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穷文富武”,这话是不假的,离武举开场还有几天,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客栈里的上房基本都被占满了,好在,贺兰家在京城有自己的产业,早早的替三位少爷预留出了上房,才免去了三人露宿街头的悲惨命运。
这一日贺兰辞不知道出门去办什么事情去了,方炽约了旧时的几个朋友去喝酒,夏江城怕在旧友前露出马脚,死活不肯去,自己在房间里闷坐了一会觉得实在无聊,其实他是个性格沉静的人,可是在原来信息通讯那么发达的年代,就算闭门不出也可以上网看电视看书,绝不会无聊,可现在闭门不出,就是真正的闭门不出了,什么娱乐也没有,苏亦不喜欢读书,行李里自然一本书也没有带,他不可能让人买一堆书放在屋里慢慢读,毕竟与苏亦平日里的习惯相差太大了。
在屋子里呆的实在百无聊赖,夏江城决定出门去逛逛街,从前就对古代的是事物非常感兴趣,现在阴错阳差竟然有机会亲自体验一下古代的生活氛围,不去看看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摸了摸袖中的钱袋,其实他对古代的货币流通情况还不是很了解,不过好在苏亦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对这些细节的东西不甚了解倒也还说的过去,看小厮替他装了铜板,碎银子,和两张银票在荷包里,夏江城挥挥手,示意他不用跟着自己,径自出门上了街。
京畿繁华,夏江城心情愉快的看着道路两旁的摊贩,心里略带恶作剧的想,那个盛着混沌面的粗瓷碗要是放在现代一定是个珍贵文物吧,那些考古学家若是知道珍贵文物被路边摊饭随意的用来盛混沌面,一定会心疼的顿足捶胸吧。
走在大街上,真正感觉到自己离原来的生活非常遥远了,真真正正踩在青砖地上的感觉,与透过电视屏幕看古装剧,或者去参观古城遗址和旅游景点的感觉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一个置身其中,一个隔岸观火,现如今的一切如同梦境一般,说不定哪天醒了,发现自己还躺在宿舍的床上,窗前还摆着被东子口水“玷污”过的文竹,一时间夏江城有些心情恍惚起来。
身体一震,令他回过神来,原来刚才神游天外,不小心撞了一个人的肩膀,多年来养成的良好素质令他下意识的退了半步低头说了句:“抱歉。”
“真是晦气,撞了大爷还想就这么白白算了吗?”骄横跋扈的粗鲁声音,夏江城低着头告诫自己警务人员不可知法犯法,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又道了句:“抱歉”
那无赖见他不抬头,只是道歉,越发的不依不饶:“抱歉有个鸟用,你这小子走路不长眼睛,冲撞了你大爷,说句抱歉就结啦?”
此时夏江城已经心头火起,无赖在什么时代都存在,若是从前定将这种人带回警局,至少关个二十四小时,给他点教训,可现在身份不同,自己处在这陌生的环境中,最好不要随便惹麻烦,只得抬起头拱了拱手道:“这位大哥,在下无意冲撞冒犯,望您见谅。”
他不抬头还罢了,那无赖不过是看他软弱可欺借机耍耍威风,这一抬头道让周围人齐齐抽了口气。
十五六岁的翩翩少年,生的是眉如远黛,目若点漆,一身看似朴素实则质地不凡的石青色衣袍更衬得人是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时间再长围观的众人看的有点呆了。
那无赖见了这等容貌的人,早就把原先存的那份刁难之心抛到了九霄云外,再听那句“大哥”,还有“望您见谅”,身子早就酥了半边,涎皮赖脸的凑上来道:“自然是见谅,自然是见谅,小兄弟那句大哥叫的甚是好听,再叫一声来听听。”说着已经伸出手来摸上了脸。
夏江城心中作呕,皱了眉,一遍遍对自己说要冷静,要冷静,不能随便在京城惹事,当年让九城六区的混混无赖,望风而逃的夏警官如今竟被人当街调戏,实在是世道不同了啊。
那无赖没有眼色,见他只是不语,以为是哪家娇弱的公子哥,越发动手动脚起来,夏江城终于忍无可忍,一个扫堂腿将他撂倒在地,本想再上去补一脚下劈,猛然想起这身体原本就习武,有内力,刚才那一下恐怕那无赖的腿要断了,再这一脚下劈砸下去,估计就直接送他见阎王了。
夏江城可不想让自己背上故意杀人的罪名,收住脚扭头便走。
那无赖见踢到了硬钉子顿时气焰全无,抱了腿躺在当街哼哼叽叽,再不敢多说一句。
围观的众人见事已至此,议论了几句,也纷纷散去。
夏江城被那无赖搅得没了兴致,也就郁闷的回了客栈,却没有注意到街边的茶楼上有一双
眼睛兴趣盎然的正盯着他看。
武举开场那天,各路举子都起的早早,在马后栓了干粮酒水,准备下场参考,武试不同于文试,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各人都是高头大马,宝刀长剑,意气风发,似乎那天下第一已经胜券在握一般。
