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一个让人烦躁的季节,让人坐立不安。可是有很多人喜欢夏天,对它的热并不在乎,那是因为秋天的果实,全靠这时候的积累。所以有很多人不顾盛夏的高温依然忙碌着,或许他们也并不是太情愿吧。可那有怎样,在大海里翻滚的水滴,只能随波逐流啊。
可是唐波喜欢夏天却并不是因为这些。此刻,他正坐在马路边,悠闲的打量着过往的行人。在这个季节,人们更多的愿意待在有空调的房间里,走在大街上感受不到空调的冷气,尽量穿的少一点或许是对抗炎热的唯一法宝。唐波正搜罗着人群里衣着单薄的美女,非常认真努力,虽然并没有谁逼他。突然“啪”的一下,有人猛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耳边便响起了胡诺挖苦的声音:“吆,看美女呢!”“别胡扯”唐波立刻否认,赶紧从刚才的思绪中挣扎出来,故作平静的说“今天没挨骂吧”。“少跟我转移话题”,胡诺好像感觉到了唐波的不安,有些生气的说。唐波把自行车推了过来,一拍车座,“美女是想坐在我车上笑呢,还是想坐在宝马里哭啊?”胡诺淡淡的道:“我想坐在宝马里笑。”“呃,这个可没办法”。“你赶紧赚钱买辆宝马不就完了,笨蛋”。
夕阳里,唐波载着胡诺汇入了车流人海里。
大学毕业后,唐波就来到了这座城市。终于不用再像父辈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了,带着美好的憧憬来到城市里,可是三年过去了,他却觉得这座城市离他越来越远,总有一面冷冰冰的墙横在面前。每当想到此,唐波就会很伤感。使劲甩两下头,仿佛会把烦恼甩掉,唐波经常用这种方法来排解,有时候竟然真的有效,胡诺笑他疯了,唐波承认自己有时候的确是像疯子一样。
胡诺是唐波的大学同学,他们是大二认识的,在一次宿舍的联谊会上。几年之后唐波仍然记得那天,夕阳西沉,天边金灿灿的晚霞,柔弱的柳条在晚风里舒展,衬托着胡诺娇柔的身影,仿佛置身画中。大学里,每个人都显得躁动不安,终于挣脱了枷锁的舒服,急于呼吸自由的空气,真正飞向了天空却又像习惯了笼子的小鸟,茫然得徘徊不知何往。一天回到宿舍后,发现睡在上铺的老三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唐波走进来,猛然“嗨”了一声,老三吓了一跳差点滚下床来,说道:“别瞎闹,想心事呢!”唐波一听来了兴致,凑过来问:“想什么呢?思春啊!”老三烦了说:“唉呀,你别管,小屁孩懂什么叫爱情”。唐波乐了:“你懂!就跟你谈过恋爱似的!不再理会他,脱了鞋子躺到床上看电视去了”。唐波睡在老三的下铺,过了一会儿,老三把头别下来问唐波:“你说喜欢一个女孩该怎么跟她表白呢?”唐波抬腿踹了一脚床板说:“你看上谁了?谁怎么倒霉啊!”老三:“跟你说正经的,帮我出出主意!”唐波:“我靠,电视上不是天天演吗?学学不就会了”。老三:“那不一样,电视演的都是假的,能跟现实一样吗?”唐波:“女生宿舍楼下不是经常有人捧着鲜花,又放烟花,又用蜡烛摆心形,去表白的吗?你跟他们学学”。老三还是没底气:“那能行吗?”唐波:“别人都成了,你要是不行那就是人家确实没看上你了!”老三:“万一不行多丢人啊!”唐波:“你那么要脸就别追人家呀,让别人去追啊!”老三:“那你怎么不到女生宿舍底下捧着鲜花摆个心形去追女生啊!”唐波虽然嘴上说说,其实自己也是没勇气去干的,但心里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想法故意说:“我那是没碰上自己喜欢的女孩,男人这点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恋爱,打一辈子光棍算了。你那死样的踏踏实实跟我一块打光棍就行了,整天还想东想西的。”老三荷尔蒙窜了上来,腾得从床上坐起来,说:“还多大点事啊!走!你敢不敢陪我去!”唐波一骨碌爬起来说:“你说的,别反悔啊!”老三拍着胸脯道:“我说的怎么了,男子汗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老三说得激昂,唐波心里都有些佩服了。两人穿好衣服,下了楼,到学校旁边的花店里买了一束红玫瑰,又买了几十支红蜡烛,兴冲冲的跑到女生宿舍楼下,用蜡烛摆好了一个心形,然后开始一个个点着了,幸好那天风不大,烛光摇曳,都还亮着。虽然时间不早了,路上还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来来往往,此时,三三两两聚过来指指点点,把老三和唐波围在中间。