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叶听后一时不知所措,慌忙跪在母亲身后拦住她,抱着母亲的双腿泪水朦胧,她极力哀求道:“妈!妈!别去拿!别去拿!都是女儿的错,一切都是女儿的错,女儿知错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林小叶再也无法在家呆下去,只得早早离开了。这时林父睡醒后,没看到女儿,只看到妻子一动不动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泣,脸色极为难看,慌问:“发生什么事了,小叶呢?”
可她一声不啃转过头,通红地双眼直直盯着他。他慌了又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母突然嘶声力竭地喊道:“女儿委屈呀,女儿嫌委屈,上学咱们没钱供她,她结婚用钱咱们也没有,现在女儿对咱们有气呀!我怎么这么命苦,嫁给你这个穷光蛋,一辈子没吃好喝好,一天好日子都没享受过,连自己的女儿也养不好。要不是咱们没钱帮她结婚买房,那个王八蛋也不会给咱们的女儿离婚!女儿也更不会这样!”
林父听后一时征住了,忤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由黑变白,连呼吸也几乎停止了,瞪着圆如铜铃血红的双眼,像愤怒到了极点,又像委屈到了极点。他咬牙切齿,嘴唇颤抖着,连身体也跟着打颤,最终没吐出半个字。
林母看到这些,心里有些害怕,真怕他的病又严重了,慌忙站起来着扶住他关切地问:“老林,你怎么了?”
林父不啃声,噌地转身离开,又回到里屋,只听碰的一声响,狠狠地关上了门,他又躺在床上睡了。天黑也没起来,半夜又传出他可怕的叫喊:“难受呀!真难爱,这日子可咋过呀!?”。
林小叶带着泪痕回到婆家,躺在床上再也不想起来了。晚饭时,婆婆几次唤她吃饭,可她哪有心情吃呀?
“妈!妈!别去拿!别去拿!都是女儿的错,一切都是女儿的错,女儿知错了!”脑子里一直回响着她可怜的哀求声,还有无法抹去她跪在地上无助哭泣的画面。
真是自己错了吗?可究竟错在哪里?是上学时在学校调皮捣蛋不好好学习,经常被老师批评?没有,她一直勤奋学习,比任何人都刻苦,一直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同学们的榜样。她上学时没犯错,那错在哪里?难道在婚姻上,她出轨了,脚踏两只脚,还是胡乱花钱败家了?她没有,虽然经常和一些权贵男人出入误乐场所,并有一些接近亲昵的动作,但这都是因工作上的业务往来,不管对方如何优秀,人有多大的魅力,给出多大的诱惑,她总让那些企图不良的人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如果说她败家,可她挣的钱是杨晓峰的五倍还多,而且挣的钱大都用来还房货了,从未有过大肆挥霍。
错在哪里?林小叶让自已一生经历不断在脑子里循环出现,努力去寻找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难道在工作上吗?可她在工作上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就算遭到一些人对自己的不良企图,但为给公司拿定单,不仅没有将关系闹僵,还委曲求全;为了工作,连和心爱的人呆在一起的时间都很少,却把大把大把时间陪在那些多数让她恶心不已的男人身上。难道这样付出还不够吗?就算还不够,可是她每月的业务量是全公司最多的,即使不看她在过程中付出,论结果她也是最出色的。
以前求学时没有错,在婚姻里没有错,在工作上也是倾尽所能,难道是对母亲说的话不是事实,是自己添油加醋,胡编乱造吗?可是她没有啊,说的都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实,可是,自己到底错在哪了。难道她的人生就注定是个错误吗?不管自己多努力,都无法改变她注定错误的人生,甚至越努力,越是个错吗?
也许林小叶一直没有犯错,唯一的犯错就是她的出生。她的出身就是一个错误,就算再努力也不能改变。
她躺在床上想不通,辗转反侧,思来想去。她为自己不平,明明是自己受伤最大,可为什么反尔自己最该受到惩罚,认为自己在犯错?她想不通,实在想不通,脑子开始隐隐作痛,并越来越厉害,仿佛里面有无数条不断蠕动的蛆虫,爬到脑子里无数条神经。
她忽然觉得她的人生就是个迷,令她摸不透,猜不透,只留下悲伤和难受。
她头疼欲裂,极为难受,真想发作出来,很想找个人问问到底错在哪里了。可是找谁倾诉?找父母?好不容易宽慰好母亲,难道又要来质问?还是别往他们伤疤上撒盐了。
要不打电话质问杨晓峰,她到底哪里做错了,让他如此绝情且毫无回旋余地地抛弃她!
