕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此番若是当真下定决心要和乱云殿拼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自然是为了要替昔日旧爱报仇 当年在乱云殿禁苑冷宫之中,沈水云深他竟然都没揭开衣袖看看禅水花梨胳膊腕上的守宫砂,就一剑挑了她两腿青筋,现在他终于开始在心中深深懊悔起来,毕竟,那可是他的未婚妻啊,他当日可是一心一意的想让自己的未婚妻和他一样留在武当山上当道士,不,是道姑的 只是没想到,后来这个禅水花梨她真的跑去逍遥观中当道姑了,自此之后,披云山就再也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这丫头进了逍遥观之后将观内九九八十一道对付天下妖孽的刑罚都一样一样学了个遍,因为除妖本事太大,不到一百年就当上了逍遥观掌司,她自从当上逍遥观掌司之后就一心一意的和披云山对上了,这九百年来,披云山上的杂毛小妖因为道法不精栽在她手里头的不知能有多少,若不是因为自己长年在山上供养着的那位天竺大师指点,连自己保不齐哪天都会栽在她手里 不过没想到她竟然连段云霆的皇弟饮恨也不肯放过,在沈水云深他投胎转世成段云霆之后,大理的二皇子饮恨就流落在上清观中,这个禅水花梨她许是因为想要报复远在大理的段云霆,竟然非要查出饮恨他私下勾结乱云殿的铁证不可,以杀了段云霆亲弟的手段报复段云霆,亏她想的出来,哼,当年自己被关在武当山上的天牢中五百年,耽误了用乌血元珠替父母治伤,待到终于侥幸活着带乌血元珠回来披云山上时父母都被拖的只剩半口气了,自己好容易才用乌血元珠救回他们两个性命,心中自是恨极了武当山一脉。 还有那个饮恨,裳千炽自是知道那饮恨本是当日在披云山上替自己当了九百多年洒扫杂役的风千恨转世的,只是当日若不是风千恨他在紫霄殿中为了争抢乌血元珠和自己大打出手,自己又何至于被沈水云深抓进锁妖塔中,这一次若不是存心想要看段云霆,段饮恨和禅水花梨三人之间自相残杀,自己才懒怠和那个饮恨真人勾搭成奸互惠互利的,惹江湖中人耻笑。 只是连裳千炽也没有想到,段云霆他后来却竟然那样心思狠毒的和自己一起苦心设计着将禅水花梨她给当成了让那饮恨向自己求取乌血元珠的投名状,为了设计饮恨,而让自己的未婚妻在乱云殿中用紫金匕首一刀抹在脖子上自裁身死,想想也当真是丧尽天良的很了但是这又和他裳千炽有什么关系,妖染大宋天下才是现在自己最该做的事情,而且前日里天竺大师他已经再三向自己担保,只要此次能够行事顺利,那妖染大宋天下的事情,自是可以一力托付在他老人家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四 执念之悔 (三) 沈水云深自是已经知道慕云尘孽他现在正在大理皇宫之中冒名顶替自己,他在向济明师父坦白了随缘身世之后,就打算着自己亲自护送随缘自海宁府回去大理城中登基为大理新君,顺势在大理城中擒住那个慕云尘孽押回武当山上交给真武大帝处治发落,但是料想这一路上必定是少不了被乱云殿中的人马四面截杀的,而且前日里被关在普照寺后院禅房中的花水无缺他竟然会在沈玉真人眼皮子底下被人在半夜中救走,而沈玉真人竟然连花水无缺他究竟是被谁救走的都参悟不出来,想想也当真让人奇怪。 斩情因为不能将斩孽和至真一起带上花王山去,就亲口托付二人一定要先去武当山上替他看看那个段云霆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到了武当山上之后就用飞鸽给他传封书信来花王山上,让他好歹对父亲有个交代。 斩孽和至真觉得趁此机会去武当山上见一见真武大帝也是件好事,毕竟现在看来,花王山上的事情才像是眼下最该让人担心忧虑不已的,而此次要想顺利解决花王山上的事情,真武大帝这个强大助力也是很必要的 但是很奇怪的,沈水云深和随缘自海宁府返回大理城来的这一路上竟然风平浪静的没有见到一个披云山乱云殿中的杂毛妖兵,裳千炽好像已经对他们二人的死活再也不放在心上似的,自海宁府到大理城足足两个月的行程之中,一路上再没让乱云殿几大殿前护法中的任何一个出现在沈水云深和段云霆眼前。 只是在回到大理城中之后,慕云尘孽却成了沈水云深眼中一个意外变数,沈水云深当日虽然和饮恨一样,根本就不十分明白仙姑山下那个武功不济的慕云尘孽到底是怎样混上乱云殿中的雷霆护法的,但是及至到了在大理皇宫内殿之中和他单打独斗时,慕云尘孽他才在沈水云深面前完全施展显露出来自己身上那一身深藏不露的精深道法和绝世武功。 沈水云深和慕云尘孽在大理皇宫的内殿中刀光剑影的激战了整整三千六百多招,才以一招慧剑斩妖险胜,趁着慕云尘孽手中兵刃落地之机,沈水云深一抖捆妖索,将慕云尘孽浑身上下五花大绑的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在将慕云尘孽生擒活捉之后,沈水云深当即在大理皇宫之中写下亲笔诏书将皇位传与随缘,亲口告诉他到了人间阳寿终尽时,自己会亲自来大理城中将他带回去武当山上。 之后,沈水云深即将一把清冷长剑横架在慕云尘孽脖子上,将他一路押回武当山上,毕竟,慕云尘孽这只白狐精可确是乱云殿八大护法中最为机灵狡诈的一个,若非自己事先早有戒备,只怕早已被他自后面扑上来一口咬在脖子上面,如此奸邪狡猾之辈若是还不跟自己去武当山上受死,被押上斩妖台去一刀两段,可当真是没天理了 沈水云深在将慕云尘孽押回武当山上的太和大殿时,真武大帝本来因为他在大理城中冒充段云霆的事情想要对他严加惩治的,但是谁想到这个慕云尘孽他竟然为了自保而跪在真武大帝脚下一脸痛哭流涕的乞求真武大帝开恩,他愿意将裳千炽的所有事情全都在真武大帝跟前尽数抖落出来换取自己一条活命 “怎么,这么快就想清楚了?”真武大帝在太和大殿的莲花宝座上微微含笑的低头向跪在自己脚下一脸惶恐的极力想要立功赎罪的慕云尘孽淡淡看了一眼,“那裳千炽现在心中到底是在打的什么主意?”他看似漫不经心的冷冷看他一眼,“你不说实话却倒是也没什么,”他说,“反正本座现在就算是将你立刻放下武当山去,你也一样会被乱云殿清理门户” “真武帝君息怒,裳千炽他现下正在天台山后山上的秋水观中潜心修行,那秋水观当年本是裳千炽的父母出钱在天台山上修建起来的,帝君你也知道,裳千炽的父母本来就是通天教主门下的俗家弟子,”他说。 “好,很好,天台山自来既有佛宗道源之称,是佛家天台宗和道家南宗祖庭,那里却倒一直是个出家修行的好地方,那裳千炽要是当真有缘在那里出家修行,想来却也是件好事,”真武大帝在莲花台上忍不住释然笑笑,“如此说来,那小孽障崽子倒真心是有些想回头是岸的了,”他说。 “不,真武帝君有所不知,那裳千炽他虽然未曾在通天教主座下修行过一日,但是昔日里却经常跟随自己的父母去太清宫中闲逛,所以有一件要紧事情,尘孽却倒是不知,该不该对帝君你明言才是,”他微微有些犹豫的低下头说,“其实尘孽知道,此事关系重大,若是说了,帝君你一怒之下,非将尘孽押上武当山千秋峰上的斩妖台一刀两段不可,”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五 秋水之祸 (一) 慕云尘孽在太和殿中如实交代了裳千炽已经将三月之前自太清宫中私盗出来的满满一玉壶六神无主水尽数洒入江浙一带长江江水之中后,即被真武大帝命人先行带去会仙峰上的玉阳宫中严加看管起来,之后挥手让沈水云深将太和殿内众人尽数散去,太和殿中现下只余下真武大帝和沈水云深二人,云深自知自己可能无心之间闯下大祸,心中满是愧疚自责的双手捧着一只淡绿色的青玉瓷瓶低头跪在真武大帝莲花座下,等候师父发落,但是真武大帝却在众人散去之后一脸无可奈何的悄然自莲花座上轻轻伸手将他搀扶起来,“跪了那么久,腿都麻了,”他说,“难不成你也一般以为犯了错误只要在师父跟前两腿一跪就可以藉此逃脱惩罚的吗?”他问,“若是如此,十八层地狱之中现下只怕早已经空了,两腿一跪谁不会啊,又不是什么奇耻大辱之事,” “师父,云深大错已成,自是唯有身受重罚才能稍稍心安一些,又怎敢贪心想要逃脱惩罚,只是云深不知,那六神无主水之祸害,当真那般如师父所言,是当今世上最祸延苍生之弥天大祸吗?”他问,“既然如此,通天教主他,却又为何不及早将六神无主水销毁焚灭,反而永禁太清宫中,以致酿下如此弥天祸患,”他说。 “云深,你的罪责就是你的罪责,不要一味的只是将责任尽数推脱在通天教主身上,”真武大帝在莲花座上抚着他的腕子苦心教化他说,“那六神无主水之害本自在于其是世间最阴险隐晦之毒,”他说,“因为此毒只是戕害世间人心,并不会立时致人死地,因此上轻易不会被人察觉,等到骇然惊觉到时,只怕也已经是为时已晚,无可挽救的了,因此上师父才以为,这一次,你当真是闯下大祸了,” “师父,既然如此,请师父明正典刑,现在就将云深送上斩妖台去,” “胡说,师父只是说你闯了大祸,又没说你犯了什么欺天大罪,张嘴就是斩妖台,是在提醒师父不要忘记你本来只是一只被本座收降的七步蛇精吗?”他问。 “师父,六神无主水究竟是何祸害,云深愿闻其详,” “嗯,这却倒是真心该当告诉你的,”真武大帝在莲花座上淡然叹口气说,“这六神无主水本是通天教主永禁太清宫中的祸世魔水,此水被人误饮之后会在心中生出诸多奇异幻念,时常感觉到身边人想要加害于他,旁人请他吃饭,会疑心饭食之中已被预先下毒,请他一起去湖上泛舟游玩,会疑心将被人自舟船之上推下湖中淹死,若是旁人与他因故吵嚷一番,必会疑心全家被与他吵嚷之人半夜闯进来尽数杀死,即是走在街上被旁人无意之间回头看上一眼,也会疑心回头看他之人必是想要设法杀他,世间之人因此必会人人疑心猜忌,家家紧门闭户,但是凡人吃穿用度却总要在店铺中以银钱采买,纵是再疑心猜忌,也总要和旁人接触才能过活,这对已经误饮六神无主水多时之人无异于灭顶之灾,为了护自己周全,他只怕是要将旁人全都杀绝杀尽才肯干休,如此世间之人因为幻念之中的疑心猜忌而肆意大动干戈,自相残杀,岂不是要天下大乱,杀意四起的吗?”他说,“而此疑心之毒一日不除,即会让人永无止境的幻念疑心下去,杀了这个又疑心那个,杀了街坊又疑心邻居,杀了亲戚又疑心故友,杀了身边之人又疑心陌路之人,如此下去,迟早一日,人间凡夫百姓将在日似一日的疑心猜忌之中相互丧心病狂的不分男女长幼胡乱疯癫砍杀,血流千里,到时天下将会大乱,人间大地上将会杀意四起,杀戮不断,处处皆是尸山血海,人间地狱,凡人因此而尽数相互残杀殆尽也未为可知,而几乎所有被杀之人,至死却都不一定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何而死,因此上六神无主水才被天庭称之为是祸世魔水,被通天教主永禁太清宫中,” “师父,如此说来,云深当真是罪孽深重,只因当日未及时将长江沿岸异象向师父回禀,却在无心之间平白让多少无辜百姓横遭祸世魔水之害,”他说,“既然如此,云深现在也只有在师父跟前引颈自裁,以谢天下苍生了,还请师父成全,将师父身上七戒金刀借云深一用,” “好啊,动不动就要自裁谢罪,真像个撒娇的孩子,”真武大帝抚着他的腕子微微有些嗔笑的看着他说,“说到七戒金刀,当日本座用身上这把七戒金刀破开你丹田之下一寸皮肉强行切除你身内的七步化尘毒珠时,你那一脸咬牙切齿的羞愤样子,本座却倒是至今都还记得,”他说,“怎么,当日强取毒珠的仇恨,现在还没有忘吗?”他问。 “师父恕罪,七步化尘珠本来即是害人之物,云深在江湖上人见人恨,人人对云深咬牙切齿的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尽数是因为这颗害人毒珠,师父强行收去七步化尘珠本也是为了云深着想,云深没什么可怨言的,” “哦,没有怨言,那腕子上的三道伤疤是怎样来的?”真武大帝无奈笑笑,“没有怨言还背着本座割了三次腕子,要是有怨言,还不一刀切下本座脑袋?” “师父,是云深一时糊涂,只知散胎毒是蛇精一族的奇耻大辱,却没看透,耻辱一说本是江湖中人约定俗成之说,本没什么真言至理可言,兴许千百年之后,大家对此又是另一种言词看法,总之世事无常,旁人口中之言,本就没必要认真斟酌理会,只可惜云深慧根清浅,当时参悟不透这些,让师父你替云深多费心了,” “是啊,世人口中闲言碎语一时之间却是极难半点不放在心上,本座心中自然也是知道你现下对那些闲言碎语充耳不闻也只是因为长年待在武当山上极少去江湖上行走闯荡而已,不管怎样,当年强行收走你身内胎毒血珠是本座一时冲动之为,没想到会让你如此伤心难过,心灰意冷的生生割了三次腕子,也难怪,本座又不是蛇精,又怎能当真明白你当日所受煎熬痛苦,而且,本座其实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当日本座在青城山中并非是偶然与你相遇,而是有意去青城山上搜寻缉捕你的,”他说。 “师父,云深是个妖精,天庭众神佛仙圣又有哪一个不想抓我,虽然云深自认自己平日里在青城山中并不曾做下什么伤生害命之事,但是师父既然和紫薇大帝,东华帝君,太乙天尊同为天庭四御之一,在人间又被尊称为北方玄武荡魔天尊大帝,降妖伏魔本是份内之事,师父当日能慈悲留下云深一命,云深已经感激不尽,这样的话,师父你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云深,不要开口妖精闭口妖精的,本座其实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本座当日去青城山中,本来就是冲着你身内那颗七步化尘珠去的,” “师父,七步化尘珠自来只是会以血珠奇毒残忍戕害天下苍生而已,师父你要这等祸害之物来干什么?”他微微有些疑惑不解的抬头看看师父,“难道师父你也和天庭众仙一般喜爱搜寻天下珍奇之物,无意之间知道云深身内这颗血珠,就来青城山上搜寻来了?”他问。 “不,本座当日只是迫不得已,为了尽快炼化出克制六神无主水之仙丹灵药,而不得已强行迫你无辜做些牺牲,” “牺牲,师父,难道说当日六神无主水就已经残害过天下苍生一次了?”他问。 “不,只是本座当日微微有些多心而已,云深,你可知当日本座本来是一心想要劝说通天教主他尽快将六神无主水在上清天弥罗宫中以六昧六丁武火消毁焚灭,永绝后患,谁想到那通天教主执意不听,只是将此祸世魔水永禁太清宫中了事,本座当日一心唯恐此祸世魔水若是日后一不小心被妖魔鬼怪所盗,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上连日将武当山上众弟子发派去三山五岳之中搜寻来足足三千余种世间珍惜药草炼化解毒灵丹,但是那灵丹必须要你身内这颗胎毒血珠才可炼化而成,本座也知这是强人所难,但是为了救渡天下苍生免于祸世魔水之害,也就只有强行迫你无辜做些牺牲了,” “师父,这是哪里话,若是当真能够解救天下苍生,云深即是骨肉化灰,魂飞魄散亦是在所不惜,无悔无怨,一颗小小血珠,师父你大可不必如此时时记在心上,” “话虽如此,但是却连累你在蛇精一族之中永世低人一等,抬不起头来,其实本座当日确是有些稍稍心急了一些,若是能够将你留在武当山上好言相求几日,只怕你也会自愿将血珠送给本座,其实在江湖中人眼里,你真正的耻辱,并非是身内少了胎毒血珠,而是被本座用捆妖索绑着强行取下血珠,散掉胎毒,本座当日只是觉得只要日后将你留在自己身边好好看管,让你免受天庭搜寻缉捕就是为你着想了,却一直没想到,一厢情愿的为你着想,反而却是世间最恶之念,因为那是在满足自己私欲之后的为你着想,与损人利己又有何分别?” “师父,师父如此言重,云深哪里承担的起,若是云深猜得不错,云深手中这只小小青玉瓷瓶中的清明消心丹即是当日师父苦心炼化出来的六神无主水消解灵丹,云深这就将灵丹投去长江江水之中替天下苍生解除祸世魔水之毒,云深失察之罪,待祸世魔水之毒在人间烟消云散之后,师父再从严治罪不迟,” “那是自然,清明消心丹本来就是以你身内胎毒血珠炼化成的,自是只有你自己才能以一身精深道法将仙丹药力散发至江浙一带千里长江江水之中,只是如此一来怕是会折损去你身内至少三成混元真力,当真是有些委屈你了,” “师父,折损身内三成混元真力即可救天下苍生逃脱祸世魔水之劫,云深没什么可委屈的,” “三成混元真力少说也要五百年修行,你身内胎毒已散,再折损去三成混元真力,法力将会消减下去不少,你真的不后悔吗?” “无妨,左右云深在武当山上,除却修行之外也再无其他事情可做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五 秋水之祸 (二) 沈水云深奉真武大帝之命以自己身内三成混元真力将清明消心丹药力散发入江浙一带千里长江江水中之后,左近百姓身内的六神无主之毒在饮过江水之后日渐消褪殆尽,之后还未及他在江浙一带仔细探访百姓痊愈详情即匆匆被真武大帝召回武当山上的太和殿内斟酌商议一件天台山上发生的十万火急之事,原来在沈水云深将清明消心丹散入长江江水之中普救江浙一带千万凡夫百姓之后,真武大帝就派人前去太清宫中将秋水观中之事告知给通天教主,通天教主惊闻之下自然是勃然震怒,亲身前往天台山上想要立时擒拿缉捕裳千炽归案,但是谁想到那裳千炽在天台山上遥遥看见沈水云深在长江江水之中施法散药,心知事情已经败露,真武大帝必然将自己在天台山上的藏身之处和盘告知给通天教主他老人家,因为父皇母后都是通天教主门下弟子,所以通天教主他老人家一怒之下定然亲身前来秋水观中清理门户,既然如此,不若一不做二不休,彻底叛天逆地,大干一场,也让天庭上的众神佛仙圣看看,下界中一个小小的乱云殿少主到底是怎样让三清道祖中的通天教主跪在自己脚下磕头求饶的 裳千炽一念及此,自是在秋水观中一不做二不休的命令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一只小黑蜘蛛精在观中布下千毒万瘴绞丝蛛网等待通天教主自投罗网,这只在秋水观中吐出绞丝蛛网的毒蛛本是当日在云华寺前被极乐殿中的斩情圣尊用斩妖剑一剑斩杀了的那只大黑蜘蛛精的儿子,为了替父报仇而投靠在乱云殿麾下,裳千炽心中自是知道这千毒万瘴的绞丝蛛网即是连西天佛祖身陷其中都难以逃出生天去的,用来对付一个小小的通天教主自然是根本就不在话下。 那通天教主此次亲身前来秋水观中只是想劝说裳千炽跟随自己回天庭上去向玉帝认罪,并非是为清理门户而来,因此上对身为戴天和水裳之子的裳千炽心中根本是半点没有提防,谁想到一步踏进秋水观中即遭千毒万瘴绞丝蛛网所擒,幸而身边一个随侍童子因在观外等候师父而侥幸逃脱,急急飞身回去九天灵霄大殿上向玉帝回禀此事,玉帝听闻之后立时龙颜大怒,当即命太白金星自下界灌口二郎山上召来自己外甥二郎真君,命他亲率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元辰,四值功曹,五岳四渎,普天星相共计十万天兵天将去天台山上缉捕裳千炽,解救通天教主回归太清宫中,谁想到那裳千炽之前早在天台山后山之中施法布下三凶五逆诛仙大阵,将十万天兵天将尽数困在阵中,唯有二郎真君侥幸逃脱,飞身逃去武当山上央求真武大帝亲临天台山上斩妖除魔,真武大帝深知这三凶五逆诛仙大阵是当日通天教主在天台山后山中依着山势地形以天人合一之念苦心布设下的太极八卦阵法,此阵并非是布设在天台山后山上,而是以天台山后山本身为阵,山势与阵法合一,借着天象轮转而阵法随之四时转变,深陷其中者纵是道法精深,法力无边,也很难轻易逃脱,而身在阵法之外之人又很难自山阵合一之中一眼看出阵法破绽,自阵外攻入阵中救人,即是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亲身下驾天台山上,对通天教主私下瞒着二人所练阵法也不一定能够及时寻出阵中破绽,悟出破阵之法,而唯一知道此阵弱点破绽的通天教主现下又已被裳千炽施计困在秋水观中,因此上眼下情势十分严峻棘手,十万天兵天将生死系于一念,只要那裳千炽强行逆转天象,阵法变化之下深陷阵中之人只怕是顿成一滩肉泥血水,纵是大罗金仙也不得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五 秋水之祸 (三) 但是真武大帝既然在武当山上被世人尊称之为北方玄武荡魔天尊大帝,不管怎样,在二郎真君面前自信满满的一口答允下来他的诛魔之邀还是很不在话下的,他心中本自是一直对通天教主平日里在天庭之中对自己手下徒子徒孙的徇私护短,倾力袒护十分不以为然,以为似通天教主这般不顾天规戒律的一味宠溺纵容膝下孽徒嚣张狂妄,迟早要惹出祸来,现下局面之多也只是他自己昔日里太过偏袒护犊的自作自受咎由自取而已,本没什么可让人同情的,只是无辜连累天下苍生遭受祸世魔水之祸,牵累天庭十万天兵天将深陷三凶五逆诛仙大阵,当真是这老牛鼻子之过。 但是真武大帝心中还有一点不是十分明白,纵然戴天和水裳是通天教主门下弟子,但是这三凶五逆诛仙大阵很长时间以来好像却从来未曾听说过通天教主他向自己门下哪个弟子传授过的,真武大帝心中知道的唯一两个通晓三凶五逆诛仙大阵的通天教主门下弟子祸天和祸浪却早已经在久远之前就死在了灵鹞山上,这三凶五逆诛仙大阵裳千炽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前日里那慕云尘孽在太和大殿中一脸痛哭流涕的将裳千炽出卖给自己,此事真武大帝心中总是微微的感觉到有些奇怪,莫非问题还是出在那慕云尘孽身上 真武大帝一念及此,让沈水云深速速去玉阳宫中将慕云尘孽带来太和殿中,因为心知这慕云尘孽生性奸猾狡诈,非常不好对付,所以真武大帝在太和殿中对慕云尘孽他自是半点不敢掉以轻心,在沈水云深将他带来太和大殿中面见自己时,就当即命云深将这个慕云尘孽给装进自紫云峰上的紫云殿中取来的那只紫金瓶中先吮吸干净他一身邪功妖法再说,因为慕云尘孽身上那一身邪功妖法要在紫金瓶中被拘上整整三日才能尽数吮吸干净,等到将他自紫金瓶中放出来时已经浑身虚弱的连爬都爬不起来了,真武大帝也不客气,看他在自己脚下趴着一动不动,挥手示意沈水云深施法将他打回原形,只见果真是只通体雪白的白毛狐狸,只是额头上一颗小小青玉色胎记让真武大帝心中忽然灵光一现,赶忙命人自紫霄殿中取来照魂镜,想要照出慕云尘孽本真。 及至照魂镜明晃晃照在众人脚下这只通体雪白的白毛狐狸身上,镜中所现本真竟自是连真武大帝都暗中吃了一惊,原来他并非寻常狐妖,而是一颗晶莹碧绿的通灵玉佛珠投胎化生,这颗玉佛珠昔日里真武大帝曾在无量光天上偶然见过一次,好似是在御花园中一个受罚狐精腕上戴着 “师父,怎么,你想到什么了,难道是”沈水云深在莲花座下深深蹙蹙眉说,“难道师父怀疑这慕云尘孽本是被人存心送进乱云殿中去的细作眼线,”他说,“但是一个小小的披云山,值得谁如此大花本钱?”他问。 “嗯,为师现在担心的也正是这个,”真武大帝忍不住低头思忖着说,“一个小小的披云山,确是不值得谁人为此大花本钱,但是乌血元珠却总还是值得的,”他说。 “师父,乌血元珠当真值得江湖中人如此垂涎惦记?”沈水云深心中看似是十分疑惑不解的抬头看看师父,“但是无量光天上的燃灯佛主他却总不至于也是如此贪求乌血元珠之人的啊,”他说。 “嗯,燃灯佛主他想来确是与此事无关,”真武大帝在莲花座上无奈叹口气说,“但是当日为师在御花园中见到的那个腕上戴着这颗通灵玉佛珠的受罚狐精,却是天妖界的四皇子澈水云垢,”他说,“虽然澈水云垢这孽障崽子已经在无量光天上多年,但是只怕心中还是在留恋着天妖界四皇子的无上荣耀的啊,” “师父是说,他是想让慕云尘孽伺机自乱云殿中将乌血元珠盗走,然后自己再设法自无量光天上逃回天妖界去,凭着这颗乌血元珠上的无边神力相助自己争夺天妖界的皇位?”沈水云深一念之下忍不住冷冷笑笑,“但是他也不想想,他能想到的事情,他的那几个兄弟就想不到,赤血元珠和碧血元珠的事情,师父是不是也该往这天妖界上多想一想?”他问。 “嗯,帝君,沈水云深此话不错,”在一旁闲坐喝茶的斩孽圣尊忍不住冷笑着提醒真武帝君,“那兜率天上的赤血元珠失落一事,本来就和天妖界脱不了关系,三界中现在人人都已经知道逝水忧云有个在天妖界当妃子的表姨,还有个在天妖界当了几千年皇子的弟弟,”他说。 “话虽如此,但是弥勒佛主座下弟子,还不至于会干出此等监守自盗的事来,”真武大帝苦苦敛起眉睫,“其实本座觉得,现在却倒是该将极乐佛主,弥勒佛主,燃灯佛主,和灵山佛祖,四位尊贵佛主全都请来武当山上一叙才对,”他说,“毕竟,久远之前灵鹞山上的那件事情,也该对你们这些后辈子弟说一说了,” “师父,久远之前的那件事情,难道当真会祸延至今时今日?”沈水云深苦苦叹口气说,“云深昔日在青城山中也曾听闻到一些江湖上对四颗血元珠的风言风语,难道江湖上当日的八卦传言,竟自也并非全是无中生有的流言蜚语?”他问。 “嗯,八卦传言也好,流言蜚语也好,岂不闻无风不起浪之说的吗,”真武大帝忍不住微微笑笑,“怎么,是不是听到本座口中之言,顿时间让你的道心开始有些微微动摇的了?”他问。 “师父,云深不敢,云深现在立刻就去将四位佛主请上武当山来,” “如此甚好,只是最好是连逝水忧云和澈水云垢也给一起带来,” “师父,如此会不会让弥勒和燃灯两位佛主心中有些疑虑多心?” “怕什么,自己教出来的好徒弟,还怕跟着一起丢人现世不成,”真武大帝淡然笑看他说,“你也曾因为乌血元珠的事情被本座关在天牢中九百多年的啊,”他说,“到时候你们三个孽障崽子倒是可以坐在一起好好交流一下从护法弟子一下子沦落成戴罪囚犯的心中感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五 秋水之祸 (四) 翌日,武当山上,太和殿中 西天极乐佛主,燃灯佛主,弥勒佛主,灵山佛祖,真武大帝,五位天界尊长一起肃然端坐在太和大殿之中,逝水忧云在弥勒佛主身边执剑侍立,斩孽,断恨,鸢梨和至真四人在西天极乐佛主身边簇拥侍奉。 在五位尊长眼前,上官恒沙,澈水云垢二人正一脸冷冷淡淡的匍匐跪拜在大殿丹樨上面,一副生死有命成败在天的无奈样子,而已经现出白狐原形的慕云尘孽也乖乖的趴在二人身边,一对小圆眼珠子滴溜溜的来回乱转。 “嗯,倒真难为你了,”燃灯佛主一脸气忿非常的伸手向澈水云垢一指,“在御花园中受罚时都有本事弄个小狐崽子出来替你在下界做事,”他说,“想来也是本座昔日里太小看你了,总以为都当和尚了,还能在三界中翻出什么风浪来。” “师父,当年天庭和天妖界开战时,是云垢趁着离欲圣使带兵攻打瑶柱三关时去兜率天上盗走了赤血元珠,因为云垢想借赤血元珠的神力吮吸干净师父你身内的三千混元真力,”澈水云垢一念之间,忍不住抬头淡然看在燃灯佛主脸上,“但是没想到赤血元珠的神力在师父你身上却根本不起什么效用,后来赤血元珠在师父你将云垢擒回无量光天上时一不小心失落在人间大地上,不知所踪,云垢在无量光天上不知为何,竟然怎么也感应不到赤血元珠在人间大地上的所在,”他说,“直到三百六十年前,云垢在无量光天上感应到了一丝赤血元珠在大地上的微弱神力,就将腕上戴着的一颗通灵玉佛珠扔去下界中投胎成慕云尘孽,想要让他帮自己在下界中寻找赤血元珠下落。” “哼,敢则就是你这孽障崽子让本座在碧玉宝莲座上受了一千五百年被囚之苦,”逝水忧云在一旁紧紧的攥了一攥手中的断尘长剑,“要不是看在燃灯佛主份上,本座真心是恨不得现在就一剑剁下你身后那条狐狸尾巴。” “忧云,不得放肆,”弥勒佛主一脸嗔怪的回头看了逝水忧云一眼,“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本座现在却倒是非常想知道,那上官恒沙又是怎么回事?”他问。 “师父,据弟子所知,是那澈水云垢指使慕云尘孽用一百两金子将半座敬亭山上的松树林子自一群在敬亭山上占山为王的花松鼠手中买下来送给上官恒沙,后来又将无量光天上御厨房中玫瑰酥饼的配方交给上官恒沙,让他在水阳江畔开了一座烟雨楼,当做自己在人间的眼线,” “哦,原来这位上官恒沙就是传说中的天妖界禅云左使啊,”极乐佛主忍不住微微笑笑,“在人间三百年,也没惹出什么大乱子来,如此耐心,倒真是让人佩服的很呢,” “师父,据忧云查证,那赤血元珠自从被澈水云垢失落在人间大地上之后,应该是被幽冥教主离殇趁机捡拾回去幽冥界中,后来帝子洛水带着他手下那群打手在幽冥界中将离殇大神封印,离殇的夫人糜萍带着赤血元珠自幽冥界中逃到酆都中去,才让澈水云垢感应到赤血元珠在大地上的踪迹,但是后来这糜萍她又回了幽冥界中,赤血元珠再次失去踪迹,直到在秀春山下,忧云想要自那个糜萍手中将赤血元珠夺回,谁想到却让这个上官恒沙暗中捷足先登一步” 逝水忧云一瞬之间已经恨恨瞪在上官恒沙脸上,“说,赤血元珠现在到底在哪,你是不是已经将赤血元珠交去劫光和水湄手中邀功请赏去了?”他问。 “是又怎样,本来就是人家的东西,本该物归原主才对,”上官恒沙忍不住冷眼看看逝水忧云那一双瞪得滚圆的清澈眼眸,“怎么,当年灵鹞山上的事情,你师父他难道就从来没跟你提起过只言片语来?”他问。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六 叛天四魔 (一) 因为慕云尘孽已经被打回白狐原形,至少要修炼三年才能恢复人身,所以真武大帝就顺势将慕云尘孽送给至真当宠物去了,至真随即抱起慕云尘孽就跑去太和大殿外边肆意玩耍去了,这里灵山佛祖方才慢慢的向逝水忧云,斩孽,断恨,和鸢梨几人将当年灵鹞山上的事情仔细回忆出来 当年,灵霄殿中有四位法力精深武功高强的将军,分别是青裳花境中的花王祸风,东海中的鲸王祸绝,四明山上的雕王祸浪,百灵山上的狐皇祸天,这四人当时都已经成家立业,花王祸风和芍药仙子生下花皇劫天,鲸王祸绝和一位东海龙宫中的庶出公主生下东海龙相府一脉,雕王祸浪在四明山上和自己的夫人生下鹰皇展风千浪,百灵山上的狐皇祸天妃嫔众多,这些妃子先后为他生下了妖王劫光和五曜狐族中的王族一脉,劫光后来和夫人水湄一起离开百灵山开创了天妖界,成为了天妖界中的妖王妖后。 这四位将军当初分别拜在三清道祖门下学艺,祸风拜在太上老君门下,祸绝拜在元始天尊门下,祸天和祸浪拜在通天教主门下,四人在三清道祖门下修行有成之后就一起在灵霄殿中忠心耿耿的侍奉在玉皇大帝驾下,一直以来在三界中斩妖除魔的也立下不少显耀战功。 后来因为鲲鹏神鸟在东海上为祸作乱,肆意吞食人间百姓,玉皇大帝命四位将军相助三清道祖收服鲲鹏神鸟,四位将军就和三清道祖一起来到舟山上,经过一番激烈交战,鲲鹏神鸟终于被三清道祖联手镇在舟山琼华峰下。 但是谁想到那鲲鹏神鸟心思歹毒险恶之极,他在和四位将军交手时故意从怀中掉下来一本乾坤混天神功秘笈,四位将军当时因为贪图秘笈上的绝世神功,而将秘笈私藏下来,没有及时上交给三清道祖,没想到自此为自己埋下一桩杀身祸患。 原来那神功秘笈上的一句真言经咒已经被那鲲鹏神鸟暗地里悄悄篡改,四位将军依着秘笈修炼之后,必定会走火入魔,四人后来果真一念成魔,自称为是叛天四魔,在三界中大开杀戒,甚至起心勾结善见天上的四铃法王,要打上灵霄殿去将玉帝杀了 玉帝一怒之下派下百万天兵天将捉拿叛天四魔,这四人当时在花王山上也纠集了百万兵马在青裳花境外和天兵天将对战,激战中双方俱是死伤无数,而因为青裳花境四外的结界封印,天兵天将在死伤过半之后仍然是难以攻上花王山去 后来因为沈玉真人相助,天兵天将终于攻上了花王山去,四人弃山败逃之后,仍然还是边战边逃的施展身内魔功疯狂杀害了对他们穷追猛打的数十员天庭大将和十余万天兵性命,屠灭一路上所经之处的无辜众生无数,三清道祖无奈,只得和五方佛主一起联手将四人擒住,本来玉帝想要在斩妖台上用溺水灌身之法让四人魂消魄灭,但是灵山佛祖因为心中不忍,为四人向玉帝讨了个人情下来 四人后来被押上灵鹞山,灵山佛祖要他们献出自己身内的千劫混元真力,之后在灵山上被玉帝降旨赐死,四人后来在灵山上自裁,死后灵山佛祖就在灵山上将他们火葬掉了。 后来,四人身内的千劫混元真力被灵山佛祖用三昧真火炼化成了四颗血元珠,分别放在灵霄殿,武当山,兜率天和西天极乐净土上,而四人魂魄也随即去往十八地狱中转世投胎。 但是谁想到,因为玉帝还是不甘心这样放过他们,竟然派人在半路上截杀四人魂魄,非要让他们魂消魄灭不可。 四人一怒之下以邪法杀了玉帝派来的所有杀手,然后就径直逃去须弥山上,想要以吸食凡人精血之法修出形体,灵山佛祖无奈只好派座下弟子莲澈去须弥山上用一个白玉法罐收了四人魂魄,送去天台山上的无名洞中封印起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六 叛天四魔 (二) 灵山佛祖向真武大帝坦言那白玉法罐上的封印本是有时限的,再过一月就会到期,自己已经派华严和莲澈去天台山上看守封印去了,只要他二人在封印到期时再将白玉法罐从新施法封印起来,那四人的魂魄自是无法自法罐中逃脱出来。 “但是佛主,前日忧云去天台山上的沐云寺中看望云缺,却在沐云寺中未曾见到华严莲澈云缺三人的半点踪影,”逝水忧云一念之间忍不住心思忧虑的低头思忖着说,“难不成是天台山上现在已经出了什么变故?” “而且照现在看来,碧血元珠一定是在花皇劫天身上,赤血元珠已经在天妖界中,乌血元珠虽然是在裳千炽手中,但是想那鹰皇必定已是在心中觊觎那颗乌血元珠很久,”斩孽微微有些忧虑不已的深深叹口气说,“若是本座猜得不错,花王山,天妖界,四明山此次只怕是要联起手来去打灵霄殿了,”他说。 “未必,想要向玉帝报仇未必要等到今日,本座看那劫天,劫光,展风千浪是想利用血元珠的神力一统三界,然后再去天台山中的无名洞里将叛天四魔的魂魄放出,任凭叛天四魔用吸食凡人精血的邪法修出形体复生,”断恨忍不住在一旁冷冷提醒众人,“不要忘了,大师兄他现在还在花王山上,”他说。 “断恨,你不会是在心中怪为师让你大师兄他错投鹿胎的吧,”极乐佛主忍不住冲他微微笑笑,“其实当年为师有意向你大师兄隐瞒他当年被亲生父母狠心抛弃的内情并非是不想让你大师兄回去他亲生父母身边,”他说,“而是因为你大师兄他的爷爷慕随风大人本是遍净天上的兵部尚书,家中三妻四妾的生了一堆儿子,你大师兄的父亲慕千云是家中长子,日后是有资格掌管整个兵部尚书府的,结果因为当初不忍杀死自己和叶水黛的亲生孩子,而是在孩子不到三个月时将他亲手抛弃在极乐大殿门口,被家中几个兄弟趁机向族中长辈告状,说慕千云他存心留下那孽障崽子性命,给全族招灾惹祸,那慕随风后来不得已在族中众人的逼迫下亲自下手封印了慕千云和叶水黛身内法力,又施法将他二人化身成为两只花鹿流放到下界的象山中受苦,为师当日既然让你大师兄下凡投胎,当然会让他去投胎在自己亲生母亲身内的啊,”极乐佛主笑道,“难道你大师兄他还会嫌弃自己父母是鹿身不成?”他说。 “师父,原来师父你之前一直不让大师兄他回去遍净天上,是因为这个,”断恨恍然之间幡然醒悟过来,“师父一片苦心,断恨代大师兄他先在这里谢过师父慈悲了,”他说。 “师父,即是如此,大师兄他现在一个人在花王山上,也是让人很担心的啊,”斩孽无奈,“只可恨青裳花境四外的结界封印,就算是五方佛主和真武帝君联起手来,也未必能够破解的开的,”他说。 “诸位佛主,现在最要紧的是天台山上的封印,不知灵山佛祖能不能施法寻到华严莲澈云缺三人在天台山上的踪迹,”逝水忧云在弥勒佛主身后忍不住急急的开口向善逝佛主乞求,“佛祖恕罪,相比无名洞中的封印,忧云现在更担心的是云缺他” “哎,本座现在也正在为此事忧心,”灵山佛祖一脸无可奈何的微摇一摇头说,“这三人自半月前就像是在天台山上凭空消失了一般,本座觉得,若是可以,确是该去天台山上仔细探查一番,但是那天台山自来即被世人称之为佛宗道源之地,是佛教天台宗和道教南宗祖庭,山上山下寺院道观不下三四百座,那沐云寺在天台山上的香火也是一直很旺盛的,寺中住持法心禅师也是个修行万年的得道高僧,本座总觉得,至少这个法心禅师身上,总还不至于有什么问题的啊,”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六 叛天四魔 (三) 正当众人在太和殿中为了天台山上的事情一脸愁眉不展却难有半点头绪时,山下巡视的弟子来报,花王山上一个叛逃的小鹿精慕风颜押着华莲公主前来武当山上弃暗投明来了,而那被他刀架脖子押解来的华莲公主,就是这只小鹿精献给真武帝君和四位佛主的投名状 “什么,大师兄他怎会如此冲动,”斩孽听了这个巡视弟子的口中言语之后忍不住眉头紧锁的深深叹口气说,“他亲生父母还在花王山上呢” “无妨,他父母即是鹿身,在花王山上本该是来去自由才对,想必斩情他现下已经将父母给诱惑去了普渡山上,”极乐佛主一念之间忍不住微微笑笑,“劫天毕竟没本事让慕千云和叶水黛恢复人身,那二人若是听斩情说普渡山上有能让自己恢复人身的办法,又怎会不想着前去试试,”他说,“但是那二人一到了普渡山上,鸢裳他又岂会那样轻易的就将他二人放走” “正是,但是那华莲现在只怕还不知大师兄他是有前世记忆的,所以少时咱们可是要在她跟前好好演戏,千万不要让她发现任何破绽” 半月之后 华莲一路上哭哭啼啼的在剪水无垢的护送下心灰意冷的自武当山上狼狈逃来天台山上,剪水无垢在将华莲自武当山上救来天台山上之后就一根竹子一根竹子的在天台山上辛苦搭了个小竹屋子给华莲栖身度日,华莲因为在武当山上受到了很大刺激和惊吓,一见到天台山上的寺院道观就忍不住脸色惨白的浑身格格打抖,所以剪水无垢自然是不敢冒然将华莲带进去沐云寺中的,但是每日瞒着华莲自沐云寺后园中的那座小禅院里讨来几碗白饭素菜吃,总还是不在话下的。 这乱云殿八大护法中的洗尘护法,江湖上人称一叶莲华的剪水无垢,他本名叫做忘情,当日劫天和水祸自西天极乐净土上将华莲救走时顺势也将西天极乐净土御花园中的净水莲花池中的那枝净水魔莲盗走,回去花王山上之后,劫天就施法替忘情他恢复了人身,因为华莲身上被斩情狠心施下了九戒极刑,此九戒极刑的真言封咒只有西天极乐净土一脉佛力可解,当日忘情身内被普善天子暗中施下逆死返生杀咒,华莲为救忘情性命,曾将自己身内的千年佛力灌入了忘情体内,所以华莲身上的九戒极刑真言封咒兴许忘情是可以施法替她化散掉的。 因为忘情本是魔君,身内又有被华莲灌入的千年佛力,强行运功施法之下,华莲身上的九戒极刑封咒竟然当真在他的法力催动下开始一点一点自华莲身内消弭化散,只是因为忘情身内只有华莲当日灌入给他的千年佛力,九戒极刑的真言封咒难以一下子尽数消弭化散,需要一日一日的慢慢消弭化散殆尽,所以华莲她总还是要因此而受上一段时日痛苦的,尤其因为受了九戒极刑真言封咒的人心中最不能动七情六欲,不然就要忍受身内经脉逆转的激烈疼痛,所以劫天为了让华莲忘记斩情,忘记斩情恩赐给她的这个九戒极刑真言封咒,就施法封印了华莲记忆,让她因此而可以在心中少动些七情六欲,安心在花王山上过活度日。 就这样,在忘情一天一天拼尽全力的运功施法下,华莲身内的九戒极刑真言封咒渐渐的,一点一点消弭化散,从身内不再感觉到经脉逆转的激烈疼痛,到手脚渐渐能够自由动弹,再到可以尝出各样酥酪点心的清甜味道,可以嗅见花王山上四散纷飞着的花瓣清香,然后,她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可以听见花王山上一切的禽鸟鸣叫和小兽嘶吼 三年之后,当华莲她终于可以睁开眼睛看见湛蓝天空上的云卷云舒,看见风轻云淡中温柔洒落着的和煦阳光,看见花王山上淡青空气中的一切流泉飞瀑,青石碧潭,看见自己身边一切无情众生和有情众生身上的生命颜色时,忘情已经几近耗尽身内的最后一捻无上佛力 劫天立即将身内三成混元真力灌入忘情体内,让他能够继续维持人身,虽然现在华莲她身内的九戒极刑真言封咒已经彻底消弭化散殆尽,但是因为已经被封印从前记忆,她在花王山上却总是需要有人来贴身侍奉照料的,所以劫天就让忘情他留在花王山上当华莲的贴身侍卫,让华莲她从此以后可以在忘情的精心照料和陪伴下在花王山上快快乐乐的过活度日。 但是没过多久,四明山上的鹰皇展风千浪前来花王山上求见劫天和水祸,希望劫天和水祸能够相助自己从裳千炽手中夺回乌血元珠,因为那颗乌血元珠本是他父亲雕王祸浪身内的三千混元真力炼化成的,本该归他所有。 劫天和水祸念在父辈的交情上答应帮助鹰皇,而且既然花王山已经决心要联合叛天四魔的其他后人一起反叛天庭,攻上灵霄殿去杀了玉帝给花王祸风报仇,而且还要以碧血元珠神力助祸风复生,那自然,天妖界的劫光和百灵山的五曜狐王也会以赤血元珠助祸天复生,展风千浪和龙相府也会用乌血元珠和白血元珠让祸浪和祸绝复生,如此一来,天妖界,百灵山,四明山,龙相府现在都是花王山的强大助力,若是当真能够攻上灵霄殿去,而叛天四魔也全都以血元珠成功复生,那三界最后就是四分天下了,花王祸风当年想要和三位兄弟一起一统三界的愿望也就终于可以成真的了 所以劫天和水祸当即就派了忘情混进乱云殿中去照应鹰皇,顺势也要忘情和展风千浪在乱云殿中尽力引诱裳千炽成为花王山助力,因为裳千炽现在虽然已经知道吞下乌血元珠可以让自己神力大增,但是却还不知该怎样让自己和乌血元珠融为一体,所以必须要尽快将乌血元珠自裳千炽手中夺过来才行,而让裳千炽在相助花王山攻打灵霄殿时在和天兵天将的激烈对战中血染战袍,兵败身死,就是将乌血元珠自他手中夺取回来的最好机会,毕竟,在和天兵天将对战时,他是一定会将乌血元珠吞入身内去的,所以想要得到乌血元珠,就只能让裳千炽死在那些天兵天将手中。 但是对劫天和水祸的这个借刀杀人的绝好算计,忘情和展风千浪心中毕竟还是微微有些不忍心的,所以二人都想要趁着裳千炽不备将乌血元珠自乱云殿中盗走,但是天不随人愿,虽然后来二人在乱云殿中时一直在设法打裳千炽手中那颗乌血元珠的主意,但是因为裳千炽他的警戒心极高,所以十三年来都没有找到什么机会下手。 忘情在披云山上一接到花王山上传来的,慕风颜挟持华莲叛逃去了武当山上的消息就立时赶去武当山上,将华莲趁夜搭救出来,他知道华莲她现在一定已经彻底伤透了心,以至于直到现在她都不愿意在心中时时回想起当日在澜沧江畔那件让她这辈子都刻骨铭心的不堪回首的惊魂时刻 华莲只记得那一日里,因为天空上风卷流云,天气晴好,慕风颜他一大早的就来到花王殿中请自己跟随他到澜沧江畔折花拈草的大肆游玩一番去,虽然澜沧江畔已经是在青裳花境的结界封印之外了,但是华莲她还是想也没想的就跟着他去了。 没想到在澜沧江畔慕风颜他却趁着她不备伸手点在她之前曾经受过很重剑伤,一直都未能彻底痊愈的璇玑穴上,封住了她全身法力,然后翻脸无情的横剑架在她脖子上面,一口一个妖女的将她自澜沧江畔一路刀架脖子的押解上武当山来 直到这时华莲才知慕风颜他已经向武当山上的真武大帝和四位佛主归降,想用她来换取真武大帝和四位佛主对他和他父母的法外开恩,让他们全家能够安然自花王山上的这桩叛天罪孽中全身而退 华莲看见他五体投地的匍匐跪拜在西天极乐佛主脚下时心中竟然在一瞬之间伤心难过之极,因为她那时已经在心中有些深深的喜欢上他了,虽然是喜欢上的那样不知为何,那样莫名其妙,但是她已经喜欢上他了,那不是假的,不然又怎会任由他父母自花王山上自由离去,去普渡山上寻求恢复自己人身之法 但是在他亲手将一把寒气彻骨的三尺长剑横剑架在她脖子上的一刻,她知道,今生今世,自己已经再无机会恋他爱他,或者是被他恋爱,当他终于一步一步的将她用剑架在脖子上押送来武当山上的太和大殿之中,让她花容失色的跪在真武大帝和四位佛主脚下浑身格格打抖时,他们只一眨眼间就已经变成了生死仇敌,因为他在真武大帝和四位佛主跟前很坚决的发誓自己此生再不愿意当妖精了,他想要成为神仙,一个永生永世侍奉在西天极乐佛主座下的护法神仙 华莲在太和大殿中伤心欲绝的淡然流落下一颗清澈眼泪,一双横波流转的翦水清瞳深深有些呆滞的爽然看在慕风颜脸上,他眼睛里一丝止水波澜的清澈眼神和目光让她再不敢奢望他会似从前一般温柔如水的拉着她的手闲散漫步在花神祠外的松竹掩映间那条日落黄昏之中的青石小路上面,她只希望那一刻成为他心中一抹一生一世一辈子的永恒镌刻,一生一世一辈子,多少年之后,你还能记得起在花王山上的一切吗? 她只求他现在能够在真武大帝和四位佛主眼前恋恋不舍的回眸看她一眼,看看她澈水的清眸,看看她温柔的轮廓,她知道那回眸的一瞬会让她从此以后不管是被留在武当山上当个看守丹炉的小道姑还是会被送去西天极乐净土上当个辛劳苦役的洒扫奴婢都会流连忘返的痴心惦念一辈子的,那一辈子或许很长,也或许很短或许很长也或许,很短 但是她没想到慕风颜他为了向真武大帝和四位佛主一表忠心而将她给披枷戴锁的当成了一个武当山上的罪囚,他在武当山上亲手撕扯下她身上那一身珠环翠绕的仙袂羽裳,将一身粗布桑麻的监牢囚服强行披裹在她身上,他还将她一头如云似水的青丝云髻上的簪环钗钿一枝一枝的从她的发鬓之中扯拽出来扔在地上,让她披头散发的落魄跪在他脚下,他用手中剪刀一剪刀就将她头上的一绾三尺青丝给剪的只剩下一尺,然后将这最后一尺青丝盘在她头顶上扎了个很难看的发髻。 他每日里只肯给她一瓢白水煮成的青菜充饥,她的床榻上只有一条武当山上的那些道士抛弃不要的破旧草席,草席上是一个无人认领的粗布斗篷。 他让她在武当山上日夜替那些武当山上的大小道士清洗道袍,警告她要是不好好干活就将她头上的最后一尺青丝也给用剪刀剪掉 她知道他在利用她,因为他现在既然只是个花王山上叛逃下来的妖精,真武大帝和四位佛主心中未必会完全相信他,私下里必定还是会对他多方引诱试探,他们现在已经看见了慕风颜他在武当山上对自己仇深似海一般的肆意欺虐苛待,但是其实,他们心中必定还是不满意的,因为他们现在眼睛里最想看到的,就是慕风颜当着他们的面手起刀落的将她摁着脖子一刀两段,然后扔去山下的乱坟岗里喂狼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六 叛天四魔 (四) 斩情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天台山上这座清幽寂静的沐云禅寺中了,当日在和华莲一起离开花神祠时,华莲和芍药姑姑就曾带他来过天台山上的这座栴香袅袅梵唱声声的沐云禅寺中一次,说是来做善事的,因为沐云寺后园中有座灰墙黛瓦的小小禅院,院子看起来倒很宽敞,房子足有五间,因为院门向东,因此上全是厢房,没有正房,当地都道是院中没有正房阴邪之气总会甚些,因为土地爷只住在正房堂屋里那张八仙桌子底下,没有正房,土地爷就不入住了,余下诸如门神爷,灶王爷只怕也不会来了,因此上此座禅院平日里也租不出去,寺中数百僧众也没人愿意搬进去单独修行打坐,只有寺院中那个自愿长年在寺中担水劈柴混口饭吃的断臂杂役不很嫌弃那座没有正房的宽敞禅院,愿意长年在里面栖身度日,照料孩儿,说起来,这个年纪轻轻又面容清俊的断臂杂役的身世来历却倒是一直被寺中僧人好奇,他们自是知道他看起来不像凡人,一个孤身男人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长睡不醒的白嫩婴儿,在云鹭寺中一待就是三百年,每日里除却劈柴担水就是上香跪拜的,却很少和寺中僧众说话,他的右臂看样子是被人用利剑一剑斩断了的,兴许是江湖仇家斩的,他怀中那个襁褓中的婴儿就像是被下了什么封印,长年昏睡不醒,也不会发身生长,他自从来到这沐云寺中就很少再下天台山去,吃穿住都随缘靠寺中僧众施舍,每月劈柴担水的工钱也从不曾要,三百年来从没见有人上天台山上来探看过他,除却半年多之前两个白衫女子和一个青衫男子来过沐云寺中给他好心送了些衣物吃食过来 一晃半年有余,沐云寺中看起来却倒是什么都没有变,还是似往日那般在一缕缕栴香袅袅和一阵阵梵唱声声的清幽寂静中,却当真是让人一进了寺院山门之中就顿时感觉到一股子让人惊心动魄的庄严神圣 沐云寺后园中那座小小禅院的院门看起来像是一直就未曾关过,现下已经过了晌午,感觉着晒在身上的太阳光已经没有晌午时分的那般炽烈毒辣的了,斩情一眼看见院中几棵松树底下一张半旧的大草席子,席子上,一个襁褓中沉沉昏睡的小小婴儿,松树下,一个一身青衫松钗束发的断臂男人: “喂,一个大男人整天瞪眼盯着一个吃奶的娃娃,也不怕旁人见了笑话,”斩情轻踮着步子漫步来到松树底下,“这世上没有白吃的米粮,也没有白穿的锦衣罗衫,现在你就算是再如何后悔,只怕也已经是不能回头的了,”他轻轻拍拍他的左肩,一脸同情心泛滥的潸然摇摇头说。 “忘恩负义,”断臂男子连头也没抬,“你现在来天台山上,是等着让人来清理门户的嘛?” “可是三百年了,你赤血元珠弄到手了吗?”他问,“五台山上的香獐族自来和天妖界不睦,你现在,只怕是再也难再回到五台山上去了。” “五台山,你没看见我耳朵后面的刺字,那是被流放的犯人才有的刺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回去了,”他说,“要不是皇后娘娘求情,这刺字本该是在脸上。” “尘水云恨,天妖界的禅云右使,想不到,一条胳膊就让你这般心灰意冷,自暴自弃的,你这样是对得起果儿啊,还是对得起松萝,她现在还在招提寺里当姑子呢,” “不是姑子,是圣女祭司,替全族人祈福还愿,是很受族人顶礼尊敬的,” “还不是一样,不能出寺,不能还俗,不能回家嫁人,还不如姑子呢,姑子还可以随时还俗回家呢,除非” “你别说了,我不会把果儿交出去的。” “说不定獐皇会将解除果儿身上封印的真言经咒给你,说不定他不会将果儿和松萝沉潭,说不定他很开明,根本不会相信什么神谕,” “几个月不见,一见面就逼着我回五台山去,花王山上的那个小公主,可真心是两眼蒙尘,认人不清的很了,”他说。 “可是你想家了,这不是假的,你是个皇宫里长大的少爷,离开五台山,你连自己为什么活着都不见得知道,” 一句话刺中尘水云恨心中隐痛,千真万确,他想家了,即是一个生在冷宫里的皇子,可是仍旧是个皇宫里长大的皇子,离开了五台山,离开了招提寺,他现下却又上天台山上的沐云寺中来栖身度日,他只是换了个地方上香叩拜,祈福还愿,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变过 他本是五台山香獐族的九皇子,父亲獐皇共有十七个妃子,母亲翊妃虽不是父皇最宠爱的,也不是很受冷落,只是后来因为太过放纵舅舅一家在朝廷里结党营私,徇私枉法,而被父皇一气之下以身怀六甲之身打入冷宫,因此上自己是个在冷宫里出生长大的皇子,十四岁才得以和母妃一起被父皇放出冷宫,随意找了个闲置的寝宫赐给他们母子栖身度日,只等着自己十八岁封王外放封地,和母妃一起离开皇宫即可,但是谁想到,十八岁那年,自己的三个舅舅犯上作乱,被父皇派兵平息下去,三个舅舅全家满门抄斩,株连九族,母妃她受到牵连,在寝宫里饮鸩自尽,但是他却活下来了,虎毒不食子,他因为是父皇的亲生儿子,在这场叛变中成了唯一一个没被父皇赐死的人,但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父皇下令将他送去招提寺里当大祭司,一辈子替族人问天占卜,祈福还愿,没有圣旨口谕,不得擅自踏出招提寺一步。 他后来就安分守己的在招提寺里当他的大祭司,每日里除却替族人问天占卜祈福还愿就是上香叩拜,静心清修,这是神谕上的规矩,香獐族自来奉神谕为天庭圣谕,一言一行以神谕指引为上,依照神谕戒律,身为祭司,终生不得成亲生子,因为所生之子会为全族带来灾祸,因为历任祭司的严守戒律,那灾祸到底是什么,至今也没人知道。 父皇他当日本以为自己因为感激他不杀之恩会感恩戴德的在招提寺中好好当这个大祭司的,但是让父皇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成为大祭司之后不久,就私自将在父皇那次龙颜盛怒的大开杀戒中侥幸逃脱掉的小表妹松萝,悄悄藏在招提寺中逃避官兵搜捕。 果儿是他和松萝的孩子,因为唯恐果儿他当真会为全族带来灾祸,自他出生开始,就被自己以香獐族的真言秘法封印起来,不再发身生长,但是即是这样,也不能阻止父皇他最终发现了招提寺里不知何时多出来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因为孩子右臂上的胎记和自己右臂上的胎记一模一样,父皇一下子就全明白了,气急之下一剑斩下他的右臂,连声逼问他孩子的生母是谁,他不肯说,父皇就亲手拿鞭子当众将他打的遍体鳞伤,打完之后扔在太阳底下暴晒,不是当真为了罚他,只是为了引诱松萝她自投罗网,不然父皇他本不该那么好心的强行掰开嘴给他灌进去几粒仙丹,还命人将他右肩断臂伤口上多多敷上些金疮药,包扎起来,别让他伤口上的流血,污了招提寺神圣干净。 父皇这一招苦肉计使的当真狠毒,松萝果然上当,自投罗网,按照规矩,他们母子该被放竹筏子上沉潭,但是他挑衅父皇,一口咬定松萝是被他非礼的,而且父皇将三个国舅家满门抄斩时,松萝她还未满十四岁,按律不在诛连之内,咱们父子二人一同犯了王法,要沉潭,最好是连父皇和云恨也一起沉下去,如此,即遵了朝廷律法,也不负神谕指引,岂不是很好? 父皇他听了之后气急败坏之下恨不得一脚将自己踢死,但是身边那么多德高望重的老臣求情,他也就顺水推舟给自己了一个台阶下,虎毒不食子,父皇赦免了他的死罪,将他流放人间,自决沉浮,松萝被迫留在招提寺里当了圣女祭司,果儿他,父皇当众命人将果儿扔进莲花池里溺死,但是扔进去的却不是真的果儿,而是自己那只被斩下去的右臂用障眼法幻化成的果儿,父皇将果儿还给了他,告诉他,要是以后在外面混的一身落魄,吃不上饭时,只要回来五台山上亲手将孩子交给父皇处治,就可以继续回来招提寺中当大祭司,松萝也可以被放出去嫁人,左右父皇当年他当年就像是狸猫给老虎当师父一样,暗自里留了一手,只教给了他香獐族的真言封印秘法,却没教给他解除封印的经咒,果儿的封印解除不了,对香獐族的威胁总还不算太大,父皇只是希望他能放手,将果儿处理掉之后,果儿的魂魄可以再去别处投胎为人,总好过这样不死不活的长年沉睡着,非但自己生不如死,还让千万族人整日里担惊受怕,不敢踏踏实实的各自过各自的安生日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七 天台山上 (一) 斩情对尘水云恨心中总是不由自主的充满着深深的,几近潸然泪下的无比怜悯和同情,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也一般是个被遍净天上的族人一心想要处死掉的初生婴儿,也一般是为了那族中世代流传下来的不可理喻的神谕,不一样的是,三百年了,整日里清茶淡饭担水劈柴的清苦日子没能让他放弃襁褓中这个长睡不醒的小小婴儿,但是父亲他,当初将他狠心抛弃在极乐殿外时,竟然是连眼皮都没眨一眨,和寻常婴儿不同,他一出生就有记忆,他记得自己当日为了能留在父亲身边伸出小手抓在父亲他的衣襟上面,但是父亲为了摆脱他,在他白嫩的小手上狠狠咬了一口,因为被咬疼了,他放手了,从此以后,他再没有机会回去遍净天上见他的父亲母亲 但是,九皇子也好,大祭司也好,保护族人不受任何威胁伤害本就是他的责任,因此上斩情心中十分清楚,向天妖界借来赤血元珠一用解除果儿身上真言封印本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神谕上那个至今无人知晓的灾祸预言,虽然斩情一向认为为了一群贪生怕死的凡夫俗子牺牲掉一个襁褓中的无辜婴儿根本就是件天理难容的事情,但是当日在和华莲一起来沐云寺中给他施舍衣物吃食时,自己就已经开始怀疑到了他长年待在沐云寺中劈柴担水混饭吃的最真实原因 斩情后来很快自华莲口中问出了一些他想知道的事情,原来这个尘水云恨他一开始被从香獐族中流放出来时,本来是想要去披云山上投奔裳千炽的,因为裳千炽手中的乌血元珠应该也可用来解除果儿身上封印,但是没想到裳千炽嫌弃他是个断臂的残废,不愿意将他收留在披云山上,后来,他被天妖界中的四皇子澈水云垢趁机指使慕云尘孽收买进了天妖界中,成为了天妖界中的禅云右使,为的就是在人间帮助澈水云垢寻找赤血元珠下落,而找到赤血元珠那日,也就是果儿身上封印被解除的一日。 当然,现下这些事情都还只是尘水云恨自己的事情,与叛天四魔的灾劫祸乱本无多大干系,他也无权干涉什么,他此次前来沐云寺中只是深深有些好奇: “怎么,知道剪水无垢他自作聪明的怕自武当山上回去青裳花境中这一路上会有大批武当人马追杀,所以故意带着华莲顺着长江向东逃来天台山上,却没想到将你这个天妖界的禅云右使给彻底暴露出来,你心中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感受?”他淡然笑笑,“难不成你不觉得剪水无垢他兴许是故意的,故意将你给暴露出来,这样就能让他有足够时间将华莲安全送回青裳花境中去?”他问。 “有这个必要嘛,”尘水云恨淡然笑笑,“自从华莲仙子冒冒失失的带着你来沐云寺中给我和果儿施舍衣物吃食时,你就已经开始怀疑我了,”他说,“华莲仙子确是个没有什么心机的呆笨公主,但是那个忘情魔君,可就不一样了。” “这倒也是,”斩情在大松树底下淡然的笑了一笑,“但是本座倒很奇怪,按理说,因为天妖界和百灵山都有皇子被收在佛道两门之中当座下弟子,”他好奇,“叛天四魔这桩灾劫,天妖界和百灵山都不该很愿意公开出面支持花王山的才对,为什么这一次,你和上官恒沙却这么轻易的就被暴露出来?”他问。 “无妨,那些皇子被收在佛道两门之中当座下弟子在三界中是一件人尽皆知的事情,佛道两门要是胆敢因为叛天四魔的事情牵连报复在任何一位皇子身上,那些和尚老道的门下,只怕就再难收上来一个侍奉弟子了,”他说。 “哼,话虽如此,但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天妖界和百灵山这一次只怕是错算了形势,对劫天和水祸的信心有些太大,”斩情笑道,“但是即是如此,鸢裳和鸢梨在普渡山上,毕竟也还不至于当真会因此被押上斩妖台去一刀两段的,”他说。 “怎么,你觉得这一次花王山,天妖界,百灵山,四明山,披云山,东海龙相府联手还攻不下灵霄殿的嘛?”他问。 “披云山和东海龙相府,”斩情好奇,“听沈水云深说,断风尘浪的仙身还没找回来呢,那横水南琴被裳千炽当傻子耍了十六年,还会和裳千炽联手,”他说,“而且披云山和花王山并没什么交情,为什么要帮助劫天和水祸反叛天庭?”他问。 “但是裳千炽的父皇和母后曾经相助过天妖界对抗天庭,”尘水云恨听了之后忍不住冷冷一笑,“既然大家都是妖精,天庭自然就是大家共同的仇敌,”他说。 “那裳千炽是个十足的蠢货,乌血元珠现在既然在他手里,就算是攻下了灵霄殿,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弄到最后还不是要被展风千浪给一口叼去四明山上当点心吃,”他说,“虽说吞了血元珠之后可以有横扫千军的神力,但是本座至今也没看见那几颗血元珠在三界中曾经掀起过什么大风大浪来,”斩情冷笑,“说不定江湖上那些关于血元珠神力的传言,不过都是些夸大其词的八卦奇闻而已,”他说。 “圣尊错了,四颗血元珠当年既然是叛天四魔身内三千混元真力炼化而成,那自然可以让吞吃之人身负横扫千军无敌天下之力,只是那却必须要将血元珠与自身完全融为一体才可,但是那血元珠即是叛天四魔身内三千混元真力炼化,日后自然也是可以让叛天四魔的魂魄借着血元珠之力从新修炼出形体的,即是如此,除却裳千炽之外,叛天四魔的子孙中又有哪个会丧尽天良的将血元珠与自己融为一体,让他们的亲人没有复生机会?”他问。 “也可能是天妖界和百灵山上想当三界霸主的太多,一颗赤血元珠不够分的,” “那劫天倒是应该谢谢你当年一剑将他皇叔镇边王的脑袋给砍下来了?” “想不到,你对天妖界,倒还是很忠心的,”斩情一念及此忍不住嗤嗤笑笑,“五台山上的葬云关,似乎也是个易攻难守的地方吧。” “你多心了,勾结天妖界兵临城下的事情,就算上官恒沙他做的出来,我这个杂毛皇子,也没这个胆量。” “但是就算你真的愿意带着果儿回五台山去,回去之后也还是被送去招提寺里,大祭司只是个虚名,”他说,“其实还是变相把你关起来当一辈子和尚,不然,神谕坛非要设在招提寺里做什么?”他问,“你要是有机会当上皇上,下旨废了神谕,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闭嘴,你要我带着一群妖精,去杀了父皇和八个皇兄,到时候再变着法子架空我,让我当个傀儡皇上,是不是?”他问,“你认为刀架脖子,父皇他就会将解除果儿身上真言封印的经咒教给我,”他说,“你认为我率兵攻打葬云关,松萝她不会被父皇派人押到城楼上一刀砍下脑袋?” “别那么天真,”斩情一边一个劲的用两根手指卷着自己耳边一绾散乱青丝,一边微微有些戏谑的怪笑着提醒他说,“千万别以为女人当了什么劳什子圣女祭司的就当真会六根清净,守身如玉,”他说,“三百年了,她在招提寺里肚子都不知道已经大了几回了。” “我和松萝她又没有明媒正娶的拜天地成亲,松萝她想要嫁给谁,都天经地义。” “看来獐皇他当初将你送去招提寺里倒是很有眼光的,”他说,“看你现在的样子,穿上龙袍也不像皇上,对自己的女人这么放心,别忘了,当初可是你亲爹,亲手杀了她亲爹的。” “斩情,原来今天你是特意上天台山上来找揍的,” “我是好心提醒你一些身为皇子天生就该知道的事情,你倒好,非但不领情,还狗咬吕洞宾,实话告诉你,你就算是甘心在招提寺里当一辈子和尚,日后香獐族里今天这个病了,明天那个伤了,大家也会一般将帐算在你的头上,”他说,“别让大祭司这个虚名给唬住了,这世上的世态炎凉,人情世故,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而且就算是要当和尚,去西天极乐净土上不是更好,” “别费心了,华莲和忘情昨天就已经回去劫天和水祸那里了,” “不,本座只问你一次,华严莲澈和云缺这三个大活人,到底让你给弄到哪里去了?” 斩情的一双翦水清瞳中一瞬之间已经深深泄露出一丝灵犀清澈的严厉眼神和目光,“逝水忧云,沈水云深,斩孽,断恨,尘水鸢梨,现在就在沐云寺山门外面,”他一脸疾言厉色的冷冷看着他的眼睛问他,“赤血元珠又不是包治百病的仙丹灵药,未必当真能够解除果儿身上封印,”他说,“为了一颗赤血元珠助纣为虐,让人间大地上兵灾四起,生灵涂炭,让千万人间凡夫百姓在刀光血影中横尸遍野,血流成河,让三界众生为了叛天四魔子孙后代的一己私心三灾八难,劫祸连连,你对得起每天捧在手里这两碗青菜豆腐嘛?”他问。 “天不早了,禅院里茶水现成,但是粥也没煮,饭也没烧,早上清水加盐煮的青菜豆腐还有一碗,你想尝一尝吗?” “你要愿意,跟我下山去,台州城里最好的馆子,我请客。” “欠你人情,我还不起,” “你是妖精不错,但是斩情现在也是鹿精之身,你就是不还我这个人情,也不犯法啊,” “你走吧,我什么也不想吃,” “真武大帝和四位佛主现在都在天台山华顶峰上,三凶五逆诛仙大阵的破解之法,今日斩情必须得到,” “那和云恨有什么关系?” “别装了,华严莲澈云缺三人你不交出来,本座也知道他们在哪,现下,本座想要你亲自带本座去天台山中的无名洞里一趟,” “你怎会认定云恨知道无名洞在哪?” “本座只是给你一个悬崖勒马的机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七 天台山上 (二) 果然不出斩情所料,当日华严莲澈云缺三人去无名洞中查看白玉法罐上的封印时这个尘水云恨他就悄悄的跟在三人后面,等到三人一进去无名洞中之后就以香獐族的秘法将无名洞给封印起来,准备以这三人为质,让灵山佛祖答应将叛天四魔魂魄自白玉法罐之中释放出来。 但是现在,斩情向尘水云恨坦言自己是来奉真武大帝和四位佛主之命前来无名洞中将白玉法罐取出来的,因为三凶五逆诛仙大阵的破解之法只有通天教主和座下那两个不肖弟子祸天和祸浪知道,通天教主现在身陷秋水观中,要想破天台山中的三凶五逆诛仙大阵,必须要将祸天祸浪的魂魄自白玉法罐中唤醒才行。 尘水云恨在斩情的劝说下施法将无名洞封印打开之后,华严,莲澈,云缺,斩情几人就匆匆将无名洞中的白玉法罐带上华顶峰去交在真武大帝和四位佛主手中,随后逝水忧云,沈水云深,斩孽,断恨和鸢梨一起也带着尘水云恨一起来到华顶峰上,断恨好像看出来鸢梨看向尘水云恨的眼神微微有些不对,厉声警告他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要不知好歹的私下里动什么歪心邪念的,此事天妖界和百灵山毕竟还没有公开牵扯进来,玄龟将军一水云平之前早已暗自探查清楚,天台山中的三凶五逆诛仙大阵虽然是劫天,劫光,耀辉,展风千浪和裳千炽一起联手布设下的,但是劫光和耀辉在帮助劫天在天台山中布设完三凶五逆诛仙大阵之后就分别回去天妖界中和百灵山上,裳千炽启动阵法困住灵霄殿中十万天兵天将的事情劫光和耀辉并未参与其中,所以此次叛天四魔之劫,天庭不会追究天妖界和百灵山的责任,但是若是鸢梨现在想要私下里将尘水云恨自天台山上放走,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但是因为赤血元珠现在仍在劫光手中,所以澈水云垢他前日里已经在太和殿中被燃灯佛主当众挑了左手腕子上的青筋,鸢梨要是想跟澈水云垢有样学样,断恨决计不会是只断他一个手腕子上的青筋那样简单 “好啦,别在小孩子跟前逞威风了,”西天极乐佛主忍不住一脸嗔怪的狠狠瞪了断恨一眼,“其实将尘水云恨留在天台山上本也不是来当囚犯来的,而是老和尚现在确是非常有求于他的啊,”他说。 原来因为香獐在凡尘俗世之中自来即被称之为香麝,身内可长年化生珍奇香珠,此珠即是凡人传言之中可治愈诸多疑难杂症的灵丹妙药麝香,只是五台山上的香獐一族本为半仙半妖的云麝,为了让身内长年化生出的云麝香珠至纯至洁,族众平日里只能吃些清淡饮食,不可贪食丁点血食,如若违反族规即会被即刻赶出五台山去,终生自香獐族中消籍除名,就连死了也不许归葬家族陵寝之内。 因此上西天极乐佛主他才极力要将尘水云恨留在天台山上,因为三凶五逆诛仙大阵中被困囚住的那十万天兵天将,难免会因为阵法变动而受到伤害,而尘水云恨身内的云麝香珠即是那些受伤兵将的救命灵药,而且这尘水云恨虽然是一早已经被他父皇自招提寺中给赶出来了,但是为了死后还能被葬回五台山去,在天台山上这许多年来,可当真是严守族中清规戒律,日日白饭素面青菜豆腐的清苦度日,将身内一年化生一次的云麝香珠好心施舍给山下百姓治病,所以不消说了,就算他是天妖界中的禅云右使,西天极乐佛主也不会轻易将他放下天台山去,因为留着他在天台山上替那些受伤兵将疗伤,总比让他去天妖界中给劫光去通风报信要强上许多 灵山佛祖在华顶峰上施法唤醒了白玉法罐中的祸风,祸天,祸浪,祸绝四人魂魄,告诉他们虽然在白玉法罐中这一觉睡得时间够长,但是现在他们四人的子孙却已经在天台山后山中惹下了一桩弥天大祸,本来他们的师父通天教主被戴天和水裳的儿子裳千炽给用千毒万瘴绞丝蛛网困在了秋水观中这件事和四人子孙还没什么太大关系,但是玉帝派下来的前去秋水观中搭救通天教主的十万天兵天将却被劫天和水祸联合劫光,耀辉,展风千浪给困在了天台山后山中的三凶五逆诛仙大阵里面,而且听说花王山,天妖界,百灵山,四明山和东海龙相府要一起反叛天庭,攻上灵霄殿中杀了玉帝,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今日一见还当真如此 灵山佛祖问白玉法罐中的四人魂魄愿不愿意亲眼见到自己的子孙后代一起去白玉法罐中和他们四人作伴,祸天和祸浪听了之后立时大惊失色的将破解三凶五逆诛仙大阵的秘法向灵山佛祖一字不差的和盘托出,祸风和祸绝在法罐内苦苦乞求真武大帝和四位佛主在天台山上千万要手下留情,放四人子孙后代一条生路 但是真武大帝却以为祸天和祸浪口中之言不可完全尽信,因为若是四人的子孙此次反叛天庭之举当真一举成功,劫天和水祸当真率军攻上了灵霄大殿,四人即可以血元珠神力复生,所以谁知道这祸天祸浪口中的三凶五逆诛仙大阵的破解之法到底是对还是错的,所以真武大帝不顾及燃灯佛主情面让沈水云深立时将本已事先被关在沐云寺中让法心住持和玄龟将军一水云平在寺中严加看守的澈水云垢给押上华顶峰来,而且是散乱着头发披枷带锁的给押上来的,因为他脚上锁着的那条大铁链子太沉,一路上拖在地上当啷当啷的就连燃灯佛主看了之后都有些微微不忍。 其实谁都知道当日燃灯佛主在太和殿中当众挑断澈水云垢左手腕子上的青筋根本就是当众徇私护短,因为澈水云垢的罪孽本该不止挑断一只腕子青筋这般微薄惩罚就能够抵消的了的,所以真武大帝坚持让燃灯佛主将澈水云垢交给自己处治,但是向燃灯佛主担保自己一定会让澈水云垢一毛不损的活着回去无量光天上。 