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娇娘美如玉 > 正文 第119章 遭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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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如诲稀里呼噜刨着那碗汤, 刨完了嚼着饼子道:“虽你总说哥哥不疼你,可到头来, 能依靠的仍还是我这个哥哥不是?自打两年前安实病了, 我就一直在替你寻摸个再嫁,这不, 前几日, 安实丧葬那日,我之所以没来奔丧, 就是叫那么一个天上地下再与你相配没有的人给绊住了,你可知他是谁?”

    “谁?”如玉自然不可能心动, 一双圆眼紧盯着自家哥哥。他这个人说谎, 面上先要带三分。

    赵如诲卖了半天的关子, 等安实老娘与如玉两个都等的不耐烦了, 才将那在空中绕了半天的手指夺到桌子上敲了两敲:“渭河县首富,金满堂!”

    如玉起身就瞪了赵如诲一眼, 骂道:“呸!那金满堂今年都快五十了,我小时候去他家他都是个老人,更何况如今?”

    金满堂, 家有良田千倾家财万贯, 兼还养着一只走南贩北的商队,是渭河县的首富。但那人比如玉的父亲还要大着几岁,家里有正头夫人又有不知多少个小妾,怎堪为夫?

    赵如诲本来是等着妹妹的赞叹,那知自家妹妹竟生起气来, 连连辩道:“男子不比女人易老,况他是个财主,老一点又如何?人家可是听闻安实死了,亲自到柏香镇上与我相谈,说想要纳了你的。”

    “纳?”如玉又挑起了眉头一声低喝,随即却又敛下眉锋,压低了声儿道:“纳这字儿,只能用在妾身上,哥哥你自打我嫁到陈家村头一回上门,竟是想要卖我个第二回?”

    头一回被哥哥赵如诲卖掉的时候,如玉也才十二岁,因为家里渐贫而跟着个老嬷嬷学做针线。大嫂焦氏惯是个甜嘴,手浪脚浪,待她也算好,所以那怕如玉自己手里那点首饰田地契都叫他俩借走,她亦未曾多说过什么。

    但谁知有一回赵如诲出去赌了回大的,连那座住了辈人的大宅都给输掉了,又借了上千两的印子钱滚着还不上,叫债主押住了剁手剁脚。焦氏跪在如玉面前哭求,要拿她抵那一千两的印子钱债。

    才十二岁的小姑娘,又无外家依靠,父母长辈俱失。如玉叫那放印子钱一个五十多岁油头肥脑的男人立逼着,虽虚以委蛇的答应,却也在老嬷嬷的帮助下从自家里逃了出来。那是恰逢过年时节,那一年还是个大寒年,整个渭河县四野茫茫,未扫的雪足有一尺后,如玉一双纤足还穿着绣鞋,逃出来之后几天的日子,到如今都不敢再去想它。

    后来还是走商队的公公陈贵将她自雪里翻出来送回了柏香镇赵家。她逃的时候还是高宅大户,再回去的时候,宅子被人收走,哥嫂屈居于镇上一处大杂院里一间只有一张床的小寒屋里。陈贵当时提出要与赵如诲做亲,赵如诲因不知何时又欠了笔债,连想都没想就跟焦氏两个一口答应下来了。

    如玉便是这样,叫赵如诲与焦氏两个卖到了陈家村。

    有那样一回,如玉自然不信这哥哥。她这些年到镇上赶集,常听闻哥哥的荒唐事儿,今日再听他又准备把自己卖给那金满堂作妾,要想指望他的那点心儿,也就全没了。

    赵如诲一点饼子还没吃完,如玉已经站了起来。她一边收拾着婆婆的碗,一边端了碟子道:“趁着天早,哥哥早些回镇上呗,如今正值春耕,妹妹这里活儿多,就不陪你了。”

    “今儿不是安实头七?我与你同去给他烧两张纸!”赵如诲以为妹妹是当着自家婆婆的面展不开,还欲要将她拉出去,在外细细说一番那金满堂的好儿。如玉却已经打着帘子出了门,跳步往厨房走着:“纸我早起已经烧过了,我即刻就得下地去,你若无事,陪我婆婆坐会儿也使得。”

    她才冲进厨房,迎门便见一袭白衣。

    如认顺了门的小狗一般,张君非但认准了如玉家的门路,连汤都替自己盛好了,此时正坐在那小扎子上默默的吃着。他吃相好,吃的慢,吃饭的时候从不说话。

    如玉挑头看了看外头,见赵如诲还在厅屋檐下的台子上站着,凑近了张君低声道:“里正大人,厨房不该是男子们来的地方,你往后记得往厅屋里吃饭,好不好!”

