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三国之霜瑜煮雨》》 楔子 追姬周之东易兮,博红颜以嫣然。 荀苍苍止蕨萁兮,战纚纚袅烽烟。 骐驰骛骥纵横兮,青石碑镌功愆。 溯蘅芜于春秋兮,武长卿撰孙笺。 ——丛瑾瑜东周兵圣(节选) 兵家,先秦诸子百家之一,初指专研于战略与战争的学派,后泛指战略家与军事家;其小可赢得一方江湖争斗,中可决定数场边陲战役,大可左右一国之荣辱兴衰。 战国,一个天子形同虚设,各诸侯国之间互相攻伐,华夏大地烽火连天百余年而不灭的大争之世;这是当下百姓的无妄之灾,却也是培养名将的千里沃土。吴起、孙膑、赵奢、白起、廉颇大批的名将汇聚在此乱世,书写着自己一生之中最为华丽的不朽篇章。而这些名将的迅速崛起,皆得益于齐将孙膑之祖所传习下来的一部旷世兵书,此兵书共计十三篇,为春秋时期吴国名将孙武所著,世人尊其名曰:孙子兵法。 东周经春秋与战国,众诸侯混战五百余载后,终为强秦所一统;强秦帝制新立,却因始皇失之于暴,遂二世亡于西汉;西汉得之于仁,却因外戚篡政,而波折至东汉——数百年的时光就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时至东汉灵帝年间,孙子兵法依旧是无出其右的兵家绝唱,可曾出两代名将的孙氏一族却早已淡出史册,其后世子孙也已不可知也。但江东坊间始终流传着一种说法,那就是:“吴郡富春有一位英勇善战的少年,或许是孙武的后世子孙。” 中平六年四月十一日(公元189年5月13日),汉灵帝刘宏于南宫嘉德殿驾崩,享年三十三岁。两日后,其长子刘辩继位,时年十四岁,是为汉少帝。 同年八月,司隶遭遇内乱。战乱中,权臣身死,少帝失踪。 恰逢新任并州牧董卓,由凉州升迁时,途经司隶。他见司隶混乱无主,少帝不知所踪,便动起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不良心思。他先是派自己的五千护卫军四处寻找少帝,待找到少帝后,他又借着少帝的名义,收编了刚刚丧帅的洛阳禁卫军与司隶地方军。自此,董卓的兵马也从区区五千人,迅速增长至二十余万众。为了满足自己的权力欲与二十万大军的日常开销,董卓在洛阳城内,干起了许多不法的勾当:废黜少帝,另立献帝,自封相国,剑履上殿,擅杀官员,奸淫公主,蹂躏百姓,掘坟盗墓 以王允为首的一众大臣,只想将他除之而后快,可由于董卓权倾司隶,且手握二十万重兵,故而官员们对他,多是敢怒而不敢言。 大司农周忠之子周晖,在前往洛阳探亲的途中,只不过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君非君,臣非臣,国将不国,众生何从?”就被得知消息的董卓公然劫杀于洛阳城外。 祖上四世皆为三公的袁绍、袁术兄弟,也因不肯依附董卓,而险遭灭顶之灾。若不是他二人早有警觉,及时逃出生天,他们的下场可能比周晖还要惨上十倍。他们分别于渤海与南阳招兵买马,意图东山再起。 由于他们招募兵丁时挥金如土,毫不吝啬钱粮,袁氏兄弟所招募的兵马,也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就达到了数万之众。虽然韩馥与张咨依旧是名义上的渤海太守与南阳太守,可渤海郡与南阳郡的实际控制权,却早已落到了袁绍、袁术兄弟的手中。袁绍在闲暇之余,还会利用其家族声望,以“除贼扶汉”的名义,四处联络群雄,意欲会盟讨董,以报当日仓皇出逃之仇。 不久后,袁氏兄弟的大动作,终于传到了董卓的耳朵里。董卓一气之下,便筹划起了讨伐袁绍之事。 当时,董卓的势力范围主要集中在:以东都洛阳为行政中心的司隶一带。而袁绍所在的渤海郡,则是位于司隶以东的冀州东部。这中间隔了好几个郡,数十个县。若是要出兵攻打袁绍,董卓要率领大军跋涉千里作战 思前想后,董卓最终放弃了武力制服袁绍的想法。眼下,挑起各诸侯之间的矛盾,“以诸侯制诸侯”,显然是最为合适的方法。 不久后,冀州牧病逝出缺,于是董卓便以东汉朝廷的名义,将原渤海太守韩馥提拔为冀州牧。而韩馥空出的渤海太守之位,则由实际控制渤海郡的袁绍出任。 出乎董卓预料的是:袁绍并没有因为这道“朝廷”调令,与韩馥刀兵相向。对于这道“东汉朝廷”调令,袁绍反倒是站在忠君报国的立场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说韩馥与他一同讨董。韩馥架不住袁绍的软磨硬泡,便答应了联军讨董之事。 而那位据传是孙武之后的少年,如今也已不再“青葱”。只身杀海盗,募兵平句章,四战黄巾军,旬月定长沙,官至汉太守,爵封乌程侯;现下,人们提及孙坚——孙文台(孙坚字文台)时,首先想到的早已不再是其先祖孙武。袁绍深知孙坚威名,于是也向他发出了一同讨董的邀请。 后将军袁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渤海太守袁绍,长沙太守孙坚,河内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国国相鲍信,典军校尉曹操——共计十三路讨董诸侯,终在那年岁末,会宴于浮阳县袁绍府中。(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节:出兵几何 城外霏霏的雪花,轻饰着依依杨柳的斑驳;城中皑皑的积雪,羁绊着迟迟行人的步履。似这般冬景,若是定格成画卷,必然能退去世人的喧嚣;若是附雅于诗文,亦可如诗经采薇中“杨柳依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般扣人心弦,使人惆怅忡忡。但若真的长久置身于这片雪景之中,冰冷的雪花与刺骨的寒风,则会渐渐磨灭观赏者原本澄净的内心。 众位赴宴的诸侯中,只有孙坚与曹操,各带了一名貌似随从之人,一同出席会盟。而各路诸侯的护卫小队,则在这如画雪景之中,瑟瑟列队等候。 会盟厅中,袁绍身为主人,单独坐在最西边,面向位于最东边的房门,并空出与他席位平行的南北两侧。身着整套衣裳制朝服的他,其腰间橙縌之上,还坠着一块不似凡品的红色琰琬。 袁术眼含笑意地望向孙坚,刘岱目露凶光地盯着桥瑁,张邈贼眉鼠眼地瞥向曹操,韩馥略显无奈地看着袁绍 会盟刚一开始,各路讨董诸侯就不断用目光,诉说着彼此昔日之间的恩恩怨怨。 就在各路诸侯专心暗斗之时,身居主位的袁绍忽然发声道:“董贼的种种暴行,想必诸公都已知悉。” 袁术忽然想起了周晖的一句话,道:“是啊,借用周晖的话说,如今的大汉可谓‘君非君,臣非臣,国将不国,众生何从?’” “周晖者,国士也,惜天不佑之,终横死贼手!”袁绍叹道。 “周晖?庐江舒县周家之后?”就在众人为周晖之死感到惋惜之时,一句略显稚嫩的发问声,忽然回荡在这群雄会聚的会盟厅中。 各路诸侯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才发现问此话的,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袁绍看这位少年紧坐在孙坚身边,貌似是孙坚带来的随从,便询问道:“文台兄,这位少年是?” “这是我儿孙策。”孙坚回答道。 “哎呀,文台兄之子真是气宇轩昂、仪表堂堂啊!” “虎父无犬子,兄台之子日后必是我大汉之栋梁也。” 一听是长沙太守孙坚的儿子,近乎所有的诸侯,都只顾着溜须拍马于孙坚,竟全然忘了孙策适才所提出的疑问。 “你说的不错,周晖正是出自庐江舒县。”就在孙策感叹众诸侯欺辱少年之时,一句洪亮的回话,参杂着众诸侯溜须拍马的喧嚣之声,忽然回响在孙策的耳畔。 这是一位座次靠后的诸侯所做出的回答,孙策看此人约摸三十有五,长须大眼、方脸高鼻,颇像父亲所提起过的一位曹姓诸侯,遂起身来到这位诸侯面前,意图问个究竟。 “咦,他怎么离席了?” “是啊,缘何忽然离席?”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 众诸侯看到孙策离席,这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足下可是曹孟德?”为表敬意,孙策行着揖礼,纹丝不动地等待着那位诸侯的回答。 那位诸侯用同等的礼仪,起身作揖回礼道:“不错,正是曹某。” “曹公有礼。晚辈孙策,表字伯符。适才所惑,多谢相告。告辞!”为了讨董会盟能够顺利进行,孙策只与他稍做寒暄,便欲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 “且慢!”曹操不禁将他叫住道,“看足下的面相,最多也就十六出头,既未弱冠,何来表字?” 孙策耐心地,停步转身答道:“曹公有所不知,我虽年幼,却时常外出,广交天下才俊。行走世俗,无表字着实不便,故而提前取字,以便他人称呼。不仅是我,我有许多的少年朋友,也都因此,而提前取字。” “原来如此,受教了。”曹操道。 “曹公多礼。”说完,孙策便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孟德的不欺辱少年,着实在孙策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从这一刻开始,孙策的心中,暗暗记下了曹操这个名字。 孙策走回座位的路,虽然只有短短十几步,但他若泰山般沉稳的步伐,若停云般清平的面色,却让曹操不由地计较道: “倘若孙策是个懦弱无能、胆小怕事的花花公子,那他在面对众诸侯轻慢之时,一定会沉默无言,尽显苟且之态。在这样一个群雄并起、伐交频频的大争之世,各诸侯之间可谓‘强则愈强,弱则必亡’,苟且偏安,将无异于坐以待毙。这样的人,自保尚且困难,又岂能是我曹某的对手? 倘若孙策是个逞强好胜、口无遮拦的村野莽夫,那他在面对众诸侯轻辱之时,一定会怒形于色,尽言粗鄙之语。而这样做的后果,便是讨董会盟不欢而散,讨董联盟胎死腹中。似这等为逞一时之快,而不顾全大局的莽夫,也绝非我曹某的对手。 反观孙策适才:他于众目睽睽之下离席示警,是为无畏也;终不与人发生正面冲突,是为克己也。且他提前取字,广交天下才俊,也足见其野心昭昭。” 故而,孙策此时,虽还不曾有半点文治武功,但曹操的直觉,却始终提醒着他:“盯住此人,此人不简单啊!”少时,他九思之下,不禁与一旁的随从,轻声呢喃道:“散席之后,你须将此人的底细,给我彻底查个清楚。” 这时,渐渐缓过神来的袁绍,接着说道:“诚如诸公所知,周晖只不过是说了句天下人皆知的大实话,就被董贼公然劫杀于洛阳城外。贼子残暴至斯,我等若再不加以遏制,日后必受其患。身为本次讨董会盟的组织者,我愿亲率精兵三万,加入到讨董联军。至于联军最终的声势如何,那就要仰仗诸公了。” 袁绍话音刚落,各路诸侯就开始盘算起自己的那一丝丝蝇头小利,会盟一度陷入僵局。 “怎么?没人愿意出兵?”袁绍不禁发问道。 “怎么?真的没人愿意出兵?”就在袁绍第二次发问之时,长沙太守孙坚终于不再沉默:“我愿出兵两万。” “什么!出兵两万!” “孙坚是疯了不成?” 虽然孙坚所出的兵马,并没有袁绍的多,但却引来了众诸侯的一片惊叹。因为三万人对袁绍来说,只不过是他十分之三左右的兵力。可对于势力并不大的孙坚来说,两万兵马,近乎是他的全部的兵力,一旦尽出,孙坚所镇守的长沙郡,将会变成一座座近乎无人防守的空城。 袁绍不禁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与董卓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了讨董,你连赖以生存的长沙郡,都可以不要吗?” 为显得郑重,孙坚托着腮,做出三思之状,道:“其一,我与董贼只有公恨,并无私仇,我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为了大汉朝廷。其二,即便只有一千人,孙坚军依然可以守住整个长沙郡。其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奉还。一城之仇,当以一郡来还;一郡之恨,当以一州来报。” 孙坚话音刚落,门外遂传来一阵清脆若黄莺之声:“是谁在大言不惭?” 众人闻声望去,遂见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正徐步走进屋内。从她身着的整套锦衣华服而言,此女当为某位官宦千金;从她面相中未脱的稚气而言,此女约摸刚过及笄。 孙坚见那女子年幼,便不与之计较。可年岁相当的孙策,却不买她的账,他将那女子叫住道:“何人胆敢放肆?” 那女子不仅没有丝毫愠怒,反倒满脸堆笑,走到孙策面前道:“小女名唤袁纾,公子呢?” 袁纾的态度,令孙策有些始料未及,他只得礼貌性地答道:“在下孙策,表字伯符。” “孙策,孙策,策,策?”袁纾呢喃了几句,“可是史记项羽本纪中‘沛公起如厕’的那个厕?” “哈哈哈”袁纾话音刚落,在场的十三路诸侯,都止不住哄笑良久,不同的是:袁绍、袁术等人,笑的是“沛公起如厕”这件事;而孙坚和曹操,笑的却是袁纾的非同一般。 常言道:“男不与女斗。”对于袁纾的这番羞辱,孙策也只得以一声“你”当作最为体面的回应。 袁绍装模作样地教训了一句“纾儿,不得无礼”,便与众人介绍道:“此乃小女袁纾。” “小女袁纾,见过各位叔伯。”话毕,她便去到袁绍席旁就坐。这时,静静正坐的袁纾,倒也显得颇为端庄温婉。 少时,会盟之事继续进行,曹操继孙坚之后,第一个允诺道:“我愿出兵一万,与众位共襄义举。” “一万!难道曹孟德也疯了不成?”众诸侯又叹道。因为他允诺的,也是他全部的兵马。 在孙、曹二人的引领之下,各路诸侯也相继出兵,联军的兵力,也很快来到了十八万人,众诸侯中,只剩韩馥还未曾发话。 当初,若不是董卓以东汉朝廷的名义,封韩馥为冀州牧,韩馥现在,还只是袁绍手下的一个傀儡太守。董卓对韩馥,可谓是恩同再造;因此,韩馥并不愿意与董卓刀兵相向。 “我!我!”韩馥呢喃了许久,却说不出一句整话。 袁绍道:“我一个区区太守,都出兵三万,韩州牧身为我的顶头上司,当出兵三万以上才是。” 孙坚道:“韩州牧乃一州之尊,出兵若低于三万,岂非丢尽颜面。” 曹操道:“韩州牧若实在不愿出兵,就为我十八万讨董联军供应粮草吧。” “好,我愿供应粮草。”或许是各路诸侯逼得太急了,韩馥想都不想,便答应了供应粮草的建议。(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节:檄文争斗 待出兵事毕后,曹操又道:“既是讨董联盟,总要有个盟主才是。本初兄(袁绍字本初)乃讨董联盟之盟主,又出兵多达三万,理当荣登盟主大位。” “我拥护。”众诸侯纷纷附议。 为了报答孟德适才的举荐之恩,袁绍首先分封他道:“本公今日以联军盟主之身份,正式封曹操为联军军师,并领朝廷之奋武将军。” 话毕,袁术又道:“文台兄领兵作战多年,勇悍异常、身经百战,可出任我军之先锋,并领朝廷之破虏将军。” 东汉末年,将军的封号大体分为两类:一类是位份较高,且设有规定数额的“重号将军”——位分由高至低依次为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前、后、左、右四将军;一类是位分较低,且不设规定数额的“杂号将军”——如曹孟德的奋武将军,孙文台的破虏将军。 不一会的工夫,十三路讨董诸侯中,十一位都相继获得了“杂号将军”的封号。而没有领到“杂号将军”的诸侯,不是别人,正是袁绍、袁术兄弟二人。 袁术未曾领取“杂号将军”的原因,是因为他已经有了后将军的封号。而贪心不足的袁绍,则是暗自计较道:“自我大汉开国以来,大将军便是我朝最高军事统帅。其位分之高,高于三公。若是让我随意选择,我必然选之。可在场的诸侯能答应吗?天下的诸侯能答应吗?唉,我还真是有些开不了口啊,若是有人能替我说出来就好了!” 曹操看袁绍的目光之中,一半是哀求,一半是渴望,便立刻猜到了袁绍的诉求,遂道:“盟主身份尊贵,当出任我十八万讨董联军之主帅,并领朝廷之大将军也。” “不行!绝对不行!” “我们坚决反对!”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封号低了,或许是因为袁绍的封号高,在场的其余诸侯,无一不反对这项提议。 曹操立刻驳道:“喔,董卓一个区区汉贼,都可以位居相国之位。盟主身为我军统帅,为何做不得大将军?莫非我讨董联军之盟主,地位还不及区区汉贼?” “这”就在众诸侯被问得哑口无言之时,只有孙坚反问道:“董卓何许人也?” 诸如此类的问话,回答的方式,多得可谓数不胜数。若是装傻充愣一点的,可以回答“陇西临洮人”;若是中规中矩一点的,可以回答“一代枭雄也”;可曹操偏偏要自作聪明,回答了一个最不应该回答的“乱臣贼子也”。 “贼子入畿之后,位分如何?”孙坚又道。 “身领相国,位居三公之上。” “何进何许人也?” 此时,曹操已经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可出于礼貌,他依旧回答道:“专政外戚。” “外戚专政期间,位分如何?” “身领大将军,位居三”当他说到“位居三公之上”的“三”字时,他终于参详出了孙坚的用意,遂道:“我说不过你,我认输。” 为了让在场的诸侯能够“输者,输得清楚;赢者,赢得明白。”孙坚释言道:“诚如孟德所言,我大汉自黄巾起义以来,凡是位居三公之上的官员,皆是祸国殃民的外戚权臣。如若盟主当真领了大将军,天下未参战的一众诸侯,恐怕会把盟主视为何进、董卓之流。到那时,盟主该如何自处?我十八万讨董联军,又该如何自处?” 既然孟德没能说服孙坚,袁绍只能无奈道:“文台将军所言极是,绍,确实当不得这个大将军。孟德,还有何封号可荐?” 曹操斟酌了许久,道:“车骑将军一职,诸位以为如何?” 他话音刚落,静坐良久的袁纾,也不禁为父亲出头道:“自我大汉开国以来,如董卓、何进等奸贼,都未曾担任车骑将军,车骑将军主管征伐背叛的职权,也与联军“除贼扶汉”的宗旨相互吻合,且车骑将军与三公同尊的位分,也符合联军盟主的崇高地位。” “甚好!”众诸侯附议道。 至此,须臾前还愠怒犹在的孙策,竟不禁向袁纾投去了温和的目光。究其缘由,只因孙策平生,最为敬重柳絮才高的女子。 袁纾见孙策怀着示好之意,便以眉眼中的一丝笑意,做为内心深处最为真挚的回应。 少年时,人与人之间的喜恶,总是那么地飘忽不定。上一秒还横眉冷对的两个人,只因几句简短的妙语,或是一个远远的微笑,就能重又打开对方的心门。 按照历朝历代的惯例,每逢征讨逆贼,都要发一篇像样的讨贼檄文,以正天下人心。