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百里晖的质问，皇甫伯广沉默了一会：“没能杀了她，她也是命够硬的。”
百里晖皱着眉头道：“舅舅，你可真糊涂！你可知道，在你派人追杀她之后还有另一拨人在看热闹。人家可就等着你杀了她，然后再嫁祸给墨生楼。这可是借刀杀人啊！舅舅你被人利用了。”
皇甫伯广摇摇头：“这也算不上是利用。一心想要铲除墨生楼的人，除了百里宸还能有谁？我们能想到，皇上又岂能想不到？言官一直都谏言逼迫皇上立储，宸王的呼声一直都是最高的。”
百里晖就不明白自己这个舅舅了：“舅舅既然知道是百里宸所为，那为何还要替他做嫁衣？虽然到现在我也还没搞清楚当初墨生楼为何救我，可既然墨生楼不惜与宸王为敌救了我，那便是与我有恩，舅舅何以帮他们来嫁祸墨生楼呢？”
皇甫伯广了摇头：“殿下，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墨生楼的当初的确是救过殿下，可是却是有人在背后委托他们出手。你想想，一个不插手朝廷的江湖门派，却为了一个人破了例，这个背后的人难道不应该防备吗？舅舅我有个预感，这个背后的人恐怕比百里宸更加难搞。”
百里晖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他才道：“可现在已经不仅是林月见被刺杀的案子，现在还把百里安扯进去，父皇已经拍大理寺彻查此案了。舅舅，你派去的人没有留下什么尾巴吧？”
皇甫伯广长吁了一口气，将那个荷包扔到了书桌上：“皇上已经知道了，这个案子会成为一笔糊涂账。”
百里晖大骇：“父皇已经知道了！”
皇甫伯广点点头：“你不用紧张，皇上不仅知道我参与了，也知道百里宸参与了。如果我们两败俱伤，这对朝局没有一点好处，所以皇上会让这个案子成为一笔糊涂账。”
百里宸有些不解，他不傻，成武帝对百里安是什么态度其实很明显。然而百里安没有外家支持，现在的势力完全不能跟刘家和皇甫家相比。可眼下这个案子，可以削弱他们两家，这样对百里安岂不是好事？
可为什么成武帝不但不打算追究，还想方设法帮他们兜了下来，这实在是令人费解了。
百里晖没有看破这一点，皇甫伯广却看得很明白：“这的确是个好机会，然而现在百里安的翅膀还不够硬，打压两家反而会适得其反。”
百里晖明白了过来：“父皇是怕把两家逼得太紧，两家会联合起来对付百里安。呵父皇对我这个七弟，还真是偏心的很啊！”
皇甫伯广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次我们都有把柄，大家都不会在这个案子上多说什么，皇上一定会让大理寺尽快结案。只是这样一来，以后再想剿灭墨生楼就没有可能了。”
百里晖还是有些费解：“那墨生楼除了救我算是插手了朝廷的事以外，便再也没有做过什么了，为什么你们都这么防着这个江湖门派呢？他们再厉害，可到底也只是一群江湖人罢了。舅舅，我们实在是无需把心力放在一群不重要的江湖人身上。”
皇甫伯广沉默了好一会，百里晖在一旁都着急了：“舅舅，言官都在进谏父皇立百里宸为太子了，您怎么就一点都不着急呢？”
皇甫伯广推开窗户，望向远处轻笑了一声：“他就算坐上了太子之位，恐怕也不会坐得安稳。他能坐上去，就有人能将他拉下来。跟我们比起来，有人可跟刘家有着血海深仇。”
百里晖愣了一下，慌乱想到了什么：“皇后？七弟！”
皇甫伯广笑道：“何止是皇后，还有整个墨家。”
当年百里晖还很小，根本就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后来皇帝就把知情的宫女太监还是侍卫全都处置掉了：“舅舅，听你这话的意思是当年的案子的确有蹊跷？”
皇甫伯广笑了笑，笑得是意味深长：“何止是有蹊跷啊！其实当年心存疑虑的人多了去了，可是谁也不敢提出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当今皇上！手足相残的故事，从来都不是故事。”
百里晖突然脸色煞白：“舅舅的意思是父皇的皇位来得不正？”
皇甫伯广笑而不答却道：“你可能都无法想象，当年墨家的权利有多大。就是如今的刘家也不及墨家一半，当年的墨丞相是先帝指给新帝的辅政大臣。先帝御赐金鞭，上打昏君下打奸臣。新帝是墨丞相的女婿，元王也是，你说新帝这个皇位能坐得安稳吗？”
百里晖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没有听过父皇的皇位来得不正，却听说过先帝本想传位与元王的。
如果真如皇甫伯广说的那样，他父皇的皇位来得不正，他父皇自然是恐惧墨丞相的。毕竟墨家的势力太大，而他又手执金鞭，随时可以将成武帝赶下皇位。有这样一个人在，就算皇位来得是名正言顺地，可一想到那金鞭，也委实令人寝食难安啊！
“舅舅为何以前从未跟我提起？”
皇甫伯广面色凝重起来：“殿下，这件事当年皇上就下令封口了。这么多年来，谁敢提起墨家？舅舅一直没有跟你说起，也是怕你说漏了嘴惹怒了皇上。现在告诉你，则是让你明白，百里安是墨皇后生的，他与刘家有着血海深仇。就算不是为了皇位，他们也迟早是要硬碰硬的。蚌鹤相争，我们只管旁观便好。”
百里晖豁然开朗：“我明白了。父皇如此偏心七弟，大概也是觉得愧对墨皇后吧！”
皇甫伯广点了点头：“皇上与墨皇后是青梅竹马的情分，虽然顾忌墨家势力，可在皇上心里永远都留有墨皇后的位置，即使是你母亲也无法企及。”
百里晖很明白这一点：“我在无意中偷听到母亲和她的陪嫁妈妈说话，母亲说她长得与墨皇后有些相似，父皇在无意中总会叫出墨皇后的名字。母亲每每说到这事，就会生气，特别是墨皇后忌日的那段时间。”
皇甫伯广笑了笑，扯下了一朵盆栽里的百合花：“跟一个死去的女人生气，实在是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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