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得连婚礼都参加不了?而且以她的立场来看,她怎么都是着急结婚的那个人吧?现在竟然让父母站出来和成一起宣布推迟婚期,姐你不觉得奇怪吗?”

    莫长歌有些僵硬,看着花园正中央那个被填得差不多的树坑,一时间竟然有些五味杂陈。

    那棵被台风连根拔起的梨树,已经被她挖出来丢了,如今只剩下这么个坑,彰显着它曾经的存在。

    “没什么奇怪的。”她走上前去,声音轻得散在了风里面。然后抡起锄头,继续开始填坑。

    一铲一铲的泥土朝坑中抛洒过去,这一刻,她填的不单单是个泥土坑,而是心里的沟壑纵横那些青春凿下的深刻痕迹。

    不用想,安千黛怎么可能答应,应该是成。

    她想起那次病房里成说的话,如果安千黛真用自己“弑父”的视频威胁了成的话,那么他俩这个婚,只怕不仅仅是延期的问题,恐怕压根儿就结不成。

    之所以现在外界听到的是延期的消息,估计还真与安千黛身体有关系,与她肚子里的孩子有关系,安氏夫fù的出面,保的只怕是自己小金孙的顺利出世和安千黛的情绪稳定吧!

    不得不说,莫长歌的确长了颗玲珑心,很多事情,她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

    望着莫长歌抡着锄头一上一下极有节奏地填坑,莫洛轻叹了口气,先进了家门。

    大约过了小半个小时,莫长歌弄完进了家门,对着坐在沙发上阅览方案的莫洛提议道:“下个星期三我们去趟陵园吧。”

    莫洛回过头来,抿了抿唇,应了声好。8月13日和8月17日,分别是颜云笙和莫辞渊的忌日。

    七年前的那个夏天,这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她们姐妹,至此,莫长歌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而莫洛,则是再次变成孤儿。

    转眼,竟然就整整七年了。

    一顿饭,两姐妹都吃得有些压抑。

    这一刻,莫长歌突然无比想念秦风,但他最近接的那部军旅戏,导演要求十分严格,目前正趁着夏季在荒漠里取景,那里是出了名的荒无人烟,以至于秦风的电话长期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她都快有两星期没联系上他了。

    演员这碗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一想到秦风在那种几乎要赶上无人区的荒僻之地施展拳脚、拍摄戏份,她就难免忧心。以前不觉得,现在真把人放进了心里,才会懂这种心疼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是有多么的糟糕透顶。

    再想到他曾经走上影帝的拼搏奋斗史,更是不知道遭遇了多少困苦险境,更是心疼。

    果然,不能再想了。

    饭后,莫长歌强迫自己转移思想,不去想那些沉重的、担忧的事情。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就算是爸妈在天之灵,也更乐意看到她开心快活地过日子。

    去了书房,她打开画册,继续开始构想她的“古装大院”。

    秦风不是想在彤云湖旁边建一座属于他俩的小院吗?地她已经买下来了,彤山影视城的方案也顺利过会,由粤海投资的古风酒店也提上议程。

    她将古风酒店的选址最后定在了彤云湖旁边,而她未来的小窝,那座构想中充满灵气的古风建筑小院,将会与整个古风山庄融为一体,却独立在湖心小岛上,自成天地。

    这,是她给秦风的惊喜,也是给自己的礼物。

    笔端流连,她将自己从小梦寐以求、天马行空的想法融入其中,谈不上设计理念,不过是一腔执念而已,然而这执念,却令她整个人如同陷入了一场疯狂燃烧自己的行动中,只要一去想,就忍不住狂热躁动,跃跃yù试。

    令她觉得无比幸福的是,秦风竟然记得她的想法,并且无比支持她。

    就好像一个踽踽独行的人突然发现有人一直默默地跟在身后,循着她的足迹,无声地陪伴和支持。

    那种暖心的感觉,令人感动又震撼,所以她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未来,她的规划里有自己,也有他。

    她将创造出一个属于他们二人的独家记忆。

    就好像他问自己:还想写小说吗?