此次讨董之战,当然也不能例外。 这篇名曰“讨董”的檄文,除言辞华丽与否外,大致要从五个方面入手:其一,要颂扬汉朝建国以来的重大历史功绩;其二,要批判董卓入畿以后的种种不法行径;其三,要将联军私授朝廷将军之事,合理合法化;其四,要争取更多的诸侯加入联军;其五,要尽可能地劝说董卓投降。 而这五条中,最为难办的,无非就是:将他们私授朝廷将军之事,合理合法化。 袁绍苦思冥想,可就是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说法,遂当众推脱道:“而今万事俱备,只差一篇讨董檄文,便可即日发兵平叛。绍,自知才疏学浅,故不敢着笔。不知诸公之中,谁愿代笔,撰写此文?” “若是诸位不嫌我曹曹某言拙,在下愿即刻着笔,撰写檄文。”曹操道。 “来人呐,笔墨伺候。”袁绍道。 大约半刻钟的工夫,几个袁府家仆,便端着一张摆放着笔墨檄砚的书案,与一方做工精良的筵席,徐步走了进来。 “主公意欲何处安放?”仆役问道。 “这里摆放。”袁绍指着自己席位旁的空地道。 那时的会盟上,与主人席位平行的左右两边,一般都是空出来的。如若没有空出的话,两边坐着的,不是主人的至亲家眷,就是主人的莫逆之交——总之,是对主人非常重要的人。 常言道:“客随主便”,似这等排列席位之事,身为外人者,纵有千般不满,也不便多言。可身为袁绍亲弟弟的袁术,却当场不依不饶道:“兄长!我这个做弟弟的,可还没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呢!孟德身为外人,坐在这个位置上,似乎有些不妥吧!” “在下也觉甚为不妥。自古天圆地方,方者以中为尊,荀子亦云:‘王者必居天下之中’。这篇檄文,乃是我大汉臣民之心声,大汉天子之心声也,理应居中书写,以示天道昭彰。”曹操边说,边将书案与筵席,放置在了两列诸侯的正中间。 “王者!你也配?”韩馥拍案道。 面对韩馥的故意刁难,曹操则是不慌不忙地说道:“在下势单力孤,自然当不得‘王者’二字。可这篇檄文,既为正义之化身,就必须居中书写。韩州牧身为一州之尊,且手中甲士不计其数,自然当得起‘王者’二字。若是韩州牧不嫌辛劳,在下愿将此居中书写之权,让予韩州牧。” “你”韩馥自知写不出这篇檄文,于是只得不断用“你”字,缓解着自己的尴尬处境。 “诸公之中,若有不辞辛劳,甘愿居中撰写檄文者,也可上前一试。诸公若是写不出来,在下便要当仁不让了。”曹操道。 众诸侯自知写不出檄文,于是只得目送曹操,登上了这个所谓的“王者”之位。 “诸公不必管我,一切照常便是。”他在写作之余,还不忘缓解众诸侯的尴尬近况。(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节:乐师杜夔 孙坚知道:似这等檄文,没有两刻钟的时间,是万万写不出的,遂道:“盟主,不如借此空闲,探讨一下讨董方略,如何?” 不想袁绍却说:“不急,不急。具体的作战方略,大可以等到联军集结之时,再作计较。” 袁术“咳”了一声道,“兄长,弟弟听闻数日前,府中新来一乐师。此人姓杜,名夔,表字公良,原为朝廷之‘雅乐郎’。其奏乐水准之高,堪比春秋之师旷,战国之渐离。” “听说此人来时,还带了十余名随从。这些随从,原为杜夔出任‘雅乐郎’时,所招纳的学生。自古名师出高徒,除乐师杜夔外,这些学生抚琴奏乐的本事,想来也是千里挑一的。”韩馥道。 “能将杜夔及其十余名弟子收归府中!兄长,你好耳福啊!” “盟主,可否请出杜乐师,让我等同饱耳福啊?” “还望盟主不吝共享。” 袁绍思索了片刻,遂举起酒樽,笑道:“饮下这樽酒,我便请出杜夔一行,成全诸位的雅兴。” “好啊,我等理当恭敬盟主一樽!”就在众诸侯纷纷举起酒樽之时,孙坚却扫兴道:“盟主,坚只觉心神不爽,不知可否在贵府之中游览一番?” 袁绍挥了挥手道:“好,你去吧。” “走。”孙坚看着孙策道。 孙氏父子刚一起身,曹操便道:“一刻钟后,回到此处。” “嗯。”孙坚顺嘴应了一声,便拂袖大步离去。他刚走两步路,忽然反应道:“难道他的意思是:一刻钟之后,他的檄文就可以写完,到那时,我再回来直接商讨他的檄文。一刻钟?似这等檄文,他曹孟德真的能在一刻钟之内写完?”想到这,孙坚不禁放慢脚步,并偷偷回首身后正在撰写檄文的曹操。 孙氏父子刚步出厅门,韩馥便“咚”地一声,将酒樽重重磕于食案上道:“哼!这个孙坚,真是不通情理,给脸不要脸!” 袁术边“嘣嘣”轻拍着食案,边道:“依我看,文台将军并非故意,也许是他不喜音律呢?” 由于袁术拍打食案的力道非常之小,故而在场的众诸侯,并没有能够觉察到这一丝丝细若蚊蝇之声。唯有正在撰写檄文的曹操,于偶一抬头间,无意目睹了袁术轻拍食案的细微举动。 “他这是何故?难道是?唉,不管了,先把檄文写完再说。”曹操忽然闪过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念头,可肩负着短时写完檄文重责的他,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停笔佐证自己的想法。 “术弟所言有理,诸位大可不必为了一个不懂音律之人,坏了自己的雅兴。只要诸位饮下这樽水酒,杜乐师立刻就到。”在袁氏兄弟的极力劝说之下,众位诸侯终又举起酒樽道:“我等恭敬盟主。” 待饮下薄酒后,袁绍遂招呼家仆道:“来人。” “主公,何事?”仆役快步上前道。 “将杜乐师及其弟子请来奏乐。” “诺。” “慢!”袁绍道,“记得要好言相请,切不可烂言造次。” “是,主公。”仆人行着揖礼,渐渐退了出去。 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袁术拍打食案的力道,也越来越大。与袁术席位相邻的孔伷,甚至已经在隐约之间,听到了一丝丝异样的声响。 孔伷意欲细细辨别声音来源,可一旁的韩馥却打岔道:“盟主,虽说杜夔的技艺,比普通乐师精进不少。但说到底,他毕竟只是一个出身寒门的小小乐师而已。你这样好言伺候着,也未免有些太抬举杜夔了吧。莫非,莫非这其中有何隐情不成?” “不,不是我抬举他,实在是他”袁绍刚说到一半,就被袁术愈发清晰的拍案之声所打断。他问道:“是何声响?” 眼看着即将水落石出的真相,被袁术以这种莫名且又无礼的方式打断,韩馥不由地以为:袁氏兄弟联手隐瞒难言之隐。但身为哥哥的袁绍,却知道:袁术从小一有心事,就会不由地拍打着手边的东西,并且随着心事的越来越重,他拍打东西的声音,也会越来越大。 “术弟,你是有什么心事吗?”袁绍道。 “我,其实,唉”袁术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整话。 这时,只见曹操停笔道:“你是否感觉心神不爽,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对!对!对!”袁术连忙应道。 袁绍心中不愿让弟弟离席,可又不便明着阻拦,于是只得用这种婉转的方式劝说道:“术弟,这杜乐师须臾之间可就要来了,你若是现在出去散心,错过了杜乐师的演奏,届时可别怪为兄没有提醒过你呀。” “不怪,不怪。”袁术边说,边起身大步迈向门外。临出门前,袁术还特地给袁绍行了一个揖礼道:“多谢兄长。” 袁术走后,只听袁绍呵呵笑道:“我这个弟弟,也不知今日是为何,刚刚还带头想听音律呢,现在又想出去散散心。唉,搞不懂,搞不懂啊!” “如若我所料不错,令弟与孙坚谈完正事之后,定会一同归来。至于令弟为何要去寻找孙坚”说到这,曹操忽然沉默了片刻道:“杜夔所作之音律,定是无上之佳作,如此精美绝伦之音律,错过岂不可惜?令弟此番前去,必定是劝文台将军归来,也免得文台将军因一时之气,抱憾终生啊。” “哦?真是如此吗?”袁绍意欲问个究竟,不想却被仆人打断道:“启禀主公,杜夔一行,正在门外等候。” “快请进来。” 少时,只见一位年逾而立,身形消瘦的高个男子,带着一群年近弱冠,手持各色乐器的青年男子,徐步走了进来。 袁纾见那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不禁起身作揖道:“参见杜夫子。” 这位年逾而立,身形消瘦的高个男子,便是众人交口称赞的杜夔——杜乐师。 “快快请起。”杜夔将袁纾扶起道。 “谢夫子。”袁纾起身后,遂双手交叠于身前,并在一旁站下。 “原来杜夔是袁纾的夫子,难怪袁绍对他如此客道。”韩馥暗自计较道。 “袁公想听何曲?”杜夔问道。 袁绍觉得:各路诸侯大都是出身名门的贵胄子弟,一般的宫廷乐曲,他们肯定都听过,有些知名的乐曲,他们甚至听过成百上千遍,即便杜夔等人演奏的技艺再高,众诸侯恐怕也无法满足于此。可一般的民间乐曲,又都过于庸俗,上不得大雅厅堂,遂道:“只要是一首雅致的,我等未曾耳闻的乐曲,杜乐师可随意演奏。” “这”就在杜夔踌躇不定之时,手持竖篴与陶埙的男子道:“夫子,无情曲或许可以一试。” 说起这首乐曲,足以登上庙堂,可此曲不遵古律的创作手法,及新颖至极的编排方式,却让观念守旧的杜夔“不行,不行”地排斥道。 “除此之外,夫子还有更好的办法吗?”那男子又道。 “夫子,邵师兄所言有理,就依师兄所言,演奏无情曲吧!”弟子们齐声劝说道。 弟子们口中所言的“邵师兄”,便是眼前的男子。此人姓邵,名登,是杜夔的大弟子。 “杜乐师,可以开始了吗?”在袁绍的催促之下,杜夔终于暂且放下偏见,道:“好,众学子听着,演奏无情曲。” 由于杜夔等人言谈时,将声音压得极其细微,故在场的诸侯,并未闻得此曲名称。 乐曲刚一开始,手持木槌的乐师,首先以重击编磬“宫”音的方式,拉开了无情曲的序音。随后,杜夔立起手中的竖篴,轻柔地以“角”音渐渐跟进其中。与此同时,持琴的乐师,也以泛、实结合的方式,渐渐附和其中。随着乐曲的不断进行,笛、埙、筝等乐器,也相继交替附和。众诸侯原本浮躁不安的内心,也随着乐曲的不断深入,而渐渐愈趋平和。(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节:盟中之盟 话说适才负气拂袖而去的孙坚,则是一路赌气谩骂道:“哼!这帮乌合之众,真正是气煞吾也!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在作乐赏乐!可恶!可憎!”这样的谩骂之声,一直伴随着孙坚的脚步,直至袁府花园深处的一座亭台楼阁。 此时已是腊月,袁府的花园之中,早已是青丝蘸雪、群芳落尽,唯有石径两旁的根根翠竹,依旧傲然挺立于凛凛寒风之中。现下残缺的大汉江山,正如腊月中的北国风景般——冰冻三尺:冷漠不仁的列位诸侯,正如寒冬腊月中的千花百草般——逢迎天道;低头不语的文台将军,正如凛冽西风中的根根翠竹般——岿然不动。 “臣如万芳,君如四季;君德似冬,庸臣当道;贤臣似竹,独沐寒风。”孙坚不由叹道。 “父亲,天道如此,非人力所能为也,且放宽心哪。”孙策劝说道。 “唉,随他们去吧!”一声释然后,孙坚转而问道,“适才在会盟之上,我儿为何发问?难道你认识那个周晖不成?” “父亲,周晖是周”孙策的话刚说道一半,便被身后一声声的“文台兄”打断。父子二人回头一看,才发现是袁术,正风尘仆仆而来。 “袁将军找我何事?”孙坚作揖道。 “文台兄不必客气,叫我公路便可。”袁术还以揖礼道。 “公路兄,找我何事啊?”孙坚重新问道。 “唉!”袁术叹着气,长揖不起道:“文台兄恕罪。” 孙坚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先将袁术扶起,道:“公路兄这是何故啊?” “适才会盟之中,我不该转而论及杜夔,如有不周之处,还望文台兄见谅。”袁术道。 袁术这种罪己式道歉,让一向吃软不吃硬的孙坚无法拒绝:“适才我也不是故意针对谁,只是为了讨董大计着急啊。” “讨董大计!哼!讨董大计!”袁术碎念着。他分明是有话要说,可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是在担心害怕些什么。为了消除袁术的顾忌,孙坚允诺道:“公路兄有话尽管直言,坚听完之后,定会守口如瓶。” 至此,袁术才直言道:“不瞒二位,我兄长此次组织联军讨董,完全是为了报当日洛阳城中,被董卓追得仓皇而逃之仇。在我兄长心中,私仇比公恨要重要许多。而我参与讨董联军,则完全是为了扶持大汉。若是文台兄不弃,术愿与兄台另结为兄弟之盟,共同辅佐大汉。” 此时此刻,孙坚并不想与袁术另结盟约,若究其原因,主要有三: 其一,战乱之年,人心叵测,草木皆兵。与袁术另结盟约之事,如若被其余诸侯所知晓,难免会使盟军之间,衍生出许多嫌隙,进而形成内部派系争斗,影响讨董方略的实施进程。 其二,此等盟约,大多为不平等盟约。盟约结成之后,身处劣势的一方,往往会受制于强势的一方。而今袁术方的财力、兵力、势力,都要明显强于孙坚方,双方一旦结盟,孙坚必定是处于劣势,受制于人的一方。 其三,孙坚之所以不辞辛劳,千里迢迢赶来赴会,就是为了铲除董贼,光复大汉。袁术若是表里如一,真心辅佐大汉,孙坚即使是受点委屈,也不会有二话。但若袁术表里不一,并非真心辅佐大汉,那孙坚岂不是要为虎作伥、助纣为虐。 鉴于以上三点,孙坚本想出言拒绝。可就在孙坚将要开口之际,袁术却急忙补充道:“为了表达我的诚意,凡盟约存续期间,我会按照每年两万大军所需的粮草,逐月分批为兄台供给。” “啊!”孙坚不禁愣神道。 少时,还没缓过神来的孙坚,语带无邪地问道:“公路兄此言当真?” 袁术闻后,止不住“呵呵”道:“大丈夫出言,岂有不当真之理。” “父亲,既然袁将军如此诚心,你就答应了吧。”孙策劝道。 虽然孙坚的直觉,始终在劝诫着“袁术一定不是真心辅佐大汉”,可袁术所允诺的实际利益,却让孙坚不得不松口道:“好,只要公路兄答应我两个条件,我便与兄台签订盟约。第一,为保讨董联军之安定团结,我与兄台结盟之事,还请兄台暂且不要对外声张。第二,我与兄台之盟约,是在兄台一心辅佐大汉的前提下达成的,倘若孙坚发现兄台不是真心辅佐大汉,孙坚与兄台的盟约,就将不复存在。” “好,我答应你。”袁术答应地非常干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袁术还特别请求道:“一会会盟事毕,还请兄台立刻随我前往住处,一同签订盟约。” 对此,孙坚也另外要求道:“三千羽箭——作为立刻签约的条件,公路兄需另外调拨我三千羽箭。” 对于袁术来说,三千羽箭根本就不值一提,能以微不足道的三千羽箭,换取一份即刻签字生效的书面盟约,这在袁术看来,还是十分划算的。他迫不及待道:“好,盟约签订后,三千羽箭与第一批粮草,旬日便到长沙郡。” 按常理讲,一个既是名门之后,又是一方太守的诸侯,不应该为这区区粮草供给,轻易改变自己的初衷;更不应该为这寥寥三千羽箭,断送自己那一丝丝转圜回旋的余地。 可孙坚父子的背后,却偏有着那不为人知的辛酸内情: 据市井传言,孙坚的先祖,乃是兵家至圣,吴国名将孙武。既为兵圣,吴王父子定然待他不薄,孙家的家境,由此可见一斑。 可再大的家世,也经不起几十代人的虚耗。当孙家的家世,传至其父孙钟之时,早已是衰败不堪。为谋生计,孙坚的父亲孙钟,只是一介以种瓜为生的隐世瓜农。 由于家境贫寒,没有银钱孝敬上官,孙坚少时的仕途之路,可谓是坎坷至极。三十而立前,孙坚仅在郡府危难之时,短暂地充任为代理校尉,而余下的大多数时光,孙坚则是在县丞的位置上得过且过。 为求出路,孙坚在三十岁那年,毅然决然地踏上了从军平叛黄巾起义的道路。此战中,孙坚表现得极其悍勇,常将生死置之度外,立下了不少战功。孙坚也因此,在战争结束后,得到了东汉朝廷的关注。 孙坚三十三岁那年,长沙郡发生民变事件。朝廷念及孙坚作战勇猛,便任命他为长沙太守,领当地两千官军,前往剿灭乱民。不久后,长沙之乱平息,孙坚也随之坐稳了长沙太守的位置。 后来,黄巾余部再次起义。当大多数诸侯拥兵自重,不再向朝廷上缴赋税之时,孙坚也没有如大多数诸侯那般不听朝廷政令——私自扣下赋税。旬月,董卓入畿主政,皇权彻底旁落,孙坚这才开始不听“朝廷”政令——不再上缴赋税。 这笔扣下的赋税,绝大多数都被充作军费,用以招募兵丁,置办兵器盔甲。有了这笔银钱的支持,长沙郡的守军,也从区区两千余人,迅速增长至两万余众。 在大肆地招兵与置器后,这笔原本庞大的军费,也已是所剩无几。可两万大军的口粮,以及弓弩兵丁的羽箭,却还不曾着落。 无奈之下,孙坚只得以其太守之尊,强行抄没其当地恶霸、贪官之家产,充作军粮与羽箭,以苦苦支撑度日。 其实,身为一方诸侯的孙坚,完全可以通过加收赋税的方法,度过眼前的难关——这也恰恰是大多数诸侯,所正在做的。可是,以天下为重则,以民生为己任的孙坚,却宁可得罪官宦大贾,也不愿意盘剥本就因战乱而拮据不堪的长沙黎民。 随着时间的推移,孙坚这种为国为民的高尚情操,也逐步化作军魂,注入在每个孙家军将士的体内。 由于孙坚平日里治军严谨、训练有方,这支以新兵居多的军队,也在短短几个月内,形成了很强的战力。 在实战中,这支两万人军队,往往能够不惧强敌,以少胜多。故而,就连袁绍这般手握十余万兵马的大诸侯,也不敢轻易招惹孙坚。 对于孙坚来说,各路诸侯无论强弱,都不足以为惧。那数万兵马日常所需的粮食供给,才是孙坚正真的敌人。这不,眼下孙坚又要为出征讨董所需的粮草而发愁了。 由于转运、配给等问题,军队出征在外所需的粮草,要远远多于平日非战时所需,这对本就寅吃卯粮的孙坚军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的。 虽然适才在会盟上,韩馥已经答应为十八万联军供给粮草,可韩馥毕竟是在众人威逼之下,被迫答应的。万一韩馥只供给几日的粮草,便将此事推脱过去,孙坚所要面临的,将是手中无粮可调,全军活活饿死的窘迫局面。 这也难怪孙坚会为了区区粮草,不惜轻易与袁术结盟;也难怪孙坚会为了寥寥羽箭,而自断回旋之最后余地。(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节:神秘作者 对于钟爱音律的袁术来说,此时若能以一曲幽兰清乐,欢庆此番与孙坚结盟之喜悦时刻,那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现下的会盟厅堂中,杜夔等人所演奏的乐曲,恰恰是袁术所梦寐以求的,遂托辞道:“一刻钟将至,想必曹孟德的檄文,现已撰写完毕。文台兄,可与我前去一观否?” “嗯,公路兄请。” “诶,文台兄身为我盟军之先锋,骁勇与否,直系此次讨董大计之成败,理当先请才是。” “诶,公路兄身为盟主之胞弟,生于三公之世家,身份可谓尊崇至极,理当先请才是。” 他们互相推脱着。 “父亲,你与袁将军一番繁文缛节,真是颇有些儒生秀气。领兵之人,连生死都应置之度外,况冗余之礼乎?”孙策道,“以晚辈愚见,二位不如并肩同行,如何?” 他们“嗯”地应了声“有理”,遂携手走向会盟大厅。临近会盟大厅时,孙坚忽然停步问道:“公路兄,可记得结盟条件否?” 心绪早已驰往于管弦丝竹之中的袁术,不由回神自问道:“嗯?是何条件?”须臾回思后,袁术才反应道:“兄台的意思,我明白。”说完,袁术便只身走向会盟大厅。 袁术进门之时,正值此器乐之中后段。在笛埙琴筝等丝竹八音之交互下,袁术不由地暗自叹道:“此曲何名!为何人所作!竟能如此别具一格!若能结交此人,真乃人生之大幸矣!” 虽然袁术仅仅闻赏此曲片刻,但似这般云起雪飞之曲,只这一段宫商交织,便足以令人心驰而神往矣。 片刻后,孙坚父子也徐步走了进来。而此时,乐曲的演奏,也已临近尾声。 竖篴轻颤“宫”音,古琴重挑“羽”音——在孙策途经曹操坐席时,乐曲末端的这段旋律,忽然引起了孙策的注意。他不由地呢喃道:“无情曲!” 由于孙策的言语之声过于细弱、胜似蚊蝇,更有丝竹管弦鸣声之干扰,故而就连走在他身前的父亲孙坚,都没有能够在意到。唯有孙策眼下,正在校验檄文的曹操,似乎在隐约之间,听见了“无情曲”这三个字。 在孙氏父子回到座位就坐后,这首乐曲也随之终了。只听袁绍鼓掌道:“此曲当为神祇作,闻疑弥罗落凡尘!杜乐师所奏之云云,可谓神乎其技矣!” “盟主谬赞了,属下愧不敢当。”杜夔作揖道。 “当得,当得,杜乐师太谦了!”袁绍道,“术弟,你适才去哪了?如此美妙之音律,错过着实可惜。” “正因如此,我才觉孙将军不应错过,这才去寻他。错过些许乐段,我也觉甚是可惜。”袁术对答如流,似乎对此早有准备。 “确实可惜!”袁绍道,“众位以为此曲如何啊?” “就此曲音律之婉转凄怆而言,当为诉说当今天下兵祸不断,百姓骨肉分离之悲凉也。”孔伷道。 “嗯,有理!”就在众诸侯纷纷表示赞同时,杜夔却道:“若隔靴搔痒,不得其中精髓矣!不知众位贵胄中,能否有人参透此曲之隐情?” 一番思量后,孔伷即摇头道:“百转千回,难以捉摸,不猜也罢,不猜也罢!” 孔伷者,鸿儒也,“经史子集”无一不晓,“雅燕清商”无一不通。众诸侯见其不明就里,遂跟着没了主意。 倘若单论音律,袁术当不在孔伷之下,可适才袁术来时,乐曲已经临近尾声,常言道:“管中窥豹,犹如坐井观天,其见解之局促,只可见一斑也。”袁术听到的那一小段旋律,虽然可令其推断而得知基调,但却无法从根本还原出整曲之故事。 为了避免冷场,袁绍不禁望向了一旁的袁纾。 “何故看我?我拜师学年尚浅,不曾习得此曲。”袁纾答道。 眼看冷场在即,身为主人的袁绍,不惜将随身携带的那块上品琰琬解下,以做彩头道:“今日谁能将此曲之意味,说得分毫不差,本盟主便将此玉佩,无偿馈赠于他。” 细细看来,这玉佩色泽红润,晶莹剔透,上有橙色佩绶为縌,下有橙色流苏垂饰。玉体上,似猛虎般的雕琢,则让孔伷不禁长言道: “山海经有云:‘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处之。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辄然。有人戴胜,虎齿,有豹尾,穴处,名曰西王母。此山万物尽有。’ 史记大宛传亦有云:‘汉使穷河源,河源出于寘,其山多玉石,采来,天子案古图书,名河所出山曰昆仑云。’ 自武帝遣使张骞货通西域伊始,我大汉历代君王便常年求玉于河西走廊之间。然,所得玉石之成色,则多不尽如人意耳。 至灵帝朝时,西域一货玉客商,于昆仑之巅,偶得佳玉。为牟暴利,客商不惜跋涉千里之遥,货通中原,以要价千金。令尊闻之,即掷千金,购得此玉,献以灵帝。灵帝见之大喜,着即提拔令尊为司空,并遣高手匠人雕琢之。 灵帝本意将此原石,按宫中佩玉之制,分琢三玉。一曰‘寰宇’,琢圣为龙;二曰‘柔荑’,雕物为凰;三曰‘狷介’,磨兽为蛟。三玉之中,‘寰宇’语出易林,犹天下亦全国之境,为当朝天子所佩挂;‘柔荑’语出诗经,喻女子之芊芊玉手,为中宫皇后所佩饰;‘狷介’语出国语,本意为拘谨小心耳,为年幼储君所佩别。 三玉雕琢成型,制佩束身,玉石尚未尽殒,余量足以再制成佩,先帝遂命匠人刻玉为虎,名曰‘赤乌’,赐与令尊。 这块红色虎形玉,莫不就是当年的‘赤乌’?” “不错,此玉正是‘赤乌’。”还不等袁绍开口,袁术便替兄长答道,“只因我伯父袁成早逝无子,其遗志无人可承之,父亲怜悯,便将兄长过继于他。兄长时年舞象,父亲念其年幼,便将家中的许多财帛,连同这‘赤乌’,一并陪继了过去。” 这块名曰“赤乌”的玉,先不论其质地细润如丝,镌琢巧夺天工,就汉灵帝钦赐这一点,便已价值千金。 袁绍虽家财万贯,却素来小气,平日就连一般的珍物,都不肯轻易送人,就更不要说是这随身佩挂的“赤乌”宝玉了。况礼记曲礼有云:“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对于诸侯而言,上等玉佩除自身价值外,还代表着他们的品状德行,凡随身之玉,本就不该轻易送人。袁绍之所以答应赠玉,完全是抱着一种“白丁揣诗经,十者必中一;鸿儒闻幽曲,千者撞一运。”的思想。 常言道:“字者实之,音者虚之。”就连由文字唱成的诗经之中,也不乏如唐风无衣、桧风素冠这样颇具争议的篇目,就更不要说是千变万化、虚幻飘渺的乐曲了。其实,袁绍一开始就打定了“空手套白狼”的如意算盘。 有了这块“赤乌”宝玉的刺激,众诸侯果然不再沉默。斟酌再三后,孔伷先以诗经中的一首开唱道:“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一曲唱罢后,孔伷释言道:“我认为此曲当与北风殊途同归。描绘的当是:作者在国家危乱之际,四散奔逃的景象。” “非也,非也。”杜夔摇头道。 有了孔伷的模板,韩馥也跟着“以诗歌鉴乐曲”的思路,唱道:“有兔爰爰,雉离于罗。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逢此百罹” 一曲唱罢,韩馥也释言道:“我认为此曲当与这首兔爰异源同流。描绘的当是:作者出生之初,大汉正值盛世,众生无灾无难;可出生不久后,大汉却因各种内忧,而民不聊生。” “非也,非也。”杜夔依旧摇首。 至此,早就对“赤乌”心仪已久的袁术,也不禁唱言道:“园有桃,其实之肴。心之忧矣,我歌且谣。不我知者,谓我士也骄” 一曲唱罢,袁术亦释言道:“我认为此曲当与这首园有桃大体一致。描绘的当是:作者在社稷危难之时忧国忧民,却不被众人所理解,故而作此长曲,以消心中之愤懑。” “非也,非也。”杜夔第三次摇首。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袁绍也唱道。 一曲唱罢,袁绍亦分解道:“依我之见,此曲当与这首楚辞国殇异曲同衷,当为追悼大战之中,为国捐躯之将士所作。” “非也,非也。”只见杜夔再次摇首否认道:“贵胄们,一味地用‘经史子集’来衡量此曲,是万万行不通的,加些天马行空之猜测,或可言中一二矣!” “这不是叫我等凭空猜测吗!” “是啊,这谁能猜得出啊!” 就在众人纷纷束手无策之时,孙策侃侃而谈道: “常言道:‘磬钟者,庄重也;庄重者,贵胄也。琴篪者,清雅也;清雅者,儒道也。’从此曲多引‘磬、钟、琴、篪’这点,可看出作者必是一位饱读‘经史子集’的官宦中人。作者的性别,当然也可以由此,推断为男子。 从此曲凄怆的旋律之中,我们又可以得知:此曲必为黄巾起义之后,董贼乱政之时所作。而整曲凄怆之基调中,略带的那一丝丝缠绵与忧郁,便可知:此曲当为言情之故。 结合整首之意境,遂可大胆猜测:此曲之作者,当是一位饱读‘经史子集’的官宦中人,但却由于黄巾起义、董贼乱政等原因,不得不放弃心爱之人。就在这国乱失爱之际,此人顶着极大的悲愤,作下了这首无二之曲。” 至此,杜夔不禁瞠目结舌,因为孙策所言,真可以谓得上分毫不差,如若再要细究,可能会抖出一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秘密。这时,孙策似乎非常配合地将话风一转道:“另外,此曲用了太多的变宫之音,从这一点,便完全可以得知:此曲之创作不拘旧制,其中必定结合了一些异域特色。” 话毕,殿堂之上静默良久,杜夔的“非也,非也”之声,也随之隐没了踪迹。就杜夔反常的表现来看,孙策必定是言中了,可袁绍却仍抱着最后一丝希冀道:“杜乐师,怎么样?孙小将军所言如实吗?” “分毫不差。”杜夔点头道。 眼看自己的宝贝“赤乌”玉佩,转眼就要旁落他人之手,袁绍不甘道:“可煞作怪,小将军适才不是与文台将军一并出去了吗?既如此,小将军何来如此见解?” “适才我等并未走远,此曲演奏之声又过于洪大,故而闻得一二。”孙策不慌不忙地说道。 袁绍很是无奈,遂命女儿袁纾,将这块“赤乌”宝玉,转交于孙策。袁纾接过玉佩,健步来到孙策面前道:“给你!”从袁纾上扬的语调、浮夸的动作中,便不难知袁纾心中,亦不甘失去宝玉。 孙策仅道了声“多谢”,便收下了这块“赤乌”宝玉。 袁纾见状,只轻轻“哼”了一声,便欲转身离去。就在这时,一只温暖而又厚实的手,忽然拉住了她转身离去的步伐:“若是好友,请收下这块‘赤乌’宝玉。” “如此贵重之物,你当真送我?”袁绍回首道。 这一瞬间,袁纾若明月般皎洁的双眸,似乎忽然摄去了孙策理智,一向慎言的他,竟在鬼使神差下,情不自禁地言道:“博卿一笑,区区玉饰,何足挂齿。” 似这等煽情的言语,无论何种女子,恐都难以抵御。袁纾虽非寻常之人,但既身为女子,她自然也无法例外。只见她皓皓的眼眸中,不禁泛起点点闪烁的泪光;楚楚的红唇上,不禁扬起丝丝动人的微笑。 反观孙策的面容,则是平静若止水。可孙策平静的表相下,内心却早已波涛澎湃:“天哪!我在说什么!我一定是疯了!” 在场的众诸侯,见到此情此景,心中亦各有计较。 袁绍内心道:“好女儿,可算替为父拿回了这‘赤乌’宝玉。” 袁术内心道:“孙策这是作甚,莫不是想两边结盟?” 孙坚内心道:“这臭小子,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将这价值连城的‘赤乌’宝玉拱手相让,真是气煞吾也!” 相较于孙策与袁纾间,无关风月的情不自禁,众诸侯的内心,则要显得肮脏许多。 “纾儿,快快接玉。”袁绍道。在父亲的提醒之下,袁纾才缓过神来,接得玉佩道:“谢谢你,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称你为伯符,你唤我为纾儿,可好?” “正合我意。”孙策答应后,袁纾遂回到袁绍身边站下。 看着这失而复得的宝玉,再看看孙坚铁青的脸色,袁绍不禁挖苦道:“文台兄,令公子交友的手笔,不可谓不大矣!想他行走世俗时,亦交了不少莫逆吧!” “你!你!”孙坚愤懑之余,也只得以“你”字,作为最为体面的回应。 就在袁绍自鸣得意,伸手向女儿要玉之时,袁纾却将宝玉挂于自己腰间道:“从即日起,此玉会相伴我一生。” “这丫头,真不给为父长脸。”袁绍暗自计较道。 “本初兄,我得不到的,你也得不到。”孙坚回怼道。 “袁纾是我女儿,她的玉,亦是我的玉。” “待她出嫁后,这块玉便不再是袁家的了。” 孙策与袁纾间,刚刚建立起的一丝友谊,就在上一辈无谓的争吵中,渐渐变得快要破碎。孙策决定要制止他们,遂“咳”地一声道:“父亲,动怒伤身。” “此曲何名?为何人所作之?不知乐师可否将此人引荐给某?”袁术打岔道。 袁绍“呼”地长出了一口气,道:“杜乐师,跟他说说吧。” “此曲名曰无情曲,乃在下一不孝顽徒所作。” “什么!无情曲!”听到“无情曲”这三个字时,曹操险些惊讶地叫出声来。他不由地缓缓放下手中成文,用狐疑的目光猛然直视着孙策。他计较道:“此曲竟真的名唤无情曲,如此看来,孙策并非胡言乱语。他是如何知道的?此事不简单哪!” “高徒可在其中啊?”袁术指着一众弟子道。 “不,他并不在这。” “无妨,乐师只需将此人的名姓、住所,尽数告知于某即可。” “对不起,请恕杜夔不能相告。” 袁术闻听,不禁面带愠怒道:“杜乐师这是瞧不起某,认为某不配与高徒结交为友吗?” 杜夔者,孤傲清高之人也。其人耿直,不善察言观色之能,亦不善阿谀奉承之辞,且最忌以权欺人之辈。 邵登身为首徒,跟随杜夔最久,深知其师心性,遂替师作答道:“袁将军莫怪,我等着实是有难言之下情啊!” 袁术不知邵登是何身份,怕邵登辱没了他,便道:“你是何人?” “在下邵登,洛阳人氏,汉廷前协律都尉,杜夫子之首徒是也。” 协律都尉一职,乃汉武帝年间所立,其职能为:替君王管理皇宫乐器,虽然其位分不高,但大小好歹也是个官;而身为首徒的他,替夫子出首请罪,也还说得过去。 “既如此,便也罢了。”袁术道,“你适才说‘有难言之隐情’,不知可否把话说得更明白些啊?” “将军若是信得过在下,就请暂且不要过问,待我联军攻入洛阳,枭首董贼之时,在下与杜夫子,定将此人引荐给将军。”邵登话音刚落,孙策也立刻替其美言道:“邵乐师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袁将军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袁术觉得有理,便“嗯”地点头道:“待我联军攻陷洛阳之时,你一定要将此人带到我面前。” “诺。”邵登道。(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节:迷离故人 虽然杜夔、邵登、孙策三人,并没有在话语之中,对外界透露丝毫“不足为外人道也”的隐情,可他三人三缄其口的态度,与欲盖弥彰的言辞,却让生性多疑的曹操意识到:此人的身份,绝不止杜夔的徒弟这么简单。 就在曹操暗自出神冥想之际,还是袁绍的一句“孟德,檄文写得如何了?”将他拉回了神。 片刻后,曹操起身,双手摊呈檄文道:“竹简现已成文,还请盟主与诸位过目。” “不必麻烦,孟德照念就是。”袁绍道。 曹操将檄文打开诵读道: “夫高祖建国至今,汉已历三百余载矣。其间,虽有王莽篡政之祸,然实不掩文景之盛世,汉武之疆域矣。建武元年,光武帝顺应天道,于洛阳重建大汉。汉自断国十余年后,终被光复。此诚可谓:‘圣德教化万民之功矣!’ 陇西董卓,原为一县官小吏之子,先帝仁厚,着其破格提拔为一州之尊。旬月,先帝不幸崩殂。值此危急存亡之秋,凡为人臣者,皆应各司其职,辅佐少帝善政。不料董卓狼子野心,竟在先帝尸骨未寒之际,挥兵入畿,谋朝篡政。此诚可谓:‘蛇蝎之心,豺狼之子也!’ 废辩立协,是为不臣;自封相国,是为不忠;入朝不趋,是为不恭;剑履上殿,是为不礼;枉杀同僚,是为不义;蹂躏百姓,是为不仁;奸淫公主,是为不耻;掘坟盗墓,是为不伦。如这般不忠、不义、不臣、不恭、不仁、不耻、不伦、不礼之徒,人若不除,天必除之。 汝南袁公,名绍,字本初,生于三公之家,世代皆为汉臣。后,因不肯依附董卓,不愿助纣为虐,逃至渤海避难。 月前,袁公于家中小憩之时,忽发异梦。梦中,一身着冕服之人,惶惶立于洛阳南宫前殿。袁公定睛注目,不想竟是先帝。为显君臣之仪,即行跪拜大礼。先帝体恤忠良,不惜以降阶之礼,躬亲扶袁,诏曰:‘陇西董卓,虽托名汉相,然实为汉贼也。尔身为忠良之后,当领车骑将军尊位,号天下之英豪,替我朝除贼矣。’言终,先帝化作黄龙,呼啸而去。 冥冥之事,原本不可当真。奈兹事体大,袁公不敢玩忽。遂于次日,往来于天下诸侯。不料普天诸侯,竟有十二路,于同天同时,共发异梦。梦中情形,均为一般,唯封号高低不同耳。夫诸侯遂信,乃奉冥诏,结盟‘讨董扶汉联军’,起兵十八万众,替天除贼行道。 其余诸侯,愿共襄义举者,即可领兵入盟;欲明哲保身者,亦可作壁上观。然,若逆天而行,援手董贼,则休怪我联军无情,同罪而诛。 顾,袁公念上天素有好生之德,末以投诚之活路,昭示于董。但若董不思悔改,仍旧负隅顽抗,破城之日,便要将渠首悬示槀街,明正刑罚。 讨董扶汉盟军敬告天下!” “神哉!妙哉!竟以冥冥之梦幻,言说讨董之义举,孟德真乃大才也。”袁绍拍案道。 曹操谦言了句“盟主谬赞了”,又拿起食案上的酒樽道:“明年正月,我便率先屯兵酸枣,与诸君一同伐董。” 诸侯纷纷举起酒樽道:“来年正月,兴兵伐董,共襄义举。” 联军一同兴兵讨董的期限,就似这般初定了下来。既然大势已定,众诸侯在饮过这樽酒后,也都纷纷请辞离去。而身为主人的袁绍,则是让女儿袁纾,代父送各路诸侯出府。 众人走过那悠长的出府大道时,忽闻耳后一阵叫喊:“曹将军留步,曹将军留步” 众人停步回首,只见袁府一家仆快步赶来,与曹操言说道:“家主请曹将军内室叙话。” “有话当众言讲即可,何故私下叙话?” “有话明说即可,何必偷摸背德?” 众人对此议论纷纷 曹操顶着众人的非议道:“叙话就不用了,该说的话,会盟之上,都已言明。只是我适才坐写檄文的那方筵席,似乎有些破了,还望你告知盟主一声。” 说完,曹操便与其他诸侯一同离去,只剩摸不着头脑的仆人,留在原地轻声嗫嚅道:“筵席破了” 须臾后,仆人回到殿堂,将适才发生一切,一字不漏地告与了袁绍。 “他说筵席似乎破了?”袁绍问道。 “正是。”仆人答道。 袁绍来到筵席前,吩咐仆人道:“抬起来。” “诺。”仆人抬起筵席后,一方布满字迹的绢帛,忽然呈现在他的眼前。 袁绍拿起绢帛,只见绢帛之上写道: “于撰文之时,偶得闲暇,墨此帛书,望盟主亲鉴: 袁术适才离去,非劝孙坚回堂,是为与孙坚结盟。且他二人之间,必已私下达成某种不为人知之协定。适才殿堂之上,我之所以顾左右而言他,则是为联军内部之安定计,以防芥蒂之暗生,祸之起于萧墙是也。 散席之后,我料盟主必会命人请我内堂一叙,同为联军之安定计,请恕操不能从命。特以下文了明心迹,望盟主雅量海涵: 我与盟主自此会盟之后,已暗结义中之义,成盟中之盟。日后盟主若有难处,只需手书一方,操即便远隔千里,也当提劳军,赴千里,奔走君前。 ——奋武将军曹氏孟德书。” 看完这方帛书,袁绍不禁叹道:“仅一刻钟的时间,他曹孟德竟能在撰写檄文之余,得空写下这方帛书,真可谓才思敏捷!” 袁府门口,众诸侯皆纷纷告辞离去。唯袁术与孙坚,摆出一副只送辞,不远行的客道模样。 待众人散尽后,袁术才觉得孙坚身边,似乎少了点什么,遂问曰:“令公子呢?” “适才与众人挥别之时,他说忽感内急,急需去往东圊之所,遂与袁纾进府。失礼之处,还望公路兄原宥。” “无妨,无妨。既如此,暂候片刻就是。” “不必,不必,我等即刻就可上路。策儿完事后,自会跟上。” “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我等这就上马吧。” 话毕,术、坚二人,即带着各自护卫,信马由缰而去。 孙策与袁纾进得袁府,并未去往东圊之所,而是直奔邵登住处。 