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宝甲？
天衣无缝？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撩动了全场绝大部分武林人士的心弦。
惟独霜夜云不知其中因果，仅是微微蹙眉。
幸好，就在悟守大师不明就里之际，又有其他考生通过石屋考验步入武擂，走在当中那位，正是先前与霜夜云略有交集的古怪书生。
“咦！小师傅来得好快。”
傻大黑粗的粗壮汉子扶了扶脑门上的方巾，调整了一下已经无力挽救的诡异画风，快步走到身旁
“想不到想不到，小师傅明明是初次应试，竟然比吾辈来得更早，在下‘湖东狂生’吴慈仁，先前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施主客气了，贫僧山野闲僧，当不得如此。”
“不然不然，岂不闻过谦则骄，当仁不让之理？敢问小师傅法号。”
“贫僧悟守。”
“悟中禅定，凭虚静守，妙哉！”
再度会面，两人倒算相熟，霜夜云佛眼低垂，似为觑出此人深浅，闲聊两句后话题却终归因为那“天衣无缝”的骚乱引到了战神宝甲之上。
“奥，佛兄难道不知当年南疆战神之事？”
“贫僧久居云渡山无佛寺，修行日久，确也不曾听闻。”
“难怪说起战神宝甲自然不得不提锻造此宝的传奇人物了”
吴慈仁稍一停顿复又开口
“据传距今千年以前，苗疆荒地曾有一位不出世的武道天才降生，不仅一身武艺通天彻地，更晓铸造演算之术，此人耗尽十年心血以大智大勇将原本矗立天葬山的封天奇石取走三块，锻出三件旷世之宝！”
“一为头盔，名曰‘洞烛先机’，可见光阴短长，宿世来生。”
“二为神剑，名曰‘无坚不摧’，可破术法机关，坚城高垒。”
“至于这最后一件，乃是一件战甲！”
“难道那战甲就是‘天衣无缝’？”
“不错！当年那位奇人正是凭此三宝加身才成就战神之名，其后更是转击神州三万里，伏三皇，灭五霸，和三教，为天下一扫积弊，为武林开万世太平！”
吴慈仁越说越是壮怀激烈，几乎难以自矜。
“愚弟只恨生不逢时，若逢战神当世那这江湖该是如何快意啊！”
“阿弥陀佛。”
霜夜云低宣佛号，脑中所思却并非如此。
诚然，根据吴慈仁的说法，战神所建之功业的确流传万古，受万民敬仰，千载以来更在各种史料典籍之中留下浓重一笔。
但不要忘了，今人所见的“史”，并不一定就是当年留存天地的实情，至多也只是经过诸多美化，修饰的“史书”罢了。
如今天下还算安泰，坐议者当然可以追思先人豪情，但千年前那场浩然大劫的亲历者却未必都把战神当成英雄。
说到底，“英雄”这个词最初就是人类社会性本质演化出的产物。不论“过程论”还是“结果论”，任何用来概括“英雄”高尚品格的形容词都建立在集群化的生存体系之上。
举个栗子！
如果人人独居，宛如野兽，那英雄所谓的“无私忘我”根本找不到奉献的目标。
——就像你每个月坚持捐款给希望小学那才叫无私，一旦没了希望小学这个部门，你每个月把自己的工资上交一家之主那只能叫惧内
如果人人独立，仿佛松柏，那英雄所谓的“英勇强悍”根本只是仗势欺人。
——就算你费劲全身力气，不怕困难，不怕牺牲，最终长得比其他树木更高更壮，归根结底也只不过是为了自身存续打拼而已，其他被你挡住阳光雨露的小树不会夸你材大器粗，反而会偷偷在心里骂你两句“傻x！长那么高干嘛？天塌下来活该让你先顶！”
而如果这个推论正确，那么所有的英雄人物无疑都应该在前面加上“某人”c“某地”c“某时”之类的修饰语，否则就难以成立。
那么最操蛋的地方来了，同志们。
你要是指望那群史学家“实事求是”“严谨求实”执笔千秋那还不如直接砍了他们，因为要是真的如实记录，就算你不砍了他们那各种处于封建统治地位的有关部门也会砍了他们，最终留下一副经过各种修饰删减的历史长卷。
因此，除非亲身经历，亲自感受，霜夜云对所谓的“英雄故事”其实不感什么兴趣，也不会贸然发表任何评价。
不过上述这些个人感悟并不是重点，之所以全部列举出来最重要的作用除了凑字数之外，也是为了留下足够的时间让霜夜云思考接下来的应对。
“照吴施主之言，密宗弟子身上那件‘天衣无缝’毫无疑问该是仿品，纵然战神甲威名赫赫，但仅为了一件残破的赝品何至于此？”
“佛兄有所不知，如果这件仿造的天衣无缝是穿在别人身上那也罢了，但江湖上早有西域密宗大喇嘛获得了战神遗物的传闻，如今他门下弟子身负赝作，难免引人遐思。”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吴慈仁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
“如今在场的考生中不乏名门大派之后，朝廷公门之人，谁不想集齐三件战神遗宝，重现上古传奇？所以一旦有了消息，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原来如此。”霜夜云微微稽首，总算了解了大概情况，思忖之后有开口向吴慈仁发问。
“敢问施主，除去‘天衣无缝’之外，另外两件秘宝如今在谁之手？”
“怎么，佛兄也对战神遗宝有意？”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对所谓遗宝并无所求，只不过先前吴施主未至之时贫僧曾与那位密宗弟子有过一番牵扯，故有此问。”
“奥？”
吴慈仁眉尖一挑，目光在金身遭破c身受重伤的金秃驴和悟守大师之间来回逡巡。
“没想到密宗高徒竟是伤在佛兄手下？”
“切磋中出的差错。”
霜夜云双掌合十，一语带过细节。
吴慈仁虽然看上去五大三粗，又黑又傻，但内里性子其实聪明的很，眼见悟守大师不愿多说，便也揭过此段不提。
“‘无坚不摧’传说当年已为战神殉葬，‘天衣无缝’下落不明，传说是大喇嘛昔年在塞外偶然寻得，三件战神遗宝之中惟独‘洞烛先机’的下落武林早有定论。”
“还请吴施主明示。”
吴慈仁微微一笑，淡淡开口
“若问神冠何处寻，只在少室佛掌间。”
“少林寺？”
“正是武林北斗，嵩山少林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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