    过去那么久了,也只有这个男人,才会问她这么一句。

    思绪随笔翩跹,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越是分开,越是冷静,越是发现更多她曾经因为思维迟钝不愿去发现的被掩埋的情感和事实……

    第145章 布局

    8月13日,星期三。

    这一早,莫长歌就和莫洛来到了凤凰山公墓。

    莫长歌在公墓门口买了束黄色的小雏菊,和莫洛一道朝阶梯上走去。

    盛夏的阳光很强,哪怕才是早上,却已有不遗余力的架势,热情地洒向大地,落到长青柏树上,为成叠的深墨绿色树叶涂抹上碎金色,将树冠的轮廓模糊成毛边,竟令一向yīn冷的墓地有了几分暖意。

    在啾啾的鸟鸣声中,莫长歌踩着那地上被阳光斜shè投下拉长的树影,朝莫辞渊夫fù的墓碑方向走去。

    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比她们两个还要来得早。

    莫长歌站在步道尽头,望着远处站在父母墓碑前那道颀长清隽的身影,有些愣神。

    “是成。”莫洛同样也看到了早到的成,说道:“这些年每年他都会来祭奠爸爸和阿姨,我们有时候也会撞见。”

    “哦。”莫长歌淡淡地应了声,然后走上前去。

    她神色淡然,看不出在想什么,可莫洛却眼尖地发现了她的手暗暗握紧了雏菊花束。甚至有娇嫩的叶片被她捏出墨绿色折痕,仿佛下一瞬就能捣出汁来。

    感觉到有脚步声走进,成也转过头来。

    逆光中,他从不曾忘记、从不曾放下的那个人从暗色的树荫中走出,手里捧着束小雏菊,神色淡然,明灭之间,已经来到光下,到了他面前。

    她就站在那离他一米远的距离,光影jiāo错在她脸上,笼在精致的眉眼间,令她整个人如真似幻,不似zhēn rén,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一般。

    那一声呼唤卡在喉咙,他生怕出声惊走了她。

    而她却早已转过身,将菊花放到了墓碑前,然后顺势跪了下去,规规矩矩地朝着父母的墓碑磕头。

    咚。

    很微弱的一声,他却一惊。

    她沉默的背脊就在眼前,弯下去的那一瞬,仿佛带着赎罪和忏悔的意味,他不明白这种奇怪的感觉是从哪里来的,却就莫名其妙的直觉自己感觉得没错。

    然后,他就看到莫长歌连着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了起来。

    “爸,妈,我和小洛,还有成,我们三个来看你们了。”她眼里浮现出些许怀念和柔软,伸手触上了墓碑上的照片。

    她说得那样自然,仿佛还是彼时家中三个少年少女的时光。

    风仿佛都停了,时光在这一刻留驻,成这一瞬都有些恍惚。

    那个曾经给了他温暖的莫宅,什么时候成了他拼命逃离、无法碰触的存在?而那生命中的光和暖,什么时候沦为记忆角落的剪影,随着时光飞逝一点点蒙尘,黯然失色、褪去温度?

    就在他怔忪的一刹,记忆中将头发随意扎住甩在颈边、唇角总是弯着、黑眸流光的女孩突然偏头过来,冲他微微一笑。

    那一笑,与记忆重叠,一如年少时澄澈干净。

    “成,我们谈一谈吧。”他听见她说。

    望见那毫无芥蒂的清浅笑容,还有那眸光里的坦然无畏,他明白,年少时光终成过往,再也无法回去。

    内心那根紧绷起弦终是慢慢地松了下来,带着伤痛过后的麻木,松成了一根无法再紧绷成曲的沧桑麻木的绳索,最终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自己包裹其中,深藏爱与恨、喜或怒,再无半分悲欢哀乐。

    于是,那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好。”

    两人肩并着肩,朝来路慢慢走了过去。

    明明距离很近,却再也迈不过那肩头一拳的距离。

    “听说你将婚期延迟了。”如好友一般,莫长歌并无半分尴尬的问。

    成偏头看向她,她语气淡然,带着对好友、甚至是对兄长的关心,却再也没有半分当年小女孩撒娇或者赌气、吃醋时的气怒。

    真的变了,真的不同了。

    意识到这一点,他再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回不去。

    “嗯。”他唇角有些僵硬地扯开,他知道,她或许根本不需要自己回答。

    有什么东西随着太阳升起,随着树影的缩短,一点点开始消失。

    秦风就好似那轮照耀天地间的太阳,而他就好像潜伏在她心中的暗色的投影,随着日光渐盛,他这些暗色,终将完全消失殆尽。

    长久以来,他似乎只能给她带来那如暗影一般纠缠不休却疼痛的回忆与感受,她和自己在一起就不曾快乐。而那日光,却能驱逐黑暗,带来温暖。

    这一刻,凝视地上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树影,他仿佛突然就明朗了。

    “对不起长歌,这些年我没能给你带来什么快乐的事,这些年我……”

    他还未出口的话被她打断:“成,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

    她转身,站在两棵树之间,迎着太阳看向远方,随后回过头来。风吹起她的发,然后将她的声音送来。

    “成,你知道吗,我曾经无比地痛恨自己,甚至因为自己的病情,变得怯懦胆小、暴躁易怒,那个时候,我一边担心着你的靠近,一边却无比期待着你来发现我的异常,可是……”