碍于袁纾在场,孙策只得与邵登打着哑谜道:“他还好吗?” “谁?”邵登一脸茫然。 “当然是令师弟,他在洛阳可好?”孙策话音刚落,邵登便单手下压,示意孙策轻声谨言:“怎么,足下认识他?” “当然。”孙策道,“他是我的一位故人。” “我等与夫子出洛阳之时,师弟尚可言好,但此后就难言了。”邵登道。 “何意?”孙策道。 只听邵登“唉”地言道: “夫子一生收徒众多,且有教无类,故豪门、寒门弟子皆不在少数。其豪门弟子,多为钟情音律者,他们即便学有所成,也多作修身养性之用。而寒门弟子学成之后,则多用以谋生,其中以入朝任职者居多。 董贼乱政后,夫子与我等寒门弟子,不屑为奸佞取乐所用,遂欲辞官归去。不料辞行时,竟被董贼强留,始终不得脱身。直至月前,得师弟相助,我一行数十人,才得以安然逃出。 由于师弟行事谨慎,且与我等会面之时,常以铜具遮面,故董贼并不明其身份。后,经其爪牙多方查访,才探得此事乃夫子一豪门弟子所为。可再深入探究,则如海底之捞针,徒劳而无功矣。 董贼本想拘涉事之人,逐一过府刑询。然,夫子留在洛阳的弟子,非出自朝中大员之家,即是皇室宗族之亲。董贼虽手握司隶二十万大军,但常言亦道:‘众怒不可犯之,狗急尚可跳墙。’这些贵胄亲族之根节,可谓极尽复杂,其中亦有不少手握兵权的地方官吏。若是惹得这些朝中大员,联合各地方官吏,内应外合,群起而攻之,可就得不偿失了。董贼这才暗自忍下怨气,将此事暂且搁置。 故,为保师弟性命无虞,足下切不可在师弟脱离魔爪之前,将师弟的真实身份告知他人——即便是自己的生身父母,亦不可相告矣。否则,师弟族兄之下场,便是他的前车之鉴。” “放心吧,事关者大,在下定当守口如瓶。”在与邵登作过保证后,孙策即辞行出门。 出得邵登房门,孙策又与袁纾稍作告别道:“愿卿安好,珍重万千。” 听着孙策深切的关怀,忆起适才赠玉的场景,在这寒风凛冽的室外,袁纾的心头,竟第一次悄然滋生出温暖,她不由地言道:“送我回房,可好?” “好!”孙策将袁纾送至闺房后,遂径直往袁府大门方向跑去。此时,孙策似乎并没有看透女儿家的心思。 孙策于袁府门前上马,遂疾驰而去。他快马加鞭,追了足足十余里,才追到了父亲与袁术的项背。 “你这是上何处去了,竟用了这么许久。”孙坚假意责怪道。 “我适才来时,不幸错投了路径,故而来迟。”孙策道,“失礼之处,还望袁将军宽宥。” “小将军严重了。”袁术还礼后,遂与众人快马赶往住所。待盟约签订后,孙氏父子次日便南下荆州,着手准备调兵讨董一事。(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节:荆州刺史 常言道:“兵者,势也;势者,众也。”为了使联军的声势更加浩大,孙坚父子南归后,并未立刻前往长沙治所。他们转而去到了襄阳城,欲寻荆州刺史一同征讨董贼。 孙氏父子一路南下千里而来,看到皑皑之北国飞雪,一路消融境迁,心情也逐渐随之转好。在通往襄阳的“司荆东官道”上,孙坚还不禁与其子策闲聊道:“与袁术签订之盟约,策儿是否看好哪?” “策儿惭愧,当日若不是父亲,祸福便难以预料了。”孙策沁头自责道。 孙策之所以出此责己之言,是因为他忽然想起:当日袁术一提及供粮之事,他便迫不及待地劝说父亲与袁术结盟,还好父亲警觉,并未被突如其来的利益冲昏头脑,这才有了“秘不昭盟”与“忠心扶汉”这两个绝不违背初衷的结盟条件。 孙策虽然有着超乎他年龄的沉着与见识,可毕竟还是个时年尚轻的舞象成童,偶被高利所蒙蔽,算计出现偏差,也是可以理解的。故而孙坚不但没有些许责备之辞,反倒还给孙策宽心道:“策儿不必挂心,只需日后多留意便是。” “此次襄阳一行,策儿以为如何啊?”孙坚又道。 孙策“呵呵”笑了两声道:“自当是一帆风顺。我只要一想到那日王睿颤巍着,大呼‘使君饶命’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想笑。” 孙策口中的王睿,便是他们要见的这位荆州刺史。孙策适才所言的那日,是上个月前,孙坚与王睿的一次见面。至于此事之究竟,那可就得从头长言了: 正如前文所悉,孙坚是在他三十三岁时,也就是两年前,出任的长沙太守。当时的长沙郡暴乱刚平、大劫方过,政局可谓动荡不堪,荆州时任大权,尽在刺史王睿手中。 王睿极喜高高在上之姿,在当时,定下过这样一条法令:凡每年三月、七月、十一月,荆州治下的各郡太守,都需亲身前往襄阳,将郡中所发之要事,按律一一禀报于他。此举措,有点类似朝廷之述职。 孙坚见其僭越至厮,本不想苟从。可鉴于双方军力对比之悬殊,便暂且按捺住怒火,照此述职了两年。 两年后,孙坚军力大增,足以抗衡王睿;袁术逃至南阳,南阳郡大权旁落;武陵太守曹寅,亦不再遵其政令。自此,荆州权势四分,不同往昔。可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王睿,却依然对孙坚等人颐指气使,传令其等照旧前往述职。 帛书传至武陵,曹寅抗令不遵;帛书传至南阳,袁术窃窃暗笑;帛书传至长沙,孙坚勃然大怒,遂整军两万,与其子孙策,亲身提兵北上,意欲教训一下这个僭越逾制的上官刺史。 时隔数日,孙坚兵临城下,王睿见其势大,且袁术、曹寅二人立场不明,便不敢应战,遂被困襄阳,不得其出。王睿一名手下见状,立刻给他出谋两策道: “其一:出城请罪,央求孙坚退兵。以孙坚此行之目的,与其光明磊落之为人来看,此方略没有丝毫风险,只要主公照此办理,孙坚必定退兵回师。 其二:以‘化干戈为玉帛’之姿,出城给孙坚作揖赔罪,请他入城一叙,伺机将其拿下,并以孙坚为筹码,兼并长沙众军。若是成功,孙坚之势力将不复存在;如若失败,后果则很难预料。 何去何从,还望主公三思而行。” 常言道:“成功细中取,富贵险中求。”第二条方略虽险,但却依然有其胜算,故王睿毫不犹豫地部署了前、中、后,三路伏兵。待三路伏兵尽数部署停当,他便出城给孙坚作揖道:“一切都是在下的不是,述职一事,就此作废,请孙太守宽宏大量,原宥在下的不是。” 孙坚还以揖礼道:“既如此,孙坚就先回去了。只要日后刺史不再做僭越逾制之事,孙坚定与你两不相犯。” 若是双方真的就此罢兵,便可谓得上是皆大欢喜。可贪心不足的王睿,却硬是要自作聪明,依计叫住孙坚,道:“请孙太守赏脸过府,在下要亲自为孙太守奉酒请罪。” 孙坚手下众将闻听,皆跪言不可。然而,孙坚却不顾众将阻拦,执意要入襄阳。、众将强扭不过,只得任由其意。临行前,孙坚留下一句“众将放心,我自有分寸”,便拉着孙策,紧紧跟随着王睿,一同迈进了城门。 城门两侧的守军,乃是王睿布下的第一路伏兵。他们见孙氏父子紧贴着王睿,便不敢冒险动手。由此,这第一路伏兵,便失去了作用。 进得城来,三辆单马拉动的轺车,遂映入眼帘。这便是王睿所布下的第二路伏兵,只要三人各自上车,孙氏父子即可手到擒来。孙坚知其意欲图谋不轨,便要求与王睿同乘一车而行。王睿拗不过孙坚,只得将三辆小轺车,换成了一辆大辎车。由此,这第二路伏兵,也失去了作用。 刺史府的酒宴,是王睿所布下的第三路伏兵。他们的原计划是:在宴会厅四周暗藏数百伏兵,以摔杯为号,众军即冲进屋中,擒拿孙坚。可是,就孙氏父子紧紧纠缠王睿的苗头来看,此计怕事行不通。 须臾间,那名献计的手下,又得一损招。他暗中拦下传菜仆人,将蒙汗之药,悄悄化入孙氏父子的饮酒之中。 出于保险起见,不要说是樽中薄酒,就连簋中菜蔬与簠中肉糜,孙氏父子都不曾吃得半口。 少时,还不等王睿摔杯,孙坚就抢先将酒樽掷地,道:“我儿动手。” 须臾间,孙策已然拔出腰间佩剑,健步冲至王睿身侧。孙策闻声之果敢,行动之迅速,甚至让王睿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抗。待那名献计的手下,率领众人进得殿来,孙策寒气肆溢的佩剑,早已煌煌凌驾于王睿的脖颈之上。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势渐起时,王睿终于缓过惴惴,回得神来。他见孙策虽体似成人,却面容尚幼,难免力不似体、虚张声势。他瞄着孙策的一次喘息之机,突然一把推开孙策持剑的手,全力挣脱奔逃。可是,他还不曾迈出半步,就已被一道如风似电的身影扑倒在地。 孙坚见状,不禁笑言道:“王刺史或许不知:我儿之勇,堪比项王,想从他手下逃生,你还不够格。” 孙策脚踩着王睿的胸口,手扭着王睿的臂腕,剑指着王睿的鼻梁,道:“父亲,这厮如此不识时务,不如宰了痛快。” “我死了,你们也活不了。”王睿回怼道。 “我不怕死,你呢?”孙坚呵道,“似这等以命搏命之威胁,只可吓退贪生怕死之徒。” “你,你当真要与我同归于尽?”王睿嗫嚅道。 孙坚板起脸,怒目圆睁道:“我本不想如此,是汝逼我的!我儿动手,送他上路。” 孙策应了声“遵命”,遂提起剑,瞄着王睿的咽喉。 “使君饶命,使君饶命啊!”王睿呼喊着。 “使君”二字,尊称也;尊称者,太守、刺史也。若是普通百姓或小吏,尊孙坚一声使君,便再合适不过了。可身为上官的王睿,竟也用使君二字,客客气气地称呼孙坚,便足见其内心之畏惧胆怯。 就在剑尖即将刺到王睿的咽喉时,孙策非常配合地停手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王睿“唉”地叹道:“我与使君,可谓‘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二位何故非要取我性命?” “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刺史如此说话,不觉嘴冷吗?”孙坚道,“我且问你:既然往日无冤,你昔日为何对我等颐指气使?既然近日无仇,你现下又为何设此三路伏兵,欲置我等于死地?如此这般,竟也敢声称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为了活命,王睿只得认下过错,承诺再不敢妄自尊大,长沙郡与荆州刺史部,就此彻底脱治。 削去了王睿的嚣张气焰,脱离了荆州刺史部的统治管辖——孙坚劳师远征的目的,至此已全部达成。他不禁喜形于色,道:“策儿,放开他。” 经历了适才的生死时刻,王睿已经彻底地屈服于孙坚,但那名献计的手下,却有些不甘之意。他本想等孙氏父子退出危险距离,再命众军士上前擒拿。可是,还不等他动手,孙坚就回首道:“你相信吗,就算是龙潭虎穴,我父子亦敢独身而闯,况残兵败将乎?切莫做出愚蠢之事,否则天威降临,尔等悔之晚矣。” 为了不再横生枝节,早已吓破胆的王睿,即刻将孙氏父子,恭恭敬敬地送出了城外。 聊完王睿之事,孙坚本想再谈袁纾之事,可犹豫再三,孙坚还是没能问得出口。因为少年时的情感,是不容长者轻易涉足的,若是非要强行介入,事情往往会越弄越糟。(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节:董卓党羽 谈笑之间,孙氏父子已然置身襄阳城下。不知为何,昔日平静而又繁华的襄阳城,如今竟然四门紧闭、守军济济,一副如临大敌之姿尽显。 东门外,孙坚叫喊道:“长沙太守孙坚有要事求见王刺史。” 城楼上,看守东城门的将领,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回道:“你且在此稍候,我这就去禀报刺史,待刺史首肯见客,你等方可入城。” 他与身边副将交待完公事后,便策马前往刺史府,禀报道:“长沙太守孙坚有要事求见主公。” 王睿大惊失色道:“哦!现在何处?一行几人?可有大军随行?” “孙坚一行共数十人,没有大军随行,现在东城门外静候回话。”守将回禀道。 得知孙坚一未调遣大军随行,二未肆意乱闯城池,王睿便放心了许多,他转而斥责守将道:“孙坚是本刺史坐上之贵宾,你怎能如此慢待于他。” “主公息怒,卑职知错。”守将作揖请罪道。 王睿摆手道了几声“罢了”,即与守将一同前往东门外,亲身为孙坚接风。当王睿赶到东城门,孙坚父子已经在城门外,等了足足两刻有余。 “速速打开城门。”随着王睿一声令下,襄阳东门缓缓而开。待城门完全敞开,王睿即刻下马,带领一众兵士,出城给孙坚作揖道:“部将不懂事,竟让使君于凛凛寒风之中虚候多时,真是罪过,罪过。” “王刺史多礼了。”孙坚道,“而今既无战事,襄阳四门缘何紧闭限入?” “此事暂且后议,使君一路风尘而来,理当先行进府洗尘才是。”说完,王睿即将孙坚一行,先行请到了荆州府衙。随后,他又将孙氏父子,单独请到了把守甚严的客堂叙话。待州衙会客之所斟上水酒,摆上果蔬,孙坚即道:“我十余路诸侯,于冀州浮阳会盟讨董一事,想必王刺史现已知晓。孙坚此番前来,便是想请刺史随我一同挥师北上,讨贼勤王。” 王睿呢喃了两句“讨董”,遂与一旁的随侍耳语道:“去唤黄遗前来。” 待随侍离去,王睿又道:“武陵郡太守曹寅,使君可否识得?” “识得,怎么?”孙坚道。 “据我手下部将探查,此人与董贼往从过密,乃是董贼党羽。”王睿道,“使君欲讨董贼,必先除去曹寅。” 孙坚“哦”了一声道:“董党,何以见得?” 话音刚落,一位身披甲胄,腰佩利剑的部将,忽然走了进来——此人便是黄遗。他给王睿见过礼,即去到孙坚面前,将手中攥着的绢帛,尽数交与道:“有书信在此,请使君过目。” 孙坚接过帛书,于偶一抬头间,忽然惊奇地发现:此人便是当日献计,设伏害他的主谋,他不禁蹙眉言道:“是你!” “此人姓黄,名遗,是我手下最得力的部将。”王睿道,“前番襄阳城中的误会,确是此人献计于我。” “月前之事,多有得罪,失礼之处,还望使君海涵。”黄遗作揖道。 “罢了,罢了。”孙坚摆手道。 孙坚才上眼一封帛书,便按捺不住道:“如此帛书,你是从何而得?”因为那封帛书上,写的尽是一些往从过密之辞。 王睿“唉”地叹了口气,即从头细言道:“使君莫急,待我与你慢慢道来” 原来,自王睿上任之日起,他就在荆州治下的各级郡府之中,暗布了许多心腹细作。出生于荆州士族的黄遗,便是此事的负责人。 数日前,武陵细作忽然飞鸽来急曰:武陵太守曹寅,近日与董贼常有书信往来,似有勾结之嫌,如何处置,还请主上示下。 黄遗见报,只觉兹事体大,不敢擅作区处,遂将此事上禀王睿。王睿闻之,即刻亲书手令道:紧盯不放,找到证据。 三日后,武陵细作果然不负众望,偷得了董贼书与曹寅的所有绢帛。为防曹寅追查,避免功成身死,细作带着帛书一路奔逃,再不回头。 当日晚间,曹寅就有如神助般地觉出异样。他问过四门守军,查清细作去向,遂遣一队骑兵,按图向北追杀,直至襄阳城下。 襄阳守军见状,即刻整装列队,出城迎敌。追杀骑兵见寡不敌众,便原路退兵,回到武陵治所复命。 曹寅觉得:似这些帛书,无伦落入何人手中,都将是个天大的把柄,就更不要说是与他素有积怨的王睿。一旦王睿心情欠佳,将这些帛书公诸于众,曹寅须臾之间,就将成为世人皆诛的贼子。身为荆州刺史的王睿,只要以此为引,振臂一呼,愿与他一同讨逆的诸侯,恐怕不在少数。 因此,夺回帛书,便是曹寅眼下的当务之急。然,依现下局势之紧迫而言,想要夺回帛书,手段主要有二: 其一是挥师北上,武力攻克襄阳,强行夺取帛书。这是最简便、最直接,同样也是最有效的方法。可现下的曹寅,却万万不可如此行事。且不说南郡、桂阳、零陵、江夏四郡太守帐下,共计五万余众,皆一心偏向王睿。就单论王睿襄阳城中的亲兵,就已不下三万,但曹寅手中,却只有区区一万羸弱残兵。如此悬殊的军力对比,贸然进攻,当无异于以卵击石。 其二便是挑选细作,遣往襄阳盗书,给王睿来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是代价最小,却又同样行之有效的方法。除此之外,为了消灭异己,也为了杀人灭口,曹寅还派出了另一路刺客,伺机刺杀王睿。可是,当细作、刺客们来到襄阳,却发现襄阳四门早已紧闭戒严。 被阻城外的细作与刺客,将此事飞鸽传信于曹寅,便在襄阳城郊暗暗隐伏,以图伺机而动。谁知襄阳四门,一关就是数日,直至孙坚父子到来,襄阳城门才在封锁数日后,第一次敞开。 听完王睿的讲述,孙策不禁“嗯”了一声道:“在荆州各郡,都有细作潜藏?” 经孙策这么一说,正流眄帛书的孙坚,也闻语入心道:“王刺史,不知我长沙郡中,暗藏细作几何啊?” “哎呀,使君明鉴。”王睿道,“自月前使君兵困襄阳,迫使长沙脱离荆州之治起,我就已将细作尽数召回。” 孙坚不知王睿所言是真是假,只得当面试探道:“策儿,此番回去,定要查个清楚。” 不知是王睿罔置神佛于冥冥,或是他真的撤回了长沙的细作,他竟伸出只手,指天盟誓道:“若长沙郡中,还留有我方任何一名细作,我日后必于使君面前,跪地吞金自裁,以谢诸神万生。” 王睿誓言方落,黄遗便显得心事重重,以至口中失语嗫嚅道:“主,主公”幸其嗫嚅之时,言短且轻,才未能引起旁人注意。 孙坚笑了两声道:“唉,王刺史严重了!既如此,我儿莫查。” 少时,孙坚一封封看过帛书,才发现细作所盗之帛书,竟然多达十余封。且言辞最甚处,甚至要曹寅紧盯荆州军政大局,一旦有对董贼不利的,便要曹寅即刻告知,并设法搅乱荆州局势,与董贼里应外合。 在这一封封如山铁证之下,孙坚终于相信了王睿的说辞,他不禁计较道:“这个曹寅,表面为人谦谦,实则包藏祸心。” 这时,王睿又将谈论话题,引回到讨董之事道:“若我等不除此贼,贸然发兵讨董,势必会被此贼釜底抽薪。而发兵剿灭此贼,必定会空耗军力,进而耽误讨董大计。想来,使君原与此事无涉,且与曹寅相识,又与我旧有嫌隙,贼子定不会对使君有所提防。若使君能够效仿当年之项庄,使一招‘文台舞剑,意在曹寅’,则大事可成矣。” “刺史是想让我前往武陵,与曹寅虚与委蛇,伺机图穷匕见?”孙坚道。 “还望使君莫辞辛劳。”王睿作揖道。 孙坚踟躇了片刻,道:“我若除掉曹寅,刺史可愿出兵讨董?” 不知是孙坚的利诱所致,或是其真想讨董,王睿竟道:“只要使君能够除掉曹寅,我便抽调兵士两万,与使君一同北上。” 由于联军会师之期紧迫,孙坚见目的达成,便不在襄阳多做逗留。他做过一番告别之辞,便带着孙策与卫队,即刻启程赶往武陵治所。 少时,孙坚方出府衙,黄遗就跪拜道:“主公在上,请恕卑职欺瞒之罪。” “哦,你有何事欺瞒于我?”王睿道。 “长沙郡中,依然有我方细作存在。”黄遗道,“卑职觉得,越是时局紧张,越要紧盯长沙不放,切不可因自身胆怯懦弱,撤除细作,自断耳目。因此,卑职才以下犯上,私自扣下了这道命令。” 王睿呵了声“你大胆”,又道:“因为你的自作主张,本刺史对天盟下了虚假誓言;因为你的自作主张,本刺史甚至会再次开罪孙坚。速速撤回细作,切不可让旁人发现。” 话毕,他又去到道观,祈求道:“诸神万仙切莫令无心誓言兑现成真。”(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节:武陵太守 孙坚一行,自出州衙府门,便一鼓作气,直奔南门外的官道。