所以澈水云垢他后来就在武当山上的天牢里披枷带锁的让真武大帝用打仙鞭给狠狠的打了三百鞭子,虽然没能将他给打的跪在自己脚下痛哭流涕的磕头讨饶,也足以让他日后一见到自己就脸色惨白的浑身格格打抖的了。 沈水云深和一水云平在将澈水云垢给自沐云寺中押上华顶峰来之后,真武大帝就很直白的告诉祸天百灵山上和天妖界中现在都有皇子在佛道两门中当座下弟子,虽然这些皇子不是人质,但是既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自然天庭对他们也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斩妖台上自来不斩无罪之妖,但是再无罪的妖孽,在两军阵前,也是可以被打着为了天下苍生的幌子无辜牺牲掉的,所以祸天最好不要在真武大帝面前耍什么诡计,不然,若是澈水云垢一个脑袋不够,旁边还有尘水鸢梨一个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七 天台山上 (三) 据祸天和祸浪交代,现下天台山后山中的诛仙大阵正是籍着天人合一之念,随着天象轮转变幻四时阵法,而阵法破绽只在风吹草动之中能得乍然一现,现下只要真武大帝和四位佛主能够去凤凰山上请来孔雀明王,让孔雀明王以自己慧眼在诛仙阵中寻出生门位置所在,让祸风师弟沈玉真人破开生门之处的障眼法,再集合佛道两门中几位座下护法之精深道法合力击破生门屏障,三凶五逆诛仙大阵即可立时在天台山中停止运转,到时入阵内救人易如反掌。 真武大帝他虽然仍然是对祸天口中之言将信将疑,但是却还是立时命沈水云深去凤凰山上将孔雀明王请来,命一水云平去普照寺中将沈玉真人请来。 孔雀明王在被沈水云深自凤凰山上请来天台山上之后,即在天台山绝顶之上展开双翅冲天一跃至九霄云端之上,睁开一对千里慧眼一丝不苟纹丝不动的潜心俯瞰天台山上四时天象中的风吹草动,纵是如此,也只能在风吹草动之间隐隐察觉到华顶峰上两株千年古松之间一丝微微异样,好似生门屏障所在,沈水云深看见孔雀明王自九霄云端之上发来的暗号之后当即化身成一条小小七步白蛇,自两株古松之下的散乱杂草之中隐身而过,寻到生门屏障所在,沈玉真人是只千年梭罗树精,施道法将两株千年古松移形换位自是不在话下,少时之间只见华顶峰上乱云飞动,风雷滚滚,想是生门破绽已现,此时斩情,斩孽,断恨三人也已在华顶峰四外设下障眼之法,隐下二郎真君仙身,二郎真君看见华顶峰上一闪而过的乱云飞动,风雷滚滚异象,心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提着长枪纵身一跃至生门乱云之中,少时间只听见生门屏障后面立时间似翻江倒海般刀光剑影,吵嚷嚣张起来,想是那二郎真君正在和十万天兵天将一起施法自内而外攻破诛仙大阵,逝水忧云见状立时纵身跃进三凶五逆诛仙大阵之中,径直冲向阵法最中心位置,因为这里正是秋水观位置所在。 天台山四外霎时间风起云涌,飞沙走石,逝水忧云心知诛仙大阵溃散在即,自是也不敢在阵中多加耽搁,当即飞身一跃至秋水观的三清殿上,依照真武大帝所授真言经咒施法打散秋水观中千毒万瘴绞丝蛛网,将通天教主自蛛网封印中破封释放出来,护送回三十三天之上的玉瑶天太清宫中静心休养一段时日,之后又急急回转至天台山上,与十万天兵天将一起在天台山中清剿围杀尚来不及自天台山中逃走的劫天水祸一派妖孽。 因为心中一直对三凶五逆诛仙大阵十分自信,所以这一次劫天和水祸并未从花王山上带了多少人马来天台山中,裳千炽也只是带来披云山上两千杂毛妖兵,展风千浪因为身份还是乱云殿护法,自然不会轻易将四明山上的人马带来天台山上,天妖界和百灵山因为都有皇子在佛道两门中修行,不敢轻易让自己人马在天台山上抛头露面,东海龙相府的虾兵蟹将更是一群法力低微的乌合之众,所以此次天台山中的这一场仙妖大战看似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但是最终自然是以二郎真君亲率的十万天兵天将大获全胜告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七 天台山上 (四) 在真武大帝和四位佛主的请求之下,二郎真君命人将在天台山上擒获的一众反叛妖孽尽数押去了武当山上,之后就带着麾下那十万天兵天将回去灵霄殿中向玉皇大帝回奏复命去了,孔雀明王也向众人告辞回去凤凰山上,随后真武大帝和四位佛主也各自带着座下弟子回来武当山上,开始商议该如何对武当山上这一众反叛妖孽严加惩戒处治。 因为天妖界中的妖王劫光和妖后水湄平日里除却去几个儿子的山庄中小住几天之外,余下时间多半是在天妖界中那座高耸入云的恨天山上的妖王殿中过活度日,所以燃灯佛主先请真武大帝派了武当山上几个小道士去恨天山上的妖王殿中向劫光和水湄下了最后通牒,赤血元珠和澈水云垢任选其一,无量光天上和三界中任何门派中的规矩都是一样,在普渡众生时都有一条不可逾越的严格底线,澈水云垢当年自兜率天上的八宝镇妖塔上私自盗取赤血元珠的罪孽已经足够上无量光天上的斩妖台上挨一刀的了,所以要想让澈水云垢活命,赤血元珠最好在三日之内给完好送回来武当山上。 劫光和水湄无奈,只好亲自捧着赤血元珠来到武当山上,想要赎回澈水云垢,但是燃灯佛主却执意要让澈水云垢跟他回去无量光天上,因为天妖界中现在还有一个在湿华大神座下逍遥自在的二皇子澈水云尘,云垢回去天妖界中,说不定还会起心和云尘争夺皇储之位,这样三界中可能又要刀兵四起,灾劫连连,燃灯相信劫光和水湄也不愿意看见这样的结果 裳千炽从天台山上跑了,他本来也不是个蠢笨呆子,知道自己手上这颗乌血元珠在江湖上不知被多少人惦记,而劫天和水祸只怕对他也未必安着什么好心,这颗乌血元珠是展风千浪的父亲身内三千混元真力炼化成的,那展风千浪又怎肯轻易放过自己,所以趁着二郎真君指挥三凶五逆诛仙大阵中的十万天兵天将冲杀破阵时,他已经悄悄的将自己手下那两千杂毛妖兵给调去了天台山后山出口,随时准备撤退,等到十万天兵天将自三凶五逆诛仙大阵中破阵而出,开始大肆诛杀清剿天台山中的反叛妖孽时,他早已率军逃下天台山去,回披云山继续当他那个逍遥快活的小少主子去了,想要自他手中夺回乌血元珠,只怕还要另寻其他办法。 被东海龙相府发派来天台山上助阵的那些虾兵蟹将除却横水南琴被活捉之外,其余众兵将已经在天台山的后山之中被十万天兵天将尽皆杀绝灭尽,没留下一个活口,因此上东海龙相府和此事的牵连就无法再继续追究下去了,真武大帝心中也没有太过在意,因为龙相大人他此次并未亲自在天台山上露面,所以至少从凭证上来说,是不足以证明龙相大人有心勾结妖孽反叛天庭的,至于那个横水南琴,据他说龙王现在已经原谅了断风尘浪,要他想办法尽快将断风尘浪仙身自那个浪卷流苏身上夺回,所以此次真武大帝若是能够让他活着下武当山去,他一定会戴罪立功,亲自去披云山上将那个乱云殿八大护法之一的浪卷流苏弄死 上官恒沙被放回烟雨楼去继续卖他的玫瑰酥饼,但是尘水云恨却被真武大帝强行留在了武当山上,不过真武大帝倒是顺势送了尘水云恨一个人情,派人去五台山上向獐皇讨来了解除果儿身上封印的真言秘咒,但是为了不给五台山上的香獐一族带来神谕上的灾祸,尘水云恨必须要放弃自己的九皇子身份留在武当山上修道,这本来就是在钻那个神谕的空子,神谕上只是说大祭司的孩子会给全族带来灾祸,可没说一个武当山上的小道士的孩子会给全族带来灾祸。 灵山佛祖将祸风,祸天,祸绝,祸浪四人的魂魄自白玉法罐里释放出来,让沈玉真人送他们去人间转世投胎,因为相助二郎真君破解三凶五逆诛仙大阵的功劳,玉帝不会再惦记着要灭他们魂魄,他们在人间可能要苦修几十世才能有机会转生去四大天王天上,不过相比起魂消魄灭,这已经是个最好的结果了。 展风千浪被废了身内五成法力之后放回去四明山上,因为他是四明山上的鹰皇,杀了他四明山上可能会因为飞羽一族族众相互争夺皇位而兵戈再起,让四明山左近州府县郡中的凡夫百姓无辜受到牵连,不能安心过自己的太平日子。 断恨在劫天身上找到了失落多年的碧血元珠,而劫天,水祸,忘情三人按规矩也是要被西天极乐佛主带回去西天极乐净土上发落处治,真武大帝发现被押来武当山上的这一众反叛妖孽中并没有华莲公主,仔细询问之下才自断恨口中知道,当日忘情在将华莲给带去天台山上之后,二人就一起留在劫天和水祸身边,但是在劫天和水祸指挥手下兵将和十万天兵天将对战时,命令忘情立刻将华莲自战阵中带走,好生护送回青裳花境中的花王山上,大师兄斩情在独自一人对战劫天水祸二人时,本来已经耗尽了身内大半真力,但是在将劫天和水祸生擒活捉之后,就匆匆将二人交在断恨手上,然后就飞身去半路上将华莲和忘情二人截住,忘情为了替华莲断后被斩情拼尽一身法力生擒活捉,华莲她现在应该是已经逃回去青裳花境中了,而青裳花境四外有结界封印,外人很难强闯进去抓人。 西天极乐佛主因此而深深的叹了口气,因为此天台山一战,斩情他已经拼尽身内将近九成真力,劫天是祸风之子,水祸出身百灵山一脉,二人身上都有叛天四魔法力,那忘情又是个能够在三界中翻手成云覆手成雨的灭世魔君,斩情他以一人之力能够将这三人生擒活捉,不拼尽身内九成真力,想来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极乐佛主心中确是十分清楚的很,若不是因为在废除身内魔功时真元受到很大损伤,斩情他就算是当真在劫天,水祸,忘情三人跟前以一敌三,生死相拼,也未必需要拼尽自己身内九成真力才能够将这三人一起生擒活捉上武当山上来 当日极乐佛主在武当山上一眼看见斩情将长剑架在华莲脖子上时,就察觉到他身内三千混元真气游冲流转的微微有些厉害,亲口盘问之下才知斩情他竟然自从七岁开始就私下里瞒着沈玉真人苦心修习上清观藏经楼中那本被沈玉真人亲手贴上了封条的古卷秘笈,那本古卷秘笈其实就是当年叛天四魔自鲲鹏身上得来的乾坤混天宝卷,祸风瞒着祸天,祸绝,祸浪三人私下里将秘笈抄写一遍之后送给师弟沈玉真人。 但是沈玉真人因为此秘笈是师兄祸风背着祸绝,祸天,祸浪私下里送给自己的,为了不让师兄被其他三人埋怨,就一直将秘笈好好揣在身上未曾苦心修习,及至后来祸风,祸天,祸浪,祸绝四人因为私下里苦心修习了乾坤混天宝卷而一念成魔,沈玉才知这乾坤混天宝卷原来却是个如此祸害人心的魔功宝卷,因此上而将此宝卷亲手尘封在上清观中的藏经楼里,严禁门下弟子苦心修习。 斩情七岁那年被沈玉真人自普照寺中带回去上清观里,自然少不了要常去藏经楼里看经,无意间发现了这本古卷秘笈之后,就试着修习了上面的一些道法,因为他长年以法力封印着自己真身,沈玉一时疏忽之下,竟没发觉到斩情身内的三千混元真气竟然已经开始日渐泛滥出一丝横扫千军的逆天魔气。 但是因为古卷秘笈上被沈玉真人亲笔落下了方圆三里,无一活口,祸世魔功,害人匪浅十六个朱红批字,因此上斩情在悄悄修习了古卷秘笈上的一切法力之后,就将此无上法力和自己的真身一并封印起来,让任何人都察觉不到自己身内的祸世魔功,这也是斩情虽然修习了古卷秘笈却并没有一念成魔的最根本原因。 但是斩情在修习了古卷秘笈上的精绝法力之后却在江湖上一次都没有用过,因为古卷秘笈上明确记载着此秘笈上的无上法力在抬手一招一式之间都能够让自己身外方圆三里之内没有一个活口,如此草菅人命的古卷秘笈,想来确是还是在上清观中的藏经楼里永世尘封下去才好。 斩情因此而在心中很是有些后悔,本来只是想到要以古卷秘笈上的无上法力助自己顺利自花王山上寻回碧血元珠,没想到自己修成了古卷秘笈之后,却要成为一个身内蕴含着足以毁天灭地的祸世魔功的灭世魔君 后来斩情押着华莲来到武当山上,极乐佛主却一眼看出来斩情身内三千混元真气游冲流转的微微有些厉害,在得知他竟然私下里瞒着沈玉真人修习了上清观藏经楼中的古卷秘笈之后,只好亲自下手将他身内的祸世魔功尽数废掉,但是也因此而让他身内真元受到了很大损伤,以至于最后在天台山上要拼尽自己身内九成真力才能将劫天,水祸,忘情三人给生擒活捉上武当山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八 会元诡变 (一) 正当众人在武当山上商议着该如何自披云山乱云殿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裳千炽手中夺回乌血元珠时,沈水云深忽然接到普照寺中的济明师父自披云山下一百里开外的松阳城外飞鸽传书来武当山上的要紧消息,因为书信中所传消息十分紧急诡异,所以沈水云深急急的来到太和殿中将济明师父书信恭敬送在真武大帝和四位佛主跟前。 原来因为天台山上这场惊天动地的降妖大战,现下在海宁府中已经被大肆传扬开来,真武大帝和四位佛主相助二郎真君在天台山中破了三凶五逆诛仙大阵的事情,济明听了之后心中自然也是十分高兴。 只是这个济明他却始终觉得,真武大帝和四位佛主在天台山上除恶未尽,致使裳千炽自天台山上全身而退,逃回披云山上继续逍遥快活这件事情总还是让人微微有些担心的,毕竟,现在杭州城里的逍遥观中那个名叫禅水花梨的大掌司已死,济明觉得裳千炽他接下来极有可能会派手下那群杂毛小妖来杭州城里为祸作孽,所以立时就自普照寺中匆匆赶来杭州城里,存心想要凑上一凑这天台降妖大战中的最后一分热闹,毕竟,当日那披云山乱云殿中的飞云护法花水无缺亲率人马去普渡寺中胡闹,这笔账他济明说什么也该找裳千炽这只小妖精崽子好好算上一算不可 及至在杭州城中逗留几日之后,那济明大师果然发现短短几日时间不到,杭州城中就已经有数十凡夫百姓在半夜自己独自一人行走在偏僻小路上时遭了隐藏在杭州城中的妖孽毒手,早上被人发现时竟然已是被啃的尸骨不全,而且是身体最为油腻肥厚的地方被啃的最厉害。 但是中原之地的邪魔妖孽自来却只会吸食凡人精血,却从没听说过拿凡人当做点心一口一口的啃来吃的,除非是天竺界内的凶恶罗刹才会有此嗜好,难道说,杭州城中现在已经有那些天竺界内的凶恶罗刹悄悄潜进来害人了? 济明大师一念及此,自然不敢有半点怠慢,因为知道就算是杭州城中隐藏着的妖孽也时常喜爱来西湖边上游玩,所以济明大师以为那些已经在杭州城中潜伏隐藏多日的凶恶罗刹平日里也该非常喜爱来西湖边上漫步游玩才对。 所以济明大师在之后的一连几日里就一直在西湖断桥边上转来转去的闲散漫步,一边假意闲散赏玩西湖中丝竹袅袅的花船画舫,一边瞪大了眼睛仔细探查人群之中隐藏着的罗刹身影。 济明大师认定那些凶恶罗刹在光天化日之下是不会刻意隐藏自己真身的,虽然世人都知中土神仙难以看穿化作凡人模样的阿修罗真身,但是罗刹却不一样,他们平日里根本就不喜欢将自己刻意扮作凡人模样,只是因为中土之地的妖魔鬼怪和天竺之地的妖魔精怪之间亘久以来很少越过界限相互在对方的地盘子上为祸作孽,为非作歹,所以杭州城中的百姓根本认不出来那些隐藏在自己身边的凶恶罗刹,不然也不至于在短短几日之内就有那么多独自一人走夜路的凡夫百姓在杭州城中被那些凶恶罗刹所害。 这时候的济明大师,已经在心中认定这一次那些个在天竺地界上为祸已久的罗刹竟然能够轻易来到杭州城中逍遥作祟,这定然和裳千炽那个小妖精脱不开半点干系,因此上济明大师以为,要想知道杭州城中这些个深藏不露的凶恶罗刹的真正来历,自己现下最好还是立刻去披云山上仔细探查一番才对。 只是谁想到,及至济明大师一路上快马加鞭的赶到相距披云山下二百多里开外的松阳府时,却在松阳城外一片茂密松树林中一座香火并不十分旺盛的会元寺外隐隐察觉到寺中一阵阴邪煞气,而且大白天的,寺院山门竟然从里面给用门栓顶上了,济明大师心知这会元寺中定有变故,立时飞身一跃至寺院之中探看究竟。 连济明大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修行多年的得道高僧竟也有一日会被跟前亲眼所见的诡异惨象给骇然惊吓的目瞪口呆心惊肉跳,原来那会元寺中本来因为香火并不十分旺盛,所以寺中一直就只有几十个老僧在此,人丁十分稀疏,但是那会元寺中的几十个老僧现在却是已经俱都身首异处的惨遭人毒手,而且这些老僧一个个的竟然全都死的十分诡异,俱是被人一刀砍掉脑袋之后再将脑袋倒过来将头顶百会穴安在脖腔上面,尸体也没有倒在地上,不知此邪法究竟是何道理。 但是济明大师此时心中已经认定这会元寺中的诡变和之前在杭州城中的那些个吃人的罗刹决计脱不开关系,因为此等杀人怪法中原之地是连听也没听说过的,所以济明大师心急之下只得立时在松阳城外飞鸽传书去武当山上,想要向真武大帝请教一下,看看真武大帝是不是可以自会元寺中的惊人诡变中寻出一丝蛛丝马迹,让他尽快查清此案,将行凶之人速速捉拿回普照寺中法办。 真武大帝在武当山上接到济明大师的飞鸽传书之后一时之间也是对会元寺中的惊人诡变没有一点头绪,只得立时派沈水云深去会元寺中协助济明大师探查此事,沈水云深接下真武大帝的口谕之后立时动身赶来会元寺中,开始和济明大师一起仔细探查会元寺中每一个不起眼角落里的不同寻常之处。 二人经过仔细探查发现,这些遇害老僧除了让人一刀砍掉脑袋之外身上并无其他外伤,也没有任何中毒迹象,而将脑袋倒过来将百会穴安在脖腔上面,也没有让这些老僧的尸体产生什么诡异变化,而且凶手很明显对这些老僧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杀完人之后就干净利落的走了,并没有肆意损毁这些尸体,如此一来此事就断不可能是江湖仇家所为了,但是因为这些尸体上的肥厚地方并没有被人当点心啃掉,所以虽然济明大师心中非常怀疑那些在杭州城中隐藏害人的凶恶罗刹,但是此举看来却当真不是很像那些嗜好吃人的凶恶罗刹所为。 寺中住持圆性大师的尸体也在这几十个老僧尸体中间,而且这些尸体在罗汉堂前是围在一起的,看起来遇害时像是在做什么法事,只是这寺中僧人聚集在罗汉堂前作法事本来在各个寺院中都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本没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沈水云深却还是在这一群围在一起的诡异尸体中发现了一丝不同寻常之处,那就是每个老僧死时的嘴巴都是张开着的,眼睛也是张开着的,而且嘴巴张开的形状完全一样,足以证明他们死的非常突然,而且几乎是同时死的,就像是法场上午时三刻一到被一同斩首的一样,这就怪了,就算是数十人一起手起刀落,也断不至于让这些老僧在死时连嘴巴张开的形状都一样的啊,而且寺中看来并没有什么打斗痕迹,这些老僧死前也没有什么和人搏过命的痕迹,他们怎么会那么老实的围在一起等着人来杀的呢? 因为佛门中的法事仪式多数都是大同小异,没什么太大差别,所以不管是沈水云深还是济明大师一时之间都猜测不出这些老僧当时正在做什么法事,只是沈水云深无意之间在一个老僧尸体脚边发现了一个很精巧的珊瑚扇坠,他赶忙俯身自老僧尸体旁边伸手将这个精巧玲珑的珊瑚扇坠给捡拾起来,托在掌心之中仔细看看,发现这个珊瑚扇坠上并没有镌刻着任何佛门一派字迹,很明显不是这些老僧身上的私物,该是前来会元寺中上香的信众遗落下的才对。 但是大雄宝殿前的香炉中根本就没有一支燃烧未尽的香烛,很显然近几日来寺中并没有什么香火,而若是几日之前前来寺中上香的信众所遗落下的,寺中僧人扫地时本该早给捡拾起来才对,所以沈水云深觉得,这会元寺中近日来应该有外来客人借宿才对,所以急忙和济明大师一起去寺院中的所有僧人禅房中查探究竟。 果然,在寺院最里面的三间禅房中,发现了几件金丝绣花的俗家衣服,沈水云深立刻拿起这些衣服和济明大师一起去松阳城中最大的剪裁店铺中寻问。 剪裁店铺中的掌柜告诉二人,这几件衣服是一年前松阳城西的松阳王府中那个老太守王爷派人送来衣料让他剪裁出来的,应该是给三位小王爷穿的,这松阳王府中的老王爷赵真本是大宋赵氏宗亲,但是因为一直在朝廷中无权无势,所以就在二十年前被派来了松阳城中当松阳太守,老王爷膝下共有九个儿子,其中六个都在军中效力,最小的这三个是在老王爷五十岁时老来得子,三个小妾同时受孕生下来的,就只可惜因为老王爷当时年岁有些太大,底子不行了,这三个孩子生下来时,老大赵光生来两眼失明,是个瞎子,老二赵影生来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老三赵业难产克死了他亲娘,听说后来城外会元寺中那个圆性大师在三个孩子过满月时被请去松阳王府中给三个小少爷赐福,结果那圆性大师在王府中见到三个小少爷之后就像见了鬼似得在王府中狂喊怪叫着这三个孩子留不得,必须立刻送去会元寺中让他用三昧真火烧死,不然会给整个松阳城带来什么灭顶之灾,赵王爷他登时就给气的差点让府中家丁把圆性大师给当场打死 后来那几三个小少爷也平安长大了,这松阳城中也没见到什么灾祸,不过听说三个月之前这赵王爷为了和圆性大师赌气,让三个小少爷在十六岁生日那天一起住进了会元寺中,看看这会元寺会不会因此而招来什么血光秧祸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八 会元诡变 (二) 沈水云深和济明大师自剪裁店铺中出来之后就径直来到松阳王府门外,烦请门外两个当值家丁入内向赵王爷通报一声,海宁普照寺中的济明大师和武当山上的沈水云深前来拜见王爷。 其实这赵真和济明大师也算是老相识了,所以一听见门外家丁通报,就急急的亲身来到府门外将济明大师和沈水云深客客气气的给让到王府前堂之中,命令下人赶紧替二位贵客上茶,济明大师在赵真面前也是一点都没客气,开口便问府内三位小少爷现在正在何处 赵真心中其实早已明白这济明大师平日里本是一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说不好听了就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所以自然也就没法再向他隐瞒什么,只好将前日里会元寺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向济明大师和沈水云深一一道来 其实像赵王爷这样的世间凡夫俗子,不管是天上神仙地上妖精海里龙王还是阴曹地府中的阴鬼,都只是茶余饭后的一些消遣谈资而已,什么三圣母嫁凡人被压在华山底下,蛇精报恩嫁许仙被押在雷峰塔底下,狐仙报恩被吕洞宾收走,张果老倒骑驴,白衣女鬼纠缠哪家公子,孙猴子大闹天宫什么的,自然都只是些街头说书艺人嘴里一些肆意编派出来混饭吃的玩意,赵王爷他哪里真会当真,至于佛经里面提到的阿修罗和罗刹,更只是一些神话传说中的八卦奇闻,而且还是天竺界内的八卦奇闻,最多只是听在松阳城内做生意的几个天竺商人嘴里叨念过几句,也没什么可好奇的。 但是谁想到,自打自己府内这三个小少爷一出生,那个会元寺里的圆性大师他竟然才只见了这三个孩子一面就一口咬定这三个孩子都是很凶恶的阿修罗转世,会给世间带来灾祸,非要将三个孩子带去会元寺中用三昧真火烧死,赵王爷一气之下喝令松阳城内的百姓都不许去会元寺中上香供奉,断了会元寺中的香火。 后来,这个圆性大师就在松阳城里大肆散播三个小少爷是阿修罗转世的风言风语,说要想让松阳城内百姓十六年后免受灭顶之灾,至少要将三个小少爷中的一个给送去会元寺中让他用三昧真火烧死。 松阳城中的百姓因此上整日里成群结队的上松阳王府外面来下跪,央求赵王爷为了松阳城内的十几万百姓性命安危着想,至少将一个小少爷给送去会元寺中。 大家一致觉得最该被送去会元寺中的那个孩子就是赵业,因为他出生时就克死生母,这在松阳城内是个极其不祥的征兆。 赵王爷那时确是迫于松阳城内众多百姓的央求想要将赵业送走,但是在抱着孩子走到会元寺门口时又转身折了回来。 就这样,十六年后,三个孩子都已经平安长大,松阳城内也没见出个什么瘟疫水灾的兑现圆性大师当日之言,所以赵王爷得意之下就让三个孩子在十六岁生日时一起住进了会元寺中,看看接下来会元寺中会出现什么血光秧祸 但是没想到,前几日里,王府内一个去会元寺中求三个小少爷替她办一些私事的乳母竟然看见寺中几十个老僧围在三位正躺在地下被麻绳绑着的小少爷周围,向三个小少爷作法念咒,也不知道是作的什么法,念的什么咒,乳母因为看着会元寺里这个将人绑起来做法事的行止很是新奇,就躲在一边看着,心里一直以为三个小少爷多半是喝酒喝的醉了,在会元寺中又开始胡乱耍起酒疯来了,那些老僧在作法替他们醒酒。 但是就在那时,会元寺中忽然刮起了一阵昏天黑地的邪祟阴风,阴风刮过之处,几十个老僧的脑袋竟然齐刷刷的从脖子上掉下来,在阴风中转了一下之后竟然又倒着给安在了脖腔子上面,尸体也没有倒在地上,而阴风中几位小少爷也在乳母两手揉巴完了眼睛之后就自会元寺里消失不见了 乳母后来连滚带爬的从会元寺中跑回府来给赵王爷报信,但是赵王爷却因为担心被松阳城内的百姓抱怨而不敢将三位小少爷在会元寺中失踪的消息公开出来,只是派几个心腹家丁立即翻墙进去会元寺中将山门从里面用门栓给顶上,然后再想办法慢慢将会元寺中那些老僧的尸体偷运出去埋掉,对外只是公开说会元寺中那些老僧集体外出行脚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八 会元诡变 (三) 济明大师和沈水云深自松阳王府之中出来以后,都感觉到事关紧要,必须立即回武当山上向真武大帝奏报,因为松阳城相距披云山只有一百多里,此事只怕是与披云山脱不下关系,而沈水云深之前在被裳千炽派人抓去披云山上时就已经隐约感觉到,披云山上竟然隐隐透露着一股子和寻常妖精所占山头不同寻常的诡异之气,但是因为那时沈水云深尚未恢复前世记忆,所以对当时在披云山上发觉到的那股子不同寻常的诡异之气心中也着实是没有太过在意 但是谁想到,就在沈水云深和济明大师二人一路上快马加鞭的急急赶来武当山上时,真武大帝却只是先让济明大师去紫云峰上的紫云殿中好生休息一下,至于沈水云深,现在要跟他来太和殿中见几位自天竺远道而来的客人。 据真武大帝说,前日里武当山上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位一身白衫轻盈,披风斜挂被肩,头上孔雀翎饰发,眉间一点朱砂,胸前一串水月菩提子璎珞,腕上两串水月菩提子手串,脚下一双银丝薄靴的俊美青年自称是来自天竺皇朝摩诃郡王府中的那罗延世子殿下,此次前来中原武当山上,是为了替她妹妹娑萝郡主寻找一位昔日的故人 这位那罗延世子前来武当山上时还随身带着四个贴身侍卫和一位胖胖的随从,真武大帝虽然心中对这位那罗延世子的忽然来访心中微微有些吃惊疑惑,但是既然他是带妹妹前来寻人的,而且指明要见沈水云深,真武大帝不得已之下,只得在沈水云深一回来武当山上之后就立时将他带来太和殿中 但是谁想到沈水云深在太和殿中一见到那罗延世子殿下的妹妹就头也不回的逃出太和殿去躲进后山碧云洞中瑜伽修行去了,而且很快的入了俗称三摩地的三昧禅定之境。 真武大帝喝令玄龟将军一水云平去碧云洞中将沈水云深给带回太和殿来,一水云平领命之后就急急来到碧云洞中,但是无奈师弟他此时并非是在进行寻常的瑜伽修行,而是已经深陷三昧之境中难以被他的微渺道行唤醒,一水云平担心强行运功将师弟唤醒会至他气血逆冲真流逆转,不得已之下只好离开碧云洞中急急回来太和殿中向真武大帝复命,真武大帝那时已然自那罗延世子口中知道他随身带来的这位娑萝郡主即是花梨,当日那罗延世子偶然路过青城山中,收了已经被披云山上几个杂毛小妖在青城山中一把火烧成飞灰的禅水花梨元神,回去之后就用王府御花园中莲花池内的一朵世间并不多见的金色莲花替她化成蛇身,而且认了她当自己义妹,赐封她为天竺蛇族中的娑萝郡主,此番自己带着义妹前来武当山上,就是为了让她和沈水云深再续前缘而来 所以,当娑萝她提出要自己亲自去碧云洞中唤醒沈水云深时,真武大帝他并未太过出言阻拦,因为沈水云深他毕竟是个乖孩子,去碧云洞中唤醒他,至少还总不至于是一件太过危险的事情 其实在碧云洞中唤醒一个深陷三昧之境中的男人,至少是对娑萝来说,仅仅只是需要一颗清澈的,带着咸味的眼泪,因为前世的武当山上,他,也仅仅只是欠下她这样一颗清澈的,带着咸味的眼泪 但是 “仙子,你是谁?”从三昧之境中清醒过来的他仿若却是一点也不认识,或者是不记得她,虽然金莲化身的她还是和从前在逍遥观中时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绝美容颜,一模一样的盈盈玉体,但是,他却当真是再记不得她了,她在他的眼中看不见一丝丝恋人隔世相逢时的激动和惊喜,幸福和雀跃,在他自三昧之境中睁开眼睛的一瞬,她看见的,只是一个比从前更加修为高深的出家道长,真人师父 只是,这位道长现下却并不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她并非当真是那位那罗延世子殿下的异姓妹妹,而只是他一位名分上的结义妹妹,说是名分上的,是因为自己从未在他的腕上系过圣线,按照天竺风俗,男子成年之后要在身上佩戴圣线,王公贵族中的男子在成年之后还要在脖颈上佩戴上一块真言吊坠,就像中原男女脖颈上佩戴的珍珠项链和玉坠一样,男女之间结拜为异姓兄妹时,妹妹要在哥哥腕上系上圣线或是戴上手串,但是那罗延世子殿下的手腕上,自来只有化自在天上的无忧皇后一人替他系过的圣线,所以自己至今也只是他名分上的结义妹妹而已,自己当日并非是当真曾和他结拜成异姓兄妹的,只是因为自天竺来武当山这一路上,自己走在那罗延世子身边时总是会让旁人心中生出一些不应该的误会,所以一路上自己才和他以兄妹相称的,所以自己现下虽然是无量净天上的娑萝郡主不错,但是却并非是这位道长口中的仙子,她现在也和他一般仅仅只是一只蛇精而已,如果他愿意,她当然也可以如他所愿的留在武当山上潜心清修,修成他口中所说的娑萝仙子,当年无忧皇后可以忍受的修行现在自己一样可以忍受,只是,在武当山上修习道家功法是必须要有一位道行高深的师父在一旁指点引路的,不知道眼前这位道长,现在愿不愿意屈尊一下来当自己的师父的呢? 所以,只是眼珠微微一颤的一瞬,娑萝已经淡然微笑的开口向他笑道,“本宫是无量净天上的娑萝郡主,听闻武当山上的众位师父一个个的全都道法精深,法力无上,因此上特意不远千里的前来拜师学艺,苦修精深道法,不知道师父你愿不愿意收下本宫这个蠢笨弟子的呢?”她问。 “哼,既然是来武当山上拜师学道,就在武当山上随意拜个师父也就是了,为什么要特意跑来碧云洞中拜师?”云深冷笑,“难道就因为你是无量净天上的郡主,本座就一定非要当你师父不可的吗?”他一脸淡然如水的漠然看着她问。 “这可由不得师父你啊,”娑萝微微笑笑,“是真武大帝亲自指点娑萝前来碧云洞中拜师来的,怎么,本宫的话你可以不听,但是你师父的命令,难道你也当真敢公然违抗的吗?” “哼,师父平日里即时常教导本座凡事一定要是出于自己本心方可去做,切不可不经自己斟酌判断就茫然听从师尊命令,不然迟早要惹出大祸,所以武当山上自来就没有唯命是从的规矩,本座既不需茫然唯师命是从,武当山上的一众弟子,也从来不需唯本座命是从,”云深说话间忍不住微微笑笑,“但是据本座所知,倒是你们梵天界那里,一味的要求信徒要全心全意的将自己的身心尽数奉献给自己的主神,以自己对主神无条件的全身心供奉和吟诵,让自己无限接近甚至是到达自己的主神身边,这就是你口中的苦修对吗?”他问。 “这师父你可就管不得啦,左右梵天界和南天界自来是互不相干相安无事的,至于我们那里的修行是什么样子的,就算是玉皇大帝也没资格指点非议半句,而且娑萝方才看见师父你的瑜伽功夫和三昧之境的禅定都很精深的啊,怎么,既然是嫌弃,为何不干脆一嫌到底,莫若连这瑜伽和三昧之境的修行也一并嫌弃了吧,”她说。 “住口,三昧之境本是我道家真传,你那梵天界中的牛鬼蛇神虽然有幸悟到三昧之境的修行之法,但是要说修行精深通彻,可还是远远比不上三清四帝之辈的。” “哼,若非我梵天界将六道轮回真谛向众生示现,只怕南天界中的天庭地府之中早已是人满为患的了。” “莫要忘记,在你梵天界中,轮回转世,真正的凡人并没机会,凡人只是天庭神仙用泥土捏的玩具,死后会在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之中魂消魄灭,十八层地狱之中的最下几层都是用来破灭凡人魂魄的,上面几层,才是惩罚犯业众生用的,”云深冷冷笑笑,“阴曹地府之中的律法到了凡人身上也就那么回事,他们就像是那些个混账神仙手中的玩具,玩够了就扔进十八层地狱之中焚灭消毁,可怜那些真正被用泥土捏出来的凡人,还不知道自己这辈子的真正命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八 会元诡变 (四) “哼,师父你这就错了,湿华世尊的儿女之中可是有两个是无忧皇后在吉罗娑山顶上的婆利阇多迦树下用姜黄泥捏出来的,象头神伽内什是众神之中最先受到信众贡奉的首位之神,祭礼上的甜食得到的比他弟弟鸢尾祎陀得到的还多,世尊的女儿解忧女芬陀丽在吉罗娑山上也很受大家宠爱,其实问题不在是不是用泥捏出来的,而在是谁,在哪里,用什么泥土捏出来的才对,”娑萝微微有些谑笑的吃吃看着云深。 “想必师父你也知道,”她说,“当初在宇宙太初之力中诞生的至高梵一分为二,产生出原人和原质,原人又一分为三,化生出创造神梵天世尊,守护神毗湿奴世尊,和毁灭神湿华世尊,三人被世间众生尊称为至高三相神,相应的,原质也一分为三,形成知识,财富,和力量三种能量,而这三种能量因为属于阴性能量,无法似三相神一般以太初之力凝聚形体,只好在梵天创世之后以各自因缘投胎转世,凝聚形体,其中原质三能量之一的知识能量在梵天用自己的力量诞生下十一个心生子之后成为第十二个用拇指力量创造出来的女儿,娑罗室伐底女神,你们中原喜欢称她为辩才天女,至于后来梵天因为强娶自己女儿娑罗室伐底而被湿华大神激愤之下砍了一剑的事情,咱们就先不说了,师父,”她吃吃笑笑: “问题是梵天世尊那十一个心生子可是没一个能够让人省心的,其中的长子澹台达刹被任命为管理世间万物,替人间社会制定一切规矩道德的众生之主,但是既然是管理人间,没有人又怎么成呢,所以澹台达刹就在恒河边上以自己多年苦修的功德用泥土捏出了人世间的第一个人,被称为第一代摩奴,这个第一代摩奴又帮助梵天在恒河边上用泥土捏出了很多凡人,摩奴因此而被称为凡人的祖宗,这个摩奴后来用自己苦修多年的功力从心口间创造出来一个女儿,钵罗苏底,钵罗苏底后来嫁给了达刹,替他生了一千个儿子和一千个女儿,师父,按照道理来说如果达刹的一千个儿子和一千个女儿能够和那些凡人通婚,那这世间的凡人可就该有一半能够拥有神仙的血统了,但是可惜,达刹的三弟那罗陀仙人却趁着达刹忙于管理世间众生无暇过问妻儿的机会想方设法的将大哥那一千个儿子全都挑唆去净修林里出家苦修去了,达刹一怒之下诅咒那罗陀将永世在三界之中游吟漂泊,居无定所” “嗯,这些遥远的圆满时代的事情本座在武当山上自然是略有耳闻,”云深听了之后淡然笑笑,“只是在经过了漫长的三分时代和二分时代之后,在现今这个纷争时代,这些事情在为师眼中也不过是些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而已,”他说,“如今连摩奴都已经是第七代真誓王当道了,但是梵天界治下凡人遭遇如此不公正待遇的问题,你还是没能替那些个混账神仙分辩洗白多少,”他淡然冷笑的看着她说。 “师父,娑萝方才不是跟师父你说清楚了嘛,达刹那一千个儿子被三叔那罗陀伶牙俐齿的挑唆去净修林里出家苦修去了,而他那一千个女儿又没有一个愿意嫁给凡人,大部分的凡人从此以后就世世代代都没机会得到神仙血统了,而且师父你也知道,这世间万物都是被三相神以五大元素地水火风空和三性萨埵,罗傛,多磨以各种因缘和合创造出来的,因此上无论有情众生还是无情众生身内都有三性融合之质,三性之中哪种成分多些就显现出什么性子,其中萨埵本质为善,以光明为现,罗傛本质为忧,以冲动为现,多磨本质为暗,以迷茫抑郁为现,那个达刹生来傲慢自大至极,本来身上就有强烈的忧性品质,而他管理下的凡人社会,从未对饮食有过任何限制,世间饮食自然也全是五大元素和三性交融和合而成的,其中天神喜欢吃的自然是善性饮食,阿修罗喜欢吃的自然是忧性饮食,但是凡人却更加喜欢吃暗性饮食,达刹他对此本该加以严格限制才对,但是他却一直放任不管,致使世间凡人一个个的残暴酷虐比罗刹魔怪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凡人若是不尽早扔进地狱深处销毁了事,迟早要将这人间界里的江河大地甚至是无边海洋都摧毁殆尽的,师父,他们既然这一世里恶孽就已经够了,还凭什么给他们再轮回转世继续作恶的机会啊,师父” “哼,经常吃萨埵之性饮食,那些神仙,自然会比阿修罗和凡人看起来格外显得光明善良,庄严宝相一些,”云深听了之后忍不住嗤嗤笑笑,“只是这萨埵之性的饮食就算是阿修罗吃了之后也会渐渐变善良的,而凡人却因为不知道这其中奥义而在人间迷茫可怜的嗜吃味道浓香可口的暗性饮食,越吃越迷,越迷越吃,却从来没人对他们的命运进行任何指点教化,梵天界中不管天神还是仙人都自来喜爱玩弄钓鱼执法诡计,说到底,人间种种,不过是天神闲暇无聊时的一次次掷骰游戏,”他说。 “但是掷骰游戏和世间戏剧歌舞音律本来就是湿华大神在吉罗娑山上和亲眷属下闲暇娱乐时随心创造出的,既然世间众生尽皆对此玩乐之事情有独钟,欲罢不能,天庭上的神仙下凡来陪着众生尽情玩乐一番,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师父?” “好啦,张口师父闭口师父的,真当自己是当年的无忧皇后了吗?”云深的眼眸看起来冷冷清清的,“既然是师尊他老人家的命令,本座也不敢贸然推辞,只是算你运气好些,武当山上的隐仙洞,条件可比吉罗娑山上的水月菩提洞里要优越上百倍有余,里面有石桌石凳石床,银碟玉杯虽然破旧,但是用来饮食羹汤总还是可以将就对付下的,我也不要你顿顿吃白饭盐水甚至是树叶子的,也不要你三千年禁食苦修,只是千万不要让我发现你在隐仙洞里偷懒赖床,只要被本座发现一次,就尽快和你那个名分上的兄长一同滚回天竺去好了。” “但是待到娑萝修行完满之后,你愿意当娑萝用完满修行买下来的奴隶嘛,师父?”她在水月洞里一眼情深的瞪眼看着他问。 “胡闹,本座是个道士,又怎可能当真和你成亲,在武当山上生儿育女,岂不是要将师尊他老人家给活活气死。” “师父,你怎么忘了,天竺女子自来既有走婚之说,孩子生下来也是可以带回无量净天上去的,你的孩子到时候连中原宗籍都不会有的,你还担心什么?” “不,为师现在担心的可不是孩子,”云深忍不住冷冷笑笑,“为师可不会陪你一起入三昧之境的,似你这样没有根基的蛇女想要修成武当山上的道法简直是比登天还难,”他说,“本座毕竟和那个执掌化自在天宫的湿华大神没有半点关系,当年喜马拉雅山王喜马瓦特的爱女无忧公主确是通过三千年苦修成为了化自在天上的无忧皇后,但是千万记得,这世间任何人的成功,都永世不会被另一个人轻易复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九 天竺往事 (一) 自从娑萝郡主开始一心一意的在隐仙洞中苦修三清道法之后,那罗延世子就和自己随身带来的四个贴身侍卫外加一个身上斜挎西塔琴的胖随从经日里在真武大帝替自己安排下的一座清幽干净的沁莲禅院之中以投掷骰子玩恰图兰加飞行棋为乐,武当山上的道士大多未曾见过此种棋艺游戏,真武大帝虽然对眼下客居武当山上的那罗延世子和他身边五位侍从的真身心中了如指掌,但是因为这几个人现下并未在武当山上无端生出什么祸事,既然有云深他日日在沁莲禅院之中监视看管他们,真武大帝觉得自己现下还是暂且先行静观其变为好。 兴许是因为娑萝的关系,沈水云深这段时日以来竟然在不自知中对眼前这位白衫飘逸宝相庄严的那罗延世子殿下一日渐似一日的在心中无端生出种种好奇,眼见这位那罗延世子每日清晨都会在自己禅房之中心无旁碍的潜心供奉木橘叶,曼陀罗果和青莲花三样他随身所携花草,偶尔也会在禅院外采些吉祥草和蝶豆兰放在一起供奉,心中早已隐约猜到他在天竺时本该是湿华大神的虔诚信徒才对,因为天竺人自来就喜爱以木橘叶,曼陀罗果和青莲花供奉湿华大神,以吉祥草供奉湿华神的儿子象头神伽内什,而蝶豆兰在天竺也时常被认为是湿华大神所喜爱之花,湿华大神虽然长年住在化自在天上的辉煌宫殿之中,但是偶尔也会带着全家去下界中的吉罗娑山上栖身度日上千年,而吉罗娑山下的蝶豆兰就是指引信徒朝拜世尊的最好信物,沈水云深承认自己自幼即十分喜欢自族中长辈口中散碎听取些有关湿华大神的神话传说的,虽然他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既然现在湿华大神的虔诚信徒就在自己眼前,那或许自他口中,可以更加清晰的听取到一些梵天界中有关湿华大神的神话传说和八卦轶事才对 当然,做为信徒,向一个陌生旁人一心一意的讲述自己所信奉的主神的一切八卦轶事永远是件令人非常愉快的事情,那罗延不介意将自己虔心信奉的主神湿华师尊的相关轶事一桩桩一件件的全数讲给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成熟稳重又难掩稚气可爱的年轻道长,但是关于湿华世尊的八卦轶事,不管是谁讲述,总要从一个让人悲伤难过的故事开始 因为强娶自己的亲生女儿娑罗室伐底女神的事情,梵天被湿华大神一怒之下砍了一剑,湿华大神因此而犯下杀梵罪,被罚在人世间流浪苦修五百年赎罪,然而这还不算,在一次打赌中,梵天因为请露兜花帮他做伪证以求让自己赢得赌局而被湿华大神盛怒之下诅咒其在人间不能享有祭祀,这可着实气坏了梵天的长子澹台达刹仙人,达刹为此发誓今生今世绝对不会将自己最为宠爱的幼女萨蒂嫁给湿华大神,而生性贪婪成性的梵天二儿子鸯耆罗仙人又趁机想要夺取兄长达刹的生主之位,所以极力怂恿达刹将萨蒂嫁给自己的次子沙庇许,但是萨蒂本是原质中的力量能量莎克蒂投胎转世而来,她投胎转世成达刹和钵罗苏底的女儿本是因为达刹在吉罗娑山下终年苦修的因缘,她生来就是为了嫁给湿华大神的,所以达刹最终还是没能阻止住萨蒂和湿华大神的亲事,只是在萨蒂跟随湿华大神回去吉罗娑山之后就发誓再也不认这个女儿。 但是萨蒂却还是以为父亲始终是最宠爱自己的,所以在父亲生日那天的火祭仪式上不顾湿华大神阻拦的只身回到父亲达刹的辉煌宫殿里参加火祭,当天的火祭中达刹遍请了三界中的所有天神,仙人,乾达婆,散花天女,紧那罗,那迦,摩呼罗迦,迦楼罗,阿修罗王,夜叉王,药叉女,不作恶的罗刹族,山林中的兽王,水族,凤凰族,菩提树神,各地的山神土地公,甚至是游荡在人间界里的饿鬼,精灵,妖精和孤魂野鬼,但是唯独没有邀请湿华大神,要知道,湿华大神他不仅仅是至高三相神之一的毁灭神,还是瑜伽之神,天真之主,掌管世间一切飞禽走兽的兽主,掌管三界一切妖魔鬼怪的群魔之首,他的檀达婆舞又称湿婆业舞,一旦跳动起来世界即将随之毁灭,他是第四部阿闼婆吠陀的命名者,是月神旃陀罗的拯救者,他是光是电,是甘露是毒药,是知识是无知,是永恒是刹那,是本源是无限,是毁灭是重生,是生命是轮回,是淡青的天空,是坚韧的大地,是巍峨的高山,是蔚蓝的海洋,是天上的飞鸟,是嫩绿的草叶,是慈悲是愤怒,是冰雪是火焰,是超越时间的存在,是永处第四无梦无醒位的吉罗娑之主,他从来不向世间任一众生行双手合十礼和触足礼,但是世间众生却都会向他行礼,他不在意达刹会不会邀请他来参加自己的生日火祭,但是对萨蒂来说,这无异于是对自己这个自幼在深宫里娇生惯养的尊贵公主的最大羞辱。 萨蒂在火祭上愤怒的指责众神为什么在她的夫君湿华大神未曾接到邀请的情况下擅自出席父亲的火祭仪式,但是她心中也知道这样的指责原本就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在坐的各位本来就都是父亲达刹的亲眷 达刹是梵天的长子,他有十个兄弟,分别是鸯耆罗仙人,那罗陀仙人,婆利古仙人,摩利支神,天空之神帝奥斯,爱神欲天,永童,多喜,常爱,古昔四位童仙,其中的摩利支神用自己的力量创造出了乔达多仙人,众友仙人,迦叶波仙人,阿陀利仙人和童贞女阿那苏耶,后来阿那苏耶嫁给了阿陀利仙人,二人一直是童贞夫妻,有一次三相神梵天,毗湿奴和湿华大神一起来到阿那苏耶家里试探她对夫君的忠贞,三位大神要求在阿那苏耶家里过夜,但是因为阿陀利仙人当时并不在家,所以阿那苏耶就以自己的忠贞力量将三位大神变成了三个婴儿,三位大神经过此次试探对阿那苏耶的忠贞非常满意,赐福给她三个儿子,分别是月神旃陀罗,敝衣仙人和像哪吒一样生有三首的达陀利耶仙人。 天空之神帝奥斯用自己的力量创造出了大地女神波哩提毗,乳海之神安达罗,投山仙人和极裕仙人。 迦叶波仙人娶了达刹的十三个女儿为妻,这十三个妻子分别名为阿底提,底提,卢迦娜,伽德卢,丹奴,塔娜丝,莉卡,云塔娜,苏达纱,苏达比,可娜纱,艾纱,康纱,其中阿底提生下十二位天神,分别是太阳神苏利耶,水神伐楼那,风神伐由,火神阿耆尼,雷神帝释因陀罗,云神阿罗娜,雨神波罗,时光神迦罗,友善神阿匣耶,财神俱比罗,契约神密多罗,匠神陀湿多。 雷神帝释因陀罗在三相神的同意下被任命为忉利天庭之主,太阳神苏利耶后来分别生下双马童神兄弟和阎摩阎弥兄妹。 塔娜丝总共生下八位天神,分别是道路神普鲁,北极星神陀鲁娑,曙光神罗底娑,土星神沙尼,春神罗蒂,秋神罗柯,黄昏神多加,夜神波底耶。 底提生下一百个被称为亶那婆族的阿修罗男女,这些阿修罗男女之间互相成亲繁衍,长子钵利王统治着整个亶那婆族的千百万阿修罗。 丹奴生下邪恶的阿修罗金床和金目两兄弟,两兄弟后来和亶那婆族的阿修罗女成亲,生下很多儿女。 伽德卢生下一千条那迦蛇,长子舍沙后来成为毗湿奴属下,专门盘起身子来在无边乳海上给他充当一只四处飘流游荡的大床垫子,次子婆苏吉成为湿华大神属下,经常给他充当绕在脖子上的毒蛇项链。 卢迦娜生下黎明神阿鲁诺和神鸟迦楼罗,后来阿鲁诺成为帝释因陀罗的侍从,迦楼罗成为毗湿奴坐骑。 莉卡生下一千个身上长有双翼,头上长有独角的天马紧那罗。 云塔娜生下三千个天庭里的乐神乾达婆。 苏达纱生下三千个天庭里的散花天女。 苏达比生下一千条摩呼罗迦。 可娜纱生下五百夜叉和五百药叉女,三百罗刹,后来夜叉和药叉成为了财神俱比罗的随从,罗刹在大地上游荡害人。 艾纱生下六个女儿,这六个女儿后来生下了世间几百万种飞禽走兽。 康纱生下了世间几百万种水族和昆虫爬虫。 迦叶波的这些子女在三界中相互繁衍生息,最终让世间总共被繁衍出了八百四十多万种有情众生。 婆利古仙人娶了达刹的一个女儿诃衍蒂和一个阿修罗女,阿修罗女生下太白仙人苏羯罗,苏羯罗少年时曾去鸯耆罗仙人门下修行,但是鸯耆罗偏心自己的长子祭主仙人,将祭主仙人扶上天神导师之位,苏羯罗因此而一气之下去当了亶那婆族的阿修罗导师,后来在阿修罗和天神的交战中因为苏羯罗的母亲为了保护那些在天神追杀下躲来自己家里的阿修罗,而威胁要诅咒所有天神毁灭,世尊毗湿奴恐怕她当真会出言诅咒,情急之下用手中的妙见神轮将苏羯罗的母亲当场斩首,从此以后苏羯罗就因为和众天神之间的恩怨而长年留在阿修罗族中担任导师,和自己的父亲婆利古仙人再没什么来往。 阿陀利和阿那苏耶的长子月神旃陀罗在一次去祭主仙人家里拜访时看见了祭主仙人的美丽妻子塔拉,意乱情迷之下竟然趁着祭主仙人不在家时将塔拉悄悄带回自己在化乐天上的月神宫殿之中藏了起来,两个人在月宫之中度过了一段最快乐的时光,后来祭主仙人带着百万天神大军打到月宫门口向旃陀罗讨要自己的妻子塔拉,旃陀罗盛怒之下竟然勾结阿修罗导师苏羯罗,在阿修罗大军的帮助下和以祭主仙人为首的天神大军纠缠争斗了几百年之久,双方死伤无数,三界生灵涂炭,最后在梵天的调停下,双方停战,塔拉跟随祭主仙人回家,但是塔拉刚一回到祭主仙人身边就生下了旃陀罗的儿子水星神菩陀,众神说服祭主仙人将菩陀交还给旃陀罗抚养长大。 长大之后的菩陀因为痛恨自己竟然是父亲和别人妻子私通生下来的孽子,而一直留在阿陀利和阿那苏耶身边不愿回去月神宫殿之中,旃陀罗在失去恋人和爱子反目的双重创伤下在月宫之中大病一场 在双马童神的医治下病体渐渐痊愈的旃陀罗因为一直在月宫中闷闷不乐,渐渐的开始懒于驾着他那辆十六只雄鹿拉着的银色车子在天空上巡游,人间的夜晚因此而很长时间没有了月亮光辉闪耀,以帝释因陀罗为首的忉利天众神开始频繁拜访阿陀利仙人和生主达刹,希望他们二人之间可以早日结成儿女亲家。 阿修罗导师苏羯罗仙人听说此事之后也很高兴,觉得自己可以趁此机会和祭主仙人缓和一下关系,因为他是不奇怪为什么在和百万天神大军激烈大战之后众神还能原谅旃陀罗的,因为天庭上除却以帝释因陀罗为首的梵天一派天神之外,其余那数以亿计的天神大军之间的关系,其实本来也不完全是很和睦的。 能够真正效忠帝释因陀罗一派天神的军队来源差不多只是忉利天御花苑中那片千顷未央池里的圣水白莲花,毗湿奴世尊当年将手中莲花瓣中的一粒莲子抛进未央池中生根发芽开花散叶,让未央池中长满八千八百八十八枝圣水白莲花,每朵莲花瓣中的莲蓬里有二十八颗莲子,莲花开放之时就会自花瓣里化生出二十八个天神兵将,如此一年一次莲花化生,忉利天中的天神大军日渐充溢。 但是未央池中还有八千八百八十八枝红莲,是梵天手中莲花瓣中莲子所生,这世间凡人若是曾经与三界中的神仙,乾达婆,散花天女婚配,产下子女即是婆罗门和刹帝利,与紧那罗,那迦,摩呼罗迦,阿修罗,药叉,夜叉或者是妖魔鬼怪婚配,产下的子女是吠舍,这些人有阿莱耶识,是可以轮回转世的,若是他们能够在此生之中潜心修习《俱梨吠陀》,《夜柔吠陀》,《娑摩吠陀》,《阿闼婆吠陀》,《奥义书》,《森林书》,《往事书》,《薄伽梵歌》和《八部瑜伽》,命终之后即可托生在忉利天未央池中的红莲之内,一样化生为天兵神将,只是因为相比白莲天神,红莲天神本身受因果业力束缚严重,所以每次天神和阿修罗的激战中总是他们死伤最为严重,而他们又本来经常会被天庭当成争战中的炮灰,死了入六道轮回了事,所以众神当然不会为他们的死伤而和旃陀罗彻底翻脸。 旃陀罗后来在众神和父母的安排下娶了达刹的二十七个女儿为妻,但是却长年只独独宠爱和塔拉容颜性子都有几分相似的罗西妮,其余二十六个妻子都长年独守冷宫,最终这二十六个妻子中的黎波蒂因为无法容忍长年独守冷宫而将旃陀罗一状告到父亲那里,达刹在劝说旃陀罗对二十七个妻子一视同仁遭到拒绝之后一怒之下施法诅咒旃陀罗立刻死在自己跟前。 眼看着旃陀罗即将死去,仙人摩根德耶用征服死亡咒从吉罗娑山上召唤来湿华大神施法将旃陀罗救活,之后湿华就让旃陀罗待在自己的发髻上面,以自己神力帮他在月亏之后的十五日里恢复成月盈状态。 湿华大神后来在众神和七仙人的帮助下顺利自达刹身边将萨蒂娶回吉罗娑山去,但是二人成亲还不到五天,萨蒂就在父亲的火祭上受到羞辱,眼看着众神全都畏惧达刹的权势而不敢替自己说话,萨蒂一怒之下在众人面前以瑜伽之力用红莲业火将自己给一把火烧死。 湿华悲痛之下在吉罗娑山上跳起了檀达婆舞,但是被毗湿奴给按在地上制伏住了,他挣脱开毗湿奴的束缚之后冲进火祭礼上一剑砍掉了达刹脑袋,最后又迫于钵罗苏底的哭求让达刹以羊头复活。 之后湿华大神就怀抱着萨蒂烧焦的尸体在宇宙中漫无目的的四处流浪,直到毗湿奴用手中的妙见神轮将萨蒂的尸体给碎成五十二块散落到大地上,化成五十二块璀璨闪耀的小小圣石,湿华大神才从新回到大地上,在人间萨蒂身体碎块散落的地方分别建起五十二座圣寺,供人虔心上香朝拜。 五十二座圣寺建造完成之后,湿华大神就独自去了吉罗娑山上的阿玛纳特洞窟里闭关,这一闭关就是一万年,在这一万年间,三界中出了一件大事,因为之前梵天曾经赐福给安罗伽阿修罗王的儿子多罗伽,让他只能被湿华大神的儿子杀死,多罗伽在听说萨蒂死去之后满心以为自己从此以后可以天下无敌了,就开始率领手下的阿修罗大军在三界中四处烧杀劫掠,为非作歹,最后甚至打上忉利天去,强行占据了一半忉利天庭宫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九 天竺往事 (二) 一转眼一万年过去,因为那时的萨蒂已经转世成喜马拉雅山王喜马瓦特和王后曼娜瓦的幼女无忧公主帕尔瓦蒂,众神决定前去阿玛纳特洞窟之中将湿华大神唤醒。 湿华自三摩地中醒来之后,因为害怕萨蒂的悲剧再次发生在帕尔瓦蒂身上而拒绝和帕尔瓦蒂成亲,后来在毗湿奴的反复劝说下,湿华决定以师徒名分让帕尔瓦蒂在阿玛纳特洞窟之中苦修,只要帕尔瓦蒂在苦修之中有一点动摇,就没有资格成为他的妻子。 就在帕尔瓦蒂在阿玛纳特洞窟中潜心苦修时,吉罗娑山上来了一位在喜马拉雅山中苦修了几百年的国王,太阳王朝的第二十五代君主跋吉罗陀,这位国王在喜马拉雅山中苦修多年,只为了能够让天上的恒河水流到人间来,清洗他六万先祖的灵魂。 跋吉罗陀的祖父有六万个兄弟,但是都因为在马祭上一不小心惹怒了迦比罗仙人而被他用眼睛里的烈火烧成一座小山那么大的一堆骨灰,因为迦比罗仙人的诅咒,这六万兄弟的灵魂被困在骨灰里不得超生天界,跋吉罗陀受湿华大神的忠实信徒陀提遮仙人指点,来到喜马拉雅山中苦修,希望能够感动恒河女神自天界下凡人间。 恒河女神本是喜马瓦特和曼娜瓦的长女,雪山神女帕尔瓦蒂的姐姐,因为心中爱慕湿华大神已久却被湿华大神一口拒绝而在伤心之下离开人间去天界散心,如今想要她下凡人间却并非易事,因为她的汹涌奔腾的力量有可能会让世间众生遭受灭顶之灾。 为了能够让恒河女神顺利下凡人间,为世界带来恒河之水,湿华大神将自己的发髻散开,让恒河之水自他的长发间流过,顺着发梢涓涓流落到人间大地上,从此以后,恒河女神就栖身在湿华大神的发髻上面,而恒河水从喜马拉雅山开始奔腾汹涌过整个人间大地 因为恒河水在降落大地时是跟随着跋吉罗陀的脚步流过整个人间大地的,所以从此以后,跋吉罗陀就成为了恒河女神神殿里的祭司,生生世世在人间大地上守护恒河之水。 虽然湿华大神一直不敢向雪山神女泄露半点自己对她前世今生至死不渝的浓浓爱意,但是在三千年的苦修之后,他却成了她用三千年苦修买下的奴隶,三相神至此真正具足圆融。 二人成亲之后就开始在吉罗娑山上过起了幸福甜美的蜜月生活,众神本以为湿华大神和雪山神女的孩子就要如愿出生时,帕尔瓦蒂却因为在湿华大神以师父身份向她传授坦特罗经文时打了两次瞌睡,而被湿华大神一怒之下贬下凡去投胎转世成渔家女儿。 不过湿华大神当初将妻子贬下凡去时本来就是因为一时冲动所致,没过多久就忍不住下凡去找寻妻子,待到身为渔家女的帕尔瓦蒂长到十六岁时,他立刻就乔装成一个世界上最勇敢的渔夫将帕尔瓦蒂给从新娶回吉罗娑山上来。 湿华大神和帕尔瓦蒂的第一个亲生孩子是在化自在天上的宫殿里出生的,但是他出生的很不是时候,因为毗湿奴大神每年只是在乳海上被舍沙盘成的床垫子托着游荡四个月时间,其余八个月会回去无量净天上的毗恭吒宫殿之中栖身度日,这段时间里长年在乳海上盘起蛇身来充当毗湿奴大神卧榻的舍沙神蛇就会游去乳海海底休息,而在毗恭吒宫殿中的这八个月时间中,他却要有整整四个月时间在宫殿之中安静如水的瑜伽沉眠。 但是谁都知道,每年毗湿奴大神在毗恭吒宫殿之中瑜伽沉眠这四个月里,是三界众生最不安分的季节,尤其是暗性饮食吃多了的人类,开始在人间大地上肆意胡作非为,将恒河女神和大地女神给欺负的整天去吉罗娑山上向湿华大神哭诉。 湿华大神一怒之下想要再一次彻底毁灭人类,梵天因为现在的七代摩奴真誓王曾经受到诅咒而失去用泥土造人的法力,而宇宙成住坏空的分别境时期还遥遥未至而极力想要阻止住湿华大神,偏偏这个时候帝释因陀罗又一不小心将敝衣仙人送给他的六季花朵给踩在了脚下,被敝衣仙人愤怒之下诅咒他将与湿华大神为敌。 之后,受了诅咒的帝释因陀罗就率领众神和千万天神大军一起以支持梵天为名打到了化自在天上,凤凰一族趁乱将帕尔瓦蒂刚刚生下还未及满月的孩子抢走,直到几千年之后才被湿华大神自孔雀明王手中救回。 自从长子被掳走之后,帕尔瓦蒂终日在化自在天上以泪洗面,湿华大神不忍心见到妻子如此伤心难过,就将她带去吉罗娑山上的婆利阇多迦树下,让她在树下用姜黄泥捏出来一个女孩芬陀丽,和一个男孩伽内什,只是后来伽内什因为和湿华大神冲突被湿华大神一剑砍下脑袋,后来湿华大神在水塘边看见一头熟睡的大象,就将大象脑袋砍下来给伽内什安上,让孩子复活,之后给大象安了个泥土捏的脑袋,让大象复活。 所以鸢尾祎陀虽然是湿华大神和帕尔瓦蒂的长子,但是因为被父亲寻回化自在天上时芬陀丽和伽内什却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二胎,所以鸢尾祎陀就一直被当成弟弟,他其实还有很多名字,因为他出生时正是鸢尾花开的季节,所以湿华大神就给他取了一个乳名叫做鸢尾祎陀,他的真正名字叫室建陀,意为雪山神女之子,他的第三个名字叫鸠摩罗,因为恒河女神是他姨母,他的第四个名字叫做迦希吉夜,因为在他出生之后,昴宿星团的六位仙女曾经抱过他几次 因为鸢尾祎陀是三界中唯一能够杀死多罗伽的人,所以自从他回来湿华大神身边之后,多罗伽就先后派出了自己手下十二员大将前来化自在天上行刺他,但是都被帕尔瓦蒂杀了,女神诛杀阿修罗时会显现九相,雪山神女,梵修女,月铃饰女,杜尔迦,迦梨,热胎母,皓母,战神母和予神通母,但是最常见的化相是杜尔迦和迦梨,女神以杜尔迦形态诛杀了伐湿耆,阿帕达,维里塔苏拉,烟目,烟色,森巴,尼森巴,摩西沙,拉陀,以迦梨形态诛杀了血种,莱伽,伽陀,但是因为迦梨形态的女神难以自控,湿华大神为了让她平静下来,会躺在她脚下任她踩踏,而一旦迦梨女神因为儿女在吉罗娑山下受到阿修罗威胁变的更加狂暴愤怒,无人能够安抚控制时,湿华大神就会化身成一个三岁幼童,用啼哭来唤醒女神的神识,让她顺利恢复成帕尔瓦蒂的本真形态。 湿华大神和帝释因陀罗之间的冲突似乎更多的只是因为他自来视众生为平等,在天神和阿修罗的纷争中从不私心偏袒天神一方,但是在天神和阿修罗之间没有明显冲突的时候,众神对湿华大神还是很尊敬的,因为虽然忉利天庭上的众神大多都是毗湿奴世尊的信徒,但是毗湿奴世尊却是湿华大神的信徒,所以在大多数时候,众神还是有很多麻烦要去请求湿华大神给予他们帮助。 因为湿华大神是世间众生眼里出了名的天真之主,所以当然不会拒绝任何人对他的请求,当他派遣自己的儿子鸢尾祎陀帮助众神杀死凶狠残暴的多罗伽阿修罗王收复整个天庭之后,多罗伽的父亲安罗伽阿修罗王就不顾钵利王的劝阻执意要让自己的三个儿子电环,莲目和沙刹在桫椤山上建造金银铁三座连在一起的阿修罗王城,其中金阿修罗城悬在半空,银阿修罗城建在山上,铁阿修罗城藏在山下,三城连成一条直线,在三人的力量相互牵引下,暗藏在桫椤山炎晶洞里的炎晶球会释放出强大的光晕将三城同时防护起来,无人能够自外面攻打进三连城来。 在三连城建好之后,安罗伽就威逼附近百姓全部迁进三连城来,在城中任由他的三个孙子奴役,从这些百姓身上压榨来的钱财可以任由安罗伽继续招兵买马,和天庭对抗,众神惧怕安罗伽势力浩大之后又要率兵来攻打忉利天庭,请求湿华大神帮他们摧毁三连城。 湿华大神在桫椤山上一箭射穿三连城,将三座阿修罗王城瞬间化成三堆飞灰,电环,莲目,沙刹的身体也在三连城中瞬间成为一捧骨灰,三人的灵魂后来被阎摩押去地狱之中关在第七层牢狱里面,安罗伽自此后在三界之中不知所踪 自从安罗伽自三界之中隐遁身形之后,他的心腹手下查魁即开始因为身受重伤而想尽办法引诱钵利王去天庭夺取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甘露,其实想要去天庭夺取甘露的可自来就远远不止阿修罗一族,早在很多年前,迦楼罗就曾去天庭之中盗取过一次甘露,因为当年迦楼罗刚出生时母亲卢迦娜就因为在掷骰子的游戏中输给了迦德卢而被迦德卢的那群蛇儿子给囚禁起来充当众蛇奴仆,迦楼罗为了解救母亲答应他的那些个蛇兄弟会去天庭盗取甘露给它们让它们能够长生不老,因为他之前在三界中遨游时曾经无意间出手搭救过一株大柳树底下的几十个拇指大小的小精灵,这些小精灵名叫矮仙,是伽罗图仙人之子,伽罗图仙人总共有六万个矮仙子女,他们饮日光而生,分管各地秩序,人们在大柳树下搭建的土地庙是他们的住所,这几十个大柳树下的小精灵因为闲的无聊打扰了树上一只老猴子休息而险些被它吃掉,是迦楼罗出手救了他们,所以他们就赐福给迦楼罗说他将有和毗湿奴大神不相上下的力量,迦楼罗凭着这个赐福,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成功自天庭中盗取来甘露取悦众蛇,解救自己的母亲。 因为迦楼罗生来武功高强法力精深,再加上矮仙的赐福,在天庭中扬威耀武,横扫千军,众神不敌他身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甘露带走,但是在带着甘露往回飞时,却遇见毗湿奴拦路,毗湿奴赐福他可以让他不依靠甘露也可以长生不老,条件是成为他的坐骑。 迦楼罗最终答应了毗湿奴的要求,而且向毗湿奴世尊保证那些蛇类不会轻易得到甘露,他在将甘露交给蛇群之后要求蛇群先去沐浴再来分享甘露,却趁着群蛇沐浴的机会将甘露从新抢走交还给天庭众神,因为抢走甘露时一不小心洒了一点在草叶上,后来群蛇就争先恐后的去吮吸舔舐草叶子上残留下来的那点甘露,甚至不惜让草叶将自己的舌头给分割成两叉。 自从有了迦楼罗成功自天庭夺取甘露这个励志范例之后,世间众生各个都痴心妄想着要去天庭夺取甘露,钵利王自然也不例外,所以查魁没费三言两语的就说动了钵利王,以至于后来钵利王为了从天庭中抢夺甘露,而和众神自天庭一直打到乳海之上。 最后打斗的结果却是甘露落进乳海之中被乳海之神据为己有,月神在打斗中受伤掉进乳海,被海神活捉,众神没有办法,只好来到乳海上找平日里最喜欢倚靠在舍沙神蛇盘成的床垫子上在无边乳海上四处飘荡的毗湿奴帮忙。 毗湿奴当时因为自己的太太拉克什米女神被岳父海神大人强行接回去海神宫殿之中陪伴近来因过分思念爱女拉克什米而茶饭不思的海后不得轻易离开海神宫殿半步而趁机建议众神和阿修罗联手搅动乳海,逼海神归还甘露,他亲自主持这件事情,邀请来曼陀罗山充当搅棒,以蛇王婆苏吉充当搅绳,阿修罗一族拽着蛇头,天神拽着蛇尾,搅动乳海,搅回甘露。 大家听从毗湿奴的建议开始联手搅动乳海,这其实已经不是众神第一次搅动乳海了,在很久以前,众神为了得到不死甘露,就在毗湿奴大神的命令下将数千种珍奇药草投进乳海之中,请湿华大神用他手中那柄三叉戟在乳海之中不停搅动了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在毗湿奴大神亲手抛进乳海之中的妙见神轮,五生法螺,月光杵和莲花的无限神力加持下,乳海之中终于被搅出了不死甘露,而就在那时,在乳海上空飘荡着的原质三能量之一的财富能量因为因缘和合而落入乳海,在乳海之中被搅出来的甘露神力中凝聚成形,化生成拉克什米女神,女神在乳海中看见了被毗湿奴大神抛进乳海加持三叉戟力量的妙见神轮,五生法螺,月光杵和莲花四样法宝,她最后选择了乘着莲花漂浮上海面,来到众神身前,之后,拉克什米女神在众神之中选择了嫁给毗湿奴大神,成为他在毗恭吒宫殿里的第一位神妃。 因此上众神这一次搅起乳海来当然是十分随心顺利,没搅几下整个乳海即翻江倒海般翻腾涌动起来,海底宫殿中的各种奇珍异宝禁不住搅海的巨大力量波澜,纷纷自神殿中浮动起来飞向海面。 海神和海后眼见得宫殿中的宝贝纷纷飞走,情急之下急忙命令手下的虾兵蟹将前去追赶,但是那些虾兵蟹将海豚先锋鲸鱼将军哪里能够靠近海面一步,甚至在搅海时曼陀罗山搅棒左近的千万鱼儿蚝蚌也纷纷被震晕过去,雨点般噼里啪啦的掉落到海底宫殿里来。 海神和海后见状忍不住落下泪来,海神的三滴眼泪落下来之后化成一只七耳天马,一只香洁牝牛和一只六首宝象,海后的无数滴眼泪落下来之后化成无数飞天少女,海神宫殿前的一株苏摩草和一株积雪草在海神海后的愤怒力量交融中分别化生成酒神苏摩和医神檀文陀梨,檀文陀梨为了保护甘露,和甘露一起被海浪卷上海面。 月神在搅海的巨大波澜中趁势带着拉克什米女神从海神宫殿里逃出,游到海岸上来,之后,就在搅海即将结束时,婆苏吉因为身体被拖拽的痛苦不堪而张嘴吐出了足以毁灭世间一切众生的汹涌毒液,在海岸上旁观众神搅海的湿华大神为了拯救众生而一口吞下了海中全数毒液,帕尔瓦蒂女神用手捂在湿华大神脖子上面,阻止毒液继续向湿华大神全身蔓延,湿华大神的脖子因此而被毒液灼成了青色,被世人称为青颈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九 天竺往事 (三) 自乳海中寻回甘露之后,众神和阿修罗平分了自海神宫殿中搅出来的众多奇珍异宝,七耳天马和六首宝象被帝释因陀罗强占,香洁牝牛被送给极裕仙人,香洁牝牛在海岸上产下的小牛犊南迪被送给湿华大神当坐骑。 海神和海后眼见得爱女拉克什米已经离开海神宫殿,也只得同意她立时跟随毗湿奴大神回去毗恭吒宫殿之中,只是以后必须要每月回海神宫殿里来看望她的父母大人一次。 因为众神和阿修罗都认为自己有权利独占甘露,最后毗湿奴世尊只好下令将甘露平分,但是分甘露的顺序却是从众神开始的,这引起了阿修罗一族中的罗睺将军的愤愤不满。 为了能够尽快喝到甘露,罗睺伪装成天神的样子混进天神之中,顺利被分到甘露,但是却在甘露刚刚入口时即遭日宫天子苏利耶和月宫天子旃陀罗举报,毗湿奴立时用妙见神轮将他当场斩首,但是因为甘露已经到了他的喉咙里,所以他的头仍然是永生不死的。 湿华大神因为心中对毗湿奴仅仅因为罗睺一个人的过失而将甘露完全交给天神的决定微微有些不悦,所以默许罗睺的头在天上追咬日月两宫天子,但是只允许他一百年咬到一次,因此上日食月食平日里并不常见。 后来钵利王将自己的女儿舍脂天妃嫁给了帝释因陀罗,因此而有幸从因陀罗手里得到了一点点甘露。 湿华大神既然被世人称之为天真之主,那在给苦修完满的信徒恩赐时当然是极少顾及到自己利益的,他在一个名叫婆湿摩的水牛精苦修完满后如愿满足了这只狡诈的水牛精向他求取的用手摸谁头顶谁就会被烧成灰的愿望,结果没过多久,婆湿摩就在吉罗娑山下看见了容颜倾世的帕尔瓦蒂女神,他起心要将帕尔瓦蒂女神占为己有,所以他觉得湿华大神的赐福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婆湿摩找到正在吉罗娑山上瑜伽冥想的湿华大神,心想只要将自己的手伸到湿华大神头顶上,湿华大神就会立刻被烧成灰,那样帕尔瓦蒂女神就可以成为自己的女人了,但是没想到湿华大神在瑜伽冥想中用千里传音自乳海上召唤来毗湿奴大神,世尊毗湿奴以摩耶之力将自己幻化成一个花颜月色,清瞳翦水,风情妩媚,仙袂飘飘的倾世美人摩西妮,许诺这只蠢笨的水牛精只要能够和她一起跳一支舞就会嫁给他,婆湿摩不知是计,兴高采烈的开始跟着美人一起跳舞,世尊毗湿奴在跳舞时引诱婆湿摩将手放在他自己的头顶上,婆湿摩瞬间被自己从湿华大神那里得来的赐福给烧成一把灰烬 楞伽岛的魔王罗波那是湿婆神的忠实信徒,但是这个信徒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将湿婆大神请去楞伽岛上永远和自己在一起生活,湿华大神当然是不会答应他的,罗波那一怒之下想要将整座吉罗娑山都给搬去楞伽岛上,湿华大神在吉罗娑山上一脚定住吉罗娑山,将罗波那的手指压在山下,罗波那无奈,只好终日唱诵檀达婆赞,一连唱了七七四十九日,终于感动湿华大神将脚趾稍稍松动了一下,让他的手指从吉罗娑山下解放出来 湿华大神很爱自己的妻子帕尔瓦蒂,亲自去山林中采集来六季花朵为她结成花箍给她束发,但是在采集六季花朵时,却一不小心出了一个意外,帝释因陀罗因为当初受到春神罗蒂诅咒,而总是疑心有人要来争抢自己的天庭帝位,在听说众友仙人在吉罗娑山下的森林里苦修之后,因为惧怕众友仙人的修为道行高过自己,威胁到自己的帝位,而从阿修罗族每年向天庭进贡的美女奴婢中选出几个姿色妖艳的女奴前去诱惑众友仙人,打算着在众女奴设法给仙人灌下迷魂酒后自己再一刀砍死仙人,没想到偏巧让在森林中采集六季花朵的湿华大神看见,湿华大神愤怒之下睁开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射出一团火焰想要毁灭因陀罗,但是在祭主仙人的苦苦求情下最终放过了因陀罗,将那团火焰抛入乳海之中。 被抛入乳海之中的那团火焰在海水之中化生成一个婴儿,被海神和海后抱回海神宫殿之中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抚养,这个孩子在海底宫殿之中的哭声传到了初禅天上,梵天亲自下凡来探看这个婴儿的底细,却被这个小婴儿伸手一把掐住脖子险些活活掐死,梵天因此而将这个婴儿取名为水持,叮嘱海神夫妇一定要对这个孩子严加管教。 