    张君吃饭的时候不说话,咽完了那口汤,主动把碗递到了案台上,才起身道:“是前任里正安排我到你家来吃饭的,至于在那屋吃饭,他倒没有刻意交待过,我觉得这屋就很好,不想去那厅屋。好了,我吃完了,该走了。”

    如玉见他起身就要出门,一把拦住了道:“那你再等等,等我送走了我哥再出门,否则他那个冒性儿吵嚷起来,又要给我闹难堪。”

    她出门了厨房几步跳到厅屋台阶上,一手往赵如诲肩上放着搭琏,一边虚以尾蛇的劝道:“哥哥,如今安实的头七都还没过,咱们就私下议这种话,闹到陈氏族里,只怕人家要说我如玉轻狂,连安实的百天都熬不过去。我不想倡这个坏名声,你也再忍一忍,回镇上静静儿等着消息,等我往镇上赶集的时候,咱们再说,好不好?”

    赵如诲听这话儿的意思,如玉像是答应了。早晨的阳光投过来,自家妹妹如今才出落成个俏生生的大姑娘,粉□□白的脸儿,含着秋水的杏眼儿,鼻儿悬悬一点绯红的唇,再兼身段儿挺挺修长,他叹了一声,有些悔当年馋银子,将她发卖的太早,要是能忍着再养几年,养到长开眉眼儿,如今的样子,黄花大姑娘,整个秦州城也没有的好姿色,肯定能卖一大笔。

    他背着手感慨道:“金满堂那些妻妾我都见过,可没有一个能有你的相貌你的身段儿,你又是个心灵嘴巧的,一去必能讨了他的欢心,只要他能宠你,咱们赵家,可就能重新在柏香镇上立起来了。”

    “那也得除徐徐而图。哥哥你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急忍不住事儿,这一点儿就叫你总是坏了大事。”如玉一把说着一边把赵如诲两把推出了大门,再回来,张君也已经走了。

    三月正值春种,她昨天才洒上了菜籽,算是了了一桩心病,今日早起却是要一直到村头上去。大伯陈传在出村子往柏香镇大路畔的大块田里种糜子,她要搭他家的驴,仍还是背着籽种挎着厨,出门一路出村子,就是往那里去。

    一路上村头各家的墙头绽出枝枝桃芽子来,圈里还有猪在哼哼,鸡在咕咕,炊烟才熄,正值上地下田的功夫儿,人人见了如玉,都要笑嘻嘻的问上两句。她虽是个新寡,但安实痨病的太久,便是死了,大家也只当顺其自然而已,并无太多的悲痛。

    今日田间地头比昨日还要热闹,这分了家的三家,因为二房陈金是个瘸子,所以三家子的地要春耕起来,全要仰赖大伯陈传一人。二房的魏氏带着二妮与三妮儿,大房的冯氏带着圆姐儿,也已经早早就在地里忙碌起来了。

    “二嫂本该是个最勤快的,这两日却都来的晚,可是家里有什么人将你绊住了?”三妮儿单手接过如玉的籽种,觑着眼儿问道。

    如玉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指着远远行在大路上的赵如诲背影道:“早起给安实烧了几张纸,又兼我哥哥来了,招待他吃了碗饭,就晚了。”

    魏氏凑了过来笑嘻嘻问道:“你娘家哥哥,是为了你要再嫁而来的吧?这是好事儿,你哥哥若是出面要将你接回娘家去,族长大老爷都无话说的。如玉你还年轻,可要替自己想好再嫁的路子。”