林小叶,你他妈的真贱,是因为谁才造成令天这个局面的?他正和他的张雅珊不知如何如胶似漆,在一个风景怡人的海边或浪漫的山林,渡着令人艳羡的蜜月,溢满了甜蜜与幸福。而她,正蜷缩在床上,独自舔舐着他带给她的伤口。
林小叶狠狠地朝自己扇了一耳光。
她越来越想找个朋友诉苦。可是她的朋友本来就少,又因为和杨晓峰恋爱,和所有的人都疏远了,唯独只剩下李目清这个闺蜜加战友了。可毕业后,李目清却有意疏远她,这让林小叶特别伤心又不知为何。
当林小叶在北京郊外那家便宜的小旅馆里,无意撞见李目清时,她才知道之所以李目清有意疏远她,那是有原因的。那个朝气蓬勃,意气风发,冲满自信而又倔强的知心姐姐已变了,变得连她自己都不认识了,所以她觉得已狼狈成为那样的女人,再也不能和已幸运嫁给北京人的林小叶有交集了。
因此,林小叶曾不止一次地对杨晓峰说,你就是我的男朋友兼老公兼朋友兼同学兼闺蜜。他是她的全部,她世界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可谁能想到结果,她如此深情爱他,他却如此狠心抛弃她,除了父母,他带走了她的整个情感世界,留下了一个迷一样的世界,她看不清,摸不透,充满密密麻麻的疑问和阵阵的痛苦。
这时,她的手机短息铃声响了,是王林飞发来的。
“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听妈说你从娘家回来之后,好像不舒服似的,连晚饭都没吃。”
真没想到这个世界的角落里,还真有一个人在关心她,恐怕这个人才是最好的似诉对象。林小叶正在发呆,一时没来得及回信息,在另一端着急的王林飞就直接将电话打来了。
林小叶把所受的苦恼和委屈通通地如一块巨大石头,一下掷给了王林飞,质问他她到底哪里错了。电话那头却显得很平静,沉默了一会儿后,没有直接回答,倒先问林小叶看似无关的问题。
“小叶,还记得咱们上小学时,学过一篇名叫《画杨桃》的课文吗?”
林小叶想了想,记忆中的确有这么一篇课文,文中内容写的是主人公在美术课上画的杨桃时竟画成五角星,因此遭到其他同学的嘲笑。后来老师让所有同学们都轮流坐到主人公的座位后,看到的杨桃竟然真像五角星。可这些与她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文中主人公把杨桃画成五角形,是因为他坐的位置不同看的角度也不同,所以就有了争议,也遭到很多同学的嘲笑。因此同样的事,每个人所外的位置不同所看的角度就不同,也因此就有不同的想法。就说你上学吧,你看到的都是上学的人,所遇的人都是努力想考上大学,上大学就成了无厚非,成了人生的追求。而你的父母,看到的却是在村里没上学的,很早就弃学打工挣钱的,甚至还有他们说的那些,上了大学没有找到工作回家的人。所以他们就认为人生并不是非上大学不可,甚至我们这些来自农村没钱没关系就算上了大学也没有用处,还是趁早回家最好。你和父母并没有存在对与错,只以各自的经历不同,所处的角度不同,同一事物就有了不同形状。就像那篇课文内容一样,难道说把杨桃画成五角星的人和画成平时样子的大多数人有对和错吗?”
“其实你和你父母彼此之间缺少的不是关心和忍让,而是沟通与换位思考。所以父母不是不理解你,也不是不为你着想,而是所处的角度有限,就像你无法处在你的父母的角度去看事情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我和父母缺少相互理解和包容?”林小叶有些悲伤地问。
“也不是,你们也相互理解和包容,但你们之间更有爱和关心,但这种爱和关心因为所处的的位置和角度不一样,所以是有局限的。看的问题不一样,思想不一样,你认为这样是对的,可在他们的眼里是错的,可你继续去犯,甚至像飞蛾扑火。他们越爱你,越关心你,也就越尽力去阻拦你这样做,甚至要让你去做他们认为是对的事。这种情况,爱越深,矛盾也就越深。如果他们不爱你,才不会这偏执地阻拦你,而是凭由你错下去。”
林小叶若有所思,心里有一些认同,又听到电话里王林飞的声音。“你现在不要再徒增悲伤了,你的父母都很爱你,只不过这种爱是有局限性的。那些往事已过去了,你们已跨过去了那一步了,本没有对与错的事情,为何非要争个对与错,委屈不委屈?这个世界的事何尝不如此呢?本来就没有对与错,只是角度不同罢了,何必去较真,硬要分清谁对谁错?”
林小叶听得很认真,不得不佩服王林飞的分析,还有他话里的深义。他的话如一缕清风,抚平林小叶内心的创伤。此时的林小叶终于从痛苦挣扎的泥潭里解救出,感到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宽阔起来了。她像是遇到了一位很有哲学的大师,一经点拨,豁然开朗。林小叶不得不赞叹道:“你说话怎么这么有哲理啊?”
电话那头的人竟嘿嘿笑了,给她卖了关子,说过几天她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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