水持自幼在海神宫殿中和其他王子公主一起长大,但是他自小性格孤独而又冲动,和其他兄弟姐妹很少在一起玩耍,他心中很喜欢拉克什米姐姐,但是却不太喜欢姐夫毗湿奴,和其他兄弟姐妹不一样的是,他自小不喜欢成天在海神宫殿里待着,而是喜欢在天上飞翔遨游,有一次,他在天上闲逛时遇见了只剩一个脑袋的罗睺,好奇的问他为什么只有脑袋没有身子,罗睺告诉了他众神和阿修罗搅乳海的事情,水持才知道原来众神趁着搅乳海的机会强抢了海神宫殿里的很多宝贝。 水持从此以后很少再回去海神宫殿里面,而是经常去冥界用大笔金银财宝招兵买马,最终拉拢起来一只强大的阿修罗军队和自己麾下的虾兵蟹将一起进攻天界,要替父王从新夺回那些被天神强抢的财宝。 帝释因陀罗因为不愿意归还财宝被水持劫持回冥界,但是因陀罗却趁机收买了水持军队里的叛徒给水持下毒想要将他毒死,水持中毒之后强撑着从冥界逃到人间,最终因为身内毒性发作而倒在王仙伽罗尼弥的宫殿门外。 除却像七仙人这样天生的仙人之外,世间众生修炼成的仙人共分四种,天神修炼成的仙人称为天仙,婆罗门修炼成的仙人称为梵仙,刹帝利修炼成的仙人称为王仙,其余众生修炼成的仙人称为散仙。 王仙伽罗尼弥有个强大繁盛的王国,他和女儿毗羚陀住在一座非常辉煌奢华的宫殿里,他的女儿毗羚陀是个温柔美丽又医术奇高的公主,美丽善良的公主命人将水持抬进自己的寝宫之中替他用丹药消解了身内奇毒,并且在水持留在自己寝宫里休养时渐渐爱上了他。 身体痊愈之后的水持在父王的同意下将毗羚陀娶回了海神宫殿之中,海神以为这一下水持可以天下无敌了,因为毗羚陀在舍女礼上得到了自己的父亲伽罗尼弥王仙的赐福,只要她是贞洁的,她的夫君就不会被任何人杀死。 但是没想到水持在拉拢了一只强大的阿修罗军队之后竟然想要取代湿华大神成为至高神,他率军攻打吉罗娑山,派出手下大将龙魔弗栗多来为祸三界,让整个大地陷入干旱枯涸之中,湿华大神最忠实的信徒陀提遮仙人因为曾经得到过湿华大神赐福,让他全身的骨头比钻石还要坚硬,所以他最后主动牺牲自己,让工艺大仙毗首羯磨用他的骨头制成一把金刚杵,交给帝释因陀罗,最后帝释因陀罗用这把金刚杵斩杀了龙魔弗栗多,结束了大地的干旱枯涸,万物开始重现生机。 因为弗栗多的被杀,水持一气之下跑去吉罗娑山上劫持了帕尔瓦蒂女神,湿华大神愤怒之下用手中的三叉戟终结了他,帕尔瓦蒂女神从新回到湿华大神身边,三界从归平静。 水持死了之后,有一次湿华大神在吉罗娑山上和帕尔瓦蒂女神玩掷骰子游戏时女神出于顽皮而用手遮住了夫君眼睛,当女神将手指自夫君眼睛上移开时,湿华大神眼睫毛上无意间掉落下一滴汗珠,这滴汗珠被风吹下了吉罗娑山,滴落在山下村民用木柴燃烧的火焰上,就此诞生了一个双眼失明但是力量强大的魔王安陀迦,安陀迦因为双目失明,所以从诞生那天开始就躲进冥界一个隐秘的角落努力修炼,妄想着有一天自己的力量可以强大到统治三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六十九 天竺往事 (四) 风神伐由和猴王的妻子安吉娜私通,因为安吉娜曾经向湿华大神许愿希望生出一个力量强大的儿子,湿华大神就将自己身内一小部分力量在风神和安吉娜云雨交合时化入安吉娜身内,让她孕育出日后可以保护和辅佐三分时代的圣君室利罗摩的至尊神猴哈努曼。 水牛精摩西沙被帕尔瓦蒂杀死之后,他的妹妹摩西湿为了给哥哥报仇,通过长年的苦修向梵天求取到只能被湿华大神和毗湿奴大神生下的孩子杀死的赐福,得到赐福之后的摩西湿开始在人间四处烧杀抢掠为非作歹,还找上吉罗娑山去要杀了帕尔瓦蒂替哥哥报仇,湿华大神只好和毗湿奴大神合体孕育出一个儿子摩尼犍檀,并且将孩子交给恒河边上的沙伽罗王国的罗阇舎伽罗王抚养长大,摩尼犍檀杀死摩西湿之后,发誓要在养父替自己建造的神殿里守护养父的王国一世。 在毗湿奴神自无量净天上一次长达数百年的三摩地冥想中醒来之后,看见三界在湿华大神的照料下一片清净祥和,生机盎然,欣喜之余耳朵微微一颤,一只耳环随之自无量净天上坠落下来,湿华大神在半空中伸手将耳环接住,用这只耳环在恒河边上建造起来一座名为迦诗的圣城,湿华大神发誓要让这座圣城即使到了世界末日也不会毁灭,而他自己也会将这座圣城当成自己在人间的栖身之处,所以这座圣城从此之后被世人称为不灭之城。 但是因为湿华大神后来将迦诗城的统治权交给了人间的国王,所以在迦诗城的王权传到第二十五代的摩那苏婆帝王时,因为国王不愿意再接受众神的统治而将迦诗城内的所有神殿都拆除的一干二净,让众神永世不能在迦诗城内享受祭祀,国王单纯的以为只要人们辛勤劳动,就能安居乐业,幸福美满,但是却没想到失去众神护佑的迦诗城开始在人们的日渐自私贪婪残酷狡诈中迅速衰败,成为一个人人残忍冷漠又惨受欺虐的人间地狱,湿华大神最后亲自回来迦诗城中,将城内被拆除掉的神殿从新建起,让城内百姓从新因为众神的护佑而世世代代在迦诗城里安居乐业,幸福美满的生活。 二分时代的人间大地上兵戈四起,烽火连天,即使是强大的月亮王朝,也无法阻止住恒河边上兵强马壮的十六雄国之间的争战厮杀,偏巧这时候帝释因陀罗因为在森林中游玩时误杀了一个正在林中修行的梵仙而犯下杀梵罪,被贬去深山中苦修,月亮王朝的第二十二代君王友邻王被任命为天庭上的新一任天帝。 但是没想到这个友邻王刚当上天帝就想强占舍脂天妃,投山仙人愤怒之下将他变成一条蛇,让他去人间苦修一万年才能恢复人形,虽然湿华大神之前和帝释因陀罗有过几次纷争,但是还是自山林中将帝释因陀罗找回,亲口赦免了他的杀梵罪之后仍然任命他为忉利天庭之主。 湿华大神是至高三相神中最公正无私而又信守诺言的一个,他没有阻止毗湿奴在俱卢大战之后诅咒杀业过多的马斯浑身血肉腐烂不堪却永远不死,尽管俱卢一方在大战开始之前一直在吟诵供奉自己。 不管在任何时代,争战双方在开战前都会供奉湿华大神,吟诵三目神颂歌的,而最终失败的一方又必定会愤怒于湿华大神为何不保佑自己在大战中得胜,湿华大神自来也只是一个人平静承受着信众的一切愤怒和咒骂,他从来不会惩罚那些咒骂他,甚至是推倒他的神像,拆除他的神殿的人,也从来不会亲自现身在这些信众面前让他们为自己的渎神行为感觉惶恐后怕 但是,他不允许这世间任何人以正法为名让他人承受欺虐和不公,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必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之毁灭,他是个苦行者,无需赞颂,也不惧困境,非敌,非友,不属于任何人,任何人也不属于他,他不会从这个世界上拿取,也不会给予这个世界什么,只是,这世界上一旦有人以正法之名行非法之事,那他给予这个人的,就只有一件事情,毁灭 湿华大神经常和帕尔瓦蒂女神一起在吉罗娑山上舞蹈,有一次,湿华大神在跳舞时一滴汗滴自额头上滴落到脚下的泥土之中,没过多久,就从泥土中长出一个婴儿,大地女神将这个孩子当成是自己的养子,将孩子抱走抚养长大,取名烈火,烈火长大之后和他的兄弟安陀迦一样妄想统治三界,湿华大神因为无法容忍安陀迦和烈火联起手来在三界中为非作歹,为祸天下,愤怒之下将二人送去宇宙之中流放 听那罗延世子说,湿华大神的神迹还有很多很多,但是很明显,有些传说,那罗延世子是有意轻描淡写甚至是完全回避掉的,沈水云深虽然看出来了,但是却也不好再继续纠缠追问下去,毕竟那罗延世子现在还是武当山的客人,在客人跟前失礼的事情,在师尊眼皮子底下是决计不能够发生的,而且能够一次听见湿华大神如此多神迹,沈水云深感觉到自己已经很满足了,毕竟武当山上自来就很少有来自天竺的客人前来拜访借住,虽然他总感觉到这位萍水相逢的那罗延世子眉眼之间像极了他在山下寺院偏殿中的众神礼佛图上见到的二十诸天中的一个,但是自己毕竟是个道士,若是这位那罗延世子殿下他当真不是凡人,自己又怎么会这么长时间还没能看穿他的真身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 水云禅心 (一) 因为心知天竺众生自来喜食各式咖喱菜肴,所以玄龟将军每日里都会奉真武大帝之命去山下替几位客人采买各式咖喱佐料拿去御厨房中单独为他们烹煮一日三餐,本来这些事情玄龟将军是想要交给在御厨房中长年负责劈柴洒扫的那个罪囚苏罗去做的,但是因为这个苏罗之前曾经有过自武当山上出逃的前科,所以玄龟将军觉得还是不要为了一时的懒惰而让这个苏罗再趁机自武当山上逃走才好。 而且这个苏罗本来就是个出身天竺的罪犯,虽然他不是妖精,但是十有八九是个从梵天界的那些神仙中叛逃下来的孽障败类,他竟然敢在师尊眼皮子底下想要将沈水云深给从武当山上劫走,因为当时沈水云深身内毒珠还未曾被师尊切除,所以大家当时都以为他此举定然是为了要得到沈水云深身内那颗毒珠。 但是因为这个苏罗他毕竟是梵天界的人,所以师尊当日也不便于贸然下令将他处斩,就暂且先将他发派去御厨房中当个劈柴洒扫的杂工苦役去了,而且特意叮嘱自己一定要好好看管住他,不能让他有任何机会自武当山上逃走。 后来因为玄龟将军的一时疏忽,让这个苏罗险些成功自武当山上逃脱,玄龟将军自此以后对他看管的更加严格,所以如今虽然武当山上来了天竺客人,他也根本不许这个苏罗去客人禅院之中替他们送饭,生怕几位天竺客人看在大家都是天竺人的情分上开口向师尊替他讨饶,这样师尊他老人家一定会很为难的 只是玄龟将军没想到他在下山采买咖喱这件事情上虽然是一心以大局为重,不愿意因为希图一时懒惰而铸成大错,但是他可没想到自己对师尊他老人家的一片苦心斟酌非但没有得到嘉奖,反而是给自己添了更大辛苦和麻烦。 都说是出家人慈悲为怀,在救济苍生时自来不加犹豫,所以玄龟将军他既然也是出家人,那在山下采买咖喱佐料时看见在路边因为旧病复发而痛苦抽泣的和尚自然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救上武当山来。 虽然以武当山上的高明医术和妙药灵丹,替这个名叫苏难陀的云游和尚祛除陈年旧病根子只是举手之劳之事,但是病痛痊愈之后的苏难陀却在玄龟将军跟前得寸进尺的提出了一个不情之请,他想要武当山上的沈水云深道长亲自送他回去相距武当山一百多里的水云禅寺里去。 沈水云深听了玄龟将军所言之后心中当然是非常不耐烦的,因为从这个苏难陀的面相上不难看出他本来是个天竺云游僧人,之前在水云寺中也不过就是挂单借宿而已,他之所以要请武当山上的道士亲自送他回去水云寺中,定然是因为他在那里挂单借宿的时间太长,惹得寺内僧人厌弃,将他变相自寺中给赶了出来而已,现在这个厚脸皮的和尚的态度是再明白不过的,要么武当山负责替他去水云寺里说情,容他在水云寺中再免费吃住一段时日,要么他就留在武当山上不走了,要武当山免费养他。 其实看这个和尚的面相,倒是也年轻俊美的很,不知为什么竟然会是如此好吃懒做之人,但是武当山又不欠他什么,凭什么要被他任意算计摆弄,既然他一开口就点名要自己送他回去,那自然是因为自己在武当山上的位份在他眼中是最合适做这个冤大头的,但是自己又岂会当真让他就这样轻易称愿的?沈水云深一念及此,忽然之间灵机一动,想到既然这个苏难陀他是个来自天竺的云游和尚,那不若就去求一求现在正在武当山上做客的那几位天竺客人,劳烦他们中的哪位辛苦一趟,替他们的这位天竺同胞去水云寺里当回冤大头了事。 沈水云深自心中打定主意之后,急忙来到几位天竺客人暂住的禅院之中,一进门就看见那个胖胖的随从正在院中一棵梧桐树下尽情的盘腿弹奏着他身上斜挎着的那把西塔琴,看见沈水云深来了,胖随从自地上缓慢站起身来,伸出双手向沈水真人深深施了一个合十礼,“承蒙道长关照,管家拉吉愿道长万事顺遂,长生兴旺,”他一脸笑吟吟的抬起头来。 “哦,不必客气,来者是客,武当山自然该盛情款待,微尽一尽地主之谊,”沈水云深说话间忍不住嗤嗤笑笑,“怎么,尊者的主人是安下心来要在武当山上等着吃他妹妹的喜酒的吗?”他问。 “那是自然,按照天竺规矩,妹妹出嫁时,有些仪式是必须要娘家哥哥来主持的,”他说。 “嗯,如此甚好,师尊他老人家在平日里也时常教诲座下弟子要多加尊重天下芸芸众生的各自风俗习惯,尊者放心,小郡主她在武当山上是决计不会受到半点错待和委屈的。” “既然如此,道长你莫不是现在就亲身来向那罗延世子殿下提亲来了?”拉吉的眼睛说话间已经笑嘻嘻的几乎眯成了一条细缝,“可是这样的事情本该你师父亲自来主持才对的啊,”拉吉笑说,“莫不是真武大帝他觉得自己身份尊贵,不肯屈尊来这里开口向那罗延世子殿下提亲?”他问。 “哦,不,尊者误会了,”沈水云深听了之后急忙向拉吉解释,“今天在下前来见世子殿下本来是有件为难事情要请殿下他帮帮忙的,”他说,“在下希望世子殿下能够请他的几位贴身侍卫帮在下将一位在武当山上将养身体已久的天竺云游僧人送回一百里外的水云寺去,”他说话间忍不住看着拉吉淡然笑笑,“而且若是尊者愿意辛苦一趟,在下也就不必再去找世子殿下叨扰了,”他说。 “什么,送和尚回和尚寺里,道长,实在是不好意思,”拉吉的脸色忽然一变,“虽然是位天竺僧人,但是,”他看起来面色稍稍有些为难,“但是,还请道长见谅,想必道长已然清清楚楚的看见在下头上的圣印了,”他说,“虽然那罗延世子殿下他是湿华大神信徒,但是在下却是毗湿奴大神信徒,所以,道长这个忙,在下实在是不能帮的,”他客客气气的向沈水云深解释着说。 “什么,毗湿奴大神的信徒就不能帮忙?”沈水云深看起来微微有些诧异,“这到底是什么混账规矩?”他问。 “嗯,也难怪道长疑惑,道长你是中原人,只知道佛家慈悲为怀,山门向四方众生大开,却不知道像拉吉这样的毗湿奴信徒,这辈子最不愿意进去的,可就是和尚寺了,”他说。 “怎么,难道是毗湿奴大神和佛门一派有什么嫌隙恩怨?”沈水云深好奇,“请问尊者这其中到底有何缘故?” “怎么,道长身为三清弟子,但是却对梵天界中的毗湿奴大神如此好奇?”拉吉忍不住狡黠的冲沈水云深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道长为什么不坐下来听在下给道长你好好说一说毗湿奴神十大化身的故事?” “毗湿奴神十大化身?”沈水云深微笑,“当年在青城山中时似曾散碎听山下村镇中的说唱艺人唱过一些,只是日久年深,已经什么都记不大清楚了,”他说。 但是不知为什么,虽然心知三清道祖和玉皇大帝平日里和梵天界中的那些神仙之间并未有过什么太大交情,双方之间最多也只是个各自为政,相安无事,但是沈水云深却还是很希望能够自拉吉尊者这里听到很多关于毗湿奴神的传说和神迹的,虽然他知道按照礼数自己本该在和那罗延世子殿下闲散谈天时请那罗延世子殿下给自己多多说些天竺神仙的八卦轶事才对,但是一看见那罗延世子殿下额头上的圣印,他就知道只要那罗延世子殿下开口,就半句话也不会离开湿华大神。 虽然在拉吉看来,身为三相神之一的毗湿奴大神的传说和神迹是决计要比湿华大神多很多的,但是不能否认的是,在世间传唱最为广阔的,当然还只是毗湿奴大神十大化身的故事 毗湿奴大神初次入世是化身为灵鱼摩磋,是在圆满时代的第七代摩奴真誓王统治人间的时代,凶恶的阿修罗恶魔诃耶羯梨婆悄悄潜上初禅天去,从梵天手中盗走了四部吠陀经文,四吠陀中记载着尘世间的一切知识和智慧,思想与哲理,音乐和文化,数学和几何,医药和心理健康,无不包括其中,诃耶羯梨婆盗走四吠陀之后就跳进大海藏了起来,人间因为失去四吠陀而变得灾难连连,民不聊生。 真誓王因为自己统治下的人间如此衰败惨淡而忧虑的来到一条小溪边散心,他在溪水之中发现一条奄奄一息的小鱼,好心将小鱼装在自己随身携带的水壶中,小鱼请求他不要再将自己放回小溪中去,因为小溪中的大鱼会将它吃掉。 真誓王听了之后就将水壶中的小鱼带回到自己的皇宫里面,将它放在一只装满水的鱼缸之中,但是一夜之间,小鱼就长大了,鱼缸里已经再装不下它,真誓王只好将它放进水池里面,但是第二天,小鱼又长大了,水池里也再装不下它,真誓王又将小鱼放进皇宫外面的水塘里,但是第三天,小鱼又已经大的连水塘都装不下了,真誓王就将小鱼放进一条很大的江河之中,到了第四天,小鱼又已经大的连江河都装不下了,要是不将它放进海里,它很快就会死去。 真誓王慈悲的将小鱼放进大海里面,这个时候毗湿奴神现出真身,他告诉真誓王,大海很快就会翻起巨大海浪淹没整个世界,他现在必须赶快造好一条大船,将自己的亲人和所有动物植物都装进船里,他会将船带去安全的地方。 说完毗湿奴神就纵身跳进大海,在海底和诃耶羯梨婆大战之后将四吠陀中的三部抢夺回来还给梵天,之后,他又化身成那条巨大的灵鱼摩磋如约来到真誓王身边,灵鱼摩磋以舍沙神蛇当做系船的绳子,用嘴叼着舍沙尾巴将大船拉去大地上唯一不会被海水淹到的喜马拉雅山上,让世间生灵躲过了这场灾难。 诃耶羯梨婆在被毗湿奴神打伤之后逃到了湿华大神那里,请求湿华大神的保护,湿华大神得知第四部吠陀已经在诃耶羯梨婆和毗湿奴大神打斗时散落到大海之中,而海水淹没大地时这些吠陀经文也随之散落到了世界各地,湿华大神没有将他身上的伤治好,反而在他伤重死去之后让他投胎转世成一位婆罗门大师阿闼婆,阿闼婆一生的任务就是将之前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第四部吠陀经文收集起来交还给湿华大神,湿华大神最后以阿闼婆的名字从新命名了第四部吠陀经文。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 水云禅心 (二) 毗湿奴大神的第二个化身是灵龟俱利摩,当天庭中的不死甘露在众神和钵利王的争夺中掉进乳海之中,众神和阿修罗需要一起联手搅动乳海自海神那里夺回甘露时,毗湿奴大神化身灵龟潜入乳海海底托住了作为搅棒的曼陀罗山,让众神和阿修罗以曼陀罗山为搅棒搅动乳海,取回甘露。 毗湿奴大神的第三个化身是野猪筏罗柯,当凶恶的阿修罗金目将整个大地拖入海底时,毗湿奴大神化身野猪筏罗柯和金目在海底搏斗了一千年,最终杀死金目,用自己的一双巨大獠牙将大地托出大海。 毗湿奴大神之后以筏罗柯的形态娶了大地女神波哩提毗为妻,让她成为自己的第二个神妃。 毗湿奴大神的第四个化身是人狮那罗希摩,金目的哥哥金床不允许自己的儿子钵罗诃罗陀信奉毗湿奴,钵罗诃罗陀因为违抗父亲的命令坚持信奉毗湿奴而被父亲下令处死,毗湿奴大神为了保护自己的信徒化身成人狮那罗希摩出现在金床的宫殿之中,因为金床曾经得到过梵天的赐福,让他不能被人,神仙,阿修罗和动物杀死,不能被任何武器杀死,不能在白天或者是夜晚被杀死,不能在屋内或者是屋外被杀死,不能在天上或者是地上被杀死,所以毗湿奴大神化身为人狮那罗希摩在傍晚黄昏时分将金床给按在了宫殿的门槛上面,化身为人狮的毗湿奴大神在那一刻既不是人,神仙,阿修罗,也不是任何动物,他手中没有武器,只有一对指甲锋利的利爪,黄昏时分既不是白天也不是夜晚,门槛上面既不是屋内也不是屋外,既不是天上也不是地上,他用一对利爪将金床给撕成碎片完全不违背梵天给金床的赐福,只是化身成为人狮的毗湿奴大神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在杀死金床之后他的巨大力量对人间造成了很大破坏,湿华大神后来化身成为狮鸟人让他平静下来,恢复了自己的毗湿奴本真形态。 毗湿奴大神的第五个化身出现在三分时代,是一个整天撑着木伞在人间云游的侏儒婆罗门筏摩那,那时候的天地人三界已经因为天庭众神的战败而落到了阿修罗王钵利手里,但是这个钵利王他虽然夺取了三界的统治权,但是却从不在三界中为非作歹,祸害苍生,而且还每逢初一十五就举行火祭,在火祭斋戒之后照例会分发给所有前来参加火祭的婆罗门修行人财物施舍。 筏摩那虽然是个侏儒,但是在火祭之后,钵利王也照例要给予他一些施舍,只是这个筏摩那当时却不愿意接受钵利王施舍给他的钱物,而只是想要钵利王应允他将自己伸脚迈出的三步之地作为布施施舍给他。 钵利王觉得一个侏儒婆罗门伸脚迈出的三步之地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所以当场应允了他,没想到这时候筏摩那忽然现出毗湿奴大神真身,他一步跨过天界,一步跨过大地上的人界,当他最后一步想要跨过十八层地狱所在的地下冥界时,钵利王情急之下只好将自己的头垫在毗湿奴大神脚下,让毗湿奴大神的最后一步踩在自己头上。 毗湿奴大神就这样自钵利王手中夺回了天界和人间的统治权,而将地底下的冥界留给了阿修罗族栖身度日。 毗湿奴大神的第六个化身叫持斧罗摩,他并非是毗湿奴大神真身幻化或是投胎转世而成,而是毗湿奴大神将自己身上的部分力量化入食火仙人的妻子雷奴伽的身内,让她孕育出的一个身强力壮的独立生命,以便于在需要时自己的神识会附体在他身上,这位持斧罗摩的父亲食火仙人和母亲雷奴伽在阿努波国的千手君王阿迦多来到净修林里打猎时将他请来自己家中做客,但是这位国王却在吃完饭后斥责食火仙人和雷奴伽对自己侍奉的礼数不够周全,而且临走时还蛮横的牵走了院子里的母牛。 那只被国王牵走的母牛身后还有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牛犊子,持斧罗摩从外面砍柴回来之后看见小牛犊子在院子里声声哀嚎,问明父母原因之后立刻扛着斧子追出净修林去将母牛从国王手里抢了回来,还用斧子砍掉了国王的一千只手臂,国王的儿子们为了给父亲报仇,有一天趁着持斧罗摩外出时闯进他家里杀死了食火仙人,持斧罗摩回到家里之后看见父亲被杀,气愤之下冲到阿努波国的皇宫之中杀死了阿迦多王和他的所有儿子,就连皇宫之中的卫兵和奴婢都没有放过。 从此以后,持斧罗摩发誓要杀尽世间一切刹帝利,他先后二十一次从人间肃清了嚣张傲慢反抗天神的刹帝利皇族,被杀掉的人流出的血水整整汇聚成了五个大湖,持斧罗摩后来在母亲和兄弟姐妹寿终正寝之后独自定居到大主山上,他的寿命很长,不到世界末日那天是不会死的。 毗湿奴大神的第七个化身名叫室利罗摩,室利罗摩生在三分时代末期,是太阳王朝治下的阿逾陀国国王十车王的长子,十车王的王后曾经向毗湿奴大神祈福许愿,希望自己能够生一个儿子,毗湿奴大神就亲自下凡投胎转世成她和十车王的儿子。 室利罗摩在十八岁那年在弥提罗国国王为自己的女儿悉多公主举办的选婿大典上成功拉开了祭坛上一把谁也拉不开的,当年湿婆神赠予给弥提罗国先祖的神弓,因此而成功赢取了悉多公主为妻,在和悉多成亲之后,他的父王想要将他立为太子,但是因为当时皇宫里还有父王的其他几位皇妃生下的三位皇子,罗什曼那,婆罗多和卢底那,婆罗多的母妃吉迦娜想要将自己的儿子立为太子,就以国王曾经答应满足她一个心愿为名要求国王将室利罗摩流放森林十四年。 室利罗摩因为不愿意让父王违背自己的诺言而自愿去森林中流放十四年,舍沙神蛇投胎转世而成的罗什曼那和拉克什米投胎转世成的悉多也决定陪着他一起去森林中流放。 三人在森林中过了很长时间艰辛的流放生活,但是他们在蚁蛭仙人的净修林中得到了居住在那里的众多仙人和婆罗门修行人的帮助,仙人们的净修林中有一块竖立了几万年的石头,这块石头被室利罗摩无意之间用脚踢到之后立刻恢复成一个年轻女子,原来这个女子就是七仙人之一的乔达多仙人的妻子阿诃厘耶,她之前因为和帝释因陀罗私通而被乔达多仙人施法变成了一块石头,而且被告知只有被室利罗摩的脚碰到才能让她恢复人形。 在流放的第十四年,悉多在森林里被楞伽岛上的十首魔王罗波那施诡计劫走,室利罗摩和罗什曼那为了救出悉多去向猴国的猴王和王后请求帮助。 猴王的小儿子至尊神猴哈奴曼带着一支猴子大军帮助室利罗摩和罗什曼那在大海上搭起了一座连通楞伽岛的木桥,双方在楞伽岛上大战。 罗波那的弟弟康巴哈那曾经被帝释因陀罗诱骗,向梵天许下了让自己永远沉睡的愿望,罗波那后来亲自去找梵天求情,让康巴哈那每年只是沉睡六个月时间,但是现在康巴哈那却带领其他几个兄弟一起背叛了兄长,竟然故意放哈努曼带着室利罗摩的信物潜进楞伽岛来给悉多送信。 康巴哈那后来在和室利罗摩交战时被室利罗摩杀死,但是死前却丝毫没有怨恨室利罗摩,十首魔王罗波那随后被室利罗摩一箭射死,他当初曾经向梵天求取了不能被任何天神和阿修罗所杀的赐福,但是却没想到自己最后竟然会被一个毗湿奴大神投胎转世而成的凡人杀死。 室利罗摩在杀死罗波那之后在神猴哈努曼的帮助下成功自楞伽岛上将悉多救出,但是他却在将悉多救出后怀疑悉多在楞伽岛上这么长时间是不是还仍然像从前那样贞洁,他逼迫悉多投火证明清白,悉多在燃烧的火焰之中被火神自熊熊烈火之中托举到半空之中,成功证明了自己清白。 罗摩后来带着悉多,罗什曼那,哈努曼和群猴一起回到阿逾陀国继承了王位,但是没过多久,他就听闻到民间百姓对悉多是不是真的非常贞洁的质疑,为了平息民间百姓的议论,他命人将已经怀有身孕的悉多给扔在了恒河岸边,悉多后来被蚁蛭仙人带回净修林中,在众位仙人和婆罗门修行人居住的小村子里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子。 悉多和双胞胎儿子在净修林中过着非常清苦艰难的生活,她以为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见到室利罗摩了。 十年之后,因为室利罗摩要亲自带着群臣去恒河边上举行马祭,蚁蛭仙人才趁此机会让悉多的双生子在马祭上和父亲相认,室利罗摩虽然在心中非常思念妻子,但是在百姓的质疑声中,他仍然坚持要求悉多证明自己的贞洁,悉多最后只好无奈的请大地女神波哩提毗带走了她。 在天下百姓全都误以为室利罗摩将自己的妻子悉多给活埋的非议和指责声中,室利罗摩没有再娶任何一个女人为妻,他在对悉多的思念之中兢兢业业的统治了阿逾陀国一万多年,最后将皇位传给自己的两个儿子,自己和三个弟弟一起去恒河之中举行了水定仪式,其实就是在恒河之中将自己的凡身抛弃,升入无量净天上恢复毗湿奴大神本真。 在毗湿奴大神在恒河之中抛弃自己的凡身回去毗恭吒宫殿之后,悉多早已经恢复了拉克什米女神本真在宫殿里等着他了,毗湿奴大神每一次下凡投胎转世时拉克什米女神都会一般下凡投胎转世相伴在他左右,给他带来吉祥,也正因为如此,拉克什米女神在世间一直被称呼为吉祥天女。 毗湿奴大神的第八个化身生在二分时代末期,是恒河边上的雅度族国王富天和王后提婆吉之子,提婆吉的哥哥刚沙篡夺了富天的王位,将妹妹妹夫给关在天牢里面,朝中的祭司预言富天和提婆吉的第八个孩子将会杀死刚沙,而这第八个孩子就是毗湿奴大神投胎转世成的雅度族皇子奎师那。 在奎师那出生之前的六个孩子都被刚沙杀了,第七个孩子在提婆吉怀胎七个月时被众神用法力转移到了富天另一个没有被刚沙关起来的妻子腹中,孩子生下来之后取名大力罗摩,大力罗摩是舍沙神蛇投胎转世,因为他的兵器是一把铁犁,所以他又被人称为持犁罗摩。 当奎师那在雨夜出生时,富天在众神的保佑下逃出天牢,趟过滚滚的阎牟那河将奎师那交给了自己的朋友南陀抚养,奎师那自幼就喜欢偷村子里各家各户的主妇酿制好的黄油和奶酪吃,还经常带领小孩子们将村子里准备给刚沙缴税用的稻谷喂牛,水果喂猴,麦粒喂鸟和老鼠,少年时的奎师那更喜欢用自己的笛声引诱村子里的牧女背叛丈夫和自己一起玩乐。 奎师那十二岁时就在暴风雨中用一根小手指将牛增山擎举起来让村民和牛羊躲进牛增山下避雨,为了顺利将雅度族全族迁去多门岛上脱离刚沙的统治,他制服了阎牟那河里的毒蛇迦梨耶,十六岁的奎师那和哥哥大力罗摩一起冲进刚沙的宫殿将刚沙杀死,救出了自己的父母,但是他知道这只是自己重建世间正法的第一步,成为多门城主之后,他先后杀死了在人间为非作歹的魔王,并且将这些魔王总共一万六千多个后宫女人全都娶来当自己的妃子,他强抢了科萨拉国的艳光公主为妻,而艳光公主那时候已经被父兄许配给车底国王子童护。 当时在恒河边上国力强盛的十六雄国,摩羯陀,迦诗,摩差,车底,多门城,犍陀罗,科萨拉,般遮罗,俱卢,库鲁,瓦察,乌佳恩,苏拉赛,鸯伽,坎博贾,王舍城,这些盛世王朝之中,唯有月亮王朝的后代俱卢王族最为强大,俱卢王朝的般度王有五个天神赐福而来的儿子,而生来双目失明的持国王有一百个阿修罗和罗刹转世而来的儿子。持国百子和般度五子在皇宫之中一直为了争夺俱卢王朝的皇位而明争暗斗,自相残杀,但是因为般度五子的母亲是奎师那的姑姑,所以奎师那最后还是帮助他们从俱卢王朝之中独立,建立了天地城。 在般度五子在天帝城中的王祭仪式上,车底国王子童护因为扰乱王祭被奎师那杀死,童护的朋友苏拉赛国的王子檀多婆羯罗为了给童护报仇和童护的父亲沙鲁瓦王一起率军进攻多门城,导致奎师那因为要回多门城打仗而离开了天帝城,而持国百子利用这个机会施计将般度五子骗到俱卢王朝的皇宫里来参加恰图兰加飞行棋游戏,但是却在掷骰子时暗中作弊让般度五子将天帝城输掉,般度五子发誓复仇,结果十二年后,一场几乎将整个天竺土地上的国王和王子全都卷入其中的俱卢大战在当初持斧罗摩诛杀掉的千万刹帝利的血水汇聚成的五个大湖边上的俱卢之野上激烈爆发 大战的结果是般度五子杀掉了持国百子继承了俱卢王朝的皇位,三十多年之后雅度族发生内乱,大力罗摩在内乱中死去,奎师那在森林中休息时被猎人误当成一只小鹿射死,多门岛沉入大海,雅度族的妇孺因为事先已经被般度五子接去了天帝城中而幸免于难。 但是在般度五子之后的下一任国王继绝王却因为受了仙人诅咒而被毒蛇多刹迦咬死,继绝王的儿子镇群王举行蛇祭,要用祭火烧死世界上所有的蛇,而众蛇在蛇祭咒语的控制下前赴后继的投身到祭火之中,因为当初在众神自乳海之中搅出来七耳天马之后,卢迦娜和伽德卢就打赌天马的尾巴是什么颜色的,为了赢得这次打赌,伽德卢命令自己的蛇儿子们全部缠绕到天马尾巴上去让马尾看起来是黑色的,而不同意帮助母亲作弊的蛇就受到了母亲诅咒,诅咒他们日后总有一天会被大火烧死。 现在,镇群王的蛇祭就刚好应验了圆满时代的那个可怕诅咒,为了不让蛇族覆灭,最后蛇王婆苏吉的妹妹蛇女摩纳娑让自己的儿子施法阻止了镇群王的蛇祭,拯救了群蛇,至此二分时代正式结束,被称之为五浊恶世的纷争时代到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 水云禅心 (三) 据拉吉说,毗湿奴大神的第十个化身白马英雄迦尔基要等到世界末日时才会显现,到那时毗湿奴大神会化身为一个骑着白马的英雄,手持利剑斩杀掉末法时代的一切罪人,在这个世界上重新建立起奉行完全正法的圆满时代 随从拉吉在梧桐树下弹着他的西塔琴在一脸陶醉中一边说一边唱的给沈水云深讲完了毗湿奴大神的十大化身神迹,但是沈水云深掰着手指头算来算去之后却发现自己从头到尾只听到了毗湿奴大神的九个化身,第八个之后就是第十个,而第九个化身的故事又去哪里了呢? 拉吉在梧桐树下忍不住微微一笑,告诉他自己没有说给他听的毗湿奴大神的第九个化身,其实本来应该算是毗湿奴大神在灵鱼摩磋之前的第一个化身才对,因为这个化身出现在真誓王之前的第六代摩奴时期,和持斧罗摩一样,他并非是毗湿奴大神的真身幻化或者是投胎转世而成,而是毗湿奴大神用自己身上的部分力量化入第六代摩奴的妻子身内,让她孕育出的一个充满智慧的独立生命,也是为了自己以后在需要时可以将神识附在他的身上。 这个被第六代摩奴的妻子生下来的孩子名字叫做梵提,自幼被第六代摩奴立为太子养在皇宫里面。 梵提虽然自幼就被父王养在皇宫之中,但是却总喜欢一个人悄悄的跑出皇宫去找那些个在山林中修行的仙人和圣者。 那时候在山林中修行的人中,除了仙人和圣者之外还有一种人叫做佛陀耶,他们从来不信奉天神,也不服从天神的统治和管束,他们愤怒于天神和阿修罗之间出于自私利益的争战为世间凡人带来很大苦难,在他们看来,是天神和阿修罗心中强烈炽盛的七情六欲导致了世间凡人的诸多苦难,而被称为至高三相神的梵天,湿婆和毗湿奴竟然连自己的信徒都管不住,任凭他们在生气时随意将怒火发泄在世间无辜众生身上。 所以这些自称为佛陀耶的修行人的理念自来就与吠陀经和奥义书的指引很不一样,他们也从没有修行过湿华大神的清净梵行,更是违背了修行人的戒律,托钵去首陀罗家中乞食,要知道,其实大多数的婆罗门和刹帝利,甚至是吠舍,这一生都是会按照摩奴法典上的戒律生活的,他们幼年时就会被父母送去寺院之中修行,到了十六岁时回家娶妻生子成家立业,等到孩子们长大之后这些已经人到中年的父母们再集体去远离城市的山林之中搭建一些简陋的木屋成为自己的净修林,一边开垦一些田地耕种一边苦修,到了老年时再去外面云游四方,托钵乞食,快死时躺在恒河边上,等待着被人用木柴火葬之后将骨灰洒进恒河之中。 当然他们有时候会先去云游再去净修林修行,不过不管怎样,除却寺院中的祭司和神仆,或者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之外,一般人是不会少年出家苦修的,至少也要等到结婚生子之后,而且因为摩奴法典的戒律里严格禁止婆罗门,刹帝利和吠舍在饮食中烹制肉食,甚至连加鸡蛋的羹肴都很少烹制,但是首陀罗的饮食之中却不禁肉食,所以修行人托钵乞食时是绝对不会去首陀罗家中去的,而且除去云游期外,一般的修行人也不会随意去外面托钵乞食。 但是这些佛陀耶却不一样,他们从七岁开始就可以出家,而且从出家开始就每天托钵乞食,去首陀罗家里乞食时也从来不嫌弃肉食,因为在这些佛陀耶眼里,三净肉是可以吃的。 这些佛陀耶自来认为人的痛苦完全来自七情六欲,只有禁止七情六欲才能得到解脱,他们认为世间众生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而凡人应该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天神没有权利要凡人服从他们的任何统治,也没有权利要求凡人给他们任何供奉,尤其是杀牲祭和活人祭,在这些佛陀耶眼中简直是残忍至极。 除此之外,他们还用自己修行得来的神通揭穿了六道轮回的真相,告诉凡人真正有机会进入六道轮回的凡人都是有神仙和阿修罗血统的凡人,而纯粹的,被摩奴用泥土捏出来的凡人,死后灵魂会在地狱中被消灭干净,也就是说,他们的生命其实只有一世,供奉神灵和刻苦修行都是徒劳无功的。 梵提太子很赞同这些在山林中修行的佛陀耶师父的观点,因为他生来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是源于毗湿奴神身上分散出来的一小部分力量这个事实,他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生来到这个世上,是为了毗湿奴大神可以在需要的时候随时将神识附在自己身上,去完成一些不便于以本真形态亲自去做的事情。 而当时,毗湿奴大神不便于以本真形态去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阻止阿修罗向梵天大神修持严格苦行以求取梵天大神赐福。 在天神与阿修罗的争战中,阿修罗从三相神那里得到的赐福往往在战斗中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而梵天因为在赐福时不知道怎么暗藏玄机,总是在赐福阿修罗时完全满足他们的意愿,根本不管这个意愿是不是合情合理,也不管自己赐福之后如果这些阿修罗滥用自己的赐福将给世界带来什么样的严重后果和灾难。 正因为这个原因,梵提太子出生了,他的任务是引诱阿修罗族背叛三相神,不再以严格的苦修去向梵天大神求取任何赐福。 所以梵提太子才鬼使神差的在本来去山林中向修行的仙人和圣者求学知识释解迷茫时不能自控的被那些在山林中修行的佛陀耶吸引,他知道这是毗湿奴大神的神识附身的结果,但是他并不认为自己还会给毗湿奴大神第二次神识附身的机会。 对自己原有信仰不一样的认知和思考只要一旦在心中生根发芽,就很难再被清除干净,梵提太子为了以后可以彻底脱离毗湿奴大神的控制,让他没机会将神识附在自己身上,而冒险使用了逆天秘法修行,并且引诱乔达多仙人给自己赐福,在自己周身护上了一层金钟罩,自此后,毗湿奴大神再也没办法控制住梵提太子了,而梵提太子竟然将自己身内积蓄着的所有来自于毗湿奴大神身上的力量全部分散给了众位在山林中修行的佛陀耶,这些佛陀耶在得到梵提太子身上的这些力量之后迅速将这些力量与自己多年刻苦修习的神通相结合,在如此神通力量的加持下,再加上长年勤奋学习得来的知识和智慧,终于一朝开悟,成为超越生死轮回的佛陀。 但是,在梵提太子三百岁那年,众神因为世间凡人的道德败坏和肆意信口非议天庭被判定应该全部毁灭,之后湿华大神第四十七次举起他手中的三叉戟在大海中掀起冲天巨浪让海水淹没了大地上每一个住着凡人的角落,第六代摩奴期正式结束,有天神血统的第七代摩奴真誓王在众神的同意下亲自下界来在海水消退的大地上从新捏土造人,创立了一个新的王朝。 真誓王的王朝一样遵从生主达刹的统治,人间从新显现了太平盛世。 梵提太子将身上的力量分散给那些在林中修行的佛陀耶之后也在冲天的海浪之中死去,那时候那些佛陀耶都已经开悟成为了超越生死轮回的佛陀,在天界中划出一些领域来建造起来许多属于自己的仙宫仙苑,和众神分庭抗礼,创立了佛门一派,而真誓王治下的王朝却没过几千年就四分五裂,他自己只是继续统治着恒河南岸的一半领土,恒河北岸的大部分领土被分成了十几个王朝。 在恒河北岸的十几个王朝之中,最为强盛的是扇底迦王朝,扇底迦王朝的皇上名叫无净念圣王,这个无净念圣王一共有五百个儿子,大皇子和煦,二皇子南摩,三皇子胜殊,八皇子多跋罗是圣王心中非常宠爱的几位皇子,但是无净念王却不知道,正是这几位自己心中非常宠爱的儿子,现在正一人拉拢着几十个兄弟在私底下为了争夺太子之位而相互勾心斗角的不可开交。 朝廷中一位德高望重的宰相善逝家里的长子几千年前就出家修行去了,其实这个长子本是之前第六代摩奴期时开悟成佛的众佛陀耶中的一位名为宝藏如来的佛陀下凡投胎而来,他之所以下凡投胎到善逝家中,是因为善逝本是第六代摩奴的儿子梵提太子转世而来。 现在,这位宝藏如来带着手下三百多弟子回到扇底迦王朝之中,和善逝商议着该如何度化无净念王和他的五百个儿子,避免日后他们父子兄弟之间为了一个人世间虚荣的皇位而自相残杀,下辈子堕入阿修罗甚至是畜生道中。 但是扇底迦城虽然脱离了真誓王的统治,却仍然是个信奉天庭众神的王朝,无净念王和他那五百个儿子在各自寝宫之中的圣坛上不是供奉着毗湿奴大神就是供奉着湿华大神,或者是各自信奉的主神,朝中众位大臣的家中也各自供奉着各自信仰的主神,皇宫的御花园里生长着数不清的菩提树,因为世人传说水月菩提子是湿华大神的眼泪所化,所以王朝之中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全都喜爱将水月菩提子串成璎珞和手串戴在胸前和手腕上面,因为梵天和娑罗室伐底女神手中挂着念珠,天庭众神和世间众生也都各个在手中攥着念珠,因为毗湿奴大神手中持着莲花,莲花因此而成为王朝中的圣花,因为娑罗室伐底女神手中抱着维纳琴,维纳琴成为人们最喜欢的木琴,因为湿华大神时常在吉罗娑山上修行瑜伽和清净梵行,所以每年去吉罗娑山上朝圣的人不计其数,但是多半会死在喜马拉雅山上,禅定中的湿华大神只会允许自己选中的人成功踏足吉罗娑山上。 无净念王在寝宫之中对毗湿奴大神的供奉简直是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他现在每天早晨起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唵那摩那罗延天”,晚上睡觉之前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唵那摩那罗延天”,他觉得只要自己每天都全心全意的供奉毗湿奴大神,凡间阳寿尽了之后就能够托生去无量净天上,不管是在毗恭吒宫殿里当个洒扫杂役还是侍奉奴才,都能够有幸长伴在毗湿奴大神左右。 和煦皇子和南摩皇子的寝宫里供奉着的是湿华大神,两个人整天“伊舍那颂”不离口,但是善逝可真不觉得他们唱的好听,但是和煦皇子的檀达婆舞倒是跳的很好,只是善逝平日里是最不喜欢看和煦皇子跳檀达婆舞的,因为檀达婆舞又叫湿华业舞,一旦湿华大神本人跳起来足以毁天灭地,世人有言,湿华起舞时,三界毁灭日 胜殊皇子信奉的主神是太阳神苏利耶,也被称之为日宫天子,真誓王本是太阳神苏利耶和凡间公主之子,所以恒河边上的所有王朝都有供奉苏利耶神的习惯,他们都自认为是太阳神苏利耶的后代。 多跋罗皇子信奉的主神是双马童神,因为他幼年时曾经生过一场大病,是无净念王用最虔诚的供奉从天界请下来双马童神这一对双胞胎神用仙药医治好了多跋罗,所以多跋罗的寝宫之中一直供奉着双马童神。 但是谁又知道无净念王对天庭众神最虔诚的供奉就是不计牺牲和代价的活人祭呢,虽然活人祭并不需要将人在祭坛前活活杀掉,只需要将被献为祭品的人带去深山之中不让他再出现在世人面前,但是谁知道这个人最后在深山之中到底能够活上几天的呢,只怕不几天就会成为了山中虎狼的晚膳。 而比活人祭更寻常的是民间百姓的杀牲祭,没有限制的大肆宰杀牲畜献祭,只是为了向众神表示绝对的臣服和衷心,天庭众神的饮食以三性之中萨埵之性较多,萨埵本质为善,身内萨埵之性较多之人本来本质就为善性了,还整天吃萨埵之性过多的饮食,当然各个光明洁净,决计不会沾染一点杀牲祭中的祭品,但是他们却需要依靠这样的祭祀来阻止凡人修行,因为不杀生是修行中的一戒,而犯了杀生戒的凡人也就失去了修行的资格,众神知道即是单纯被历代摩奴用泥土捏出来的凡人,经过严格的苦修也是可以被梵天赐予不生不灭的阿莱耶识的,但是众神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担心拥有了阿莱耶识的凡人历经几百世苦修之后就能够拥有挑衅天庭众神的力量,所以就算是杀牲祭上的那些个被宰杀的牲畜最后都被众神随手丢弃在森林里供罗刹分享,也仍然是没有公然昭告天下,召令人间凡夫不要再进行杀业深重的杀牲祭祀。 凡人在人间受七情六欲和七伤八苦的深重磨难本来已经够可怜的了,为了一个永生不灭的灵魂还要被众神如此戏弄,善逝大人于心不忍之下总是竭尽所能的设法告知世人自己生命的根本真相,但是因为自己现在也只是一个在朝廷里当大宰相的凡人,他说的话又有谁肯信呢,即是相信,那这些无力反叛天庭众神的凡人,他们的解脱之路又在哪里的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 水云禅心 (四) 就在善逝大人为了无法帮助世间凡人真正解脱而痛心疾首之时,宝藏如来告诉他一个能够如愿帮助世间凡人解脱的方便之法,但是此办法的成败全在善逝大人身上,因为他是朝廷里最德高望重的当朝宰相,如果扇底迦王朝中还有谁能够将一个皇上给变成一个和尚,那普天之下除了善逝大人之外,还能有谁有这个本事? 但是让善逝大人没想到的却是,自己好容易说服了无净念王和诸位皇子每人虔心供奉宝藏如来三个月整,但是却一点没能激发出整个扇底迦皇族的向佛之心,无净念王皇上当的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愿意放弃皇位去出家当和尚去的呢,诸位王子虔心供奉宝藏如来的目的也全数都是为了拉拢宝藏如来,希望在争太子位时宝藏如来和他手下那三百弟子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 善逝大人为此非常失望,感觉到自己在尘世救度苍生的愿望此生根本就没办法如愿实现。 但是宝藏如来却不这样认为,他知道无净念王在知道自己的那些儿子们在私下里到底瞒着他在干什么勾当之后的反应一定会让善逝大人这个当朝宰相大吃一惊的,所以极力劝说善逝大人去无净念王面前给诸位皇子告状。 果然,无净念王在听说了诸位皇子对东宫太子之位的垂涎和觊觎之后非但没有在震怒之下将他们贬为庶人或者是关押流放,而是忧心自己的儿子们为了一个太子位如此兄弟相争骨肉相残,日后只怕不是下十八层地狱就是被打入畜生道中,他现在最急切的愿望就是想要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搭救自己的孩子。 但是梵天界中律法无情,不管是在三相神面前还是在天庭众神面前,想要清洗一个人的身口意三业除去苦修赎罪之外也别无他法,可是让一群自幼在皇宫之中娇生惯养的皇子去山林中苦修赎罪,不管是善逝大人还是无净念王都感觉到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即是他们勉强答应去了,按照修行持戒的规矩,半途中因为心生倦怠而中断修行的罪孽只怕是更加深重,因为那意味着他对梵我合一之路的质疑和对神明的背叛,苦修是对神明全身心的奉献,是通向神明,让自己无限接近甚至是抵达神明身边的神圣之路,而中断苦修,是对自己信奉的主神全身心奉献的动摇,这样的动摇迟早会让人背弃正法走向非法,甚至是心生叛逆,不愿意再继续遵守众神定下的规矩,接受众神对他的统治 听说半途中中断苦修会让人永世沉沦,万劫不复,所以无净念王在宫殿里疯狂的指着圣坛上的毗湿奴神像,冲他发誓说自己绝对不会送任何一个儿子去山林中苦修。 但是不愿意送儿子去山林中苦修,又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儿子下辈子投胎到畜生道中,无净念王心急如焚之下竟然命人在皇宫门口张贴上皇榜,声言何人可以让他的孩子日后不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或是堕入畜生道中,自己的江山就可以分一半给他。 结果皇榜还没贴出去两天,宝藏如来就顺手在宫门外将皇榜揭落下来,善逝大人因此而将宝藏如来带到无净念王寝宫里来,请他给皇上献计献策。 宝藏如来告诉无净念王,他佛门一派现下已能够在天界上和众神分庭抗礼,但是却还无法和三相神抗衡,因为至今为止佛门一派的解脱之道都是度己,而不能度人,但是梵天界中众神各个神通广大,三相神更是法力无边,湿华大神的征服死亡咒可以挽救一切将死之人性命,起死回生咒又可以随时救身体还未曾毁坏的已死之人还阳,整个宇宙都在三位至高神的控制之中,世间凡人对三相神的信仰,只怕是很难动摇和改变。 所以现在佛门一派需要无净念王和他的五百位皇子帮助,五百位皇子曾经得到天神导师祭主仙人赐福,可以在每月的初一十五去天庭中和众神一起共进晚膳,而天庭众神看起来也非常喜爱众位皇子,在晚膳时经常赐给他们一些法力,也就是说本来在人间以特质为忧的罗傛之性饮食为主的众位王子同时在天庭之中吃了不少特质为善的萨埵之性饮食,身上渐渐的显现出善性和忧性融合的本质,而他们身上又有不少被众神赐予的法力,只要稍加修行,身内的萨埵之性即会全面暴发,成为法力和本质都与天庭众神无二的半神,而待到佛门一派将超越生死轮回之法传授给众位皇子,他们就再也不会受轮回业力束缚,可以超凡入圣,在天界中和众神分庭抗礼,只是众位皇子身内的萨埵之性让他们现在还无法立刻觉悟成佛,因为他们身内的萨埵之性会让他们始终放不下对世间众生的怜悯和同情,所以虽然宝藏如来可以让无净念王尽快开悟成佛,但是对众位皇子却无能为力,他能做的只是在天界之中向众神争取出一块领域来送给成佛之后的无净念王,让他和他这五百个儿子一起去那里建立起一个不受三相神统治的西天极乐净土,成佛之后,无净念王就是那里的西天极乐佛主,而五百位王子,亦可以凭借着自身法力在人世间弘扬佛法普度众生,他们身上的萨埵之性即是在西天极乐净土之上终日勤修佛法也不能够轻易消散,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从此以后在世间才会被尊称为“菩提萨埵” 就在宝藏如来指引无净念王带着他的五百个儿子去天界建立了西天极乐净土之后,诃耶羯梨婆潜上初禅天去从梵天手中盗走四部吠陀,因为诃耶羯梨婆将四部吠陀盗走之后跳进海里躲藏在海底一只大海螺中,毗湿奴大神化身灵鱼摩蹉入海去和诃耶羯梨婆大战,但是他在海里发觉到诃耶羯梨婆的儿子想要掀起冲天海浪灭世,立刻先去给真誓王报信,之后他才以真身回到海底和诃耶羯梨婆大战,他将诃耶羯梨婆从大海螺中引诱出来杀死,夺回四部吠陀中的三部去初禅天上归还给梵天,之后又化身灵鱼将真誓王的大船拉去喜马拉雅山上 真誓王之前曾经因为触怒到了婆利古仙人而被仙人诅咒失去捏土造人的法力,所以这一次真誓王造好大船之后几乎将恒河边上所有和自己有亲缘关系的人全都救到大船上面,不分婆罗门,刹帝利,和吠舍,他本来不打算管首陀罗的,多亏善逝大人请求,才答应让五百个首陀罗上船,一起被灵鱼摩蹉送去喜马拉雅山上。 海水退去之后真誓王从新开始统治人间,善逝大人独自一人去灵鹞山上修行,他发誓到了纷争时代,他会从灵鹞山上再次来到人间,在五浊恶世弘扬佛法,救度众生。 后来,在二分时代结束之后的纷争时代,善逝大人的元神从灵鹞山上的神体之中分离出来再次来到人间,投胎成格尔纳利河边上伽德城中的舍多太子,继续宣扬众生平等和不杀牲祭祀,他对佛法的无限弘扬渐渐动摇了世人对天庭众神的信奉,在舍多太子寿终正寝,元神回归灵鹞山上的善逝大人本体之后的四五百年间,人间甚至已经在开始四处砸毁和拆除天庭众神的寺院,而毗湿奴大神因为已经无法控制善逝大人,对人间正在发生的一切感到非常震怒,他本打算着用手中妙见神轮将善逝大人斩首了事,因为妙见神轮之中蕴含着他源自宇宙太初的军荼利力量,善逝大人纵是已经在灵鹞山上修行完满,也未必能够有办法抵挡。 但是湿华大神却极力劝说和阻止住毗湿奴大神,因为这样会惹怒了整个佛门一派,他后来亲自下凡投胎转世成商羯罗上师,以吠檀多不二论在辩经时击败所有天竺高僧,从新确立了天庭众神在人世间的信仰,但是毗湿奴大神却一直对善逝大人脱离自己控制促成佛门一派创立的事情耿耿于怀,从来不主动和佛门一派中人来往,因此上身为毗湿奴大神虔诚信徒的拉吉自然也不会轻易答应沈水云深请求,替他将苏难陀给送回水云寺去,而且他劝沈水云深还是不要再去找那罗延世子请求帮忙了,一看那罗延世子额头上的三条圣印就知道他是湿华大神信徒,而他身边那四个贴身侍卫,两个额头上的圣印和自己一样,两个额头上的圣印和那罗延世子一样,沈水云深可千万不要以为只要找个湿华大神信徒帮忙就可以了,因为佛门一派在天竺的信仰是因为湿华大神的化身商羯罗才一蹶不振,颓败式微的,所以湿华大神的信徒要是去了和尚寺里,只怕免不了要和寺中僧人生出一些口角是非,这样一来那个苏难陀他,只怕在水云禅寺之中可就更加难再继续挂单借宿的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一 眼泪之湖 (一) 正当沈水云深以为求助那罗延世子无望而准备向拉吉告辞去找玄龟将军另寻他法时,只见那罗延世子殿下的四个贴身侍卫古哈,多哈,加哈和沙哈一起自堂屋内挑帘出来,四人径直来到沈水云深身边,向他恭敬施礼之后,古哈即开口邀请他去堂屋之中见那罗延世子殿下,说是那罗延世子殿下已然知晓他的来意,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沈水云深疑惑之间好奇的跟随四人进来堂屋之中面见那罗延世子殿下,只见那罗延世子此时正在竹榻上瑜伽清修,听见几人的脚步声响,他慢慢睁开眼睛 “果然是天竺世子,”沈水云深在竹榻前举手施礼之后,忍不住开口恭维他说,“看世子殿下一脸风轻云淡,清眸翦水,也知道殿下你定然是位得道高人,虽然不似我道家一身仙风道骨,但是这一身庄严宝相也确是让在下明白了什么叫做拈花含笑清隐伽蓝,眉目流转悲怜弥散,”他说,“世子殿下若是愿意留在中原,不管为僧为道,只怕此生都能够有功德无量的大成就的。” 但是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自己方才言词着实是有些造次,“哦,殿下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他急急解释,“只怪贫道多嘴,竟然忘却了殿下你本是自天竺而来。” “道长无需见怪,”那罗延世子在竹榻上忍不住淡然笑笑,“天竺境内现下佛门一派确是有些不太兴旺,”他说,“但是因为佛门一派信仰在中土之地如此兴盛,难怪很多中原人一心以为天竺现在还是家家弥陀佛,户户观世音的佛国净土。” “但是佛门一派信仰确是很好,”沈水云深心平气和的劝说那罗延世子,“贫道当然知道世子殿下你额头上的三道圣印已然昭示了自己的信仰,”他说,“但是湿华大神他说到底也不过只是西天佛祖座下的二十诸天护法之一,二十诸天护法在佛门之中甚至被和那些个乾达婆,夜叉,龙族一起相提并论,不知天竺百姓为何还要如此信奉他们?” “怎么,佛门之中难道规定了护法不许被人信奉的吗?”那罗延世子听了之后忍不住微微笑笑,“若是如此,佛门一派所宣称的众生平等又在哪里?” “不,世子殿下你误会了,贫道只是说良禽择木而栖,既然有机会投身至高无上的佛法之中,为何还要去信奉那些半吊子的旁门外道。” “咦,道长如此抬高佛门一派信仰,在下可是会误以为道长你是个长毛和尚的啊,”他说。 “世子殿下,你若是愿意留在武当山上修道,贫道自然是欢迎之至,但是贫道也知道武当山上自来就没有过天竺人来当道士的先例,其实中原之地佛道本为一家,难分彼此,贫道只是好心,觉得殿下你如此庄严宝相,聪慧非凡,若是此生只心甘情愿的去信奉外道,而无缘信仰世间真谛,那确是有些太可惜了。” “多谢道长好意,”那罗延世子的脸上始终笑意盎然,“道长你说佛道是世间真谛,在下心中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他说,“但是劳烦道长加上中土二字,”他忍不住淡然笑笑,“佛道的真谛只在中土,而在下是天竺人。” “可是佛法是自天竺传入中土,世子殿下你又作何解释?” “佛法道法自然是世间善法不错,”他说,“但是世间真谛却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自称的。” “殿下你是说佛法道法非世间正法真谛,你的上主湿华大神嘴里的那一套吠陀经文才是?” “错,湿华大神他从未说过自己口中的任何一字是世间正法真谛,” “殿下,恕在下冒昧,我武当山上的天竺道士虽然还没有一个,但是天竺囚犯倒是现在正有一个,他就是信仰天竺外道信仰疯了,竟然敢来我武当山上犯上作乱,” “道长,你犯口业了,”那罗延世子微微笑笑,“作乱就是作乱,千万不要贸然加上犯上二字,”他说,“既然世间众生平等,那佛道两家也不该信口将自己的地位至于众生之上,”他淡然笑笑,“而且佛道两家所修法门,只是世间千万法门之一,并不比任何外道法门精深一些。” “世子,说句你不爱听的,二十诸天的神像在密宗寺院中,各个都被佛像踩在脚下,不知世子殿下你对此有何高见?” “若是湿华大神愿意,只要让他手下那些牛鬼蛇神将密宗寺院里的僧俗四众斩尽杀绝即可,但是湿华大神他却并未如此下令,”那罗延世子淡然微笑的看着他说,“因为湿华大神知道若是一味的向信众展示自己的神迹和力量,那他也就不是众神之王了,”他淡然摇摇头说,“若是道长愿意,也可以在道观中让湿华大神,毗湿奴大神,和梵天大神被踩在三清道祖脚下,放心,梵天界中众神是不会太放在心上的,”他说,“因为世人心中并非全都是在爱着他们信仰的神,更多的是怕他们的神,他们对神的尊重并非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恐惧,既然如此,被踩在脚下的神兴许更能够被世人因为爱而尊重,因为世人会以为这些神和自己是平等的,他们不是自己的主宰,而是自己的朋友,而依靠在金身塑像中将别人踩在脚下得来的尊重,根基永远是恐惧和臣服,而不是爱,”他淡然微笑的叹口气说,“若是有一天世人心中再没有了恐惧和敬畏,那结果又会怎么样呢?” “哼,人生在世,还是有些敬畏的好,”沈水云深冷笑,“人活着本来就该懂得敬畏,不知道敬畏,信口胡乱诽佛谤道的人,死后只会在十八层地狱中沉沦受苦,万劫不复。” “道长,千万不要忘了,谁死后该去地狱,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那是自然,殿下,但是梵天界中的那些个神仙又能好到哪里去呢?”他问,“他们确是从来没有计较过世人对他们的戏谑和诽谤,他们能够容忍自己在人间的神像被人踩在脚下,他们放任世人对他们的种种调笑和戏耍,指责和非议,但是最后却又用十八层地狱来对世人的口业秋后算账,”云深气愤,“如此行事又岂算得上是光明磊落,”他说,“既然造口业要下地狱,为什么他们还要如此放纵引诱世人犯下过多口业?难不成是怕十八层地狱之中犯人太少,让狱卒看守的差事太清闲了?”他问。 但是那罗延世子听了之后却微微的笑了 “道长,你错了,因果业力轮回报应即是三相神都逃脱不过,”他说,“身口意三业只要犯了就要付出代价,连三相神也不能例外,所以道长方才说诽僧谤道该下十八层地狱也算是有些道理,”他淡然笑笑,“但是道长你不知道的却是,犯下身口意三业之人在付出代价时是不分神仙,妖精和凡人的,”他说,“也就是说,若是大地上一只自认为很卑微的小妖诽谤了毗湿奴大神要受惩罚,那被世人称之为至高神的毗湿奴大神诽谤了大地上一只卑微的小妖,也一样要接受相等的惩罚,在下这样说,道长你可能听的明白” “嗯,如此说来,梵天界中的神仙,当的却也真是可怜” “是啊,神仙,凡人,妖精之间的权利和义务竟然相互平等,主神和信徒之间的权利和义务竟然相互平等,主神和信徒必须相互强制履行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这样的规矩对道长这样的中土神仙来说,确是当真有些不可思议的。” “不,殿下误会了,贫道没有别的意思,今次前来只是为了要请殿下你帮个小忙的,”他说,“贫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毕竟,要是不尽快找人将那个赖皮和尚给送回水云寺去,他可就铁下心来要在武当山上白吃白喝上一辈子了。” “水云寺,敢问道长,莫不是眼泪湖边上的那座水云禅寺?” “哦,原来殿下你也知道眼泪湖啊,”沈水云深忽然之间幡然醒悟过来,“那是自然,殿下你一定是知道的,”他说,“毕竟说起来,这眼泪湖的传说可是还和湿华大神有莫大渊源的呢” 虽然沈水云深平日里不怎么去眼泪湖上泛舟游玩,但是眼泪湖的传说在当地还是非常家喻户晓的,相传当年湿华大神的岳父达刹因为不喜欢湿华大神这个女婿,所以在自己的生日火祭上邀请遍了天界众神却唯独没有邀请湿华大神,湿华大神的妻子萨蒂在独自一人回去父亲的宫殿中参加父亲的生日火祭时,在大殿上和父亲发生争吵而一气之下当着众神的面前用红莲业火将自己烧死,湿华大神悲伤之下从达刹的宫殿里将萨蒂抱走,他抱着萨蒂的尸体在三界之中失魂落魄的四处浪荡漫游了整整七年,最后毗湿奴大神在半空中用手中的妙见神轮将萨蒂的尸体给切成五十二块散落在大地上,湿华大神随即降落在大地上疯狂的寻找着萨蒂尸体的碎块 他后来一个人在大地上找啊找啊,找到一块萨蒂的尸体碎块就在那块萨蒂尸体碎块的散落之地建起来一座萨蒂圣寺,就这样一座,两座,三座,当第五十二座萨蒂圣寺建立完成之后,湿华大神终于因为悲伤过度而昏倒在圣寺附近的一片茫茫白沙地之中,这时候毗湿奴大神来到湿华大神身边,看着躺倒在白沙地之中的湿华大神疲惫落魄的身形和风尘憔悴的容颜而忍不住落下一颗眼泪,这颗眼泪流落大地之后就化成了一片清澈的湖泊,被世人称之为眼泪之湖 后来星移斗转,沧海桑田,如今这片眼泪之湖旁边已经是座车马喧嚣,酒肆林立,街巷繁华,酒色犬马的热闹州郡了,云深记得那里应该是叫做襄州城的,眼泪湖就在襄州城南五里地处,眼泪湖边上的水云禅寺,是当地香火最为旺盛的一座禅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一 眼泪之湖 (二) 千顷碧波清澈,十里梨花纷飞,清波涟漪处,几只天鹅浮碧水,杨柳垂岸边,一行白鹭上青天,人间四月天里的眼泪湖上,小桥烟雨,落花满地,若不是湖边十里梨花踏雪,当真让人误以为是三月西湖水如天,桃花渐欲迷人眼 眼泪湖边上有座小小凉亭,凉亭一旁就是一片小小竹林,从竹林直穿过去不到一盏茶工夫就能走到水云寺后门,但是那罗延世子一行六人外加上那个苏难陀,总共七个人却偏要先在眼泪湖边上的凉亭之中玩耍上几个时辰的恰图兰加飞行棋,沈水云深并未跟随他们一起前来,因为他心中可是一点也不在乎这几个人到底能不能顺利将那个苏难陀给送回水云寺中。 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个苏难陀他却倒是一点也不急着要回水云寺里去了,因为那罗延世子殿下已经将他收在自己身边当贴身侍从了,脱下一身破旧僧袍换上一身那罗延世子殿下随身带来的天竺衣衫,一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容颜俊美的天竺贵族公子。 但是不知为什么,换上一身华贵衣衫之后的苏难陀在那罗延世子身边总是一副愁眉苦脸忧心冲冲的样子,就连那四个贴身侍卫和平日里一笑起来眼睛就能眯成一道细缝的胖随从也是一样如此,唯独那罗延世子殿下本人现在却正在一脸云淡风轻的倚在凉亭上下棋,而且每次掷骰子时总是他正点,没过几个时辰就将身边六个人手中的金币全都赢进了自己口袋 眼看着太阳已经快下山了,一行人准备今天晚上去水云寺中借宿,虽然那罗延世子这辈子最不愿意进去的就是和尚寺,但是听苏难陀说,水云寺中的偏殿壁画上并没有众神礼佛图,上面只是画着一些佛本生故事,那罗延世子才下定决心前来水云寺里借宿。 寺中住持一看来的是几个天竺客人,而且愿意出十个金币租下寺中闲置着的一间客房,住持就随意将他们安排去了后院客房之中,因为襄州城内长年有自天竺来的客商居住,所以水云寺中特意在后院留了几间宽阔客房装扮成天竺客房的样子,以便能够抬高一些租金,但是只一样,虽然自来知道天竺人和寺中僧众一样是吃素斋的,可是他们饮食中最喜欢添加的咖喱却是犯寺规的,因为咖喱的味道都很辛辣,但是寺中饮食最忌辛辣,所以水云寺中自来不会额外卖给天竺客人咖喱饭食,他们若是不肯吃寺中的斋饭,就只能饿着,因为在外面自己买来的咖喱按规矩也不能随意带进水云寺里来。 所以一行七人这几日里在水云寺中确是一直饿着,因为他们平日里所喜爱的黄油奶酪在襄州城里很少能够采买的到,而白菜豆腐又清淡的着实是难以下咽,只有古哈和多哈在晚上入睡前随意吃些青菜白饭,他二人额头上的三道圣印已然昭示了自己的信仰,他们是湿华大神信徒,而湿华大神是个苦行者,他平日里只要信徒向他的神像供奉一滴恒河水即可,他在吉罗娑山上禅定时并不需要吃喝饮食,他手下的饿鬼精怪平日里也只以树叶煮汤为食,在和萨蒂成亲之后,他喝过几次萨蒂亲手为他煮的奶粥,但是在萨蒂死后,他就再记不起奶粥的味道。 在和萨蒂转世的帕尔瓦蒂公主成亲之后,他开始吃帕尔瓦蒂为他煮的奶粥和白饭,有了孩子之后菜单上添加了几样青菜水果,孩子们在他身边也一样跟着他过苦修生活,只是孩子们平日里喜欢吃母亲帕尔瓦蒂给他们煮的黄油和奶酪甜食,而湿华大神的信徒却经常和湿华大神一样过食不知味的苦修生活。 所以古哈和多哈可以忍受水云寺里的青菜白饭,而一样身为湿华大神信徒的那罗延世子殿下这几日里却一直因为没有黄油奶酪可吃而整天的心烦意乱垂头丧气。 但是很显然,虽然是暂时客居在水云寺中,但是这一行七人的心思却好像是一直在眼泪湖上,他们一般情况下只有黄昏时分才会回去水云寺中安寝,而每天太阳一出来,就会准时出现在眼泪湖边上的那座小小凉亭之中。 眼泪湖边上的竹林旁本来是有很多茶棚茶摊的,但是因为在凉亭之中可以对眼泪湖边上的游人过客一览无余,所以不管什么时候,这座小小凉亭之中都只能看见这一行七人在亭中掷骰玩乐的迤逦身影,因为他们都是天竺人,所以眼泪湖边上的游人过客一般很少上来找他们吵闹。 但是到了第四天晌午时分,闹事的终于来了 两个一幅山寨少当家的装束打扮的俊美少年,一人手中攥着玉鞭,一人手挽着一位一身白衣,长发披散,花颜月色倾世妩媚,仙袂迤逦玉体轻盈,额间一点深红朱砂,卷曲睫毛下一双翦水清瞳横波流转的温柔少女,在凉亭前一脸暴怒冲动的大声喝令几人赶快从凉亭中滚出去,这个亭子现在是他们的了 那罗延世子见状立时自凉亭斜栏长凳上缓缓站起身来 “世人皆知先来后到,”他微笑的低头向亭前三人看看,“喜欢什么就说什么是自己的,小子,若是在下现在说喜欢你们身旁那位姑娘,是不是可以立刻就将她带走?” “放肆,敢对本少爷的姐姐不敬,本少爷可以饶你,但是本少爷手中这根玉鞭,可未必饶得过你,”少女左边的青衣少年一手指着那罗延世子的鼻子,一手已经将掌中玉鞭呼啦啦的在身前抖落了几圈。 “二弟,不用跟他们废话,”一手挽着少女的锦衣少年一脸不屑的斜斜瞪了几人一眼,“原来是几个天竺人,胆敢在中土之地如此撒野,二弟,听说这些天竺人死后都喜欢让人一把火将尸体烧了挫骨扬灰,”他一脸不怀好意的嗤嗤笑笑,“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少时可以省下七个棺材钱了。” “大哥,柴禾可也是要花钱买的啊,照流苏看,一脚一个的踢进水里去喂鱼才好,” “放肆,中原之地少年竟然如此霸道无理,”苏难陀气愤之下分开众人走上前来,“果然是玉皇大帝和西天佛祖教化出来的五浊恶世中人。” “哼,天竺之地的人都信奉神明信成了失心疯子,一到眼泪湖就遇见几个天竺混账鬼叫,可真是晦气,落裳,”锦衣少年回过头来温柔的看了少女一眼,“我裳千炽今天就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和这几个天竺混账打架,”他说,“好歹也是你的同胞,咱们这次来眼泪湖本来是等待能让你恢复从前记忆的人的,”他青涩笑笑,“但是在你恢复记忆之前,我想先带你去襄州城里逛逛” “有劳施主了,落裳当真有些过意不去,”少女的目光呆呆的,一双翦水清瞳之中埋葬着的,就像是源自于遥远的神话时代的无边忧伤和寂寞。 “喂,你别整天这样施主施主的,你又不是尼姑庵里的姑子,我裳千炽又不是没见过尼姑,你见过哪个尼姑有你这样美的像一捧流水似得长头发啊,”他忽然像个小孩子一样眯起眼睛逗弄她说,还顺手拽了一拽她鬓前散落的如水青丝。 “施主,每天要你亲自替落裳梳洗头发,落裳都有些不自在了,”她说话间忍不住埋下头来娇羞一笑,“若是此番眼泪湖之行没能让落裳恢复起从前一切记忆,落裳自此之后情愿在披云山上给少主你当个贴身侍奉的洒扫丫头” “什么” 那罗延世子就像是忽然间受到了什么刺激似得倏忽之间一步闪在落裳和裳千炽跟前,“混小子,放开你的脏手,你可知她是谁,她的手腕子,也是你有资格碰的?” “哼,几个天竺叫花子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本王跟前撒野,可知道本王自来有条规矩,叫管杀不管埋,麻烦你们几个先去竹林子里自己给自己挖个坑吧,”裳千炽冷冷笑笑,“别见怪,几位这样膀大腰圆的,本王怕少时和二弟一起抬死人时一不小心将腰给闪了,” “喂,大哥,不是管杀不管埋嘛,早知道还要抬死人,我直接去襄州城里拎两桶松油不是结啦,”流苏在一旁一脸得意的甩甩手中玉鞭,“听说天竺人有活烧寡妇的嗜好,今日咱们就来个活烧鳏夫,也好给像姐姐这样的无辜弱女出一出这口恶气,” “不,流苏少爷,落裳本是自天竺流落中土的一个失忆落魄之人,自是知道天竺寡女投火殉葬之风极盛,但是眼前这几位天竺客人可还活的好端端的,他们各自的妻妾自然也一样活的好端端的,若是他们死了,他们的妻妾可也就活不成了,你二人杀了他们几个不要紧,”落裳急急的摇着头说,“但是看他们一身锦衫华饰,身上还戴着圣线,胸前的水月菩提子璎珞和腕子上的绿松石手串价值千金,想来这几人家中必定是大富大贵妻妾成群的,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一人身死都不知道要几个无辜女子投火殉葬,如此杀孽深重的买卖,在落裳眼里可是怎么交易都不划算的,”她说。 说完,她下意识的伸出另一只手腕子来将流苏腕子紧紧攥住,然后一手一个拽着二人轻轻向后退了几步。 “喂,姐姐轻点,你的手腕子怎么这么大力气,”流苏一瞬间忍不住鬼哭狼嚎起来,“姐姐,放手,流苏错了,流苏以后再不敢在你跟前乱提杀人二字了还不行嘛” “落裳,你又滥发善心了,”裳千炽一脸心有不甘的抬头冷冷瞪了几人一眼,“算啦,今天本王心情好,不想杀人,不过你们这几个天竺渣男都给本王听好了,本王不是菩萨,心底没有落裳这么慈悲,既然你们几个今天是因为落裳求情才侥幸得条活命的,那现在还不赶快一个一个的过来跪在落裳脚下冲她磕头谢恩的嘛?”他说。 “不,还是算啦,”落裳听了之后,赶往将小手腕子在裳千炽腕上轻轻摇了一摇,“得饶人处且饶人,”她说,“落裳一个女子,怎能让一群男人在自己脚下跪拜” “但是” “这位少侠,今日算在下输了,这个凉亭在下现在就退出去让给少侠和你的朋友,”那罗延世子微蹙眉睫之下瞬间言词温柔似水起来,“但是少侠你看,现下正是晌午时分,太阳晒的这般毒辣,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少侠能够将半边亭子阴凉留给在下几人躲避烈日照耀如何?”他问。 “哼,早这样有礼貌一些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啦,”流苏负气之下回头淡然的和裳千炽对了一个眼色,之后二人大摇大摆的拽着落裳走上凉亭前的青石阶子,不管不顾的占据了凉亭的临水一边,殷勤的扶着落裳斜倚在斜栏长凳上闲憩歇息。 亭子另一边的七个人虽然紧紧的挤在一起很不舒服,但是还是将亭子中央大理石桌子旁的一个大理石墩子让给那罗延世子殿下,以便于他坐在上面瑜伽修行之用,胖随从拉吉为了向裳千炽示好,特意表示自己可以去襄州城里给他们买些酒菜,裳千炽也不推辞,随手自怀中锦袋里抓出一大块银子来给他,让他只捡最上等的酒菜买来,余下的就算是赏给他的车马酒钱。 拉吉接了银子之后就一边弹奏着身上斜挎着的西塔琴一边向襄州城的方向扬长而去,这里苏难陀和四个贴身侍卫一起在凉亭长椅上陪着那罗延世子瑜伽修行,大理石桌子上的两颗骰子在飞行棋盘上一直没人理会,没过多久这两颗骰子和飞行棋盘就引起了裳千炽的注意,毕竟恰图兰加飞行棋的游戏从未曾流传到中土之地,裳千炽好奇之余,竟然开始主动上来询问那罗延世子这怪异棋戏的骰子到底是怎么个投掷玩法 “怎么,少侠你想和在下学下飞行棋玩?”那罗延世子殿下嘴角含笑的淡然睁开眼睛,“但是少侠不是陪伴这位落裳姑娘前来眼泪湖寻找恢复记忆的办法的嘛,”他淡然微笑的斜眼向落裳看了一眼,“即是眼下有要紧事情要办,又岂可如此因为贪恋玩乐而玩物丧志,耽误了正经事情,”他说。 但是裳千炽听了之后却冲着他冷冷笑了一笑,“哼,想要本王交银子当学费直说,”他冷冷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迤逦的天竺世子,“本王又不是眼神不济,难道还看不清一个人身上长几条胳膊?”他说。 “噢,此事听来倒是奇异,”那罗延世子两眼中立时闪烁出来一丝深深的渴望和好奇,“少侠是说,你们要找的那个男人,身上长的不一定是两条胳膊?” “嗯,据说是四条,一手转着个金轮子,一手攥着只白海螺,一手攥着一枝莲花,一手攥着一只大杵子,而且他应该是天竺人,本王也不知道,你们天竺怎么那么多三眼四臂十个头的怪物,”他说,“但是不管他是什么怪物,只要能帮落裳恢复从前记忆,本王也不会亏待他的。” “那,待到这个落裳姑娘恢复记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呢?”他问。 “当然是送她回家,然后将她的家人一起接到披云山上来,”裳千炽说话间忍不住涩然笑笑,“本王觉得她不会不同意的,天竺那鬼地方不是女孩子能待的地方,本王不将她全家接来,她就会留在家里,”他说,“可是留在家里就得嫁人,万一嫁了个短命鬼,本王在披云山上谁知道能不能来得及救她” “少侠不必担心,既然这位落裳姑娘方才开口就叫少侠施主,只怕她从前在天竺时是神寺之中的祭司也不一定,” “哼,什么祭司,要是一辈子不许成亲,和当姑子也差不多,”裳千炽一念及此,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冲着那罗延世子冷冷笑笑,“你们天竺倒真是奇怪,那些个天庭里的神仙各个后宫三千,却不许人间侍奉他们的祭司成亲,落裳她年纪还这样小,就让她这样一辈子在神寺之中青灯黄卷,念经修行,他们可也真忍心啊,”他说。 “少侠,倘若那就是她此生的天命,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哼,若是天命,为何她现在会在这里,”裳千炽冷笑,“本王是在披云山下发现她的,一个人躺在大树底下奄奄一息,定然是自天竺神寺中千里迢迢的逃来中土活命,”他说,“本王将她救上披云山去,花了好长时间才让她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她身上的淤伤很多,一定是一路上都在被人追杀,她清醒过来之后就失忆了,大夫都说她之前可能因为躲避追杀而不小心从悬崖摔落下去过,不然不会失忆的这样严重彻底,”裳千炽说话间忍不住涩然流下一滴眼泪,“本王也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名字,只是因为她既然是流落在我裳千炽的地盘子上,那就叫她落裳好了,”他说,“其实从她第一次开口叫本王施主,本王就知道她不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孩子,但是本王只希望她可以永远留在披云山上,管他什么神寺,什么祭司,本王是决计不会再让她回天竺受苦去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一 眼泪之湖 (三) “哦,想让她永远留在披云山上,少侠,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带她来到这里?”那罗延世子一脸好奇的看着他问,“若是她一直失忆,你就不用担心她会离开披云山上回天竺去了吧?”他问。 “哼,本王可不会这般自私无耻,眼看着她为了寻找从前记忆这般痛苦,本王又怎忍心存心欺骗她,让她一直这样受苦?” “那,少侠你又是怎么断定来眼泪湖就一定能够找到能够恢复她记忆的人的呢?”他问。 “哼,本王忘了告诉你,本王的披云山上一直供养着一位天竺大师,这位大师神通广大,天上地下就没有他掐算不出来的玄机,只可惜,你们天竺不容他,他在天竺被人无故杀了全家,迫不得已孤身逃命到中土来,投在本王座下,是他掐算出来能帮落裳恢复记忆的人只在眼泪湖才能遇见的,”裳千炽忍不住一脸骄傲的得意笑笑,“怎么,你不相信这位天竺大师的神通?”他问,“改天要不要随本王亲自上披云山上开开眼界?” “不,天竺之中只要是苦修完满的人都能够获得神赐法力神通,”那罗延一脸不以为然的淡然笑笑,“在下只是好奇,这位天竺大师,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婆羯罗恩迦,很绕口的名字” “哦,绕口虽绕口,但是寓意却很美好,在梵语中,是称霸三界之意,” “哼,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霸气的名字,天竺才容不下他?” “啊,少侠不要误会,这位婆羯罗恩迦尊者当年自天竺流落到披云山上,想来必定是有很重要的因由的,断不可能仅仅只是为了一个名字,”那罗延忍不住淡然笑笑,“其实在下还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他说,“在下方才看那位手握玉鞭的流苏少侠分明是一身玉树临风的贵公子气质,为何却要在披云山上当个二大王?”他问。 “喂,你这人就是不会说话,二大王怎么啦,山大王在你眼里很十恶不赦的嘛?” “不,少侠千万不要动气,在下只是好奇,既然都当二大王了,他整天这样一身青衣素衫长袍玉带的到底是在给谁看啊?”那罗延世子看起来是很认真的在看着他问。 “给他那些个买饼的主顾看的,”裳千炽忍不住嗤的一声谑笑,“他这个人啊,虽然是乱云殿中的殿前护法,又是本王的结拜兄弟,但是因为在五云寺里卖金橘松香饼卖的久了,一个心思的就知道卖饼,所以他现在还在披云山下的金光寺里整天卖他的金橘松香饼,”他说,“不过他一个乱云殿中的殿前护法在金光寺里卖饼,在本王眼里简直就是个江湖上的第一大笑话” “哦,原来如此,少侠不必见怪,在下只是随口问问,只是,”那罗延世子的眼珠子一瞬之间妩媚非常的横波流转起来,“只是在下心中确是不太明白,为何少侠你在这位落裳姑娘跟前温柔礼貌有加,而他却一开口就称呼这位落裳姑娘为姐姐?”他问。 “本王怎么知道,他一见落裳张嘴就是姐姐,问他为什么他又不说,那本王又怎么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兴许落裳她上辈子真的是他姐姐吧,”裳千炽冷眼笑笑,“不过落裳她连这辈子的记忆都没了,怎么还能想起上辈子的事情来呢?” 那罗延世子后来在凉亭之中又连哄带骗的从裳千炽嘴里知道了披云山和武当山之间的诸多过往恩怨,虽然这些事情和他自己本无任何关系,但是对他来说却很重要,因为眼泪湖虽然和武当山相距一百多里,但是毕竟还是在武当山的管辖范围之内,那罗延在水云寺中和一百多个和尚才在一起同在一个屋檐下几个晚上心中就很不舒服的了,他可不想在眼泪湖畔再无端招惹上一群牛鼻子道士。 落裳看起来很喜欢那罗延世子发髻上别挂着的那根翠绿色的孔雀翎子,裳千炽想要用十两银子将那根孔雀翎子买下来送给落裳,那罗延世子顺从的自发髻上拈下那根孔雀翎子来,但是他不要裳千炽的十两银子,只希望能够将落裳带回去天竺,让她能够继续在神寺之中侍奉她神圣的上主神明。 裳千炽听见此话,登时间暴跳如雷的一把将飞行棋盘上的骰子给攥了个粉碎摔在地上,他警告那罗延世子千万不要再无端挑衅他的脾气和底线,落裳这辈子只会待在披云山上,哪里也不会去的,就算那罗延世子是她的亲戚,他也决计不允许落裳再回去天竺国中的神寺里面去当个不剃头的姑子。 那罗延世子很无奈中土之人为什么总是会将天竺神寺之中的祭司神奴和中原寺院里的和尚姑子相提并论,但是他现在要将落裳带走的态度是很坚决的,裳千炽一气之下,立时自凉亭之中纵身一跃到眼泪湖边上一片游人稀少的开阔之地,想要用手上铁拳让这个天竺贱男好好清醒一下脑子 那罗延世子见状二话不说也轻盈如水的慢步自凉亭之中出来,在裳千炽对面三米开外之处蓦然现出自己真身,裳千炽见状心中登时间“格”的一下孑然大惊,原来他就是军师口中所说的长四只胳膊的男人,但是即是如此,他也休想轻易从自己手中将落裳抢走 流苏落裳这时已经先后急匆匆的自凉亭中赶来,落裳一看见眼前这个头戴宝冠,仙袂缥缈,花环垂胸,璎珞被肩,容颜似千古明月,皎洁如玉,清瞳似九天飞泉,横波流转,一脸清眸流转悲怜弥散,一身庄严宝相神光四射的四臂男人,看见他手中那只转动的金轮,洁白的五生法螺,粉嫩的出水莲花和金光闪闪的月光神杵,本已虚无空缺的前尘旧忆一瞬之间竟然似汹涌海浪一般在她心中激流翻滚起来,她恍然之间已经在思绪纷扰和心如乱麻之中娇弱无力的溘然昏倒在地上,本已抖落开手中长鞭想要和裳千炽一起并肩对敌的流苏见状赶紧上前将落裳抱在怀中后退几步,找块湖边光滑圆润的大青石旁将她放下,之后回身想着赶紧上去助裳千炽一臂之力,但是裳千炽在打架时一向不喜欢旁人插手,所以一个劲的扯着嗓子冲他大喊大叫的让他在一旁看护好落裳即可,其余事情不用上前理会。 那罗延世子殿下手下的几个侍卫随从此刻全在一旁无可奈何的像是看着一个将死之人一般的看着裳千炽在他们主子面前的血气方刚和一时冲动,拉吉和苏难陀现在心里正在斟酌盘算的,竟然已经是少时要去哪里给裳千炽买个棺材收尸了。 但是让人出乎意料的是,那罗延手中本来已经被抛飞出来的金轮还未及飞到裳千炽跟前,已然被一股巨大的玄明之力反冲了回来,众人只一惊疑间,只见一身仙风道骨青袍玉带的真武大帝已然威严冷峻的似座巍峨高山一般孑然横亘在裳千炽和那罗延世子中间。 真武大帝既然已经在此现出真身,当然就断然不会仅仅只是挡在裳千炽跟前和那罗延世子丢几回金轮玩的,他一抖手间,掌中拂尘已经如万道流光一般直奔那罗延世子殿下面门而来,但是倏忽之间只见一阵烟云缭绕,一个头戴新月,颈绕毒蛇,腰间裹着虎皮裙,一身水月菩提子璎珞束身被肩的挺拔身影,手中持着三叉戟,冷冷闪现在那罗延世子身前,只两个指头就将眼前千万道流光摧折断碎的四溅飞散。 这个挺拔身影一脸冷峻非常的回手将那罗延世子拉在自己身后,眼见得他手中那只三叉戟已然在雷霆震怒中被渐渐反转过来对准在真武大帝喉下,那罗延世子手下的几个随从侍卫立时大惊失色的瞬时蜂拥到这个挺拔冷峻的身影跟前,一起稽首向他行了一个深深的合十礼,直到他手中那只三叉戟又缓缓被立在地上为止。 “摩诃迦罗,难得,究竟是什么妖风,竟然能将大自在天你自吉罗娑山上吹到武当山的地盘子上来?”真武大帝一脸慈眉善目的冷然笑笑,“怎么,这一次三目神世尊是特意来眼泪湖畔怀旧的吗?”他问。 “真武世尊,别来无恙,咱们上次见面,应该已经是很久以前的圆满时代的事了,”湿华大神一脸止水波澜的看在真武大帝脸上,“梵天界和灵霄殿一向素无瓜葛,一见面就动拂尘,这就是中土之地的待客之道?”他问。 “身为至高三相神之一的毗湿奴世尊,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出手就是蕴含着军荼利力量的宝轮,本座倒是想问一问摩诃伽罗世尊你,这就是你们天竺之地盛行的混账礼数?” 真武大帝看起来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因为他自来没有将梵天界的那群混账神仙放在眼里。 “真武世尊勿怪,那只小妖僭越了自己的界限,本该受到惩罚,” “哦?那么敢问大自在天世尊,裳千炽这只小妖精崽子,到底是在你和那罗延世尊跟前僭越了什么界限?”真武大帝漠然冷笑的看在湿华大神脸上,“难不成就只因为阻拦他在我中土之地上强抢民女?” “真武世尊错了,那位落裳姑娘,她本是我天竺之人,那罗延世尊想要带她回去,本是天经地义,何来强抢一说?” “你天竺之地女子之命贱如草芥,放她回去,岂非是将她往人间地狱里送?” “真武世尊勿怪,只要稍待片刻,你就该知道这位落裳姑娘,她到底是该留在中土还是回去天竺了”湿华大神说话间命令方才拦在自己跟前的几个侍卫随从自一旁的大青石上将已然渐渐清醒过来的落裳姑娘轻轻搀扶起来,一起簇拥着来到那罗延跟前,只见那罗延收起自己的真身法相之后双手捧在落裳的脸颊上面,凝神闭目的在她额头上深深一吻,“夫君,”只见方才还是一脸迷离懵懂的少女落裳瞬时间现出自己一身宝冠华裳的拉克什米女神真身,但是就在她恢复之前一切前尘旧忆的同时,那罗延世尊他,却在众人面前溘然幻化成一块娑哩迦拉摩圣石 湿华大神俯下身来伸手轻轻的将毗湿奴大神幻化成的这块娑哩迦拉摩圣石从地上揽起之后深情的托在自己掌心,片刻之后,他终于一脸严峻冷清的向眼前一脸震惊的众人淡然讲述起这块那罗延世尊幻化成的娑哩迦拉摩圣石的一切因果孽缘 事情还要从当年自己额间第三眼中喷射出来的那团被抛落在海水之中的火焰说起 这团火焰在海水之中化孕成的婴儿名字叫做水持,他本来自幼被乳海之神抱去海神宫殿之中精心抚养,是个娇生惯养的小皇子,但是后来受了被妙见神轮斩首之后只剩个脑袋永生不死的凶星罗睺挑拨,带着手下一群阿修罗兵和虾兵蟹将去攻打梵天大神所居的初禅天,也叫初禅真界,虽然初禅真界没有攻打下来,但是却趁机自忉利天上将帝释因陀罗,也就是帝释天大人劫走。 后来帝释天大人收买了阿修罗军队里的叛徒给水持下毒,是伽罗尼弥王仙的女儿毗羚陀公主救了他,水持身体养好之后就娶了毗羚陀公主为妻,之后,他在冥界之中被加冕为阿修罗之王,不久之后又率军攻打下人间和天界,成为三界之王。 因为毗羚陀之前曾经得到过自己的父亲伽罗尼弥王仙的赐福,只要她是忠贞的,她的夫君就不会被任何人杀死,所以水持才能够如此轻易的就攻打下人间和天界,众神都对他没有任何办法。 水持成为三界之王后放任自己的手下将军龙魔弗栗多为祸三界,后被帝释因陀罗用金刚杵斩杀,弗栗多被杀之后,水持激愤之下想要报复整个天界,那罗陀仙人有意向水持透露了他的身世,水持因为无法忍受自己是湿华大神额间第三眼中喷射出来的一团火焰所化这个现实,一气之下去吉罗娑山上劫走了帕尔瓦蒂女神。 那时的毗羚陀公主正在父亲伽罗尼弥王仙的宫殿里全心全意的供奉着自己的上主毗湿奴大神,因为她自幼就是毗湿奴大神的信徒,为了打败水持,拯救三界众生,毗湿奴大神用自己的摩耶幻力将自己给变换成水持的样子骗过了正在伽罗尼弥王仙的宫殿里供奉她的上主毗湿奴大神神像的毗羚陀公主,以水持的身份在自己的神像前亲昵的亲吻了她的额头,毗羚陀因此而失去了自己的贞洁,在毗湿奴大神收起摩耶幻力现出自己的本真形态向她解释自己的苦衷时,毗羚陀激愤之下出言诅咒毗湿奴大神,诅咒他日后会为了寻找自己被人劫持的妻子而在森林中流浪多年,而他深爱的妻子会因为遭人劫持而被他身边的所有人指责不贞,她更诅咒毗湿奴大神日后会被他的妻子彻底忘记,而当他的妻子终于恢复了对他的一切记忆时,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眼前变成一块石头 毗羚陀诅咒了毗湿奴大神之后就因为失去贞洁而投进大海自杀了,水持没有来得及救下自己的妻子,只好忍痛将她抱去恒河岸边用香樟木火葬,之后,他发誓要为毗羚陀报仇,而一怒之下率军兵临吉罗娑山下。 在水持和伽罗尼弥王仙结束了毗羚陀的火葬仪式悲伤离去之后,毗湿奴大神来到恒河边上毗羚陀公主火葬之后洒落在恒河岸边的一捧洁白骨灰前面,他轻轻的俯下身来,将毗羚陀的骨灰一点一点的全数涂抹在自己身上,他在恒河边上发誓在毗羚陀的下一世里一定会娶她为妻,但是这并不能让他对毗羚陀犯下的身口意三业对自己内心的煎熬刺激减轻一点,毗湿奴后来疯疯癫癫的跑进恒河边上的湿华大神神寺里面,在神寺的神殿中一阵疯癫一阵清醒的请求湿华大神让他平静,湿华大神后来让自己的儿子鸢尾祎陀去忉利天上向帝释因陀罗要来一滴甘露,然后他亲自来到恒河岸边,将甘露滴落进毗羚陀火葬地的泥土之中,不久之后,从泥土之中长出一棵美丽的图拉西树来,这棵图拉西树就是毗羚陀的化身,因为毗羚陀死后灵魂在恒河岸边流连徘徊不去,湿华大神就将她的灵魂埋进泥土之中,再滴落一滴甘露,让她的灵魂在甘露的神力下凝结成一颗图拉西树种子,树种在恒河边上生根发芽之后长成了一棵美丽的图拉西树,之后湿华大神就在恒河边上图拉西树所在的地方建起来一座毗湿奴大神的神寺,而且将供奉毗湿奴大神神像的神殿建在图拉西树旁边,让图拉西树成为神殿前面的圣树。 因为毗羚陀失去贞洁,水持的不死之身已经被破,他随后即在率军进攻吉罗娑山时被湿华大神现出的大楼陀罗法相所杀。 水持死后,湿华大神在苏羯罗仙人的帮助下从一个被水持封印的洞窟之中救出了自己的妻子帕尔瓦蒂,后来,他和帕尔瓦蒂一起将在自己神殿里疯疯癫癫的毗湿奴大神送回到他在恒河边上亲自为毗湿奴大神所建的神寺之中,毗湿奴大神在自己神寺的神殿前看见了毗羚陀化身的图拉西树之后,才终于彻底恢复清醒 后来毗湿奴大神因为对毗羚陀犯下的身口意三业而下凡转世投胎成太阳王朝治下阿逾陀国的国王十车王的儿子室利罗摩,用自己和拉克什米女神投胎转世成的悉多公主因为质疑和猜忌而悲伤惨淡的恋爱结果和他自己做为万世称颂的圣君罗摩却悔恨交加的痛苦一生应验了毗羚陀给他的第一个诅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一 眼泪之湖 (四) 毗羚陀的图拉西树化身在毗湿奴神殿前吮吸了三千年天地灵气和日精月华之后,才终于恢复人形,但是却不能轻易离开神寺,因为一旦踏出神寺,她就又会变回成一棵图拉西树,除非 因为毗羚陀再怎么说也是拉克什米女神的弟妹,所以她在毗湿奴神寺里一直也没有怎么被拉克什米女神嫉妒,因为拉克什米女神知道自己的夫君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她现在只要能保住自己在毗恭吒宫殿里的皇后地位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但是天不随人愿,就像恒和女神和帕尔瓦蒂女神当年相互争抢湿华大神一样,拉克什米和自己那群一直在海神宫殿里养尊处优的飞天姐妹们,很快也陷入了相互争抢毗湿奴大神的明争暗斗之中。 其中和拉克什米女神明争暗斗的最厉害的,是众多飞天之中心里爱慕姐夫毗湿奴最为强烈的五个飞天仙女,这五个飞天的姿色样貌是众飞天中最为惊艳出众的,也正因为如此,她们五个一直对姐姐拉克什米这么多年以来竟然都从来没有真心想到过要将她们给召进毗恭吒宫殿中去一起侍奉毗湿奴大神心中很是不满,因为她们之前一直在海神宫殿之中供奉着毗湿奴大神,全心全意的当着他的信徒,所以她们满以为可以凭借信徒的身份像当年帕尔瓦蒂俘获湿华大神一般的将姐夫毗湿奴大神成功俘获成为自己的夫君。 五飞天后来命人在冥界之中建造了一所华丽的王府,并且在王府建成时以庆贺为名将姐夫毗湿奴邀请来王府之中,以自己的娇艳姿色和风情舞姿媚惑住毗湿奴大神,让他心甘情愿的留在王府之中陪伴五人,这五个飞天后来在王府之中为毗湿奴大神生下了很多娇嫩俊俏的可爱孩子,只是这些孩子自幼顽劣成性,倚仗着自己的父亲是毗湿奴大神而在三界之中肆意为祸作孽,胡作非为,海神宫殿之中的其他飞天仙女因为嫉妒,悄悄的跑去毗恭吒殿里向拉克什米女神报信,拉克什米愤怒之下跑去海神宫殿里质问自己的父神和母后,质问他们为什么如此纵容五飞天做出这样下贱无耻的勾当。 海神和海后无奈之下只能来到吉罗娑山上,请求湿华大神帮忙平息拉克什米女神的愤怒,湿华大神一听说毗湿奴大神竟然放下自己维护神的责任跑去冥界和五飞天胡乱厮混,一怒之下化身成一头凶猛强壮的公牛,冲进五飞天在冥界的王府之中将毗湿奴大神给驮回去毗恭吒宫殿之中,让他向拉克什米女神道歉,并且发誓自己从此以后永不会再和那五个飞天见面。 但是后来的事实却是,下凡投胎转世成多门城主奎师那的毗湿奴在凡间抢回了被他杀死的七个魔王的一万六千多个女人,这些女人在名分上都是他的妃子,拉克什米在毗恭吒殿里只余下一个皇后的名分,毗湿奴对她的宠爱日渐冷淡,他现在更加喜欢瞒着拉克什米悄悄下凡去人间沾花惹草,胡作非为。 终于,看见机会的五飞天又一次悄悄的去人间找毗湿奴玩乐,结果被拉克什米女神劈脸撞见,姐妹之间好一顿厮打。 气急败坏之下的拉克什米女神一个人来到恒河岸边,冲恒河女神说自己要放弃对毗湿奴大神的一切记忆,希望她成全,但是恒河女神不愿意帮她,她伤心失望之下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恒河边上流浪,被伪装成苦行僧模样的阿修罗导师苏羯罗趁机诱骗进瑞诗凯诗城内的一座毗湿奴神寺之中,在寺中神殿里的毗湿奴神像前发誓说自己要放弃他们之间的一切爱的记忆,只有在毗湿奴大神亲吻她的额头之后她才会恢复自己的记忆 拉克什米女神在毗湿奴大神的神像前发誓时忘记了一件重要事情,那就是毗湿奴大神若是在她失忆的状态下亲吻了她的额头,就会立刻变成一块石头,因为之前帕尔瓦蒂曾经和湿华大神打赌,要他在一年之内用六季花朵编织成一个花箍送给她装饰自己的头发,若是一年之内这六个季节的花朵编织成的花箍没有完成,自己就会将湿华大神忘记。 湿华大神觉得一年的时间采集来六个季节的花朵并不是什么难事,就轻易答应了这场赌咒,但是没想到就在他编织完花箍回来吉罗娑山上的路上,偏巧遇见帝释因陀罗想要暗害众友仙人,他愤怒之下睁开额间的第三只眼睛,喷射出一团汹涌的火焰来想要将因陀罗烧死,虽然在祭主仙人的求情下这团火焰最终被跑进了海里化生出水持这个大魔头,但是一不小心,这团火焰没有烧死因陀罗,却将自己为帕尔瓦蒂编织的花箍给烧成了一把灰烬,结果赌咒应验,帕尔瓦蒂失忆了 失忆之后的帕尔瓦蒂身内的太初力量开始渐渐的分散到整个三界之中,而湿华大神为了帮助帕尔瓦蒂恢复记忆,必须一边教导她修习八部瑜伽一边在三界中收集自帕尔瓦蒂身内流散出去的太初力量,这样一来保护帕尔瓦蒂安全的责任就落在了鸢尾祎陀,伽内什,喜马瓦特,曼娜瓦和七仙人的身上,但是湿华大神还是不放心帕尔瓦蒂的安全,因为三界之中的妖魔鬼怪,尤其是阿修罗中,垂涎帕尔瓦蒂美色的混账畜生不计其数。 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湿华大神赐福帕尔瓦蒂,只要在她失忆的状态下,任何人胆敢亲吻她的额头都会立刻变成石头。 湿华大神的赐福果然吓退了所有大胆垂涎帕尔瓦蒂美色的狂妄之徒,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的诅咒被脑子向来缺根弦的拉克什米女神调皮的滥用到了自己的夫君毗湿奴身上,她在毗恭吒宫殿内和夫君毗湿奴玩笑时竟然一时失口给自己身上下了神咒,胡乱说要是哪一天自己失忆了,毗湿奴吻到她的额头时也会立刻变成一块石头 拉克什米在毗湿奴神殿中放弃了自己和毗湿奴之间一切的关于爱的记忆之后竟然连自己是谁都已经再记不起来了,她离开毗湿奴神殿之后就一个人在大地上漫无目的的四处流浪,其间不止一次的被昔日那些遭受过毗湿奴大神算计的阿修罗追杀,苏羯罗有意放任不管,因为他始终不曾忘记自己的母亲当年只因为一句气头子上的狠话就惨遭毗湿奴手中的妙见神轮斩首。 在拉克什米失忆出走之后,毗湿奴大神自无量净天上的毗恭吒宫殿之中亲自下凡来千里寻妻,拉克什米在人间的任何踪迹其实都在他的监视和掌握之中,但是只要拉克什米没有发生可以导致生命危险的意外,他从来也不会亲自去插手拉克什米在大地上的流浪,因为当年自己在无可奈何下用破坏毗羚陀贞洁的办法来守护三界,拯救苍生时,拉克什米她是非常反对的,但是她的反对却不是因为此举有违正法,而是因为她想保护自己的弟弟水持,不愿意他被湿华大神所杀,在自己破坏了毗羚陀贞洁之后,毗羚陀愤然投海自杀,她又因为毗羚陀的失贞而在心中觉得已经失贞的毗羚陀本该以死来维护自己的清誉,而没有请自己的父亲海神大人出手救下毗羚陀性命,及至自己在恒河岸边将毗羚陀的骨灰涂抹在自己身上,承诺自己在她的下一世里一定会娶她为妻时,拉克什米的女人本性又立时显露出来,因为毗羚陀她前世曾是毗恭吒宫殿之中的一个侍奉宫女,只因心中暗自爱慕着自己这个多情上主而招致拉克什米嫉妒,气愤之下将她贬下凡间投胎转世成王仙伽罗尼弥之女,而毗羚陀她当日和拉克什米的弟弟水持成亲,也只是因为昔日在毗恭吒宫殿之中,自己在宫殿中对湿华大神进行普祭时毗羚陀她时常随侍在自己身边,这个女孩子她生性确是有些太过娇嗔傲慢,时常不顾普祭规矩而在湿华神像前肆意开口玩笑,问自己何时才会娶她为妃,自己曾经多次提醒他在敬拜湿华大神时千万不要在湿华神像前信口玩笑,因为一旦湿华大神误以为她是在求赐福,因缘果报在所难免,只是毗羚陀她从未将自己的好心警告放在心上,终于有一天在自己对湿华大神行普祭大礼时信口玩笑说若是自己不愿立时娶她为妃,就不要怪她日后嫁给一个和湿华大神他一样的男人,到时送请帖来邀请自己去参加她的新婚庆礼 谁想到如此玩笑不仅在湿华神像前一语成真,让她在被拉克什米贬下凡尘投胎转世之后和湿华大神额间第三眼中的一团火焰落入海水之中化生成的水持成亲,更是让自己因为水持的胡作为非和王仙伽罗尼弥对她的赐福而不得不为了打败水持去破坏她的贞洁,但是这样一来拉克什米女神心中对毗羚陀她却是更加气急败坏的妒火中烧,记恨不已,甚至于即是在毗羚陀她已经在恒河岸边的火葬木堆上化成一捧洁白飞灰之后,一想到毗羚陀她前世在毗恭吒宫殿之中的恃宠而骄和娇媚矫情,拉克什米她一气之下甚至想要立刻派海里的虾兵蟹将来恒河岸边上将毗羚陀的灵魂给彻底毁灭。 虽然拉克什米女神只是在心里动了一动毁灭毗羚陀灵魂的念头,而未曾真正对海里那些全都听命于她父亲海神大人的虾兵蟹将以公主身份下令,但是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犯下身口意三业中的意业,迟早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接受相应的孽报,毗湿奴知道拉克什米在人间流浪时的种种遭遇尽数全是当初犯意业的孽报,所以当然不会以夫君的身份出手徇私枉法,让她躲过孽报,他只会以世尊的身份在人间时刻守护着她,不管她能不能够感觉到自己在她身边的一丝丝温柔呼吸,一次次温柔心跳 但是,该来的总会来的,毗羚陀既然曾经诅咒过毗湿奴大神变成石头,那眼泪湖畔的相见又怎能当真萍水之逢,擦肩而过?现在,该是应验毗羚陀的第二个诅咒的时候了,所以,在众目睽睽之下,毗湿奴大神轻轻的走到落裳跟前,在她额头间一点深红色的朱砂上深深的一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二 罗蒂之礼 (一) 因为在碧波清澈,十里梨花的眼泪湖畔被夫君在额间深深一吻而瞬间恢复了从前一切记忆的拉克什米女神痛哭流涕的看着湿华大神手中的娑哩迦拉摩石,请求湿华大神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让她的夫君能够恢复人形,湿华大神嘴角含笑的告诉拉克什米女神,毗羚陀当年只是诅咒毗湿奴大神会变成一块石头,但是可并未诅咒毗湿奴大神会变成多长时间石头,所以这个诅咒想要消弭起来自然不是太难,只是要稍稍委屈拉克什米女神一次 因为当日在恒河岸边,毗湿奴大神曾经亲口承诺在下一世里会娶毗羚陀为妻,所以,只要在春神罗蒂的生日那天为毗湿奴大神化身成的这块娑哩迦拉摩石和毗羚陀举行一次罗蒂婚礼,毗湿奴大神自然会自娑哩迦拉摩石的形态之中解脱出来,恢复自己的本真形态,因为当年毗湿奴浑身涂抹着毗羚陀的骨灰在湿华大神的神殿之中疯疯癫癫的请求湿华大神让他恢复平静时,湿华大神就曾经赐福给他,当毗羚陀让他变成一块石头的诅咒应验时,他只要以自己的石头形态践行诺言娶了图拉西树形态的毗羚陀为妻,就能够从石头形态之中解脱出来,恢复自己真身。 “但是毗羚陀已经化身成了毗湿奴神寺中永世守护神殿的图拉西女神,她只有在神寺中才能够化为人身,一旦踏出神寺又会恢复成一棵图拉西树的,”拉克什米女神哽咽抽泣着抬头看了湿华大神一眼,“上主你现在是要将夫君他带回恒河边上的神寺中去和毗羚陀成亲去吗?”她问。 “女神,毗羚陀只是图拉西女神在凡人形态时的名字,现在,要和那罗延天成亲的是图拉西女神,自从毗羚陀化身为图拉西树形态之后,这世间任何一座毗湿奴神寺中,都会有一棵图拉西树永世守护在那罗延天的神殿前,被人供奉,而在和那罗延天成亲之后,图拉西女神就可以恢复自己的自由,能够随时以女神形态踏出神寺中了,”湿华大神淡然微笑的看了拉克什米女神一眼,“女神,毗恭吒殿里,从此以后又要多一位神妃了,”他说。 “无妨,一万六千多个都已经认下来了,再多一个又有何妨,” “女神,既然如此,相距罗蒂女神的生日还有不足半月,咱们在眼泪湖畔要赶快将婚棚搭建起来才行,” “什么,在这里成婚,那图拉西她” “无妨,我之前已经托付苏利耶,伐楼那,伐由,阿耆尼和七仙人一起驾着旃陀罗那辆被十六只雄鹿拉着的银色车子将图拉西树形态的新娘给护送过来,” “可是,婚礼非要在罗蒂女神生日那天吗?”拉克什米疑惑,“若是上主你亲自将图拉西树形态的毗羚陀带来,夫君他现在就可以和她成亲,为什么一定要再等上十几天的呢?”她问。 “女神,犯了罪孽就要付出代价,十五日的顽石化身是他应有的惩罚,不能因为他是我的上主,我是他的信徒,我就要对他徇私枉法,”湿华大神说话间已经淡然收敛起嘴角的微笑,“赶快准备婚礼吧,”他说,“只是在中原之地举行婚礼,还是不要闹出太大动静才好。” 真武大帝当然是没有任何兴致来管梵天界众神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闲事,他来眼泪湖畔只是为了要前来抓获裳千炽这只小妖精崽子的,抓了裳千炽之后就飘然回转到武当山上,在太和大殿之中和四位佛主一起当众审问裳千炽。 只是任谁也没想到,裳千炽自打被抓来太和殿中之后,就气定神闲的两腿跪倒在大殿丹樨之上言语冷清的问真武大帝和四位佛主是不是现在就想要将裳千炽碎尸万段,不然他们怎么可能有本事将已经被自己吞掉的乌血元珠给弄回去的呢 “不,乌血元珠在你身内其实也无甚大用,就让你骄傲几天也是无妨,”真武大帝在宝莲座上一脸慈眉善目的看着他说,“只是本座现在有一件事情总是想不明白,既然花王山,天妖界,百灵山,四明山,龙相府和披云山联手都没能有机会攻上灵霄殿去,你现在还要这颗乌血元珠做什么,难不成还以为一个小小的披云山当真能够在三界中翻出什么滔天大浪来?”他问。 “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叛天四魔那群无用子孙败了,确是让本王有些失望,但是他们没本事做的买卖本王可不一定也没本事做,”裳千炽在丹樨上忍不住冷冷笑笑,“待到本王有一日坐在灵霄大殿中召见你这个老牛鼻子和你身边这四头老秃驴时,你们可千万不要太难为情啊,”他说。 “哦,如此自信,难不成你的披云山上还有什么底牌没有亮出来不成?”真武大帝好奇,“怎么,难道披云山中还藏着什么似鲲鹏,十首貘怪,祸世妖龙,孽海蛟龙这样的怪物的吗?”他问。 “哼,别白费口舌了,本王什么也不会招出来的,” “既如此,你回去吧,” 虽然沈水云深十分气愤裳千炽这个孽障崽子当日在乱云殿中逼死花梨的阴狠歹毒,但是既然真武大帝在太和殿中已然发话要放裳千炽下山,任凭他回去披云山上继续当他的小少主子,沈水云深自是也不敢有什么多言,毕竟真武大帝他一心以为现在武当山上下的主要心思应该是小心放在那个那罗延世子身上才对,平白无故的,梵天界中的那群神仙怎么会有兴致来中原胡闹?难道说,这其中当真有什么惊天动地的隐情和蹊跷? 沈水云深在太和大殿上扑通一声跪倒在真武大帝脚下,向师尊请罪,因为这个那罗延世子在武当山上逗留这么些时日,自己竟然一直没能看出他的真身,本该领受失察之罪才是,他求真武大帝将他立时给关去天牢之中,让他为自己的玩忽职守付出应有代价 但是真武大帝听了之后却一脸微笑的轻轻伸手将他自脚下搀扶起来,“那个那罗延天他本来就是摩耶之主,他的障眼法有时候连大自在天都不能轻易看穿,你没认出他来又何罪之有,而且你之前在遍净天上时本该对那罗延天很熟悉才对,只是后来回去青城山中之后,就再不愿意回忆起当初自己在遍净天上的兵部尚书府中的一切,所以日久年深的,也就渐渐将这个那罗延天的真身给淡忘掉了,这本也怪你不得的啊,”真武大帝一脸宠溺微笑的温柔看着他说,“只是从今以后,武当山上的日子兴许就要更加不太平了,”他说,“本座断定那个那罗延世子他一定会再次回来武当山上的,而且据本座猜测,这个那罗延天他当日定然是在无量净天上用毗恭吒宫殿御花园莲池中的金色莲花替花梨她化孕的蛇身,他现在还在一心等着喝他妹妹的喜酒呢,谁知道他此番将娑萝自无量净天上带下来到底是有什么良苦用心” 沈水云深现下只怕还未必知道裳千炽他为何这般轻易的就被真武大帝他下令放下武当山去,因为真武大帝心中自然是没有忘记会元寺中的事情的,而且方才裳千炽口中那一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让真武大帝蓦然之间想起一件事情,他让沈玉真人送叛天四魔的魂魄去人间转世,但是沈玉真人他就算是在完成了自己托付之后直接回去了普照寺中,也该飞鸽给自己传封书信来才对,为何这个沈玉真人他就像是在人间凭空消失了一般,自从离开武当山上之后就一点消息也没有了呢? 而且其实真武大帝心中也十分清楚此次天台山上二郎真君和他率领的那十万天兵天将为何会那般轻易的就将天台山中那一众反叛给打的落花流水,因为这一众反叛根本就是在还未完全准备充分时就冒然被裳千炽在秋水观中给完全暴露了的,很显然,是有人想要让灵霄殿和天台山中那一众反叛鹬蚌相争,自己在后面渔翁得利,本以为叛天四魔的灾劫已经过去,但是谁想到,更危险的宿敌可能还在暗中精心策划着自己称霸三界的勃勃野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二 罗蒂之礼 (二) 因为相距罗蒂女神的生日还有十几天工夫,所以湿华大神在眼泪湖畔随意找了个隐秘角落里的假山山洞在里面携着娑哩迦拉摩石一起打坐禅定,苏难陀和四侍卫一起在山洞外护法,拉吉和落裳在眼泪湖边上四处寻找合适位置搭建婚棚,直到罗蒂女神生日那天,苏利耶,伐楼那,伐由,阿耆尼和七仙人一起驾着十六只雄鹿拉着的银色车子载着毗羚陀化身的图拉西树一起来到眼泪湖畔,湿华大神携着娑哩迦拉摩石自假山山洞中出来,以新郎信徒的身份手捧着娑哩迦拉摩石走上婚棚台阶,将娑哩迦拉摩石轻轻放在婚棚之中安放的新郎座椅上,落裳以新娘大姑子的身份将图拉西树安放在新郎座椅前面,婚礼仪式正式开始,众人用纯白色的纱丽牵着娑哩迦拉摩石和图拉西树围绕着婚棚中的祭火绕了七圈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毗湿奴大神终于在一片烟云缭绕之中自娑哩迦拉摩石的形态中解脱出来,恢复了自己真身,之后图拉西女神也在一片柔光四散之中自图拉西树的形态中解脱出来,恢复人形 恢复真身之后的毗湿奴大神在众人面前真心的向拉克什米和图拉西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无限愧疚和歉意,倾诉了自己身为维护神的诸多无奈,拉克什米和图拉西原谅了他之前对二人的一切所做所为,表示愿意化身凡人跟随在他身边,陪伴他一起完成这一次中原之行的最重要任务。 虽然湿华大神和毗湿奴大神每人都有一千个名字和称号,但是他们二人在一起时,毗湿奴只喜欢称呼湿华大神为大自在天,湿华也只喜欢称呼毗湿奴为那罗延天,迄今为止,二人已经并肩携手的在危难之中无数次的拯救了梵天界治下的芸芸众生免于阿修罗的残虐暴政,但是这一次,他们是在中土之地,玉皇大帝的地盘子上携手来做他们认为应该去做,也必须去做的事,他们不知道这一次的中土之行结果到底会是如何,但是他们知道,不管结果如何,对中土之地的寻常百姓来说,这都将会是一桩无辜降落在他们头上的无妄之灾,因为中原之地的百姓,兴许即是在面对面的情况下,也未必能够一眼认出眼前的阿修罗来 毗湿奴大神身边的六个贴身侍卫和随从也在一瞬之间现出了自己的真身,胖随从拉吉自然是那罗陀仙人假扮的,苏难陀纵身跃进眼泪湖中现出舍沙神蛇真身,加哈和沙哈是毗恭吒宫殿门前的守卫阇耶和毗阇耶,这一次他们跟随毗湿奴一起来到中土,是为了抓捕自五生法螺之中逃走的多耶羯梨婆灵魂的,多耶羯梨婆本是诃耶羯梨婆的儿子,当年诃耶羯梨婆潜上初禅真界去从梵天手中盗走四部吠陀之后就跳进大海之中躲藏在海底一只大海螺壳里,多耶羯梨婆那时见父亲已经将四部吠陀盗来,料定毗湿奴大神一定会入海来和父亲抢夺四部吠陀,为了阻止毗湿奴大神前来和父亲抢夺四部吠陀,多耶羯梨婆决定在海底施法让海水在涨潮时淹没整个大地,但是毗湿奴大神及时发现了他的诡计,事先通知真誓王去建造一条大船,然后才跳入大海中杀死诃耶羯梨婆抢夺回三部吠陀归还给梵天。 多耶羯梨婆眼见父亲被杀,吠陀被夺,气愤之下立时在海底施法让海水淹没大地,但是那时毗湿奴已经化身成灵鱼摩磋将大船拉去了喜马拉雅山上。 毗湿奴大神对多耶羯梨婆施法让海水淹没大地的恶行非常震怒,他杀死多耶羯梨婆之后将他的灵魂囚禁在当初被他父亲用来藏身的那只大海螺壳里,这只大海螺后来被毗湿奴持在手上成为象征护持正法的五生法螺,每当他吹起手中的五生法螺时,法螺中的多耶羯梨婆灵魂都会因为毗湿奴大神向法螺之中灌注的太初之力而生不如死。 但是没想到在数月前,因为二人疏忽,致使多耶羯梨婆灵魂自五生法螺之中逃跑,二人在梵天界治下的三界之中遍寻不见多耶羯梨婆灵魂,只好随毗湿奴大神一起来到中原之地继续寻找这个罪魂,毗湿奴大神答应他们一定会帮助二人顺利寻找回多耶羯梨婆的罪魂,让他们免遭四童仙的再一次诅咒。 四童仙本是阇耶和毗阇耶在三界中最为痛恨之人,因为早在圆满时代,他们两个就吃过这四个梵天心生子的一次大苦头。 那一次,毗湿奴正在毗恭吒宫殿之中休息,这时偏巧梵天的四个心生子永童,古昔,常爱和多喜四位童仙前来毗恭吒天宫里拜访毗湿奴大神,但是宫殿前的守卫阇耶和毗阇耶骄横的将四位童仙拦在殿外,不许他们进去打扰毗湿奴大神休息,四童仙一怒之下诅咒他们将被贬下凡间投胎转世。 后来毗湿奴大神听见宫殿外的争吵,急忙出来代自己的两个守卫向四位童仙道歉,但是四位童仙已经发出去的诅咒根本无法收回,所以毗湿奴大神当时就给了阇耶和毗阇耶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在大地上作为他的信徒转生七次,第二个选择是作为他的敌人在大地上转生三次,但是每一世都会被他所杀。 阇耶和毗阇耶因为不愿意离开毗湿奴大神太久而选择了在大地上作为毗湿奴的敌人转生三次,他们在大地上的第一世是金床和金目,分别被毗湿奴的人狮化身那罗希摩和野猪化身筏罗柯所杀,二人在大地上的第二世是罗波那和康巴哈那,被毗湿奴投胎转世成的太阳王朝治下阿逾陀国国王十车王的长子室利罗摩所杀,两个人在大地上的第三世是恒河边上国力强盛的十六雄国中最喜欢欺压邻国的苏拉赛国王子檀多婆羯罗和车底国王子童护,被毗湿奴大神投胎转世成的多门城城主,雅度王子奎师那所杀,二人好容易在大地上转完三世之后回去了无量净天上继续当自己的毗恭吒宫殿殿前守卫,但是没想到因为一时疏忽,让五生法螺之中的多耶羯梨婆罪魂逃脱,而在下界追缉罪魂时又偏巧偶然遇见那四个童仙,二人因为愤恨当初在毗恭吒宫殿前被四人诅咒之事而在一时冲动之下忍不住对四人恶语相加了几句,结果四位童仙在愤怒之下又一次出口诅咒二人若是不能在七七四十九年之内抓到多耶羯梨婆罪魂,就要再次被贬去凡间投胎转世 毗湿奴在知道了四童仙又一次出口诅咒了自己这两个倒霉的殿前守卫之后只是安慰他们一定能够在七七四十九年之内将多耶羯梨婆的罪魂抓到,若是在梵天界治下的天竺大地上没有抓到,那不妨跟随他一起去南天界治下的中土之地上去碰碰运气 其实这一次毗湿奴亲自化身凡人前来中土之地的武当山上拜访,当然不会仅仅只是为了来给蛇女娑萝向真武大帝提亲来的,因为十六年前,正法神阎摩所管辖的十八层地狱之中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乱子 当初湿华大神在桫椤山上箭射三连城之后,三连城之中的三个城主电环,沙刹和莲目的肉身就已经在三连城被摧毁时一同被烧成了灰烬,被毁灭肉身之后的电环,沙刹和莲目的灵魂后来被阎摩押去了十八层地狱中的第七层中关押起来,而其余的在多罗伽和天神的争战中被杀死的阿修罗罪魂全都被关押在第八层地狱之中,就这样自圆满时代,三分时代,二分时代,一直到了纷争时代,十八层地狱之中关押着的阿修罗罪魂都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就在十六年前,电环,沙刹和莲目的罪魂竟然趁着狱卒看守松懈的机会而自第七层地狱之中越狱出逃,而且还顺利逃出了冥界,阎摩听闻手下狱卒急报之后立时带人离开冥界在天界和大地上四处缉拿这三个出逃的罪魂,但是无奈在追到中土之地时,这三个罪魂却已经慌不择路的坠入六道轮回,而中土是南天界治下,阎摩又不能擅自越界执法,所以就垂头丧气的返回到十八层地狱之中 后来阎摩为了安全起见,打算将第八层地狱之中关押着的众阿修罗罪魂给转移去第十四层地狱之中,但是众罪魂知道第十四层地狱之中的刑罚酷虐难耐,所以就在狱卒押送途中一起叛乱出逃,四散流窜,其中一些逃去了钵利王治下的阿修罗王城之中,被钵利王瞒着阎摩送去了六道轮回之中让他们投胎去了,而当初追随在多罗伽手下的十二员大将的罪魂却全数逃出冥界去在大地上不知所踪 十六年后,婆利古大仙在占星台上隐隐发现南天界治下东南方向的披云山下渐渐的汇聚出了一团阴森的凶煞之气,但是因为南天界中的玉皇大帝和梵天界中众神关系一直不怎么和睦,若是自己贸然去南天界治下之地私自探察,难免引起玉帝不悦,所以婆利古大仙在无可奈何之下就去乳海之上将自己在占星台上所见一五一十的告知给毗湿奴大神,希望毗湿奴大神能够出面处治此事。 那时毗湿奴大神刚好要前来中原之地找寻失忆出走的拉克什米女神,就答应婆利古大仙自己会借机查清此事,但是因为一个特殊原因,他此次中原之行第一个想要亲身前去拜访的地方就是武当山上。 跟随在毗湿奴身边的另外两个贴身侍卫古哈和多哈自然也不是外人,古哈是鸢尾祎陀最不喜欢的一个名字,但是却是化身凡人时最容易被用到的一个名字,虽然他此次跟随那罗延天上武当山上来时已经被那罗延天施法封住了真身,但是一上山来却还是被西天极乐佛主一眼认出,西天极乐佛主顺势送了湿华大神一个顺水人情,悄悄的施法替鸢尾祎陀解除了当日在西天极乐净土上自己亲手加在他身上的记忆封印。 化名多哈的水星神菩陀按照亲戚关系来说算是鸢尾祎陀的表兄,他是月神旃陀罗和祭主仙人之妻塔拉的私生子,月神是萨蒂的姐夫,当然也就算是帕尔瓦蒂的姐夫,所以鸢尾祎陀一直都叫菩陀表兄,而且还经常劝说菩陀在空闲时多来吉罗娑山上或者是化自在天上走走,旃陀罗毕竟是他亲爹,就算是心中再痛恨自己的私生子身份,也不能长年不来见自己亲爹一面的,而且神猴哈努曼也是风神伐由和猴王之妻安吉娜的私生子,怎么不见哈努曼那样恨他亲爹的啊。 但是因为菩陀一直在心中痛恨自己那个被世人尊称为月宫天子的亲爹旃陀罗至极,所以他自打懂事开始就一直不怎么愿意在化乐天上的月宫大殿之中长住,幼年时他一直住在自己的爷爷奶奶阿陀利仙人和阿那苏耶家里,长大之后就一个人在月宫天子昔日命人在中原之地的一处青山隐隐烟水缭绕的清幽之地修建起来的一座名为净水山庄的清净山庄之中化名为花水无缺长年避世隐居,因为他在江湖上走动时总是自称为普善天子,所以长年以来,以一身奇绝医术闻名三界的普善天子就成为了江湖上一个行踪飘渺的神秘传说。 只是这个花水无缺他在净水山庄之中却真心并非是一直在修身养性的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反而是在普渡山上胆大妄为的惹上了西天极乐佛主,虽然最后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自西天极乐佛主手中逃出生天去了,但是谁想到,仅仅十六年之后,他竟然又在普照寺中不知好歹的惹上了沈玉真人,后来湿华大神亲身前去普照寺中将他带回去化自在天上,不许他再轻易下凡到人间来招灾惹祸,但是毕竟因为这个花水无缺他现在心中最牵念不已的一桩心事是注定要在武当山上了结了的,所以这一次湿华大神就破例让他跟在毗湿奴身边一起来到武当山上,让他在武当山上了结掉自己在人间大地上的最后一段尘缘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二 罗蒂之礼 (三) 因为春神罗蒂是爱神欲天的妻子,所以凡间不管是中原还是天竺在罗蒂女神的生日过后,凡间男女之间的成亲旺季就会来临,人间大地上四处都能看见一对对正在亲戚簇拥下举行盛大婚礼的各色男女,而在世人眼中,这世上最不应该出现盛大婚礼的地方,除了寺院,就应该是道观了。 所以就算是那罗延世子每天都在沁莲禅院堂屋之中和众人一起掷骰子下棋,就算是湿华大神每天都在沁莲禅院厢房之中闭目禅定,沈水云深也根本就不愿意在武当山上当个任人耻笑的火头道士,当然,他心中是很爱花梨的,他虽然是个道士,但是毕竟也是一只蛇精,同样身为男人,妖精出身的道士总是比神仙出身的道士心中的七情六欲更加强烈旺盛一些,他当初在青城山上就算是没有被指腹为婚,在第一次看见花梨时就已经在一眼之间爱上她了,而现在,花梨她的身影每天就在隐仙洞中亭亭玉立霓裳九彩的诱惑着他身内一切已经被强烈,甚至是残酷压制住的红尘爱欲,让他在道法和爱欲的纠缠中几近情绪失控,痛不欲生,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够就这样轻易的被任何七情六欲俘虏,被任何红尘色欲诱惑,花梨不嫁他也会去嫁给别人好好过日子的,而现在武当山上的这个那罗延天他可不是梵天大人,不会像梵天那样每天只是规规矩矩的做他任何该做的事情,在任何时候都从未曾在心中动过一丝丝的阴险诡计,他在做任何事情时一定都是有一番深远算计的,花梨既然是他带回来的,鬼知道他要将花梨留在武当山上到底有什么见不得光的阴险算计,所以虽然现下已然到了花梨可以自隐仙洞里完满出关的时刻,但是任由她在洞内一天到晚一刻不闲的拍打着洞口的封印,沈水云深也一直没去替她解开洞口封印,而且不出他所料,娑萝在洞口拍打封印几日无果之后,兴许是知道湿华大神此时正在武当山上,竟然赌气在山洞里唱起歌来 星河拂过他蓬乱的发,化为一缕缕闪亮柔波, 前额亮如火焰,新月装饰其间, 他是山神调皮女儿的夫君,为那一眼的柔情不能自已, 他慈爱眼神消除世间苦痛,他飘逸衣衫是我指路明灯, 在他蓬乱的发髻中,璀璨珠宝点缀其间, 新娘额头朱砂深红,与他携手款款行来, 凶猛狂妄之象,剥皮饰于其肩, 他是万魔之首 这分明是在天竺街头巷尾为众人广为传唱的檀达婆赞,果然是攀上了那罗延天的高枝就忘了自己的本真了,虽然在隐仙洞里修持了这么长时间的三清道法,但是一遇见困境,还是会自然而然的选择向湿华大神求援,沈水云深为此心中很是不忿,他一气之下跑去太和殿中,求真武大帝现下就将现在已经是无量净天上的娑萝郡主的禅水花梨给立刻赶下武当山去。 真武大帝后来自然是没有理会沈水云深的请求,放任那罗延天代替湿华大神去隐仙洞外替花梨解除了洞口封印,沈水云深看见那罗延天竟然能够解除自己的独门封印,又开始一脸冷嘲热讽的劝说那罗延天既然在私下里也悄悄修持过一些三清道法,那为何还不赶快去向真武大帝拜师,留在武当山上当个三清弟子 “多谢道长好意,但是本座方才解除道长封印所用的功法,并非源自三清一派,”那罗延天忍不住冷冷笑笑,“若道长的封印之法当真是师出三清一派,为何此封印秘法在武当山上只有你一个人会用,连真武大帝他都不会用呢?”他问。 “世尊,本座现在还没和娑萝郡主成亲呢,而且就算是成了亲,你也一样不是本座的大舅子,”沈水云深冷笑,“似世尊这样未曾开悟的外道中人自然无法体味三清道法之妙,”他说,“但是本座倒是很有耐心等待世尊你和大自在天翻然开悟那天。” “道长,请你小心注意一下自己口中言辞,”那罗延天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道长你既然是个道士,弘扬道法本是你的本分,”他说,“但是世间信仰流派众多,心中无任何信仰的世俗之人也为数不少,道长你张嘴开悟闭嘴开悟的,可知自己已经犯下多大口业?” “哼,三清道法本是世间唯一真谛,心中不愿亲近三清道法之人,不是未曾开悟又是什么?” “道长,世间唯一真谛之说本座在中土之地已经听的太多,前日在水云寺中也曾听寺中僧众如此说辞,老子化胡说在下也曾有所耳闻,只是佛道两家都说自己是世间唯一真谛,本座却不知自己到底该听谁的?”他问。 “世尊,中原之地佛道本是一家,世尊你要是喜欢去五台山上当和尚,只要多多修行精进几日,也一样可以翻然开悟,” “道长,你又犯口业了,”那罗延天脸色瞬时一变,“这世间任何信仰流派都可以说自己所修之法是世间真谛,但是若是在弘扬宣法时给人事先设下自己一派是世间唯一真谛,众生本该生来就是自己一派信众,皈依自己一派是开悟了,没有皈依是还没有开悟这样的心理暗示,可就是有违公平竞争之道的了,”他说。 “世尊,你那一派外道之法现今也只是在天竺之地发扬光大,连喜马拉雅山都还没翻过来呢,就不用费力气在本座跟前弘法了,”沈水云深忍不住嗤嗤笑笑,“不过是西天极乐佛主口中的附佛外道而已,还有什么好骄傲的” “道长,外道一词本无贬义,但是你在前面加上附佛二字,可当真是连佛门一派也给一起谤了,若我梵天界一派是附佛外道,密宗佛像又何需将我梵天界中众神的神像踏在脚下,”那罗延天冷笑,“佛门一派可是自来不敢将我梵天界一派称之为附佛外道的,所以梵天界一派也自来没有将佛门一派称之为附梵外道,”他说。 “自己的神像整天被人踩在脚下,也没见你们生气,岂不是默认自己技不如人?” “道长,恕在下直言,看来在中原的佛门一派是被你道家一派给带坏了,竟然连自己口中的四大皆空和无所有相都不再管了,前日里本座在水云寺中,看见众僧在给一个刚刚横死在寺门之外的新科状元念经超度,一问之下才知,原来是这个新科状元在陪着母亲去水云寺中上香还愿时,随口质疑了一句这世间到底有无佛祖菩萨,若是当真有佛祖菩萨,定然能够在凡人身前显灵,然后他就在佛像上信手提上了一首七言律诗,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长成,与卿再世相逢日,却悔今生误道行,情义本真礼梵行,入山何须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结果刚一出寺外,就被胜乐金刚给打死了,胜乐金刚甚至都没仔细看看,这首七言律诗的出处”那罗延天忍不住冷冷笑笑,“若是照此下去,中土百姓只怕是连话都不敢说了。” “世尊,四大皆空也好,清净无为也好,可不是遇见肆意戏谑丑化自己门派默不作声之意,世尊,你不是也认为犯了口业要付出代价的吗,那胜乐金刚此举又有什么不对?而且寺中众僧还不计前嫌的为他诵经超度,这岂不是更加彰显了佛家的慈悲为怀,普渡众生的吗?”他问。 “道长,天竺百姓,可从不会为了几句提诗犯口业,这几句律诗就算是被写在湿华大神的神像上,也不会招惹到湿华大神什么,”他说,“而且那个新科状元本身又并非是佛门一派信众,寺中僧众想要为他诵经超度,总该先问问人家愿不愿意才对,道长,你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那罗延天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友善,“其实道长你也知道,已经死去的人是不会说话的,而佛道两家,却在弘法时都很好的利用了这一点,”他说。 “世尊,世人皆知道法无边,可用不着谁去敲锣打鼓的宣扬,世人也皆知佛法无边,也用不着谁敲锣打鼓的去四处宣传,” “道长,是佛法无边还是法力无边,水云寺中的僧众好像并不是太愿意分辩清楚,是道法无边还是神通无限,你武当山上好像也不太愿意分辩清楚,” “世尊,这里是中土,不是天竺,是武当山,不是毗恭吒,就算是佛道两派之间自来纷争不断,但是世尊你就安心吧,你梵天界一派信仰,永世都没机会染指中土一寸之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二 罗蒂之礼 (四) 虽然在隐仙峰上痛快淋漓的和那罗延天吵了一架,但是沈水云深的心情却并没有因此而转好多少,因为花梨自隐仙洞里出来之后,沁莲禅院之中那群天竺神仙就已经开始兴高采烈的在禅院之中搭建起婚棚,筹备起婚礼之中的一切大小事宜来了,这当然也让沈水云深目瞪口呆的亲眼见识到了梵天界神仙的尊卑不分和长幼无序,一群位高权重的天庭神仙这样殷勤讨好的帮一只小母蛇精筹备婚礼事宜,而且一个个又唱又跳的聚在一起醉态百出的抢着酒坛子往嘴里大口大口的灌苏摩酒喝,那苏摩酒里听说有曼陀罗果,喝了之后最易酒后乱性,不过这也难怪,梵天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敢娶,这样一群人品连妖魔鬼怪都不如的天庭神仙,他们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湿华大神虽然一直在禅院厢房之中禅定,但是也曾明确表示过自己会亲自为这场婚礼主持七誓之礼,听说这七誓之礼是要新郎新娘在火祭时相互许下七个誓言,此誓言将跟随二人七生七世,哼,还七生七世,沈水云深觉得自己连这一辈子都快要过不去了 为了照顾沈水云深的道士身份,已经身为无量净天上的娑萝郡主的花梨在梳妆打扮时竟然破例没有戴鼻环,其实她本来是很想戴的,但是那罗延天提醒她道士在民间百姓口中一直被称之为是牛鼻子,所以这鼻环最好还是去下才好,毕竟她在成亲之后是要跟随夫君一起留在武当山上,武当山上既然全是道士,她一戴上鼻环就等于是将武当山上下一起全都给骂了。 虽然如此,沈水云深心中却还是对天竺女子鼻子上的那枚金环一直耿耿于怀,不止一次在心里盘算着日后若是被他逮到机会,就该找人假扮信徒给寺院中的那罗延天和大自在天的神像前一人供养一碗红烧肉,以解自己的心头愤恨。 持斋素食一直就是梵天界一派信仰的最严格戒律,以至于大多数天竺百姓这一辈子从生到死都没尝过一口红烧肉的味道,如此残忍戒律后来曾被佛门一派以三净肉的规矩推翻,但是没想到佛法传来中土之后,却又被梁武帝那个疯子给从新拥立起来,从此以后,中土一脉的佛家信仰日渐背离初衷,而今已经和梵天界一派信仰相互混淆,难分彼此 当然,沈水云深他既然是个道士,自然不会太多介入佛门一派和梵天界一派信仰之间的恩怨纷争,只是眼下成亲的吉时已到,而真武大帝他,竟然还迟迟没有派人来搭救自己,这着实也是让沈水云深心中很是着急上火。 片刻之后,玄龟将军一水云平终于奉真武大帝之命前来沁莲禅院之中,但是不是为了要来将沈水云深带走,而是来送贺礼的,一串水月菩提子的手串,沈水云深看见贺礼之后几乎被气晕过去。 眼见得沈水云深这亲成的是不情不愿,花梨一怒之下像拉克什米女神一样封印了自己的记忆只身一人自武当山上出走,众人劝说沈水云深赶快下山去追,却被沈水云深一脸横眉立目的断然拒绝,众人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分头下山去找,但是一连三天,花梨在武当山下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的杳如黄鹤,音信皆无,那罗延天开始在心中渐渐生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几天之后,苏难陀在九宫山下传来消息,花梨现在正在九宫山下的隐水洞中,她被傲慢之魔阿帕斯马拉之子偏见之魔苏里维斯拉所擒,要像当年他父亲趁着帕尔瓦蒂失忆时想要夺取自帕尔瓦蒂身上分散出去的太初力量一样,在隐水洞中自花梨身上夺走她身内积蓄着的所有八部瑜伽力量。 八部瑜伽本是湿华大神在沁莲禅院之中做为贺礼灌注在花梨身内神力,若是完全被苏里维斯拉吸取滥用,世间百姓只怕又要无辜遭受劫难,但是湿华大神虽然是梵天界中的至高神,但是在中土却并没有一点执法权力,因为当年苏里维斯拉是逃在通天教主门下求得护佑的,所以湿华大神在玉皇大帝的地盘子上若是还像当年在喜马拉雅山下镇伏阿帕斯马拉一样以舞王法相镇住苏里维斯拉,只怕会无端招惹起玉皇大帝怒气,和西天极乐佛祖一起联手对付梵天界众神,这对三界众生,都是一个不必要的麻烦。 沈水云深本来因为自己在武当山上的自骄自傲致花梨自武当山上出走而被苏里维斯拉趁机劫持到隐水洞中而已经在心中后悔不迭至极,现今又眼见得湿华大神为了顾及玉皇大帝怒气而执意不愿出手相助,心中难免以为湿华大神是在存心刁难自己,一气之下当即想要只身前往隐水洞中诛杀苏里维斯拉,救出花梨,却被真武大帝及时出手阻拦,因为他现在去隐水洞中分明就是存心送死,苏里维斯拉他既然是阿帕斯马拉之子,那当今世上,就只有檀达婆舞才能将他镇伏。 沈水云深听了之后险些气晕过去,因为放眼天下,还没听说过哪个真人道长或是高僧大德会跳檀达婆舞的,因为舞乐本是佛道两家修行之戒,不管是落发为僧还是出家为道,都要谨遵不近丝竹舞乐之戒,现在若是湿华大神不肯出手相助,花梨她在隐水洞中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其实梵天界中会跳檀达婆舞的也并不止是湿华大神一人,但是以檀达婆舞降妖伏魔的,却只是他一人而已,沈水云深现下纵是已经心急如焚,但是面对闭目禅定中的湿华大神,他却也着实不敢贸然造次。 就在沈水云深为了搭救花梨一事在沁莲禅院之中心急忧虑,束手无策之际,那罗延天主动自厢房中出来,告知他湿华大神现在已然同意自己将檀达婆舞一百零八势尽数传授给他,每一势中都蕴含着湿华大神的无上神力,他只要尽数学会就能够成功救出花梨,将苏里维斯拉永禁隐水洞中,但是因为檀达婆舞的力量过于强大,若是不能够以自己内力自控,他可能会在跳完檀达婆舞之后立时真元逆转,经脉俱断。 为了保险,真武大帝在沈水云深向那罗延天学习檀达婆舞之前已经将自己身内三分真力灌入他的身内,让檀达婆舞的力量能够和他的真元内力水乳交融,七仙人为了以防万一愿意一起跟随沈水云深前去隐水洞中助他一臂之力,沈水云深谢过七仙人之后,在沁莲禅院之中只草草将檀达婆舞练习了几遍,就心急如焚的匆匆赶到隐水洞中。 苏里维斯拉并没想到花梨在失忆之后法力竟然还如此精深高强,想要自她身内吸取八部瑜伽之力远非他之前想象的那般容易,沈水云深见状立时施法将洞口封印,在七仙人的点头示意下,只见他一身道袍落地,头上发髻散乱之后,轻轻抬起右手现出一个施无畏手印,就像是一记紧箍咒般已经让苏里维斯拉浑身抽搐着瘫软在花梨脚下 待到檀达婆舞一百零八势之后,隐水洞中地动山摇,乱石崩落,沈水云深见状立时施法打开洞口封印,拽着花梨的腕子随同七仙人一起逃出隐水洞外,里面数百乱石碎块瞬间崩落下来,很快将已经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苏里维斯拉淹没其中,永禁隐水洞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三 七劫之城 (一) 因为花梨在隐水洞中受到很大惊吓,回到武当山上之后,沈水云深就将她抱回沁莲禅院之中请那罗延天替她好好医治调养一二,待到她身体恢复之后自己再和她成亲不迟,那罗延天见状只是笑笑没有说话,那罗陀在旁边提醒沈水云深那罗延天纵是也能够似大自在天那般化身医主替花梨医治调养身体,但是“失忆”却是那罗延天和大自在天二位医主最不愿出手医治的伤病,因为花梨身内曾被湿华大神灌入过八部瑜伽神力,所以若是想要她记起沈水云深是谁,只需沈水云深在她醒来之后亲自教导她修习八部瑜伽即可。 湿华大神因为深知八部瑜伽若是想要彻底修习通透非是一朝一夕之功,所以开口询问沈水云深愿不愿意跟随自己回去吉罗娑山上,沈水云深听到此话之后虽然心中怒气冲天,但是却因为湿华大神本是武当山客人而着实不便于当面发作,他为此一脸心事重重的回去太和殿上之后竟然情不自禁的“扑通”一声跪在真武大帝座下,请真武大帝立即按律治他破戒之罪,因为出家人不许接近丝竹舞乐,但是他今日却在隐水洞中跳了檀达婆舞,犯了武当山上的清规戒律,按律本该重重责罚治罪才是。 “但是你是脱下道袍之后才跳的檀达婆舞,而且是为了降妖伏魔,并非是为了嬉戏娱乐,这并不违犯出家人戒律,”真武大帝笑道,“你要为师怎么罚你?” “师父,云深身为一个道士,在跳檀达婆舞时心中竟然没有一丝丝纠结和尴尬,恕云深大胆,师父,”他说话间眼角上已经黯然垂挂上几滴清莹泪珠,“云深知道,师父你当日并未阻止那罗延天向云深传授檀达婆舞,而武当山上弟子众多,那罗延天他却为何单单要将湿华业舞传授给云深一人?”他问,“难道在武当山上,真的只有云深一个人才能承受湿华大神灌注在业舞中的神力?”一滴清莹眼泪,在真武大帝的熠熠目光下黯然滴落在膝下赤红如血的锦花丹樨上面,不是因为伤心,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生命本质的觉醒,本不该如此强烈而又痛苦。 “该来的总要来的,”真武大帝在宝座上无可奈何的叹口气说,“若是在你心中,知晓自己生命的本质当真那么重要,那为何却还不知道,自己的疑惑兴许现下偏巧可以让一个戴罪囚奴回复自由之身的呢?”他问。 “师父,你是说,那个御膳房中的苏罗?”沈水云深幡然之间恍然醒悟,“云深几乎忘了,当年他潜上武当山来,本就是只为了云深一人而来” 在御膳房中,沈水云深默然无语的替这个终年在御膳房中苦役的罪囚苏罗解开了身上已经被封印了长达三千年之久的任督二脉,虽然三清一派的天人合一和吠陀一派的梵我合一本是同根同源,殊途同归,但是因为三清一派不修瑜伽,而梵天界中神仙不修内丹,所以苏罗他几千年来始终无法冲破自己身内的任督二脉封印。 从苏罗脖子上的那一串紫檀念珠上,沈水云深猜测到了他是个天竺神寺中的祭司,因为梵天界中不管是神仙还是妖精都喜欢戴菩提子念珠,而紫檀念珠一直就是神寺中的祭司所钟爱,但是沈水云深却怎么也不明白一个天竺祭司为什么要千里迢迢的来到武当山上劫持自己,若只是为了抓蛇萃毒,那天竺蛇国之中的千亿蛇族,难道还不够他抓的? 苏罗提出要带他去武当山上一个清幽素净的地方好好和他说一说他心中的诸多疑问,沈水云深现在既然已经不再怕他逃跑,当然也就没有反对,二人默然来到武当山上一处深渊万丈的悬崖绝壁之上,苏罗此时已经溘然现出了自己恒河女神神殿之中首席大祭司的真身,他本名跋吉罗陀,当年在喜马拉雅山上以苦修求得恒河女神下凡之后,就一直在恒河神殿之中以祭司身份终年守护着恒河之水的圣洁,三千年前,女神托付给他一件事情,让他设法找到湿华大神流落尘世的一颗眼泪,他因此才寻着这颗湿华之泪的因缘,来到武当山上 当年,湿华大神在吉罗娑山上传授给帕尔瓦蒂女神坦特罗经文时,女神因为接连在湿华大神念经时打了两次瞌睡而被湿华大神一气之下贬去凡间投胎转世成渔家女,但是在女神离开吉罗娑山时,湿华大神却忍不住一个人在半山上伤心落泪,他的眼泪只要一落在地上就会化成一颗颗水月菩提子,但是其中一颗眼泪却偏巧落在他脚下的一株蝶豆兰仙草上,被一条在草丛中四处寻找仙草的母蛇一口吞下。 母蛇在吞下那颗沾在蝶豆兰花瓣上的湿华大神眼泪之后很快就怀有身孕,在和自己的夫君一起自吉罗娑山上返回去青城山中之后就生下一个男婴,这个男婴身内生来含有一颗湿华大神神力和七步蛇精一族身内剧毒水乳交融而成的七步化尘毒珠,此毒珠可在七步之内让人灰飞烟灭,即是大罗金仙也不能幸免,所以湿华大神在吉罗娑山上日日忧心此毒珠会在人间造成严重祸患,恒河女神因为长年栖身在湿华大神头上发髻之中,所以深知湿华大神心中忧虑,所以才将寻找毒珠之事全权托付给自己神殿内的首席祭司跋吉罗陀,让他在人间大地上仔细寻找毒珠下落,避免此毒珠在世间造成严重祸患 真武大帝其实早知道那罗延天即是一时兴起想要来中土游玩,也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的跑来他武当山上闲住,因为云深他当年本是因为湿华大神一颗眼泪受孕,虽然生在中土,却还是梵天界中的神仙根苗,自从在武当山上见过前来寻亲的花梨之后,他就在自己生命本质的牵引下接连不断的重复着湿华大神当年的神迹,但是那罗延天也曾亲口说过决定自己最终命运的只是自己的性格脾气,和业力牵引的关系并非太大,虽然花梨她当年本是帕尔瓦蒂女神一滴掉落在吉罗娑山下的娑罗花瓣上的眼泪被一条母蛇误吞之后受孕而成,但是连那罗延天也不认为,只因为二人是湿华大神和帕尔瓦蒂女神的眼泪所化,此生就一定要重复湿华大神和帕尔瓦蒂女神当年的命运 所以沈水云深他现在真的应该庆幸花梨她是帕尔瓦蒂女神的眼泪所化,因为如此一来,在他和花梨成亲之后,武当山上就没人敢再笑话他是真武大帝座下第一个拖家带口修行的火头道士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三 七劫之城 (二) 跋吉罗陀恢复真身之后就去沁莲禅院之中向湿华大神跪拜复命去了,因为沈水云深身内现下已经没有了七步化尘毒珠,所以湿华大神也并没有向沈水云深提出要将他强行带回吉罗娑山上去的要求,只是因为跋吉罗陀既然为了他在武当山上无故受了三千年苦役之罪,沈水云深该当好生将他送回到恒河边上的恒河女神神殿之中才对。 沈水云深在真武大帝的同意下很快就护送着跋吉罗陀离开了武当山上,花梨那时虽然已然自昏迷中清醒过来许多,但是却因为失忆而没有在他临走之前前来见他一面,那罗陀见她一个人在沁莲禅院之中很是烦闷急躁,就让菩陀陪着她去武当山下的集镇上逛逛,但是谁想到二人自从下山之后竟然三天三夜没有回来山上,众人起初以为武当山下的集镇往往是通宵灯火通明,吵嚷热闹,二人一定是因为贪玩而想要在集镇上多多玩乐几天,也就没有过多在意,直到婆利古大仙在禅院中用占星之术发觉到二人现下竟然已经不在人间大地上,而天界之中也遍寻不见二人踪影时,那罗延天才感觉到事情已经非常严重,因为若是在天界和人间都寻不见二人踪影,那二人现在一定已经是身在冥界之中。 果然,三日之后,冥界之中传来消息,菩陀和娑萝郡主现下已经被多耶羯梨婆劫持到了冥界中的七劫城里。 