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泼墨
正如周辰所想，厉嫣嫣果然从那木柜之中取出一支古筝，坐定之后便开始弹奏。
古筝，又名汉筝c秦筝c瑶筝c鸾筝等等，为各个时代的艺术家称颂，在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称呼，但不变的是世人对它的珍爱。它的音色优美，音域宽广c演奏技巧丰富，具有相当强的表现力。
筝的形制为长方形木质音箱，弦架“筝柱”（即雁柱）可以自由移动，一弦一音，按五声音阶排列，最早以25弦筝为最多（分瑟为筝），到汉皇朝时有弦十三根，后增至十六根c十八弦c二十一弦等，如今最常用的规格为二十一弦。但资历较老的古筝宗师却是仍然沿用的十三弦制式古筝。
与之前几名女子不同的是，厉嫣嫣弹奏的虽同为古筝，但选曲却不是一盘女子所弹奏的婉约曲谱，而是古时谱曲家王昌所谱写的《战台秋》，乃是一曲描绘军旅生活，征战沙场的恢宏筝篇，虽然别出心裁，但同样的，对于厉嫣嫣这样的女子来说，想要演绎好，自然是难度颇大，并不容易。
开篇一音，先声夺人，众位考官皆是眼睛一亮，拭目以待。周辰也是暗暗点头，想道：嫣嫣这一手虽然兵行险招，但却不失为劈荆斩棘的至胜良策。
《战台秋》有别于有别于其他筝曲，在其之前，凡人间的古筝只能是“轻弹漫柔”，而王昌独创新合，在此曲之中加入了扫摇四点c密摇c扣摇c刮奏等来制造台风效果等技法，都是创新技法，提高且丰富了筝的表现能力。算是凡间古筝乐曲豪放派的开山之作，当然，这里说的只是凡间，若是修真者中有人以古筝为艺，道韵所及，心成自然，旋律随心而动，那必然早早就有这豪放派的说法了。
这些自然都是题外之话，但也并全然无有关联。
且说这《战台秋》对于古筝艺术意义非凡，对于弹奏技巧上的要求自然更是没得说。厉嫣嫣兵行险招，不得不说一句，艺高人胆大。
先见她十指齐舞，上拨下弄，又闻她曲出惊人，跌宕起伏。此时的厉嫣嫣，犹如生杀大将沙场秋点兵，指下音符犹如悍兵在列，军令如山。
音符旋律时而犹如狂风作作，时而又犹如雷霆滚滚，皆是战场上厮杀的声与势，一时之间闻曲诸人皆好若身临其境，深陷战场，难以自拔。
忽的，一声收尾之音，骤响厅中，诸人猛然回过神来，内心不住的生出赞叹：这一曲《战台秋》虽然火候欠佳，但此韵此调已经拿捏得十分妥当。纵是我等在这声乐舞曲中浸淫了几十载的光阴，单论这意蕴，恐怕还不及这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这些整日与乐器为伍的授业之人，有怎么会想到当时年仅十五六岁的厉嫣嫣，便被无烟荒漠的悍匪掳去，性命难保先是不说，更是差一点便被那些悍匪轮番羞辱。而后虽为周辰所救，却亲眼目睹周辰一人血屠六七十人，这等画面，对于一个十五六岁，不谙世事的女孩子来说，恐怕比之战场还要血腥恐怖，而周辰浴血奋战的身姿，也早早印在她的心底，犹如在杀伐战场上七进七出的勇武将神。
因此，这曲《战台秋》最难的意境的把握对于他人来说或许是一个难以跨过的关卡，但对于厉嫣嫣来讲，却是一大制胜优势。
而知晓这其中缘由的，场中之人，除了厉嫣嫣自己，自然就只有周辰能够猜到七八分了。
一曲《战台秋》才罢，莫说一同参加考核的学生，就连负责考核的一干老师都是意犹未尽，沉默良久，只闻高晴一声:“精彩精彩。”才讲众人思绪拉回。
步轻尘此时更是咯咯笑道:“这妹妹的鸾筝弹的真好若是通过了，那便由我来教导她吧。。”就连步轻尘这个性子，仍然不会直言说厉嫣嫣已经百分百合格，可怜那刘老师是多么的倚老卖老了。
厉嫣嫣闻言却是不敢怠慢，连忙起身对步轻尘回了个礼，但女儿家毕竟没有想秦关一般能言善道，过了半天才挤出了:“谢谢老师。”这四个字。
而这一师一生心中却念叨着差不多的心思:想来这女子与周辰哥哥（弟弟）关系非同一般，我与她亲近，总是没有坏处。
周辰本是微笑看着厉嫣嫣，自觉嫣嫣凭这一曲《战台秋》已经必然过关，无需担心。却突然发现那正与厉嫣嫣说话的步轻尘没来由的看了自己一眼，登时一阵毛骨悚然:这女子心中难道又有什么计较不成？