    她唇角弯了弯,不像曾经带着讽刺,而是无比坦然地陈述着那些无论是在冲动或者愤恨之下都无法坦诚的话。

    “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的蜗牛壳,看起来我是那个恣意妄为的莫长歌,你是高冷安静的学霸成,可实际却相反,你才是那追逐天空的雄鹰,而我只是想要啄干净地上面包屑的懒鸽子。无论是否存在安千黛,我们迟早分道扬镳,只是我用了很久,才悟明白了这个道理。”

    “长歌?你”

    “没错,”她笑了,“我接受粤海,其实不过是想要是向你靠近,去向你证明,可是我却发现自己好累,根本就不合适。或许很多人都觉得我做得还不错,可我自己清楚,我并不喜欢那种感觉。病情一稳定,我就开始追逐你,可这让我活得越来越不像自己,而现在,我决定做回自己。”

    成不由得想起自己曾经对她说的那番话,原来,她竟然还真的因为那些话而为之改变,努力尝试着靠近自己?

    可为何此刻听到这话的自己却一点儿都无法高兴,是因为她话里的转折和后续吗?

    “所以,你决定将莫氏置业全权托付给莫洛,就连粤海的其他产业你也在找职业经理人打理,你又要走了吗?”他问。

    “走?天下之大,最难走出的却是自己的心。不,我不走了。我只是开始治病了,现在的我已经积蓄了一定的勇气去面对,所以这一刻,我要对过去怯懦的自己说再见,也要对你说再见了。谢谢你,给了我一段无比美好的回忆。”

    “我只属于过去吗!”他有些着急,不由得拽住她的手。不知为何,这一刻竟然有些心慌。

    莫长歌没有急着挣开,只是淡然地摇了摇头:“作为当事人,我也不知道人格融合会是怎样的结果,成,遗忘,或许也是其中一种。”

    他被她坦然的态度刺痛,她真的已经强大到足够割舍一切去面对那神秘未知的分裂人格的问题了吗?

    “那秦风呢?你如果把秦风也忘了怎么办?”

    这一刻,他忍不住开口问。

    莫长歌笑了,转头重新看向远处鎏金的太阳,“我也不知道呢?”随着她的声音,一缕头发飞扬滑过她眉眼,仿佛拂去了那迷茫,然后有轻声的低喃传来:“万一真忘了,那我就重新爱上他……”

    他听不真切,望着她的背影,感觉她仿佛即将乘风归去。

    他真的,再也抓不住她……

    成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墓地的,手机响起,才将他的思绪拽了回来。

    “我觉得你不用再推测了,她想要忘掉的是我。”他说道,拿烟的手远了些。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片刻后传来两个字:“谢谢。”

    “陆明绅,我不是帮你,时到今日,我只想在她的病情上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情,顺便让自己认清一些事情。”

    他清寂的声线浅浅淡淡的,从手指尖烟头处袅娜升腾而起的烟雾为他的眸子蒙上雾色,让人看不清他眸中汹涌翻滚的情绪。

    就像不喜欢吃辣火锅一样,他戒不了烟。从决定追逐那些重塑自尊的财富、地位的时候,烟就开始陪着他,而如今,又回到了他指尖。

    命运,就像是缠绕在手中的烟雾,丝丝缕缕,早已注定。

    不喜的,终究不喜;无法戒除的,只能靠它麻痹。

    事到如今,他竟然除了用命运弄人、缘分未到来麻痹自己之外,什么都做不到。

    手指一折,他掐掉烟蒂,指尖一弹将烟头弹了出去,随即烟头被飞转的车轮碾得粉碎。

    “你抽烟了?”安千黛有些暴躁地责问:“我还怀着孕,成,你不动声色地取消婚礼就算了,就连我肚子里孩子你也不放在眼里了吗!你就这样讨厌我们母子,巴不得我们真像你的借口那样出点儿什么事儿你才高兴是吗?如果这肚子里的是你亲生孩子呢!你还舍得这样对他吗!”

    可能是怀孕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安千黛在随时可能被成拆穿她是“弑父”事件的始作俑者和婚礼被推迟两件事的夹击下,情绪变得更加暴躁和不稳定。

    此时此刻,望着差不多快一个月没见到的成,安千黛不敢主动问延迟婚礼的原因,转而揪住他身上有烟味一事朝他发难,无非就是不知道怎么发泄自己的情绪却又没胆面对一切的矛盾表现。

    本来明天就是婚礼,成被韩骏一劝,想着怎么好歹也来看一眼她,结果劈头盖脸就被这么一顿呵斥,顿时没了兴致,二话不说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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