冥界之中共有大小几百座阿修罗王城,每个王城之中都居住着几百万甚至是几千万不同族群的阿修罗族众,这些王城分散在冥界中的各地,其中以忘川河畔钵利王统治的七欲城和安罗伽王统治的七劫城势力最为强大,钵利王平日里很少主动出头和众神作对,所以长年以来众神在阿修罗中的头号对头,自然就是安罗伽和他的那些个同盟,自从当年天界和阿修罗族的激烈大战之后,安罗伽就在三界之中销声匿迹,不知所踪,现在看来,他似乎又一心惦记着要在七劫城中重振旗鼓,东山再起,卷土重来了 自冥界中传来的消息中还挑衅似得向众人坦白告知多耶羯梨婆是将自己的灵魂附体在花梨身上将菩陀给劫持去冥界中的,但是多耶羯梨婆可不是在山下集镇中附体在花梨身上的,众人一定没料到多耶羯梨婆他一直就隐身在武当山上,因为梵天界的神仙在中土之地不能越界执法,因此上在武当山上时众人都要封印住自己身上至少七成法力,才不至于引起真武大帝不悦,所以在武当山上察觉不到一个罪魂的存在也是很正常的,只是众人一定不知道多耶羯梨婆的灵魂当时一直隐藏在哪里 其实众人有什么猜不到的,武当山上的藏经阁自然是众人轻易不得近身的地方,因为寻常道士很难一眼辨认出眼前的阿修罗来,更何况还只是一个没有形体的阿修罗罪魂。 阇耶和毗阇耶一听说多耶羯梨婆的罪魂此时正在冥界的七劫城中,立即向那罗延天请命要去冥界之中将功折罪,将多耶羯梨婆的罪魂给擒拿回五生法螺之中,但是因为前来武当山上送信的是松阳王府中的赵业手下的一只心腹小妖,所以那罗延天一直感觉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蹊跷诡计 据这只送信的小妖说,松阳王府中的三个小少爷,赵光,赵影和赵业就是当年自十八地狱之中逃脱出来的电环,沙刹和莲目,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圆性大师一定要赵王爷为了天下苍生而将自己的三个亲生儿子给送去会元寺中用三昧真火烧死的最根本原因,这三个孩子在投胎时连孟婆汤都没喝,一旦到了十六岁,灵魂觉醒几乎是不可避免,而这世上又有一人在一心等待着三人灵魂觉醒的那天,此人正是当初在三界中销声匿迹不知所踪的安罗伽王,若是让这爷孙四个在人世相见,后果自然是不堪众人设想。 但是根据圆性大师的掐指卜算,这三个小少爷之中只要在十六岁之前死掉一个天下就能够免遭一次滔天浩劫,所以当时松阳城中的百姓才成群结队的去松阳王府前下跪,要求赵王爷用一个小少爷的性命换取天下苍生免遭滔天劫祸,只是没想到赵王爷他最后竟然在抱着孩子走到会元寺门口时又转身折了回去。 就这样,十六年时间在松阳城中风平浪静的转瞬而逝,三个小少爷最后竟然是在赵王爷对圆性大师的存心挑衅下,在会元寺中举行了十六岁的成人之礼。 但是没想到,数日之后,圆性大师当年的担心竟然当真应验,在圆性大师为了让天下苍生日后免遭滔天灾劫而带着寺中众僧想要拼力消除掉三个小少爷身内的所有邪力时,几十僧众竟然在一阵猛烈邪风之中横遭毙命,每个人都是身首异处,但是每颗人头却都是头顶向下的被安在脖子切口上面,看起来非常诡异吓人。 几位少爷乍一见到这传说之中阿修罗族的诡异禁术,惊吓之余心中竟然却是在渐渐的回忆起自己的前世种种,一直隐藏在披云山上化名为婆羯罗恩迦大师的安罗伽王眼见得机缘已至,立刻在会元寺中卷起一阵狂风将自己的三个孙子给带回去冥界的七劫城中。 而安罗伽在将三个孙子顺利带回冥界之中的七劫城后立即开始着手自己的复仇计划,他原本打算着要在桫椤山上重建三连城,从新开始他攻打忉利天庭,一统三界的称霸大业,而这也是他当年隐姓埋名,潜入中土之地来的最根本原因,因为要想重建三连城,安罗伽王必须要先寻找到当年在湿华大神箭射三连城时自桫椤山上遗落在红尘大地上不知所踪的七劫城中至宝,炎晶球。 此炎晶球当年在建造三连城时就被安放在桫椤山上的炎晶洞里,炎晶洞处在三连城的中轴线位置,发散出的炎晶之光可以同时在三连城外笼罩上一层连雷电都无法击穿的炽烈防护,但是要想将炎晶球的力量运用自如,必须要电环,沙刹,莲目三位阿修罗王子的自身力量相互牵引才行,这也是安罗伽王当年的一片苦心,他没有将控制炎晶球力量的办法完整的传授给三个孙子,而是一人传授了三分之一,为的就是三人可以同心协力,其中一个不会渐渐生起独占三连城的贪心。 但是在湿华大神箭射三连城时,本来在炎晶洞中不会受到波及的炎晶球竟然不翼而飞,安罗伽当年一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以为是在湿华大神箭射三连城的强大神力中被抛飞出去,所以在没办法下只好隐姓埋名的在人间大地上四处寻找,他后来终于在祁连山上将在黄沙中埋没已久的炎晶球找到,但是却发现炎晶球中的力量已经被人吸取殆尽 安罗伽一直不明白炎晶球究竟是怎么从桫椤山上飞到祁连山上来的,而炎晶球中的力量又到底是被谁给吸取去了,直到前日里将三位皇子顺利带回七劫城后,赵光才告诉爷爷,当年一只来自中土的母七步蛇曾经误入桫椤山上的炎晶洞中,将炎晶球贪心偷走,自己发觉之后前去追杀母蛇,谁想到那母蛇发力着实不弱,自己和她从地上打到天上,一直打到金城之中才将炎晶球顺利抢夺回来,但谁想到那母蛇竟然趁机吸去炎晶球内的四成力量,而就在这时,湿华大神在桫椤山上一箭将三连城射穿,炎晶球随即在金城灰飞烟灭之后被抛落在大地上面,不知所踪,其实若不是当日炎晶球已被吸去四成力量,湿华大神他岂能那样轻易就将三连城给一箭射穿 所以从赵光的回忆中,安罗伽王也彻底证实了自己的推测,炎晶球内剩下的六成力量一定是在祁连山上被偶然路过的中原妖孽给趁机吸去,自己当年在披云山上曾经隐隐察觉到那只小云豹精裳千炽身内有六成炎晶球力量,多番试探之下终于得知是他母后当年偶然路过祁连山时,在祁连山上发现了这只炎晶球,就顺势吸去了炎晶球内的六成力量,因为那只母云豹当时已经怀有身孕,所以力量一吸进身内就被灌入到腹中胎儿身内,因此上裳千炽身内才有那六成炎晶球的力量,而另外那四成力量的所在,他现在也已经探查清楚,因为当初在段云霆被裳千炽劫来披云山上时自己就隐隐察觉到了他身内的四成炎晶球力量,前日里经过在九宫山下的一番偷窥,安罗伽已然确定那余下的四成力量,就在武当山上的沈水云深身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三 七劫之城 (三) 但是让那罗延天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既然安罗伽的目标是在沈水云深和裳千炽这二人身上,却为何要多此一举的命人将娑萝郡主和菩陀给劫持去七劫城中,沈水云深毕竟是武当山上的道士,和梵天界中众神没有半点交情,虽然沈水云深和娑萝郡主她有婚约在身,但是安罗伽又怎能确定他一定就会为了救娑萝郡主而去七劫城中自投罗网,更加让人奇怪的是这个前来传信的小妖,竟然会将安罗伽的复仇计划一五一十的向自己和盘托出,坦诚相告,这当然很快的就让那罗延天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赵业王子,他究竟是谁? 但是还没容那罗延天自传信小妖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罗陀就急急前来向他回报,本来一直在大自在天头上待的好好的月宫天子旃陀罗他竟然因为担心菩陀在七劫城中的安危而只身一人悄悄去冥界中搭救爱子去了,虽然这个儿子和他一直就不怎么太过亲近 那罗延天听到那罗陀的回报之后登时间火冒三丈,一个劲的抱怨大自在天竟然连自己的属下都管教不好,月宫天子他数月之前才刚刚在月宫仙境中的三昧禅堂里闭关完满,法力还尚未完全恢复如初,而且就算是法力完全恢复了,他那点本事又能比帝释因陀罗强到哪去,自己只身一人赶去七劫城中救人,只怕没过几天就要等着大自在天去七劫城中救他。 然而旃陀罗在武当山上惹下的乱子还不止这些,他只身一人去七劫城中搭救菩陀的消息不知什么时候被那罗陀给传去了忉利天上,祭主仙人的妻子塔拉因为担心儿子安危竟然不顾祭主仙人阻拦而只身去了冥界,祭主仙人担心塔拉安危,很快也紧随其后去了冥界,听到消息的那罗延天几乎给气的险些晕了过去。 其实他和众神谁都不会怀疑身为天神导师的祭主仙人人品,但是祭主仙人他人品再好,毕竟也一样是个男人,菩陀是塔拉和旃陀罗的私生儿子,这个孩子的存在就已经让他成为了天庭之中的一个最大笑话,他平日里自然是可以单独面对塔拉,单独面对菩陀,甚至是单独面对旃陀罗的,但是现在要他在七劫城中同时面对塔拉,菩陀和旃陀罗三人,不仅是那罗延天,就是连大自在天都不知道现在的七劫城里究竟会发生什么,因为阿修罗导师苏羯罗和钵利王的关系,四人加上娑萝郡主在七劫城中倒是还不至于发生什么意外,但是七劫城中的人质越多,众神在和安罗伽交战时的顾忌自然也就越多,那罗延天现下虽然已经命令因陀罗,伐楼那,苏利耶和阿耆尼立刻回去忉利天庭之中备战,但是因为旃陀罗惹下来的乱子,他这几天气的都没有再和大自在天说一句话。 只是任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几天之后,旃陀罗他竟然自七劫城中毫发无伤的回转到武当山上来,他自称自己并未进入到七劫城中就被在城外巡逻的阿修罗兵将发现,在阿修罗一只先锋军的追杀中在忘川河畔东躲西藏了几日,才找到机会逃出冥界,回来武当山上,他在冥界之中听到一个隐秘的消息,之前花王山上的劫天和水祸联合劫光,耀辉和展风千浪一起在天台山后山中布设三凶五逆诛仙大阵时,本来是想借三凶五逆大阵一举将天界中的三清四御和五方佛主一起诱进阵中绞杀了的,但是若是想让阵法力量强大到能够一举将天界中的三清四御和五方佛主一起困在阵中绞杀,就必须要先以一个生辰八字和阵法中显现的四时天象相对应的祭子血祭才行,而这个生辰八字完全对应的祭子,竟然就是久远前曾经背叛了花王山的沈玉真人,祸风的师弟,但是以沈玉真人一身精深道法,想要将他抓来当祭子祭阵谈何容易,本来劫天和水祸一心想要等着设法将沈玉真人抓来天台山中祭阵之后再启动三凶五逆大阵,但是谁想到因为当初他们在一时疏忽之下竟然将启动阵法的真言法咒一不小心透露给了裳千炽,结果被那裳千炽给暗中牢牢记在心里,那裳千炽在披云山上长年供养着一位来历不明的名叫婆羯罗恩迦的天竺大师,那个名为婆羯罗恩迦的天竺大师一早就看穿了劫天和水祸在裳千炽身上的诸般算计,所以暗中指点裳千炽设法在三凶五逆大阵未完成血祭时让劫天水祸和他们那一群同伙跟灵霄殿中的天兵天将对上,而后再让披云山趁着灵霄殿和花王山两败俱伤时攻上灵霄殿去。 其实这个婆羯罗恩迦他就是在披云山上隐姓埋名多年的安罗伽王,这个安罗伽王他如此指点裳千炽干这桩让花王山和灵霄殿鹬蚌相争的买卖,本也不是为了要让披云山打上灵霄殿去将玉帝杀了,让裳千炽他去坐灵霄殿中那把三界至尊的鎏金宝座去的,一个野心勃勃的阿修罗王又怎会甘心辅佐中原之地上的一只小小云豹精一统三界? 那个安罗伽他根本是想将披云山当成手中一枚棋子,想要借着披云山的势力将玉皇大帝的灵霄宝殿据为己有,想要在南天界中称王称霸,和忉利天庭分庭抗礼,而若是能够成功收回炎晶球的力量,他的三个孙子就能借助炎晶球控制住整个南天界,连元始天尊的上清天弥罗宫也不能幸免。 七仙人听闻此消息之后自然是震惊不已,没想到安罗伽的野心竟然会这般狂妄庞大,但是因为安罗伽毕竟是梵天界中妖孽,玉皇大帝得知此事之后定然会将心中的震惊激愤一股子迁怒在梵天界众神身上,到时候玉皇大帝他若是和五方佛主一起联起手来对付梵天界一派,只怕三界之中将爆发一场千年之久的天庭混战,到时玉帝授命三清四御和五方佛主与忉利天庭之间生死相拼,三界之中只怕是一片灾劫连连,生灵涂炭 所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千万不要让炎晶球力量回归,而沈水云深现下已经去了天竺,那个裳千炽他又一直被安罗伽迷惑着在披云山上将他拜为天竺大师,他自然不知道自己一直就只是安罗伽眼中一个圈养的猎物,随时可能被他抓去七劫城中,为炎晶球献祭,因为炎晶球力量早已和他二人的内力融为一体,所以一旦炎晶球力量回归,他二人定会真元尽失,经脉俱断而死。 但是显然,安罗伽现在还觉得裳千炽有用,暂时还没有打他身内那六成炎晶球力量的主意,毕竟炎晶球当年只能够为三连城的外面笼罩上一层让天神大军无法击穿的防护光晕,所以在攻打下来灵霄大殿之前,这只炎晶球根本就派不上什么太大用场,而裳千炽就不一样了,他手下有八大护法和百万妖兵,又已经将乌血元珠吞进身内,安罗伽他心中自是十分清楚裳千炽曾经因为上武当山上盗取乌血元珠而被投进锁妖塔中关了整整五百年的事情,所以只要安罗伽在披云山上稍加挑拨一下,那个裳千炽他为了在武当山上的锁妖塔中那整整五百年的被囚之辱自然立时就会率军千里迢迢的攻上武当山来。 这正是那罗延天眼下最忧虑的一件事情,因为现在裳千炽他正和身为乱云殿八大护法之一的浪卷流苏在一起,那真武大帝自然是不明白那罗延天他为什么会对裳千炽身边的那个浪卷流苏那么关心的,他现在只是在心中微微的有些好奇,乱云殿中的八大护法现在已经散了七个,而据真武大帝所知,之前乱云殿中那些殿前护法多半是冲着裳千炽手中那颗乌血元珠去的,慕云尘孽和和剪水无垢这二人更是被天妖界和花王山安插进乱云殿中的细作眼线,但是那浪卷流苏本身就是占了东海龙宫里的断风尘浪仙身的,现在横水南琴一心想要算计着将断风尘浪仙身自他那里夺回,那个浪卷流苏他不在披云山上好好躲着,却冒险跟着裳千炽四处乱跑,却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三 七劫之城 (四) “真武帝君前日里方才在太和大殿之中当众审问过裳千炽一次,可曾注意到他手腕子上那两串手串?”那罗延天好像是恍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他右腕子上的那串水月菩提子手串却倒是很寻常的,只是左腕子上的那串桃木珠手串,在下上次在眼泪湖畔偶然见过一次,真武天尊你当真没察觉出那串手串子上面的玄机?”他问。 “哦,世尊是问那串不值钱的桃木珠子,”真武大帝淡然笑笑,“也没什么稀奇,不过是桃木珠子比寻常的手串大些,想是为了镌字方便。” “那敢问真武帝君,中原之地的手串子上都习惯镌刻经咒口诀的吗?”他问。 “这倒是很随意的,佛珠上刻着个佛子,道珠上刻着个道字,世俗手串上刻上几个吉祥平安万事如意什么的,也没什么太大稀奇,” “但是裳千炽那串桃木珠手串上却镌着浪卷流苏的名字和一段很奇怪的经咒,不知真武帝君你可曾留意到过?” “嗯,乱七八糟的一段经咒,本座记倒是记得,但是谁知道那段念作生永得死离我佑蔓藤离果瓜摘如物万育馥身主眼三敬礼同共地天应速令神唵的经咒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不,真武帝君你自首向尾念,自然是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那罗延天忍不住微微笑笑,“既然这样,帝君你为何不试着自尾向首念一下这段经咒看呢?”他说。 “从后往前念,那岂不是唵神令速应,天地共同,礼敬三眼主,身馥育万物,如摘瓜果离藤蔓,佑我离死得永生,这,这怎的却是大自在天的征服死亡咒?”真武大帝陡然间大吃一惊,“但是,这个裳千炽他为何要将这段经咒倒过来镌在桃木珠上?”他问。 “因为若是有人以自己的内力为牵引,将征服死亡咒倒过来念,就是生死咒,只要此人以自己内力催动此咒,所咒之人立时经脉俱断而亡,”那罗延天忍不住冷冷笑笑,“但是湿华大神又岂能容忍有人将他的征服死亡咒拿去伤人性命,所以早已暗中设下消解生死咒之法,因为生死咒是以裳千炽自身内力牵引催动,所以消解之法有二,一是裳千炽自己将自己的内力牵引自生死咒上收回,让生死咒失去效力,这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一件事情,如若不然,第二个让生死咒失效的办法,就是将裳千炽一刀砍死了事,既然生死咒是以他内力牵引,那只要他死了,生死咒自然会一样失去效力,”他说,“所以现下只要浪卷流苏起心要脱离裳千炽控制,裳千炽在披云山上的处境,可就是十分危险的了。” “怎么,世尊是说,裳千炽他一直是在用生死咒控制着浪卷流苏,”真武大帝疑惑,“可是乱云殿中共有八大殿前护法,为什么却单单只是这个浪卷流苏他会受这个生死咒控制?”他问。 “此咒必是安罗伽教给裳千炽的,而且一定是那个浪卷流苏他为了向裳千炽显示自己忠心主动要求裳千炽在他身上加上此咒的,”他说。 “如此说来这个浪卷流苏他是在故意对裳千炽用苦肉计了,”真武大帝无奈,“照这样看来,只怕这个浪卷流苏他本来就是安罗伽有意安插在裳千炽身边的心腹,” “帝君不必在意,安罗伽是我梵天界中妖孽,在下定然会将此事负责到底,不会无端给中土之地留下如此弥天祸患,”他说。 “哦,那只送信小妖审问的到底怎么样了?”真武大帝好奇,“世尊你怎会忽然之间怀疑起那个赵业王子的真实身份?”他问,“难不成一个王爷府中的小少爷,还会被人掉包不成?” “哦,只是一点点无意间的怀疑和猜测,帝君不必介怀,不过若是三个王子中的一个当真出了什么问题,反而该是那个安罗伽的麻烦才是,”那罗延天淡然笑笑,“世人皆知,阿修罗族虽然好斗,但是却在争斗中总是因为痴呆蠢笨而落败,天神的胜利虽然多数得来的不是那么光明正大,”他说,“但是只要天神胜了,就有权利宣称自己的胜利就是正法。” “那么说,世尊这一次也是想要我武当山和你们一起联起手来用非法手段来对付那些阿修罗的了?”真武大帝溘然之间一双修长眉睫忍不住深深一蹙,“但是还请世尊不要忘记,想要在我中土之地打上一场俱卢之战,怎么说也要本座先点头同意才可,”他说。 “帝君严重了,对付安罗伽这样的阿修罗王,不管是在天竺还是在中土,仙妖大战都是在下最不愿意看见的结果,而且,在下确是也无心挑衅三清玉帝的修行气量,”他说,“只是对中土来说,安罗伽一日不除,中土就会永无安宁之日,在下这样说,帝君你应该能听明白的吧,”他一脸淡然如水的含眸看在真武大帝脸上。 “世尊不必多言,中土之地想要打上灵霄殿去的魔君妖孽就不知该有多少,难道一个小小的安罗伽王,还当真能在三界中翻出什么滔天大浪来不成?” “帝君你也是明白人,自然知道佛道两门中人自然是很难分辨出化作凡人模样的阿修罗来的,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帝君还总不至于半点都参悟不透的吧。” “但是恕本座冒昧,世尊和大自在天身为梵天界中的至高神,为什么杀死一个小小的安罗伽王,却要如此大费周折?”他问。 “帝君,虽说是擒贼擒王,”那罗延天清眸流转之间忍不住淡然笑笑,“但是若是有机会将他的那些个手下余孽给一网打尽,岂不是会替中土之地消除掉一个很大隐患和麻烦,”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四 弦月之夜 (一) 上弦月本是月神旃陀罗身体因为被众生吮吸精华而十分虚弱的一段时日,完全靠湿华大神身内的太初之力替自己续命,所以七仙人就算是觉得旃陀罗能够一个人毫发无损的自冥界之中返回武当山上有些太过蹊跷和不可思议,也断然不会在这几日里对他有所提防和警戒,更何况他这几日里整日的栖身在湿华大神头上,而湿华大神自来喜爱独自一人在安静之处闭目禅定,因此上七仙人这段时日以来也根本就没有机会在湿华大神跟前对旃陀罗指点非议什么,毕竟旃陀罗是湿华大神属下,而湿华大神对待自己的属下一向是没有底线的无私恩惠和信任,所以七仙人知道他们的言语湿华大神是未必会听进去的,但是如果可以,七仙人中的六位还是在一直挑唆阿陀利仙人前去找机会和湿华大神说一说他们心中的担心和疑惑。 阿陀利仙人是旃陀罗的父亲,也是湿华大神的义父,他打心底里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旃陀罗真的对湿华大神有任何不轨之心,但是知子莫若父,若是旃陀罗回来武当山上时没有被他发现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阴沉和闪烁,自己为什么要像个失心疯子似的一心找机会去义子跟前告自己亲生儿子的状? 所以三天之后,当旃陀罗在半夜里趁着大自在天禅定时企图偷袭自己的上主,然后将少主鸢尾祎陀给趁机劫持去七劫城中换回自己的儿子菩陀的心思败露,被那罗延天当场活捉时,阿陀利仙人感觉到自己羞愤难当的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事,虽然大自在天当场表示不会太过追究旃陀罗的罪责,而且还请求那罗延天将旃陀罗交给他自己亲自处治,但是阿陀利这个义父现在还有什么颜面在大自在天跟前替自己的亲生儿子求情?虽然大自在天的慈悲宽容三界皆知,但是那却只限于是对他自己,若是牵扯到他的爱子,事情只怕就完全不一样了 但是既然事已至此,阿陀利仙人也唯有在一旁站着等待大自在天对旃陀罗的最终处治决定,其实还能有什么更严厉的处治,只要大自在天不再以自己身内的太初之力替旃陀罗续命,旃陀罗也就活不成了,生主达刹的二十七个女儿都要成为寡妇,祭主仙人也就再不用担心自己的妻子塔拉哪天又会被菩陀的生父拐跑,而菩陀要是死在七劫城里,祭主仙人他只怕心中连高兴都来不及 只是既然有那罗延天在场,哪里能当真容得湿华大神自己决定该如何处治旃陀罗对他的背叛,虽然鸢尾祎陀在一边一个劲的提醒父王自己当年杀死多罗伽时就已经和安罗伽王结下了杀子之仇的梁子,这次要是当真被旃陀罗抓去七劫城中,未必有机会活着回来,但是那罗延天还是觉得为了不让大自在天为难,关于对旃陀罗的处治,还是先让自己来当众做一番裁夺才好。 湿华大神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他心中也很想知道那罗延天对待此事的态度,因为湿华大神自己既是旃陀罗的义兄又是鸢尾祎陀的父亲,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很难真正做到无私公正,而身为至高三相神之一,自己的任何裁决都会成为世间众生的范例,确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在这种时刻,唯一能够帮他解决到任何棘手问题和麻烦的,也就只有同为至高三相神之一的那罗延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四 弦月之夜 (二) 但是让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那罗延天他在湿华大神跟前非但没有仔细斟酌提议对旃陀罗的任何处治办法,还调皮的用自己的摩耶幻力将自己给变成了鸢尾祎陀的样子,湿华大神立即明白了他心中算计,但是却坚决出言阻止住了,因为那罗延天他虽然是摩耶之主,幻像障眼之法可以迷惑住这世间任何众生,但是若是旃陀罗他一时临阵倒戈,背叛自己,那罗延天孤身一人身陷七劫城中,不知将遭遇到什么意外危险,可还记得当年康巴哈那之子毗摩不知康巴哈那被室利罗摩所杀内情,为了替父报仇以数千年苦行向梵天求取了不能被那罗延天所杀的赐福,为的就是要杀了那罗延天替父报仇,虽然后来毗摩被自己用三叉戟所杀,但是自己从此以后却不免要开始担心阿修罗中究竟还有多少人通过严格的苦行从梵天那里求取过这样的赐福,毕竟,为了维护正法,那罗延天他在这世上欺骗和杀死的阿修罗已经太多太多 但是因为解决安罗伽王在中原的野心现在已经是毗湿奴心中一件最迫在眉睫的事情,所以那罗延天不顾大自在天的阻拦,执意要亲身前往七劫城中一探,旃陀罗愿意陪那罗延天一起去七劫城中救出娑萝郡主,菩陀,塔拉和祭主仙人,但是包括他的亲生父亲阿陀利仙人在内的七仙人却在心中十分担心他会趁机假公济私,为了强占塔拉而借阿修罗的手除掉祭主仙人,那罗延天要众人放心,一个已经娶了二十七个妻子的男人,是犯不上再去为了一个从前的情人去犯下杀生罪孽的,毕竟当年,他只是一个儿子,但是现在,他却已经成为了一个父亲。 湿华大神叮嘱那罗延天一定要事事小心,若是他在七劫城中出现什么意外,武当山上也是个跳檀达婆舞的绝好地方 这几日里安罗伽一直在披云山上一心挑唆裳千炽,因为天台山一战之后那些天庭上的神仙在大获全胜之下,对人间大地上的妖孽防范非常松懈,所以他觉得裳千炽应该趁此机会亲自率领披云山上的百万妖兵去攻打玉皇大帝的灵霄宝殿。 但是正因为如此,七劫城中现下就只有赵光,赵影,赵业三个阿修罗王子负责镇守,而他们因为现在还是一介凡胎,法力有限,所以完全没注意到旃陀罗这次押着鸢尾祎陀回来七劫城中时浑身上下的斑斑伤痕竟然只是一些以摩耶幻力幻化出来的障眼之法,当然,因为赵光他本来就什么也看不见,赵影又整天病怏怏的浑身娇弱乏力,所以最后处治鸢尾祎陀的差事总要落在赵业头上,他按照约定让旃陀罗带走了菩陀,但是旃陀罗表示只让菩陀自己回去武当山上就可以了,自己愿意继续留在七劫城中,陪着他心爱的女人塔拉。 因为当年旃陀罗从祭主仙人家中拐走塔拉的事情早已经成为三界之中的第一大八卦笑料,所以三个王子对此也没有什么太大怀疑,赵光和赵影只是催促着赵业赶快将鸢尾祎陀押去父亲多罗伽的墓前杀掉报仇雪恨,因为他们当年都是湿华大神的虔诚信徒,为了信奉湿华大神而不惜和父亲多罗伽反目,但是湿华大神对他们没有条件的无私忠诚,供奉,和信任的回报竟然是让他的亲生儿子鸢尾祎陀率领天神大军攻打阿修罗族,杀死了他们的父亲多罗伽王,后来湿华大神他更是在桫椤山上亲手一箭将三连城射穿,致使三连城中千万无辜的阿修罗族百姓跟随着三连城一起灰飞烟灭 赵业遵照二位兄长的命令将鸢尾祎陀押到七劫城外多罗伽王的墓碑前面,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在多罗伽王的墓碑前非但没有一剑将鸢尾祎陀砍了,反而亲手解开他身上的绑绳,以整座七劫城的统治权作为交换,要他帮自己设计杀掉他的两个兄长。 随后,赵业在墓碑前向鸢尾祎陀坦白了自己的身世,原来他果然不是松阳王府中的小少爷赵业,更不是什么前世的阿修罗王子莲目,他是只小天鹅精,名叫达芙罗,他的生母是披云山下左近村镇里的独眼女巫女贞子,他的生母本是凤凰山下圣水湖中的一只大白天鹅,有一天,这只大白天鹅正带着自己刚刚孵化出的十只小天鹅在圣水湖中游玩,忽然三个背着弓箭的阿修罗王子骑马来到湖边,他们三个看见湖中的一只大白天鹅和十只小天鹅正在悠闲戏水,其中的大王子一时兴起,伸手举起弓箭一箭射伤了大天鹅的左眼,二王子紧跟着用箭将大天鹅身边的十只小天鹅一只一只射死,三人之后一路大笑着扬长而去,受伤的大天鹅后来游回到自己的巢中,发现巢中的杂草底下竟然还有一枚没有破壳孵化的天鹅蛋,就伤心的带着自己唯一幸存的孩子离开了圣水湖,千里迢迢的来到披云山下,后来据母亲说,她在披云山下云栖坞中的一个小小镜湖之中一边用心孵化着最后一枚天鹅蛋一边潜心苦修,终于化身成人,以独眼女巫的身份在披云山下的左近村镇中安下身来,并且将自己身内多年苦修来的法力全部注入到快要孵化成功的天鹅蛋内,所以在达芙罗自天鹅蛋里破壳而出时就已经是个脱离了雏鸟形态的婴儿样子。 但是没想到,正是自己出生时的婴儿样子,给自己惹来了一个天大麻烦,那时候松阳王府之中的赵王爷在全城百姓的逼迫下打算将自己三个刚出生的儿子中的其中一个送去会元寺中用三昧真火烧死的事情已经在松阳城中传扬的几乎是满城风雨,所以自然也就传到了在披云山上藏身隐匿多时的安罗伽王耳中,安罗伽王知道按照松阳府当地的风俗,最终被选中杀掉的只能是那个一出生就克死生母的赵业,所以他就在披云山下疯狂的寻找样貌和赵业有几分相似的新生婴儿,想要趁机将赵业自松阳王府之中偷换出来,最后,因为达芙罗的样貌与赵业最为相似而被他强行自母亲怀中抢去趁夜送去松阳王府之中将真正的赵业给换了出去 女贞子后来经常以独眼女巫的身份去松阳王府之中替老王爷作法祈福,趁机和自己的亲生儿子达芙罗见面,因为她是妖精,自然能够知道赵光和赵影就是前世害死她的十个儿子和伤了自己一只眼睛的人,所以她自幼就叮嘱达芙罗只要找到机会一定要杀了赵光赵影替他的母亲和十个哥哥报仇,而达芙罗因为一出生就有记忆,所以当然能够知道眼前的独眼女巫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母子后来在松阳城中一直耐心的等待着报仇的机会,没想到现在,终于真的被他苦心等到 “这么说,你心中已经有了该如何神鬼不知的杀了你两个兄长却不会惊动七劫城中的阿修罗族众的完美计划?”化身为鸢尾祎陀的那罗延天在多罗伽的墓碑前清眸流转的斜斜看他一眼,“只是毕竟是两个大活人啊,”他说,“就算是说他们两个在寝宫中闭关修炼什么绝世神功,想也瞒不住旁人多久,”他看起来一脸淡淡忧虑的垂眸思忖着说。 “废话,你和旃陀罗都有法力,不会变成他们两个的样子耍弄那些阿修罗吗?”他问,“怎么,一座阿修罗城的大礼还不够请动你们这两个自命清高的天神,你还想要什么报酬?” “安罗伽王,”他说,“在天庭众神对付安罗伽时,你要发誓不会放七劫城中一个阿修罗出去。” “成交,反正安罗伽死活也不关我事,” “那,你要我怎么帮你?” “少时我会以父亲安罗伽王显灵为名将他二人给骗来这里,你在墓碑前假扮安罗伽王显灵,他们见到父亲显灵一定会跪下行礼的,到时候两颗人头落地,还有什么难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四 弦月之夜 (三) 但是让达芙罗万万没想到的却是,那罗延天幻化成的这个鸢尾祎陀,在多罗伽的墓碑前虽然确是按照二人之前的约定施法幻化出了多罗伽王显灵的幻想,但是却并未趁着赵光赵影跪在他脚下行触足礼时一剑削下二人脑袋,只是施法让二人深眠不醒之后在附近随意找了个山洞将他们丢进去封印起来,他向达芙罗解释说若是自己刚才当真动手杀了二人,他们的灵魂就会趁机脱出凡胎逃跑,说不定会逃出冥界去跑去披云山上给安罗伽王报信,所以他觉得还是先将他们的灵魂困在凡身之中比较妥当,若是达芙罗执意要杀二人,也必须要等待安罗伽王被众天神诛杀之后,这可是他们之前事先就约定好的,达芙罗不能因为自己的私仇就任意违背自己曾经允下的承诺 达芙罗因为自己本来是个妖精,若是当真无故招惹得罪了天庭众神对他自己指定是没有一点好处,所以不得已答应了之前向鸢尾祎陀的允诺,等到安罗伽王死了之后再去处治山洞里那两个仇家,现在,按照之前的约定,七劫城的统治权已经是鸢尾祎陀和旃陀罗的了,只要二人化成了赵光和赵影模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多罗伽王的阿修罗宫殿之中享受一切荣华富贵。 那罗延天没有拒绝他的提议,在和旃陀罗一起化身成赵光赵影两个王子之后即光明正大的进入了七劫城中金碧辉煌的阿修罗宫殿,二人刚一回到宫殿就接到了安罗伽王自披云山上传过来的手谕,要他二人速速赶去披云山上,和他一起准备率领自己手下的白骨大军和披云山上的百万妖兵直捣南天门,攻占灵霄宝殿 那罗延天感觉到这是一个混上披云山去暗中行刺安罗伽王的绝好机会,而且也可以一并打探到手谕中提到的白骨大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因为手谕上没有提到达芙罗,那罗延天心中难免有些微微好奇,“既然安罗伽他知道你并非赵业王子,”他问,“为什么还要执意将你也一起带来七劫城中?” “现下正是用人之际,他觉得我武功高强,又有法力,留下来当个先锋将军也很不错,”达芙罗忍不住冷冷笑笑,“既然是阿修罗族的招兵买马,妖精总比神仙会被优先收买拉拢,”他说,“因为我不可能有赵业的前世记忆,他还特意编了个谎话,说我因为是难产,让生母受了血光之灾,所以被生母污血污染了灵台,前世记忆恢复起来自然要比二位兄长难些,”他冷冷笑道,“这就是中土之地常说的鱼找鱼虾找虾吧,妖精和阿修罗之间打起交道来,总比和那些天庭里的神仙要轻松容易的多。” “但是你必须给我记住,披云山上要是无端出现一只阿修罗军队,你和你母亲就可以立刻去六道轮回之中转世托生去了。” “你用不着那么激动,”达芙罗冷笑,“既然手中有了白骨大军,安罗伽他还要从七劫城中调兵做什么?” “白骨大军,听起来有些让人毛骨悚然的,” “放心,你看见了更会毛骨悚然,” “怎么,安罗伽王的军队当真那么可怕?” “当然了,你觉得你看见披云山中一堆臭哄哄的骷髅白骨,不想将隔夜饭给吐出来吗?”他问。 “哦?骷髅白骨,”那罗延天好奇,“难不成是中原之地常说的白骨精吗?” “不是,是枉死城里的那些冤魂,一旦被放出来,就会上赶的逃回人间,跑回各自的坟墓中去挖自己的身体,可是他们在枉死城中都那么长时间了,坟墓中的肉身早已成为一具骷髅白骨,可是他们不甘心,各自拉着自己的白骨去金光寺中乞求圆修大师帮他们复活,那个圆修自然是有办法将他们的灵魂和白骨给粘在一起的,但是也一定会要他们听命于他,做为他的白骨大军,帮他去和灵霄殿中的天兵天将打仗,你想想,枉死城中的冤魂总有几千万吧,虽然一堆骷髅架子的用处确实不是太大,但是既然有了那些个不要命的炮灰,安罗伽他还有什么理由牺牲七劫城里的众阿修罗族众?”达芙罗倏忽之间竟忍不住不以为然的嗤嗤谑笑起来,“谁让中土之地自来喜欢土葬,尸体腐烂了还剩下白骨,一群逃回阳间的冤魂在坟墓里挖自己那个早就变成白骨的身体,这场景想来也确是美妙,”他说,“就像是刑场上被斩首的犯人,人头落地之后其实不会立刻就死,落地的人头直着眼睛看着自己脖子之下的残尸,那该是种多美妙的感觉” “达芙罗,你犯口业了,”化身成鸢尾祎陀模样的那罗延天瞬间冲他横眉立目的瞪起眼来,“你现在是不是也想尝尝人头落地的滋味,”他问,“看看你那颗人头落地之后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彻底闭眼?” “哼,张嘴口业闭嘴口业,有本事割了天下人的舌头,只许你们这些当神仙的张嘴说话,” “你总是不明白,人嘴里长条舌头,是为了歌颂,不是为了诽谤,” “歌颂谁,天庭神仙,还是那些人间的国王圣人,反正轮不上我这样的妖精,对不对?”他问。 “一切能够成为凡人信奉的众生,都可以被歌颂,妖精又有什么不可以的?”那罗延天淡然笑笑,“莫要忘了,大自在天他,可是万魔之首。” “废话,他是你爹,你天天扯着嗓子歌颂他都没人管你,”达芙罗因为一直没看出来眼前的鸢尾祎陀是那罗延天所化,所以对鸢尾祎陀刚才的那句“大自在天”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太对的地方。 “但是,你别指望从我嘴里听见你爹什么好话,”达芙罗一脸蛮横的瞪着他说,“我虽然确是不会阻拦母亲供奉大自在天,因为那是她的自由,但是你也给我记住,我心里讨厌你们这些天神的很,我不干涉母亲供奉大自在天的自由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像你们一样,只允许众生都按照你们制定的规则说话,不在你们制定的规则之内的任何言语都被称为口业,”他说,“迟早有一天,我会在恒河边上建立起一个强大的王朝,在这个王朝里的任何人,都不必担心自己的任何言语被你们这样的天神称为口业” “好,很好,摒弃信仰,背叛天神的下场,你要是能够承担的起,就尽可努力的去建立你的强大帝国去,没人会阻止你的,” “一个不被天神统治的帝国,凡人和妖精不需要惧怕自己犯任何口业,没人胆敢以不敬天神,亵渎神明为借口指责任何人的言辞,没有一个神寺中的祭司胆敢强迫任何人去神寺的神殿中给那些个无耻的天神唱颂歌,不服从天神和祭司的命令,甚至对天神和祭司有任何一点点质疑都要下十八层地狱的鬼话在这个帝国中是欺骗不了任何人的,在这个帝国中,我看哪个天神胆敢指使自己神寺中的祭司和信徒将质疑自己的凡人当街乱棍打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四 弦月之夜 (四) 那罗延天现在显然是没有任何兴致对达芙罗耐心解释若是凡人心中对天神没有任何信仰和敬畏将会产生怎样的严重后果,因为他和旃陀罗很快就幻化成赵光赵影两个阿修罗王子的样子自七劫城中很快出发赶去了披云山上,到了披云山上之后才发现问题远比他预料的要严重的多,因为他现下终于明白当初婆利古大仙在占星台上发现的那团聚起在南天界东南方向的披云山下的阴煞之气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秘密就在披云山下的金光寺中 当初十八层地狱之中的众阿修罗罪魂逃走之后,大部分的阿修罗罪魂已经被七欲城中的钵利王送去转世投胎,但是当年被帕尔瓦蒂女神诛杀的多罗伽王手下的十二员大将罪魂却一直在三界中杳无踪迹,无可追寻,原来是趁机逃窜到中土之地来了,而且逃窜到中土之地来的这十二员大将罪魂,尽数全都躲进了披云山下的金光寺中。 金光寺中的住持圆修大师本是当年安罗伽王的心腹手下查魁将军乔装改扮,他将这些阿修罗罪魂私藏在金光寺中,吸了寺中十二个和尚的魂魄借尸还魂,因为在寺中秘密修炼能够将枉死城中的冤魂释放出来的阴邪法术而致使金光寺上空渐渐汇聚出一团阴煞之气,被婆利古大仙在占星台上发现异样 圆修大师身边的小掌事圆业一上来就直呼赵光赵影为“二位皇兄”,因为他本来就是当年被安罗伽自松阳王府之中偷换出去的小少爷赵业,以那罗延天的摩耶之力,这个圆业他自然是看不出自己的两个皇兄都是旁人以障眼法幻化而成,但是时间长了,老谋深算的安罗伽王可未必一点察觉不出来什么,而且浪卷流苏现在也正在披云山上,那罗延天担心,安罗伽王和浪卷流苏两个人要是当真连起手来,那后果可当真是不堪设想的很了。 当初在眼泪湖畔,那罗延天就已经看穿了这个浪卷流苏正是当年三眼四臂的大魔头水持,所以才趁着落裳攥着他手腕子时暗中将自己身内的太初之力灌注在落裳身上,在落裳攥住他手腕子的一刹消解掉了他身上的大半神力,当年他也是这样对待童护的,童护出生时本也是三眼四臂,生来身上就带着众神赐予的无边法力,但是被自己的表兄奎师那抱过一次之后身上的所有神力全都消失殆尽,他自然不知自己的表兄奎师那是那罗延天转世,因为童护本是毗阇耶在人世间的最后一世,此生完结之后就能回去毗恭吒宫殿之中继续当他的殿前守卫,但是因为童护出生时的刹帝利皇族早已经不敬天神不念吠陀多时,很多国家的国王甚至连摩奴法典都已经不再遵守,各个国家之间连年征战,杀伐不断,皇族之间为了争夺皇位自相残杀,刀兵相见,而且刹帝利皇族因为手中控制着一个国家的政务和军队,他们可以在人间大地上烧杀抢掠,为所欲为,手中没有刀剑也没有军队的婆罗门成为了刹帝利最先欺虐诛杀的对象,大量婆罗门僧侣被迫四处流落逃亡,侥幸留在自己国家的婆罗门僧侣也成为了刹帝利皇族的奴隶,为了活命不得不违心宣称自己的国王比天庭里的众神更有力量 生在这样一个时代的童护若是生来身上就带着无边法力,又自幼被他的父亲沙鲁瓦王教育的仇恨婆罗门僧侣,长大成人之后势必会和他的父亲一样大肆残杀自己国家中的婆罗门僧侣,犯下诸多杀梵罪孽,如此他此生完结之后必定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自己不能因为他是自己的属下而对他徇私枉法,网开一面,既然如此,不若在刚出生时就施法消解掉他身内一切法力,让他没机会去杀那些修行很深的婆罗门僧侣。 但是现在,中土即非天竺,水持也不是童护,自己这样做自然不是为了渡人,水持本是大自在天额间第三眼中的一团火焰所化,即是已然来到中土之地,最终的宿命也仍然是身体焚尽之后灵魂复归成湿华大神额间第三眼中的那团火焰,回到湿华大神的额间第三眼中,那个他最初诞生的地方,那罗延天知道自己如此对待他并非完全只是为了削弱安罗伽的实力,因为水持并非是出身安罗伽一族中的阿修罗族众,安罗伽的命令根本管不到他,自己心中真正担心的只是他会因为图拉西而再度成为三界祸患,图拉西现在已经成为毗恭吒宫殿中的神妃,她和水持之间只有一世姻缘,自己已经以娑哩迦拉摩石的形态和她举行了图拉西婚,图拉西婚象征着信徒和主神相互之间的忠贞和信任,这个象徽永世不能被打破,所以图拉西是不会再接受他的,不管他如何努力的想要取悦她,图拉西的心里都已经不会再有他一点位置,以他的脾气,暴怒之下一定会再次为祸三界的,所以他身内的所有神力都必须消失殆尽,如此才不至于给三界众生留下任何祸患,只是这个水持他现在占据的是东海龙宫之中的断风尘浪仙身,这显然是那罗延天眼下感觉到非常棘手的一件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五 武当血战 (一) 那罗延天对陀罗羯利王的军队为何竟然也会出现在披云山上一点也没有意外,他早听说当初陀罗羯利王为了幼子复生的事情让阿多那将军端着嗜血钵去杭州城中取待产孕妇肚子中的胎儿精血,但是谁想到嗜血钵在杭州城里让普渡山上的断恨圣尊一剑劈成两半之后用三昧真火给一把火烧了,阿多那也拖着被打断的腰腿一路狼狈逃回七苦城去。 因为嗜血钵没了,杀生大祭最终没有完成,苏羯罗仙人没有用起死回生咒让陀罗羯利王的幼子复生,陀罗羯利王因此上而对南天界中的神仙怀恨在心,一听说安罗伽王在披云山上算计着要打上灵霄殿去,就兴冲冲的派了七苦城中的百万阿修罗大军前来助阵。 但是现在,不管怎样,必须要先设法除掉安罗伽才行,因为金光寺后山中藏匿着的骷髅大军现下恐怕已经多达百万,中土之地盛行土葬,坟墓中埋着的骷髅白骨数百年都不会腐化,枉死城中的冤魂又不计其数,如此下去迟早会成为三界一大祸害,但是要想尽快除掉金光寺后山之中的百万骷髅大军,就必须要一支数量差不多相当的大军才行,可是忉利天上的天神大军又不能随意在中土之地现身,如此一来,办法还是只能在披云山上寻找。 安罗伽王忽然在裳千炽替他安排的寝宫之中身首异处,而且人头被头顶向下的安放在脖子上面,血案现场遗留下来一块晶莹碧透的玉雕腰牌,此腰牌是披云山上之物,而安罗伽一族的阿修罗本来有断头不死的密咒,此咒可使断头完好复接在脖子上面,起死回生,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将断头头顶向下放在脖子切口上面,只要头顶百会穴一碰到脖子切口,立刻会气绝身亡。 因为此密咒禁忌安罗伽王之前只是无意间在裳千炽面前提起过,而寝宫里遗落下的玉雕腰牌又是披云山上之物,所以查魁将军认定安罗伽王必然是被裳千炽派人暗害,勃然大怒之下当即下令让自己手下那十二员大将指挥骷髅大军攻上披云山来,和裳千炽火迸,裳千炽因为自己在披云山上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这群天竺阿修罗,却反而无故被查魁诬陷为杀人凶手,一怒之下命令浪卷流苏统率披云山上的百万妖兵血洗金光寺满门,屠尽金光寺后山之中那些百无一用的骷髅架子,化身为赵光赵影的那罗延天和旃陀罗在双方混战之中趁乱诛杀掉了查魁和赵业,赵业至死都没明白过来自己为何会在混战之中被两个亲生兄长失手误杀。 等到双方混战结束,查魁手下的十二员大将无一幸免,百万骷髅大军全军覆灭,金光寺满门被屠杀殆尽,陀罗羯利王的百万阿修罗大军一看情势不妙,即刻自披云山上一阵风似的尽数逃跑的干干净净,返回七苦城中去向陀罗羯利王报信,那罗延天和旃陀罗悄然变换成两只小妖隐身在裳千炽身边,而裳千炽在清点对方尸首时虽然没看见赵光赵影二人尸体,但是因为一心以为这二人必定是趁乱逃下披云山去跑回七劫城去了,所以根本就没有太过在意。 安罗伽王的祸患至此彻底清除,那只无甚大用的炎晶球也让裳千炽从安罗伽王的寝宫中搜查出来用剑给斩的粉碎。 但是那罗延天知道,事情至此为止还远远没有彻底结束,因为他在披云山上的天牢中发现了一男一女两个道法高深的散仙,向看守天牢的妖兵仔细打听之下才知道这一男一女两个散仙一个名叫沈玉一个名叫芍药,那罗延天虽然不知道裳千炽他将这二人无故弄上披云山来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但是因为浪卷流苏他现在已经成了披云山上的兵马大元帅,那罗延天恐怕,当年水持亲率百万阿修罗大军攻打吉罗娑山的事情只怕在武当山上又要重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五 武当血战 (二) 虽然安罗伽王死了,赵光赵影跑了,裳千炽和阿修罗之间的联盟成了三界中的一个天大笑话,但是不管怎样,他对浪卷流苏的身世还是非常有兴致的,很喜欢在寝宫里听他跟自己说说当年的水持和图拉西之间的恋爱八卦。 虽然现在只是在霸占着一只东海龙精的仙身,但是水持唯一不变的还是对自己是湿华大神额间第三眼中的一团火焰所化这个事实非常排斥痛恨,更加对那罗延天对自己的妻子毗羚陀的所作所为感觉到气急败坏,义愤填膺,这样持续不断的痛恨怒火竟然自圆满时代一直燃烧到今天,水持觉得自己现在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复仇,向湿华大神,那罗延天,梵天,天庭中的一切天神,大地上的一切仙人复仇,三相神和忉利天庭上的所有神仙是世人口中公认的一群坏心眼的神仙,为了维护他们自己所定义的正法,他们什么非法的事情都干的出来,还大言不惭的说在必要时候,可以用非法手段维护正法,为了终结罪恶,可以不择任何手段。 但是,什么才叫正法,什么才叫非法,什么才叫正义,什么才叫罪恶,一切的规矩和定义都是那些神仙下的,不管这些规矩合不合情理,三界众生都要无条件遵守。 但是,那些神仙自己却可以随心所欲的打破这些规矩,在传说中的湿华之夜,大自在天就曾亲手打破当初他和那罗延天,梵天一起制定下的生死轮回铁律,一脚踹跑阎摩,赐给了他的信徒摩根德耶永生。 但是从水持自大海中出生的那一天开始,这些三相神定下的规矩他就要和三界之中的一切众生一样无条件的忍受和遵守,他要忍受天神借着搅乳海的机会从海神宫殿里抢走那么多的奇珍异宝,他要忍受自己的姐姐拉克什米女神经常被那罗延天冷落在毗恭吒宫殿之中,孤单度日,他要忍受自己的五位飞天姐姐为了那罗延天和拉克什米姐姐反目,他要忍受因为自己在阿修罗中称王,身为王仙之女的毗羚陀在嫁给他时被众神以仙人之女不能嫁给阿修罗王的规矩百般阻止刁难。 他还要忍受自己是湿华大神额间第三眼中一团愤怒火焰所化的这一事实,这个事实让他无时无刻不在质疑自己生命的本质。 他最后自心中油然而生的,一统三界的野心竟然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湿华大神的一部分,他是一个自由的,比湿华大神更要强大的独立生命,而最后,他确是也成功的证实了这一点,证据之一就是他在率军攻打吉罗娑山时趁乱从吉罗娑山上劫持走了帕尔瓦蒂女神,而且还将她封印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山洞之中百般挑衅咒骂,他这样对待一个温柔美丽的女神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她夫君的一部分,不然,他本该爱上她才对,但是他那时却恨不得想要一刀将她杀了。 但是毕竟,一刀将帕尔瓦蒂杀了,将会彻底激怒湿华大神,牵连到养父全族,以湿华大神那个火爆子脾气,一怒之下灭了海神全族的事情也未必干不出来。 水持不愿意牵连自己的养父,所以他后来只是一直将帕尔瓦蒂囚禁在山洞之中,自己在战场上施法幻化出来自己将帕尔瓦蒂绑在战车上暴打欺虐的幻象,希望以此来迷惑住湿华大神,将他打败。 但是,因为那罗延天是摩耶之主,他施法幻化出来的摩耶幻象可以迷惑住三界中的一切众生,但是三界中的任何人幻化出来的摩耶幻象却都不能迷惑住他。 之后的事情,三界众生一个个的全都很愉快的看得清清楚楚,那罗延天打破了水持幻化出来的摩耶幻象之后,湿华大神震怒之下化现出了自己的大楼陀罗法相,用手中的三叉戟将水持杀死在吉罗娑山下。 水持死后灵魂被阎摩派人抓去了十八地狱之中在第六层地狱中受了很长时间罪,后来经过阎摩裁决,他将被送去饿鬼道中投胎,但是投胎成饿鬼,自己还怎么去找已经成为图拉西女神的毗羚陀恋爱,她会嫌弃他的,所以他后来逃出了十八地狱,一个人孤魂野鬼似得在大地上四处游荡,有一日终于游荡到象山之中,被一只正躺卧在大树下准备产崽的母鹿身内的佛光引诱着想要去母鹿身内夺胎,但是谁想到因为母鹿身内的胎儿有佛光附体,他自母鹿身内夺胎失败之后,却偏巧在象山中发现了断风尘浪的仙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五 武当血战 (三) 当然,对裳千炽来说,这世上又岂有白听的故事,现在安罗伽王已死,裳千炽这枚势力强大的棋子自然就会被浪卷流苏不动声色的顺利接手过来,所以最近一段时日以来浪卷流苏,或者干脆直接叫他水持好了,这个水持可是一直在他的耳朵根子上没少了嚼武当山的舌根子,毕竟在武当山上的天牢中当了五百年失去自由的小囚犯的日子一直被裳千炽看做是这一辈子里的最大羞辱,所以只要水持的三言两语,裳千炽就已经雄心勃勃的在披云山上集合起百万妖兵,准备向武当山方向进发,发誓要先灭武当山,再打灵霄殿,耀武扬威,一统三界。 而且这一次裳千炽是准备将正在披云山天牢中关着的那个沈玉真人也一起带去武当山下的,最好连那个芍药姑姑也一起带上,因为三凶五逆大阵的布设之法自己之前已经在天台山上自劫天,劫光,耀辉和展风千浪那里学的差不多了,而沈玉真人现在也正在自己手上,到时候,只要用沈玉真人来祭三凶五逆大阵,还怕真武帝君那只老牛鼻子从三凶五逆大阵之中活着跑出来不成? 而且偏巧现在五方佛主中的四个都正在武当山上聚齐,当真是神仙难救该死的鬼,连这四只老秃驴也一起算上,反正那个芍药姑姑她既然先后嫁了两个男人,那平日里给两任夫君掌勺的手艺也该是很不错的,那就让她在武当山下当众架锅烧水的给众小妖们煮饺子吃啊,只是不知他披云山上的小妖平日里到底是喜欢吃牛肉馅饺子还是驴肉馅饺子, 半月之后,裳千炽已经在披云山上做好了最充分的战斗准备,他和浪卷流苏各自带领一只妖兵大军兵分几路向武当山上进发,那罗延天和旃陀罗二人化身成两只不起眼的小小妖兵一路上混在一支行进速度稍稍快些的妖兵大军之中,而这支妖兵大军的先锋副帅,正是随缘的义妹,今年模样看起来才刚二十岁不到的云水霓裳公主。 似出水芙蓉一般亭亭玉立,被称之为大理第一美人的云水霓裳可能一直在心中疑惑为何自己只是奉义兄之命来披云山上当裳千炽的妖兵副帅,却才一到披云山上就有两只不知名的小妖上前来对她行合十礼,非佛门弟子之间行这样礼节的习惯据说只有在天竺才很盛行,因此上云水霓裳心中一直以为,这两只小妖大约是在天竺混不下去了,才跑到中土来给裳千炽这样的小山大王当差。 裳千炽和水持各自率领的一路精锐妖兵,不到一月就已经浩浩荡荡的兵临武当山下,真武大帝命令山上弟子全力准备迎战,四位佛主也在武当山上仔细做好迎战准备,而恰在此时,忉利天庭上的百万天兵和吉罗娑山上的数千妖魔鬼怪已经先后赶来武当山上,沈水云深这时也刚巧自天竺返回,双方军队在武当山下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当初那罗延天和旃陀罗在离开七劫城时已经一并将娑萝郡主,塔拉和祭主仙人一起带离了七劫城中,二人顺势还将躲藏在七劫城中的多耶羯梨婆罪魂给收在玉瓶之中等候处治,只是半路上那罗延天要祭主仙人和塔拉将娑萝郡主护送回武当山上,自己和旃陀罗一起去披云山上打探消息,祭主仙人和塔拉将娑萝郡主送回来武当山上之后就返回忉利天庭去了,娑萝郡主一直在沁莲禅院之中被那罗陀和七仙人精心看护着,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她的记忆还一直没有恢复,记不起眼前的任何一个人到底是谁。 因为帝释大人的请求,真武大帝命令武当山上的弟子尽数退到后山之中,四位佛主也各自带着身边的护法弟子退到了紫云峰上的紫云殿中,将战场让给忉利天庭,湿华大神数日前已经只身前去了武当山上最高耸入云的天柱峰上闭目禅定,吉罗娑山上的数千妖魔鬼怪在指天峰下守护着他们的主神。 但是在所有真武大帝的座下弟子中,唯有刚自天竺回来武当山上的沈水云深没有听从真武大帝命令退去后山之中,因为沈水云深发现自从那个大理公主出现在两军阵前,花梨她就鬼迷心窍的背叛自己跑到了这个一身戎装的大理公主身边,成为她的属下,这是让他心中最不能容忍的一个极端挑衅,一水云平因为担心沈水云深会在两军混战中有个什么闪失,所以在亲自禀明真武大帝之后也自后山之中跑来两军阵前,毕竟刀剑无眼,师兄弟二人在两军混战之中好歹也是有个照应。 但是在两军混战之中,沈水云深着实是不敢和眼前这个模样看起来才二十岁不到的大理公主云水霓裳对战,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如此年少的大理公主竟然一出手就是一股风卷残云横扫千军的无边太初之力,一时气愤之下竟然将心中怒气全都撒在了花梨身上,既然身为无量净天上的娑萝郡主的禅水花梨曾经叫他师父,那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娑萝郡主她敢和自己的师父对打,自己这个当师父的完全可以一剑挑了她双腿青筋作为惩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五 武当血战 (四) 披云山上的百万妖兵和忉利天庭上的百万天兵天将在武当山下大战了七天七夜之后仍旧是胜负难分,但是混战中,云水霓裳就像是被一阵自天柱峰上四散流散出的太初之力引诱着一般,只身一人不管不顾的一路冲杀上天柱峰去,天柱峰下数千妖魔鬼怪见到她都纷纷避让一旁,她一个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寻着身边若隐若现的太初之力擎着手中玉剑一步一步的来到天柱峰顶,在那里,她终于看见了他,在阵阵冷风中闭目禅定的大自在天 阵阵冷风吹散着他被肩的长发,淡青的额头点染着三道象征生命死亡和轮回的纯白圣印,他以毒蛇为项链,水月菩提子为胸前璎珞,他的臂膀上满是随风飘散的圣灰,腕子上是斑驳的水月菩提子手串,他以虎皮为裙,脚上戴着银链,他的发髻中栖身着纯净圣洁的恒河女神,头上一弯新月,据说是月宫天子旃陀罗的化现 他身边那只三叉戟据说只有他自己和他的妻子才能够举起,三叉戟上的菩提子念珠和手鼓,象征着他是正在一天一天悄然流逝的时间的主人。 云水霓裳的眼中溘然滚落下一颗清澈的眼泪,因为她和眼前这个在天柱峰上的阵阵冷风中闭目禅定的男人之间的一切前尘旧忆,已经在她瞬间纷至沓来的纷扰记忆中一一浮现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神,仙,妖,魔,都十分喜欢留恋凡尘,或许是英雄时代的凡人还远没有黑铁时代的凡人那样奸邪和狡诈,阴暗和堕落的缘故吧,反正那个时候纵使是诸如创世神梵天大人那样高高在上的尊贵大神,也会在每一个季节轮回中那个十分被大地上的众生狂欢而又雀跃的时刻,也就是浪涛汹涌的恒河之畔的大地上又已经一如往日的日渐蔓延出日落时分阳光洒落恒河之水时,那晚风轻拂中的波光涟漪一般一浪一浪浩浩无垠的莹润饱满的金黄色稻穗的颜色时,毫不矜持吝啬的亲率三十三天千万神佛仙圣一起降凡人间来和恒河之畔的大地众生一起分享称颂这天地之间最幸福美满的清平盛世,众神在这一刻总是会因为一时兴起而胡乱赐福众生和大赦天下的,因此上在三万三千年前的那一次恒河之畔的胡乱赐福和大赦天下中,梵天大人就十分随心所欲的失口赦免了阿修罗族之中最穷凶极恶的安罗伽阿修罗王昔日里在天地之间所造次下的一切残暴恶业,并赐福他的儿子多罗伽阿修罗王将是天地之间第一勇将,除非是湿华大神和萨蒂公主所生的儿子,否则天地之间,将不会有一人能够打败多罗伽,即是湿华大神本人,也不例外。 众神听了之后心中暗暗觉得好笑,湿华大神和萨蒂公主,那本就是一对从成亲之日起就从未被天地人魔四界众生祝福和看好的荒唐恋人,尤其是在他们成亲当日,萨蒂公主的父亲,澹台仙人就曾经一度十分恼怒和反对,甚至在盛怒之下根本就没有现身女儿的婚礼,更是连女儿女婿都一起拒之在自己的宫殿门外,声言二人若是执意成婚,自己从此以后就只当是没有这个女儿。 但是萨蒂那时却一心一意的只想要和她的夫君在一起,因为她那时已经在恒河之畔独自一人痴痴仰望他孤身一人寂然落寞的打坐在喜马拉雅大雪山最峥嵘美丽的吉罗娑峰上的挺拔身影很久很久了,在吉罗娑峰下第一次抬头仰望着山峰上那个落日余晖下的俊美身影时,她几乎瞬间感动的潸然泪下。 她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他双眸阖闾时那青黛色的入目剑眉和深黄色的卷曲长发在他的额头和脸颊上所凝结成的淡青色的美,那大约就是烟雨伴霓虹七彩,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唯美和清逸在他一点朱砂的额头眉间,剑眉微敛的阖闾双眸,妖孽妩媚的水嫩脸颊,淡青如水的庄严轮廓和挺拔俊美的清净身影上的最完美剪影和诠释吧,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水墨丹青的无情天地,怎敌得过你吉罗娑峰上恍若隔世的一抹淡然黄昏中那一剪寂然落寞的仙姝媚影,落霞与孤鹜齐飞的一瞬,时间悄然的自清凉如水的寂寞晚风中荏苒流逝,晚风中,她看见他在浮云澈水的淡青烟水中温柔似水的淡然睁开双眸,那一双清澈深湛的湛蓝色双眸,慈悲怜悯的寂然凝望着吉罗娑峰下,恒河之畔的三千红尘世界,那仿佛注定是他将用一生一世去永恒护佑和守卫的花开花落的凡尘,四季轮回的大地,但是,那却仿佛注定是他注定要以倾尽自己一生一世的悲伤和痛苦为代价的一生一世的护佑和守卫,因为,天地不仁,四季轮回花开花落,道法无边,浮生寂灭生死一念,所以,含眸凝睇的一瞬,她看见他湛蓝色的清澈双眸中冷冷清清的寂然滚落下几颗逝水的清泪,许是因为他的眼眸之中已经溘然收留下这红尘大地上的太多太多爱恨苦孽和恩怨夙仇吧,那一双蔚蓝色海洋一般的深湛清眸之中淡然滚落下的几颗逝水清泪,最终在清凉如水的袭袭晚风之中溘然坠落下吉罗娑峰下的千仞悬崖,滴落在清波汹涌的恒河之中,随着滚滚东逝的恒河之水,悄然无声的随波漂流到恒河之畔的萨蒂女神轻轻拨弄在恒河清波之中的一双洁白玉手指尖。 萨蒂那时还不知玉指间这几颗晶莹如水的宝珠是从哪里来的,她只是一心想要顺流而上,将它们安然归还给它们的主人,她因此上而在恒河之畔整整孤身跋涉了三十三天,但是,吉罗娑峰下那望尘莫及的惊鸿一眼,已经溘然注定了那恍若是生生世世的红尘孽缘。 那时候的她,身为恒河之畔繁华盛世的澹台帝国圣王澹台仙人幼女,是一个三界之中身份无比尊宠荣耀的帝国公主,但是,那个男人他那时,却正是一个因为触怒梵天大人而被从天庭流放到大地上来赎罪受苦的杀梵罪人,他被罚换下华丽璀璨的锦袍宝冠,只以荆钗束发,蕉叶蔽体,青藤束身,青灰敷面,众神在他浑身上下涂抹上青灰兴许只是为了不让世人看见他妖孽俊美的本来面目,因为他是被众神流放到人间大地上来流浪赎罪的,不是来沾花惹草招蜂引蝶的,把他打扮的落魄一点,总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他脖子上的念珠和手腕上的珠串并没有被一并解除下来,因为他毕竟是灭世之神,身上一件护身法器都没有,梵天和众神都免不了要被三界众生说闲话的。 其实三界众生,即是连西天极乐佛主,灵霄宫玉皇大帝,弥罗天三清道祖,凌霄殿天帝大人和天地间漫天神佛仙圣,仙精妖孽,甚至是自来与天界众神不睦的各路妖魔鬼怪,无一不知湿华大神被众神流放下界的隐约真情,左不过是因为梵天大人他一时冲动之下不惜僭越父女人伦,执意要和自己的亲生女儿成亲,湿华大神他看不过眼,抽出胯下宝剑劈手照着梵天大人头上就是一剑,梵天大人大怒之下才不顾众神劝阻断然下令将湿华大神流放去下界受苦,众神拗不过梵天大人,只好照办,但是大家心中也着实一个劲的责怪湿华大神多事,人家当爹的要娶自己女儿,这本来就是梵天大人父女之间的隐秘私事,湿华大神无事不在化自在天上好好清净修行,怒气冲冲的跑来梵天大人家里管这档子私密闲事干什么,闹到现在事情在天上地下曝光抖落个干净,梵天界众神的脸面,想是在三界之中早就丢的尽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六 天地为鉴 (一) 但是对湿华大神来说,被众神流放到大地上来流浪赎罪对他到确是算不上是什么吃苦受罪的大孽,因为他自来就喜欢一个人孑然一身的在人间大地上浪荡江湖,天涯浪迹,他时常会在午夜时分出没流连在恒河之畔的荒坟墓葬之间,也时常会隐身在刀兵血影的杀伐战场,亲眼看着昔日的繁华王城转瞬之间就被凶凶烈火焚烧成一片尸横遍野的断壁残亘,若是不及时将那些血肉模糊的凡胎肉身用泥土掩埋起来,不消百年,恒河之畔即会堆积淤满上千千万万残骸枯骨,这些枯骨无一不是世间凡人亲手所造,但是,这些不应该的记忆,还是应该及早从他们的心中消去才好,十八地狱的苦虽然迟早要受,但是那总该是在他们下去十八地狱之后才对,至少活着的时候,还是该让他们稍稍快乐一些的,这尸山血海之中的唯一一点点短暂快乐,任谁也没有理由取走。 将凡尘俗世间一个又一个被血洗的王城里外千千万万的横尸一一在恒河之畔的泥土中耐心的掩埋完了,他开始在恒河之畔寂然打坐下来静心修行他的瑜伽心法,天界众神自来只修行天人合一的《奥义书》和《吠陀经》两本心法秘籍,唯独湿华大神在静心修行《奥义书》和《吠陀经》之余,又独自开创出道法自然的瑜伽修行,许是看多了人世间太多太多恩怨夙仇和爱恨苦孽,他的深湛双眸在阳光普照的恒河之畔淡然寂静的深深阖闾起来,跨越七海的海风温柔的抚摸在他身上,温柔的抚摸着他玉碗上暗香浮动的三曼多陀罗手串,温柔的拂动着他额角鬓间那一绾浮云逝水的淡黄色卷曲长发,他脖子上垂挂着的一串沉香念珠本是梵天大人所赠,是众神在人间大地上降妖伏魔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降魔护身法器,但是他却只将这串念珠似绿松石项链一般的随意垂挂在自己脖子上面,那念珠上的法力早已被他施法封印住了,因为他从未曾与三界之中任一妖魔鬼怪为敌。 他以为自己在恒河之畔静静的阖闾修行就不会似众神想象的那样无端沾花惹草和招蜂引蝶了,但是,恒河之畔隔三差五的漓漓细雨却总是在四季轮回的时光荏苒之中悄无声息的滴滴敲打在他身上,身上的青灰一滴一滴的自他寂然落寞的俊美轮廓上悄然洗落,一同洗落下的还有他对身后这个掌心之中紧紧攥携着他的几颗清澈眼泪的温柔女人那不同寻常的非凡戒心,其实,那本就是不应该的,即是她是众神派来捉弄戏耍他的女人又能怎样?众神在天庭里清闲懒散惯了,拿一个被流放到凡尘大地上流浪赎罪的犯人来寻个开心本来也不是件罪大恶极的荒唐事情,只是,若是自己当真爱她,又怎能放任她就这样在身后一日一日的苦心追随着自己,一个被众神流放下界的天庭犯人。 “我只是想嫁给你,”她在恒河之畔跨越七海的晚风之中意乱情迷的痴心看着他说,看着他青丝半掩下寂然阖闾的深湛双眸,看着他晚风轻拂下棱角分明的轮廓和庄严俊美的剪影。 “我是个犯人,”他说,“五百年流浪赎罪的惩罚,你没耐心等的。” “可是不嫁给你,就是无间地狱,”她说,“那是生生世世的苦刑惩罚,永世求出无期。” “我现在的样子像个落魄的妖孽,”他淡然的睁开双眸,“嫁给了我,你会失去父亲。” “可是不同意让我嫁给你,他就会失去这个女儿,而且,是永世的失去她,听明白了,我说的是永世。” “那么,就按照凡间的规矩,”湿华淡然的微笑着说,“我该虔诚的跪在你的膝下,心存感激的真心的向你求婚,”他说,“感谢你恩赐给一个犯人去爱的机会,”他虔心的跪拜在她的脚下,“从今以后,我的一切都奉献给你了,”他说,“只要你肯每天恩赐给我一盘白饭,一碗清水,一个感激你恩赐给我白饭和清水的机会”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六 天地为鉴 (三) 兴许在湿华自己看来,一个对自己很不友善的仙人岳父的寿宴,自己本来就是没必要去给他捧这个场去的,但是在萨蒂公主看来,这却是自己这辈子都从没有经受过的极致羞愤,因为她的父亲在自己的寿宴上遍邀了天庭里的所有神佛仙圣,甚至是十八地狱里的阎摩罗王都带着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携着寿礼来了,但是在寿宴上却独独缺少了自己的女儿女婿,这简直是极端的挑衅,挑衅,再挑衅,萨蒂知道父亲的每一次寿宴大约都要邀请众神酣畅淋漓的在王宫里面吃喝玩乐上足足一百年之久,但是,她是不会让他们这一百年在酒池子前衣冠不整的开怀痛饮多酣畅淋漓的,非但如此,她从寿宴开始的那一刻起,就一心一意的想要这场喜宴因为自己,而瞬间变成丧宴。 于是,在几天之后一个阳光普照的温柔午后,萨蒂像往日一样的在恒河之畔专心致志的精心梳洗打扮自己起来,湿华那时因为正在不远处的一片稻穗波浪里面辛勤的帮助一家好心收留他们的农夫割着稻田里的谷穗,因此上根本就没发现自己的爱妻在恒河之水的倒影里面精心梳妆好自己之后,已经悄然的将腰间佩戴着的装载着那几颗晶莹清澈的滚圆眼泪的小小香袋轻轻自身上取下以后,黯然悬挂在稻田边上一株遮天蔽日的大梧桐树上,之后,她默然转过身去,趁着夫君不备,一路上泪流满面的匆匆逃回父亲的宫殿里去。 她始终是个任性的女人,一个骄傲的公主,只可惜,等到湿华自恒河之畔一路上风尘滚滚的飞奔来澹台帝国的皇宫大殿中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萨蒂愤怒之下竟然当着自己的父亲和天庭众神的面前以火瑜伽断然焚毁了自己身为澹台仙人女儿的娇美身躯,她的父亲虽然没能阻止她嫁给湿华,但是最终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痛失了这个温柔美丽的女儿。 湿华愤怒之下一剑斩下了澹台仙人的脑袋,并且眼睁睁看着那颗又圆又肥的蠢脑袋滚落在皇宫大殿中的祭火堆中烧成一捻飞灰,众神惊吓之余赶紧向毗湿奴大神求助,后来在毗湿奴大神的请求下,湿华施法给澹台仙人的脖子上安上了一只山羊脑袋,之后,他黯然俯身抱起他的妻子,在众神的惊怒之中无可眷恋的转身离开澹台帝国的皇宫大殿,顺着恒河圣水滚滚逝去的方向疯狂的四下流浪,他许是一直不肯相信自己的妻子真的已经死了,每每有天庭里的神佛仙圣在大地上找到他时,他总是连眼都不睁的就挥起手中长剑,剑尖直指着对方的脖子,而且不偏不斜,正是激斗中最容易被一剑封喉的那个地方。 后来也不知道到底是过了多久,许是三百年吧,湿华在抱着妻子四下里漫无目的的落魄流浪中不知不觉的已经闯到须弥山上,这对他来说自然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因为世人皆知,须弥山上的湿华之舞,即是毁灭整个世界的灭世之舞。 众神震惊之下纷纷赶来须弥山上希望能够阻止住他,但是已经极尽疯癫愤怒的湿华哪里还肯听进去众神半句劝阻,若不是毗湿奴大神趁他不备从一旁陡然冲出来将他摁倒在地,这世界只怕是当真又要重新来过一次了。 湿华从心里本来就从未想过要与毗湿奴为敌,而且萨蒂死了,众神也本没必要替她悲伤和流泪,因为她只是他一个人的,失去自己最爱的人的痛苦,在这世界上,也只有他一个人才有资格承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六 天地为鉴 (四) 毗湿奴后来劝说湿华放下了怀抱之中萨蒂公主的身体,随即以手中的妙见神轮将萨蒂的身体在须弥山上断碎成五十二块抛下红尘大地,萨蒂的五十二块身体碎块在红尘大地上化成了五十二颗璀璨闪耀的小小圣石,湿华眼看着昔日恋人的身体已经在妙见神轮之下无可挽回的回归天地,前缘尽散,心灰意冷之下,在五十二颗璀璨闪耀的小小圣石散落在红尘大地上之后,亲手在每一颗圣石落地的地方都建起了一座萨蒂圣寺,供人虔心上香朝拜。 