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微微散发出清辉,夜在月光之下显出朦胧之意,微微几颗星光闪烁在夜幕中。
一名少年静静地站在一处巨岩之上,岩石之大,有半块突至悬崖之外,整块巨石犹如天外来之,直直地横立在此。
一个少年,一块摇摇欲坠的巨石,乍看之下叫人胆战心惊。
少年着上身,刀刮似的夜风吹着在少年身上,他却连眉头也没动过一下,面色平静。
漆黑如一方幽深潭水的双瞳轻轻瞥了一眼下方的万丈沟壑,深不见底,古井无波,这少年正是凌云。
“虽说微笑能让人放松警惕,容易给人好感”
“可终归有些不喜欢,脸都僵硬了。”
凌云喃喃开口话却只说了一半,伸出手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庞,风一阵吹来,吹动了他的发梢,由于没有捆绑发绳,长发在夜风中肆意飞舞。
“那枚朱草就当是给你的补偿好了,不小心利用了你一下。”
凌云沉默了一会儿后,又缓缓开口,只见他伸出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一时间心神沉入心神。
只见一片海在凌云的心神里平静,这片海蔚蓝无边,似有阵阵微风吹来,带点涟漪。
然而这片海上的那一粒星光却有了一些变化,本该是散发微微金光的星点,此时却化为红杏之色,并且本该米粒大小的星光此时也变成了菩提一般。
红杏菩提在海面上上下浮动,伴着微风,时不时发出丝丝赤色的气缕,几丝气缕勾画之下竟形成了一个简易的图案。
那图案是一个女子形态,女子不过十一二三,盘膝而坐,双眼紧闭,瓜子脸,露出光洁的额头,正是之前与凌云等人相遇过的洛雪。
凌云将心神集中到洛雪的身上,似乎有些明悟,思绪快速翻滚起来。
“没想到这粒星光会有此般功效。”
“巫种。”
“巫之奴种。”
“巫主与巫奴之间有着不可斩断的联系。”
“在距离不是太远的情况之下,巫主甚至可以直接传音入奴耳。”
“巫奴的性命由巫主掌控。”
凌云此时就感觉到,只需自己一个念头,这枚红杏菩提会瞬间自毁,而作为他的巫奴的洛雪则会瞬间香消玉殒。
这是不可控的联系,就算有人能将这枚红杏菩提从凌云的心神里面拿走,不管相隔多远,终究只需要一个念头,这就是巫。
“巫奴性命受制于巫主,巫主身亡巫奴也必将死亡。”
看着那个双眼紧闭,盘膝而坐的少女,看着她的长发因风晃动的样子,凌云暗暗想到。
“被种下巫种之人甚至可能连他(她)(它)自己本人都很难意识到,只知道潜意识地遵守巫主的命令。”
“哪怕是死亡。”
想到这儿,“唰”地一声洛雪的身影立刻消散,丝丝赤色的气缕重新回到那枚红杏菩提之内,菩提外表光滑,散发微微光芒,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
凌云心神一动,意识从心海中出来,矗立在山崖之石上,有意无意地看向一个方向,夜幕漆黑,一眼望去什么也看不见。
凌云却知道,那个方向有个名叫洛雪的少女,是他的奴仆。
“看来我对巫了解还是太少了,一粒星光就可以奴役一人。”
“或许,巫并是那么简单,尽管树灵说过这粒星光与巫无关但我还是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必定的联系。”
凌云眨了眨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后,拿出一根长棍,开始一下下敲打他的身体。
直到现在才看清少年的身体,看起来并不强壮,但也不是以前那般孱弱,各块肌肉分明,看起来整齐有序,极有美感。
但这样的身体上,有着许许多多的淤痕,痕迹不深但却数量很多,上上下下几乎覆盖了凌云的全身,很难找出一块完整的肌肤。
几乎每一寸肌肤都有一道淤痕,几乎每一道淤痕上都代表着数次的棍棒敲打。
声音沉闷,发出“砰砰”的声响,凌云面色微沉,每一次敲击,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不一会儿,汗水已布满了全身。
豆大的汗珠滚落,打湿了凌云的发梢,浸湿了的眉梢,嘴唇开始干裂失水,肌肤由于汗水的流出开始变得光滑。
在这也光滑的皮肤下,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淤痕不断出现,泛红泛紫,乍看之下,显得触目惊心。
良久之后,声音不再响起,凌云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微微喘着粗气,气息微喘,但在被少年刻意控制之下,不一会儿显得悠长。
凌云直了直因为疼痛和疲惫的身子,迎着皎洁的月光,迎着寒冷的夜风,似自言自语地说道:
“出来吧,看了这么久。”
静谧的夜没有丝毫动静,微微听得见几声虫鸣。
凌云笑了笑,从地上拾起一块小石子,放在手中看了看,随后“嗖”的一声,小石子猛地化作一道黑影重重地砸向一颗树干上。
石子沉沉地一砸,震得树干沙沙作响。
树干后面的人显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是被发现了,不由得投降认输。
“好吧,你厉害,竟然真的能够发现我。”
人未到声先至,夜云微微散开,在月光的照耀下,凌云看清了来人,一名青年,脸上有道极为长横的伤疤,正是山河。
“队首大人,迎着这样的寒风小心染病。”
山河上前,没有去追问白天的一些疑惑,也没有贸然去探问凌云的一些秘密。
凌云笑了笑,不知是因为山河关切的询问,还是因为山河没有来探究自己,开口道:
“山河大哥在私底下叫我云就可以了,况且你忘了,我是部落的医师,我最清楚我的身体。”
“好吧。”
山河耸耸肩,看着凌云轻轻地从巨石上跳下来,又悄悄看了一眼崖外深不见底的黑暗,微微有些心惊。
云当为我山部落之最。
“山河哥来寻我是为何事?”