    如玉应道:“二伯娘说笑了,我既进了安实家的门,一辈子就是安实的媳妇,从未想过再嫁的事情,这些话儿,往后你们也不准再提。”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本正经,脸色粉□□白似春海棠一般,却又不是十分的亲热。魏氏看看几家二妮和三妮,二妮个头矮的跟只地老鼠一般,细眼撮撮脸,但既有了人家她就不操心。三妮膀大腰圆随她,却没她的好肤色,眼看到了说亲年级,也是她一重操心。

    如玉专心在自家地里刨着土坎拉并去年的草串子,刨集结成了一堆儿搭在梗上,至晚还要抱回家去当柴烧。圆姐儿忽而环抱住如玉,遥遥指着远处在她耳畔道:“你瞧瞧,那是新来的里正大人呗,他竟未走,今日还下地来了。”

    如玉抬头,果见张君在前走着,身后跟着几个本村的男子们,就连前任里正,调到柏香镇去巡街的陈宝儿亦在里头。张君站在这群灰头土脸的农人群中,身长玉立,轻簇眉头,此时冷着脸,不知在听陈宝儿说些什么,微微的点头沉吟着。

    如玉道:“就没提银子?”

    安康随即反问:“什么银子?”

    如玉挥手道:“算了算了,你陪他坐会儿,早早送到垭口上叫他睡觉去,银子的事儿明天我再问他。”

    自打陈宝儿说了一年会有五两银子,如玉给沈归老娘送饭的路上掰指折算了算,暗道一年五两,一月就是二十五个铜板,如此算来,给这里正大人做饭倒是个十分合算的生意。但如玉看他自来就没有换过衣服,又昨天去了一趟县里也是落魄而回,今天吃饭时也不给这家里唯一的男丁放个话,此时越发疑心那陈宝儿只怕是在哄骗她,心里便又怏气起来。

    她刷完了锅闷好了热水,出来见张君还未走,仍坐在厅屋檐下与安康两个聊着天儿,遂将自己两件衣服并婆婆安康的都扔到了铜盆里,坐到井台畔开始搓洗。安康眼看要考院试,很想于张君这里讨教些学业,遂起身行了一礼才道:“里正大人,今日在学中读到刘禹锡的《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夫子要吾等回家温习温习,明日做一篇关于‘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的文章来。里正大人既上过殿试,又经皇上朱笔批为探花郎,想必文章做的极好,能否指点小弟一二?”

    张君一听刘禹锡,先就是一声苦笑。接着道:“刘禹锡一生三次遭贬谪,前后足足二十三年之久,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就是在贬谪中渡过的。也当然,正是因此,他才能写出那么多脍治人口的佳作来。至于这两句诗,当从他当时所处的环境,以及诗人的心境,于事物的荣枯兴衰这个万物理论上去分析,即可。”

    “所以,这诗的意思是,人与万物,皆要顺应天道,顺应自然规律。里正大人,我说的对否?”如玉也不避讳,边搓着衣服边抬起头问道。

    张君本在厅屋檐下坐着,此时站起来走下台阶,将自己所坐那把椅子递给如玉,请她坐了,才问道:“小娘子竟读过书?识得字?”

    安康接过话儿笑道:“岂止。我嫂子小时候做男儿打扮,到柏香镇学堂读书,夫子到如今都赞她心思灵巧,聪颖善悟的。”

    他言罢便起身道:“里正大人再坐片刻,我要趁着天还亮,进东屋温课了。”

    小孩子们学业繁重,又嫌费油不敢点灯,是要趁着天亮把夫子布置的功课全做完的。

    待安康进了屋子,只院子里便又只剩着张君与如玉两人。如玉埋头搓着衣服,张君站的好没意思又舍不得走,在井台边站了许久,见如玉绞着衣服站起来往晾衣绳上搭着,忽而问道:“你日日都过的如此辛苦?”