夏江城有些无聊的在人群里左顾右盼,他们江湖世家本不屑来考什么武举,此次上京也不过是借着参加考试做掩护来察一宗案子,贺兰辞早就告诉过他,近一年京畿附近断断续续发生了几起血案,杀人的手法都是贺兰,方,苏,几大世家的嫡传武功,虽然几起案子动静闹的都不算太大,但毕竟出了人命。对几大家族的名声也有不好的影响,所以才派他们出来以赶考的名义,调查这件案子。
至于科举的名次,自然心中有数,江湖人是不愿意与朝廷有太大的牵连的,一来会被说成是朝廷走狗,二来与朝廷牵扯过深,难免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变成势力倾轧的牺牲品,但象他们这种大家族中的子弟,若是一上来就被打落台下,自然是会成为江湖上的笑柄,所以,拿捏好尺度,得个即牵扯朝廷不深,又不至于丢家族脸面的名次是必不可少的。
苏亦虽然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但苏家毕竟是武林世家,何况苏亦又是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武功自然是不落下风,夏江城本就擅长格斗射击,实战经验也丰富,这一路行来,贺兰辞时常提点他,再加上这具身体本身就有自己的下意识的记忆,武功学习起来并不困难,可以说比苏亦原来的功夫还要好上几分。
贺兰辞很是佩服夏江城的擒拿格斗功夫,就是对他这种摔爬滚打不雅的招数颇有微词,夏江城则认为苏家的剑法过于追求好看。明明打个滚就可以闪开的招式非得要费心费力的提气腾空闪躲,就是为了维持风度,很不以为然,终于顺着自己的意将苏家那套长空剑法柔和自己的招式,改成了现在这样子。
摸了摸腰间的短剑,他不擅长用长剑那种兵器,而且长剑也不适合他自创的那套摸爬滚打剑法,贺兰辞只好给他找了柄短剑,见他竟然反手握着那把剑挥来挥去,不由大为稀奇,毕竟贺兰辞没有见过军刀近身格斗的招式,夏江城也懒得给他解释,只说自己家乡都这样,也不怕他去求证,他能找到自己原来的地方才有鬼。
随从们都很奇怪自己的少爷为何练这样一套古怪的剑法,要知道苏少爷平日最看重外表风度,让他在地上打滚还不如杀了他来的容易。
对此贺兰辞一脸高深的解释是,苏少爷为了不泄露自己剑法招数,一路上特意编出的这套诡异的剑法,用来考场迎敌,仆人们听得恍然大悟,大叹小少爷好心计,好头脑,好天赋。
看着那群趾高气扬的举子,夏江城心中微微有些不屑,其实除了贺兰辞,这些举子的武功在他眼里简直就不值一提,不过既然不能过多的暴露自身的实力,他自然也懒得使出浑身解数跟人去争个武状元的名号。
漫不经心的游斗,心里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抬脚将那人踹下了比武场,考官鸣锣示意,一个小校尉喊道:“第四场,江州举子苏亦胜。”
贺兰辞看出他百无聊赖,悄声说:“没办法,武林上有名号的人是不肯来参加科考的,来的都是不值一提的虾兵蟹将,你忍忍吧。”
夏江城摸摸短剑,闷闷道:“那也太差了吧?怪不得国家强制机构力量薄弱啊,领导都是从这堆笨蛋里选出来的,我还得费劲心力好让自己赢的不太快”
贺兰辞自是听不懂什么国家强制机构这种词,他知道夏江城的家乡与自己生活的国家有很大的不同,也就不费心的去对这些细节刨根问底,只是后半句话逗的他微微一笑,这个人平日里头脑冷静,思路清晰,心志坚定,偶尔却又会露出这种可笑的孩子气,实在让人搞不懂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夏江城正跟贺兰辞抱怨着,突然一种奇怪的感觉传来,似乎有人在不远处紧紧盯着他,那种视线落在身上,如芒在背。他回过头去,四下观望,都是等待上场的举子,并没有人特意盯着他看。
贺兰辞看他突然沉默忙问怎么了,夏江城摇摇头不语,他对自己的直觉颇有自信,多年积累的经验来看,十次里有七八次是准确的,明明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看,又找不到视线的来源,考虑到自己与这个世界并没有过多的接触,并不知道那人到底因为什么盯着自己,夏江城决定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第一天考试结束,贺兰辞,方炽,夏江城自然轻松获胜,听方炽在饭桌上絮絮叨叨的抱怨没有好对手云云,大家对此也就一笑置之,考虑到明天还有比试,当晚都早早休息,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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