在五十二座萨蒂圣寺全数建成之后,他决心一个人独自前往喜马拉雅大雪山中的一座深山洞府之中潜心苦修,从此再不过问红尘俗事,临走之前,他黯然自恒河之畔的大梧桐树上伸手取下那只装载着自己几颗堕落尘世的红尘清泪的小小香袋,他将香袋中的几颗滚圆泪珠黯然抛落在烟雨苍茫的千仞吉罗娑峰上,他前去潜心苦修的深山洞府其实就在这座吉罗娑峰上,这是喜马拉雅山上最为高耸入云的一座山峰,当日他在这座奇耸山峰上安心打坐清修,就是为了能够不被这世间任何一个众生看到自己,也是为了自己能够安心的阖闾双眸,不去轻易的执迷于世间万物的空色之幻,因为身为灭世之神,他本就不该对世间万物动情。 因为,天道无情,而在世人眼中,神的旨意,就是天道。 但是,不知为何,他现在却在吉罗娑峰上如此执迷不悟的俯身贪看着自己的脚下,因为在他脚下清香湿润的柔软泥土之中,已然悄无声息的默然生长出几株嫩绿色的菩提树芽,那是被自己亲手深深埋葬在脚下泥土中的红尘清泪在他的脚下似生命的种子一般艰难的生根发芽,开枝散叶,大地上的菩提神树千千万万,独独吉罗娑峰上这几棵枝繁叶翠的菩提神树,结出的种子似一颗一颗晶莹清澈的滚圆泪滴样子,这大约就是世人传说中的水月菩提子树吧,没想到,那竟自是自己的眼泪所化。 湿华后来亲手采下树枝上的二十四颗水月菩提子,用青藤串成两串珠串轻轻戴在自己腕上,之后,就毅然决然的走进深山洞府之中潜心苦修去了,只是那座深山洞府从此之后就有了名字,至少在湿华心里,他走进去的,是水月菩提洞府,一个既然进来了,许是从此以后就再没打算出去的清净地方,是啊,若是当真能够修行去自己对一个逝去的女人恋恋不忘的执迷不悟和欲念,那他从此以后,也自然是无须再出去的了。 一年又一年,神山上,风流云卷,恒河畔,花谢花开。 转眼三千年时光荏苒,那时的萨蒂仙女,已经轮回转世成喜马拉雅雪山之神的幼女,无忧公主。 在湿华入喜马拉雅大雪山中的水月菩提洞府之中潜心苦修这三千年荏苒时光之中,天庭上最不胜烦恼的反而是众神之中最尊贵无比的梵天大神,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自己当日在恒河之畔一时冲动下的那个亲口赐福,既然身为众神之主的梵天大人当日已经亲口赐福了多罗伽阿修罗王三界之中第一勇将,除非是湿华大神和萨蒂公主所生的儿子,否则天地之间将无一人能够将他打败,纵是湿华大神自己,亦不例外,那后面的事情也竟自是可想而知的了。 多罗伽在湿华入喜马拉雅大雪山苦修之后不久就悍然率领阿修罗族大军一举攻上天庭,将三十三天上千亿天兵天将悉数给打了个兵残将败,落花流水,天庭第一骠骑大将军火神阿耆尼亲率十万天兵天将迎战阿修罗族,不上七日就被打的丢盔弃甲,落荒而逃,阿修罗族中的贼匪恶霸趁机在三界之中肆意奸淫掳掠,三界之中顿时一片大乱,四海龙王见状也纷纷趁机浑水摸鱼,起兵反叛天庭,而天庭众神之中竟无一人能够打败多罗伽这个凶猛狂贼,因为湿华大神现下正在喜马拉雅大雪山中潜心苦修,而且已经修入定境,虽然现在萨蒂公主已然转世成雪山之神幼女无忧公主,但是,该怎样才能让湿华大神从定境之中清醒过来呢? 梵天后来思虑再三,最终还是速速的派遣自己的幼子爱神欲天携带着自己的花箭前去喜马拉雅大雪山吉罗娑峰上的水月菩提洞府之中一箭将湿华大神射醒,只要他从定境之中醒过来了,必定会执迷不悟的疯狂痴恋上萨蒂公主的转世无忧公主,那简直就是一件不容置疑的事情,至少是在梵天看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七 执念前缘 (一) “你是谁,还不赶快从我身边走开,打扰苦修的人修行,是要遭天谴的。” “我想要嫁给你,”她说,“众神亲口告诉我说,你是我前世的恋人。” “住嘴,你这个愚蠢的女人,这些话,你根本就不该对一个苦修的人说。” “可是大神,我已经爱上你了,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她说,“我有众神的赐福,你赶不走我的。” “住嘴,不许胡说八道,你再不离开,我现在就提起你来从这座吉罗娑峰上直扔下去,吉罗娑峰下悬崖万丈,你的骨肉,会化作山中豺狼虎豹口中一顿饱食,若是吃掉你之后就不再去捕食山中的山鸡野兔,倒也算作是你的一番功德,”他说。 “可是大神你怎么忘了,我是女神,会驾云的。” “既然身为女神,更应该断却七情六欲,在喜马拉雅山上潜心苦修。” 众神深深的有些失望,萨蒂公主转世了,湿华大神从定境中清醒了,本以为二人在众神的赐福下恋爱成亲之后,那个被漫天神佛期盼已久的湿华之子,很快就可以从无忧公主的肚子里生出来了,但是没想到三千年时光荏苒,而今的湿华大神已经是吉罗娑峰上一个无欲无求的苦修者,好在那个狂贼多罗伽现下已经被他老爹派人押着回阿修罗界娶妻生子去了,暂时对天庭的威胁已经不那么大了,至于湿华大神和无忧公主,还是就此放手任随他们去吧,道法自然,诸事随缘,本来这世间缘法,也一样是顺其自然,断然是逆天强求不来的,只是可惜了这一对曾经是那样不离不弃生死相许的痴男怨女,她顺着前世的懵懂记忆在吉罗娑峰前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而他,如今却已经成为了一个无欲无求的苦修者,他不是不再爱她,而是一个苦修者,已经没有执念再爱 “你为什么还不走,”他背过身去不再看她,“你该知道,身为女神,即是自己不愿苦修,也断然不该打扰别人苦修。” “我知道自己错了,大神,”她在吉罗娑峰上一脸无辜的低头悔悟着说,“我愿意从此以后换下身上这身华丽的罗衫锦裳,洗去脸颊上的胭脂水粉,和大神你一样成为吉罗娑峰上的苦修者,”她说,“还请大神你大发慈悲,收我为徒。” “很好,既然你决心苦修,我自然会收下你的,”他淡然的清净侍立在吉罗娑峰前的万丈悬崖上面,“吉罗娑峰上浮云积雪,我这件蕉叶披风,你拿去披在身上,”他说话间已经轻轻的伸手自身上褪下那件破旧不堪的蕉叶披风,头也不回的冷冷丢弃在她脚下,“但是你必须知道,我这个师父是很严厉的,”他说,“迟早你会后悔的,后悔拜我为师,”他在吉罗娑峰上浮云澈雪的万丈悬崖上面怅然若失的淡然阖闾上一双深湛而又清澈的湛蓝色双眸,“或许,最终后悔的反而却会是我,”他说,“因为我明知你不是真心悔悟苦修的,但是,却最终还是将你留下来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七 执念前缘 (二) 在吉罗娑峰上亲手换下自己一身簪环玉饰和罗衫锦裳,在飞瀑流泉之中亲手洗尽脸颊上的胭脂水粉和桃花青黛之后,无忧公主才终于痛彻心扉的幡然悔悟到,原来对一个自幼在皇宫御园之中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娇贵公主,在寒风苦雨之中潜心苦修,真心是件苦不堪言,狼狈不堪的事情,她如云似水的青丝长发在吉罗娑峰上的寒虐冷风之中早已被吹散成一窝散丝,可是前日里父母派人给她送来的簪环玉饰,全都让师父他一把拎起来尽数丢到悬崖下面去了,她跪下来乞求他至少给她留下那把精致的翡翠梳子,但是他却威胁自己若是嫌弃自己的头发散乱,他可以替她用剪刀剪掉。 她从此后再不敢向他提梳子的事了,因为在喜马拉雅雪山,被剪掉头发的女人是嫁不掉的。 但是她觉得自己至少可以从树上折些松钗柳枝束发,但是他告诉她那些松钗柳枝是树上的鸟儿搭窝孵卵用的,一个苦修的人不能以残害山林里的生灵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他每天只给她一碗白饭,里面撒些盐水,那是她极力争取的结果,他本来只打算给她白饭吃的,但是她威胁他说若是白饭里没有盐水,那她就不吃饭。 他送给她的蕉叶披风披在身上倒是一直很舒服的,只是稍稍有些破旧了些,但是糟糕的是,身为公主,她在皇宫里自幼即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至于裁衣针线和绣花女红,她生来就认为那些只是皇宫里的众多奴婢宫女才必须要精心学习的东西。 他将腕子上的一串水月菩提子手串褪下来轻轻的替她戴在手腕上面,然后狠狠的警告她说不要再让他看见她躲在水月菩提树后面笨拙的拿着针线企图修补好蕉叶披风上那几个破洞,不然,她一定会后悔的。 但是身为喜马拉雅雪山之神的女儿,她哪里受过这样不可理喻的威胁和挑衅,父母派人给她送来的裙衫被他扔了也就算了,可是一个尊贵的公主,哪里有经日里身披着这样一件破破烂烂的蕉叶披风过活度日的?若是平日里那些个一幼年玩伴闲来无事的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偶然路过吉罗娑峰,亲眼看见自己现如今这般衣衫破烂的落魄样子,那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出去见人的啊。 但是结果 湿华一气之下回到水月菩提洞里封上洞门,在洞府里面以无边法力经日里招风唤雨,让吉罗娑峰从此变成了一个风寒彻骨阴雨连连的苦劫之地,他知道她忍受不了多少时日的,因为他从未真心想过要将她艰难的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公主给渡化成一个无欲无求的苦修者,他只是想尽快的将她从吉罗娑峰上给赶下山去,让她如她前世的父亲所愿,一身珠环翠绕喜笑颜开的去嫁给毗湿奴和因陀罗两位大神。 只是没想到,天不随人愿,整整三千年的疾风苦雨,没能让她心灰意懒的从吉罗娑峰上向山下回望一眼,她不知道这样的苦修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刑满释放的一天,三千年时光荏苒,吉罗娑峰上,云卷云舒,恒河之畔,花开花落,她忽然间感觉到自己现在纯粹是像个天真的孩子一样被那个男人耍了,一个法力无边的灭世之神,即是躲在菩提洞里,又怎会当真看不见她这三千年来在吉罗娑峰上的一举一动?他知道她这三千年来本来就是一直带着凡尘杂念在吉罗娑峰上狼狈不堪的进行着自己那自以为是的荒唐苦修,因为这三千年来她根本就什么也没修行参悟出来,这三千年来痛彻心扉的潜心苦修中最让她欢天喜地的事情,就是她在悄悄躲在菩提树后偷偷吃掉父母每天派人给她偷偷送来的樱桃酥酪和菠萝芒果时从来也没有被他给当场抓到现行,那是她三千年的潜心苦修中最让自己心满意足的骄傲事情,以至于她现在已经咬牙切齿的认定自己如今已经因为苦修而成功的去除了自己七情六欲里的红尘色欲之念,她非常愤怒的认为自己现在虽然还不至于似师父想象的那样五蕴皆空,六根清净,但是在心里面,真心是已经没有了三千年前那样爱欲噬心般痴心妄想着想要得到那个躲在菩提洞里的男人的强烈执念和欲望了,他只是她前世痴心爱恋过的一个男人,那个男人他明知道她迟早要去投胎转世,却不愿意再等着她,而是入菩提洞里苦修,这三界中又怎会有一个女人可以忍受自己在轮回转世中依然是苦苦眷恋了三千年的前世恋人再次惊鸿一现的蓦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已经成为了一个五蕴皆空,六根清净,无欲无求,心如止水的苦修者?阳光下,她睁眼看见他妩媚妖孽的俊美轮廓,晚风中,她伸手抚摩着他温柔滑腻的水嫩肌肤,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只是,最不愿意看见的,却是他湛蓝色的深湛眼眸中那一缕心净如水的清澈眼神和目光,因为她不知道那里面到底还能残存下多少爱的颜色,前世的恒河之畔,他第一次回眸看见她时,那湛蓝色的深湛双眸中那一缕惊鸿一瞥的深湛眼神和目光,仿若真心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前世的恒河之畔,他的深湛眼眸里第一次剪影出她温柔美丽的花颜玉体时,她知道他是在心净如水的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美丽的妩媚少女,而现如今,清晰剪影在他那一双湛蓝色的深湛眼眸里那一缕心净如水的清澈眼神和目光中的,却真心只是一个温柔可爱的幼小生命,就像是她昔日里在皇宫里好心收养下的那只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七 执念前缘 (三) 或许这尘世间再也没有比一个曾经那样痴心贪恋过自己的男人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躲在菩提洞里潜心修行的苦修者更让一个女人感觉到无比暴怒羞忿和无地自容的了,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还要一心执迷不悔的痴心留在吉罗娑峰上潜心苦修,大彻大悟?若是哪一天不小心真的被他给渡化的六根清净,大彻大悟了,那他从此以后就真的只是她的师父了,但是她现在却宁肯立时将自己昨日里私藏在菩提树底下那一蓬乱草之中的几只菠萝芒果用菩提叶胡乱包拢起来抱在怀里从吉罗娑峰上忿忿而逃,也不愿意再继续留在这里每天羞忿无比的心如止水,潜心苦修,她觉得自己现在真心该是下山回家看看她父母去了,她是喜马拉雅雪山之神的女儿,皇宫里现在应该是已经早早的替她备好了数不清的簪环玉饰和罗衫锦裳了吧,还有数不清的桃花青黛和胭脂水粉,数不清的樱桃酥酪和芒果菠萝 但是 “师父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三千年来净心在菩提洞里苦修道法,从不轻易踏出洞门一步,”她在菩提树下暴怒羞忿的连头也没回,“师父当日亲口说过徒儿他日定会后悔跟着师父潜心苦修,现在徒儿既然已经当真后悔,师父你却为什么还要拦在徒儿跟前,不肯让路放徒儿下山?” “你太任性了,”他说,“别忘了我现在还是你师父,想要下山,除非从我身上踩过去。” “哼,你又忘了,我是女神,会驾云的。” “你道法不精,即是驾云,也未必能从我跟前逃得过去。” “我为什么要逃,现在该逃的反而是你,”她说,“我父母的法力可是非常非常高强精深的,我不信他们两个人还打不过你。” “在这里修行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走?”他问她,“三千红尘,真的那样值得你留恋?” “哼,这世上又岂有逼着人苦修彻悟的道理?”她忿忿的转回身来,“你自己觉得无欲无求六根清净是件好事,难道就因此而在天地三界之中四处抓人来渡化苦修?” “苦修的人无欲无求,无爱无恨,本不该知道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坏事,要知道,道可道,即非常道。” “别再给我提什么好道坏道是道非道的了,”她怒极,“我现在要回家了,请师父你即刻让道。” “梵我合一,为无上道,”他淡然蹙眉,“灭三障诸烦,得智慧心明,愿灾障悉消,行无上道。” “什么无上道,道,道的,你不让道,是准备留下我在菩提洞里吃晚饭吗?” “我有些饿了,”他说,“帮我去菩提洞里取一碗白饭。” “为什么?”她问他,“什么时候轮到我去端饭给你吃啦?” “我是你用三千年苦修买下的奴隶,”他说,“奴隶饿了,只能向主人乞讨一碗白饭果腹。” “你说什么?”她登时间两眼怔怔的圆瞪在他脸上,阳光下,他双瞳翦水,晚风中,他剑眉入目。 血染江山的画,怎敌你眉间一点朱砂 “我是你用三千年苦修买下的奴隶,”他说,“还记得你手腕子上的这串菩提子手串吗?”他问她,“既然迟早还是要讨回去的,前世却又何必非要将它还我” 湿华大神和无忧公主在众神的默许之下很快的在化自在天上举行了一场盛大婚礼,但是因为在婚礼上梵天酒醉之后无意中泄露出来日后有可能会将天庭帝位禅让给帝释天大人的心中所愿,这让湿华登时间感觉到十分忿恨,从此以后,化自在天和三十三天之间就一直纷争不断,这一纷争不要紧,偏偏是在无忧公主刚刚历经十月怀胎之后终于辛苦诞下麟儿的时候,化自在天因为湿华大神和梵天帝释两位大人的激烈争战而被三十三天的千万天兵天将肆意杀伐祸乱,以至于孩子才刚刚出生未及半日即被那些义愤填膺的天兵天将一把从无忧公主怀里强抢过去顺手抛下化自在天,流落在人间大地上数千年不知所踪,后来湿华大神历尽千辛万苦的终于将爱子自三途河畔寻回,父子之间历经数千年苦苦煎熬之后,终于能够携手回转化自在天上,一家三口血脉团圆,亲缘相聚,虽然血脉亲缘数千年痛苦离散之刻骨铭心的爱恨怨仇在湿华大神心中一时之间着实是难以释衍前仇,怨消恨解,但是却还是为了报答众神当日对自己和无忧公主的一片苦心,而破例同意儿子亲率化自在天上十万天兵天将一举诛灭了素日来一直率领阿修罗界一众强兵猛将在三界之中为祸作乱,屡次率兵攻打忉利天庭的多罗伽阿修罗王,只是没想到帝释大人心里早已经暗暗惦记上了这个在众神面前一身锦袍玉带,飒爽英姿,只轻轻一剑即将神勇无比的多罗伽阿修罗王一颗人头立斩马下的化自在天第一战神,虽然明知道湿华大神他必定不肯放自己的爱子来忉利天庭当差,但是问题是,那个孩子他那时已经开始在背地里瞒着他的父亲谈恋爱了,一个心中有了爱欲的孩子,想要将他哄到自己座下来听命当差,对一个九五之尊的三界统领,总还不至于是件太过痴心妄想的荒唐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七 执念前缘 (四) 云水霓裳这个名字其实是帕尔瓦蒂在点沧山下遇见随缘时自随缘口中听见的,因为鸢尾祎陀被西天极乐佛主封印了记忆,所以湿华大神和帕尔瓦蒂就想着将他带去吉罗娑山上玩耍几天,这一天里,大自在天正在水月菩提洞中安静的瑜伽禅定,帕尔瓦蒂在外面替鸢尾祎陀准备晚饭,鸢尾祎陀在一边一片一片的清洗着几片翠绿的菩提叶子,准备用这些菩提叶子来当全家的晚饭餐具。 但是不知为什么,苏羯罗仙人怒气冲冲的找上吉罗娑山来,指名指姓的非要鸢尾祎陀给他一个交代。 帕尔瓦蒂仔细问过苏羯罗仙人之后才知道鸢尾祎陀他又闯祸了,在人间闲逛时一个失手打死了几个在他眼中为非作歹欺负凡人的阿修罗,但是因为那些阿修罗只是平白拿了街边摊位上的一些物件而没有付钱给摊位主人,本来罪不至死,所以身为阿修罗导师的苏羯罗仙人才一气之下来到吉罗娑山上找鸢尾祎陀讲理,非要他亲自去钵利王的七欲城中给那些阿修罗公开赔礼道歉。 已经被封印记忆的鸢尾祎陀他当然是不肯理会苏羯罗仙人,更不认为自己动手诛杀一些在人间为祸作孽的阿修罗能有什么错,苏羯罗仙人一气之下闯进水月菩提洞中找大自在天理论,湿华大神在听了苏羯罗仙人的告状之后喝令鸢尾祎陀去七欲城中向众阿修罗道歉,还要去陀提遮仙人之子芘波罗陀仙人的净修林中苦修三年反省自己错误。 鸢尾祎陀坚持认为自己没有错误,不肯执行父亲命令,大自在天暴怒之下动手打了鸢尾祎陀一个耳掴,鸢尾祎陀气急败坏之下竟然当着苏羯罗仙人的面和自己的父亲对打起来。 帕尔瓦蒂当时因为唯恐夫君暴怒之下出手没轻没重的伤到孩子,也没多想就一起上去帮助鸢尾祎陀和自己的夫君对打,湿华大神一看自己的妻子竟然在旁人面前公然袒护自己儿子,和儿子一起上手打自己的夫君,立时火冒三丈的一巴掌将帕尔瓦蒂自吉罗娑山上给打飞出去。 帕尔瓦蒂后来被一巴掌打飞到了点沧山下,因为身体落地时受到了很大震动,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自己是谁,而一旦帕尔瓦蒂失忆,那湿华大神也就在三界中再难寻找到她。 就在帕尔瓦蒂一个人懵懵懂懂的在点沧山下不知所措时,偏巧正赶上刚继位的大理新君随缘来点沧山上游玩,就将帕尔瓦蒂认作义妹,给她取了个新名字云水霓裳,将她带回去大理皇宫之中精心照料。 后来随缘在御书房中接到裳千炽的一封书信,书信中说既然民间自来既有父债子偿之说,那他裳千炽想要随缘他兄债弟偿自然也是非常天经地义的,千万不要那么快的就忘记了段云霆当日的乱云殿千忧大护法身份,不然等待他裳千炽坐上灵霄大殿中那把三界至尊的鎏金宝座那天,就是大理城被满城屠灭之日。 随缘因为当时已经隐约认出云水霓裳的梵天界天女身份,心想着裳千炽既然要先率军去攻打武当山,而沈水云深之前曾经给自己来过一封书信,书信上一字一句的血泪控诉着他正在武当山上被一群天竺杂毛神仙逼着成亲的惨淡处境,既然如此,不若就让云水霓裳去披云山上给裳千炽当先锋统帅,只要那些在武当山上的天竺神仙能够有办法恢复云水霓裳记忆,那裳千炽这一次断难自武当山上一毛不损的全身而退,不过念在昔日他和大哥段云霆的那段旧情上面,自己倒是可以让云水霓裳将大理国库中的十万两黄金顺势一起带去披云山上,给裳千炽他当做这一次自披云山千里迢迢的兵临武当山下的粮草费用 一直躲在天柱峰上的一块大青石后悄然守护着父亲的鸢尾祎陀终于满心委屈的冲出来站在云水霓裳面前,鸢尾祎陀不敢告诉母后自从她被父亲自吉罗娑山上一掌打飞之后自己被父亲一顿暴打的只能被耽若尘华一路护送着拼命逃去那时只是听父亲对他说的,自己却还没记起来的舅舅那罗延天的毗恭吒宫殿之中躲藏起来,要不是因为舅舅在一旁替他说情,他现在只怕早已被父亲在暴怒下给失手打的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夫君,”帕尔瓦蒂轻轻的来到禅定中的大自在天身边,“虽然打断你的冥想是种罪过,”她淡然的抬起自己一只娇嫩手腕,温柔的搭在他的左肩上面,“但是你的妻子现在已经回到你的身边来了,”她说,“请你原谅她那不懂事的儿子,不要让他在自己母亲的面前如此伤心哭泣” “一回来就只急着替那只小兔崽子说情,”大自在天微笑的睁开眼睛,“我们的儿子的出生本就是为了守护天地万物而来,”他说,“在你这个宠溺的母亲面前,我这个当父亲的在孩子心中不知道该有多凶狠严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八 前尘之忆 (一) 虽然武当山下的这场激战那罗延天和大自在天都并未太过插手其中,但是因为裳千炽的法力根底当初在武当山上被囚时就已经被沈水云深摸的一清二楚,所以在他的指挥下,忉利天庭上的众天兵天将法力再是不济,打败披云山上的这些妖兵也是绰绰有余,双方激战到了第九天上,百万妖兵已经死伤过半,沈玉真人和芍药姑姑被一水云平自几个杂毛小妖手中救出,裳千炽也被沈水云深生擒,余下妖兵一看情势不妙纷纷丢盔卸甲的四散逃命去了,战场上只余下了水持一人和众神对峙。 湿华大神和那罗延天命令众神退下,这件事情他们二人决定亲自动手做个了断,自从圆满时代的吉罗娑山下战场殒命之后,在经过了漫漫的三分时代,二分时代,水持未曾想到在纷争时代的今日竟然还会有和二位大神再次见面的一刻,这二位大神在宇宙运行的漫漫岁月中已经不知一起携手并肩的面对过多少次毁天灭地的危机,而曾经身为阿修罗王的水持,只是其中的一个而已,但是就是这个水持,亲眼见证了这二位大神为了维护宇宙正常运行,守护三界芸芸众生时为了终结罪恶夺取最终胜利的种种不择手段,世间一切正法规矩都是他们所制定,三界众生只能没有条件的虔诚遵守和接受,为了破掉自己的不死之身,身为毗羚陀虔心信仰的主神的那罗延天,竟然能够幻化成自己的样子亲手毁掉了他的虔诚信徒的贞洁,一个女人被毁掉忠贞的结果三界之中举世皆知,他在亲手将毗羚陀搂在胸前亲昵的亲吻她的额头时心中竟然没有一丝丝的不忍和犹豫。 在水持心中,强娶化身为图拉西女神的毗羚陀本来就是对自己的最深刻羞辱和挑衅,也是对毗羚陀贞洁的再次挑衅和毁坏,一个女人只是因为被赐予了女神的神籍就公然嫁给了曾经毁掉她贞洁的仇人,只因为这个人是三界之中最位高权重的至高三相神之一,世人会怎样看待她,一个贪慕虚荣,贪慕神妃名分的女人,她为了能够成为毗恭吒宫殿里的神妃竟然将她曾经的夫君给忘的干干净净,即是她现在就在武当山上,而自己就在武当山下,她也未曾现身在他的跟前,让他再好好看她一眼 三人就这样在血流满地的武当山下静静的站着,站着,谁也不知道开口之后的第一句言辞该是什么,在水持身后不远处,一直在苦苦追踪着他的横水南琴将军正耐心的等待着他在大自在天手中殒命,横水南琴自是已经知道水持的灵魂本是大自在天额间第三眼中喷射出来的一团火焰,而且和断风尘浪一样,这个水持他昔日本来也是海神宫殿里一个养尊处优的小皇子,在海神宫殿中日日莺歌燕舞的也算是逍遥快活。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自幼就因为至高三相神之一的那罗延天是自己的姐夫而心生半点傲慢和自负,总以为自己既然是毗湿奴大神的小舅子,三界众生自然都不敢轻易得罪自己,惹怒毗湿奴大神。 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在冥界的七伤城中加冕成为阿修罗王之后放任自己的妻子毗羚陀在二人的寝宫之中继续供奉她虔信的主神那罗延天,而且因为在和自己成亲之后,那罗延天也一样成为了她的姐夫,她为此曾经激动的脸颊上满是欢喜幸福的莹润泪水 但是,在这个被世人称之为最纯洁无瑕的至高主神眼里,他的虔诚与忠贞的信徒的贞洁,只是众神和阿修罗对战中的一个可以让天神获取最终胜利的必要牺牲和奉献,为了终结他口中义正言辞的罪恶,他不顾及她是他的信徒,不顾及她是他的弟妹,不顾及她是这场天神和阿修罗的对战中最无辜的无知少女,他,竟然在自己的神像前强吻了她的额头,破坏了她的贞洁 若是毗羚陀没有得到过她的王仙父亲伽罗尼弥的赐福,那罗延天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强吻她的额头多少次都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但是在得到了“忠贞可以让自己的丈夫无敌”这个赐福之后,在自己神像前强吻她的额头就等于是破坏了她的贞洁,而被破坏了贞洁的女子,在人间这样的地方,除了自戕性命之外还能怎么样呢 其实水持心中最疑惑的仅仅只是一件事情,当年毗羚陀若是没有沉海自尽,他会不会娶她?若是他在自己的神像前强吻了毗羚陀的额头之后立时发誓会娶她为妻,她还会不会愤然跳海自尽维护自己的清誉,既然心中真的已经爱上她了,为何还要等到在下一世里和她永结连理,难道他也在嫌弃毗羚陀那个被他自己亲自玷污的已经失去贞洁的身体?那当年的旃陀罗和祭主仙人,二人中可曾有一个嫌弃过塔拉的身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八 前尘之忆 (三) 所以,湿华大神最终放过了水持,只是将他的灵魂自断风尘浪的身体中分离出来,让他去天竺界内投胎,而断风尘浪的灵魂也被横水将军自身上携带着的那只大海螺中释放出来和自己的仙身合二为一,二人躬身谢过大自在天之后就转身匆匆返回东海龙宫之中去了 真武大帝因为裳千炽率军攻打武当山的事情本来准备好好惩治他一下,但是既然他愿意将乌血元珠交给真武大帝,而且愿意留在武当山上当个劈柴担水的苦役赎罪,真武大帝也没有太过为难他,只要他在武当山上的御厨房中当三百年劈柴担水的苦役就可以回披云山上继续逍遥快活的当他的小少主子去了 西天极乐佛主和菩陀在普渡山上也算是不打不相交了,他在一旁眯眼看见菩陀在那罗延天身边瞪眼看着真武大帝手中那颗乌血元珠那一脸忍不住欲言又止的纠结样子,就主动提出来现在确是应该先派一水云平拿着这颗乌血元珠去杭州城中替柳府小姐柳至善医治好那一双长年不能走路的病腿。 西天极乐佛主顺势也告诉菩陀,因为四铃仙族当初先是相助叛天四魔反叛玉帝,后来又因为要统治中原和灵霄殿派下来的天兵天将激烈对战,所以玉帝自然会在四铃皇族中人转世投胎时对他们多加施些惩罚,所以至善的那双伤腿莫说是菩陀了,就算是大自在天和那罗延天的无上法力也一样没法替她彻底治愈。 但是好在当年至善的母后在怀上她之后曾经动用自己真力替祸浪疗伤,籍着这点善缘,乌血元珠确是成为了世间唯一可以医治好至善双腿的一件灵物 真武大帝好奇沈玉真人和芍药姑姑为何会被裳千炽他抓去披云山上,细问之下才知原来是华莲仙子逃回去花王山上之后,因为心中一心惦记着被灵霄殿中的天兵天将生擒活捉的父母和被慕风颜那个小鹿精反叛活捉的忘情,想要再回天台山上去打探消息,芍药姑姑没办法之下只好提出先让自己去天台山上替她打探一下,而且还要华莲在自己回去花王山上之前千万不要自青裳花境之中出来 芍药姑姑回去天台山上之后,只在天台山的后山中看见一堆东海龙相府中的虾兵蟹将断头折腰的残碎尸体,心知华莲父母必然已经被那些天兵天将押走,后来经过辗转打听,芍药姑姑终于知道了天台山中的所有俘虏现在都已经被真武大帝和四位佛主一起押去了武当山上,芍药姑姑于是当即乔妆改扮的潜上武当山去,却一眼看见沈玉真人正要下山将叛天四魔的魂魄送去人间投胎。 芍药姑姑因此而悄悄跟随在沈玉真人身后,一路跟着他自武当山下一直来到杭州城中,亲眼看见沈玉真人在杭州城中将祸天,祸浪和祸绝的魂魄一一的送去了人间凡女肚中入胎,因为祸风是他师兄,他舍不得这样快的就送祸风去人间凡女肚中入胎,就将祸风魂魄带到西湖边上,想要和师兄再说几句贴心话。 就在这时,芍药姑姑因为一心想要和祸风在一起,心中忽然生出一个邪念,她想让祸风夺占沈玉的仙身,让沈玉去人间凡女肚中入胎。 结果,就在她悄悄在沈玉身后施法想要将沈玉元神自仙身中强行分离出来时,被祸风发现,祸风提醒沈玉身后危险之后就化作一缕清风去命该注定是他生母的人间凡女肚中入胎去了,而芍药姑姑却怎么也没想到裳千炽和浪卷流苏此时也正在西湖边上闲逛,二人顺势将芍药姑姑抓住,沈玉真人为救芍药姑姑在后面一路追杀二人到了披云山上,不想却在披云山上中了安罗伽王事先设下的埋伏,身陷困仙阵中不得脱身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八 前尘之忆 (四) 因为裳千炽现在已经被真武大帝发派去武当山上的御厨房中劈柴担水去了,沈玉真人也离开武当山上继续回去普照寺中清修,四位佛主随即也各自带着自己的护法弟子自紫云殿中来到太和大殿中向真武大帝施礼辞别,燃灯佛主向真武大帝担保将澈水云垢带回去无量光天上之后一定严加管教,灵山佛祖让华严和莲澈先带云缺去天台山上的沐云寺中将三人的茶饭钱结清,弥勒佛主让逝水忧云先回去云栖寺中看看,西天极乐佛主却在心中一心打算着先带着斩情,斩孽,断恨,鸢梨和至真押上劫天,水祸,忘情,芍药四人一起回去普渡山上,毕竟斩情的父母现在还正在普渡山上等着被点化人身呢,而断恨也决定放弃自己的私心,向湿华大神讨来了替鸢裳解除前世记忆封印的真言经咒。 武当山上那群天竺神仙现在看起来也是只等着喝完了沈水云深和娑萝郡主的喜酒,就要动身返回天竺去了,但是好像其实谁都在心里清楚这个喜酒指定是喝不成的,因为现在的准新娘娑萝正躺在沁莲禅院之中的一张小小竹榻上面痛苦煎熬的忍受着双腿青筋断裂的刑罚,只因为她在武当山下动手打了她的那个名分上的混账师父。 沈水云深吩咐不许任何人前去沁莲禅院之中替娑萝治伤,因为他无法容忍娑萝在武当山下背叛师门站在云水霓裳身边和自己这个当师父的对战,虽然他心中清楚娑萝如此行为只是因为她本是帕尔瓦蒂女神的一滴眼泪入蛇胎孕化而成,所以在武当山下见到帕尔瓦蒂女神化身成的云水霓裳公主时会不知不觉的被她强烈吸引,背叛自己的师门 但是,这却也是沈水云深心中所最不能容忍的一件事情,他以为娑萝当日既然已经拜了自己这个师父,就等于已经入了道家一派,成了三清弟子,但是她却念念不忘自己已经攀上了那罗延天的高枝,心中还是分外依恋那群天竺神仙至极,甚至在娑萝的心中,梵天界一派的梵行瑜伽要比三清道法高明精深的多,沈水云深对此心中本来就已经愤怒至极,在知道她被砍断双腿青筋之后竟然还嚣张的想要以瑜伽之法自己治愈双腿给自己看看,更是一气之下废掉了她身内一切三清道法和瑜伽法力。 这还不算,因为娑萝当时和菩陀,旃陀罗,那罗延天,祭主仙人,塔拉一起身在七劫城中多日,沈水云深自然会怀疑她的贞洁,他心中即已认定天竺女子多数都是塔拉和毗羚陀这般水性杨花的货色,又怎会轻易相信娑萝腕子上的那枚守宫砂呢,就算是这些人都是正人君子,那七劫城中的那三个阿修罗王子呢?花梨她当日要是在灵山上被灵山佛祖用莲花化孕的蛇身,他心中还未必会生此怀疑,但是她偏偏是被那罗延天用毗恭吒宫殿御花园中的一朵金莲化孕的蛇身,而且她失忆了,忘记了自己是有婚约在身的,面对身边如此众多的容颜俊美又法力无边的天竺男子,难保她一时一刻都不会动心 所以,虽然腕子上的守宫砂还明晃晃的没有半点褪色,但是沈水云深在心中的百般猜忌之下,还是不顾众人劝阻下令按照背叛师门的规矩将娑萝给沉入后山之中一缕千尺飞瀑之下的清凉深潭之中以儆效尤。 真武大帝深感自己教徒无方,让四位佛主,大自在天和那罗延天无端看了自己笑话,一气之下将沈水云深给废掉全身法力赶下武当山去,那罗延天和大自在天将娑萝的尸体自深潭之中寻回之后和众人一起拜别真武大帝返回天竺,刚刚自杭州城中悄悄潜进柳府替柳至善医治好一双伤腿之后匆匆返回武当山上来的玄龟将军一水云平因为担心师弟被废掉武功之后在江湖上会面临诸多危险,所以在未及亲口向真武大帝禀报的情况下,就擅自悄悄下山去江湖上急切的寻找自己师弟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九 大理之疑 (一) 西天极乐佛主一行人顺利回来普渡山上之后,竟然一眼看见法华长老正在水月大殿中恭恭敬敬的垂首跪伏着等候断恨圣尊降罪,而本该在水月大殿中冲自己三叩九拜的鸢裳此时却不见一点踪影。 断恨疑惑之下当即伸手将法华长老缓慢搀扶起来,责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鸢裳这小兔崽子怎么竟然在这种时候却是一点礼数都不懂,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都已经亲身站在水月殿中了,鸢裳他竟然连茶水都不来给佛主他老人家敬上一盏,可着实是该罚该打的很了。 法华长老无法,只得吞吞吐吐的向断恨圣尊言道,其实鸢裳他三日前就已经自普渡山上失踪,但是因为法华长老心知那几日里武当山上战况十分紧张,所以也就没敢及时将鸢裳自普渡山上失踪的事情飞鸽传消息去武当山上。 “什么,鸢裳从普渡山上跑了?”断恨忍不住疑惑,“他的记忆又没有被解封,怎么会忽然无故自普渡山上逃跑?” “圣尊息怒,此事全怪法华不好,是法华太过相信那个回他母妃肚子里从新投了一回胎的逝水尘缘了,半月前,逝水尘缘这小兔崽子亲自从普渡山下一步一头的磕上山来,只求能够让他继续侍奉在鸢裳少主身边,是法华一时心软,将他留在了水月殿中,心中想着他既然本来就是鸢裳的贴身侍卫,那现在既然是想要来水月殿中侍奉,自己又怎好一口回绝,而且鸢裳他既然本来就是太子,身边有个贴身侍奉的护法侍卫总也是件好事,”法华长老在断恨圣尊的疑惑责问下忍不住一脸悔恨交加的唉声叹口气说,“但是谁想到这个逝水尘缘他竟然如此包藏祸心,鸢裳在水月殿中待他如至亲兄弟,谁想到他三日前竟会趁夜在水月殿中下了迷香,将鸢裳劫走,待到老僧天明之后来水月殿中替鸢裳他送莲子羹时,才发现鸢裳他已经不见了,在隐约察觉到水月殿中的迷香气味之后,老僧心知事情有异,赶忙命令众人去普渡山下分头寻找鸢裳,但是众人在普渡山下分头搜寻了整整一日,却连鸢裳的半点影子都没有见到,而且老僧还亲自去百灵山上的紫光宝殿中找过耀辉天王,但是却被耀辉天王给派人轰了出来” 法华长老一脸悔恨交加的在断恨圣尊面前等着责罚,但是当着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的面前,断恨又怎敢当真对法华长老他发派下什么重罚,只是微微有些嗔怪的命令法华长老他即刻回去自己禅房中闭门思过三月了事。 但是鸢裳他竟然会在三日前无故被那个逝水尘缘自普渡山上劫走,此事非但是断恨圣尊,即是连斩情和斩孽都在心中有些非常的疑惑不解,鸢裳他在普渡山上待的好好的,耀辉天王他要是想见鸢裳了,自己亲自来普渡山上看他即是,怎么会趁着断恨圣尊不在普渡山上时派人来将鸢裳劫走,这明显是多此一举,而且鸢裳他若是当真在百灵山上,断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耀辉天王对法华长老不敬。 只是若是鸢裳他真的不在百灵山上,那现在又到底会在哪里,逝水尘缘既然是他的贴身侍卫,当然还不至于当真对他有什么不利,耀辉天王因为鸢裳和鸢梨被长年留在普渡山上的事情,心中对断恨有些积怨本来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百灵山上是一定有人知道这件事情的,就算是耀辉天王不肯实话实说,斩情和斩孽觉得只要自己施法变化身形,化身成两只杂毛狐狸混上百灵山去,想要自百灵山上探听到鸢裳的消息,料想也应该不至于是件很难办到的事情。 断恨当然不介意斩情和斩孽二位师兄变成两只狐狸去百灵山上探听消息,因为他现在心中心心念念的只是想要赶快找到鸢裳,虽然鸢裳他迟早是要回去百灵山上的,但是现在他的记忆还没有被解封,整天和那个逝水尘缘混在一起,怎么能让自己对他那么放心。 他不愿意就这样放弃鸢裳,就算是想要亲自替他解封记忆,也希望他可以在普渡山上多待上一些日子,断恨以为自己想要鸢裳在普渡山上多待上一些日子的借口总是很充足的,最光明正大的一个借口当然就是怕他在百灵山上学坏。 所以断恨现在才在心里格外的恨极了这个逝水尘缘,因为鸢裳他哪一次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离经叛道,差不多都是因为这个逝水尘缘他在从中作梗所致。 因此上,在水月殿中等待着斩情和斩孽这两只杂毛狐狸自百灵山上带回消息这几日里,断恨他心里焦急的几乎是连一盏清茶都喝不踏实,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心中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只是不知道若是现在鸢裳他当真已经回去了百灵山上,断恨他会不会当真只身一人的冲上百灵山去明目张胆的向耀辉天王要人。 别人家的孩子总归还是别人家的孩子,就算是强抢过来,他也一样还是别人家的孩子,师父和父亲总归还是不一样的,因为父亲是从来也不需要如此担心自己的孩子会在任何一天,因为任何原因而十分决绝的从自己身边逃跑掉的。 断恨兴许是从来也不知道他对鸢裳的爱仅仅只是因为他很喜欢鸢裳而已,若非如此,鸢裳他当年在普渡山下替败逃的狐族大军断后时只怕就已经被断恨他一剑斩了。 他们师徒间的缘分仅仅只是因为一个不能意料的意外,断恨他很意外的喜欢上了鸢裳,若非如此,依着断恨的性子,非将鸢裳他给在普渡山下一剑刺的魂飞魄散不可。 只怕后来,连断恨他自己都要被自己对鸢裳的练习和爱护给感动的痛哭流泪了,但是他却从没想过,自己这样的爱,对鸢裳他又到底算是什么? 他以为鸢裳会对他感恩戴德,感激他的不杀之恩,还是以为鸢裳该对他温顺驯服,敬爱有加,他只怕是早已忘记了鸢裳能在他手里逃出生天,讨得一条活命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意外的很讨他喜欢,但是若是自己当时非常不讨他喜欢,后果又会是怎样? 所以,鸢裳本没理由去爱断恨,鸢裳他当初能够自断恨手里讨得一条活命本是一个最不能掌控和意料的意外,不管断恨为了鸢裳他付出多少怜惜和爱护,鸢裳都从来也不曾欠过断恨什么,因为那毕竟是一个曾经想要一剑刺的他魂飞魄散的人。 因为一个意外而开始的一段缘分,纵是再过缘深,也只是一段随时都会飞散的过眼云烟,断恨自始至终深爱着的,其实只是自己心中那一捻对鸢裳的执念和贪心而已,而这样的执念和贪心,总有一日,要面对一次深深的痛苦纠结和考验 因此上,这一次,连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都不知道,斩情和斩孽自百灵山上带回来的,到底该算是一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因为鸢裳他现在确是不在百灵山上,而是已经被逝水尘缘他给带去了青裳花境 据蓝眼雪曜狐族中的一群杂毛小妖闲话传言,半月之前,青裳花境中的华莲仙子曾经亲身来到灵犀宝殿中,请舅舅翻江天王和表兄云水尘恨帮她去普渡山上捉来几个位份高些的和尚当做人质,以此来向菩提断恨交换她的父母姑姑和忘情,而此时逝水尘缘他偏巧在灵犀殿中和云水尘恨一起喝茶下棋,就当即提出来可以替翻江天王和云水尘恨亲自去普渡山上一趟 后来据说华莲仙子在普渡山下一眼看见逝水尘缘他竟然将鸢裳给带来时还深深的有些生气而又好奇,奇怪自己想要的明明是普渡山上的人质,现在却将鸢裳给她弄来做什么,逝水尘缘当日只是告诉华莲仙子在普渡山上,鸢裳他虽然是个妖精,却是断恨圣尊心中最在意的人,不要以为山上那些个修了几千年佛的凡僧在断恨圣尊眼中有多重要,凡人修仙本来就是个千古笑话,那些老僧至今不知他们能够在普渡山上活这么长时间全是因为断恨圣尊没事就去天庭上的蟠桃园里弄几只蟠桃扔进后厨房中熬白米粥的大锅里面。 断恨一听就知道这个逝水尘缘他在心里究竟是打的什么心思,将鸢裳给劫去青裳花境中,自然不是真要让鸢裳他去给华莲仙子当人质的,因为华莲仙子她根本就不会动鸢裳他一根头发丝的,他们毕竟是表兄妹,华莲仙子就算是再记恨佛门一脉,也断然不会在自己拒绝交换人质时下令将鸢裳他给一剑砍了泄愤。 这背后一定也少不了耀辉天王的主意,借机将鸢裳他给自普渡山上带走,等到他日青裳花境的大军当真兵临普渡山下时,避免让鸢裳出来和华莲仙子对上,一家人自相残杀起来,激战中刀剑无眼的不管伤到谁都是他们一家人倒霉。 而且这也相当于是狠狠的将自己的七寸给捏的准了,到时候这人质自己若是当真不换,在三界中难免会落下一个薄情寡义的狼藉名声。 断恨因此上很是气忿,发誓要是哪一天让他逮到逝水尘缘这小孽障崽子,一定让他这一辈子都在普渡山上生不如死的惨淡度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斩情劝说断恨现在千万不可再似从前那般暴虐任性的意气用事,不然若是让普渡山在世人眼中成了个无恶不作的山贼窝子,佛门一脉的颜面岂不是会因此而尽数丢的干净,此事既然是华莲她任性惹出来的,那自己这个当师兄的自然会当仁不让的一力担当下来,一定会将鸢裳他自青裳花境中给好好的带回来普渡山上。 斩孽听了之后也随即在一旁自告奋勇的想要和斩情一起前往青裳花境中寻找鸢裳,断恨在心中自是一百个知道斩情这是唯恐日后华莲仙子她当真率军兵临普渡山下,所以现在才急急的想要借着去青裳花境中寻找鸢裳的机会解决掉这件棘手事情,只是这一次华莲仙子她和普渡山结下了这么大梁子,斩情师兄这几分颜面,到了青裳花境之后,怕是连青裳花境四外的结界都闯不进去才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九 大理之疑 (二) 在得到西天极乐佛主的点头应允之后,斩情和斩孽二人即刻收拾好行囊一路上快马加鞭的赶来大理城中,因为青裳花境四外的结界屏障现在早已被华莲她暗中施法改变了阵法方位,所以斩情现下确是再也不能似从前一般的在青裳花境中来去自由了,因此上二人现在也只能是化身成两个寻常香客暂且在大理城中的悲华寺中安身度日。 因为悲华寺在大理城中自来即是香火极为旺盛,平日里前来悲华寺中上香拜佛的善男信女数不胜数,香火银子自然是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的尽数流入住持大师空明法师的账册上的,所以空明法师对待寄住在悲华寺中的香客自来即是很大方的,非但是禅房租金全免,每日还会殷勤奉上两餐精致酒菜和几壶上好清茶。 斩情和斩孽觉得即是如此,二人以香客名义在悲华寺中白吃白住这么些时日也确是有些不是道理,所以就主动提出来可以每日帮寺院后厨中劈些木柴,挑几担清水,空明法师心中自是十分感激二人,二人也借此机会和空明法师日日熟悉攀谈起来。 斩情一眼看出这空明法师身上其实着实是有几分高深道法的,而且也能看出这空明法师现在也已经是个一百多岁的得道高僧了,但是看起来这个空明法师他本来却当真只是一个没有任何道法根基的凡夫俗子无疑,那他这一百多岁的年纪和身上这几分高深道法却究竟到底是自哪里来的? “这位圣尊大人可千万不要如此见怪,”空明法师一开口即毫不忌讳的断然点出了斩情真身,“老和尚本来自己就是个会卜卦算命的半仙,早已算出自己是历经几十世修行才修来的这一点点可怜福分,唉,天资如此愚钝拙劣,这也是老和尚自己生生世世都很无可奈何的一件事情呀,”他说。 “大师不必如此悲叹,”斩孽在一旁忍不住出言劝慰他说,“女娲一把泥土捏出来的凡人修仙成道本来就是一个千古笑谈,大师你能够凭空修出来这些福分,已经是让本座很惊诧不已的了,”他微微有些谑笑的摇头叹口气说,“看来这世道当真是有些变了,连凡人都有本事修仙成道了,看来这个玉皇大帝为了和佛门一脉抗衡,真的已经是有些不择手段了,”他说,“只是本座却倒是非常奇怪,大师你既然修的是三清道法,为什么却非要来悲华寺中当和尚?”他问。 “哦,这可当真是让圣尊大人你见笑了,当然是因为悲华寺中的香火银子赚的多一些呀,”空明法师忍不住微微笑笑,“其实大人你也不必如此编派玉皇大帝,老僧虽然是历经几十世才终于修来了这身浅薄福分,但是也一样是因为当初青松道长他好心渡了几分真气给老僧,不然老僧一个凡夫俗子,又哪里能有这等修仙本事,”他说。 “哼,原来如此,敢则大师你当初在寺院里当和尚时就是个有奶便是娘的势力之人,见到个有法力的道长就将五方佛主全都给抛在九霄云外去了,”斩孽嗔怪,“但是那位青松道长却也当真是好事做一半,送佛不到西,既然都已经渡给大师你几分真气了,为什么不再大方一些送大师你一粒仙丹,让大师你立时飞身去天庭上当个逍遥神仙,”他说。 “师弟,休得如此出口伤人,”斩情在一旁忍不住狠狠横眉瞪了斩孽一眼,“大师当日虽然得到青松道长几分真气,但是这几十世里想必都是在寺院中苦心修行的,可见大师他并未曾有一日忘记自己本心,”他说。 “师兄,既然这位空明大师他和青松道长如此有缘,你看咱们现在还应该继续在这悲华寺中白吃白喝白住的叨扰人家嘛?”斩孽忍不住回头冲斩情冷冷一笑,“可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没想到那个青松道长他直到今日还是这般在这大理城中阴魂不散,”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九 大理之疑 (三) 因为斩孽他的执意坚持,斩情无法,只好和斩孽一起自悲华寺中出来在大理城中另外找了一间临街的三层客栈临时安身,此客栈名为悦来客栈,是大理城中各样奇闻消息散播的最为灵通飞快之地。 斩孽因为平日里很不喜欢在客栈中栖身,所以一进来客栈中就向客栈掌柜要了三层楼上的一间清净客房,而且还特意叮嘱不要让客栈伙计随意去敲二人客房的门送茶送饭,不然自己脾气上来一巴掌下去那不长眼的客栈伙计是死是活可就全看那伙计自己造化了。 斩情自然是没有再另外单独要上一间客房的,因为他生怕斩孽脾气上来当真在客栈中弄出人命,所以还是亲自在客房中看管着这个暴脾气师弟一些的才好。 但是其实斩孽心中十分清楚的很,师兄他这样每日里在客房中将自己给看管的紧紧的,无非是怕他一时失手一巴掌拍死了青裳花境中的那些个小妖精兵卒,让师兄他在华莲仙子面前难堪而已,因为青裳花境中的那些个小兵卒子平日里是最喜欢来大理城中玩耍闲逛的。 想要在大理城中设法抓住几个小兵卒子将二人给带进去青裳花境之中的想法在斩孽看来也确是有些未免太过天真,就算是能够顺利被带进去青裳花境中,花王山上又岂是能够那样容易被带上去的,就算是华莲仙子她现在不在花王山上,而是回去了皇宫大殿中,那谁知道她会将鸢裳给关在哪座深宫内殿之中,如此劳神费力的大费周折,不若在大理城中逮着几个杂兵小妖一巴掌拍死之后,拿了他们身上腰牌去青裳花境外面蹲守,等到其他小妖自大理城中回去青裳花境时跟在后面混进去见机行事才对。 但是因为斩情他执意不愿在大理城中弄出妖命,斩孽无法,也只好陪着他在大理城中四下里寻找那些在大理城中闲逛的杂兵小妖踪迹,但是很不走运的却是,大理城中竟然是一连几日里在大街上都连一个青裳花境中的杂兵小妖也没看见,斩情心中暗暗担心着华莲她是不是当真要率军兵临普渡山下,不然这大理城中是断然不至于一连几日都看不见一个青裳花境中的杂兵小妖的。 斩孽这一次心里虽然难免是稍稍的有些想要真心看一看师兄笑话,但是眼下却还是要不辞辛苦的跟着师兄他一起在大理城中闲逛,许是因为之前在人间混迹的时日确是有些久了,斩孽现在只要在大理城中一看见有很多人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就在好奇心的牵引下一定非要挤进人群去看个究竟不可。 偏巧在大理城知府府衙门外的官府公告榜前,此时正在被一群看热闹的百姓给围堵的水泄不通的,斩孽好奇之下拉着斩情一起拼命的挤进去人群之中,抬眼却正看见公告榜上四四方方的张贴着一纸知府府衙公告出来的通缉告示,那告示上描画着的通缉人犯却竟然是个出家和尚,圆圆的光头上用墨笔点着差不多二十几个戒疤印子,罪名是用一把戒刀一夜之间将知府府衙大牢中的在押人犯给屠个精光,外加上几个看守狱卒,不多不少整整九九八十一条人命。 斩孽在通缉告示前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来,心道这大理城中的知府大人想必是因为破不出这桩惊天血案给逼的急了,竟然胡编乱造出罗汉行凶来向皇上交差,还公然贴出通缉告示来愚弄大理城中的凡夫百姓,头上点有二十四个戒疤的出家僧人自然该是药师佛主座下的金身罗汉才对,但是药师佛主座下的金身罗汉整日在药师天上的东方琉璃界中静坐修行,又哪里会跑来大理城中夤夜犯下如此十恶不赦的惊天血案? 不过眼看着在告示前围观的众人对着告示上的罗汉画像如此兴高采烈的指指点点和议论纷纷,斩孽心中自然是很气忿的,普天下的凡夫百姓自来最不怕的就是和尚,平日里闲的没事时就惯是喜欢拿出家和尚说笑打趣编派戏谑的,就连戏文上对待出家和尚也从来没见客气多少,差不多只要是个戏文上的出家和尚,最后总会成为一个在民间百姓中被人人喊打的卑劣奸恶之人。 但是这一次这些凡夫百姓的痴愚却也难免太是过分,竟然那样轻易的就相信了一个修为高深的金身罗汉会在人间犯下如此十恶不赦的惊天血案,虽然人间造谣诽谤佛法僧众的事情本是十分寻常,但是此次竟然是大理城中的知府大人公然带头污蔑佛门一脉清白,想想也当真是让人气愤不已的很呢。 斩孽一念及此,登时间就一脸横眉立目的想要立时闯进去知府府衙找知府大人理论,斩情在一旁好说歹说的才总算是将他给劝回去了悦来客栈之中,斩孽在客房里还一个劲骂骂咧咧的非要去好好教训一顿那个胆大狂妄的知府大人不可,一连声的骂道就算是自己昏庸蠢笨破不了血案,将只妖魔鬼怪给描画在告示上敷衍也就算了,公然如此诽谤佛门中人行凶,难道当真不怕日后下十八层地狱中吃苦受罪的嘛? “师弟,你这可就不对了,难道妖魔鬼怪就活该替人顶这个罪名的嘛?”斩情在一旁忍不住笑道,“即是众生平等,那知府大人是拿罗汉还是妖魔鬼怪顶缸,又有什么分别?”他问。 “好啦,知道师兄你这辈子是跟妖精有缘的啦,”斩孽忍不住冷冷谑笑着瞪眼看了斩情一眼,“但是这杀人放火的事情在三界中总还是妖怪做的比神仙多,所以你要是公然说神仙杀人,那自然是污蔑丑化,但是那些妖魔鬼怪嘛,他们在人间的名声本来就不是很好,对于那些名声不好的人,清白自然也是很不值钱的,”他说。 “师弟,你倒是没忘了提醒师兄,当日青裳花精皇族的灭门惨祸,只是因为花皇劫天他在师兄眼中是个名声非常不好之人,”斩情嗔怪。 “师兄,怪只怪佛门一脉的杀生戒和咱们的功法太过浑然,以至于被施法悄悄破掉时连自己都觉察不出什么,”他说。 因为怕斩孽控制不住自己心中怒气当真闯进大理城中的知府府衙里闹事,斩情一连三日都在客房里看着斩孽,轻易不许他踏出悦来客栈一步,但是即是如此,该来的麻烦也总还是会来的,因为几日之后,悦来客栈的大门和外墙上,又被知府府衙中的那些个官兵差役给大张旗鼓的张贴上十几张通缉告示。 客栈中的掌柜伙计和房客一时间全都围在告示前吵吵嚷嚷的,一口一个混账和尚的,自然是非常飞快的就将斩情和斩孽给从三楼客房里引诱来了客栈门外,斩孽在通缉告示上一眼看见那上面竟然是又被用粗黑墨笔给眉眼分明的描画上一个点着二十四个戒疤的圆圆光头,登时间气的上手一把将正对着自己的那张通缉告示给胡乱撕扯了下来。 没想到如此一来,围在告示前的众位房客伙计径自是齐刷刷的扭头瞪眼看在斩情斩孽二人脸上,众人议论纷纷的嘲笑二人怕是想那五百两花红银子想的疯了,可知道这五百两花红银子可当真没有二人以为的那样好赚到手的。 斩情知道众人是误会斩孽刚才上手撕下告示是想要接下官府这张通缉告示,想要擒下画像中人向知府大人讨取那五百两赏银,但是既然事已至此,斩情以为不若顺势向眼前众人稍稍打探一下方才告示上所公示出来的醉香楼血案消息。 “喂,要我说二位客官,虽说是富贵险中求,但是这再多的银子也是要有命花才行的啊,”客栈掌柜在一旁好心劝说二人,“你们二人这几日里一直在客房中待着,自是不知道前日里那桩血案的轰动,谁不知道那醉香楼可是大理城里最出名的一座青楼勾栏,里面的头牌花魁可是一万两银子才只给你弹一曲琵琶,陪你喝三盏素酒而已,平日里能够上得起醉香楼中寻欢作乐的,除了那些个达官显贵就是大理城里的一些富商巨贾了,似我等这样的平头百姓是一辈子连想都不敢想的,”他说,“但是谁想到就是这个醉香楼,前日夜里竟然无缘无故的就遭了一场血光之灾,在里面寻欢作乐的那些个风流男子竟然一夜之间全数命丧在一把锋利戒刀之下,连带上醉香楼中的那些个杂役打手,不多不少整整是九九八十一条人命,谁不知道这醉香楼平日里就只是那些个大理城里的达官显贵风流快活的地方,这一下,知府大人脑袋上的那顶子乌纱帽看样子可是很难保得住喽,”客栈掌柜看起来像是微微有些幸灾乐祸的笑脸嘻嘻着说。 “哦,又是整整八十一条人命,会不会是同一人所为?”斩情疑惑。 “谁知道呢,又不是为了劫财又不是为了寻仇的,谁知道是哪个疯和尚做出来的好事,”众人纷纷在告示前无奈叹着气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七十九 大理之疑 (四) 既然斩孽现在已经阴差阳错的亲手揭下告示,斩情以为眼下这两桩血案自己和斩孽二人就算是有心想要袖手旁观也是断断不可能的了,二人当即问明了醉香楼所在,然后即匆匆飞快自悦来客栈赶来醉香楼中查探情况。 因为前日夜里的这一场惊天血劫,老鸨子现在已经给吓的疯了,醉香楼中的众位姑娘也已经被官府尽数遣散掉了,现在醉香楼中只余下几个丫鬟婢女在楼下回廊中微微有些痴呆的闲散歇着,随时等着知府府衙中的官兵差役前来找她们问话。 斩情和斩孽见状径自走上前来拉住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模样的青衫婢女,开口问她前日里血案发生时的详细情形究竟怎样。 青衫婢女以为二人是官府派来的差役,惊吓之余赶忙告知二人自己名叫翠儿,是醉香楼里头牌花魁白牡丹身边的贴身侍婢,那一日里牡丹姐姐正在暖阁中陪着尚书府中的大公子吃酒,谁想到才吃到二更天时分,一个金身和尚就疯了似的提着一把戒刀冲了进来见到男人就杀,只半个时辰不到工夫,前来醉香楼里寻欢作乐的众位公子大爷就全都成了一堆在地上横七竖八的断头尸了,那金身和尚许是要凑九九八十一具断头尸,最后连几个杂役打手的脑袋也都跟着一起掉了 “什么,竟然真是个金身和尚,”斩孽听了之后忍不住大惊失色的错愕道,“丫头你当时可是真的看清楚了?”他问。 “一个穿着黄色僧袍的光头,头上还点着戒疤,不是和尚又是什么?”翠儿奇怪,“难道这大理城里除了和尚之外,还有人敢穿和皇上龙袍一样颜色的黄色衣服的嘛?”她问。 “丫头,本座是说,你肉眼凡胎的,兴许是将变身成和尚模样的妖魔鬼怪给看走眼了,”斩孽冷冷说道。 “不会的,那秃驴身上还放着光呢,”翠儿坚持言道,“虽然旁人剃个秃头扮和尚容易,但是谁会为了扮和尚在自己的秃驴脑袋上烫出那么多个戒疤子活受罪,”她说。 “丫头,你说话注意些,”斩孽气忿,“张口秃驴闭口秃驴的,仔细遭上天报应,” “哼,平白杀了八十一条人命,敢则那些个秃驴还有理了不成?” “丫头” 斩情一看情况有些紧张,赶忙拉着斩孽一起急急的转身离开了醉香楼,听那翠儿丫头言词,此桩血案定然是个金身罗汉所为无疑的了,但是斩情还是和斩孽一样坚持以为现下大理城中的这两桩血案说不定当真是哪个妖怪变身成金身罗汉模样败坏佛门一脉名声才对,如此说来,只要少时前去官府府衙后堂中亲眼看一看那些个尸首的精血有没有被吸走即是,因为妖怪杀人都是为了吸精血的,这是断然骗不过自己眼睛的。 斩情一念及此,赶忙急急的拉上斩孽一起径自来到知府府衙后墙外面,翻墙跳进后院中之后悄悄的来到后堂停放尸首之处,只见一百多具尸首整整齐齐的停放在后堂之中,不管是有头的还是没头的看起来都不像是被吸光了精血的样子,这样一来却倒是着实是很让斩情心中疑惑的了,既然不是为了吸精血,难不成杀人的当真是个已经走火入魔意识不清的疯子罗汉不成? 斩情犹疑着此事到底要不要立刻飞鸽传书回去普渡山上,向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及时回报,但是斩孽在一旁却非常断然的不同意将此事立刻飞鸽传书回去普渡山上,因为告示上的罗汉画像本是东方琉璃界中的金身罗汉,此事若是让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亲自出面去药师天上找药师佛主寻问,岂不是让药师佛主在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面前很失却颜面? 但是眼下的问题是二人现在却又到底该到哪里去找这两桩血案的元凶,难不成当真要瞒着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自己二人先悄悄的去药师天上一趟? 斩孽对此却倒是非常的不以为然,仍然是坚持此事定然是大理城中潜藏着的哪一个妖魔鬼怪所为无疑,所以一力劝说斩情这几日里先在大理城中仔细调查一番,暂且先不要去药师天上惊动药师佛主他老人家。 斩情无奈,只好先和斩孽一起回转到悦来客栈之中,一连几日在客房中仔细斟酌这两桩血案中的蹊跷之处,但是自始至终却一直也没能斟酌出来什么端倪头绪,甚至连血案中探查元凶的一点点蛛丝马迹都很难寻觅的到。 谁想到就在此时,客栈中又有一个惊天消息传来二人耳中,就在昨夜,大理城中最为欺男霸女横行霸道不过的黄员外一家夤夜之间全家九九八十一口惨遭灭门,因为凶手只想要九九八十一条人命,所以后院中几个粗使的丫鬟婆子和家丁老奴却倒是有幸逃得一命。 不出所料,官府在大街上四下里张贴的通缉告示上描画着的人像还是一个点着二十四个戒疤子的光头和尚,斩情和斩孽二人从悦来客栈之中出来之后就满眼只看见大街上四下里张贴着的通缉告示,斩情知道这一下佛门一脉在大理城中的名声可是已经被彻底败坏的干干净净的了,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因为被杀的黄员外一家在大理城中坏事做尽,所以大街上的过路百姓却倒是全都在一个劲的对通缉告示上的那个杀人元凶拍手叫好。 因为黄员外家本来平日里就豢养着很多江湖打手,所以据说此次那个穷凶极恶的歹僧去黄员外家中行凶时,身上的僧袍在砍杀中一不小心被黄员外家中的江湖打手给撕扯下来一块,那块被撕扯下来的僧袍现在正被挂在知府府衙大门外面,知府大人悬赏一千两银子让大理城中的百姓前来辨认这块僧袍,若是有人能够认得这块僧袍,帮助官府抓到这个杀人凶手,立时即可自知府府衙中将那一千两赏银领走。 斩情和斩孽在疑虑之下也匆匆的来到知府府衙门前仔细看了一看那块被撕扯下来的僧袍,大惊失色的发现竟然当真是东方琉璃界中的金身罗汉身上披挂着的明黄色僧袍无疑,斩情知道这一下子麻烦可真的大了,药师天上有金身罗汉走火入魔在大理城中四处胡乱杀人的事情现在看来药师佛主他老人家还一点也没有察觉,但是现在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就算是明知道会让药师佛主他老人家很失颜面,斩情也当即决定要立刻飞身去药师天上一趟。 “师兄,你却倒是当真是个急性子,”斩孽在一旁忍不住冷冷瞪了他一眼,“难不成你当真以为这三桩血案真的全都是一人所为?”他问。 “师弟所言有理,师兄也早发觉到,那三张通缉告示上所描画的人像看起来却并非是同一人,虽然乍一看都是一个样子,但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微微有些差别的,”斩情无奈,“但是若是当真如此,那药师天上可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已经走火入魔了几位金身罗汉了,”他说。 “无妨,常言道,鱼找鱼虾找虾,走火入魔之人总是应该很喜欢和一样走火入魔之人待在一处的才对,此事暂且先不要惊动药师佛主,若是能一下子将那三个杀人元凶一起找出来,你我二人就不妨一力担下来这个杀阿罗汉之罪,悄悄的将他们三人给一人一剑结果了性命了事,”斩孽言道,“想那药师天上金身罗汉总有几百之多,药师佛主他平日里哪里都能够管的过来,就算是平白少了几个药师佛主他老人家也未必能够及时察觉得到的,如此悄悄将事情办了,岂不是即全了药师佛主他老人家颜面,又替佛门一脉清除了几个走火入魔的败类祸害,”他说。 “师弟,此事既然已经在大理城中闹出来如此大动静,怕是咱们二人有心隐瞒,也未必当真能够在三界之中苦心隐瞒下来什么,”斩情无奈。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那块被撕扯下来的僧袍上隐约嗅到了一丝清淡花香,唯恐此事和青裳花境有关,才会如此迟疑不决的才是,”斩孽笑道,“不过放心,我方才已经仔细嗅过,那块僧袍上只是有些许无言花香气,未必当真和青裳花境有关,”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 圣花寺中 (一) 虽然那块被撕扯下来的僧袍上隐隐沾染着的确是只是世间非常寻常的无言花香气无疑,但是斩情却知道,这无言花在世间虽然是非常寻常多见,但是在大理境内却是很不容易见到的,因此上这件事情多多少少还是会让他稍稍有些放心不下的,所以在回来悦来客栈之后,斩情就急切的想要前往青裳花境左近探看。 但是还没等到二人自悦来客栈中将客房退掉,只听见悦来客栈门外的大街上一阵嘈杂纷乱的吵吵嚷嚷,斩情好奇之下打开客房临街的一扇窗子探头向外看看,只见一群一群的凡夫百姓不分男女老少的竟然全都在慌慌张张的四下里奔跑逃命,而在这一群一群的凡夫百姓身后,一个身穿明黄色僧袍的金身罗汉正在提着一把戒刀凶神恶煞似的追赶砍杀,一路上已经不知多少男女老少被这个疯癫之极的金身罗汉一刀一个的砍倒在大街上,斩情和斩孽心知情势紧急,登时间一个飞身自窗子中跳落下来,一左一右的横剑挡在这个疯子罗汉身前。 疯子罗汉一见竟然有人胆敢阻挡自己前路,二话不说提刀就向二人凶狠杀来,这个疯子罗汉看来现在都已经是杀红眼了,竟然连斩情和斩孽二人真身都没有来得及认出,就提刀气势汹汹的冲二人身上一顿乱砍乱杀,二人拼死格剑相抵,三人在大街上只是刀剑相交的刀光剑影,难解难分,最终,许是因为双拳到底是难敌四手,在斩情和斩孽的左右夹攻下,疯子罗汉渐渐败下阵来,就在斩情和斩孽以为二人定然可以将这个疯子罗汉当场生擒活捉时,只见这个急于想要夺路而逃的疯罗汉竟然铤而走险在二人眼前虚晃几招之后趁着二人不备化成一股子邪风向着青裳花境方向飞奔败逃而去。 斩情和斩孽气急败坏之下也只得先开始好言安慰那些方才在大街上被这个凶神恶煞的疯子罗汉无故提刀追赶砍杀的凡夫百姓一番,顺势向他们详细寻问了一番众人被那疯罗汉提刀追赶砍杀的来龙去脉。 据在场众人所言,他们方才都是因为这几日里一不小心感染了些许风寒疫症,在西边大街上那家名为济世堂的医馆里等着抓药时,却被这个疯和尚忽然自外面提刀进来一阵乱砍乱杀的,幸而医馆当时临街的几扇门板都已经被卸下去了,逃生还算容易一些,不然这一众老小只怕是都要在医馆中被那个疯和尚给砍尽杀绝不可。 因为很快知府府衙中的官兵差役就来仔细清点了已经被砍死的百姓人数,斩情一听说方才被砍死之人并非是九九八十一人,而只有七十几人,心中立时断定明日这个疯和尚还会继续来济世堂中行凶,所以就和斩孽一起体现埋伏在济世堂房顶上,专心等待着凶徒再次出现。 果不其然,等到第二日济世堂大门敞开,数十感染风寒疫症的男女老少一拥而进急等着抓药救命时,昨日里那个杀红了眼的疯和尚竟然当真再次提刀横在医馆门外,眼看着又要闯进医馆中大开杀戒,斩情和斩孽见状登时间自房顶上飞身落地,还是似昨日一般一左一右的横剑拦在这疯和尚身前。 疯和尚因为昨日里已经在二人手下吃过一次大亏,这一次在医馆门前陡然间看见二人再次现身,给吓得连连后退几步之后转身就逃,斩情和斩孽随即飞身提剑在后面急急追赶,眼见得那疯和尚一溜烟似的飞奔出大理城外径自逃来青裳花境结界外面,斩情和斩孽看准时机,在那疯和尚一步迈进结界中时也急急用瞬移之法飞身跃进结界阵法之内。 那疯和尚因为一心只顾逃命,根本就来不及先设法将身后的二人给尽快甩掉,就这样不管不顾的一头扎进花王山下的圣花寺中,虽然在逃进寺中之后即回身施法紧闭了圣花寺山门,但是没想到紧跟着山门即被斩孽给气势汹汹的一脚踹开。 其实斩情之前以鹿精之身来到花王山上时,就已经开始对花王山下这座粉墙灰瓦的圣花寺心中有些难以控制的唯恐避之不及的了,那其实是自己心中最不愿意去回忆的一段隐痛,或者说,是西天极乐净土上任何人都不愿意轻易去回忆的一段隐痛。 久远之前,大理城中有座青松观,观中差不多有三千道士清修,因为观主青松道长本是三清道祖之一的通天教主门下弟子,所以青松道长即在青松观中以青松派掌门自居,门下弟子尽皆得到他的道法真传。 只因那时大理城内佛法极为兴盛,而道士在凡夫百姓心中的地位反而要稍稍低微一些,青松道长气愤之下即在青松观中开坛说法,下帖子请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亲身来青松观中和自己辩经论道。 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接了帖子之后即亲身来到青松观中与青松道长辩经论道,那时斩情自然也是随侍在佛主他老人家身侧,二位尊长在道坛上针锋相对的论辩了整整三日,最后青松道长他还是在这次论经中被佛主他老人家辩驳的哑口无言。 论经完毕之后佛主他老人家就和斩情一起返回去了西天极乐净土上,本以为这只是佛道两派中一次寻常辩经,佛主他老人家心中自是没有太过在意,但是谁想到第二日,青松观中传来消息,青松道长他竟然因为在此次论经中遗憾落败而羞愤之下而在论经结束之后即在青松观中自尽身亡了。 青松派门下弟子以为掌门他定然是被西天极乐佛主他在论经时给活活气死了的,纷纷声言定要攻上西天极乐净土去打杀了西天极乐佛主替掌门报仇雪恨。 三日之后,青松派门下三千弟子当真气势汹汹的一路喊杀着攻上来西天极乐净土,斩情无奈之下被迫率领西天极乐净土上的众护法侍卫出手阻拦,因为青松派三千弟子一心只想要取佛主他老人家性命,斩情不得已对这三千弟子下了格杀令 因为格杀令已下,众护法侍卫出手时自然是再不会容一点情面,以至于青松派三千弟子那一次尽数在激战中不幸殒命,青松派就此彻底覆灭。 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后来特意去玉瑶天上的太清宫中向通天教主请罪,通天教主却倒是很通情达理的没有过多和佛主他老人家计较什么,只是因为青松道长和门下众弟子皆是无情众生,身内没有命魂,死后就会魂飞魄散,所以通天教主已经及时将青松道长和门下众弟子的魂魄收在乾坤袋中,只求佛主他老人家施舍一钵盂佛血,让青松道长和众门下弟子得以在自己的道法加持下化出命魂,投生为人。 佛主他老人家当即自腕中取了一钵盂佛血交给通天教主,此事就此彻底了断干净。 但是没想到,虽然青松派门下三千弟子已经尽数殒命在西天极乐净土之上,但是昔日青松道长亲手栽种在青松观后园中的四株仙草,却因为青松道长在自尽前将身内真气尽数渡给他们而很快即在后园中化身成人。 