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汉时关 ,滚滚黄河蓝蓝的天
壮士铁马将军剑,旌旗半卷出长安”
出征的大军由群臣代天子送出神武门,真是旌旗蔽日,豪气干云,原来崇拜汉朝的大将军李广和霍去病,觉得男人就应当如此,在心里也没少叹息过生不逢时,不然也去参军效力沙场,哪怕作那名将帐下小校,鞍前马后也是心甘情愿。
没想到今生竟然有机会体验到这种感觉,回响起原来听过的那首歌,正是此刻心情写照,不由得轻轻哼唱出来两句。
他与李之仪本来只是矮了一个马头,差不多算是并缰而行,所以声音虽然不大,却让他听了个满耳。
“真是有气势的曲子啊,早就听闻小亦文章诗词天下无双,没想到竟然也精通音律。”
“啊其实这曲子并不是我做的”冒领别人之功心里实在是惭愧啊,夏江城有些不好意思,但总不能跟他明说这首歌的来历吧,只好含含糊糊的答了一句。
“哦。”李之仪以为是他故作谦虚,也不再追问:“小亦,把这首歌唱完吧,我很想听。”
“好”
“女儿柔肠男儿胆 ,涛涛热血汉衣冠
大漠无垠江湖远 ,暴雨惊雷夜如磐
美人泪杯中酒 ,天下人丈夫肩
风潇潇路漫漫 ,情切切意绵绵
生死盟山河恋 ,君与臣恩与怨
何必回头伤往事,且把风流酬少年
万里江山千均担,守业更比创业难
美人泪杯中酒天下人丈夫肩
风潇潇路漫漫情切切意绵绵
万里江山千均担。守业更比创业难。”
“好,好个守业更比创业难,再唱一遍,唱大声点,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到。”一曲听完,李之仪不由得拍手较好,由衷的赞叹不已。
夏江城本来就满腔豪情,此刻更是抛却了所有的顾忌,大声把歌又完完整整的唱了一遍,他的声音原本就清澈,再加上刚刚变声,沙哑里还带了一丝少年的甜美,周围的亲卫和送行群臣不由得被歌声吸引,一时间嘈杂的人群由人声鼎沸,变得鸦雀无声,只余下那荡气回肠的歌声回响在耳畔。
很多年之后人们仍然记得,那个在神武门慷慨激昂,击节而歌的少年将军,他带着一个棕色的面具骑在乌黑的骏马之上,仿佛是自九天坠落的神祗,有人说他貌美如花,惊才绝艳,有人说他是神子容貌不可为世人所见,无数的留言在口耳相传之中演变成一代传奇,在戏曲评弹之中,在老人对孙儿讲的故事之中,在踌躇满志的青年人之中,流传下去
夏江城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体会到旷野风声,金戈铁马的豪情,不是通过书本资料,不是通过电影电视,不是通过戏曲评书的演义,而是身临其境切身体会,那种感觉,用任何词汇来形容都是苍白的,一抖缰绳,□□的骏马飞奔出去,感受到粗犷的风打在脸上,激起灵魂深处最为原始的悸动,不由得一声长啸。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怪不得古人要投笔从戎,原来军旅生活真的的够起到重铸灵魂的作用。
夏江城心中被万丈豪情涨的满满的,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的想打一场仗,可是任是谁也没有料到,他们很快就面临的第一场战争,这场战争比他们日后所经历的都要来的惨烈来的惊心动魄,因为他们面对的不是敌人,而是旷野荒原的霸主——狼。
李之仪虽然是胸中文韬武略,可惜第一次来到这种西北蛮荒之地,他忘记了有的时候危险并不只来自于敌人——比如眼下。
当战马开始躁动不安时他们就应该察觉的,可惜人的感觉有时候比动物要来的迟钝的多,所以当隐身在枯草之中的一头狼当先跃起向他们发动进攻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慑住了,原来他们已经被这么一大群狼包围了。初春的荒原是一年四季之中最为荒凉的时候,食物匮乏,经过整个冬天狼群已经被饿疯了,如若不然狼是不会主动袭击人群的,来不及上马,只得抽刀防御,他们一行十人,武功最高的当属李之仪的影卫和贺兰辞,再次是夏江城,剩下几个护卫也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倒是李之仪跟这几个人一比,功夫自然就落了下风,不过此时不是比试功夫的时候。
一刀劈了出去,又一头狼惨号着倒在地上,肚皮撕裂开来,猩红的血和内脏就这么流淌到荒地上,可还没等到喘一口气,立刻又有一头扑上来,李之仪很后悔,他不该一时兴起脱离大军出来勘察地形,不该贪看景色一直拖到黄昏还不回去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看看身边紧握着武器靠在一起的几个人,虽然都精神抖擞全神贯注,但是脸上都露出不可掩饰的疲倦。
“这么下去不行。”贺兰辞略有些气喘,看看身边的人也都比他好不了哪去。夜幕马上就要降临了,对于狼这种夜行性动物而言,夜晚无疑是最有利的时候,虽然他们有火把可以暂时抵御一阵,但等到晚上这十个人无疑要变成群狼的口中餐。
夏江城脑筋飞速的旋转,考虑在他掌握的知识里有没有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最后悲哀的发现根本没有,在野生动物基本绝迹的现代社会,想见到头狼实在是比登天还难,更不用说是这么庞大的狼群
了,再者先进的武器也令人类游走在野生动物的疆域而有恃无恐,毕竟原始的尖牙利爪绝对不是枪支弹药的对手,可是现在他们身处于冷兵器时代,根本没有那些先进的武器做后盾
如此拖延下去根本没有意义,被撕成碎片只是早晚的问题,不再只是盲目的砍杀,他开始寻找一个能自保的地点。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座小丘,也许有四五米高,从他的角度看来有三面很陡峭甚至近乎垂直。朝向南的一面坡度略缓,夏江城当机立断:“带着火把,我们退到那个小丘上去!”