    如玉叫他说的莫名其妙,一边拍着衣服一边道:“日子可不就这么过?这算不得什么,六月农忙,七月收栗八月赶糜子才叫真辛苦,里正大人京里来的,只怕没见过农村人过的日子吧。”

    张君确实没有见过,概因永国公府略有脸面的丫头们,都不干洗衣的活儿。

    他三弟张诚,惯爱与女子们沾染。院里那些小丫头们,冬日里便是热水中偶尔洗过一件他不肯送到洗衣房去洗的绸衣,都要展着纤纤十指抱怨上许久叫水泡坏了手,但凡有此,于张君的冷冷目光下,三弟张诚一手一文钱,拍到那丫头手里,顺势再揉捏揉捏那小手儿,丫头脸上乐开了花儿,洗一件衣服,也要值两文钱的。

    “方才安康还说,娘子小时候曾在镇上学堂读过书的,显然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怎会沦落至此?”张君这话问的也算正常。可如玉却听着有些刺耳,一来小时候的日子她不愿再提,再者,她觉得自己如今日子过的也不算差。

    如玉停了拍衣服的手,转过身来挑着眉问张君道:“里正大人这话说的,我自己双手刨食,自己双手纳衣,挣得一分一厘攒到怀中,到镇上想买什么,但凡能力所及,掏了铜板出来就能买。人生于世,所图的,可不就这么一份踏实日子么,怎能叫沦落?”

    用了沦落二字,倒弄的她像勾栏妓院的风尘女儿一样。

    张君自悔有些失言,连忙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她转过身,恨恨拍打着衣服:“里正大人是否该回垭口睡觉了?再晚,您又要费我一盏灯的。”

    说起睡觉,又是张君一重心病。他叫如玉微挑两只满含秋水的杏眼儿盯着,又是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还缺床褥子!”

    如玉暗骂了一句毛病多,忽而想起昨夜俩人还曾听过一回野/合,怕他是嫌小屋里那床褥子腌瓒不肯睡,拍完衣服泼了水道:“你等着,我替你找一床去。”

    进了西屋,掀开炕柜自里头拨拉着,如玉叹气道:“五两银子只听了个声儿,被褥却还搭出去了两床,也不知这里正大人五两的银子,何时才能给我。”

    她翻开箱子,才忆起自已多余的那床褥子上回二房的大妮儿回娘家时,因女婿没有铺盖而借走了,此时便又出了院子,一路直奔二房,要去问二伯娘魏氏讨自己的褥子。

    出她家大院门,先是一处废弃的荒院,是一家绝户的宅基地,石块砌成的墙围着,里头荒草直往外冒。如玉才走了几步,忽而便听到墙内老皮皮的声音:“实话告诉你呗,虎哥娘那泼妇这回是冒了火了,听说如玉故意诓她往兽夹子里,日爹捣娘骂了半天,只怕等不到安实七七祭期,就要扳动族长大人给如玉一个下马威。你说说,如玉现在轻狂,等嫁到了虎哥家,那里能有好日子过?”

    接着是魏氏的声音:“如玉故意引虎哥娘往兽夹子里的事儿,不过是咱们私底下说的闲话儿,你怎能如此多嘴,就私底下说给虎哥娘去?说实话,你是不是跟她也有一腿儿?”

    老皮皮似乎是被魏氏揪着了耳朵,哎哎呀呀不停的讨着饶,连连道:“实在是虎哥拿着兽夹立逼问是不是我的,我怕虎哥娘真到我家吃饭,才不得已说了实话。我下回不敢了!不敢啦!”

    如玉闷声听着,过了一会儿,又是魏氏自抽嘴巴的声音:“哎哟,我也真是多嘴,这下子虎哥娘发起怒来,如玉可咋办?”

    老皮皮今日改了沟渠改小泉整整忙了一日,进门就叫虎哥提着兽夹立逼着给揍了一顿,为了省顿皮肉疼不得已供出了如玉,这会儿又有些悔,才来找魏氏要讨个办法。

    如玉在外听了直冷笑。这种人,嘴又贱又懦弱,心或者不算太坏,但活的窝囊无比。她既然敢把虎哥娘往那松树下诓,自然就有对付那滚刀肉的办法,倒不怕这个,只是心中恨这魏氏多嘴,自家的媳妇想卖就卖,嘴上没个遮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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