在前往武陵郡的漫漫长路中,若无言语相伴,着实乏味难熬。恰巧适才与王睿谈判之时,孙策有些地方没弄明白,遂借此闲暇,将心中之疑惑,尽数问与孙坚道:“父亲,王睿为何答应地如此爽快,难不成他是真心讨董?” 孙坚闻之,嘴角不禁微微外撇道:“是,也不是。” 孙坚的回答,虽只短短四字,然却字字珠玑、意味深长。孙策不明所以,只得问道:“何解?” 只听孙坚慢条斯理道: “若王睿只想借我之手,除去曹寅,他随便允我个几千兵马,也可应付了事。我若嫌他吝啬,不肯应允,他再递增些许便是。然而,他一张口,便给足了我们两万兵马。试问,他若全然不愿讨董,岂肯张口允兵两万?故而,我回答是。 若王睿真的忠心于朝廷,浮阳袁府会盟之时,他就应该前来。然而,他却并未前来。他今日之所以允兵两万,皆是为父以除去曹寅为饵,与他交换所得。试问,他若真如为父般謇謇于汉,又何须额外之利?故而,我又答不是。 因此,王睿虽愿讨董,却不是那么忠謇。” 孙策“嗯”地点头道:“依父亲之意,王睿虽无反汉之心,亦无扶汉之意。王睿与曹寅之间,素有嫌隙,实乃政敌。即使曹寅不是董党,王睿亦会寻个合适的时机,出兵剿灭于曹。因此,王睿所允的两万兵马,兹当是为剿灭曹寅所用。如此行事,他一可如愿铲除异己,遂使武陵归治;二可假举扶汉旌旗,博得忠臣美名;三可投桃报李,卖父亲以颜面。似此等一石三鸟,名利三收之计,真可谓之妙矣。” 经过多日的奔波,孙坚一行终于廿日辰半,步出南郡之域,步入武陵郡境。他们刚越过武陵界碑数里,便被一伙不明身份的重装铁骑拦截。这伙重装铁骑,可谓人多马广,足有一曲之众。然,由其列队之稀松,容姿之扭捏,便可知其战力,定当逊色不堪。若真的交起手来,孙坚仅凭手中这一队精锐铁骑,便足以击败面前这群十倍于他的乌合之众。 少时,该“骑兵曲”后方,忽有一辆骖服辎车,徐徐驶出队列。待驭手勒马掣缰,将辎车缓缓停滞,一位身着华服的卧舆之人,忽然坐而揖曰:“孙使君,曹寅在此恭候多时了。” 孙坚作揖还了句“曹太守有理”,又道:“不知你在此等我,意欲何为哪?” “想请使君治所一叙。”曹寅答道。 “这”孙坚闻后,因不知他意下善恶,故踌躇良久。 孙策以为曹寅是得知了“文台舞剑,意在曹寅”之事,欲以“曹寅舞剑,意在文台”反谋之,遂劝谏道:“父亲,万万去不得啊。” 孙坚犹豫了片刻,觉得应无大碍,遂道:“头前带路。” 由于路途遥远,当日夜里,他们只得在沿途县城之中,暂且憩息一晚。好在曹寅还算以礼相待,孙氏父子才得以:食,有珍肴醴齐;眠,有主卧相与。在这期间,孙坚曾借杯中薄酒,试以曹寅口风。可曹寅却只顾左右欢饮,缄口而不言其它。 翌日早间,用过早膳,该县县令遂送二位上官远行。午后,约申时三刻,曹寅终将孙坚一行,带回了治所临沅。为尽地主之谊,曹寅除了摆酒设宴,还遍寻当地名伶舞姬,以充片刻欢愉。在乐伶拨弦之幽兰,舞姬步伐之翩跹中,共有三位上宾,与曹寅共赏此欢愉时刻。孙氏父子身为首客,位居曹寅右手之侧。另外一位作陪上宾,则是献帝近臣,时任“案行使者”兼“光禄大夫”,此人名曰“温毅”,位居曹寅左手一侧。 待姬伶一曲舞罢,孙坚首先按捺不住道:“曹太守,请我来此,有何指教?” “与我促膝安谈于此,不正是使君心中所盼?”曹寅反问道。 听曹寅话中之意,似乎已全然洞察一切。然,孙坚却遵从本心,依旧认定曹寅并不知其来意,曹寅出言,当为试探之辞也。他默不作声,静候着曹寅。 “若是使君不想与我安谈,大可由襄阳东门而出,入江夏郡境,再转踏南道,直奔长沙。又何必由南门奔出,入南郡之域,进我武陵郡境?”曹寅道。 “哦!我由襄阳而来,你是从何得知?”孙坚道。 “使君,话已至此,就不必一味否认,无谓费时了。”曹寅道,“我虽不知使君此去襄阳,所为何事而急。但,以我与王睿那厮,昔日之恩怨而言,他定会趁着闲谈之机,出言污蔑我为董党。我于襄阳城外,暗布大量细作、刺客,伺机潜入城中之事,王睿也定会当作证据之一,顺带与使君一并提及。” “污蔑?以何为证啊?”孙坚道。 “使君莫急,事情的始末,是这样的” 孙坚耐着性子,将曹寅语出之言,字句过耳入心,遂发现曹寅所讲之故事,与那日襄阳城中,王睿所讲之故事,竟出奇地相似。其中,少有的不同点在于:人尽可诛的董党,由曹寅变成了王睿;锲而不舍的追查者,由王睿变成了曹寅;那十余封起着决定性证据的帛书,曹寅手中亦有,且其言辞之韵、墨迹之形,亦与襄阳城中所见无二,唯称呼之处,由“曹”变“王”耳。 王睿与曹寅虽各执一词,然二人故事之条理,皆可谓分明,且他二人手中,皆有相同之物证。孙坚无从判别虚实,遂叹言道:“你二人孰是孰非,不查不可知也!” 就在双方因证据不足,而僵持不下时,一旁作陪的温毅,忽然从他的袖口里,拿出了一卷帛书。遂将蜷曲之帛书,只手上呈于胸前,起身言道:“长沙太守孙坚接旨。” 圣旨即出,孙坚只得按汉制,携爱子起身整衣,大行稽首之礼道:“臣长沙太守孙坚,携长子策,恭候陛下圣意。” 温毅见孙氏父子礼数罄尽,遂打开圣旨,宣道: “中平六年冬十二月初九,讨董党王睿诏曰:‘古来圣帝治世,赖有贤臣相佐,马革之年,忠良更得难能。周之姜尚,齐之管仲,吴之孙武,秦之商鞅;皆为挽狂澜于既倒之无双国士矣。 我朝重戚,遂以荣盛,其群参差,祸福言半。期间,似卫青、去病等志虑忠纯之士,何其寡也;似吕禄、王莽等奸邪伪佞之徒,尤谓众也。 高祖吕氏族群,元帝王氏族群,章帝窦氏族群——复百年汉史,乱不绝于耳。朕生不逢时,亦遭外戚董氏政祸。 朕闻荆州刺史王睿,素来倨傲无礼,本以天性使然,遂不予理喻。然,经多方密报与朕之亲查,王睿系董氏党羽无疑。其行倨傲,其言无礼,皆仗董氏淫威,祸乱地方行政耳。 朕百费思量,觉终为隐患,故特以此制诰,号寰宇英豪除贼。凡我汉廷公卿,不论权职高低,见旨意者,皆须奉朕意行事。如有违者,视为抗旨,以大逆律,交廷尉议罪重处。’ 钦此。” 温毅话音刚落,孙坚遂双手上呈道:“臣孙坚接旨。” 孙坚接过圣旨,遂与爱子起身复核圣旨。 出于历史原因,那方以和氏璧为原材,由大秦丞相李斯督造,印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早在宦戚争斗之时,就已失去踪迹。故,献帝当下所用之玺印,乃董贼入朝主政后,以羊脂白玉为材,临时为献帝所监造。至于新玺之印文,亦重造八字曰:“昊天之命,皇帝寿昌。” 眼前的这道圣旨上,并未加盖新玺印文,取而代之的,是“受命于汉,陈留尊王”八字。这方印绶,正是献帝继位称帝前,身居陈留王位时所用。 孙坚见制诰用文,乃是这方陈年旧物所印,不但未曾起疑,反倒深信其中。试想:以董贼为人之奸诈言,他怎会将新玺拱手奉呈献帝?献帝除这方旧时王印之外,恐怕是用无可用。 不过,出于保险起见,孙坚依旧试问道:“新玺既已制成,何以沿用王印?” “新玺自制成之日起,遂终日不离董贼左右。故陛下无玺,只得重拾王印而用。望使君上体陛下之艰辛,能谅用印之不周。”温毅的回话,与孙坚所想一致。 孙坚既未立刻允诺奉旨,亦未出言疑议抗旨,他只是转身踱步向食案,斟满薄酒于铜樽。 少时,孙坚忽双眼放亮,似有所顿悟,遂将樽中薄酒一饮而尽道:“你二人之言,虽合情入理,然王侯印绶,终难以取信于天下。若‘温大夫’当真上忠于君,下体于民,遂归反洛阳,请陛下再拟一旨讨董卓及其党羽诏书,并于董贼手中偷得玉玺,加盖成文,我便信你所言,动手除去王睿。” “归返洛阳,请陛下再拟圣旨,并不足齿数。”温毅道,“潜入相国府,于董贼手中盗取玉玺,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你自知潜入相国府,盗用玉玺加盖成章,谓之艰辛;那我父子大动干戈,于襄阳城下诛杀王睿,又谈何轻巧;共计十三路讨董诸侯,于明年正月联军西进,又何尝谓易?”孙坚道,“今日,就算是说破大天,本太守不见加盖玉玺之旨,绝不会轻言干戈。”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曹寅插话道:“以董贼为人之奸诈言,温大夫盗玺公用,确有危难之处;然,孙使君所言,亦不无道理。依我拙见,温大夫不妨归返一试,若蒙上天垂怜,赐以良机得手,实乃幸甚至哉;若逢时运不济,久觅时机而不得,大可重做计较,如何?” 在曹寅的劝说之下,温毅终于答应了下来。遂于散席后就寝,次日即归返洛阳。(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节:故人来访 由于联军西进之日在即,孙氏父子亦未在武陵郡多做停留。经过两日的急行军,孙氏父子终于廿四早间,置身于长沙太守府。 太守府中,孙氏父子前脚刚于正堂就坐,两名身扈重甲者,遂席前参拜道:“卑职参见主公。” “不必多礼,快快平身听令。”孙坚道。 他二人起身后,孙坚又道:“命‘德谋’持我政令,限五日之内,召全郡两万兵众,于长沙北部边城扎营待命。剩下千余兵士,尽数交由‘义公’统领,留守长沙诸城。” 孙坚口中的“德谋”与“义公”,便是程普,韩名两位将军。 他们应了声“谨遵君命”,程普又道:“主公刚一回来,就这般大肆调遣兵卒,莫不是诸侯会盟顺利,联军讨董之势已成?” 孙坚不禁笑逐颜开道:“不错,此次会盟可谓顺畅之至。本太守在此调兵遣将,正是意欲提兵北上,进而西进讨董。” “可长沙郡廪之中,现已无绰粮可用,若战事旷日持久,我长沙诸军,该当何以自处?”韩当道。 “哦,无绰粮可用?”孙坚道,“我儿,跟他们讲讲吧。” “二位将军有所不知”在孙坚的授意之下,孙策将此次会盟期间所发之故事,一五一十地告与了韩、程两位将军。 韩当闻听,遂将思虑抛诸脑后,可更为年长,且又多谋谙算的程普,却止不住担忧道:“韩馥怯懦,袁术贪嗔,他二人所言,足以取信于人否?” “这”就在孙坚思虑良久,不知如何作答时,郡中一粮官,突然进门报曰:“启禀主公:南阳袁术帐下,有将官押辎到来。” 孙坚叹了几声“妙哉”,即问道:来人现在何处?” “现在郡廪之中交接。”粮官回答道。 “交接辎重之事,本将军理当躬亲点查。”话毕,孙坚竟不顾多日奔波疲敝,与众将共赴长沙郡廪。 他们来到长沙郡廪,即见一位年逾而立的中年男子,正指挥者一众袁军兵士,将军粮卸车入廪。这位中年男子虽身形瘦弱,然颔下蓄留的络腮胡须,却让他看似无奇的身躯中,平添了几分强悍。 孙坚见来人样貌,不禁错愕道:“是你!” “文台兄,阔别经年,一向安好?”那人作揖问道。 孙坚行着揖礼,回了句“安好”,忽有些语带哽咽道:“一别五年,本当是天人永隔,不想子章兄依旧健在,真是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孙坚口中的这位“子章兄”,姓张,名勋,字子章,乃是孙坚儿时的总角之交。五年前,张勋曾与孙坚一同披甲,讨伐黄巾起义军。后,张勋所部不幸被黄巾军击溃,他本人亦不知所踪。 待感念之情稍退,孙坚才意识到:张勋乃是袁术派遣的使者,他不禁问道:“怎么,子章兄现在袁术帐下效命?” 张勋应了声“然也”,即细细分说道:“那日我麾下所部,被黄巾军击溃后,我也身负重伤,落马摔地,辛得主公路过,救我性命,我才得以存活至今。主公见我是个可用之才,遂留我在他帐下效命。月前,因我作战勇猛,且又领兵有方,主公特地将我擢升为袁军主将。” “袁术竟让帐下主将押运粮草!”孙坚叹道。 “非也,非也!”张勋摇头道,“此次运粮,主公本不想遣我前来,是我念及与文台兄之情谊,再三请缨,主公才勉强答应。” “袁术志大才疏,且又贪图名利,终无王佐之相,子章兄在他帐下效命,恐非长久之计。” “文台兄所言,我又何尝不知?可救命之德,德被五内;重用之恩,恩同再造,我又怎能轻易背弃于他?” 不知为何,此时孙坚的眼前,竟浮现出一幅兄弟阋墙之景。且浮想之切实,不可谓不真,遂道:“愿你我兄弟,日后切莫沙场对峙矣!” “文台兄何出此言?” “有感而发矣!” 为了缓解这略显尴尬的局面,孙策急忙插话道:“经年未见,子章叔父体态康健否?” 张勋细细端详了片刻,方道:“策儿,你可是策儿?” “不错,侄儿正是孙策。”孙策应道。 张勋点了点头,遂戏言道:“贤侄如今都长这么大了。文台兄,看来你我真的是老了。”话毕,张勋又细细打量起孙氏父子身边之人。他一眼就认出了程普、韩当两位将军,唯一让他眼生的,是那位粮官,他问道:“这位将军是?” 粮官闻听,遂自荐道:“卑职黄盖,表字公覆,乃我主帐下粮官。” 张勋见黄盖官卑职小,且与自己素不相识,只道了声“有礼”,便不与他再做寒暄。 孙坚吩咐了句“尔等好生交接交接粮草”,即带着张勋,去到了郡廪旁,一间供人憩息的小筑之中,相对促膝而谈。 这间小筑里,虽一无山珍海味,二无茶茗五齐,却并不影响他们叙话。在冉冉升起的檀香氤氲下,他们从孩提时,初次相识的懵懂,谈到了龆年时,无忧无虑的欢愉;从龆年时,无忧无虑的欢愉,谈到了幼学时,外傅求知的艰辛;从幼学时,外傅求知的艰辛,谈到了弱冠时,邂逅佳人的青涩;从弱冠时,邂逅佳人的青涩,谈到了而立时,携手出征的死生之情 旧时的点滴,虽遥远而又飘渺,然经年后的现下,当人们重又论及时,却又显得如此真实、动人。可昔日里,那些遥远而又飘渺的美好,往往敌不过时光的无情洗礼。当梦想与现实交错,当人性与职责相对,当情谊与私利相冲,当氤氲与霈泽相遇——有些往事,常常会随风而逝。 少时,张勋帐下,一名唤作纪灵的副将进门道:“启禀将军,粮草已尽数交付入廪。令,三千羽箭,也已移交长沙诸将。” 话音刚落,黄盖亦来到小筑,道:“启禀主公,粮草虽已交付,然数量之寡,只够我军两月作战之需。” “什么!只够两个月!”孙坚道,“我与袁术当初签订盟约之时,分明约定:年供两批粮草,每批粮草,以两万将士,战时半年所需供给。子章兄运来的粮草,为何只有两月战时之需?” “这”张勋一脸茫然:“我也不得而知哪。” 就在此时,纪灵忽拿出一封帛书道:“此乃我主书信,使君一览便知。” 孙坚接过帛书,只见上面写道: “此番粮草运抵,兄台必会问及数目。请兄台切莫急躁,宁耐心绪,一览帛书,遂知究竟。 汉书有云:‘起于黄腄、琅玡负海之郡,转输北河,率三十钟而致一石。’足见运粮损耗之偌大。兄台乃沙场宿将,对此泛泛军务,必定了然于心。若现将半年军粮运抵长沙,再由兄台携大批军粮北上,岂非徒增损耗,犯兵家之大忌耳? 故,现暂运两月之粮,以解兄台燃眉之急。待明年正月,兄台领兵北上会盟,吾自当按约兑现粮草。 ——后将军袁术书” “袁术所言,可当真否?”孙坚道。 张勋本想答一句“袁术所言,不可信也”,可身为袁军主将的他,又不得不道:“主公既已允诺,应当不会食言才是,文台兄且放宽心。” “罢了,暂且信他一回。”孙坚道。 “将军,粮草既已运抵,我等也该回南阳复命了。”纪灵道。 张勋深知此乃袁术受命,意在减少自己与孙坚的接触,以防昔日的总角之情,取代今日之再生恩德。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张勋稍作整装,遂领兵北归。其时间之仓促,以至临行前,张勋仅与孙坚简单话别道:“后会有期,珍重万千。”(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节:诛杀董党 张勋走后,长沙驻军亦随即进入战备状态。此时,正值岁末年初,对于常人而言,年时本该与家人团聚。可长沙诸军,却反倒更加繁忙,甚至连岁旦之日,亦无懈怠之迹可循。在众人的配合之下,两万孙坚军,终于五日后,于长沙郡北部边城集结待命。 少时,随着孙坚一声“出征”令下,诸将与两万大军,遂向北而去。身负留守重任的韩当,将他们一路送到北城门下。 孟春时节,乍暖还寒,凉风习习,人难将息!在孙坚一行踏出长沙边城时,或许谁都没有在意到:在这座小城的城郭上,有一位青丝蘸雪的老妪,正噙着眼泪,默默目送着远行的征人。这位老媪身旁,还有一位中年女子,也默默噙着泪水,目送着心中远征的良人。 待孙坚军消失于视野所及之处,韩当遂上城拜道:“主公已走远,太夫人与夫人请下城上舆,卑职这就送二位回归治所。” 韩当口中的太夫人与夫人,正是孙坚年迈多病的老母,伉俪情深的妻子。 为了不再给韩当平添累赘,她们应了声“罢了”,便跟着韩当,踏上了归途。 按照当日会盟之约,孙坚应一路向北,与袁术共同屯兵鲁阳。可是,当长沙军途经襄阳时,孙坚却忽命众军止步不前。他道了句“从此刻起,少主就是全军的临时主帅”,即隐没于茫茫兵海之中。 一别半月,襄阳城下的草木,皆已化霜添绿;襄阳的四门,却依旧紧闭不开;看守东门的将领,也还是那位二十出头的小将。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孙坚长子孙策,携曹寅首级求见刺史。” “哦!孙太守可在?” “家父现屯兵于鲁阳,故由本公子代为前来。” “公子稍候,卑职这就去禀报。” 片刻后,城门缓缓开启。王睿仅带着部将黄遗,一队卫士,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城门。 “参见刺史。”孙策行礼道。 “小将军乃孙使君长子,身份尊崇,大可不必如此多礼。”王睿道,“小将军,曹寅首级何在?” “来人,取首级!”孙策一声怒吼,长沙军中,一位骑着黑马,面带黑巾者,渐渐走出众军。 此人虽以黑巾遮掩,但王睿的内心,却已惶惑不安。因为此人身扈之铁甲,绝非寻常下级将官可用;此人身形之轮廓,亦于某处似曾相识。随着此人越发地靠近,王睿内心深处,亦愈发紧绷、不安 眨眼间,此人已身处王睿跟前。王睿斗着胆问道:“你是何人?” “尊驾一看便知。”此人边说,边将掩面的黑巾摘除。 “是你!孙坚!”王睿道。 孙坚应了声“正是”,便拿出圣旨,当众宣读了一番。王睿闻听,立刻辩道:“此乃假诏,使君岂可当真!” “哦,此乃假诏,难不成刺史手中握有真诏?”孙坚道。 “我,我”王睿哑口无言。 黄遗见状,即刻拔剑出鞘,下令卫队道:“保护主公,杀回襄阳城。” 还不等黄遗与卫队靠近,仅距王睿咫尺之遥的孙策,就抢先一步,先行控制住了王睿。同时,十余丈外的一部先头骑兵,亦在程普的统领下,迅速向孙氏父子靠拢。后续的一万多主力步兵,也在不远处严阵以待。 黄遗见主公被挟持,且对方人多势众,只得停滞于原地不前。守将见局势不妙,遂道:“不好,主公有难,速速集结所有东门守军,随我出城营救主公。” 须臾间,守将已然集结两部兵马,出城迎救王睿。 “杀!”随着程普一声令下,孙坚的一部精锐骑兵,即刻投入了战斗。 不知是因为三军无主,且事起紧急;还是因为常日练兵时,兵将玩忽懈怠,襄阳东门守军,此战可谓竟乱作一团,毫无军纪可言。初战,精锐的孙坚军骑兵,已然重创襄阳守军。 此时,王睿忽然意识到:徒劳的抵抗,不仅救不出自己的性命,反而还会连累更多的将士,白白妄自送命。心灰意冷的他,不禁噙着泪,纵声叫喊道:“住手,全都给我住手。” “都给我住手。”孙坚道。 传令官闻听,即刻“喤!喤!”鸣金示意。