老三抱着鲜花脸涨得通红。唐波点完蜡烛要离开,老三一把拽住说:“先别走,你去把胡诺叫下来。唐波刚才一直没问那女孩的名字,现在听到心里一颤说:“你要追她!”老三胆怯的说:“怎么了,你也觉得不行啊?”唐波:“也不是,只是你自己去比较合适,或者直接站在楼下喊她名字,那样更有气氛!”老三:“别胡扯了,那怎么好意思,我不管是你忽悠来的,你得帮我帮到底!”唐波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了。走到宿舍门口,向楼管借了电话,拨通了胡诺宿舍的电话,其实唐波也很难为情,没好意思说别的,只说让她下来一躺。挂了电话,唐波若有所思的往回走,心里突然有种失落感,不知从何而来。老三扭捏得站在那里,唐波见地上摆成心形的蜡烛一阵风被吹灭了好多,便蹲下身去点蜡烛,还剩最后几只的时候,突然听到胡诺的声音:“唐波,你找我”。唐波抬起头站起来,胡诺脸上泛着红晕,站在那里盯着自己。唐波这时才发现鲜花放在地上,老三早不见人影了,周围站满了人都盯着自己,心里一阵慌乱,不知如何是好,心里暗骂老三这个王八蛋,嘴上结结巴巴语无伦次:“我花其实”一时竟僵在那里,一动不动。胡诺走过来,眼神热烈的瞅着唐波。唐波更加手足无措。胡诺站在那里,时而低头显出少女得娇羞,见唐波没动静,用手指了指地上的鲜花,又指了指自己。唐波像个听话的孩子弯腰拿起鲜花捧到胡诺面前。胡诺脸上绯红,羞答答接过鲜花搂在怀里,春情荡漾。旁边的十几个人一齐起哄,在宁静的校园里嘈杂的喊声传出很远。有人喊到“亲一个”,接着又有好几个人喊起来。胡诺脸上流淌着明媚的笑容,脉脉含情的望着唐波。唐波脑子里一片空白,看着眼前花儿一般的女孩,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像个想干坏事又没有胆量的贼,这时胡诺上前勾住了唐波的脖子,两个人吻在了一起。他明白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也算是意外的惊喜吧。但是从那以后,老三整整一个学期都没搭理唐波,倒不一定是觉得唐波抢了自己的女朋友,因为他也知道那天即使自己不走也不见得就能追到胡诺,可是不管怎么样心里还是难受啊!有些事不是讲讲道理心里就会好受的。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唐波和胡诺两个人,他们就像粘在一起成了一个人一样。毕业后,唐波跟着胡诺来到了这座城市里,因为胡诺的家就在这里,而且她父母希望她能留在身边。
这时候唐波骑自行车带着胡诺没有回到住处,来到了市中心的中心广场,走到广场北侧,拐弯进了北边的大排档。这里紧靠着中心广场,自然也是人来人往,只是相比于附近的繁华,这里却显得有些寒酸。放好自行车,唐波一手提着一只女士包一手牵着胡诺,走进了一座临时大棚里,里面周边一圈都是小吃的门店,中间都是座位,地面都发黑了,油污掩盖了原来的颜色。人声嘈杂,站在对面不提高嗓门都听不清楚说什么。挑了一个座位,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唐波探身把头凑近了胡诺,说道:“想吃点什么?”。胡诺一手托了腮,一手轻敲着桌子,眼睛打量着四周,像在找寻着什么,扫视四周的眼神,最终又回到了唐波脸上,说道:“随便!”。此时唐波还躬着身子把头凑在胡诺身前,嗔怪的用手轻捏了一下胡诺的鼻子,胡诺扑哧笑了出来。唐波要了两份米线,一份辣的一份不辣的,又要了一张掉渣饼,二十串羊肉串。胡诺埋怨道:“那吃得了怎么多!还要羊肉串,也太奢侈了!”唐波满不在乎的说:“都买了,快吃吧”。胡诺底下头,吃了起来,虽然嘴上埋怨,可心里却是满满的,在这人来人往的大棚底下,嘈杂声似乎越来越远,脑里眼里似乎都被唐波占满了。有时候幸福其实挺简单,可能只是一根冒着冷气的冰淇淋,一个热气腾腾的摊煎饼,甚至一句随便的问候,就看你能不能抓得住了。四年了,他们从青涩的大学走来,在这座城市里徘徊,有过争吵有过埋怨,可还是很幸福,因为他们年轻,眼前还满是希望。胡诺最喜欢的事,莫过于在河边,与唐波坐在排椅上,头依着他的肩膀,远望着天空中的明月,憧憬着未来的美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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