“马怎么办?”一个护卫勉强支撑着抵御饿狼的攻击,一面问到。
“放弃,快带着火把,用轻功跳到那个山丘上去!”与贺兰辞对视一眼,两人当先拿了火把提起一口气飞掠到小丘上,剩下的人也紧随其后,在绝境当中比起等死,他们选择相信这最后的希望。
被留在狼群当中的马失去主人的保护,很快被饿狼扑到,绝望的嘶鸣几声就被森然的獠牙咬断了喉咙,撕开了腹部,几个暂时安全的人被那血腥的场面震慑住了,饥饿能够让最理智的人显露出兽性,何况是本就凶残的狼?
十匹马是不可能满足上百头饥饿的狼的,已经吞吃入腹的食物并没有缓解它们的欲望,反而更加激起了狼群的兽性,此时夜幕已经降临了,上百双绿莹莹的眼睛闪烁着疯狂的光,在旷野里有如鬼火一般向他们所在的小丘逼近。
小丘的地势是他们免于受到四面围攻,狼群无法攀上陡峭的小丘,只能选择那坡度稍缓的一面进攻,由于空间有限,一次最多只能上来四五头狼,加上有火把的关系,虽然危险仍然存在,小丘上的人已经可以略略喘一口气了。
“得救了。”李之仪宝剑拄着地面,大口的喘气。
“远远没有,才刚刚到晚上,我们几个人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一夜。”贺兰辞握紧手中的剑,砍倒一头越过火堆扑上来的狼,那狼的尸体滚下小丘,还没落到地上已经被它的同类蜂拥而上撕成碎片
“必须要坚持住,不然我们都完了,现在大家轮番休息,三人一组轮流守着这边,定王爷你也不能例外,你跟那三个护卫一组先守着这里,半个时辰一轮换。”在死亡面前是没有身份贵贱可言的,李之仪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没有丝毫的异议,抓着剑站在火堆旁。
夏江城将弯刀插到鞘里,跌坐在地上,高度紧张的精神一放松下来,疲惫立刻袭击全身,每一块肌肉都酸痛不已,呈大字平躺在冰冷的岩石上,他抓紧每一秒钟的时间休息,夜晚还很长,必须坚持到天明,他们一夜不回营,大队肯定会派人出来寻找,这里离大军驻地并不算遥远,只要坚持到天亮,就有希望。
半个时辰已经过去,对于休息的人来讲这段时间太过短暂,对于战斗的人来讲则是漫长无比,李之仪扔下佩剑,象块石头一样砸在了地上,挥剑的右手因为过度劳累肌肉还在微微抽搐,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到处都是被利爪撕扯出来的血口子,另外三人状况更惨,有一个人肋下被生生扯下一块皮肉,他们出来勘察地形身上带的东西都不多,只有贺兰辞和那名影卫随身带着伤药,正在替人包扎伤口。夏江城则是习惯使然,贴身的小腰包里装着一点补充热量的糖。
“吃一颗。”一个油纸包送到眼前,很普通的麦芽糖,但在饥肠辘辘的人眼里无疑是珍馐佳肴,李之仪宝贵的含着那粒糖果,想尽量让它在口中停留的时间长一点。
那影卫接过夏江城分给他的糖果,没有吃,而是送到李之仪的面前,“不可以,每个人都必须保存体力坚持到天亮,现在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必须坚持的活下去,少一个人就少一分力量,如果因为体力不支战斗减员,最后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夏江城冷冷的声音传过来,李之仪闭着的眼睛张开一条缝隙,微微摇了摇头:“你吃吧,听苏大人的话。”
那影卫犹豫了一下最终把那粒珍贵的糖果放到自己口中。转了一圈下来夏江城回到李之仪身边,悄悄塞给他最后一颗发粘的麦芽糖。
李之仪摇摇头想拒绝,却被人强行把糖果纳入口中,“你和受伤的人都是两颗,”夏江城眼神闪了闪,虽然面容被面具覆盖,可是眼神中却有笑意:“谁让你是几个人里武功最差的呢?”
紧紧闭上眼睛,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许多年后,人们都有个疑问,为何叱诧风云的定亲王会有个小孩子一样的爱好,那就是随身的荷包里必定要装着一包油纸包好的麦芽糖。
夏江城和贺兰辞还有一名侍卫守在火堆旁,狼群还是前仆后继的涌上来,手中的马刀早已经砍的都是缺口,卷了刃,被丢在一边,现在夏江城只能靠着手中的那柄短刀跟扑到身前的獠牙对抗,两边都是身经百战的强者,一个是草原上的霸主,一个是江湖上的高手,尽量避开牙齿和爪子,他选择比较脆弱的腹部,腰部和鼻子来攻击,又一头狼被他豁开了肚子,踢下小丘,可紧接着又有一只绕过火堆扑过来,月亮已经升到了正中央,夜已经过去了一半,只要撑到天亮就好,身体已经麻木,只靠着战斗的本能一次一次抵御着攻击,这半个时辰显得异常的漫长,偷眼看另外两个人,情况也差不多,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旷野上响起一声哟长的狼嚎,这低沉颤抖的声音立刻笼罩了整个旷野,在苍穹中久久回荡,似是命令又似是召唤。仿佛为了配合这声音一般,一片流云飘过来,遮住了天上的月亮,同时那些疯狂进攻的狼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同时停下了攻击,而后震天动地的狼嚎回应一般的响彻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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