双方兵士听到阵阵钲声,遂于第一时间脱离交战,并以最快速度重新整军,各自分列于两侧阵营。 论语有云:“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着残存不堪的襄阳守军,看着如狼似虎的长沙诸军,王睿在临死前,不禁为众军祈求道:“我死之后,放过这些无辜之人。” “那是自然。”孙坚道。 王睿点着头,从怀中掏出一块含有剧毒的生金,一口吞服而下。毒发前,王睿仅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句:“我不是董党。” 这时,孙坚原本极为笃定的内心,竟忽然间有了一丝动摇。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片刻,孙坚也许会听从爱子的劝谏,再多方探查一下事情的虚实。可人生却是一趟单程列车,一旦发车,将无法回头,沿途所流逝的、错失的,都将成为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遗憾。事情既已无法换回,孙坚只得领着军队,撤离了襄阳。 随着王睿的死,荆州的政局,忽然变得动荡不堪。除原本就各自为政的孙坚、袁术、曹寅外,因一言不合,相互攻伐者,并不在个例。一心想要报仇的黄遗,仅手握着襄阳的军政大权。他整日厉兵秣马,意图有朝一日,能手刃孙坚,为主公报仇雪恨。 自襄阳事了,孙坚遂领军向北急行。两日后,在孙坚军北上的必经之路上,袁军帐下的纪灵,竟带着一队兵士,截住了孙坚的去路。 “纪灵,你来此何为啊?” “奉我主之命,引使君前往南阳郡廪取粮。” “你主何在?” “现已北上,屯兵鲁阳。” “取粮几何?” “两万大军战时四月所需。” “头前引路。” 话音刚落,纪灵即刻领着孙坚一行,前往南阳郡廪取粮。来到南阳郡廪,大批饱满圆润的米粮,果然如愿呈现在孙坚的眼前。 “来人,给我搬。”孙坚道。 “住手,全都给我住手。”远处有人喝止道。 对于孙坚而言,那是一张极为陌生的脸,一张陌生到根本叫不出姓名的脸,他问道:“你是何人?” “南阳太守张咨。”那人答道。 孙坚摇着头,笑道:“我当是谁,原来只是个可怜的傀儡。就凭你,还敢喝止本太守,真是自不量力。” 张咨自知不是孙坚敌手,遂好言相求道:“孙使君,这批粮草,你万万动不得。” “这是为何?”孙坚道。 “因为因为”张咨呢喃许久,说不出一句整话。 孙坚见张咨鬼鬼祟祟,似有天大的阴谋隐瞒,遂拔剑凌于他的脖颈道:“还不给我如实讲来。” “使君饶命,我说,我全说!”张咨道,“此次讨董,袁术调集了大批军马,整个南阳郡,除北部边城鲁阳,守备可谓极其空虚。前些日子,袁术临行前,竟不知为何,留了大批粮草于郡廪,还让我好生看管。我本想趁此良机,以这批粮草招募兵士,一举夺回南阳。可是,还不等我动手,使君就来到了此处。” 孙坚“哼”地一声道:“我等诸侯,为了除去天下公敌,正全力发兵征剿于董;可你这厮,竟为了一己私利,不惜动摇后方根基,正是罪该万死。”说完,他就将张咨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此间事了,他便带上粮草,直奔鲁阳而去。(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节:凄怆少年 袁绍与王匡屯兵河内,袁术与孙坚屯兵鲁阳,孔伷屯兵颍川,张邈、刘岱、曹操等屯兵酸枣——正月廿一,各路诸侯终于相继完成了屯兵的使命。韩馥答应的粮草,亦分四路,各自运抵前线军中。 身在洛阳的董卓,接眼线密报,得知联军来势汹汹,本想主动迎敌,给予联军下马之威。可手下谋士却说:“各路诸侯虽来势汹汹,但却貌合神离,只要假以时日,必会倒生内乱。主公可暂且西迁都城于长安,以避联军锋芒,待时机成熟,再将其一举击破之。” 正月二十四日起,董卓先以皇舆,将献帝先行送往长安。又以数万步、骑,强行驱赶数百万洛阳臣民,迁徙至长安定居。其间,遭劫者、饿死者、被践踏至死者,均不在少数。 面对此情此景,那些同行的文官武将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无动于衷。茫茫宦海之中,唯一竭尽自身所能,四处帮扶灾民的,竟是一位刚过及笄之年的少女。 那位少女高约六尺七寸,身形十分清瘦,锁骨嶙峋可见。仅十五出头的她,样貌虽未完全长成,却已初现沉鱼落雁之姿。从少女身着的绸缎衣物,及精美的玉制佩饰而言,她应当是某位官宦的家眷。跟在少女身后的,则是一众医者与家丁。他们的职责,便是协助少女,帮扶灾民。凡沿途受伤、患病者,可免费到医者处就医;凡携带口粮不足者,可寻找家丁无偿领取。在这些医者与家丁的身后,还有一位与少女同龄的少年,一直于远处,默默关注、保护着她的周全。 那少年高约七尺五寸,面容生得十分清秀,举止始终周正得体。他胯下骑乘的马匹,头细颈高、四肢修长,一看便是马中极品。再看他身着的衣物,及佩戴的饰物,便不难得知,此人也是某位官员的公子。 少时,驱赶百姓的董卓军,见那女子帮扶灾民的行为,或多或少地,拖慢了原有的行军脚步,遂斗着胆子,成群结队地上前劝说道:“这位小姐,动荡之年最重要的,就是明哲保身、莫管闲事。小姐切莫为你的家人,平添不必要的麻烦!” “我”那少女见这些当兵的人多势众,似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之意,遂呢喃许久,不敢答话。 就在这危机时刻,远处的那位公子,忽然飞马赶上前来,他挡在少女面前道:“怎么,尔等有事吗?有事跟我说,切莫为难这位小姐。” 这些兵士,虽然不认识那位年轻貌美的小姐,但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他们却似乎熟识得很。为了避免与这位公子发生正面冲突,士兵们甚至放弃初衷道:“没事,没事,公子不要误会,我等先行告退。” 待这些士兵退去后,那位公子即刻下马,关切地问道:“芕儿,你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你。”那女子答道。 那公子“唉”了一声道:“帮扶灾民之事,本来就是我主张的。如今,竟都压在你一个女子身上,真是我无能。” 那女子摇头道:“我知道,以你现在的处境,不便与董贼明着作对。能为天下黎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我的福分。况且,这些家丁、医者、粮食、草药,还都是由你全权出资的。所以说,我只不过是一个跑腿的,你才是幕后真正的功臣。” 就在这时,那群不速的兵士,忽然去而复返。此刻,他们的身前,却多了一位引领者。 那位引领者,身扈绛衣玄甲,胯下乘着匹骏马。从那匹马“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等特征,便可以得知:此马应当与那公子之马,源出同一马种。种种迹象,都将这位引领者的身份,指向了董卓军的高级将领。 那将领不管旁人、不问缘由,直接“哼”地一声,冲那公子吼道:“何人在此搅乱行军秩序?” 那公子自知地位不如眼前这位将领,只得作揖行礼道:“参见中郎将。” 就在将领意欲开口责难时,一声轻柔更胜江南细雨的“吕将军”,忽然萦绕于他的耳边。 正如世人所知,眼前这位吕姓将领,便是威震汉末,人称“飞将军”的吕布——吕奉先。当时的他,刚被董卓收为义子,官升中郎将,爵封都亭侯,可谓风光一时。 吕布闻声回首,方见心仪面容,遂下马问道:“芕儿,你怎么在这?” 那女子板着脸,愠道:“你口中那位搅乱秩序者,便是我。” “我,我不知道是你。”吕布道,“我若知道是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插手此事。” 那女子闻听,更加怒了,她蹙眉道:“依你之意,如果是别人,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吕蒙有些难堪,遂将矛头指向兵士道:“你们这群混蛋,怎么能如此欺压百姓。如今更甚,竟然欺负到官家头上了,这位小姐,乃是王司徒家的小姐——王芕。她也是你们能够欺负的,真是放肆。” “将军息怒,是我等有眼无珠。”兵士道,“王小姐恕罪,我等不该欺压百姓。” 吕布给兵士使了使眼色道:“等什么?等砍头?”兵士见状,即刻离开了此处。 与此同时,那位救民于水火的少年公子,也牵着自己心爱的马儿,默默独自离去。他的脸上,此刻只剩下“落寞”二字,他的眼中,此刻只透出“忧郁”二字。 谄媚的言辞,夹杂着寒蝉凄切般的啜泣;精美的华服,守护着梦幻泡影般的希冀;通灵的骐骥,舔舐着瑟瑟如柳般的素手;无垠的紫陌,承载着黯然销魂般的凄怆。这位公子落寞离去的背影,便是这动荡之年,最为凄美的风景。 就在洛阳臣民,西迁长安的同时,董卓本人,则是留在洛阳,四处洗劫富户家财。贪心不足的他,甚至在先帝尸骨未寒之际,掘其坟墓,偷盗珍宝。 将洛阳城洗劫一空后,董卓又纵火,焚烧了洛阳皇宫、宗庙、官府、民宅,洛阳城皕里之内,无伦小筑、庙堂,皆付之一炬。 几日后,孙坚军营内,突然接到武陵太守曹寅传来书信曰:“温毅于洛阳盗玺之时,不幸被董发现,遭毒手殉国,其心可佳,其情可悯,呜呼哀哉!呜呼哀哉!” 这封迟来的书信,使孙坚原本动摇的内心,变得越发不安。因为种种迹象,都将董党的矛头,渐渐指回曹寅。逼死王睿之事,很有可能是他情急之下,误中了曹寅的奸计。 要按孙坚嫉恶如仇的脾气,他恨不得立刻奔赴武陵,还世人以公道。可目前,大战一触即发的局势,却迫使他不得不暂且放下心中余念。(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一节:曹军覆灭 汉历仲春望日(农历二月十五日),乃汉时花朝之日。节时,人们相伴出游赏花,为花神贺,为百花齐放贺。前线的众位诸侯,亦趁此辰良午后,于酸枣城郊旷野,铺席摆酒聚会。 午后明媚的阳光,照耀着遍地青青的浅草;二月徐徐的微风,轻拂着旷野群芳的芬菲。置身于这般良辰美景之中,就连平日里极为不喜风月的孙坚,都不禁心生荡漾。桌案之上,蕙草包裹的膻肉,桂花酿造的醴齐,则再现了屈子楚辞东皇太一篇目中的“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 少时,待众人酒足饭饱,曹操才乘着闲隙,道:“诸位,我联军众诸侯,于上月廿一,各自完成屯兵重任以来,已足足休整半月有余。期间,董贼虽迁都示弱;然,其种种暴行,依旧不绝于耳。我等既高举义旗,当立刻发兵,方为正道昭昭。” 众诸侯中,赞同即刻出征的,只有孙坚一人。袁绍、袁术兄弟,希望再度休整半月。更多的诸侯,则是怀着一颗怯战之心,要求继续休整数月。 在多次劝说无果之下,曹、孙二人,只得抛开其余诸侯,先行西进征伐。 孙坚沙场点兵时,一封来自于长沙的告急帛书,突然阻止了他西进的步伐。孙坚打开帛书,才知一切的缘由,皆因自身莽撞而起、 那日,他逼死王睿,消息很快传到了洛阳。董卓得知此事,遂以朝廷名义,敕封刘表为荆州牧。在黄遗及荆州士族的支持之下,零陵郡、桂阳郡、江夏郡、南郡,相继归于刘表治下。曹寅治下的武陵郡,孙坚治下的长沙郡,袁术治下的南阳郡,则瞬间成为了刘表征服的目标。 在黄遗的百般怂恿之下,刘表发兵一万,以黄遗为帅,征讨长沙郡。由于双方兵力悬殊太大,韩当只得收缩兵马,将守军尽数撤回治所,护卫孙坚家眷周全。即便如此,势单力薄的长沙守军,依然如茫茫沧海之中的一艘走舸,犹做着遥不可及的困兽之斗。 孙坚见到书信,遂将此次出征的矛头,由西进洛阳改为南援长沙。考虑到曹军仅凭一万孤军西进,恐会独木难支,孙坚只带了半数兵马南下长沙。还有半数兵马,则由孙策挂帅,程普为辅,协同曹军西进洛阳。 当消息传遍联军诸侯时,那位奉曹操军令,调查孙策底细的随从,终将一份简明扼要的调查报告,送到了他的眼前。他端坐于书案前,拨开厚厚的竹简,只见上面写道: “孙策,字伯符,长沙太守孙坚长子。熹平四年,生于吴郡富春。 其人自幼好习弓马,膂力惊人。据市井传言,他五岁可搬桌案,十岁可举成人,十二可敌精兵。不久前,年满十五的他,还将悍将程普,轻松败于校场。 世人见其力大,犹如当年“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西楚霸王,遂以“小霸王”之名,予以冠之。 相较于勇武,孙策经史子集、琴棋书画,则略显滞涩。 孙策从未独自领兵出征,其兵家谋略、沙场应变,不得而知。” 曹操看完竹简,遂轻轻卷起,板脸道:“这就是你调查的结果?孙策的脾气秉性呢?孙策的软肋痛脚呢?” 随从作揖道:“是属下办事不周,请主公从严处置。” “罢了,罢了。”曹操摆手道,“下次若再如此,就不要说是我们曹家人。” 随从跪拜道:“弟弟曹洪,多谢堂兄恕罪。”这位随从,名唤曹洪,乃是曹孟德的同族堂弟。 这天,正值仲春下弦时节,惠风和畅、碧空如洗。浩浩汴水,轻噬着空气中蒙蒙的尘埃;艘艘走舸,远渡着春日里渺渺的紫气。数以万计的曹军,就在这一片祥和之气中,乘着千艘走舸,划过层层波涛,直达汴水西岸。 不知何故,原本位于通衢之所的汴水西岸,竟萧索到人迹罕至,以至曹军一路走来,满目皆是沿途百十里的郁郁葱葱。曹军深入汴水西岸皕里,忽见一众披盔戴甲的董卓军,出现在视野所及之处。 仅片刻的时间,远处的董军,就已现身于曹军阵前。细细数来,敌方的兵力,起码是曹军的三倍有余。 “来将何人,报上名来。”曹操道。 “董相帐下,大将‘徐荣’是也!” “哦,徐荣,没听说过!你们听说过吗?” “没有,哈哈哈”部将附和道。 曹洪出言羞辱道:“区区无名小辈,怎敢阻拦我主去路。识相的,速速滚下马来,让开道路。若是慢了,顷刻之间,便要让尔等身首异处。” 徐荣勃然大怒,遂率军冲杀道:“休得放肆,尔等受死吧!” 在一众弓弩手,如霖霖落雨般的攻击下,双方还未近身,就已尸横遍野。这一仗,曹军打得十分艰难、惨烈,仅交战半晌,曹军就败下阵来。粗粗估算,曹军少说减员一半,可谓元气大伤。徐荣率领的董军,虽也减员五、六千,但人多势众的他们,却并未伤及元气。曹操见不是敌手,遂令五千残军东撤。 “给我追!”徐荣见状,即刻率军追击,皕里之内,杀尽曹军兵士。东归大道上,只剩曹氏兄弟,依旧乘着骐骥亡命奔逃。徐荣方面,步兵也早已脱节,紧追曹氏兄弟的,只剩主将徐荣,与帐下的一曲精锐骑兵。 每当距离稍稍逼近,徐荣就会下令放箭。在“嗖嗖”箭雨多次的涓涤下,曹操的坐骑,不幸被流矢射中,他本人于仓皇之中,狠狠坠马落地。 这万分危急的时刻,曹洪跳下马,道:“主公快上马。” “为兄身为兄长,岂能承弟让马?”初,曹公不肯接受。曹洪却说:“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君。” 在他犹豫不决之时,身后的追兵,也已迫在眉睫。曹洪无奈,只得拔剑架于脖颈道:“主公若再不上马,洪就死在你面前。” 他拗不过曹洪,只得上马奔逃。失去坐骑的曹洪,则一路徒步跟随。不知走了多久,曹操终在铮铮铁蹄声中,闻到了一丝水泽之气。依他内心估算,最多再行五里,便可抵达汴水岸边。 就在他满怀希冀地,幻想着逃出生天的美景时,岸边氤氲的水泽雾气中,忽然传来点点烁眼的光芒。 “是董卓军吗?若是董卓军,便是前有豺狼,后有猛虎,届时,我命休矣!”曹操道。这短短半刻的时间,对他而言,就犹如隔世般恍然。 随着他们一步步地靠近,岸边军队的轮廓,也愈发地清晰。片刻后,一张熟悉又亲切的面孔,终令忧忡已久的曹操,纵声抒怀道:“孙策贤侄!快快救我!快快救我!” 孙策提兵上前道:“曹公莫慌,孙策来也。” 徐荣见战机已失,便下令全军撤退。孙策方面,也没有强行追击。看着徐荣远去的背影,曹操不禁感叹道:“一世英名,险些毁于无名小将。” 为了维护主公的颜面,跑得气喘吁吁的曹洪,还不忘接话道:“徐荣本非多思善谋者,只仗兵多,欺凌兵少耳。” “渡河,撤!”孙策道。 在东渡回营的迢迢汴水上,曹氏兄弟与孙策、程普,同乘一艘船舸而归。其间,曹操不禁问道:“贤侄怎会提兵来此?” 孙策道:“我的密探,一直关注着你们的近况,在你们刚和徐荣交手的时候,我的密探就已飞鸽传书于我。考虑到你们的兵力悬殊巨大,我才带兵前来,支援你们。我虽倍道行军,却还是晚了一步,真是可惜了阵亡的将士。” “小将军说的哪里话,你们能来救援,曹某已是万分感激,又岂能怨你们来得晚了。” 言谈间,千艘船舸,已然相继靠岸。上岸后,孙策带着孙家军全力挺进梁东,适逢惨败的曹操,则带着曹洪退回了酸枣。满怀悲愤而归的曹氏兄弟,万万没料到此时的酸枣,早已化作了纸醉金迷的天堂。(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二节:孟德谈兵 自他们踏入城门伊始,视野所及,尽是军容不整,随处乱逛的士兵。看着这些酒囊饭袋之徒,曹操不禁怒火中烧,他忍无可忍,遂拦下一名士兵道:“你属何人帐下?为何违反军纪,在此肆意游荡?” “我乃豫州刺史孔伷帐下校尉,你是何人,竟敢训斥本将。”那人倨傲道。 还不等他说话,曹洪就反驳道:“一派胡言,孔伷屯兵之地,乃是颍川,你既是孔伷手下部将,为何会出现在酸枣?” 那人怕言多语失,遂回了一句:“这个你管不着。” 曹操板着脸,愠道:“你听好,我是曹孟德,官拜奋武将军,乃十三路讨董诸侯之一。” “曹,曹公!”那人呢喃了两声,遂整衣屈膝道,“下官拜见曹将军。” 那人一番前倨后恭的表现,令曹洪不禁笑道:“你一个区区校尉,仅掌一千兵丁,也敢在人前自称本将,真是可笑至极。” “你究竟是何人?”曹操道。 “使君明鉴,我真是孔伷帐下校尉。” “你为何在此?” “我!”那人缄口不语,似有些难言之隐。 曹洪拔剑道:“怎么?不愿说?” “使君欲知因果,可找我主一问究竟。” “你主现在何处?” “酸枣县衙之中。” 那人话音刚落,他们就直奔酸枣县衙。当虚掩的县衙公门,被缓缓推开的那一刻,曹操愤懑难平的内心,顿时银装素裹。香薰玉饰的厅堂,玉体横陈的舞伶,蕙藉椒浆的食案,醉卧沙场的诸侯——这些,无不令他如咽苦荼般心塞。他细细端详之下,竟发现:袁绍、王匡、袁术等诸侯,尽数俪偕在此。 “岂有此理!”曹操怒道,“我曹军于汴水抛头颅、洒热血,你们却在此饮酒作乐!” 他的这句话,就犹如静夜中,唤醒人们梦魇的一阵惊雷,深深回荡于梦幻与现实的交界。对于斗志未泯者而言,这是从梦魇中醒来,完成自我救赎的最佳时机;对于斗志磨灭者而言,等待他们的,将是久堕梦幻泡影。 “全都给我退下。”袁绍屏退伶人,起身道,“凡我手下兵马,即日起终止休整,随时准备出征。” “从即日起,我军也全面终止休整,随时准备出征。”袁术道。 