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呈剑从万泰来手里接过万古长青,古拙的剑身与素白的人儿之间莫名和谐,捏着剑镡,剑鞘一端抵着地面,手指像是打响指般一动,离开了这把名剑,让它在原地打着转,就好似一件毫不值得主人在意的玩具。
“怎么样,好看么?”花呈剑,微微散着白芒看不十分真切的嘴角浅浅一弯,问着眼前这个大胆的少年。虽然因为种种因由,她很少在人前路面,但是少并不代表就没有,最起码,这个泰安城里还没人不知道她或者说他的。平时难得一见的外人要么是战战兢兢,要么是自惭形秽,少有人能在他面前还敢调笑的,这一点即使那两位从许都来的大人物也是不能例外。丰晓晓绕着搞了他半个头的花呈剑转了一圈,全然不顾他身后侍剑阁众人虎视眈眈的眼神,又来到他的面前才说“确实好看。”
然而刚说完,一根葱白色手指就弹在他的眉心,虽然没有用上内力或武道真意,可那力道还是咚的一声打的丰晓晓一阵生疼。虽然早就察觉到了对方抬手的动作,不过因为完全感受不到敌意,反而是这略显亲密的动作让他放下了警惕,只是,没想到就这么一弹指也会这么痛。
“我可没让你说我,我说的是这把剑。”说来也奇怪,被当做陀螺玩耍的万古长青剑在没有其他外力的作用下,只凭着花呈剑手指一扭就在原地不紧不慢的转了半天还没有丝毫变化,就如它身上的雕刻,千古不变,万古不变。虽然不见锋芒,更不像方圆那柄宝扇,一出手就流光溢彩,可也自有一股厚重的韵味。
看了看还在那儿打着转的名剑,丰晓晓把手里提着的杀吾剑学着那个样子剑尖朝下这么一转。然而没有剑鞘的杀吾剑就这么顶着被花呈剑磨光的石板钻了下去,硬生生犁出一个小小的浅坑才停下。抬手接住就要歪倒的血剑,想到自己那拐杖似的剑鞘,不由有些可惜,看来是玩不了这样帅气的花样了。
“转的不错,就是这把剑丑了点儿,比不上我的。”说着丰晓晓举起自己的剑,横架在面前,只有剑柄和剑身的杀吾剑犹如美玉晶莹而饱满。剑柄比剑身略宽一丝,若是插上剑鞘就正好同样大小,从指缝间隐约露出的纹理能很清晰的看出并没有仔细雕琢,只是些被握出来的掌纹。
剑身上有些细密好似血管的纹理,使得本就整体血红的一柄剑更像是整块品质上佳的鸡血石。随着丰晓晓内力灌注,一层红光顺着血管纹理窜出,等离得远了就星星点点的飘散出去,让人不由想到了桃花尽落的景象。唯一煞风景的恐怕就是紧随而出的杀意了。
不像丰晓晓破解心障之后通透的内心将心底磅礴杀意做到了收放自如,这把与他一体的血剑,每次使用便会自行散发杀意,这是把不详之剑,从成就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了做不到高居庙堂之上。
幸亏在场之人都是有见识的,不会因为一把剑散发的杀意就以为对方想要动手,只是,一个个心底越发惊讶,不知这样一把杀剑到底是哪个疯魔了的剑匠才能铸就,又是怎么落到这个看起来寻常的少年手中的。
“确实,是你这把剑更好看些。”无视了那股阴冷的杀机,专注于剑身的花呈剑显然对眼前这副没有见过的景象更感兴趣。左手按住还在旋转的万古长青,右手食指带着些忐忑的点向杀吾剑。
“阁主!”万泰来见他毫不戒备的就这样与敌人利器接触,不免有些担心。
“以剑观人,这小子,其实也就是个愣头青罢了,还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花呈剑显然有着判断,因着体质缘故,自小只能与剑共处,相较于人,他更愿意相信剑告诉自己的。
听到对方叫自己愣头青,丰晓晓本舒展的眉宇微微蹙起,本想提醒的话就这么憋在了嘴里,做出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就这么盯着那根手指点在了杀吾剑上。
修长带着稍长的指甲的指尖在点到剑身的时候,本还血光流转的杀吾剑不出丰晓晓所料的凹陷下去一块,化成了一片血水裹住了这手指,出奇的像小黑舔舐别人时的大舌头,而且还在向着花呈剑的手掌覆去。
见到这意外的“惊喜”,再看丰晓晓脸上那股怎么看都欠抽的笑容,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将手向后一拉,摆脱了血水的纠缠后一转身,后背朝着丰晓晓简单扎束着发尖的瀑布般长发,衬在宽大的白色衣袍上格外显眼。
“哼,你这小子,看来不让你吃些苦头你是不知道认错了,明日午时,西城门,你若能赢了我,侍剑阁便不再计较你学了养吾剑的事情,只是你若输了,我那剑室还缺个扫撒的仆从,你便帮我打扫到年后吧。”
一番话,不仅将王泰来等说的瞠目结舌,也让一旁的方圆和两位禁军统领有些心惊,不像那些站在他身后没有看到的侍剑阁门人,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丰晓晓刚才那完全是调戏姿态的把戏,难道是对方就爱这样的清秀少年?虽然花呈剑一直有着淡淡白光遮面让他人看不清长相,可历代侍剑阁阁主都是男子,于是所有人都默认的他也是男人。此时这少年的姿态非但没让他大怒,反而把原本严肃的事情说的如此轻描淡写,怎能不让他们浮想联翩?