凌云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看着青年的眼睛,开口问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接下来的几天,坊队的一些安排。”
山河扭了扭脖子,似乎真的放下了作态,说道。
凌云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抬了抬手,接着道:
“这件事先不急,我们之后再谈,现在我刚好有问题要问问山河哥。”
“云有什么事可以直说,我若知道的话必定告诉你”
山河笑了笑,脸上的伤疤在笑容的扭曲之下,显得有些可怖。
凌云捏了捏手指,问道:
“山河哥现在到什么境界了?”
青年裂开了嘴,微微笑道:“半步淬髓,怎么?”
凌云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后,又问道:
“一年前羽离开部落的时候,又是什么境界?”
“淬骨中期。”青年知无不言。
凌云微微低头,走了两步,随后抬头直视山河的眼睛,问道:
“巫公有叫过你去大部落吗?”
山河收起了笑容,神色平静,点点头,说道:
“一年前巫公也问过我要不要去大部落修炼。”
“我知道,在大部落的修炼,无论是修炼环境还是修炼物资都跟山部落有着天差之别。”
“那里有大部落的各个天骄,也有令人馋眼的修炼物资,我若去了那里,境界绝对是突飞猛进。”
“巫公说,甚至有生之年,我有看见炼心的希望。”
山河耸了耸肩,语气轻松,看着静静地看着他的凌云,继续道:
“可是山部落有我的阿爸,阿爸年老,早年又因为兽潮受了伤,我不放心将他独自留在部落里。”
“尽管部落的每一个人都是我的族人,我的亲人。”
“但是,那是我阿爸,除了我,任何人我都很难放心。”
山河摸了摸脸上那道可怖的伤疤,手指轻轻地从伤疤的一头滑到另一头,脸上露出了追忆的微笑,说道:“那是我的阿爸,生我养我的阿爸。”
二十多年前,有一对父子,那时由于部落遭受了兽潮,父子二人失去了家,可是父亲没有沉浸在丧妻之痛中,带着自己的襁褓中的孩子,四处流浪。
那时年轻的父亲刚刚担负起作为父亲的责任,在流浪之中他为了襁褓中的孩子,做出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情。
他被部落的战士驱逐过,也遭受过猛兽的追杀,就这样四处流浪之下,直到有一天这个年轻的父亲感觉自己真的撑不住的时候,被一位老人收留,被山部落收留。
这位年轻的父亲早年丧妻,孩子几乎是他的一切,他亲自教导自己的孩子修炼,外出狩猎。
看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并变得越来越优秀,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丧妻泉下有知也会感到高兴。
有一天孩子在外出狩猎时,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遭遇了一只真正的凶兽,凶兽之威,当场震得孩子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只是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凶兽的锋爪和利齿离自己越来越近。
一道身影却猛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是名为父亲的身影,一时间鲜血飞溅。
此后,孩子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可怖的疤,父亲残了半边身子。
山河回过神来,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低下头向凌云道歉:
“抱歉,阿云,我忘了你没有”
凌云抬手打断了山河的话语,摇了摇头,说道:
“我确实没有阿爸阿妈”
“但是,你的父亲之于你,就好比巫公之于我,山河哥,你的心情我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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