可惜仅两声回应,厅堂就陷入了沉默。曹操盯着那些诸侯,高声喊道:“你们呢?” 他们依旧沉默不语,对于这些烂泥扶不上墙的诸侯,曹操也只能以“无可救药”四字,作为最为体面的回复。 “二位,此处恐怕是容不下我们了。”说完,他就拉着袁氏兄弟,往大门外走去。临行前,他回过头,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诸位抓紧为数不多的时光继续吧。” 他在策马扬鞭时,还不忘心心念念道:“袁绍有三万兵马可用,袁术有两万兵马可用,孙策有一万兵马可用。如何才能利用好这些兵马,成功赢得战争呢?” 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三十里以外的曹营驻地。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军营,袁绍不禁问道:“人呢?” 凡联军作战,及时获取友军情报,相应地作出战略调整,乃取胜之根本。如今,曹军早已覆灭多时,可酸枣城中,就连身居盟主之位的袁绍,都浑然不知所以。可见,在过去的时日中,袁绍等诸侯,根本不曾关注过一丝的军情。曹操有些愤慨,遂紧蹙眉宇,语气带着激昂道:“怎么,盟主当真不知?” “孟德此话何意啊?”袁绍道。 “孟德有话,直说便可,不用如此拐弯抹角。”袁术附和道。 “唉!”曹操叹道,“我军早在数日前,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袁氏兄弟怔了片刻,方回声道:“什么!” “此处不便细叙,二位先随我入营吧。”曹操道。他将袁氏兄弟带入帅营,即将汴水之战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屈子的国殇,献与为国捐躯的曹军将士。”袁术道。 曹操道了句“以血还血”,又道: “现下,我曹军一万兵马已尽数作古,孙坚带领一万兵马南援长沙之危,另有多达八路诸侯只顾享乐而怯战不前。浩荡的十八万联军,如今只剩六万兵马可用。想要靠这区区六万兵马,于正面打败董卓的二十万大军,无疑是难如登天之举。 帝者,天子也;天子者,万民之首矣。董贼之所以敢横行天下、鱼肉百姓,究其缘由,皆赖手中天子之名矣。我们可以将原本‘剿灭董贼’的计划,调整为‘解救天子’。只要天子落于我联军之手,董贼之势,弹指之间,便可毁于一旦。” “孟德所言,虽说有理,但解救天子,又谈何容易?”袁绍道。 他觉仅言语交流,无法详尽表明战略,便来到沙盘前,道: “酸枣位于洛阳正东偏北方,乃我与张邈等诸侯,囤积七万重兵之地。为了防御这一路兵马,董卓在荥阳一线,至少囤积了三万董军主力。我一万曹军,刚过汴水皕里,遂遇三万董军精锐,便是最好的证明。 河内位于洛阳东北,乃王匡与盟主,囤兵四万之地。考虑到盟主与董卓之间素有旧恨,且河内距离洛阳甚近,直线距离不过皕里,可谓危险至极。为了防御这一路兵马,董卓在济水一线,亦会布置大量精锐。若我所料不错,此处董军之众,亦不会低于三万。 鲁阳位于洛阳正南偏东方向,乃公路兄、文台兄屯兵四万之地。考虑到公路兄与董卓之间,亦有昔日恩怨,文台兄又謇謇于汉,孙家军将士也彪悍骁勇,此处于董而言,亦是不可懈怠。为了防御这一路兵马,董卓在伊阙、大谷一线,很有可能会布置三万以上的精锐。 颍川位于洛阳东南,乃孔伷屯兵三万之地。考虑到孔伷为人怯懦,孔军战力有限,此处当为董军布防之疏漏。防住这一路弱旅,董卓只需在旋门、轘辕一线,布置两万轻装步兵即可。 洛阳正北,如今无我联军兵马驻扎,故孟津、小平津一线,必定极其空虚。 综上所述,董卓在洛阳周遭所布之兵马,定然不会低于十一万。若我所料不错,当为十六万上下,且所有的精锐,必当尽数在此。跟随天子,一同去往长安的董军,当为四万上下的轻装步兵,战力也应当极其低下。 二位若是相信我的判断,就请盟主领帐下三万大军,由河内迁往孟津进驻,做出大举进攻洛阳之势。如此这般,公路兄就可趁董卓疲于应对之际,率领帐下两万大军,由鲁阳秘密奔赴丹、析,再入武关,直取西都长安。只要能够顺利救出天子,大事可成矣。” 袁绍耐着性子,听完了这番长篇大论后,顿时只觉后背凉意丛生。因为曹操所制定的战略部署,皆是建立在他自己的主观判断之上。一旦他的判断,出现丝毫的偏差,后果便殊难预料。虽然日后的事实,证明了他的判断完全正确,但似这等险象环生之战,袁氏兄弟岂肯轻易冒进?袁绍道:“战事爆发后,孟德当在何处?” 曹操思索了片刻,方出于自身利益,分说道:“盟主进驻孟津,乃是诱敌之兵,公路兄长途奔袭长安,救天子于水火,实乃重中之重。我身为本次战略的制定者,自然是要跟着公路兄,才可保证计划无虞。若公路兄不相信我的判断,觉得两万马不足以拿下长安,我便在二位走后,带着曹洪四处招募兵丁。期间,二位可暂且按兵不动,并遣密探,前去打探董军军情。待我领兵归来之日,我等再结合二位的密报,重做战事计较。” “也好。”袁氏兄弟道。 少时,待送别了袁氏兄弟,他们就日夜兼程至扬州招兵。(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三节:龙虎父子 当天,南下回援长沙的孙坚,也终于抵达了长沙郡境。孙坚军越过长沙界碑十余里,一队身着甲胄的重装骑兵,忽然出现在孙坚的视野尽头。虽然对方的人数,仅有区区五十人左右,可向来警觉的孙坚,依然不敢怠慢,遂下令道:“全军戒备,准备迎敌!” 当这队铁骑逐渐靠近之时,队末紧跟的一辆车舆上,高悬的“孙”字旗,终于将他们的身份,展现在了孙坚的眼前。这队铁骑,正是韩当统领的长沙守军,车舆之中承载的,正是孙坚的一众家眷。 兵寡势微的韩当,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黄遗的日夜围攻。城破的那一瞬间,韩当本想效仿先贤,一举杀身成仁。念及孙府之中,还有主公的一众家眷,他才打消念头,领着仅存的一队精锐铁骑,飞速赶往孙府。后又寻得车舆,将其围护阵中,直冲北门杀去。 沿途的几番激战,韩当与这一队铁骑,早已是满身创伤。他们忠心护主的顽强意志,在最为艰难的时候,苦苦支撑着他们继续前行的脚步。或许是他们忠义感动了诸天星宿,这区区五十人的骑兵卫队,竟如有神助般地,闯过了敌军层层叠叠的拦阻。当他们步出北门的那一刻,残破的身躯,终于不再添痕;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舒缓。筋疲力竭的他们,有的甚至累趴在了马背之上,但他们紧握马缰的双手,却始终坚定着千里之外,寻找主公的方向。 万幸的是,他们才刚走了不到三百里的路程,便与风尘仆仆赶来救援的主公,会聚到了同一地点。 韩当见主公尊驾到来,遂上前跪拜道:“韩当有负主公重托,请主公即刻赐死。” 车舆之上,孙坚的家眷,亦闻声下车一探。 孙坚深知:区区一千兵马,根本抵挡不住一万敌军的四面围攻,能在如此战局中,护得孙家老幼妇孺平安,本就已是大功一件。他亲自扶起韩当道:“韩将军不可再说此话。” 看着毫发无损、安然容与的一家老小,再看看血染甲胄、遍体鳞伤的铁甲护骑,孙坚因多年征战,而尘封已久的内心,不禁为这一队忠义之士动容。难掩感佩之情的他,噙着眼泪,徐步走到卫队跟前,弯腰作揖道:“我孙坚在此,拜谢诸位兄弟的大恩大德。” 自古多闻下拜上,反之哪得几回闻?孙坚的这一拜,不仅感动了这队骑兵护卫,更震惊了在场的所有军士。众军士愣神不语,韩当则上前劝道:“主公,上下有别,这都是我等应该做的。” “何为应该,何为不该,忠义之士,皆为上宾,受此一拜,有何不可?”孙坚道,“自即日起,这一队铁骑,就是我孙坚的直属护卫队,除了我本人以外,任何人都无权指挥他们。” “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护卫队高声应道。身后的一万大军,亦齐声和道:“剿灭黄遗,夺回长沙!剿灭黄遗,夺回长沙!”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孙家军的将士们,可因一时激愤高呼死战,但承担着全军安危的孙坚,却不得不抛弃个人情感,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认真审视战与否的利弊: “我与黄遗手中的兵力,大致为一比一。若是平日里,两军于旷野之中,摆开阵仗对攻,黄遗必定不是我军对手。 可如今,我一万大军,已在十日之内,连续行军近千里,可谓劳师久矣。黄遗手中的兵马,则是以逸待劳,占据坚城固守。况且我军来时匆匆,并未备得云梯、冲撞车等攻城器械。如此,又何以为战?” 一番权衡,孙坚只得下令道:“撤回鲁阳。” 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孙坚此时的退让,并不代表着怯懦;相反,他短暂的退让,是为了保存有生之力,待讨董之战结束后,再与黄遗、刘表二人清算总账。 此刻,攻打梁东的孙策,也已以调虎离山之计,兵不血刃地夺取了梁东。敌将察觉后,不堪受辱,遂领帐下两万兵马,反围了梁东城。孙策见状,即刻将免战牌挂起,以一副怯战之姿,呈现于敌军面前。 敌军将领,名唤胡轸,其人性情急躁,极为刚愎自用。他见年幼的孙策,还未曾交手,就已高高挂起了免战木牌,便不禁以为:孙策只是个善用诡计,惧怕刀剑的懦夫。他向周遭友军手中,借得了许多攻城器械,意欲以攻城之战,强行夺回梁东。 此时的胡轸,自以为得意,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早已在旁人的算计之中。相较于轻佻浮躁的胡轸,城楼上神闲气定、悠然自得的孙策,倒是显得更具将相之风。 少时,胡轸弯起弓、搭上箭,“嗖”地一声,射中了免战木牌,道:“攻城。” “咚咚咚咚”在隆隆的战鼓轰鸣中,胡轸帐下的几队投石兵,首先向梁东城郭,发起了猛烈的进攻。原本无暇的城郭,在堆堆巨石的零落之下,瞬间滋生出道道痕迹。 在投石兵的掩护之下,推着云梯、冲撞车的步兵,亦裹挟着数千弓弩兵,迅速向梁东城郭挺进。由于地吸引力的作用,胡轸帐下的攻城兵,首先暴露在了孙家军的射程之内,遂令:“放箭!”在孙家军居高临下的压制下,胡轸军每前进一步,都会付出沉重的代价。随着数以千计的兵士,相继葬身于漫漫征途,胡轸军的弓弩兵,终于进得射程,遂弯弓搭箭反制。推着云梯、冲撞车冒死前进的步兵,终于得到了些许喘息。片刻后,冲撞车终于顶到了梁东的城门。梁东城内,守护城门的一队孙家军,即刻以身躯全力顶守。推着云梯的步兵,此刻也终在梁东城下,苦苦架起了云梯。在孙家军有序的阻击下,胡轸军虽费尽气力,却始终攻不上城楼。 “胡将军,撤吧!”胡轸部将道。 “我要是撤了,颜面何存哪!”胡轸道,“给我攻城,继续攻城!” “此乃孙策的诱敌深入之计,将军若是不撤,又会中了他的激将计。”部将道,“将军若是再打下去,恐怕会全军覆没,到那时,命都没了,可还有脸丢人!” 胡轸“唉”地叹了一声,道:“鸣金收兵,撤至伊阙关内休整。” 事后,据双方战报可知:胡轸军阵亡四千余人,重伤三千余人,且大多兵士,都有轻伤加身。孙策方面,阵亡者,仅寥寥数百;重伤者,则不足千人;轻伤者,亦只达千余。 自此一战,孙策可谓名声大噪。位于鲁阳的袁术,甚至夸赞道:“生儿当如孙伯符。”孙策一战成名的故事,不禁于街头市井口口相传。(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节:会师遇险 这天,在外奔波多日的孙坚,刚率军踏入鲁阳城门,就被漫天萦绕的浮夸故事洗耳。他一边听着路人的讲述,一边带领着军队、家眷,向城中驻地徐步缓进。他抵达驻地时,终于根据众人的讲述,大体勾勒出了战事的经过。 管子云:“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以孙坚对儿子的了解,似这等兵家经典之战,绝不是孙策能够独自驾驭的。故而,任旁人再怎么吹捧,身为父亲的孙坚,依旧始保持着一颗平常之心。 待安顿完军队与家眷,孙坚遂只身一人,策马来到了十余里外的袁术军驻地。 “有人来了,戒备!”袁军守卫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长沙太守孙坚。”孙坚道,“公路兄可在帅营之中?” “在,卑职这就前去通报。” “不用了。”话毕,孙坚策马便进。 “放行。”守卫知孙坚已与袁术结盟,且两人关系甚好,遂不加阻拦。 孙坚来到位于袁营正中的帅营,遂下马拴于木桩,步行至营帐前。当孙坚刚要入内时,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私密之语,他不禁停住了脚步。 “而今,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只要继续按我所言行事,主公称霸诸侯之日,当不久远矣。” “你所谏之计谋,确实好用至极,但若提及称霸,未免有些过于激进了。” “主公只要利用好手中的一枚棋子,称霸便不难。” “此事若是被他察觉,可就大事不妙了。” “他若能够察觉,当初就不会选中他这枚棋子。” “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下一步” 袁术与那位神秘之人,谈到关键时,屋外的一声“文台兄”,忽然打断了神秘之人的话语。孙坚回首望去,才发现是故人张勋,坏了他的好事。张勋拉着他的手,道:“文台兄,主公就在屋内,快快与我进屋吧。” 进得屋内,孙坚终于见到了那位神秘之人。只见他长长的胡须之中,已然丛生雪迹;圆圆的面孔之上,亦几添纹理。粗粗估算,此人少说也已年过五十。 那神秘之人作揖道了声“卑职告退”,即退出了帅营。 那人刚走,孙坚就问道:“此人是谁啊?” “我帐下一谋士。”袁术道。 孙坚见袁术是这种态度,便不再提及此事,但孙坚的心中,却牢牢记下了袁术与那神秘的对话。他重新调整完情绪,又道:“我驰援长沙期间,前线战况如何了?” “文台兄听我说”袁术将这期间发生的一切战况,事无巨细地讲与了孙坚。 孙坚沉思良久,觉得不应将讨伐董卓的重任,寄托在袁氏兄弟身上,遂将家眷托付于袁术,次日便领着军队北上梁东。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按照原计划,与爱子并肩打进洛阳,取下董贼首级,悬于藁街示众。在他兵进梁东的同时,原本驻守汴水一线的徐荣,也尊奉着董卓的调令,领着他帐下的两万余军队,千里辗转至梁东作战。 梁东正东方向十余里,乃是一片开阔无垠之地,在这片旷野之中,孙坚与徐荣竟不期而遇。 孙坚见敌军大纛之上,绢绣的乃是一个“徐”字,遂知敌方便是全歼曹军的那支徐荣军。同样,孙坚军纛旗上硕大的“孙”字,也间接将孙坚的身份,默默传递给了徐荣。 “给我杀!”双方不容分说,便厮杀在了一起。 由于徐荣军依旧在兵源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孙坚军这一仗,打得也是异常艰难。但训练严苛、意志顽强的孙军,毕竟不是战力相对低下的曹军,双方鏖战了足足两个时辰,竟依旧不分高低。 渐渐地,又一个时辰悄然而逝。这时,苦苦支撑良久的孙家军,终于初现败势。孙坚见战况不利,遂令全军向梁东方向撤退。为了不步曹军的后尘,孙坚在全军向西撤退的同时,竟将自己竖立成标靶,独自向南策马狂奔。 孙坚帐下,一名忠心耿耿的校尉,亦策马跟上道:“主公何往,祖茂愿随。” “你来作甚,速速回去。” “愿与主公共赴危难。” “唉,也罢,跟紧我。” 孙坚拗不过这位名唤祖茂的部将,只得带着他一同赴难。 徐荣本想把军队一分为二,由手下部将率领步兵向西追击孙军,自己率领骑兵向南追击孙坚。可他转念想来,又担心手下部将谋略不足,会将这好好的胜势,转瞬即变成败绩,遂下令道:“步兵原地休整,骑兵随我向南追击孙坚。” 一个时辰后,完成引敌重任的孙坚,也该考虑自己的脱身之计了。恰巧路的不远处,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他便与祖茂一同逃进了这片树林之中。 “给我追。”徐荣道,“切不可放过孙坚。” “前方树高草密,恐有伏兵在隐藏,将军不可轻入。”部将劝道。 徐荣道了句“就算有伏兵,要死先死我”,即带头冲进了树林。将士们见状,只得跟了进去。 祖茂知徐荣是根据主公身穿的白色披风,来断定孙坚身份的,遂趁着疏影交叠之际,在这杳冥冥的树林之中,悄悄揭去孙坚披风,扈于自己肩头。而后,他又独身引开追兵,孙坚才得以脱险。为了不辜负祖茂的耿耿忠心,孙坚在脱险后,遂沿着幽径,策马狂奔到了梁东。一路上,孙坚唯一能为祖茂做的,就是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祈福。 祖茂自引开追兵后,被徐荣搞得狼狈不堪,几度无路可走的他,亏得树林深处的一片乱坟岗,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当时,晷景已过酉正。冥冥的暮色,正渐渐取代煌煌的日光,降临在苍茫的华夏大地。慌不择路的祖茂,竟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片乱坟岗。徐荣见状,欲斗着胆子,率军继续追击。可他帐下的一众骑兵,却对这片幽暗阴森的乱坟岗,不禁望而生畏。 祖茂终于博得了一丝喘息之机,他环顾四下,见乱坟岗中,有一座耐人寻味的石碑,遂下马驻足凝视。在这须臾之间,祖茂心中忽生一计,他取下披风,蒙于石碑之上,即躲到了不远处的一堆草丛之中。 “给我冲,给我冲”乱坟岗外,不论徐荣如何叫喊,他手下的一众骑兵,都不为所动。 “将军,此处阴气太重,不可入内。”部将道。 徐荣“啪”地打了部将一耳光,吼道:“驰骋沙场几度寒暑,杀的人只手难数,还怕什么坟地!” “阴司之事,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部将道,“不如围住坟地,等明日天亮再作计较。” “全都跟着我,要死我先死。”说完,徐荣就硬着头皮,率先闯进了这方是非之地。 “我们该如何是好?”士兵道。 “还能怎样,当然是跟着将军了。”部将道。 徐荣手下的那群怯懦之兵,终于壮着胆子,渐渐地跟了上来。 少时,祖茂蒙在石碑上的披风,不禁让徐荣空欢喜道:“快看,孙坚就在那里。” 徐荣靠近细看,才发现是披风蒙在了石碑之上。他环顾周遭,除一匹黑色的战马之外,再无其他发现。在他看来,眼下唯一能够给到他指引的,也许就是石碑上的披风。他伸出手,试图揭开那披风。