这四株仙草分别名为六月雪,风尘茉,无言忍和随意杀,四人化身成精之后发誓一定要替青松道长和三千门下弟子报仇雪恨,四人擅自进入当时已经无人看守的青松观藏经楼中将青松道长严令禁止门下弟子修习的《太清宝卷》找出,苦心修炼出来一身弑佛魔功。 《太清宝卷》本是昔日通天教主瞒着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所创功法,因为此功法修炼到极致时确是可以有弑佛之力,通天教主为了不引起佛道两门争端嫌隙,所以一直也没有将《太清宝卷》之事在三界中公之于众,而是私下里悄悄的将《太清宝卷》交给青松道长封禁在青松观中的藏经楼内。 但是谁想到虽然青松道长一直将藏经楼中封禁着《太清宝卷》一事苦心隐瞒着众位门下弟子,却一不小心在四株仙草跟前透露了口风,四人化身成精之后自然就想要凭借《太清宝卷》替青松道长和众位弟子报仇雪恨,因此上虽然明知道擅自修炼宝卷上的魔功必定会引来通天教主震怒,但是因为报仇心切,还是不顾禁令的躲在深山古洞中将此魔功练成。 四人练成魔功之后先是来到青裳花境之中拜在花皇劫天座下,花皇劫天因为素日里本来就和青松道长很有交情,也在青松观的后园中见过四人真身,所以当即赐封四人为四花圣使,让他们留在自己身边当四个贴身侍卫。 四人留在花皇劫天身边之后就时常在劫天耳边诽谤青裳花境中各大寺院中的僧众不守清规,为非作歹,因为青裳花境中各大寺院中的僧众都是自外面来到青裳花境中弘扬佛法教化众生的,花皇劫天眼看着佛法在青裳花境中越来越是兴盛,各大寺院中的住持大德在百姓中的威望甚至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本来心中对那些传法僧众就已经有些积怨,再加上四花圣使在他耳朵边上一日一日的对佛门一脉极尽造谣诽谤,终于让花皇劫天在激愤之下断然下令要清剿干净青裳花境中的一切传法僧众。 因为花皇劫天公然下令要将青裳花境中的佛法毁灭干净,四花圣使自然是趁机向花皇劫天讨得了灭佛军令,四人先是悄悄派人在几座香火最为旺盛的寺院中暗暗藏下刀剑兵刃,以此向花皇劫天污蔑僧人造反,劫天本来只想着此次灭佛只要将青裳花境中的传法僧众尽数赶出青裳花境即可,但是一听说那些和尚竟然在寺院中私藏刀剑兵刃,意欲造反,气愤之下将灭佛之事全权交给四人,特令四人在灭佛之事上可以先斩后奏,自行决断行事。 四人得到花皇授令之后带着军队在青裳花境中见和尚就杀,短短七日之内就残忍砍杀了各大寺院中的千余僧众,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气忿之下在斩情的随侍下亲身来到青裳花境中找花皇劫天理论,花皇劫天却嚣张放肆的声言只要是在青裳花境中的和尚,他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无奈之下只好在斩情的随侍下亲自找上正在带着军队在各大寺院中大肆砍杀僧众的四花圣使,四花圣使一见西天极乐佛主竟然亲自现身在四人眼前,可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登时就四人合力使出《太清宝卷》上的魔功要让西天极乐佛主当场血祭整个青松派。 斩情见势急急一个闪身挡在佛主身前,但是西天极乐佛主眼见得四人合力使出来的弑佛魔功力量太过强大,瞬间急急的一把推开斩情之后硬生生自己接下了此等力量强大的弑佛魔功,因为四花圣使本身根基尚浅,无法将《太清宝卷》修到极致,所以在一阵激烈争战之后,西天极乐佛主还是以损耗自身三成真力为代价将四人打回仙草原形,并且以这四株仙草生机为条件迫使花皇劫天将灭佛诏令收回。 花皇劫天在西天极乐佛主的好言相劝下不得已恨恨的将灭佛诏令收回,将四株仙草自西天极乐佛主手上换回之后就命人将他们给栽种到了花王山下的圣花寺后园之中,自此以后,花皇劫天和西天极乐净土之间就算是结下了一桩解不开的恩怨。 斩情本来在心中是一百个不愿意相信当日自己仅仅只是因为一个误会就下手诛杀了花皇劫天满门的最大原因就是之前青裳花境和西天极乐净土之间的这桩难解恩怨,但是他却也在心中一百个知道若是当时在他面前一脸嚣张狂妄的冲他大呼小叫的那个人不是花皇劫天,他当时本来也可以是耐下性子来和对方一起将整件事情给调查清楚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 圣花寺中 (二) 其实斩孽对当初青松道长和三千门下弟子的那件事情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因为他自己当时就曾经在西天极乐净土上和师兄一起手起剑落的砍杀了数百青松派门下弟子,当时他杀红了眼似的连西天极乐佛主的喝令都没听进去,所以后来师兄他在青裳花境里因为一个小小的误会而失手灭掉了花皇劫天满门时,他才那样激烈的反对师兄他收养华莲仙子的,因为华莲仙子她是断然不会那样轻易的就将自己满门三百多条人命的血海深仇在师兄四处借钱给她买樱桃酥酪吃的娇宠溺爱中给渐渐烟消云散掉的。 而斩孽深知,一个女人若是想要非常凶残的报复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用自己的爱将这个男人给永生永世折磨的生不如死。 所以仅仅是在方才一脚踹开圣花寺山门的那一瞬间,斩孽他就已经在心中非常执着的认定了这几个在大理城里胡乱杀人的疯罗汉,必定该是被这个华莲仙子她暗中以蛊毒控制的才对,这个华莲仙子她现在只怕是在一心想着要将世人对佛法的恭敬和信奉给尽数覆灭掉才对,那几个在大街上胡乱砍人的疯罗汉,只怕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但是到此为止了,华莲仙子,这一次,怕是连师兄他都保不下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仙子的一条小命了,师兄他既然是两辈子都没有渡成你,那想必也不会介意再多渡你一辈子的 斩孽一念及此,登时间怒气冲冲的就提剑急急闯入圣花寺后园之中,方才那个逃窜进圣花寺中的疯罗汉身上确是隐隐能够嗅出来一股子随意草香气,而这股子随意草香气似乎是在圣花寺的后园之中才开始非常浓烈起来。 斩情其实方才在斩孽一脚踹开圣花寺山门时就已经隐约猜度到了这个自来就非常喜欢疾言荏色的狠厉师弟心中所想,所以也只能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提剑紧紧跟随在师弟身后急急闯进圣花寺后园之中。 果不其然,四个在大理城中接连造下四桩惊天血案的疯子罗汉现在正全数盘膝坐在一棵枝繁叶茂的菩提树下,一人跟前栽种着一棵隐隐散发着熠熠仙光的嫩绿仙草,其中三人已经用戒刀在自己的左掌上一刀劈出来一条深深血口,三人将手掌血口放在三株仙草的嫩绿叶芽上,看似是在竭力吸收着仙草中的精元真气。 最后一个疯子罗汉现在因为还没能顺利凑够九九八十一条人命,现在正一脸凶神恶煞似的提刀站在菩提树下替另外三人守卫。 斩情和斩孽心知那三个疯罗汉在吸收仙草精元真气时是断然不能动身内真力来和二人对战的,因此上自然也是只有坐在那里等着人头落地,至于这个提着戒刀当守卫的,就凭他那身半吊子法力,斩情和斩孽二人自然是半点也没有放在眼里的。 虽说常言道,打狗看主人,但是现在大理城里那三百条人命可不容二人再顾及药师佛主他老人家的一点情面,只见二人将手中长剑在菩提树下剑光飞影的非常两团剑花,待到回手长剑入鞘时,四颗圆圆的光头已经滴溜溜滚落在二人脚下。 就在这时,只听见身后急急的传来一个大惊失色的轻柔声音,“二位师伯,不可以” 斩情和斩孽蓦然回头间忍不住双双眼眸为止一颤,“鸢裳,怎会是你,”二人疑惑之间又一眼看见跟在鸢裳身后的逝水尘缘,斩孽见状登时忍不住一步过去伸手掐住逝水尘缘脖子,质问他这四个疯子罗汉的事情是不是全都是他和华莲仙子在一起阴狠设计出来的? “斩孽师伯,住手,快住手,此事完全是鸢裳一人之过,这冒犯阿罗汉之罪,鸢裳愿意一肩担下,任凭二位师伯发落,”他说话间已经急急的扑通一声附身跪拜在斩情和斩孽二位师伯跟前,只求斩孽师伯手下留情,饶过和此事并无什么关系的逝水尘缘一命。 斩情无奈,只得好说歹说的劝说斩孽先将那只已经蓄上七分真力的手掌自逝水尘缘脖子上放开,不管怎样,也要先将事情给弄清楚之后再酌情定夺裁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 圣花寺中 (三) 据鸢裳交代,华莲仙子在让逝水尘缘将他劫持来青裳花境中之后,其实却并没有太过限制他在花王山上的自由出入,半月之前,他和逝水尘缘在花王山下闲逛时,发现这座圣花寺山门紧闭,像是被荒废了已久的样子,但是寺院后园中却好像是在隐隐散发着几缕淡然仙光,他好奇之下就和逝水尘缘一起推开圣花寺山门进来查看究竟,没想到却在这棵枝繁叶茂的菩提树下发现了四个盘膝而坐却没有任何知觉的金身罗汉,每人跟前一株隐隐散发着淡然仙光的嫩绿仙草,四人都将自己的一只手掌放在跟前仙草的嫩绿叶芽上,正在源源不断的将自己体内精元真气给灌注在掌下仙草身内。 现下这四株仙草身上的护身仙光已经隐隐散发出来,鸢裳知道这四株仙草最迟在半月之内就可以化身成人了。 仙草成精在青裳花境中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寻常的事情,鸢裳他一开始本来也没有非常在意,但是因为眼前这四株仙草偏巧却让他想起来之前在普渡山上时法华长老无意间和他说起来的六月雪,风尘茉,无言忍,随意杀四位圣使被西天极乐佛主以身内三成真力打回原形的前尘旧事,鸢裳不放心之下,就让逝水尘缘找机会自华莲仙子口中探问一下这四株仙草的事情。 后来逝水尘缘告诉鸢裳,圣花寺中这四株仙草确是四花圣使真身,而四位金身罗汉也是药师天上东方琉璃界中药师佛主座下的捉妖,驱鬼,除魔,打怪四位圆觉罗汉。 当初花皇劫天将四株仙草栽种在圣花寺中之后,就以供养和传法为名自药师天上的东方琉璃界中将捉妖,驱鬼,除魔,打怪四位罗汉请来圣花寺中,暗中以抽魂之法将四人天魂抽去,拘在一只玉净瓶中,让他们长年无知无觉的在圣花寺中以自己身内精元真气滋养四花圣使真身,等到他们四人身内的精元真气被四花圣使吸收干净时,四花圣使就可以化身成精,恢复人身了。 鸢裳知道那时相距四花圣使恢复人身已经没有几日了,而据法华长老说,四花圣使当日已经练成弑佛魔功太清宝卷。 听法华长老说,当初法华长老还是个在江湖上四处云游的凡僧时,有一次在云游来大理城中时,因为偶感风寒而不得已在青松观中借住了几日,那几日里青松道长对待他倒是一直很好,每日里让门下弟子汤药茶饭侍奉的很是殷勤细致。 法华长老在青松观中将身子养好之后就喜欢在青松观中四下里漫步闲逛,有一次在闲逛到青松观后院中的炼丹房里时,偏巧看见青松道长正在开炉取出数十粒刚刚炼化出来的能够让人延寿三万六千年的大罗金丹,只见青松道长在将这些金丹灌入手里药葫芦中时一不小心掉落在地上一颗,青松道长嫌弃掉落在地上的那颗金丹已经沾上灰尘,就将这颗金丹放任在地上弃之不理了。 当时法华长老忍不住心念一动,在青松长老离开炼丹房之后就悄悄的进来炼丹房中将那颗金丹给捡起来吃了。 从此后法华长老他就得了仙缘,能够以三万六千年的阳寿在深山古洞中苦心修佛。 后来法华长老在以为自己已经修炼出来一身很高法力时就出山行走江湖,因为感念青松道长那颗大罗金丹的恩德,就想要来青松观中探看青松道长一下。 但是没想到,那时的青松观中已经空无一人,后来多方打听下他才知道,青松道长他在和西天极乐佛主辩经论道时因为败落在西天极乐佛主手下而愤然自尽,门下三千弟子因为要替师父报仇而尽皆殒命在西天极乐净土。 法华长老他当时伤心之余就在青松观后园中焚香祭拜青松道长,偏巧遇上后园中那四株仙草化身成精,无意间自这四人口中得知了《太清宝卷》的事情。 后来这四株仙草以四花圣使身份和西天极乐佛主对战,却被西天极乐佛主耗损身内三成真力打回原形的事情法华长老他自然只是在江湖传言中听说到的,因为花皇劫天他既然在青裳花境中下令大肆毁灭佛法,驱赶僧众,法华长老一个和尚,自然是不敢冒然跑去青裳花境中自找麻烦去的。 再后来,法华长老去普渡山上拜了断恨圣尊为师,苦心修行佛法,自然也就慢慢的将青松道长的事情给淡忘掉了,只是在听说几位佛主一起在天台山上和花皇劫天率领的一群大小妖孽对战时,才无意间和鸢裳说起幸而四花圣使不在天台山上,不然《太清宝卷》上的魔功再被四人给合力使出来,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说不得又要耗损身内几成真力了。 所以后来鸢裳在圣花寺中发现四花圣使很快就要因为四位金身罗汉的精元真气滋养恢复人身时,因为担心四人会跑去西天极乐净土上以《太清宝卷》上的魔功伤到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就让逝水尘缘设法自华莲仙子口中打探到拘着四位金身罗汉天魂的玉净瓶所在,暗中将玉净瓶盗出,将瓶中天魂还在四位金身罗汉身内,让他们恢复知觉。 鸢裳其实当时早已看出这四位金身罗汉本自全都是阿修罗修成,料定他们虽然已经修成金身,却必定会是本性难改,为了不让《太清宝卷》的魔功再对佛门一脉造成任何伤害,鸢裳在明明看见四位罗汉手掌上早已被花皇劫天暗自施下血刀禁咒时,还仍然是将解除血刀禁咒的办法告知给了四位金身罗汉。 鸢裳知道四位金身罗汉既然是阿修罗修成,自然是无法忍受自己身内精元真气已经尽皆被仙草吸走,而沦为一个没有任何法力的无用废人的,他们自然是会想要将自己之前被仙草吸走的精元真气连同仙草自己本来的精元真气给一起吸回自己身内的,如此一来四花圣使就再没机会恢复人身了,而《太清宝卷》上的魔功也会一起被吸进四位罗汉身内,彻底斩除《太清宝卷》后患。 至于《太清宝卷》上的魔功被吸进四位金身罗汉身内这件事情,鸢裳自然知道既然《太清宝卷》上的魔功本来就是用来对付佛门一脉功法的,那《太清宝卷》上的魔功被吸进四位罗汉身内之后,四位金身罗汉必遭魔功反噬,非但没办法修炼和使出《太清宝卷》上的魔功,而且还会在强行在身内运转自四花圣使身内吸收来的,已经和太清宝卷魔功融为一体的真元时,因为太清宝卷和佛门一脉功法相冲而经脉爆裂,神识错乱,最终全身瘫痪却疯癫狂乱而亡,此事当然是根本就不足以为虑。 只是,若是想要四位金身罗汉反过来将四株仙草身内的精元真气给尽数吸走,是必须要将他们手掌上的血刀禁咒给解除掉的,当初花皇劫天在四人手掌上暗中施下这个血刀禁咒,本来就是为了以防哪一天四位金身罗汉的天魂被人盗走还回各自身内,他们恢复知觉之后会起心将仙草身内精元真气吸回。 只要手掌上有禁咒,他们是没办法再将仙草身内的精元真气给吸回去的,而因为他们是四个罗汉,花皇劫天才会非常阴狠的在他们手掌上施下血刀禁咒。 因为想要解除手掌上的血刀禁咒,其实只是需要用他们各自身上带着的那把戒刀在自己手掌上劈上一刀,将禁咒给劈开就行,但是那戒刀却必须先要以九九八十一条人命血祭才行,花皇劫天自然知道此禁咒一下,四个金身罗汉只要禁不住吸收精元真气的诱惑想要劈开掌上禁咒,就必须要先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肆屠杀无辜人命,那样佛门一脉的名声自然就会被败坏殆尽,到时青裳花境再出兵诛杀掉这四个疯子罗汉,看佛门一脉还能在自己眼前嚣张成什么样子。 三百多条人命换来《太清宝卷》的祸患被彻底斩除,鸢裳知道这很残忍,但是他却也知道若非如此,四花圣使的真身经过四位金身罗汉身内精元真气的长年滋养,恢复人身之后法力自然是今非昔比,而四人身内的《太清宝卷》魔功本有弑佛之力,在四花圣使身内精元充沛之下,《太清宝卷》的力量怕不是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能够承受得来的,牺牲三百多条人命的罪孽鸢裳最后自是可以在师父面前自裁以谢天下,死后在十八地狱中受尽苦刑折磨也心甘情愿,但是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是绝对不可以出事的,因为佛主他老人家出事,师父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至于罗汉滥杀无辜会败坏佛门一脉名声的问题,鸢裳自然是早已经算计好了的,世间众生本来就很喜欢信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个至理名言的,几个金身罗汉本来就是阿修罗修成,这个罪名,最后自然还是会被加在阿修罗身上的,佛门一脉最多也只是会被人说两句滥施慈悲却教化无方而已,和此事不会牵扯上多大关系的。 而且既然是血刀禁咒,用来血祭戒刀的九九八十一条人命身上就必须是要有些邪气的,因为血刀禁咒本是邪咒,若要解除此禁咒,当然是非要以邪功邪不可。 身上有些邪气的人,那自然该是世人口中的歹毒酷虐之人才对,这样的人用来血祭,不管怎样都会让佛门一脉受到的指责和非议不那么愤然激烈才对。 只是现在,四位金身罗汉已死,而四株仙草中的其中一株身内精元真气还完好无损,二位师伯这一次下手也未免太心急了些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 圣花寺中 (四) 斩情忍不住给气的跳脚,当即一把抓过逝水尘缘来逼问他解除血刀禁咒的办法鸢裳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华莲她可以什么都告诉给逝水尘缘,但是却不一定会什么都告诉给鸢裳。 “圣尊不必生气,解除血刀禁咒的办法,确是尘缘告诉给鸢裳他的,”逝水尘缘忍不住微微冷笑的看了斩情一眼,“但是除此之外,破除太清宝卷祸患的办法,还有第二个嘛,难不成圣尊你当真没看出来四花圣使早已将太清宝卷魔功和自己的真元融为一体,功法极其特殊,除了以自身精元真气滋养他们仙身的四个金身罗汉外,任何人也没办法吸收他们身内的精元真气?”他问。 “哼,你是存心想要鸢裳他再也回不去普渡山上是不是?”斩情气忿之下忍不住反手将他给摔在地上,“你明知道断恨那个火爆子脾气,三百多条人命,此事若是传去他耳朵里,他又岂会轻饶了鸢裳?”他忍不住气恨恨的问道。 “圣尊,被杀的本来就不是好人,而且鸢裳只是告诉给那四个金身罗汉解除血刀禁咒的办法,是他们自己贪求四株仙草身内的精元真气,和鸢裳他又有什么关系,”逝水尘缘说话间已经慢慢的从地上爬起身来,“难道药铺子里的大夫告诉圣尊你砒霜可以用来杀人,圣尊你用砒霜杀人之后还要将责任尽数推在药铺子里的大夫身上不成?”他冷冷问道。 “但是鸢裳他这是犯的意业,你知道不知道,”斩孽气忿,“而且那些在药铺子里等着抓药的病人,也是恶人不成?” “圣尊,看来你是真的不知,一个小小的风寒疫症,怎会几天之内就传染了如此多人,”逝水尘缘忍不住无奈笑笑,“民间自来有一种说法,自己要是身染疫症,快些将疫症过给别人,自己病就好了,所以大理城中才在几日之内就有如此多人莫名其妙的被传染上了风寒疫症,那自然是他们身边的街坊邻居有意为之,”他说,“就是因为心中如此恶念,才会横遭此劫,”逝水尘缘无奈,“只可惜,因为两位圣尊动手稍稍太急了些,鸢裳他的一切苦心,怕是全都要功亏一篑了,”他说。 “好啦,这笔账本座先记下来,”斩孽气忿之下却仍然是在转念之间心中已经打定下了一个彻底破除太清宝卷的主意。 “本座现在立刻就去将燃灯,弥勒,药师,灵山四位佛主请来,因为三株仙草身内的精元真气已经被吸走大半,现在合四位佛主之力,想来该是可以散掉这四株仙草的根基的,”他说。 “师弟,虽然三株仙草身内精元真气已被吸走大半,但是要想同时打散四株仙草根基,几位佛主也未必能够不耗损掉身内几分真力的,”斩情疑虑,“此事是不是该请通天教主亲自来做个决断才对?”他问。 “不,此事还是先不要冒然惊动通天教主,”斩孽冷笑,“通天教主他自来没心没肺,此事若是被他给在三界中口无遮拦的传扬出去,只怕是江湖上会有更多人前来争抢太清宝卷,”他说。 “师弟,你是说,太清宝卷现在应该就在花王山上?”斩情忍不住心中“格”的一下。 “放心,以华莲仙子她的根基,还没本事修习太清宝卷上的魔功,不过就算是她父母传授给她的那些法力,现在也够让师兄你喝上一壶的了,”他说。 “既然如此,让通天教主来此收了太清宝卷,岂不是更加应该?”斩情疑惑。 “哼,你让他收他就收,你以为自己在三清道祖跟前的颜面能有多大?” 斩孽在和逝水尘缘讨得破除青裳花境四外结界屏障之法后当即一个飞身直奔天界而去,这里斩情赶忙趁机叮嘱鸢裳,“少时几位佛主到来之后,一定要记得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至于怎么让几位佛主当真相信你确是什么都不知道,用不着师伯再教你什么吧,”他说。 “不,鸢裳一人做事一人当,少时自会任凭几位佛主发落,” “唉,倒是跟你师父一个脾气,”斩情无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一 瞒天过海 (一) 大约半盏茶工夫不到,只见燃灯,弥勒,药师,灵山四位佛主已经在斩孽的护持下一身祥云佛光笼罩的徐徐落在圣花寺后园之中,斩情见状赶紧拉着鸢裳一起在菩提树下冲着几位佛主三叩九拜,没想到四位佛主中反倒是药师佛主他老人家上前一步伸出两手将二人自脚下轻轻搀扶起来。 其实药师佛主并非没有一眼看见菩提树下那四位身首异处的金身罗汉,但是常言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那四个金身罗汉本是自作孽,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报应了结,药师佛主无奈之下也只得将四人尸首一把三昧真火烧了,超度他们去投胎转世了事。 四位佛主在菩提树下并未主动过问那四位金身罗汉到底是怎样知道血刀禁咒的解除之法的,只是在菩提树下合力使出最上乘法力将四株仙草的根基尽数打散,如此一来,这四株仙草想要化成人身至少要在菩提树下再吸收三千年天地灵气和日精月华才行,而且化身成人之后的法力也定然是大不如前。 因为知道西天极乐佛主现下正在普渡山上,药师佛主他老人家自然是主动提出来自己正想要去普渡山上找西天极乐佛主去喝盏清茶,顺势也可以将尘水鸢裳和逝水尘缘给送回普渡山上去。 鸢裳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无颜再回去普渡山上见师父,只求药师佛主现在立刻一巴掌将他给拍死了事,药师佛主却说既然鸢裳是断恨圣尊座下弟子,那自己就算是想要严惩鸢裳,也必须是要在断恨圣尊面前当面严惩才对。 斩情和斩孽深知鸢裳和逝水尘缘一旦自花王山上失踪,华莲仙子她定然会知道已经有普渡山上的人暗中潜进来青裳花境之中劫走了二人,到时华莲仙子若是再将结界屏障给变换阵法方位,再要想强行闯进来盗取太清宝卷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二人当即决定先变化成鸢裳和尘缘模样留在花王山上,设法将太清宝卷给盗取出来。 四位佛主以为太清宝卷留在花王山上确是一个大大隐患,自然是非常赞同二人所言,只是一再叮嘱二人在花王山上时一定要多加小心,毕竟现在华莲仙子她失忆了,在对二人出手时可未必会留下一点情面。 在四位佛主和鸢裳,尘缘二人尽数离开圣花寺中之后,斩情和斩孽就立刻施法将自己给变化成了鸢裳和尘缘模样,镇定自若的自圣花寺中回来花王山上的花王殿中。 华莲好像并未看出来鸢裳和尘缘这次自山下回来身上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只是轻声吩咐身边几个婢女可以将午膳端上来了,她这些时日里一直就是和鸢裳尘缘二人在一起吃午膳的,可当真看不出来鸢裳他是被押在这里当人质的。 斩情看见一个侍奉婢女在自己面前放了一碗蛋羹,心中微微有些疑惑,因为他现在是变化成了鸢裳模样,而鸢裳在普渡山上是断然不会有机会吃到蛋羹的。 没孵出来小鸡的鸡蛋在普渡山上也是断然不许吃的,因为那也可以算是杀生。 但是现在情势如此,斩情无奈也只好硬着头皮拿起了蛋羹碗里的一把小瓷勺子。 华莲见状忍不住“嗤”的一下笑出声来,“好啦,不逗你啦,那碗蛋羹是酥酪和小米面加上金橘饼子弄出来的啦,能孵出小鸡来的鸡蛋,花王山上也一样没有人会忍心吃掉的啦,”她说。 “公主,多谢公主成全,鸢裳在普渡山上时确是从来不敢破戒,” “哼,别以为本宫看不出来,你本来其实也根本就不是个一心向佛的人啦,只是在普渡山上时,那个断恨秃驴对你还算不差,你才乖乖的那样听他的话的,”华莲忍不住清眸流转媚眼横波的嗤嗤看着他说。 “公主,断恨圣尊,他不是秃驴,” “哼,长毛秃驴的心眼更坏,” “公主,鸢裳刚才去过圣花寺中,” “哦,四花圣使现在怎么样了,”华莲一脸关心的问他,“按照父皇他之前说的,他们化身成人本来就该是在这几日里才对,但是芍药姑姑现在不在花王山上,本宫又不知道到底该怎么侍弄他们,兴许他们要再等几日才能化身成人,不过没关系,攻打普渡山的事情,本来就还需要再仔细筹划几日,不到万不得已,本宫也不会将你当人质去交换本宫的父皇母后的,你好不容易才脱离苦海,本宫也不能那样自私的再将你给送回去的啊,”她说。 “公主,四花圣使身内的太清宝卷魔功本有弑佛之力,如此挑衅佛门一脉,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化身为逝水尘缘模样的斩孽在一旁忍不住试探着问。 “哼,佛门一脉能够在人间如此愚弄众生,香火旺盛,本来就是因为一个怕字,凡间百姓怕得罪那些佛主菩萨给自己招来报应,本宫可不怕。” “公主,其实公主若是自己能够修成太清宝卷,胜算倒是会更大一些,”斩孽忍不住很心急的在一旁继续试探。 “哎,本宫也想啊,但是听说当初四花圣使将太清宝卷交给父皇他时,父皇就施法将太清宝卷给封在一个白玉椟子里了,而且下令不许青裳一族中任何人打开这个白玉椟子,既然父皇他不愿意让人再修太清宝卷上的魔功,本宫现在也只能是指望着四花圣使能够帮本宫攻上普渡山去,砍了断恨那只长毛秃驴了,”她说。 “公主,既然公主你这般痛恨佛门一脉,为何方才鸢裳在回来花王殿时,看见殿外一个小宫女在白玉阶子上摆着一尊小小佛像,跪在那里向佛像磕头跪拜的啊,”斩情好奇。 “哦,那个小宫女是才被送来花王殿中的,她从前在家里就是很喜欢拜佛的,所以就将家里的小佛像给一起带来了,” “怎么,公主你对此竟然是一点也不介意的嘛?”斩情问她。 “哼,本宫可不是断恨那只长毛秃驴,只要在他的普渡山上就只许拜佛,本宫虽然在心里是恨透了佛门一脉,但是有人想要拜佛,本宫也不能以公主的身份去限制人家自由,”她说。 “公主,若是那些小宫女在背地里咒骂公主你呢?”斩情看起来仍然很是好奇。 “哼,本宫连自己的午膳都不会弄,事事都要让那些小宫女侍奉,人家背地里咒骂几句也是应该的,本宫在武当山上当奴婢时,哪天没咒骂真武大帝那只老牛鼻子,若是连几句咒骂都当不起,也没资格整天让人家侍奉,”她说。 “公主,鸢裳知道,公主你本来慧根不浅,如此道行,连鸢裳都有些望尘莫及,”他说。 斩情和斩孽吃完午膳之后就开始在花王殿里很小心的寻找自己的寝宫,唯恐那些个小宫女察觉到二人竟然不知道自己寝宫在哪里,狐疑之下跑去向华莲告状,看现在华莲对佛门一脉的态度,二人心中都非常清楚真身暴露之后的结果会是怎样。 不过到底还是斩孽心眼子转的快些,既然不知道自己的寝宫该在哪里,那不若就直接换个寝宫安歇算了,只要很坦然的吩咐那些小宫女将二人寝宫中的被褥给搬来自己方才相中的一间空闲寝宫里,一切问题就全都迎刃而解掉了。 那些个在花王殿中侍奉的小宫女果然好骗,只一盏茶工夫,二人的被褥就被尽数搬来了新的寝宫之中,但是很显然,这些小宫女看起来像是有些赶时间,在帮二人在床榻上铺展被褥时稍稍有些显得非常的心急和忙乱。 斩情心中微微的有些好奇,随口问她们被褥铺展的这样着急到底是为了什么? “哦,二位少主见谅,今日本是花王殿中一个宫女姐姐的生辰,生辰筵都已经摆设好了,取笑的丑角尼姑也已经被绑来了,奴婢们只是很惦记生辰筵上的羹果蜜饯和那个小丑角了,所以方才替二位少主铺展被褥时稍稍有些心急了些,二位少主如此慈悲良善,想来也是不会背地里去向公主她告状的才对,”一个小宫女在床榻边上冲二人一顿花言巧语的吹捧奉承,然后蹦蹦跳跳的和其他宫女一起丢下二人急急的去赶生辰筵了。 这里斩情和斩孽二人很无奈的相互对看了一眼,二人自是知道青裳花境中自来对佛门一脉就很不友善,所以女众弟子在青裳花境中自来就很容易被捉弄戏谑,这一次这群小宫女必定是自青裳花境中的哪座庵院里绑来了一位女众弟子要在生辰筵上替她们寻开心的,既然如此,二人都以为这样的事情是真心不应该如此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的。 二人一念及此,当即离开寝宫去四下里寻找那群侍奉宫女的行踪,但是因为花王殿太大,找来找去的一直找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在御花园深处莲池旁的一间清净水榭之中找到她们。 水榭中当时正是吵吵嚷嚷的热闹非常,众宫女围坐在几张八仙桌子边上又是喝酒吃果子又是弹琵琶唱小曲的,这个生辰筵却倒是过的好生快活,但是让人不能忍受的却是,这一次她们的生辰筵可当真是过的有些快活的太过分了,因为斩情和斩孽二人赶到时,只见水榭中的众位宫女竟然正在一起齐心合力的想方设法捉弄作践那位不知道是被从哪位庵院里强行捆绑来的女众弟子。 那位女众弟子显然只是一个凡人,看僧袍,应该是被从大理城中的哪座庵院中给捆绑来的,而且看样子根本就不是今日才被捆绑来的,因为看起来她现在像是已经被捆绑着饿上了很多天的样子,都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那些小宫女一个一个的手中拿着羹果蜜饯来挑逗她,非要她将一段经文给用悲伤哭诉的腔调大声念出来之后才会给她嘴里塞一块羹果蜜饯。 那位女众弟子看来真的是给饿的很了,哭经的腔调倒是比唱经还要好听,但是她都已经哭成那个样子了,有些玩心大的小宫女竟然还在故意拿着果子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就是不给她吃。 好几个小宫女拿起盘盏中的小瓷勺子来敲这位女众弟子的头,一边敲还在一边很高兴的唱着什么“光光的木鱼梆梆梆的响,光光的脑袋像木鱼,敲一敲,看一看,木鱼脑袋滴溜溜的转。” “喂,姐妹们,刚才的香烛呢,”一个绛衫宫女忽然之间很不怀好意的看在这位女众弟子脸上。 几个小宫女听了之后赶忙一脸笑眯眯的将几根已经被点燃的檀香递了上来,绛衫宫女随即回身自八仙桌子上拈起来一把削果子的匕首,笑眯眯的来到这位被捆绑着的女众弟子跟前,问她头上怎么都长出来青头发碴子了,要不要自己替她剃一剃。 被捆绑着的这位女众弟子惊吓之余问这个绛衫宫女到底想要干什么,只听见绛衫宫女格格格的娇笑的对她说,她们特意为她准备了一大盘子好吃的小笼包子,但是呢,她只能用头上的一个戒疤来换一个小笼包子吃,所以准备好了,她们现在可是要用这几根点着火的檀香来替她在小光头上受戒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一 瞒天过海 (二) 斩情和斩孽忍无可忍之下一脚踢翻了水榭里的两张摆满羹果蜜饯的八仙桌子,斩孽更是二话不说一巴掌扇在那个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绛衫宫女脸上,其他宫女一时间给惊吓的四散奔逃,斩情和斩孽也来不及去追她们,只是好生将那位被捆绑着的女众弟子给从地上搀扶起来,松开绑绳之后连夜将她给护送回去了大理城里的一座女众庵院之中。 第二日,就有几个小宫女一大早的来华莲跟前嚼舌根子,说鸢裳和尘缘二位少主昨天半夜里竟然为了一个小尼姑欺负她们,还将她们中的一个宫女姐姐给一巴掌打的半边脸蛋子都肿起来了。 华莲没有办法,只好在吃午膳时非常义正言辞的对鸢裳说虽然知道他在普渡山上受的教化当然是和花王殿中这些个不懂事的小宫女是不一样的,但是对这些个不懂事的小宫女总也不该上来就下重手的啊,她们不过是绑来一个小尼姑捉弄一下,既然自己心甘情愿的剃光了头发当小尼姑,就不要怕别人拿她的小光头来开心取笑。 要不是因为现在是变化成了鸢裳的模样,斩情现在真恨不得将华莲给一把拽过来拿剪子将她头上那三尺青丝给一剪子一剪子的剪个干净,当公主的竟然这样是非不分的对自己手下这些个无法无天的小宫女寻私护短,只怕这些个小宫女这样喜欢绑庵院中的女众弟子来寻开心,就是让她给这样是非不分的肆意纵容甚至是挑唆出来的。 但是现在,虽然心中仍然是对昨天夜里发生在生辰筵上的事情心中非常耿耿于怀,怒火中烧,斩情也只能是拿起眼前一碗清甜四溢的淡黄色酥酪上的那把小瓷勺子,一口一口的将碗里的金橘酥酪给送进嘴里。 “公主,昨天夜里的事情就不要再理会了,”斩孽在一旁故意神色紧张的急急开口告诉华莲,“今早尘缘和少主一起去圣花寺中看望四位圣使,没想到却发现长年在菩提树下滋养四位圣使仙身的几个金身罗汉不见了,”他说。 “啊,怎么可能,他们的天魂都是抽出来的,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的自己清醒过来的,”华莲大惊失色之下手中的小瓷勺子险些掉在眼前已经被吃掉一半的酥酪碗里。 “公主,兴许是花王山上潜进来了佛门一脉奸细,” “哼,既然来了, 就别想活着从青裳花境出去,”华莲气忿之下立刻吩咐在一旁侍奉的一个捧茶宫女去花王殿外传令给三千御林禁军,只要是在青裳花境中看见和尚,就一个不剩的全都给抓起来。 “公主,那几个罗汉想必早就已经不在了,眼下还是该尽快想办法弥补上四花圣使不能及时恢复人身的麻烦,”他说。 “哼,逝水尘缘,从你一来到花王山上,本宫就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惦记本宫手里的太清宝卷呢,其实那玩意本宫要来也没什么大用,你要是想要就尽管拿去,装宝卷的白玉椟子就在御花园中的上善阁里,但是本宫可不知道你这样的根基修了太清宝卷之后到底是什么结果,要是真的将你给修的走火入魔了,本宫可懒怠去百灵山上向霸天舅舅交代,”华莲赌气嗔怪,“这次谁知道是不是你为了想法从本宫手里弄到太清宝卷故意将那几个光头秃驴给放跑了的,”她说。 “公主,一家人自然是不说两家话的,若是百灵山上众妖全都有幸修成太清宝卷上的弑佛魔功,自是能够帮助公主你轻而易举的攻上普渡山去。” “好啦,本宫指望你修成太清宝卷,还不若指望自己,等你修成太清宝卷时怕是连黄花菜都要凉啦。” 华莲负气命人自父皇的御书房中取来白玉椟子的玉匙交给逝水尘缘之后就立刻拉上鸢裳一起急急的来到花王山下的圣花寺中,及至在圣花寺后园中的菩提树下看见四株已经被打散根基枝垂叶败的可怜仙草时,因为一眼看出来是佛门一脉功法所为,登时间跳脚吵嚷着一定要让普渡山上那些个长毛秃驴,短毛秃驴和没毛秃驴一起变成拴上套子替人拉一辈子车的小花驴。 斩情无奈,只好先好说歹说的将华莲给从圣花寺中拉回来花王殿中,劝她若非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当真率军兵临普渡山下,和断恨圣尊他刀兵相见。 但是华莲现在还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当即命人自大理城中给她抓来几个光头和尚,然后就在御花园里让几个宫女将绳套子套在这几个光头和尚的脖子上面,绳子另一头拴在一辆马车上面,让几个和尚在地上爬着扮成没毛的驴子来拉车玩耍。 斩情暗自里不知道已经替华莲她念了多少段经文折罪了,因为斩孽在顺利拿到太清宝卷之后就一直在上善阁中闭门不出,努力的装出一副迫不及待想要修成太清宝卷的样子,御花园中发生的一切他在上善阁中那几扇敞开的轩窗中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而他却偏偏又是师兄弟四人中执法最为冷酷严厉的一个。 所以没有办法,斩情现在也只能是在华莲身边硬起头皮来好言劝说她凡事还是适可而止的好,即是四花圣使根基被打散一事当真是佛门一脉所为,如此戏谑丑化佛门一脉,也当真是很没必要的,因为这几个凡僧在这里再怎么受捉弄,四花圣使已经被打散的根基也不是三日五日就可以恢复的来的。 “哼,照你这么说,本宫现在不捉弄他们四花圣使的根基就可以很快恢复的了,”华莲气急,“都四大皆空了还分什么美丑,佛门一脉的不净观到底是怎么修的,世间芸芸众生,哪个没被人嘲笑咒骂过,哪个没被人取笑开心过,偏生这些当和尚的这般矫情,整天的不好好待在寺院里念经,却四处瞪眼查探着谁在戏谑笑话自己,只许被美化不许被丑化的世间众生看来也就只有这些个光头和尚了,父皇母后还一直被大理城里的那些个唱口袋戏的凡人编出一大堆戏文来举着一只一只的口袋人偶又唱又跳的呢,青裳花境也从来都没有出兵将那些个唱口袋戏的给抓起来啊,”她说。 “公主,皇上皇后被天下百姓戏谑,本来就是该的,因为他们对天下百姓本来就有生杀予夺的权力,没人愿意自己的生死被掌控在别人的手心里的,但是天下百姓没办法超脱出这样的掌控,积怨之下编出一些戏文来嘲笑戏谑一下,本来也算是人之常情才对。” “哼,那些个佛主菩萨要是没本事满足信众贪求的欲念,没本事对戏谑自己的人降下天罚报应,你看寺院里还会有多少香火,” “公主,花王殿,鸢裳真的是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鸢裳想要前往大理城中的悲华寺中修行,还请公主你千万成全。” “哼,随便” 华莲也是个任性公主的娇纵脾气,听说鸢裳想要去悲华寺中修行,心中一百个知道他是因为看不过自己在御花园里如此戏谑捉弄那几个凡僧,不愿意再留在花王山上给她当人质了,哼,真以为自己这个小狐狸精人质对本宫能有多大价值,指望着用你来换回本宫的父皇母后,不若指望着用一只小老鼠从猫儿爪子底下换回来两只大老鼠。 所以第二天,华莲就命人自上善阁中将那个正在苦心修习太清宝卷的逝水尘缘给叫来,让他用绳套子牵着那几个凡僧,跟随鸢裳和自己去大理城中一趟。 斩孽虽然心里是当真对华莲仙子她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也只能硬起头皮来接过华莲手中的那根大绳套子,华莲本来心里一心惦记着要让这几个凡僧一路上自青裳花境一步一步的爬回大理城中去,但是看在鸢裳现在好歹也算是个小长毛秃驴的份上,还是大发慈悲的让他们站起来走路了。 因为青裳花境相距大理城本来就不是很远,一行人差不多也就走了一个多时辰就已经来到大理城中,那些个被绳套子拴在脖子上的凡僧一进来大理城中就一个一个的趴在地上哭求华莲仙子大慈大悲的放他们各自回去寺院中修行,他们回去寺院中一定会替华莲仙子多多在佛前念经积德,让华莲仙子早日飞身天庭,跻身九天仙子之位。 华莲虽然心里是一点也不相信他们口中所言的,一心只知道他们回去寺院之后一定会天天在佛前乞求让她下十八地狱不可,但是既然都已经来到了大理城里,这些凡僧在世人跟前的脸面想也是已经丢的尽了,看在鸢裳份上,放了就放了吧 斩孽在得道华莲点头同意之后赶紧一反手将几个凡僧脖子上的皮套子给尽数抖落下来,几个凡僧当即连滚带爬的一哄而散,各自逃跑回自己寺院去了,这里斩情看着差不多也快要到晌午时分了,就想要去路边的小茶摊子上喝碗清茶。 但是谁想到,偏巧在相距三人最近的一个小茶摊子对面,开着一家生意很兴旺的红烧驴肉馆子,斩情和斩孽看起来一脸无奈的愁苦样子,心中一直在盘算着少时在茶摊子上华莲又该怎样借着这个缺德的驴肉馆子肆意戏谑佛门一脉。 少时,三碗清茶上桌,华莲看起来这一路上是当真有些渴了,一直只管低头喝茶,还没来得及注意到茶摊子对面街边上的那家红烧驴肉馆子。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身形轻盈的绛衫少女正牵着一头嗷嗷叫的花驴来到驴肉馆子门前,扯着嗓子向馆子里的掌柜和伙计问自己这头花驴能不能值上一盘子小笼包子。 馆子里的伙计在门口满脸诧异的问绛衫少女这么大一头花驴为什么只要卖一盘子小笼包子的价钱,该不会是什么生了瘟病的驴子,趁着没死拉来骗钱的。 但是绛衫少女却一再向店伙计担保自己这头驴子是没生任何瘟病的,只是前日里发骚,招来一只尥蹶子踢人的公驴,将她的半边脸蛋子都给踢肿起来了,所以自己决定将这头花驴给拉来驴肉馆子里卖了,而且还非要亲眼看着这头花驴子被活着下了汤锅不可。 斩情和斩孽在茶摊子上一眼看见这个绛衫少女和她手中牵着的这头花驴,登时间怒不可遏的飞身上前去一左一右的拦在绛衫少女跟前,绛衫少女一看见忽然拦在自己眼前的二人竟是鸢裳和尘缘二位少主,立时扔下手中牵着的这头花驴转身就跑,斩情和斩孽二人也来不及前去追她,只是转身将这头花驴给牵来了茶摊子一旁,然后急急的对华莲说二人现在想要尽快拉着这头花驴赶去悲华寺中。 华莲虽然刚才在茶摊子上一眼看见那个绛衫少女模样,知道是花王殿中的一个小宫女,但是却不知道好端端的,鸢裳和尘缘为什么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大街上这么多人的面从一个女孩子手里强抢过来一只准备卖掉的花驴,而且还要将这只花驴给牵去悲华寺中,难不成这只花驴也能听懂悲华寺中的那些个光头和尚念经? 华莲好奇之下紧跟着二人和那只花驴来到悲华寺中,二人一来到悲华寺中就立时将那只花驴给牵来后园之中,斩情看看四下无人,立时施法让那只花驴恢复了原身。 敢则这只花驴就是前日里在生辰筵上那个被众宫女戏耍捉弄的女众弟子所变,料想是那个绛衫宫女在被斩孽一巴掌扇在脸上之后怀恨在心,悄悄的跑来大理城中找那位女众弟子寻仇,使妖法将那个女众弟子给变成一只花驴之后拉去驴肉馆子里要下汤锅。 那位女众弟子恢复原身之后趴在地上对眼前三人千恩万谢,华莲很无奈的让她赶紧回去自己的庵院中好好念经去吧,不要只是一个劲的看着鸢裳和尘缘两个大男人眼睛放光的了,可真不知道五方佛主到底能有本事渡多少红尘,平日里那些个被男人抛弃的小怨妇一个一个又哭又闹的要入空门修行,结果入了空门没几日,一个更加潇洒帅气的男人跑来说要娶她进门,立刻胭脂水粉的梳洗打扮一番之后欢天喜地的跟着那个男人走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一 瞒天过海 (三) 悲华寺里的众和尚现在正在经堂里做功课,几百只木鱼给梆梆梆梆敲的震天响,华莲现在是一听见那些个敲木鱼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在御花园里一个劲的嚷着要去经堂里狠狠的暴揍那些个念经的和尚一顿。 斩情见状自然是赶紧伸手拦下了她,“公主,既然鸢裳已经决定要留在悲华寺里修行,以后可也是要和众位僧众一起在经堂中敲木鱼念经的,公主要揍,本也该先来狠揍鸢裳一顿才对,”他说。 “哼,本宫虽然答应你前来悲华寺中修行,可没答应你前来悲华寺中靠敲木鱼念经讨吃,看,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华莲说话间已经从自己随身挂着的小香袋中拈出来一大叠子银票,“银子的问题你不用去管,在悲华寺里,只管住最好的禅房,让最机灵勤快的小和尚侍奉,”她说。 “公主,这太过分了,” “哼,你在寺院里讨吃,本宫也跟着一起丢人现眼。” 华莲说话间已经急急的拉起斩情和斩孽一路上直奔悲华寺住持空明法师的禅房,到了住持禅房门口一巴掌格开上前阻拦的小和尚就径自闯进来那个半人半仙的空明老和尚禅房厅堂里面。 空明法师自然是能够认出来华莲公主她真身的,但是因为青松道长的恩德,空明法师他自来不会将像华莲公主这样的花精仙子给当成妖孽。 虽然如此,但是华莲在这个空明法师跟前可是也一点没有客气,只是一脸横眉立目的伸手将一叠子银票给“啪”的一声拍在桌案上之后,就气冲冲的问空明为什么还不赶快去叫人给她收拾出来一间最上好的禅房。 因为斩情和斩孽已经施法封住了自己真身,空明法师这一次是很难再一眼认出他们来了,眼看着这位小花精仙子在禅房里拍着这一大叠子银票吵嚷着要什么最好的禅房,空明无奈,只好让门口的小和尚将他们三人给带去后院中一间最上好的宽敞禅房里面。 因为刚才眼见得华莲在住持禅房里对空明大师他如此无礼,斩情一进来禅房之中就急着替她念经折罪,华莲气急之下跳脚咒骂着普渡山上的那只断恨秃驴可真是八辈子作孽,看把一个好好的太子殿下给活生生的欺负成了什么样子。 斩孽趁机在一旁开口言道自己也要留在悲华寺中陪着鸢裳,华莲自然是没有太过反对,只是赌气告诉他们要是在悲华寺中吃的不好,就随时回去花王殿中找她。 但是谁想到二人竟然在华莲跟前非常坚定的说只要是能够留在悲华寺中修行,青菜豆腐也是世间最好美味。 华莲没有办法,只好在禅房里对二人一顿亲亲抱抱之后恋恋不舍的转身走了。 只是华莲可没有想到自己刚一转身离开,斩情就忍不住回头狠狠的瞪了斩孽一眼,质问他为什么刚才华莲将他给当做是尘缘亲亲抱抱时他竟然如此心安理得的没有及时躲开。 但是斩孽可不是个能够轻易在嘴上饶过人的,他反问师兄花王殿里那些宫女一个一个的可全都和华莲一样犯下了很严重的谑佛之罪,为什么他这几天里却一直只是在替华莲念经折罪,难道那些个花王殿中的小宫女就不是该被普渡的芸芸众生中人? 斩情和斩孽二人只在悲华寺中待了几日即急匆匆的赶回来普渡山上,因为太清宝卷已经顺利到手,西天极乐佛主和药师佛主二位佛主心中自然是很高兴的,连连说着要他二人赶快先去菩提禅院中稍稍歇息一下,斩情和斩孽二人以为既然华莲仙子她已经决心要率军来攻打普渡山,那现在二人自是应该立刻前往水月殿中去找断恨他商议一下应对之法才对。 但是没想到正在一旁伺候二位佛主喝茶的法华长老听了之后却忙不迭的劝说二人现在可千万不要擅自前去水月殿中,因为断恨,鸢裳,鸢梨三人现在正在水月殿中被罚闭门思过呢。 斩情和斩孽大惊之下问法华长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法华长老无奈,只好告诉他们一切都是因为圣花寺中那桩血刀禁咒的罪孽。 据法华长老说,当日药师佛主将鸢裳和尘缘给你带回来普渡山上之后,自然是没有在西天极乐佛主跟前将圣花寺中的事情有所隐瞒的,西天极乐佛主听说了四位金身罗汉的悲惨下场之后也觉得这一次鸢裳他也实在是有些过分,因此上就将断恨召来当面将鸢裳交给他处治。 断恨气忿之下将鸢裳给押回来水月殿中后狠下心来又一次以洗心咒罚他,虽然这一次洗心咒的刑罚只有七日,但是因为断恨已经事先以逆反之法将一枚种子心印给施在鸢裳身内,因此上洗心咒加身时,鸢裳的痛苦远胜从前百倍,等到七日刑罚完毕时,差不多已经给折磨的半死不活了。 之后断恨又罚他在水月殿中闭门三月,不许任何人前来给他送水送饭。 虽然鸢裳他本来是只狐精,三月不吃不喝本也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因为断恨在罚他闭门思过三月时已经施法封住了他真身,所以鸢裳他这三月里虽然是不吃不喝亦无什么大碍,但是却要在水月殿中整整忍受上三月饥渴难耐之苦。 药师佛主以为断恨圣尊此次对鸢裳他处罚的确是有些重了,因为鸢裳他这一次虽然在圣花寺中惹下如此残忍之极的冲天大祸,但是却毕竟也只是犯了心中意业,大理城中那三百多条人命毕竟是四位金身罗汉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所杀,而鸢裳他仅仅只是没有告诉他们吸收四株仙草身内已经和太清宝卷上的魔功融为一体的真元会让他们经脉爆裂而亡这件事情。 但是药师佛主心中也是非常清楚的很的,若是鸢裳当日告诉了他们这件事情,大理城中死的可就不仅仅只是那三百多条人命了,因为既然四人是以阿修罗身修成的金身罗汉,自然可以用阿修罗族的秘法消解四株仙草身内已经和太清宝卷上的魔功融为一体的真元对自己身内经脉的暴冲反噬。 而此阿修罗族秘法,即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万人生魂血补丸。 将一万人生魂从身内抽出,放进丹炉之中,再用抽出生魂的那一万具尸身当柴禾放在丹炉底下烧炉,用阿修罗族的邪法点火,等到一万生魂在丹炉内炼成一丸黑炭似的大蜜丸时,只要将蜜丸吃下,就能克制混了太清宝卷魔功的真元对自己身内经脉的暴冲反噬。 如此一来,大理城内死的可就不是三百多条人命,而是整整四万多条人命了,更何况那四万人可是会连魂都没了的。 药师佛主深知自己座下的这四个阿修罗弟子虽然是已经在自己的指点下修成了金身罗汉,但是英雄不问出处这样的说辞对他们来说却是根本就不适宜的,因为这四个阿修罗之前是一直在天竺界内苦修以求得梵天赐福的,但是因为苦修的一直都没有让梵天满意,始终都没有得到梵天给予的赐福。 而这四个阿修罗之前一直想要向梵天求取的赐福,正是要让自己练成一种可以弑神弑佛,天下无敌的魔功。 梵天愤怒之下诅咒他们根本就不会有苦修成功的一天,因为在他们苦修成功的前一天,他们一定会被人杀死。 四个阿修罗知道自己以后想要从梵天这里求取赐福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了,但是以他们的狡诈奸猾,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自己想要练成天下无敌魔功的贪欲。 药师佛主当时是知道四人投在自己门下修阿罗汉道本来就是为了能够伺机在天界中找到一些可以天下无敌的魔功修炼的,但是药师佛主却以为自己是可以让他们开悟的,所以就一直将他们给留在了药师天上。 后来几人在药师佛主的教导下也确是开悟了佛理,修成了金身罗汉,只是后来在自己的一时疏忽之下,让他们被花皇劫天以供养传法为名骗去了花王山下的圣花寺中。 罗汉道本来就和菩萨道不一样,只是以自己解脱为要,只想自己解脱而不念众生苦厄本来就是有些精致利己的,所以四人后来在大理城中做出来的事情,药师佛主本来就在心中没有一点意外。 所以药师佛主这一次是当真以为断恨圣尊对鸢裳他罚的确是有些太过重了,于心不忍之下忍不住提出来佛门一脉本是以教化为上,既然断恨圣尊以为鸢裳他所犯罪过很是严重,大可让自己将他给带去药师天上,在自己身边永世侍奉为奴折罪。 没想到断恨听了之后登时间气急败坏的冲药师佛主大喊大叫着说鸢裳即是他普渡山上的弟子,自是只有他自己才可以狠打狠罚,旁人若是想要将鸢裳给从普渡山上带走,先要能够活着下去他的普渡山再说 西天极乐佛主眼见着断恨他竟然胆敢在药师佛主跟前如此大逆不道的放肆无礼,当即下令将断恨给关进去水月殿中和鸢裳一起闭门思过三月,鸢梨因为上来替断恨和鸢裳分辩了几句,也让西天极乐佛主给一气之下关进了水月殿中。 药师佛主以为自己这一次可是当真将断恨圣尊他给惹怒到了,虽然早已看出来断恨圣尊现在是将鸢裳他给当成是一只心中很喜欢的狐精宠物养,但是那只小宠物现下在断恨圣尊心中的地位,竟然都已经超过自己这个佛主长辈了,如此看来,断恨他之前在水月殿中以洗心咒严惩鸢裳其实根本就是有意做给自己看的,因为毕竟自己座下的四个金身罗汉是在被鸢裳他精心算计之下又被斩情和斩孽二人手起剑落的身首异处在圣花寺中的,不要说是断恨他了,就连西天极乐佛主心里只怕是也在暗自以为这一次对自己实在是不好交代,若是自己执意要将鸢裳给带回去药师天上处治惩罚,西天极乐佛主自是也不好太过出言阻拦,断恨他更是不敢肆意出手阻拦。 但是很明显,不管是西天极乐佛主还是断恨,都是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断然不能够让自己将鸢裳给自普渡山上带走的,因为这一次若是鸢裳他不在圣花寺中犯下如此罪孽,西天极乐佛主只怕是再损耗上身内几成真元,也未必能够对付的了身怀弑佛魔功的四花圣使了。 没想到西天极乐佛主他在自己面前竟然也会如此面不改色的这般玩弄心机,左右这一次在圣花寺中闯出大祸的全都是他座下的门人弟子,他想要在自己面前公然护短,自己又能怎么样呢,自己座下的四个金身罗汉身背着杀人疯子的罪恶污名在圣花寺中被冠冕堂皇的以惩奸除恶为名斩杀正法,明明是被人存心出言引诱最后却落了个作恶多端束手伏诛的污秽名声,敢则五方佛主中就自己这一个不中用的药师老佛是好欺负的,因为身边连个法力高强的随侍护法都没有,整个佛门一脉都没有人会将他给太过放在眼里。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一 瞒天过海 (四) 西天极乐佛主心中自然是知道药师佛主他心中所想的,忍不住出言安慰药师佛主说过几日等到普渡山上的事情彻底了断之后,自己可以将西天极乐净土上的护法侍卫挑选出一些来送去药师天上侍奉,至于鸢裳,虽然这只小狐精崽子确是人见人爱,但是药师佛主眼下还是千万不要在他身上打什么主意了。 药师佛主听了西天极乐佛主的好言劝说之后也只能是悻悻的离开普渡山上回转去药师天上去了,这里斩情和斩孽自药师佛主一离开普渡山上就迫不及待的前来劝说西天极乐佛主眼下大战在即,还是先将断恨,鸢裳和鸢梨三人自水月殿中给释放出来才好。 西天极乐佛主听了之后即刻下令将三人给自水月殿中放了出来,断恨从水月殿中一出来就迫不及待的来找逝水尘缘算账,因为他心中一直以为逝水尘缘他既然知道解除血刀禁咒之法的残忍之处,为什么还要故意告诉给鸢裳,他自己又不是没长嘴,自己私下里主动告诉给那四个疯子罗汉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西天极乐佛主见到断恨竟然如此不讲道理,忍不住当众狠狠的责骂他了一顿,质问他为什么一心以为血刀禁咒的解除之法非要是逝水尘缘他亲口告诉给那四个金身罗汉才是最应该的,而鸢裳亲口告诉给那四个金身罗汉,却会让他气忿震怒非常? “佛主,既然鸢裳他是我普渡山上的弟子,又怎可轻易犯下如此冲天罪孽,三百多条人命可不是件小事,此事对咱们佛门一脉的名声自然是很牵连的,虽然断恨也知鸢裳他犯下如此冲天罪孽全都是为了斩除太清宝卷祸患,但是佛主你也知道,左不过就是一个解除血刀禁咒之法,被逝水尘缘说出来又有什么不可,他又不是普渡山上的入门弟子,一个妖精不管弄出多少条人命来,也是没人能管得着什么的,”他说。 “哦,敢则是只要不牵连你普渡山的名声就行,”西天极乐佛主忍不住微微笑笑,“看来那三百多条人命在你眼里,也着实不算什么。” “佛主,若是大理城中没有被弄出来那三百多条人命,断恨自然是在心中求之不得,” “唉,其实咱们谁都知道,四花圣使身内的太清宝卷魔功是极易让他们在恢复人身之后一念成魔的,因为太清宝卷本来就是魔功,只要修炼了,就一定会走火入魔,当初为师不惜舍掉身内三成真元将他们给打回原形,本就是已经觉察出来他们功法中的入魔迹象,” “佛主,若是四花圣使此次恢复人身之后真的一念入魔,人间大地上是不是当真会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那是自然啊,世间众生信奉佛法者那么多,但是他们四人入魔之后,只怕是会见着信奉佛法的生灵就杀心顿起,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但是佛主,既然现在四花圣使已经没机会再一念成魔祸乱世间了,天下芸芸众生又有谁会在意鸢裳他如此所为的一片苦心?” “唉,天下众生本没必要在意鸢裳他的一片苦心,因为在这片苦心中,任何人都有机会成为被无辜牺牲掉的那个,” “佛主,这,其实对鸢裳他很不公平,” “无妨,左右那些个凡夫俗子也没本事来普渡山上指责鸢裳他的,” “哼,若是此事当日全是逝水尘缘那个小孽障崽子一手所为,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哦,担罪孽的事情最好是让妖精去做,信众供养的香火银子最好是让自己来收,你这个小算盘却倒是真心打的很好,”西天极乐佛主忍不住戏谑他道,“其实鸢裳他就是被你给牵连的,若不是你两次三番的将他给强行拐来普渡山上当小秃驴,他当日可是本可以挑唆那四个疯子罗汉去悲华寺里杀三百多个一心只喜欢骗八方信众香火银钱的贪心和尚的,因为那些和尚心中贪求信众手中的香火银钱时,可不管那些信众将手中香火银子供奉给他们之后全家还有没有剩余银钱去买米粮度日,如此贪心不足,心中邪念自然是一点也不比那些知府大牢中的邪恶歹人差些,拿他们祭刀,却倒真心是件很天经地义的事情才对,”他说。 “佛主,是断恨犯口业了,断恨方才真没想到,当日若是逝水尘缘他开口告诉那四个疯子罗汉血刀禁咒的解除之法,会不会当真顺势引诱他们去悲华寺里杀三百多个在平日里一心只喜欢骗信众香火银钱的贪心和尚,” “唉,若是当日那四个疯子罗汉真的只是在悲华寺里杀了三百多个贪求香火银子的光头和尚,至少对天下芸芸众生来说,却倒真心是件好事。” “佛主,悲华寺中的和尚也是天下芸芸众生之一,为什么就活该要被无辜牺牲?”他问。 “所以啊,鸢裳他虽然是一心为了斩除太清宝卷祸患,但是毕竟也是无辜牺牲了那三百多条人命,所以受些严厉刑罚惩戒也是该的,”佛主忍不住微微笑笑,“不过放心,这小狐精崽子是不会因此而记恨你的,你不以洗心咒惩戒他,反而会让他心中自责内疚一辈子,这对他反而却当真不是一件好事,要知道,你不以洗心咒严惩他,是让他一辈子欠你一分恩情,但是你以洗心咒严惩过他之后,可就是咱们佛门一脉永世都欠他一分恩情的了,”他说。 但是即是如此,断恨也还是在心中对逝水尘缘这个小孽障崽子一直耿耿于怀,一看见他在鸢裳身边端茶侍奉就气不打一处来,一连声的嚷着让法华长老赶快将这个小孽障崽子给赶下普渡山去。 法华长老没办法,只好很小心的在断恨圣尊跟前试探着替逝水尘缘求情,言道这个逝水尘缘他因为十六岁之后就已经渐渐的恢复起来前世记忆,所以当初本来也是自愿来到普渡山上继续当鸢裳他的贴身侍卫的,现在因为血刀禁咒的事情,整个普渡山上下都将逝水尘缘他给看管的很严格,让他继续跟在鸢裳身边贴身侍奉自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至少断不至于会起心将鸢裳自普渡山上拐走,既然如此,法华长老以为现在自己着实是没有什么理由将他自普渡山上赶走,不知断恨圣尊对法华长老如此决断心中以为如何 “圣尊不必生气,若是圣尊执意不肯收留尘缘,尘缘现在就回去百灵山上,”正在鸢裳身边捧茶侍奉的逝水尘缘一见断恨圣尊对法华长老的疾言厉色,赶紧将手中茶盏轻轻放在一边桌案上,急急跑来断恨圣尊跟前跪拜在他脚下,当众向他三叩九拜的深深施了一个叩拜大礼,之后即起身想要立刻离开水月殿中,却被断恨圣尊一脸嗔怪的大声喝住: “怎么,这么容易就想走,当日你自己在圣花寺中做的好事自己清楚,”他说,“你放心,本座已经向湿华大神讨来了解除鸢裳前世记忆封印的真言经咒,明日你就带鸢裳回百灵山上去看看他父王母后去吧” 断恨圣尊施法替鸢裳解除前世记忆封印之后,心中还一直在担心鸢裳此次回去百灵山上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但是鸢裳却说既然断恨圣尊对座下弟子自来是喜怒无常的,他怎么放心让鸢梨一个人留在这里,而且他毕竟已经是在普渡山上吃了几千年青菜豆腐,只要断恨圣尊不嫌弃他经日里在普渡山上白吃白喝,他当然也不会介意继续来找师父多讨几碗青菜豆腐吃的 西天极乐佛主在普渡山上施法替慕千云和叶水黛点化了人身,让斩情终于有机会再次见到自己父母真容,但是因为慕随风和遍净天上的慕府族众还没有彻底原谅慕千云和叶水黛当日的所作所为,所以斩情的父母眼下只能先留在普渡山上栖身度日,想要回去遍净天上的兵部尚书府中,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尘水鸢裳和逝水尘缘在百灵山上待了两个月之后仍然还是回来了普渡山上,继续和鸢梨一起在断恨圣尊座下一心侍奉师父,只是他们三人都觉得师父既然只是西天极乐佛主座下的一个护法弟子,那却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在普渡山上只是一心当个长毛秃驴,而一点也不为自己的终身大事打算打算,好歹现在正在厨房之中辛辛苦苦的煮粥烧水的德福大人他还是在一心惦记着想要快快抱上孙子的啊 这几个孽障崽子刚一开口提到厨房中的那个德福大人,断恨圣尊的脸色顿时间就一下子阴沉下来,那老家伙在厨房里煮粥烧水的干了那么长时间粗活,但是贼心却是一点也不见改的,总是惦记着将身子修炼强壮了之后就去百灵山下置办一座宅院,在那里好好的享受一下自己病体康复之后的美好日子,其实那老家伙心里一味惦记着的美好日子还能是什么,左不过是当年他的小妾,那个赤眼灰曜女狐妖和自己的一对儿女远走高飞之后却因为在江湖上没有混出个样子而不得已灰溜溜的带着孩子回去百灵山上,母子三人一直住在那女狐妖的娘家里苟且过活度日,听说那女狐妖的兄弟为此一直在和家人吵闹,经日里将母子三人往外面赶,到底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啊,外孙子外孙女和孙子孙女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而且毕竟,当年那个女狐妖也只是在怀有身孕之后为了能让自己的孩子独霸守备府中的一切而经日里挑唆父亲将自己和母亲给一起赶出家门而已,当日是自己一气之下在她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脚,让她怀上的第一个孩子流了产,父亲他才一怒之下拔刀想要砍死自己的 但是断恨却决计不会再容自己那个丢人现世的父亲胆敢再亲身踏进百灵山的地盘子上一步去的,自从鸢裳的记忆解封之后,断恨知道那老家伙就经日里在一心惦记着在鸢裳,鸢梨和逝水尘缘这三个小孽障崽子身上打主意,虽然五曜狐族在百灵山上是各自为政的,但毕竟还是一家人,若是鸢裳他以黛眼紫曜狐族太子的身份求他父王母后设法成全自己的师爷和那个女狐妖,他父王母后也必定是能够很容易想出办法来的。 所以,断恨在水月殿中严令禁止鸢裳,鸢梨和逝水尘缘三人没事就去厨房中找他们的师爷谈天说话,借口是怕他们被这个人品有些问题的师爷给引诱着动了凡心,在修行路上因为心生魔障半途而废,而替座下弟子及时清除心中魔障本来就是他这个当师父的最应该做的份内之事 但是西天极乐佛主对此却一直是很不以为然的,虽然他知道断恨心中对亲生父亲的怨恨本是人之常情,自己本不该多加干涉,但是这断恨毕竟也该知道天下苍生之苦,本是世间真实存在,不是因为他心中一捻怨恨就可以消失殆尽的,而且生老病死也本是世间规律,一切皆凭天意,非人力可以强为,常言道,生死有命,天意难违,修行之人因为看透才不那么痛苦,尘世中人因为一心执着才千般痛苦,他在自己座下修行那么多年,对当日自己母亲惨死父亲刀下的事情却显然是还半点都没有放下,不然也不会一直如此积极的在三界中斩妖除魔,想要以一己之力替众生解脱世间真实存在之苦。 不过说起来,这却倒也是佛门一脉弟子本分,是不容推脱之责,虽然这世间一切因缘都在因果相续之中,任谁也逃脱不过,但是只因他母亲当年是为护他死的,所以他在自己座下苦心修行了很长时间之后心中却仍然还是一直对他的父亲耿耿于怀,不肯放下,甚至当初在极乐殿中时就总是一心算计着要找个机会潜回家中去杀了那个女妖和她的一对儿女,被自己发觉到他心中算计之后狠狠的将他训诫了一番,谁想到他因此而将一肚子怨气和怒火全都撒在了他大师兄身上,竟然暗地里在他大师兄的茶水中下了化解他大师兄身上杀生戒的解咒 所以西天极乐佛主他才一直以为,断恨现下如此态度坚决的不许他父亲去百灵山找那个他自认为是害死他母亲的罪魁祸首的女妖,完全只是心中一丝私念报复而已,既然当年母亲没能得到父亲,那自然那个女妖也不可以,他完全不顾及那个女妖的一对儿女还是很想念自己父亲的,也完全不顾及自己父亲心中一味惦记的幸福就是要和那个女妖在一起,渡人不渡己本是佛门一脉通病,不知这个断恨他要到何时才能参透,放过父亲也就等于是放过了他自己这个并不算是太过深刻的世间道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二 一叶莲华 (一) 劫天,水祸,忘情三人都被断恨派人押在水牢中受苦,芍药姑姑被发派去厨房中干粗活去了,斩孽和断恨现在心中只是在一心惦记着华莲仙子,因为虽然现在青裳花境中的花皇并不是她,而是镇边王的儿子瑾儿,但是看样子青裳花境中的全部兵权现在却是全都是被掌控在华莲手中的,真不知道她在得知太清宝卷现在已经被算计到了普渡山上之后,会不会哪一日里带着青裳花境之中的千军万马兵临普渡山下。 其实他们的担心一点没有错,当日虽然青裳花境中的青裳宜欢花精皇族已经在青裳宜欢花精一族的皇宫大殿之中被斩情诛杀殆尽,只余下华莲这个小孽障根子被斩情带回去西天极乐净土上一手抚养长大,但是因为劫天和水祸昔日里和化乐天上的月宫天子很有交情,所以在青裳宜欢花精皇族无辜殒命在斩情剑下之后,月宫天子就将他们尽数送来化乐天上投胎,而且施法让他们在出生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前世记忆。 因为华莲当时已经被斩情带去了西天极乐净土,而众位长老只是隐约听说镇边王在民间有个私生的遗腹子儿子,却一直也没能找到,所以青裳花境之中也就长时间没有再立新君,这样一来,当劫天和水祸自化乐天上再次返回青裳花境中后,朝中文武百官和族中各位长老依然拥护他们继续回来统领青裳花境,只是劫天和水祸那时正在野心勃勃的惦记着要联合天妖界,百灵山,四明山和东海龙相府反叛天庭,设法以碧血元珠之力让花王祸风复生,一举攻上灵霄殿去杀了玉帝之后就可以一统三界,和祸天,祸浪,祸绝的子孙一起四分天下,成全叛天四魔当年的壮志雄心 所以当时的劫天和水祸并未公开在青裳花境中继续统领整个青裳宜欢花精一族,而是以化乐天上的寻常臣民身份做掩饰,私下里在花王山上仔细准备着反叛天庭之事,但是为了不引起天庭怀疑,最终二人还是决定让族中长老去千光山上将他们的宝贝女儿华莲以在青裳花境四外设下结界封印为名召回来青裳花境之中来当女帝。 后来华莲为救忘情去转世投胎,忘情就在民间找到镇边王的私生儿子瑾儿,让他在青裳花境的皇宫大殿之中登基为新一任皇帝。 但是这个瑾儿他因为自幼在民间长大,又没念过几年书,完全不知该如何处理朝中政事,自登基之后就一直是在劫天和水祸的一手掌控之下,差不多也就是个挂名皇帝,但是这一切华莲她却根本就一点也不曾知道,因为斩情是华莲师父,劫天和水祸担心华莲会被斩情利用,因为对他的信任而在不知不觉间将花王山上的事情在那个斩情圣尊跟前彻底暴露出来。 毕竟,反叛天庭的计划必须要等到天台山上的无名洞中那个封印着叛天四魔魂魄的白玉法罐上的封条失效时才能真正动手,而在此之前,一切秘密都不能在那些天庭神仙跟前泄露出来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劫天和水祸自西天极乐净土上将华莲救回来花王山上之后就施法封印了华莲记忆,让他再记不得斩情,之后才将瑾儿只是个挂名皇上的事情全数告知给华莲,将青裳花境中的调兵权力尽数交在华莲手中。 后来听说斩情因为碧血元珠丢失的事情被西天极乐佛主贬下凡去投胎,劫天和水祸二人心中自然很是高兴,因为决计没有想到斩情他竟然会错投鹿胎,而且自出生之后就有前世记忆,为了能够顺利混上花王山上来,这小鹿精竟然还施法将他自己的真身用真言经咒给封印起来,所以在华莲将慕风颜这只小鹿精带回来花王山上之后,劫天和水祸虽然因为看见慕风颜的容颜和忘情一模一样,心中也微微有过一丝疑惑,但是后来也一心只以为天下容颜相似之人不计其数,断没想到这个慕风颜他竟然就是斩情转世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眼看着大战在即,斩孽他却在水月殿中闲的没事将花王殿御花园中和大理城中的驴肉馆子门口发生的事情像个很好玩的笑话一样的全数说给了断恨,断恨一听就忍不住火冒三丈,认定了这些事情定然都是华莲仙子她平日里在花王山上有意肆意纵容出来的,立时以养女不叫父母之过为名去水牢里将花皇劫天和水祸皇后给一人狠狠的打了三百鞭子,结果忘情他为了护着劫天和水祸二人竟然在水牢中就和断恨动起手来,断恨一起之下立时要亲手将他给押去飞云崖上的斩妖台上。 