“阁主,不可,养吾剑不能外传啊,就算不取他性命也得收押起来,否则必将酿成大祸啊!”万泰来本来还奇怪在花呈剑转身时隐约见到的脸上一抹红色。此时听到这种不算惩罚的惩罚,哪里还管的了其他,与一众弟子高喊着双拳一抱,躬身不起。
感觉气氛总算转了回来不再有股儿戏味道的两位禁军统领互相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他们可是来看戏的,若是真的就让这个神秘的阁主一句话就揭过了那可不就像突破生死境时突然惊醒发现是场梦般难受么。
花呈剑倒是不置可否,反而将万古长青剑递给了丰晓晓,“刚刚我看了你的剑,现在,你来拔出它。”
迟疑的看着这把千古名剑,丰晓晓狐疑的盯着对方,心想着,该不会刚刚坑他一把,这转眼就要被他坑吧?不过自己本来也没什么脸面可丢的,怕什么?
手掌搁到精致的剑柄上,稍稍用力,就抽了出来,既没有想象里会发生的拔不动的情况也没有什么精巧的暗算机关,只是等抽出来一截,丰晓晓却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吃惊的又何止丰晓晓,连万泰来也是一脸疑惑的样子,只因为拔出来的这柄万古长青只有一个指甲盖那么长的青色剑身,再往下已经是一片空荡。不信邪的用手在那空荡处挥了挥手,证实了那真的就是一片空气的丰晓晓不可思议的样子也成了一脸疑惑。
“这,所谓的千古名剑是把断剑?”嘈杂的议论声顿时就四下轰散开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沉默。具体场面,可以类比川普宣布自己出柜可能发生的场面。
没人敢相信,自己生平见到的第一把也可能是唯一一把名剑居然是断的这种事情。
见旁人乱哄哄的喧闹,花呈剑皱了皱眉头,从丰晓晓手中接过那几乎只有剑柄的万古长青,浑身内力稍稍涌动,顿时一股生机渐渐浓郁,一滴滴青色的墨汁滚落顺着小半截剑身蔓延,眨眼间就在半空中绘画出一个了三尺有余的剑身,并且最终定型,闪烁着顽固的青绿色。
“这万古长青剑只有在会养吾剑的人手中才能显化,所以”花呈剑看着丰晓晓“所以,他并没有偷学到,他的剑已经告诉了我情况了,所以万叔叔,您也该改改你那火爆的脾气了。”
这话一出,万泰来老脸顿时一囧,一向以严肃著称的泰安城副城主此时罕见的满脸通红的走出来向着方圆告了声罪。
“既然我没学会你们那什么剑法,你干嘛还要和我比试?”丰晓晓看着那华丽变身的万古长青有些郁闷的说,自己不过打个架喝个酒就弄出这么些事情,实在是有种莫名背锅的感觉。
“只是缺个人打扫剑室,看到你还算合适,就这么简单。”说完不等丰晓晓回答,就在众人眼中化作一抹白影渐渐消逝在烛火照不到的地方。
看着万泰来狼狈的带着侍剑阁弟子匆匆离去,方圆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说好的剑拔弩张准备大战一场呢?怎么会以一场闹剧的形势收尾?看了看同样有些懵的两位禁军统领,方圆一伸手,做邀请状道“既然两位统领来了,还请不要嫌弃,与我方某人共饮一杯如何?”
两位禁军统领自然是没有推辞的借口,本就想见一见这方家闻名五州的家宴的两人,欣然跟着入了大院,于是,本来中断的大宴又在喧闹中继续了,而且还多了不少新的谈资,譬如,某少年大胆调戏同样男儿身的侍剑阁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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