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区大门的街角口,正值正午时分,艳阳高顶悬挂在天空之中,洒下烈焰般炙热的光线,灼烧着头顶与脸颊。算是入秋,但清凉的微风丝毫不能削弱从地面反射溢出的热气,只得让空气中的水汽不断消耗,比干燥更为干燥。这种季节的天气既是,雨天便如冬季般寒冷,晴日仿若夏季似炎热。
陈执将手中捏着的资料卷成筒,揣进裤子后的口袋内。今天早间时候急赶着出门,只在平时常去的那家小铺内,买了一根火腿肠充饥,但此刻又到了饭点,饥饿感迫使陈执向最近一家速食店内走去。
这是一家饺子馆,人并不多,老板是个与陈执年级相仿的男子,脸型方正,发梢盖过耳侧微卷,有一丝艺术家的气质。老板走向陈执选择的餐桌,将菜单递到他的面前,“想吃点什么?”
陈执接过菜单,低着头看了片刻,“来三十个鸡肉虾仁的饺子吧。”
“好的。”老板拿回菜单,向后厨的方向走去,厨房内还有一个女子,正在菜板前剁着肉馅。
不过几分钟之后,热腾腾的水饺便端在陈执面前。陈执将桌上的辣椒油撒入醋碟中,夹起一个饺子沾了沾酱,一口吞入。饱满多汁的内陷从饺子皮破开而出,刺激着味蕾,非常美妙。
后厨的女子停下了手中的活,走到柜台前老板的身旁,“妹妹还是没有回家吗?”
老板点了点,叹了口气,“已经习惯了。谁又能管得住她呢?”
厨房内炉子上的水沸腾而起,扑灭炉下的活,发出呲呲啦啦的声响,女子赶紧跑回厨房关掉煤气,从取餐口探出头望向老板,“需要报警吗?毕竟还是个没有成年的小丫头啊。”
“不用。”老板皱起眉目,声音略微夹杂一丝不满,“让她自己在外面清醒清醒也好,省的现在回去了,全家又被她搞得乌烟瘴气。”
待这两人的对话结束,陈执盘子的饺子也吃得差不多。最后一口吞咽,陈执微微打了一个饱嗝,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向收银台走去。
“二十四块整。”老板没有抬头,拉开存放零钱的抽屉。
陈执从口袋内掏出零钱递给老板,微微压低身躯,“如果是未成年离家出走,失联超过二十四小时,还是建议报警处理。”
见老板不做声搭话,陈执舒挺腰板补充道,“这是作为一个警察的建议。”。
老板略带一丝不爽的抬起头,望向陈执的脸,刚想开口回绝,却在与陈执眼神交错的一瞬间止住了。彷如见到了不曾想过会见面的人那般,老板的神情中显满了惊愕之意。
既然对方执意不报警,那就随他吧,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陈执想着撇了撇嘴,转身离开了饺子馆。
进入小区后,陈执径直走向保安室内,两三个保安正坐在里面聊天,见有人进来便停住了对话。
“您好,我是小区内的住户,我想来调取昨天晚上至今天晨间的监控录像。今天早上出门时发现有人在我家门口泼了红油漆,我想知道是谁干的。”
一个稍微年长些的保安起身,“哎哟,原来被泼油漆的住客是您啊。刚刚与你同单元的住户还来找过我们说了这件事,刚准备联系您呢。”
陈执抿住嘴点了点头,跟在保安身后,走去监控的电脑旁。
凌晨一点左右,陈执走进小区内,身后近五十米不到跟着一个可疑的女子,手中拿着铁桶模样的物品。陈执在单元门口停留了一分钟,该女子在小区绿植后躲藏,待陈执进楼后,便跟了进去。半个小时之后,女子又偷偷摸摸的从单元门口跑出来,从小区后门旁断开的栅栏缝隙处钻出,逃走了。
陈执望着屏幕,一眼认出了女子的身份。她就是在hp区办案时,抢走陈执手中煎饼果子的小太妹。
他心想着,估计这个女孩进楼以后,一直在他家门口等着时机,待他屋内没了动静才泼洒的油漆,所以才耗去半个小时。如果向往常一夜不眠那般,这女孩岂不是要等上一夜。但陈执不明白,她这般举动又是为何,他与小太妹之间素不相识,难道只是因为在被抢煎饼时的反应没有让她满意?
保安看完监控转头向最年轻的那个吼道,“小刘你这是怎么回事?外来人员进入小区怎么不拦住,询问清楚情况再让她进去!”
年轻的保安挠着头,“这我以为他们是一起的。”
“非常抱歉。”年长的保安扭过头,向陈执躬下腰,“这是我们工作的疏漏,如果您需要,我们现在就去买汽油,帮您处理门口的油漆。”
陈执扶起保安,摆摆手,“人是冲着我来的,你们不用道歉,也不要往心里去。不过我一个人确实有点难处理,那就麻烦你们帮忙了。”
两个小时之后,在保安的帮助下,门口的油漆终于被大致清理干净了。待油漆味与汽油味消散殆尽后,陈执开门走进房间内。
很少在天还明亮的时候就回家,陈执也许久未见被光打透的整个寝室。自打老婆张素晨自杀之后,陈执便没日没夜的利用忙碌,压迫排挤自己的思绪,避免一丝回忆在脑中缠绕。在工作的时间段,他尽可能的揽下大多数案件去处理,不论谁与他提出执勤代班,他都毫不犹豫的接受同意。但像今天这种休息日,要么用睡眠迫使自己荒废一整天,要么便会一早起床出门,私下处理工作中还未解决的事情。
一个人的时间,永远是被孤独寂寞席卷缠身,不是身边没有任何人的陪伴,而是心中不再去接纳世间的任何人。尤其是入夜后的黑暗,如跳入浓墨般无法脱身,仿佛被宇宙中无数个黑洞包裹,只得等待死亡的拉扯或是黎明的降临。
陈执心中万般悔恨,如若那天推脱了工作一同陪她游山又如何,认真正视她心中的伤痛又如何,重视她死前的言语又如何,只要改变一刹那,她就不会选择死亡。可是,路栩默最后却说,她该死。
陈执走去窗前,背靠在窗台边沿,拿出身后那叠资料,心中复杂而又微妙的情绪不停涌上胸口。路栩默交于他的这份材料中,处理详细备注公司内部的实情之外,还附加了两个档案,一个是关于老总欺凌霸世的女儿,另个是关于他行凶藏尸的儿子。
最后一页是路栩默挑衅的话语,“野猴,凭本事找出真相,看看他们该不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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