斩情气忿之下断然出手将断恨给拦了下来,向他言道既然佛主他老人家在此,普渡山上的要犯就还轮不到他来判罪。 断恨气急之下忍不住冷冷的出言讽刺斩情动了凡心就是不一样,不但恐怕华莲仙子那只小花精伤身,甚至还唯恐那只小花精伤心。 斩情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来西天极乐佛主跟前求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能够出言劝劝断恨,至少是在这个当口,千万不要让劫天,水祸,忘情三人在普渡山上有什么闪失。 “唉,看来断恨他说的不差,动了凡心之后的分别心,真的竟然是如此之大,”佛主忍不住淡然微笑的看着他说。 “师父,这样的玩笑可是开不得的,弟子只是以为现在这样的情势,最好不要冒然激怒华莲她,弟子虽然自认为自己确是有些渡人无方,但是却也一直以为普渡山和青裳花境之间的仇恨,本不该如此这样深深积怨下去才对,”他说。 “嗯,你如此一说,为师就如此一听,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很的,若是此次声言要率军来攻打普渡山的不是华莲仙子,而要被断恨他押去斩妖台上的人也不是忘情,你是断然不会这样急急的跑来为师跟前求情的,”佛主忍不住淡然笑看着他说,“怎么,说你是动了凡心,很委屈你嘛?”他问。 “师父,弟子自然知道自己心中对华莲仙子她和旁人确是有些分别心的,但是弟子即是师父座下弟子,自然是不会为了自己的分别心,而让任何人对普渡山不利的,”他说。 “唉,世人都说咱们佛门一脉只是自来惯会消极逃避的,现在看来,如此说法却倒是也并非是全无一点道理的,”西天极乐佛主一念之间终于还是看似很无奈的轻轻摇摇头说。 “不,世间凡夫俗子口中些许无知误解之言,师父你千万不要如此放在心上,” “嗯,要说世人无知,也仅仅只是误以为世间遁入空门之人都是些在凡尘中过的非常不得意之人,其实这却倒是也真心不怪世人误解,因为凡间的寺院里确是有大半数的僧众都是这样的人,”佛主无奈。 “师父,世间凡人自来只是喜欢拿个例说事,看见身边人中有几个是因为过的很不得意而遁入空门的,就以为佛门弟子尽数都是这样的不得意之人,因而得出来佛门一脉自来只是会消极逃避这样的无知论断,”斩情气忿。 “但是其实世人确是也未曾完全错看了咱们佛门一脉的,”西天极乐佛主无奈叹口气说,“看破红尘,不再心存娶妻生子之念,如此对待天下芸芸众生就真的可以慈悲为怀众生平等了,但是在身边有自己挚爱的妻儿时,谁又能做到让自己的妻儿和旁人平等,如此说来,不娶妻生子还真的算是消极逃避,因为除此之外,彻底消弭自己分别心之法,又能是什么,”他说。 “师父,斩情知道,师父你一心想要斩情成佛,但是斩情却一再让师父你失望,” “不,是为师太执着了,只是相比起药师佛主他来,还算稍稍好些,至少直到现在为止,还一直没有走火入魔,”他说。 “什么,师父你说药师佛主他”斩情忍不住吓了一跳。 “哎,为师只是随口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的啦,”西天极乐佛主一时之间忍不住微微有些戏谑的看着他说,“怎么,难道你真没看出来药师佛主他想方设法的想要将鸢裳他给带去药师天上的一片痴心?”他问。 “师父,鸢裳他确是一只人见人爱的小狐精崽子,” “但是身为佛主,他又怎么能对一只小狐精崽子如此一心执念?”西天极乐佛主看起来像是非常无奈的淡然摇摇头说,“所以为师这一次可是硬下头皮来狠狠的驳了药师佛主他一回面子,让他以后再不要轻易在鸢裳他身上打什么主意,”他说。 “师父,斩情知道了,等到日后有了机缘,一定在人间多逮几只小妖精崽子给送去药师天上当侍奉童子,”他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二 一叶莲华 (二) 几日之后 果然不出斩孽和断恨所料,为了救出劫天,忘情,水祸,芍药四人,华莲竟然当真亲率青裳花境中的十万人马兵临普渡山下,断恨下令普渡山上的数万僧众在普渡山下的要紧关口之处严阵以待,而西天极乐佛主却以为既然华莲仙子此次只是为了救人而来,那斩情既然是她的师父,是不是可以先去两军阵前对她好言劝说一下。 斩情无法,只好亲身来到两军阵前,一眼看见华莲仙子在自己跟前一身戎装的将三尺长剑指在自己鼻子尖上时,他也唯有一脸无可奈何的冲她轻轻叹口气问,“现在劫天,忘情,水祸,芍药四人都在普渡山上,你想将谁救走?”他问。 “慕风颜,你这只卖主求荣的小鹿精,别以为手上攥着一串念珠那些和尚老道就会将你当做自己人了,”她一脸气急败坏的将手中三尺长剑冷冷的指在他的鼻子尖上,“你难道竟没看出来,他们有意将你推来两军阵前,只是为了想要借机来清除掉你这个混在神仙堆中的妖孽,”她说,“你放心,兔死狐悲的事情,决计不会发生在那些没有七情六欲的神仙身上。” “仙子所言或许有理,”斩情无奈,“但是现在本座却只是想要知道,仙子你此次前来普渡山上,到底是想要将谁带走?”他问。 “哼,十万兵马还不能将四人全都带走,敢则在你这只小鹿精眼中,青裳花境却是如此差劲到连你这样一只卖主求荣的小鹿都不会放在眼里的嘛?”她一脸气急败坏的将剑指在他的鼻子尖上,“想要活命就立刻让开,”她说,“本宫今天看在你是只鹿精的份上,先不杀你。” “嗯,不杀本座,你想去杀谁,”他问,“本座的师父,还是两位师弟?” “哼,都开口叫师父了,这高枝未免攀的有些太快,” “仙子恕罪,本座本来就是西天极乐佛主座下的护法弟子,当日只因你父母将锁魂塔上的碧血元珠私自盗去,牵连本座被贬下凡去投胎,只是没想到本座因为俗家因缘而错投鹿胎,被仙子你一时疏忽之下带回了花王山上” “哼,早知如此,当日在普照寺中就不该拦着那个随缘,”华莲登时间忍不住一脸咬牙切齿的冲他大喊大叫起来,“让开,你给本宫让开,”她说,“本宫当日在武当山上既然被你当着你师父的面剪了头发,今日,本宫就在普渡山上在你面前一剑削了你师父脑袋” “仙子,本座只问你一句,若是本座可以亲手放人,你想要本座最先放了哪个?”他问。 “哼,有胆就先将忘情放掉,只要你不会后悔,” “好啊,果然是他,”斩情的一双翦水双瞳中一瞬之间稍纵即逝过一丝不可名状的爽然若失,“既然如此,本座” 斩情说话间已经挥手命一直在身后不远处仔细观察两军阵前动静的斩孽和断恨速速去水牢中将忘情带来,交在华莲仙子手中。 斩孽和断恨虽然百般不情愿,但是还是将忘情自水牢中押来两军阵前,一把推到华莲身边,谁想到华莲她却当即反手一剑挑开忘情身上的捆妖索,命令她立刻率军冲上普渡山去。 斩情一看局面很快就要失去控制,情急之下只好手持斩妖剑和华莲在两军阵前招招紧逼的交起手来,他知道华莲心中现在最记恨的就是当日自己在武当山上是如何对她严刑苛待,惩罚苦役,她心中自是早已经恨透了他,只是,她却一直也并不知道他当日那般待她其实却只是为了能将她永世留在自己身边而已,他生怕自己若是不时时拿枷锁铁链将她拴住,她眨眼之间就会从自己身边跑了,虽然她最后到底还是从他身边跑了,而且,还是夤夜之间被那个剪水无垢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救走 想起剪水无垢,他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剪水无垢,若是忘情之后当真能够无垢,他却为何还要这样急切的自水牢中出来 十六年不见,因为在花王山上必定是已经被她父母亲身传授了不少绝世真功,今日两军阵前的华莲手中的一把三尺长剑一招一式之间已经非当日在千光山上时的青涩稚嫩可比,斩情在和华莲对战时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在招式上落了下风,但是为了阻止住青裳花境十万兵马血洗普渡山,他迫不得已在和华莲的对战中开始在身内渐渐蓄积起一股子足以让两人一起同归于尽的混元真力,毕竟,若是当真不能在两军阵前一力阻止住华莲心中血洗普渡山的仇恨执念,只要华莲在两军阵前当场殒命,青裳花境中的十万兵马群龙无首,自然就会在一片混乱中丢盔卸甲的败逃回去 眼见得华莲手中一把三尺长剑招招紧逼的斩情至少是在招式上已经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但是一瞬之间,却只见华莲倏忽之间溘然手持长剑呆呆的看在斩情脸上 “师父”她的一双翦水清瞳一瞬之间已经溘然滚落下一滴逝水的清泪,含眸凝睇之间,手中一把三尺长剑竟然险些自手中寂然脱落下去 众人吃惊之余却只看见在华莲身后,忘情他竟然会在一瞬之间一掌击在华莲后心的灵台穴上,斩情立时之间已经幡然醒悟过来,只是一切已经太迟 只见一枝隐隐散发着丝丝魔气的无暇魔莲自半空中溘然坠落在地上,原来竟是忘情他舍弃自己的人身,散尽身内被花皇劫天灌入的三成混元真力破解掉了华莲心中的记忆封印,华莲瞬间认出了眼前的斩情,但是忘情他 正当众人以为华莲她既然已经恢复了从前记忆,那在普渡山上稍稍歇息几日之后就会和斩情一起跟随佛主他老人家一起回去西天极乐净土上,但是谁想到因为当日斩情亲手施在她身上的九戒极刑已经让她在心中对斩情埋下了一丝刻骨铭心的深深仇恨,因此上她自然是会在夤夜间趁着众人安睡去普渡山上的水牢中将父母救了出来,想要带着他们一起回去花王山上,日后找机会再向西天极乐净土一脉寻仇。 斩情发现之后立时在水牢门前拔剑阻拦住三人去路,苦苦劝说华莲既然当日在西天极乐净土上已经吃过九戒极刑一次苦头,就千万不要再执迷不悟的在普渡山上以身试法,让师父难做 劫天和水祸因为心中急于要自普渡山上逃走,立时之间和斩情在水牢门前你死我活的激烈拼杀起来,而华莲却冷冷的站在一旁不知该帮谁出手,她心中自是知道斩情身内现下已经最多只余下一成真力,但是昨日在普渡山下的两军阵前,他却也是真心想要以身内这仅余的一成真力将自己狠心诛灭在两军阵前,虽然那代价注定是他也要和自己一起同归于尽,可华莲却还是因为他昨日在两军阵前为了普渡山上的数万僧众想要诛杀自己而一直在心中对他咬牙切齿的耿耿于怀 因为这花皇劫天一直在心中记恨着斩情在华莲身上施下九戒极刑的仇恨,所以一见到斩情在水牢门前阻拦自己一家三口去路,恨他恨的眼珠子都要红了,不知为何,竟然一念之间在身内真力仅余一成的斩情跟前疯狂的使出了当初父王祸风私下里传授给他的,乾坤混天神功秘笈上的最精绝一招,虚空寂灭 斩情心中暗道不好,因为那乾坤混天宝卷上的其中一段经咒当日已经被那鲲鹏神鸟暗中篡改,而据师父说,只怕这虚空寂灭就是当日被鲲鹏神鸟存心篡改过诱人入魔的那段经咒,劫天若是当真使出这一招虚空寂灭,非但会让他自己一念入魔,而这虚空寂灭的无上毁灭之力也会瞬时间让整座普渡山被夷为一片平地 斩情那时已经顾不得其他,只好拼着自己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凭着身内仅余的一成真力硬生生消解下这一招毁天灭地的虚空寂灭,华莲那时在父亲身旁已经被父亲眼中那赤红色的杀气给吓的呆了,虽然在劫天身边一个劲的在向她父皇哭喊着让他父皇住手,但是已经疯狂入魔的劫天现在却还哪里能够听得见的 为了不伤着华莲,斩情在拼着身内仅余的一成真力以右掌硬生生接下虚空寂灭时,却也在眼看着右掌就要和劫天对上的一瞬之间腾出左手来将华莲给一掌打飞出去,心中只是一心祈望着她可以远远的落在一个在他看来非常安全的地方 华莲记得自己在溘然被斩情的掌力震飞出去时,只在耳边急急而过的清风中听见了师父口中格外云淡风轻的一句真言,“放心,你爹不会有事的,日后找个合适机缘,再拜一个师父就是” 是啊,你身内现下只余下一成真力了,怎么可能打得过已经一念成魔的父皇,师父没了确是可以再拜一个,但是 “师父”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划破了栴香四散的普渡山上清冷洒落着的一抹最幽深月色 任谁也没想到斩情在以身内一成真力硬生生强接下劫天疯狂魔障之下使出的那一招足以毁天灭地的虚空寂灭之后竟然能够侥幸逃得性命,只是因为内伤深重而在禅房竹榻上深深昏迷不醒了足足半年之久 华莲在这半年之中每时每刻都呆呆的守在师父的床榻边上,时不时的替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捋一捋头上散乱的青丝,师父身上的薄被每隔两三天就要抱出去在太阳底下晾晒晾晒,所以在这半年中,她已经很笨拙的亲手替师父他缝了几抱针脚歪斜不整的素缎薄被 极乐佛主一直说师父他其实从来没有一点对不起华莲的地方,当日斩情他虽然确是亲手在她身上施下九戒极刑的真言封咒,但是却也只是为了能够先设法保下她性命,再寻个机会亲手替她解了身上的九戒极刑真言封咒,带她逃出西天极乐净土,这样一来就可以跟着她一起找到她父母的踪迹,设法将碧血元珠自她父母那里带回去西天极乐净土,当然,华莲就不必再带回西天极乐净土去了,不然他那三千下打仙鞭岂不是白挨的了,但是因为她父母冒冒失失的跑去极乐殿偏殿之中将她劫走,才让忘情他不得不拼着一身真元去给她化解那倒霉的真言封咒,师父那三千下打仙鞭自然也是白白替她受了的 普渡山下的两军阵前,斩情他身内只余一成真力,就算是当真有心要和华莲一起同归于尽,最后也只是会要了他自己性命而已,哪里当真能够将华莲也一起弄死,最多只是将她弄得内伤深重昏死过去,让她手下那十万兵马误以为她已经死了 因为华莲手下那十万兵马并不知道斩情当时身内已经只余下一成内力,他们只会以为西天极乐佛主座下的护法弟子一定是道行精深法力无边的,若是斩情圣尊执意要和华莲公主一起同归于尽,华莲公主她又岂有不死之理 但是华莲她却最终还是救下了斩情他一命的,因为当日华莲在云华寺中亲手替斩情戴在右手腕上的那一串翡翠念珠,本是当年华莲的皇爷爷祸风自太上道祖那里得来,是被太上道祖的无上三清妙法加持过的,祸风当年在劫天大婚时将这串翡翠念珠送给了水祸,在华莲三岁生日那天,这串翡翠念珠又被她父母当做生辰贺礼亲手戴在了华莲腕上 所以当日在斩情拼着自己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以右掌强接劫天以身内九成真力施出的那一招虚空寂灭时,劫天掌中那已经化在虚空寂灭上的九成真力却在一瞬之间尽数被斩情右手腕子上这串翡翠念珠所收,如此才让斩情在劫天手下侥幸逃得性命,斩情他后来只是受了劫天以身内剩余真力补上来的一掌,因此而受了深重内伤,沉沉昏迷过去,需要在竹榻上好生将养一段时日才能醒来 不过极乐佛主说他自己也不愿意成为华莲眼中的恶人,当日在西天极乐净土上的净水莲花池旁,佛主确是亲口命令斩情将华莲处死,但是佛主也知道斩情他必定是下不了手的,若是当时换做是五蕴不空行刑,那愣小子说不定当真就一刀照着华莲砍下来了 半年之后 竹榻上的斩情看起来像是微微皱了皱眉,华莲发疯似的扑在师父身上狠命的摇晃了他几下,兴许是因为她摇晃的太用力了,竟然硬生生将斩情一双阖闾了整整半年之久的眼眸给微微的摇开了一条细缝 “师父,你醒了,” “嗯,头发又长了一点,”他淡淡的睁开眼睛,“你等着,师父这就去找把剪子过来,” “师父,你真的完全清醒过来啦”她忍不住深深的自眼眸中滚落下一颗心花绽放的清澈泪珠。 “怎么,你害怕了?”他问,“是不是又瞒着师父在普渡山上做什么孽了?” “师父,你醒过来就好,华莲就要走了,”她说。 “什么,你要去哪里?”斩情挣扎着自竹榻上翻起身来,“你去水牢中私放你父母的罪还没清呢,你哪里都不能去,” “可是师父你立刻就要被极乐佛主押回去西天极乐净土上继续坐牢去了,华莲为什么还要留在普渡山上?” “仙子,你,哎,本座这辈子收了你这个孽障弟子,也真不知道这辈子到底是作了什么孽了” 七日之后,西天极乐净土上的御花园中,清香四散,仙气缭绕的净水莲花池旁 “师父,你真的将那日五蕴不空在你跟前亲口念出来的破解七尺法圈的真言经咒给忘干净了,才十六年,师父你的记性怎会这样差的?”华莲看起来一副很心急的样子。 “十六年的自由已经很难得了,师父不贪心,” “可是你现在却还是要在这七尺无形牢中再待五百年的啊,刑期可是一天也没有减的,”她忍不住一脸嗔怪的提醒他说。 “既然当初佛主对师父的判决就是五百年,那师父自然要在这里待够五百年才行,” “这么说将功折罪这样的规矩在西天极乐净土上是行不通的了,”她看起来深深的有些失望。 “仙子你是在替你父母失望,总觉得他们的刑期有些长了,” “怎么,难道师父你觉得在普渡山上做五百年粗活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她问。 “可是,既然是罪有应得,又有什么可怨恨的,” “师父,当日你可是已经被父皇他一巴掌给打在地上起不来了,母后她要是在斩孽和断恨赶来之前,再赶上前来多拍你一巴掌,你以为你还能有命活到现在,”华莲看起来微微有些生气,小脸蛋子上就像是上了飞霞妆一般泛滥出一丝紫里透红的淡淡腮红,“虽说六根清净是师父你的最基本修行,但是不管怎样,父皇母后他们对你也还是有不杀之恩的啊,师父你这忘恩负义的本事也未免修行的太快,”她说。 “嗯,若非如此,他们二人现下只怕早已经在普渡山上的斩妖台上一刀两段的了,”斩情看起来微微有些似笑非笑的看在华莲一绾青丝散乱下因为嗔怪赌气而稍稍有些青红紫涨的水嫩小脸蛋子上面,“如此只能算是他们二人幡然醒悟,回头是岸,还怎敢嚣张放肆的要师父感谢,嗯,其实连幡然醒悟,回头是岸都算不上,兴许是你父皇和母后他们二人当时都以为你父皇那一巴掌已经让师父死翘翘的了,”他说。 “师父,本宫警告你,本宫虽然叫你一声师父,但是本宫可还没被你教化到开口管父母叫施主的那样地步呢,所以师父你最好对本宫的父皇母后尊敬一点,”她说。 “仙子,莫要忘了,你也已经是当师父的人了,在忘情跟前这样大呼小叫的,也不怕他笑话,” “那又怎样,他在莲花池中难道还敢开口笑话本宫不成,” “仙子,他为你两次散掉真元,舍弃人身,真的是很难得的,” “师父,你这样说,本宫是不是可以认为师父你终于愿意放过他了,他终于可以有机会在师父你眼皮子底下心安理得的在莲池中吮吸五百年天地灵气日月精华,一心等着五百年后渡化人身的啦?” “仙子,岂不闻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过去的事情,没必要总是挂在嘴边子上才对,” “师父,可是做错了事又不许人说,总该付出些代价才是,” “好吧,准你下凡去人间玩耍三日,而且是没有任何附带功课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二 一叶莲华 (三) 转眼又到了六月天里,两个襁褓中的小小婴孩自是早已经能够在宝莲别院之中一张大竹席子上面满地爬着耳鬓厮磨嬉笑打闹的了,楹儿的手脚看起来总是要比云提他稍稍机敏灵活一些,一双清灵灵水汪汪的大眼珠子在卷曲眼睫下滴溜乱转的也稍稍活泼可人一些,因此上荼蘼她素日里在两个孩子中也总是更加喜爱撩拨逗弄楹儿一些,逝水忧云眼见之下心中自是没有十分太过在意,常言道,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青莲太子是她的初恋,是她在这人世上的第一任夫君,虽然他昔日里在水莲王城之中待她却当真不是很好,甚至将她囚禁在被当成冷宫的荼蘼轩中等待生下孩子之后赐死,但是,神仙毕竟是神仙,只要不是魂消魄散真灵寂灭,一切就可以从新再来,生死轮回,对凡人是生死,对神仙,却一向只是轮回,一个沧海桑田过后,什么也不会变的,什么也不会 逝水忧云一直想跟荼蘼商量一下宝莲别院之中这几月里断续收容下的身体伤残的小猫小犬,小狐狸,小刺猬,甚至是小狼崽子的事情,它们之中有些个身体已经痊愈如初,完全可以送到天目山中放生去了,不能自己在天目山上过活度日的那些个小猫小犬,在山下左近村舍农家之中也尽可送人养活,这宝莲别院中的奶糕酥酪本不是它们的天生吃食,若是一不小心吃上瘾了,无法忍受日后没有奶糕酥酪的日子,却不是要在这草木繁茂食物充盈的天目山上生生将自己给饿死?难不成还要在宝莲别院中喂养照料它们一辈子不成?若是这样,她要何时才能带着两个孩子回忉利天上去? “这就不劳圣使你操心了,”荼蘼在院中凉亭里面忍不住涩然笑笑,“荼蘼早就说过,即是不劳两个孩子的亲生爹爹月月送来金叶子接济,这两个孩子荼蘼在下界之中也一般养活得起,”她说,“只是云提他若是自幼在荼蘼身边长大,日后必定会成为个经日里戏谑捉弄和尚的顽劣孩子,”她忍不住嗤嗤谑笑着回头瞥了他一眼,“常言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这云提他日后戏谑捉弄和尚的本事,说不定可是比云莲他还要强上不知多少” “你放心,等两个孩子再稍稍长大一些,本座立时将他们给拎到梵净寺中当小和尚去,”逝水忧云一念之下忍不住淡然笑笑,“云栖寺这里是指望不上了,”他说,“皇帝老子常来的地方,想也清净不到哪去。” “胡说八道,荼蘼是忉利天上的散花天女,两个孩子长大之后,自是要回忉利天上当护法侍卫去,” “楹儿若是当真想要回去,本座自是拦阻他不得,”他说,“但是云提他,谅来他日后也不敢不听本座的话。” “圣使忘记了当日是怎样一心想要云莲,云提两个孩子性命的吗?”荼蘼一念之间登时忍不住潸然冷笑,“好在这两个孩子都不是太听圣使你话的乖顺孩子,不然” “女人就是女人,一条舌头就足以要男人命了,怪道这杭州城里的青楼花舫如此之多,想来也未必全都是人世间那些个薄情男子负心郎的错,” “但是圣使你却不一样,不管怎样,圣使你终究还是愿意留在宝莲别院之中向两个孩子赎罪还债来的,” “仙子此言差了,”他听了之后忍不住淡然笑笑,“若说赎罪,当日舟山断天崖上,本座昔日之罪已经尽数赎尽赎清,”他说,“本座现下经日里这般牵念喜爱他们,自然只是因为他们是本座的亲生孩儿,”他说话间竟自是忍不住潸然落下几滴泪来,“本座现下才知,原来自己的分别心竟自是可以这般大的,”他说,“至少现下,在本座心中,亲生孩儿,和天下芸芸众生孩儿相比,多少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那若云提他是个女孩子呢,”她忽然之间十分好奇的瞪眼看着他问,“嫌弃女孩之心,人尽皆有,若是个女孩,圣使你只怕是连看也懒怠多看上一眼了吧,”她说。 “仙子又造口业了,本座眼中何曾有过男女之分,” “什么,你眼中若是没有男女之分,那荼蘼现下到底又算是什么?” “仙子,是本座一时失口,说错话了,” “哼,嘴上不这样说,心中也定然是这样想的,没男女之分,却也没见你经日里变成个女人去杭州城中招摇现世去,”她说,“没男女之分,那本宫妆奁中那些个簪环钗钿和胭脂水粉到底是拿来干什么用的?”她问,“敢责在圣使眼里,本宫还是去和尚寺里当姑子好些” “仙子,你听本座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 “仙子,本座仙子,你回来,你干什么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二 一叶莲华 (四) 六月里的西子湖畔,天气晴好,阳光普照,清风拂柳,流云四散,断桥上行人熙攘,水面上渡船横波,杭州城本来即是大宋朝廷的繁华京籍之地,西子湖中的清波碧水断桥雷峰又是那般烟水渺渺,堪比人间仙境,湖畔望湖楼上的生意籍着这烟水渺渺的西湖晴雨断桥雷峰,自是一向没有一日能得片刻闲散清净,楼上临窗位置上一张清香四散的黄梨桌案上,方才自天目山上云栖寺中的宝莲别院之中一气之下跑来杭州城里闲散游逛的荼蘼仙子,赌气之下正要将指尖青瓷茶盏中的一盏雨前清茶翻手隔窗洒入楼下西湖碧水之中,却只见到一只纤纤玉腕陡然之间反手一扣,将那盏正要被无端洒入西湖碧水的雨前清茶轻轻抢在自己手里,“这样上好的雨前清茶,多日不见,仙子你这般喜爱无端暴殄天物的脾气性子,却倒是什么时候才能真心改改?”一剪青衫羽衣的淡青剪影,一双沧蓝深湛的翦水清瞳,离宫路远北苑斜,生死恩深不到家 “忉利天上一向公事繁忙,大祭司你今日却怎地忽然有闲心来望湖楼上和荼蘼抢碗雨前茶喝,”荼蘼赌气之下忍不住回眸冷冷看他一眼,“想是不放心楹儿,很怕他在圣使身边受半点委屈,”她说,“即是如此,现下将孩子抱走,抱回忉利天上去自己好生喂养去吧,”她涩然笑笑,“左右圣使大人他一个月的月例也不是很多,你心中那些个放心不下,想来也是很应该的,” “仙子,你多心了,青莲只是前日里受太焕极瑶天上的紧那罗王所托,亲身前去自化自在天上向湿华大神求情,求他将慕尘太子耽若尘华放回太焕极瑶天上去和自幼指腹为婚的小表妹先行拜堂成亲,洞房花烛之后再回化自在天上去继续在祎陀少主身边忠心侍主,侍奉为奴,湿华大神他同意了,还说以后耽若尘华每年里只消在化自在天上当差侍奉八个月即可,余下四月尽可在太焕极瑶天上陪伴在他家人身边,”逝雪青莲说话间忍不住淡然笑笑,“想是因为前日里西天极乐佛主他老人家在武当山上亲自施法替鸢尾祎陀解除了极乐天上的真言记忆封印,湿华大神他一时心中高兴,才顺势送了紧那罗王那么大个人情,”他说,“青莲方才自太焕极瑶天上回来,因为紧那罗王的盛情款待难以推却,一不小心酒喝多了,偏巧看见仙子你在望湖楼上喝茶,也就顺势上来向仙子你讨碗清茶喝了醒些酒气,没想到,却是让仙子你这般多心误会,想来也是青莲疏忽,现下今非昔比,青莲以后见到仙子你,却倒是当真该主动回避一二的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这忉利天上的流言蜚语,绯闻八卦,可也着实是一向让帝释大人他气忿烦恼的很呢,” “哼,去化自在天上斡旋讨情的差事你一向是最上心的,只是,没了身后那道苦心修持来的七彩霓虹,你在化自在天上想要再趁机见那小花精一面,想必定是很不容易的了,”她冷冷笑笑,“也不知你当日竟自是吃错药了还是失心疯了,”他说,“可曾想到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那道七彩霓虹送出去容易,想要再讨回去,可就不容易了,” “无妨,那七彩霓虹本来即是帝释大人他点头默许了的,”他说,“可知若是没有身后那道七彩霓虹,他自紫色圣莲渡化人身之后,即是恢复之前一切前尘旧忆,那前尘旧忆之中也未必能够有你,” “你当真那般急不可耐的要尽快将本宫自身边赶走的越远越好?”她问,“敢责本宫在大祭司你心里竟自是那般招惹大祭司你忍无可忍厌憎嫌弃,”她说,“若是换作旁人,却又不一样了。” “仙子多心了,青莲只是知道何为缘起,何为缘尽,何为缘聚,何为缘散,”他说,“即是天意难违,青莲又怎会强行逆转天意,将仙子你强行带离他的身边” “强行逆转天意的事情,昔日在水莲王城之中也未见你少做,” “仙子,青莲只想问你一句,一个曾经一心想要你死的男人,你当真” “那又如何,这世上曾经想要荼蘼死的男人,本来可也并不止他一个,” “仙子,事到如今,可愿意称青莲一声皇兄?” “这世上称你皇兄之人已经太多,荼蘼就不凑那个份子去了,” “仙子” “大祭司,茶水已经就要冷了,” “无妨,六月天里火气正盛,喝些冷茶却是正好消火一些,”青莲说话间,已经低下头来将指尖一盏清冷茶水囫囵一口吞尽,“店小二,再来一壶滚水,”他回头向身后几个身形匆匆的茶水伙计淡然招一招手,“这雨前不比碧螺,还是滚水沏茶好些。” “大祭司,你却为何这般喜爱当这个皇兄,”荼蘼一念之下淡然蠢动蠢动眼睛,“可知这世上情有千般,爱有万种,唯独这红尘色欲之爱,是皇兄二字所担不下的,”她说。 “无妨,仙子可曾听说过世间有一种男子,平日里自来被世间凡夫以观音兵戏称,”青莲听了之后忍不住淡然笑笑,“其实若是能够有幸替两个女人当一辈子的观音兵,想来也却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呢,”他说,“只是不知仙子你愿不愿意成全青莲,”他问,“至于你那位圣使大人,左右青莲一身修为法力也不在他之下,至少身边有个观音兵在,谅他也不敢肆意打你,恨你,怨你” “是啊,一个昔日里一脸凶狠无比的打你,恨你,怨你的无情男人,到头来,却成了你身边最肯不择手段的得到你的一个男人,”荼蘼一念之下忍不住潸然阖闾上卷曲眼睫下一双清澈深湛的翦水清眸,“兴许荼蘼本就是他今生必要渡过的劫,”她说,“谁让荼蘼生来即是有些犯贱,总以为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是件很辛苦的事情” “仙子,你流泪了,” “当日在荼蘼轩中见到你亲笔拟下的赐死诏书时,你也曾看见荼蘼流泪,”她说,“但是当日,你却头也不回的走了,从此再未只身踏进荼蘼轩一步,” “仙子,青莲那时身为九五至尊,很多事情,确是有些身不由己,” “好在,昔日里水月菩提王城中的那个云卿太子,他已经变了,” “是变的更高了,还是变的更帅了,”青莲玩笑,“若不然,是变得更加无上尊贵,不可一世的了?” “不,是变穷了,”荼蘼一念之间忍不住涩然笑笑,“一个月三片金叶子的月例,只怕是再没有昔日里水月菩提王城中想赐死谁就赐死谁的威耀霸气和不可一世的了,”她说,“只是,要委屈楹儿跟着他受些苦了,他这个人,素日里除却青菜豆腐和艾叶饭团,就什么也不会做了。” “仙子,你的丝绢掉了”望湖楼上,一缕逝水清风,一袭素白丝绢,清风逝水之间,青丝半绾下一双清瞳翦水,云鬓花颜间一双阖闾清眸 “想是被风吹的,方才那阵清风吹的急了,想是隔窗吹下望湖楼去了,” “仙子稍等,青莲下去替你寻回即是,” “不用了,想是已经吹进西湖里去了,”一个清凉似水的清净声音,一剪素衣青衫的清圣剪影 “圣使” “荼蘼,孩子饿了,嗯,大祭司也在,”望湖楼上虽然人声嘈杂,熙攘吵闹的很,但是那一声圣使,还是让荼蘼蓦然之间蠢蠢欲动的阖开眼睫下一双翦水清眸,“逝水忧云,你别误会,大祭司他” “误会?大祭司是我请来的客人,”逝水忧云一念之间忍不住微微笑笑,“你先回去吧,”他说,“我和大祭司还有正经事情商量,” “哼,想来也没什么好事,只是可别又一心惦记着要拐人家去当和尚,”荼蘼忿然冷笑的回眸看着他说,“左右是佛为一柱香,有本事,就将天下男人全都拐去当和尚去吧。” “本座说了,孩子饿了,” “哼,荼蘼现下立时回去就是,”说话间,只见一剪霓裳仙袂在望湖楼上几阶青痕斑驳的楼梯阶子上面飘然迤逦几下之后,转瞬之间即在望湖楼上消失不见的无影无踪,杳无痕迹 “大祭司,请,” “圣使你也请,”青莲忍不住淡然笑笑,“看来她还是稍稍有些怕你,” “大祭司,你看望湖楼上喝茶的客人这般众多,喝的高兴了又开始三三两两的猜拳行令,吟诗作对起来,”他看起来微微的有些心烦意乱的放眼四下顾望着说,“大祭司若是愿意,忧云想和大祭司你在杭州城中随意走走。” “好啊,客随主便,店小二,茶钱” “好啦,二位客官请了,”一个浑身上下仿若还冒着滚水蒸腾出的潮湿热气的茶水伙计一脸喜笑颜开的上来收了茶钱,恭恭敬敬的提着滚热水壶躬身将二人送下望湖楼去 六月天里的杭州城,天气晴雨最为变化莫测不过,自来有“西子湖边,晴带雨伞”之说,方才天上还晴空万里,烈日当头的,转眼间一阵清风吹来一片阴云滚滚,这杭州城里登时间细雨绵绵起来,路边行人纷纷撑伞四散,躲在街边店铺廊檐下遮风避雨,只是这绵绵细雨才不过白雨跳珠乱入船了不到半个时辰,忽然一阵卷地风来忽吹散,杭州城中又顿时间晴空万里,烈日当空起来,街边上的地摊货郎又开始扯开嗓子吵嚷叫卖起来,引的街上行人纷纷驻足,逝水忧云因为心中十分不喜凡尘之中纷扰吵闹,一气之下带着青莲在西子湖畔乘上渡船来到西湖中素以山清水秀清净出尘著称的孤山山顶上面,这里山水清幽,游人渐少,山间亭台古寺淡然清净,林间青石小径青痕斑驳,在孤山顶上放眼一望,整个西湖晴雨碧水清波尽收眼底,逝水忧云他心中总算感觉到十分满意,终于转回头来开始平心静气的和逝雪青莲开口商议他之前所言正经事情: “圣使可是想要告知青莲不日后宋金两朝又要交火开战的事情,”青莲微微笑笑,“不劳圣使多言,青莲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 “凡间的事情,本座不会插手,”他在孤山顶上一片阳光普照云淡风清之中冷冷清清的淡然涩笑着说。 “这么说你也是来替西天极乐佛主在青莲跟前当说客的,”青莲一念之下微微笑笑,“这差事之前可一直是孔雀明王干的,” “放心,西天极乐佛主不是喜爱强人所难之人,” “那圣使你” “只是想将一样东西物归原主而已,”他说,“只是本座现下尚且是法力低微,道行清浅的很,这七彩霓虹自紫色圣莲渡化人身开始,即在本座身后经日里若隐若现的,让本座心中很是于心不忍,不安,不知大祭司你” “圣使多心了,”青莲听了之后忍不住淡然笑笑,“即是天意难违,圣使你却又为何非要一心逆转天意不可。” “只是这七彩霓虹毕竟是你三千混元真力所蕴所化,你” “圣使可知,青莲当日以身内三千混元真力蕴化出身后这道七彩霓虹,却只是因为自己心中一捻私心尘念而已,”他说,“只是上天垂怜,愿意给青莲一次幡然悔悟将功赎罪的机会,圣使你只是顺应天意成全了青莲而已” “大祭司你” “圣使,天意难违” “大祭司,愿意听本座叫你一声皇兄吗?” “愿意,” “皇兄在上,忧云在此谢过皇兄无上恩赐” 他淡然的阖闾眼眸,在孤山顶上风轻云淡的淡青烟水之中难以抑制的潸然落下几滴逝水清泪,一句皇兄在上,一怀纷扰愁绪,几多伤心落魄,落魄中,几许逝水清泪,一抹红尘寂寞,脚下千倾西湖碧水,清波澈水,水天一色,天上万缕阳光普照,孤鸿掠影,清风云卷,已经记不得几千几百年了,红尘劫,恒河畔,水月菩提飞花散,下黄泉,渡忘川,沉沦六道,清风无怨,断尘剑,尘难断,擦肩回眸江湖念,云栖寺,旧容颜,六根烦乱,是劫是缘 天目山,云栖远,青石山路几回转,清风洞,松竹掩,一念之差,红颜血染,少阳殿,荼蘼轩,前尘旧恨水映莲,前世恩,今生恋,此生不悔,烟消云散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三 失落本心 (二) 但是只有一样,这个王朝之中不许祭拜任何神明,王朝之中看不见一座道观,佛寺和神寺,也看不见一尊佛像和神像,王朝之中原有的四部吠陀和作为四部吠陀补充的《阿育吠陀》,《乾闼婆吠陀》,《它奴罗吠陀》,《斯塔波陀耶吠陀》,《道德经》,《金刚经》,《奥义书》,《薄伽梵歌》和无数大小《往事书》全都被一把火烧个干净,大柳树下的土地庙中栖身着的小矮仙全部被赶出了王城,大量神寺中的祭司和神使被驱逐流放,火祭用的圣坛被尽数拆除干净,山林中的修行人被迫重归世俗生活,百姓家中连一张神佛的画像都不能贴在墙上。 赵光和赵影并不太热衷于王朝之中的诸多朝廷政务,他们只是喜欢看士兵和百姓当街砸碎那些神圣的神像,烧毁那些神圣的经书,毕竟一个众神的信仰被破坏,众阿修罗和千万凡人百姓之间却能和睦相处的王朝在大地上还是非常举世罕见的,他们心中非常清楚那些天庭上的神仙看见自己的神像在凡间被人任意砸碎践踏时脸颊上该会流落下多少伤心泪水。 祭拜神明的圣歌和舞蹈全部被禁止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各色赞美阿修罗和凡人自己的颂歌和舞蹈,过惯了好日子的阿修罗和凡人百姓之间的冲突日渐减少,而没有了十八地狱和现世报应的恐惧,大家都敢于将心中对神明的真实看法在大庭广众之下心安理得的脱口而出,再不需在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说了一些对神明不敬的言辞之后急急的跑去神像前磕头请罪,念经忏悔。 很显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大家之间相互造的口业不是更多,而是出人意料的更加少了,谁家的房子一不小心失火,家人不幸遇难,再没人嘲笑他是上辈子做了缺德事的报应,谁在山上采药时一不小心滚落山崖,再没人指责他是之前踢了神像一脚的恶报,邻居家三岁的儿子生病死了没人再幸灾乐祸的调笑这个孩子的父母是因为前几天开口质疑神明不公而活该被报应在孩子身上。 之前一个富贵人家的孩子出意外死了,总会被周围的邻居调笑,说这个人家里的孩子死掉是因为这家的主人之前是从神寺的祭司手中骗取了几袋金币才发大财的,他这样发财是作大孽的,所以天上的神明派人下来一杵子打死他的孩子作为惩戒,因为神明觉得打死他本人太便宜他了,只有打死他最心爱的孩子才能够让他痛苦一辈子。 但是现在,没有人这样说了,意外就是意外,不管是富人家的孩子还是穷人家的孩子,如果不小心注意生活中的各种危险,都会发生这样或者是那样的意外 人们现在可以在任何公开场合光明正大的说自己不信仰任何神明,没有人胆敢公然挑衅说这世上只有最贫穷下贱人品低劣的人才会不信仰任何神明,而只有信仰神明的人,才会生生世世聪明而又美丽,富裕而又高贵 从此以后,样貌丑陋,身体残疾,痴呆蠢笨的人全都得到了周围人最公正的待遇,没有人再嘲笑他们样貌丑陋,身体残疾,痴呆蠢笨是上辈子不敬神明的报应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三 失落本心 (四) 村子里有人因为听信巫师谗言,误以为将自己的孩子杀掉就能变成仙人,所以就真的杀掉了自己的孩子,现在自己老了,无法去地里种粮食,没有孩子养活只能在家里等死,他希望达芙罗能够帮他杀掉那个害人的巫师,但是没想到达芙罗却先命人将他一刀砍了,因为达芙罗可不认为是巫师让他杀死自己的孩子的,杀死他的孩子的是他自己的贪心,他只是想要变成仙人,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但是按照世俗规则,他没有任何权利去依靠牺牲别人来满足自己愿望,所以,他为了自己变成仙人而牺牲孩子本来就是自私的,孩子没义务为他牺牲,如果杀死自己的孩子真的能够让他变成仙人,那巫师还算是欺骗他吗?但是他有权利牺牲孩子来让自己变成仙人吗?如果要变成仙人需要杀一百个别人家的小孩子的呢,他会因为不愿意牺牲一百个无辜孩子的生命而自愿放弃变成仙人吗?愚昧无知,被人欺骗,说穿了都只不过是自己无穷私欲的借口,就算是巫师当时对他说想要变成仙人只要将家中养的一条黄狗杀掉就行,他也该先问问自己,有什么权利为了自己变成仙人而去牺牲掉一条无辜黄狗的生命。 因为出家人可以不必缴税和免服兵役,甚至可以不被官府追究刑责的规矩,导致很多村子和州府县郡之中大量平民百姓依靠出家躲避税赋和兵役,而这些人中不乏一些大富大贵的恶霸少爷,这些住在寺观中以出家人身份当幌子,逃避朝廷律法的恶霸少爷本来在出家前就在地方上称王称霸作恶多端,出家之后更加肆无忌惮,以至于当时不管是道观寺院还是神寺之中都会有大量做苦工的奴婢惨遭欺压虐待,而因为人们心中对神仙的信仰和敬畏,这些在寺观中受苦的奴婢被认为是前世不敬天神的恶报,没人同情可怜她们的境遇,反而认为她们受苦是在还业,这辈子受完了苦下辈子就可以享福了,而她们被人无端打死也被当成是超度升天,因为在当时很多人都认为毁灭肉身可以让灵魂升天。 但是达芙罗命令军队封掉了这些寺观,将里面大量的苦役奴婢全都释放回家,寺观中没有什么恶行的出家人还俗回家了事,有恶行的就地处决,严惩不贷。 大量的民众曾经为了心中神圣的信仰和封掉寺观的官兵激烈冲突对峙,但是达芙罗告诉他们这世上本无任何东西比人本身更加神圣,让人用自己的幸福,自由,权利甚至是生命去为那些被人为制造出来的神圣殉道,本是人间一桩滔天大恶。 达芙罗当众宣布,在他统治下的王朝中没有任何“神圣”的东西可以凌驾在人的权利之上,一切的神圣都只是为了人的幸福而存在的,一旦这样的“神圣”开始破坏人的幸福,就该立即被摧毁或是抛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四 正法之念 (二) 达芙罗在成为弥罗王朝的统治者之后,他对天神的嫌弃和憎恨,和对自己心里想象中的自由的追求都已经达到了一个非常痴狂的地步,他坚持认为那些天神能够在人间得到如此疯狂的崇拜和供奉根本只是因为他们可以任意制定人间的规矩,可以完全凭借自己的喜怒奖赏或是惩罚任何一个凡人,这世间不曾有过任何律法是可以同时平等的对待天神和凡人的,这直接导致了天神任意杀掉一个凡人全家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需要负任何责任,但是凡人对天神的任何质疑都会被那些天神以“不敬”的罪名任意处治,人们因为心中对天神的恐惧而不得不无限的敬畏那些天神,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心中信仰的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敬畏信仰本身就是将自己放在一个和天神不平等的位置上无端作践自己。 但是不能否认的却是,达芙罗的王朝因为对众神的嫌憎和抛弃,在短短三年之内就成为了让周边邻国望而生畏的一个强大繁盛帝国,帝国中的百姓各个丰衣足食,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街坊四邻之间也都相亲相爱,“报应”一词从此以后不再成为街坊四邻口中骂人的恶语。 不过,抛弃了众神信仰的百姓不知为何,在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之余心中却越来越感觉不到幸福快乐,甚至感觉不到任何对未来的希望,吃饱了之后无所事事的人们开始以各种变态的方式寻找生活中的刺激,一开始是在无聊时虐待大街上的猫狗宠物,将家中饲养的动物活着扒皮取乐,为了漂亮的丝绸衣服将蚕蛹杀死,为了漂亮的发簪将玳瑁用开水烫死,甚至专门用刚出生的动物幼崽皮毛制作各种漂亮的手袋,反正达芙罗说过弥罗王朝的人死后是不会下地狱的,所以他们不惧怕做任何坏事。 人们开始喜欢吃肉,为了吃到各种野味而大肆捕杀野生动物,象牙犀角燕窝鱼翅成了身份的象征,水煮活鱼,活烤羔羊,活蒸螃蟹甲鱼成了餐桌上的佳肴,反正达芙罗说过以他强大的法力天神不敢惩罚弥罗王朝中的任何凡人。 弥罗王朝中的动物纷纷逃亡去了四外的邻国,王朝境内几乎很难再看见任何飞禽走兽。 水中的鱼儿因为难忍河中被倾倒的垃圾也顺着河流逃走了,人们在捕捉不到鱼虾鸟兽时,开始大肆砍掉森林,种植各种色香味俱全的珍奇水果尝鲜。 男人不再满足于在青楼画舫之中的寻欢作乐,他们甚至开始将目光盯在自己年幼的亲生女儿身上。 女人的嫉妒心越来越强,只因为自己身边的女人中有人的眼睛稍稍比她大些,皮肤比她白些,就赌气将这个女人的脸用刀子划掉。 当虐杀动物不再能够满足人们的无聊刺激时,年幼的孩子和蠢笨的呆傻之人就成为了被虐待取乐的对象,而因为经常遭到戏耍取笑而一怒之下大开杀戒的人现在官府中的差人连抓都抓不过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四 正法之念 (四) 达芙罗统治下的弥罗王朝,本来在一开始就公平的分给了每个人一份属于他自己的土地和房子,让王朝中的所有人都可以在自己的房子里和土地上男耕女织,安居乐业。 但是随着王朝中每个地方都在争先恐后的繁荣富裕起来,大家开始离开自己的房子和土地去比自己的家乡更加繁荣富裕的地方生活,而既然离开了自己的房子和土地,去到哪里都必须要租人家的房子或者是租人家的田地,一开始他们的生活自然会艰难一些,但是很快就会顺利安稳下来。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家中有空闲房子和空闲田地的人家可以趁机赚些房租和地租,那些从自己家乡出来背井离乡的人也可以在王朝中的各个地方都得到一个安定的居所和生活。 但是不知为何,各地的官府却整日的接到辖下房主和租户之间的官司状子,租户总认为是自己的房租在养活房主全家,没有自己的房租房主全家就要饿死,所以房主有义务像奴仆一样的替租户干活,没有限制的满足租户的各种不合理要求,甚至很多租户开始觉得,为什么大家一样住在房子里,租户却要向房主付钱,为什么自己在外面辛苦的劳动所得却要分出一份来给房主,这也未免太不公平。 而房主却始终认为要不是在自己家里找到一间空闲房子,租户全家就要露宿街头,所以不能随心所欲的将租户随时从自己家中赶走的规矩对自己也未免太不公平。 紧跟着,租种别人田地的人也认为自己辛苦在田地上种出来的粮食为什么要平白分给租给他们田地的人一份,这对他们好像也很不公平。 达芙罗听到各地官府送上来的奏报简直要气疯了,他倒是想要问问那些租户,若是有一日房主去你家租房子住,你会不收房租的嘛? 任何人在家中都有自己的田地,你跑去人家的田地里种粮食不想交租,但是反过来,人家跑来你的田地里种粮食呢? 但是朝中宰相告诉达芙罗,自来店大欺客,客大欺店,房主性子软弱一些会被租客欺负,租客性子软弱一些也会被房主欺负,此等民间琐事本不必多加理会,若是管得多了,性子软弱的人将永远不会勇敢起来保护自己利益,而是一味的只想等着被人保护。 然而弥罗王朝中出现的乱子还不止这些,因为达芙罗下令不许王朝中的所有百姓家中采买奴仆使唤,导致很多人开始伺机寻找身边一些性子软弱又麻木愚钝的人抓来自己家中囚禁役使,这些奴仆时常被主家打骂虐待,但是各地官府却没办法保护他们,因为从身份上来说,他们并不是被人花钱买来的奴仆,所以弥罗王朝中的任何一条律法都保护不了他们,除非是他们自己性子强硬起来,让任何人都不敢再动一动将他们抓回家里去当奴仆使唤的邪恶念头。 王朝中的秩序眼看着一天比一天混乱,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觉得自己是整个王朝的中心,王朝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义务牺牲他的一切成全自己,自己身边每一个人都有义务无条件的服从自己的命令,心甘情愿的成为自己的奴仆。 越来越多的人感觉到自己是王朝中唯一正确的人,没有一个人可以说自己是错的,结果导致很多人为了身边的人不同意自己口中言语而恼羞成怒的将人暴打一顿,直到被官差抓进府衙中时还坚持认为自己是正确的。 男女之间的恋爱在王朝中越来越变成了一件危险的事情,据府衙外面前日里贴出来的公告,东街上李二嫂家的十七岁女儿翠玉一月前被人在半夜里强行非礼之后又划破了脸,之后拖到她家后院的水井里一把推下去了,因为李二嫂家那几日里无人在家,全都去临镇串亲戚去了,因此上无人听见井中声响,等到几日后被人打捞上来时早已泡的发涨,后来报官之后,官府查出是西街上陈二叔那二十岁的儿子趁夜做下的恶孽时,东西两条街上的人都是十分不敢相信的,因为两条街上的人都知道陈二叔的儿子本自是十分喜欢翠玉的,只是翠玉喜欢的却是南街上的一个俊俏秀才,西街上的人都说陈二叔的儿子杀翠玉其实不是因为翠玉不喜欢他,而是因为他得不到翠玉,那这世上就任谁也别想得到,翠玉不喜欢他却喜欢别人,让他得不到他想要的,他很生气,他根本没觉得翠玉她是个活人,而只天经地义的以为翠玉她只是自己在这世上想要弄到手的一只小小玩物,就像是他自别人家门前偷拎走的小花狗一般,小花狗不愿意被他拎走,他就将狗活活打死,翠玉不愿意嫁给他,他就将翠玉一把推下井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六 是非对错 (一) 众神终于在达芙罗的眼中看见了无限的绝望和恐惧,他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在众神面前,他连自己的死亡都无法主宰。 那罗延天在圣坛旁冷冷的告诉他众神从未说过世间芸芸众生对他们虔诚的信仰和供奉是绝对正确的,身为至高无上的神明,需要的只是信徒无私的爱和奉献,而一个能够无私的对他信仰的神明奉献出身心之爱的人,也会生生世世对一切众生付出无私的爱和奉献。 世间确是有很多神寺中的祭司和神仆利用众生对神明的敬畏和对因果报应,十八地狱的恐惧装神弄鬼,迫使世间凡人服从他的意志,按照他的意愿生活,他们也确是会利用各种人为制造出来的“神圣”控制人的言行,让众人全都对他驯服顺从,唯我独尊。 世人对神明的无条件信仰确是在人间造成了很大问题,任何人都可能因为不敬神明被一群疯狂的信众在大街上疯狂的围攻甚至是打死,这当然是不对的,众神从未允许过任何人以维护众神的名义在人间滥杀任何无辜。 难道至高无上的神明需要一群人世间的凡夫百姓来维护自己的尊严和声誉吗?这些人也未免太自作多情。 达芙罗尽可以不信仰任何神明,那是他的自由,也可以随心所欲的咒骂任何一个他不喜欢的神明,他是不必担心会被指责为不敬畏别人信仰的,因为敬畏他人的信仰并不等于必须要敬畏他人信仰的任何神明本身。 但是,达芙罗自己不敬畏任何信仰,不信仰任何神明,不代表着他的王朝中所有人都不可以信仰神明,对神明的质疑本没有错,对信仰的质疑也没有错,错的是过分执着于信仰神明的对错。 这世间任何对错都不是绝对的,都是充分权衡利弊的结果,是非对错从来不是永恒,真谛真理也从来不是唯一,过分执着于信仰神明的对错造成了今日弥罗王朝中的一片乱象,达芙罗依照人性本善和律法严明的理念治国本没什么大错,但是却忘记了没有因果报应和十八地狱的恐惧,本性的良善和严明的律法都无法威慑住凡人身内过多的暗性。 或许达芙罗早就知道那些用泥土捏成的凡人本没机会入六道轮回,有机会入六道轮回的人本身必须有六道众生的血统才行,但是为什么众神还要让那些本该只活一世的凡人中的一些人以因果业力的理由在六道之中多转上几个轮回之后再将他们的灵魂毁灭,因为人间的秩序想要正常运行,就必须要用因果报应和十八地狱束缚住所有凡人的所作所为,敬畏恐惧对凡人的作用远比人性本善要强大的多,凡人本是众神用泥土捏成的玩具,背叛众神的凡人只能从新复归成众神脚下的一捧泥土,弥罗王朝中的凡人百姓在抛弃了对众神的信仰之后已经开始自诩万物主宰,肆意欺虐天地万物和六道众生,若是继续放任他们这样嚣张狂妄下去,是对六道众生的不公正,今日弥罗王朝中一切凡人百姓的毁灭虽是他们咎由自取,但是他们今日之死的责任却全都在他们的君王达芙罗身上,是达芙罗引诱他们背叛众神,自寻死路,达芙罗在对自己的臣民宣扬众生平等时只选择了让凡人和众神的权利平等,却没选择让动物和凡人的权利平等,所以他的众生平等是对《吠陀经》,《奥义书》和《薄伽梵歌》的彻底背叛,弥罗王朝的覆灭,就是对他的众生平等的最大惩戒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六 是非对错 (二) 那罗延天最终在圣坛上放过了达芙罗一命,因为他母亲还活着,需要他去侍奉照料一生,他被割断的手脚青筋上的伤口很快就会愈合,但是他的法力全都被废掉了,身为一只小天鹅精,却连飞都飞不起来,他的舌头已经被割掉,再也没办法四处去说众神的坏话,他的脸上满是刺青,旁人见了会误以为他是因为虔诚的信仰才会将那么多符咒刺在脸上,而他永没机会开口向任何人表达他心中对众神的无限厌憎和痛恨 胆敢背叛众神的人,下地狱总还是件好事,最糟糕的下场就是如达芙罗这般生不如死的活在世上,一天一天的眼睁睁的看着身边一切芸芸众生心中对众神无条件的虔诚信仰 娑萝的身体被放在香樟木架成的火葬堆上,身上撒满洁白的鲜花,那罗延天不忍心参加娑萝的火葬仪式,所以整个火葬仪式中只有大自在天全家和吉罗娑山上的数千饿鬼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娑萝的身体在一片烈烈火光中化为一捧洁白的飞灰。 虽然按照规矩娑萝的骨灰可以被沈水云深抹在身上表示哀悼,但是至少是在吉罗娑山上,没人认为他有这个资格,但是他也不用伤心,因为他现在很快就要去给娑萝陪葬了,大自在天当着众人的面,对跪在自己脚下的沈水云深说,他的灵魂本是自己的一颗眼泪所化,他曾经离自己太远,现在,该回到自己身边来了 谁都知道大自在天那句“回到自己身边”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要大自在天额头上的第三眼睁开,喷射出的炽烈火焰就会将沈水云深的身体烧成一把灰烬,他的灵魂会复归为一颗晶莹的眼泪,这颗眼泪或是落在地上,化为一颗水月菩提子,或是落在一棵嫩绿的草叶上面,随风消逝,他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生在这世上一样,没有人能够再在三界六道中寻找到他的一点痕迹。 但是这样也好,毕竟一个武当山上的道士被一群吉罗娑山上的牛鬼蛇神按在地上冲大自在天下跪,传出去简直就是江湖上的第一大笑话。 但是就在大自在天准备睁开自己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时,一水云平及时送来了真武大帝的亲笔书信,书信上的态度是很明确的,只有两个字,“放人”,不然,真武大帝不介意让手下弟子将整座吉罗娑山踏为一片平地。 湿华大神虽然对此心中很是不忿,但是也知道三清道祖若是当真想要和三相神开战,绝非三界众生幸事,五方佛主再趁机搅和进来,三界将再无清净时日,所以也确是不敢贸然在吉罗娑山上立时将沈水云深处决,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沈水云深被废除人身打回七步白蛇原形,应验娑萝之前对他的诅咒,一水云平本想亲自将师弟带回武当山上去,但是帕尔瓦蒂却因为娑萝的无辜惨死打算挑唆夫君狠狠惩罚这只心毒手狠的小七步蛇一次,湿华大神气愤之下命令这只小白蛇自己一步一步的自吉罗娑山上爬回武当山上去,这一路上生死任凭天命,不许任何人伸手帮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六 是非对错 (三) 小七步蛇回去武当山上时已经是浑身遍体鳞伤,血痕斑斑,真武大帝只要他能活着回来就已经很满意了,也没什么闲余兴致再去理会湿华大神他竟敢在吉罗娑山上对武当山上的首座弟子擅动私刑,娑萝现下已经入了六道轮回投胎转世,世间再多爱恨也可再一次从新来过,湿华大神他完全没有必要对沈水云深当日在文底耶弥罗山下的所作所为如此忿然激动,想是忘记了当年的室利罗摩也曾将怀有身孕的妻子给扔在山林之中任她饥餐渴饮,自生自灭。 小七步蛇在真武大帝跟前仰头翘尾的圆瞪着眼睛一副想要咬人的样子,看起来像是在向真武大帝抗议自己在吉罗娑山上受到的羞辱和欺虐,真武大帝自然听得懂他在说些什么,弥罗王朝之中千万平民百姓无辜化为众神脚下的一捧肥沃泥土,一个繁华强大的盛世王朝在滚滚火光肆虐之间化成了一个文底耶弥罗山下的亘古传说 但是,那毕竟是梵天界中的事情,不管是三清道祖还是五方佛主都没有权利横加出手干涉,中原大地上的凡人百姓是女娲用泥土所造,而天竺大地上的凡人百姓却是梵天界的众神用泥土创造出来的,他们要怎样处治天竺大地上的凡人百姓,任谁也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看着,没有任何办法。 但是那群天竺神仙有一句话却没有说错,过分执着于信仰的对错终归不是一件好事,虽然任何信仰之中都免不了要充满一些怪诞不经的神话奇谭,不过若是人间律法不能解决的问题可以依靠这些神话奇谭解决,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世间本无绝对的是非对错,任何是非对错都不过是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结果,就像是山下私塾里的教书先生整日里教导那些在私塾中读书的孩童一定不要随意将吃剩下的饭食洒在地上,因为经常在地上乱洒饭食可能会引起当地的疫症泛滥 但是不将吃剩下的饭食洒在地上,树洞中的蚂蚁吃什么?地上的爬虫吃什么?被主人遗弃掉的,在街上无家可归的流浪猫狗吃什么?一时找不到草籽和稻谷充饥的鸟雀吃什么?教书先生对孩子们的教诲确是无错,但是他也只是在凡人眼中无错而已,在世间一切芸芸众生眼中,却未必仍是无错。 所以,那个达芙罗他也一样只是在弥罗王朝的凡人百姓眼中是个明君圣主而已,在天下苍生眼中却未必无错,众神一把火化灭弥罗王朝之中的那些凡人百姓看起来却是有些残忍暴虐,但是既然那些百姓已经喜欢上吃各种动物的肉,那他们死了,自然可以让大地上的千万无辜生灵有机会平安存活下来,虽说是上天好生,但是对一群将大象杀死只为了一根象牙,将犀牛杀死只为了一只犀角,甚至为了紫河车将孕妇身内的胎儿剖出炼药的人,他们被众神如何对待,好像都不值得引诱起任何人心中散化不净的七情六欲。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七 风轻云淡 (二) “哼,哈努曼是你身上分散出去的部分力量所化,”那罗延天斜睨着眼眸冲他戏谑一笑,“你觉得他需要依靠对我的忠诚和梵天的赐福才能够长生不死的嘛,”他问。 “怎么,你在还身为室利罗摩时就知道自己是谁?”大自在天疑惑,“我记得你才带着全部神力下凡投胎转世的只是在奎师那的那一世啊,”他说。 “但是不管在哪一世,我只是一个渴望见到你的忠实信徒,” “商羯罗一辈子最幸福的一件事,就是在喜马拉雅山下病笃不治时,是你亲自前来带走了他” 说完,二人相对无言的淡然注视着对方清澈而又深湛的眼眸,那眼眸中深藏着的,是一般淡青而又妩媚的容颜,散乱而又柔亮的长发,坚韧而又挺拔的身形轮廓,不一样的只是,身为弃绝者的大自在天,盘发锥髻,以新月为饰,以毒蛇为项链,以水月菩提子为璎珞手串,以青藤虎皮为蔽体裙衫 而身为入世者的那罗延天,头戴宝冠,彩裳绕身,花环璎珞,宝相庄严,绿松石的手串,摩尼宝珠的耳环,卷曲的睫毛上沾风染露,含笑的眉目间悲怜弥散 一个拈花含笑,清眸流转,一个持戟而立,冷峻容颜,维持与破坏同在,守护与毁灭并存,他们曾经携手并肩的度过了一次又一次宇宙毁灭的危机,相依相扶的一次又一次挽救了三界芸芸众生的生命延续,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轮回转世,投胎人间,就算是忘记了自己,也不曾忘记对方,一生一世,身为凡人的自己永远是对方的忠实信徒,生生世世,身为神明的对方永远是自己虔信的上主 恒河之畔的晚风,轻吹着大自在天一头卷曲散乱的长发,那一绾流淌过自天界下凡的恒河之水的卷曲长发,在星河的抚摩下,化作一缕缕闪亮柔波,他是毁灭,也是重生,是生命,也是死亡,是开始,也是结束,是无始无终,也是刹那永恒 流霞落日下的那罗延天,清眸翦水,嫣然顾盼,迦诗城中的街头巷尾终日随风四散着的,是天下芸芸众生对他的赞美颂歌,唵,那摩那罗延天,唵,那摩那罗延天,外貌安详,卧于蛇床,脐生莲花,万物核心,肤色如云,圣洁化身,拉克什米女神所爱,瑜伽修行之人所想,我向你躬身施礼,毗湿奴神,宇宙之主,消除一切不平等与畏惧,唵,那摩那罗延天,唵,那摩那罗延天,唵,那摩那罗延天, 身为入世者的那罗延天,是湿华大神眼中一轮普渡芸芸众生的千古明月,身为弃绝者的湿华大神,在那罗延天眼中,是一捧燃烧世间无尽罪孽的不灭火焰,在湿华大神心中,手持莲花的他就像是吉罗娑山上的一缕清风,在那罗延赞中吹动着芸芸众生的每一次出生死亡,每一次呼吸心跳,在那罗延天心中,手持三叉戟的他就像是毗恭吒殿前的一抹仙云,在檀达婆舞中流散着天地万物的每一个生死轮回,每一轮毁灭重生 恒河岸边的落日时分,仿若是三界中一切芸芸众生心中最宁静祥和的时刻,清澈的恒河之水在大地上汹涌澎湃的滚滚流逝,恒河之中虔诚的苦修者和信徒沐浴着他们五蕴炽盛的一介凡身,恒河岸边的火葬堆中,一具一具罪孽之身在火光四射中化为一捧洁白的飞灰 礼敬太阳神的人在岸边用洁白的瓷罐盛满清澈圣洁的恒河之水,将瓷罐中的恒河之水举过头顶,轻轻洒向脚下的大地,礼敬月神的人,在恒河岸边痛饮着清香的苏摩酒,神圣的白牛在落日的恒河岸边悠闲的散步,病弱的黄牛安静的卧在落日余辉温柔照耀着的大柳树下,默然看着自己用尽一生辛勤耕种的土地 一只将要在众神的祭拜仪式中被宰杀献祭的羔羊一脸惊慌失措的拼命挣扎的跑进毗湿奴大神的神寺之中躲避,图拉西女神保护了它,并且规定从今以后在众神的祭礼上只需要以稻米和水果做为虔诚的供奉 天竺大地上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看似是天天都在过节,洒红节,十胜节,万灯节,湿婆之夜节,奎师那显现日,罗摩节,杜尔迦节,娑罗室伐底节,丰收节,除十节,佩镯节人们在节日中向众神献上歌舞和祭拜,以取悦众神,让自己能够生生世世聪明富有,幸福平安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七 风轻云淡 (三) 武当山上的道士,不管男女长幼看起来都很喜欢今年才三岁有余的小菠萝,大家在清修之余总是喜欢用水果蜜饯和新鲜玩具逗弄她取乐,渐渐的,大家发现小菠萝好像天生就很喜欢那些来自天竺的新奇玩具,比如说耍蛇人的笛子,各种奇形怪状的笙箫琴瑟,传说中会飞的毯子,一拧上弦就能张开翅膀飞起来打转的木船,整只砗磲雕刻成的小珠宝匣子 小菠萝最喜欢的是那些来自天竺的小小神像,在她的小玩具篮子里装满了那些四只胳膊的洁白神像,这些神像的四只小手上攥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神奇法宝,念珠,水罐,小鼓,小琴,刀枪剑戟,飞轮金盾,但是小菠萝最喜欢的是一个容颜俊美,彩裳仙袂的小玉雕像,这只小雕像的四只纤纤玉手上一只转着小金轮子,一只攥着小海螺,一只攥着莲花,一只攥着个小杵子,听说这只小雕像喜欢和一只手中攥着三叉戟,脖子上绕着一只大蛇的小雕像在一起,小菠萝就特意将他们给放在一起,后来她又听说这两只小雕像每只都有自己的妻子,就又在她的小玩具篮子里胡乱翻找着他们的妻子,因为果儿他前日里已经在真武大帝座下拜师,所以一水云平看见她每天都在禅房中这样胡闹,觉得是时候该让她去真武大帝跟前拜师学道了,就挑了个好日子将她带来太和大殿之中,真武大帝觉得小菠萝的年纪还很幼小,不用这样快就教她参禅悟道,就让她在太和大殿之中随意玩耍,只要不打扰那些座下弟子在太和大殿之中的清修禅定就好。 小菠萝很开心自己能够在太和大殿之中随意玩耍,但是她看起来好像对大殿之中静心参禅打坐的这些小牛鼻子都没什么兴致,在大殿之中兜兜转转了几圈之后,她忽然在真武大帝的莲花宝座跟前停了下来,一脸好奇的仰头看着宝座台阶子上一条扬头翘尾不可一世的小七步蛇。 “师尊,这条小蛇是你养的?”她一脸眉开眼笑的抬头看在真武大帝脸上。 “嗯,算是本座养的吧,”真武大帝微笑,“怎么,你对他很有兴致?” “哼,既然是师尊养的宠物,为什么要那样一脸凶凶的瞪着我看,”小菠萝赌气摇摇她的小头,“我在家里养的小猫小狗可从来不像它这个样子,”她说,“师尊你看它,嘶嘶的冲我吐着那条分叉的小红舌头,好像是要跳下来咬我,” “他一向就是喜欢这样一脸凶凶的瞪着人家看的,”真武大帝忍不住眯眼笑笑,“可是你不用怕,他没有毒,咬人一口也不打紧的,” “可是蛇没有毒还养来做什么?”小菠萝心中很是好奇,“道士养毒蛇本来就是为了萃毒炼丹用的,”她说,“但是一只没毒的小蛇,连抓老鼠都不如一只花猫,师尊你还浪费粮食养着它干嘛?”她问。 小菠萝眼看着这条小七步蛇两只小眼睛瞪的她更加凶狠残暴的了,顺手从衣袋里抓出来那两只她非常喜欢的小神像一手一只的攥在手里向它示威。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八十七 风轻云淡 (四) “菠萝,快把神像收起来,”真武大帝一脸慈眉善目的低头温柔看着她说,“不管是谁的小神像,都该是被供在桌子上顶礼跪拜用的,可不能总是将他们给攥在手里当玩具摆弄,”他说。 “放心啦,师尊,那些天竺神仙和咱们中土的神仙脾气性子很不一样,他们是不在意别人怎么对待他们的,”菠萝一脸笑眯眯的攥着手中的两只小神像,将他们头对头的摁在一起让他们打架。 “可是人家不在意咱们也要自觉些啊,”真武大帝听了之后忍不住微微笑笑,“你可知你这样戏耍他们,他们远在天竺的信众知道之后该多伤心难过的啊,”他说。 “那又怎样,反正他们也打不过三清道祖,玉皇大帝,难道还敢千里迢迢的跑来武当山上闹事不成?” “菠萝,这些都是谁教给你的,”真武大帝脸色登时间微微一沉,“说,是不是玄龟将军又在你跟前胡说八道这些混账言辞的了?” “师尊,你别欺负那只尾巴长长的大乌龟啦,菠萝当然知道该尊敬那些天竺人的信仰啦,只是,”她的小眼珠子瞬时间横波流转的悄悄一转,“只是菠萝更加知道,尊敬他们的信仰可不等于是一定要尊敬他们信仰的那些神仙本身的啊,”她说,“师尊你也知道,咱们三清一派可自来是讲道法自然的,既然道法自然,为了不让别人生气被迫去尊敬他们喜欢的神仙,可是违背了菠萝的本心自然的哦,师尊” “菠萝,话虽如此,但是你可知道,在很多时候,道理是一回事,人的感情又是另外一回事的啊,”真武大帝微微有些无奈的垂目看着她说。 “那只是他们的分别心而已啦,师尊,”菠萝嗤的一声嘻嘻笑笑,“修行修的本来就是分别心嘛,师尊,什么空是色色是空的,好像是说在那些修行人眼中连美丑都没有什么分别的,既然对什么都没有分别心了,那尊敬和不尊敬,美化和丑化,还有什么分别?”她问。 真武大帝听了之后竟然一时无言以对,但是他身边那条小七步蛇看起来却是一副暴跳如雷的要跃起身来咬人的样子。 “哼,会咬人的宠物可不是一只好宠物,”菠萝一脸笑眯眯的看在这只小七步蛇脸上,“喂,小蛇,你会说话吗?”她问。 “当然,不仅会说话,他还会念经呢,”真武大帝一脸微笑的看着她说,“而且这只小七步蛇很会念经的,”他说,“你日后要是想学道,可以让他当你师父,” “可是我为什么要叫一条小蛇师父,”菠萝赌气,“难道师尊你觉得菠萝是只小蛇精嘛?” “怎么,你觉得蛇精不好?” “哼,蛇精要是很好,为什么还会被和尚压在雷峰塔底下?”她问。 “可是师尊身边这条小七步蛇可不一样,”真武大帝忍不住淡然笑笑,“他本来是已经修成人身了的,但是因为受了诅咒,被打回原形,”他说,“只有一个他日日等待的女孩子愿意开口叫他一声师父时他才能恢复人身,”他一脸无可奈何的微微笑笑,“怎么,你不愿意开口叫他一声师父,这可是件非常积德行善的事情,”他说。 “哼,积德行善,师尊,他要是变成人了,还会这样一脸凶凶的瞪着我看的嘛?”她问。 “这,也许吧,”真武大帝无奈,“他一向就是喜欢这样一脸凶凶的瞪着旁人看的,不管是人身还是蛇身,”他说。 “哦,是这样啊,那师尊,你不觉得菠萝这桩积德行善的买卖很不划算的吗?”她一脸笑嘻嘻的抬头看着眼前这只暴跳如雷的小七步蛇,“不过呢,它要是会念《南华真经》,我倒是还可以稍微考虑考虑” “当然,他什么经都会念,而且还念的很好,”真武大帝说话间已经将正在自己的莲花宝座台阶子上怒气冲冲的瞪着菠萝看的小七步蛇顺手拎起来一把塞在菠萝怀里,任凭她的小手指头狠狠的掐着他的脖子让他给自己念一段《南华真经》,小七步蛇在菠萝的小手指头中间忿忿的挣扎了几下身子,却发现怎么也挣扎不脱,菠萝于是笑嘻嘻的掐着小蛇跑出太和大殿去胡乱玩耍去了 从此以后,在武当山上,众多大小师父经常看见小菠萝在道音袅袅,经咒声声的清净经堂之中一脸喜笑颜开的掐着这只小七步蛇的脖子让他给自己念经,这只小七步蛇经常别过头去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但是小菠萝可是有言在先,自己开口叫他师父可以,但是他要先冲她证明自己配当她的师父才行,所以在将三清一派所有经文咒语从头到尾的念颂完一遍之前,自己是绝对不会考虑开口叫他一声“师父”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