当披风被揭开的霎那,悄然映入眼帘的,竟是石碑上,以血色镌刻的几句诅咒:“擅闯此墓者,死!死!死!” “闹鬼了!快跑啊!”徐荣的手下,见血色诅咒,竟抛下主帅,向坟外疾驰。 “回来,都给我回来!”徐荣一番叫喊,不料却无济于事。 仅片刻的工夫,徐荣竟沦落为光杆司令。 冥冥暮色下血镌的石碑,瑟瑟阴风中摇曳的疏影——这片乱坟岗中的一切,不禁令徐荣毛骨悚然,但忠于职守的徐荣,依旧壮着胆子,四下遍寻人迹。 祖茂见徐荣左顾右盼、瑟瑟抖动的样子,便知他也惧神怕鬼,遂压低喉咙,咳了两声道:“擅闯此墓者,死!死!死!” 至此,徐荣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不论多么重要的使命,都已经无法阻挡他奔逃的脚步。他出了乱坟,即假装镇定道:“本将已经探查过了,孙坚不在里面,瞧你们一个个的,怂成这样,真是丢尽颜面。撤,走大路与主力会和。” 祖茂叹了句“唉,终于逃过一劫”,遂骑上骏马,寻小路赶往梁东。(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节:三英入盟 经过一整夜的奔波,祖茂终于次日辰时,见到了梁东城上,高挂的“东门”二字。 就在这时,祖茂忽闻身后传来阵阵铁蹄之声,凭祖茂多年征战的经验来看,一里外,当有四人策马赶来。 少时,果然有三男一女策马赶上。 这三位男子,一位面若冠玉,一位美髯飘飘,还有一位须绻满腮。虽然他们在外貌上,相距可谓千里,但他们的年龄,却都在三十上下。至于那位随行的女子,则只有十五六岁,按常理判断,当为其中一男子的女儿。 那位面若冠玉的男子,见祖茂身穿盔甲,遂道:“敢问这位将军,前方那座城池,可是名为梁东?” “正是。”祖茂道,“怎么,四位要去梁东?” “是啊,去梁东找孙策。”那位须绻满腮的男子道。 祖茂听那男子言语中,竟敢对少主不敬,遂板着脸,怼道:“孙小将军的大名,也是你能随意叫得的?” “我三弟是个粗人,言语中若有冒犯令主之处,还望将军切莫责怪。”那位面若冠玉之人道,“我叫刘备,蓄长须的是我二弟关羽,鲁莽无礼的是我三弟张飞。我们去到梁东,是为加入联军,共襄讨董义举。” “原来是刘皇叔,失敬,失敬!”祖茂作揖道,“我叫祖茂,是孙家军的校尉,皇叔若不嫌在下官卑职小,在下愿保举众位。” “那就有劳了。”刘备道。 祖茂道了声“皇叔客气”,又看着一旁的女子,道:“这位小姐,可是皇叔的掌上明珠哪?” “祖将军说笑了,刘某岂会带着家眷参战!”刘备道,“我们是萍水相逢,结伴同行耳。” 祖茂作揖道:“敢问小姐名姓?” 女子瞥了他一眼,道:“问你家主公去。” “你与主公是何关系?” “此刻虽无关系,日后就难说了。” 那女子一番引人入胜的回答,使祖茂不禁遐想道:“难道她是主公的私生女?或是主公的情妇?” 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碍于刘备三人在场,祖茂也不便再问,遂将那女子一并带回了梁东。此时,孙氏父子正于帅营中,商讨着下一步的作战方略。祖茂进门的那一瞬间,孙坚不禁迎上前,紧紧抱着他,道:“好兄弟,你还活着,真是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哪!” 那女子进门的一霎那,孙策竟也无状地,直奔她道:“你怎么来了!” 孙坚见之,亦是惊道:“是你!” “莫非你真的是”孙氏父子这异常的行径,令祖茂愈发狐疑。为颜面计,他与刘备三人道:“三位,我主现下有事,不如我们暂且出去等候,如何?” 还不等刘备答话,那女子就作揖道:“纾儿见过孙伯父。” 听到“孙伯父”这三个字,祖茂终于送了一口气,遂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袁绍的长女,我叫袁纾。” “既是盟主的女儿,你为何不一早言明?”祖茂道。 袁纾“唉”地叹了口气,道:“出门在外,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是遇上家族仇敌,报与家门岂非自找麻烦?” “那你又何必让我出丑呢?”祖茂呢喃道。 袁纾掩着面,“呵呵”笑道:“我若不这么说,你能轻易放过我的耳朵吗?” 随后,祖茂将刘备等人,引荐给了孙坚。对于刘备三人威名,孙氏父子素有耳闻,但本着“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精神,孙坚还是带着他们移步至校场,道:“祖茂,你去跟关、张二位豪杰切磋切磋,看看你是否够资格出任校尉一职。” “遵命。”祖茂走上校场道,“谁人先来?” 张飞拍了拍胸口,挺身而出道:“我来。” “比武场上,点到为止”孙坚道,“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比武开始!” 随着孙坚一声令下,张、祖二人遂扭打成一团。在张飞强有力的重拳出击之下,祖茂自角力伊始,就一直处于下风。几十个回合后,祖茂终于支撑不住,败下阵来。 孙坚见部将被打得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内心不禁感到羞愧。为了挽回颜面,孙坚不惜祭出杀手锏道:“策儿,你去试试。” “胡闹!”或许是她对孙策不甚了解,或许是她觉得张飞太厉害,还不等孙策回话,一旁的袁纾便抢言道,“伯符这么小的年龄,岂能和一帮叔伯比武!就算伯符输了,胜者亦是以大欺小!” “纾儿不必担心,我绝不会有事。”孙策道,“你可能未曾听说,我有个绰号,叫做小霸王。” “袁小姐,你就放心吧,我家少主的本事,你还不曾得见呢!”祖茂道。 “千万小心,我相信你能赢。”袁纾道。 这句简短的话语,在孙策的心中,便是力量的源泉,他带着满满的自信,站到张飞的对面道:“动手吧!” “且慢!”关羽道,“三弟,你适才打累了,这场比武,让二哥来吧。” “二哥,我还没打够呢!”张飞不肯下场。最终,还是刘备的一句“三弟,切莫胡闹”,将张飞赶下了场。 刘、关二人,之所以不让张飞再打,便是怕张飞鲁莽,出手不知轻重,误伤了孙策。 “比武开始!”随着孙坚一声令下,这场比武便拉开了序幕。孙策与关羽二人,并不像张飞、祖茂那般性急。他们互相见过礼,关羽即道:“孙公子,看你年幼,让你三招,动手吧。” “关先生是看不起我?”孙策道,“我不用你让,动手吧。” 话毕,孙策便出拳打向关羽。关羽不知孙策厉害,遂以三成左右的力量,出掌去接孙策的重拳。当二人拳掌相触的那一瞬,关羽不禁被这强大的拳力,冲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只见关羽的手臂,被这扎实的一拳,打得酥麻至颤抖。这是生性孤傲的关羽,第一次在比武擂台上,付出了轻敌的代价。幸得孙策未发全力,否则关羽的手掌,便有可能要筋骨寸断了。 “好大的劲啊!”关羽暗自计较道。他甩了甩手,遂全力应敌,他们打了数百回合,都未能分出胜负。 若单论角力,三兄弟中,当以关羽为尊,当今世上,也少有匹敌者矣。如此所向披靡的关羽,竟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战得如此吃紧,这不禁令一旁观战的刘、张二人为之一惊道:“好凶悍的少年!” 袁纾虽看不出角力中的门道,但见双方大战数百回合不止,心中也默默计较道:“不想伯符还有这般本事!” 接着,又是一百回合大战,双方仍不分胜负。斗大的汗珠,划过二人的脸颊,悄然浸湿了衣襟。孙坚见状,知他二人皆已力竭,遂站上校场,宣布道:“比武不分胜负。” 他们出了校场,就去到了帅营叙话。途中,袁纾道:“你们又正事要谈,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她又拉了拉孙策的衣角。 “我有些私事,就不陪诸位了。”孙策道。 孙坚瞥了一眼他们,道:“去吧。” “主公,守城将士来报”祖茂跟孙坚呢喃了几句,亦快步离去。 进到帅营,孙坚与三杰促膝而坐,道:“三位怀不世之材,为何不去效力袁绍、袁术这些大诸侯,而要与孙某为伍?” “联军诸侯中,真心出兵讨董的,除了使君与曹公,尚有他人否?”刘备道。 “诸位心仪何职?”孙坚道。 刘备犹豫了片刻,道:“只要能为讨董出力,我等甘做阵前一开路小卒。” “皇叔能为国舍己,真乃国之大辛矣!若大汉人人皆为皇叔之辈,汉室何愁不兴矣!”孙坚道,“封刘备为军师,关羽为左路先锋,张飞为右路先锋。” 梁东的街道上,孙策正与袁纾向北漫步。 “纾儿,你怎会和刘备等人同来?”孙策道,“你来此,令尊可否知晓?” “前些时日,我听闻你于梁东大败董军,我本想与家父一同来此道喜,奈家父不准,遂留下书信,携上川资,单骑来此。途经汴水之时,我偶遇刘备等人,见其人品贵重,遂与之结伴同行。” “纾儿不远千里来贺,颇有些先贤风范。” 袁纾蹙着眉,长长“嗯”了一声道:“诗经硕人篇,伯符可否识得?我若自比庄姜,伯符以为如何?” “不曾识得。”孙策道,“我平日读书甚少,就算有所涉及,也多以无衣、黄鸟等军政之作为主,至于硕人,我确实不曾耳闻。” 袁纾“哼”地一声,板脸道:“对牛弹琴。” 出于家庭因素,孙策的生活常态,便是埋头军营、结交豪杰。对于女子的心性,孙策可谓丝毫不知,他不禁问道:“纾儿可否教我?” 袁纾扔下句“算了”,就向拔腿离去。 孙策紧紧跟随道:“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首诗吗?就算我不曾识得,纾儿可以教我,为何要这般生气?” 袁纾“唉”地一声,停下脚步道:“这种诗文,我怎么教你呀!” 孙策跟着停步道:“为何教不得?” “你就别问了。”她红着脸,娇羞地转过头道,“丢死人了。” “何故丢人?”孙策呢喃道。 此刻,北边忽来一骑马之人,道:“这位小将军,由此一路向南,可到荆州否?” 孙策见那人须发染雪,似比父亲年长,便道:“老伯可是要去荆州?” 那人回首瞥了眼身后,道:“非去荆州,实由荆州辗转至江东矣!” 孙策顺着那人的目光看去,只见数百步行的仆人,伴着数十辆驷马驱驰的车舆而来。 “老伯是想举家迁往江东否?”孙策道。 “不错。”那人回道。 “老伯可是张纮,张子纲?”袁纾道。 “小姐怎知张某?” “张老伯,小女是袁绍的女儿——袁纾。” “我当是谁,原来是纾儿。一别多年,纾儿都长这么大了。” 袁纾“嗯”地应了一声,即拉着孙策的手,道:“他叫孙策,前些时日,就是他大败胡轸,攻下梁东。” 张纮作揖道:“小将军年纪轻轻,就能独自领兵胜敌,真乃少年英雄矣!” “老伯过誉了。”孙策还礼道,“老伯若不嫌弃,就请驻地一叙,在下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赶路甚急,做客就不必了,若是有缘,日后自会在江东相见,告辞了!” “老伯走好。” 张纮走后,孙策也全然忘了硕人一事,遂于袁纾聊起张纮。伊始,袁纾还能耐着性子,与孙策简单聊了几句,但时间越长,她就嘟嘴、蹙眉道:“孙伯符,你够了!我千里来此,难道是与你谈论旁人的吗?”说完,袁纾拔腿就走。 孙策追了两步,忽闻身后有铁蹄声伴着呼喊道:“小将军,有你的书信。” 孙策驻足道:“呈上来。” 袁纾偶一回头,发现孙策并未跟上,于是愈发愤懑,便往城南跑去。孙策看过书信,打发了信使,才发现袁纾早已不见。 “纾儿!纾儿!” 悠远的呼唤声,回荡在斑驳的长街上,却不得相应;慌乱的步履间,摇曳着精美的蓝田佩,却不得成双。孙策向南寻了十余里,终在城中一处池塘边,找到了念念有词的袁纾:“可恶的孙伯符!讨厌,讨厌,讨厌!” 孙策不但没有哄她,反倒与她讲理道:“纾儿,我到底何事做错了?” 袁纾不想与孙策争吵,却又无法平息心中的委屈,只得扔下一句“你什么都没做错,是我错了”,便转身背向孙策。 孙策听闻,仍与之讲理道:“身为一军将领,军务缠身实属无奈,就算因此冷落了你,又何至于赌气至厮?” 袁纾白了孙策一眼,“呼呼”喘着粗气道:“对,我不该赌气,都是我的错。” 就在二人互相较劲,谁也不肯退让之时,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又寻到了孙策与袁纾的面前。孙策听到杂乱的铁蹄声,本以为又有军务处理,可当他抬头看向这队骑兵时,却悔不当初与她争吵。因为这队骑兵的率领者,正是她的父亲——袁绍。 “城门有兵士把守,不得将令,任何人不许通行,盟主是如何进来的?”孙策道。 “是你父亲放我进来的,祖茂传的军令。”袁绍道,“丫头,疯够了没有?疯够了就跟为父回去。” “我,我不想回去。” 袁绍道了句“由不得你”,就将女儿抱上马背,强行带走。 此时,孙策是多么渴望挽留袁纾,无奈却寻不到一丝可以说服他人的理由,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袁纾越拉越远的背影。(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节:阳人之战 自那日与袁纾别离,孙策便将所有的心绪,尽数放在了讨董战役上。 时间在伴随金戈铁马时,总是显得飞逝如梭。转眼间,孙氏父子已与董卓对峙一年之久。 在这一年的时光中,负责供给粮草的韩馥,先是断供了十八万联军的粮草。原豫州刺史孔伷,也在董卓军的主动出击下,不幸兵败身亡。 常言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孔伷留在豫州的一众守将,深知孙坚威名,亦知孙坚抗衡董卓之佳绩,遂认孙坚为豫州新主。 不久后,曹操终募得一万兵卒而归。这本是他与孙坚相辅相成,携手各展宏图的大好时机,可不幸的是:与此同时,联军内部竟因昔日恩怨,出现了自相残杀的惨剧。自此,讨董联军在结盟半年后,终宣告瓦解。仅几天内,除孙坚外的所有诸侯,都相继撤出了讨董前线。还好有袁术方面的辎重,以及豫州方面的兵马,孙氏父子才得以孤军对抗强大的董军。 初平二年(公元191年)二月,孙氏父子又一举攻克了阳人。这使远在长安的董卓,不禁感到威胁近在咫尺。遂遣悍将吕布,率领济水一线,荥阳一线,旋门、轘辕一线的十余万大军,协助镇守伊阙、大谷一线的胡轸,以对抗来势汹汹的孙坚军。 似这等决战之举,孙坚岂敢怠慢,遂调大批豫州守军于阳人,以应对决战时刻的到来。 经过多日的备战,吕布与孙坚终在十二日晨间,排兵于阳人城下对峙。 仅只八万余人的孙坚军,虽不比十四万众的董卓军,但孙坚军中,由孙策、关羽、张飞所领衔的将领阵容,则要比吕布独自闪烁的董卓军,更显星光熠熠。孙坚正欲抓住这一软肋,给予董军下马之威。 “吕布,可敢与我军斗将否?”孙坚叫喊道。 吕布者,好勇之人也,论单打独斗,从不轻易服输。对于孙坚的叫阵,吕布只回了句“怎么不敢”,便意欲亲自上阵。可一旁的部将却道:“杀鸡焉用牛刀,华雄愿替将军拿下首胜。” 吕布正想借着此战,看看这些下级将领的本事,便应承了下来。 华雄拔出腰间佩剑,道了句“将军请好”,便乘着胯下骏马,来到了两军阵前。 孙坚见吕布未曾亲自出战,自己又有些技痒,便也拔出腰间一柄佩剑,亲自策马上阵迎敌。孙坚手中的这柄剑,虽剑柄与剑鞘上,都已斑驳不堪,但其剑身处,却通体散发着寒光。似这等宝剑,一看就不是凡品。 “此剑何名?”华雄道,“速速报上名来。” “此乃祖传宝剑,全名‘七星龙渊剑’,简称‘龙渊剑’。” 孙坚手中的这把“七星龙渊剑”,正是春秋时期,越国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铸。相传欧冶子为铸此剑,不惜凿开茨山,引山中溪水,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是名“七星”。剑成后,俯视剑身,如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若有巨龙盤卧,是名“龙渊”。 欧冶子辞世后,这把剑便几经辗转,最终落入吴相国伍子胥之手。伍子胥死后,此剑又落入孙武之手,遂代代相传。传至孙坚手中,此剑已历七百余年沧桑。 相较于孙坚的这柄旷世名剑,华雄的配剑,则显得平凡了许多。随着一通战鼓的擂响,便听“啊”地一声惨叫,遂见华雄剑断身死。 “主公英勇!主公英勇!” 相较于孙坚手下的欢呼雀跃,吕布的手下则是纷纷感叹道:“此剑竟如此锋利,一击便足以斩断凡剑!” 吕布不敢怠慢,遂持同样不品的方天画戟,胯驾名曰“赤兔”的汗血宝马出战。 “关羽何在!” 随着孙坚一声令下,关羽便提着自己最为善用的一把“青龙偃月刀”,策马来到了吕布的面前。 “吕布小儿,可敢与我一斗?”关羽道。 “你胆敢叫我小儿!” “不叫你小儿,难道叫你老儿?” “你,你竟敢羞辱于我!” 吕布愤懑难平,遂提戟刺向关羽。关羽侧身闪过,遂提起刀,直冲吕布头顶砍去。吕布见状,即刻将戟悬于头顶防身。 关羽本想用蛮力,强行以刀压戟至吕布头侧,而后横砍。不想吕布也是个天生神力的壮汉,任关羽如何使力,吕布的双手都始终绷直 数百回合后,关羽初现败势。在一次交锋中,关羽手中的青龙偃月刀,竟险些被吕布挑飞。 张飞见关羽有力竭之态,便提起手中的“丈八蛇矛”,喊道:“二哥莫慌,三弟来也。” 关羽道了声“交给你了”,便撤回去,休息了片刻。 这一战,又是数百回合,初现败势的,依旧不是吕布。 话说这第三位上阵的,自然是有着“小霸王”之称的孙策。孙策使用的兵器,是一杆重达百斤的槊——槊者,重型长矛也,源于汉时,因其杀伤力巨大,通常为重装骑兵所用。 与当初的关羽一样,现在的吕布,也因孙策稚嫩的脸庞,犯下了以貌取人的错误。若不是之前有过两场热身,吕布的一世英名,险些毁于孙策之手。几个回合后,吕布终于渐渐适应了孙策出招的套路,遂时不时伺机反击。 经过前两场车轮战的消耗,第三场对阵中的吕布,显然失去了往日非凡的锐利。这一次初现败势的,终于换成了吕布。 “吕将军,对方乃是车轮战,你切莫中计,速速回来吧!”徐荣叫喊道。 吕蒙“哼”了一声道:“你们仗着人多,以多欺少,胜了也不光彩。”说完,他就速速撤回了阵营。 孙坚所寻的,正是这一良机,遂命全军突击,意欲一举奠定胜负。 吕布在仓皇中,来不及做出相应的军事部署,十四万董卓军,便被有备而来的孙坚军,一点点地蚕食殆尽。 “鸣金收兵!”吕布道,“全军撤至洛阳休整。” “给我追。” 这一追,就足足追了几百里,直到东都洛阳,双方才得以喘息。吕布在城内固守,孙坚扎营于城外,将洛阳团团围住。(记住本站网址,om,方便下次,或且百度输入“ 时空网 ”,就能进入本站)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