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四个押送差官在驿站耗了半日,到中午的时候,几个人准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可他们却一口也没动。
这时候,当头儿的晃着步子,来到欧阳悦面前,“看你这两天一直挺老实,没给我们哥几个找麻烦,今儿个让你吃顿好的。走吧”说着差官头儿揪起地上坐着欧阳悦就走。
欧阳悦没有反抗,跟着到了饭菜前。
“吃吧!”差官轻慢的一声。
欧阳悦看着这一桌的菜,是真想吃。她自打出了京城,就没吃过一口正经饭,这两天,更是干脆的断水断粮了。
可是,她知道,这里边儿是被下了药的。顾得昭的毒药有多厉害,她清楚,常常都是无色无味,让人察觉不了的。
这里哪样能吃,哪样不能吃,她完全不知道。
这顿饭,说什么也不能吃。
“快吃啊!你怎么不吃啊!”差官头子见欧阳悦对着一桌饭菜发呆,根本没有他们预期的那样,饿了两天,粒米未进,面对美食,那还不得狼吞虎咽吗?
欧阳悦眼珠一转,故作虚弱的样子,身子晃两晃,突然做出呕吐之态,随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喷的桌上到处都是。
“哎!你怎么回事儿?”
差官们的惊呼声还没落音,欧阳悦已经一头扎在桌上,好像死了一样。
“她,她怎么回事儿?”
“饭还,还没吃呢,就死了?”
几个人倒给惊得不小。
这时候,驿丞闻声跑了来。在他管辖之内,出了乱子,他也害怕。白着一张脸,跑过来,蹲身探了一下欧阳悦的鼻息,这才松了口气。“人还活着。”驿丞顿了一下,仰头问几个差官,“我叫人去请大夫吧。”
“不必!”差官头子喝止了驿丞,随后眼珠一转,换了一副笑脸,“驿丞啊,说句不中听的。给她找大夫?花费谁给呀?”
驿丞一愣,心说那肯定不能是我。
差官头子也看出他的心事,于是笑道:“这人啊,原本就是个死刑犯,是陛下大赦天下的时候,改成流放了。死不死的也没人管,谁叫她生病了呢?是不是?再说了,你看她这病,一瞧就是不治之症,花再多银子也白搭的那种。你看看,两天没吃东西了,一看见饭就吐,这明摆着,人已经不行了。对不对?”
驿丞心说,反正这犯人和我非亲非故的,我管得着这闲事儿吗?“呃,也对,也对,人都水米不进了,那可不是活不了了嘛。那,他这,该怎么办呢?”
“驿丞你甭管了,我们呀,在您这儿再歇一日,明日就上路。”
“明天才上路啊?”驿丞明显有些不乐意。心说这人都这样儿了,万一今天晚上死在我这儿可怎么办?
差官头子看得出驿丞的心思,顿了一下,小声安抚道:“她这样儿的,死在半路上的,多的是。驿丞你呀,是见得还少,没什么可怕的。放心,再怎么着,都不会有你什么事儿。”
驿丞听了,也只好点头,比起这些专业押送犯人的人来说,他的确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
打发了驿丞,四个差官相视一瞥,心说可惜了这一桌子菜,早知道她已经病入膏肓,还费这劲干什么?
几个人又把欧阳悦拖回柴房,待到日落之时,天色暗淡,门外的寒风刮得门板“咣光”直响的时候,差官头子扔出一条粗绳,正丢在一个差官身上。“去吧,把她勒死得了。”
“我一个人啊?”差官一愣。
“她都是大半个死人了,你白天没看见啊?一个人去足够。”
差官心说也对,于是拿着绳子去了柴房。
等这差官走了,其余三个人就坐在房里,一边计划着怎么从董宪章那拿钱,之后上哪儿逍遥,一边儿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等待柴房里的消息。
时间随着风声而过,三个人坐在房里越发显得焦躁。
他们是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
“嗯?怎么还没办完事儿呢?”差官头子终于坐不住了,忽的站了起来。
另外两个也跟着来到门口,趴在门缝向外瞧,“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
差官头子眼珠转动,“走!去看看!”
三个人各自拿了配刀,踮着脚尖,借着月光,偷摸溜到柴房门外。
柴房门开出一条缝隙,借着缝隙往里瞧,里面却是漆黑一片,只在一道透进去的月光尽头,可以隐约看到一个身穿吏服的男人背影,那背影直挺挺的蹲在那里。
“他干嘛呢?怎么不动啊?”门外一个差官惊奇道。
“你进去看看!”差官头子道。
“我?”
“当然是你,不是你还是我啊?”
这差官没办法,推门入内,顺着那道月光,径直走了过去。“哎,你干嘛呢?磨磨蹭蹭的,赶紧的,办完事儿走人了。”
对方没有回应。
这差官的心脏已经快跳到嗓子眼儿里了。他觉得这里有种不寻常的压抑感。
究竟怎么回事儿?
差官伸出刀,带着刀鞘,探身往同伴的后背上捅了一下,“哎,你听见没有!你倒是说话”
话音还未落,后来的差官,眼见他的同伴在他轻轻一推的瞬间,僵直着身子,倾斜着倒了下去。
见到这一幕,后来的差官已然吓傻,大张着嘴巴好似见到了鬼,口中“啊,啊,啊”地,却喊不出一句话。
而门外趴着的两个人,也借着那道光,亲眼看到了同伴倒下去的情形。
“不好!出事了!”差官头子当即配刀出鞘,破门而入之时,月光随之洒进了柴房,照亮了此间的人和物。
只见倒在地上的差官,五官出血,面色发青,俨然一副中毒身亡的样子。而在他倒地之处的对面,正是靠墙而坐的欧阳悦,面色依然发白,手上的层层重锁,并未被打开。
差官头子愕然,用刀一指欧阳悦,“说!他是何人所杀?”
欧阳悦冷然一声,“哼,此处还有别的人吗?”
“是你?!”官差头子大惊,随后盯着欧阳悦从头看到脚,“你哪儿来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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