如此，厉嫣嫣也算是稳当过关，其后几人弹奏的曲子虽然也是各有千秋，但毕竟飞云阁不是一般学府，又怎是说进就能进的，因此，后面几人演出虽然也算不错，但能否过关，仍是两说，开始考核至今，敢说必过的，其实就只有厉嫣嫣以及第一个考核的秦关两人而已。
厉嫣嫣位排十二，自她之后第八人便是那文质彬彬的白衣书生。高晴轻道:“二十号，林市门。”
那林市门闻言，轻轻站起，还借起身之势仔细得看了看周辰一眼，而后却不是走向那木柜，而是直接走到大厅正中，从身后衣褂中取出一支洞箫来。原来因为他的乐器十分轻便易带，所以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提前交由飞云阁方面存管，而是一直携身在侧。
周辰自然在第一时间就发觉了那林市门的目光，同一瞬间便想起了，此人正是昨夜自己所救的书生，原来他也是来飞云阁学习的。
作为一个男子来说，林市门身材算是娇小的，身材与厉嫣嫣相仿，只比厉嫣嫣高了半分。周辰身负六级能为，又怎认他不出？
洞箫周辰心中轻叹:幽梦婆婆也是以洞箫为艺。。当年匆匆见过一面，她便离去，将我托付给了独孤师叔。。到如今不知幽梦婆婆过得如何。。
这边周辰睹物思人，那边林市门已经轻托萧身，凝神备奏。
笛横吹有膜孔，萧竖吹没有膜孔。且一般来说，萧长于笛，笛短于萧。而独孤赠周辰的这把却是与林市门所用之萧一般长短，也算罕见。
笛声响亮清脆，萧声厚重优美，各有所长。
不过笛萧演奏发展至今，也早早就出现了没有膜孔的笛，横着吹的萧，其音色也慢慢不再局限，可以吹出更丰富之声。
林市门这支洞箫通体墨黑，而黑色乃是吸光之色，这众所周知，可林市门这支洞箫，虽然墨黑，但却隐隐暗散毫光，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所成。
考核席上一众老师也是面面相觑，明知它来历非凡，却想破脑袋也未能想出个所以然来c之所以然来。
只听那步轻尘道:“这墨色洞箫定非俗品，雅琴，你可知它来历？”说着扭头向那美艳冷傲的“盛老师”看去。
想来这盛老师的全名应是盛雅琴了。
盛雅琴闻言却是头也不回的道:“步姨，我修的可是笛。”这言下之意就是说她是吹笛子的，虽然笛子和洞箫看起来差不多，但毕竟不是同一乐器，要问也应该问吹洞箫的人。而至于为什么她名字叫做盛雅琴，却以笛为艺，却是不得而知了。
步轻尘闻言，却并没在计较这洞箫来历，而是道:“你再叫我一声姨，你今晚可要吃亏了。”
盛雅琴一听，冷若冰山的面容终于一松，显得有那么丝丝不自然，道:“步姐姐，你还是问苏兄吧。”
这次还不待步轻尘说话，那正中靠左一名从未说过话的年轻男子道:“苏某虽然学萧。。却也不知它来历，想来老师应该清楚吧。”
此时却见那刘老师哂然一笑，道:“此萧若不是赝品，那便是云都曲乐世家林家的那支‘泼墨’。这林市门应是林松的孙儿，林进的儿子。”说罢，用目光将刚才议论诸人一一扫过，继续道:“这林家虽是乐曲世家，却十分低调，深居简出，一般人是不能知道的，也怪不得你们。”这言下之意自是不言而喻:你们这些人的资历还是浅了点，跟我还是有段差距。
步轻尘正欲反驳，刘老师扳回一城，却是不容在失，自然是不会给步轻尘机会，之间他伸手一摆，而后道:“小尘，现在可不是议论的时候，这林家后生了要开始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刘老师这一手，不但使得步轻尘无法出言反驳，如若不然，那便落下个影响考生发挥的名头，而且一击得手，反将一军，更是暗讽步轻尘诸人不顾考场秩序，私下议论云云。而这个暗亏，步轻尘诸人是非吃下不可，避无可避，着实厉害。
只听步轻尘一声冷哼，便不再做声，而后便静静看着林市门，心中却是想道:这个刘老头，仗着自己资历深便目中无人，你知道那‘泼墨’之来历，见识确实高于我等，但又怎不见你如小苏子之师一般安坐云堂，而是跑来和我等几个一般当个新生审核官？
正想间，林市门的萧声已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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