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昆和迪伦被带出了铁屋,姜戈给身边的一个士兵耳语了几句,那个士兵随后走向前来,领着两人进入了太和殿前的帐篷营地。
帐篷虽然都是按照棋盘的规律整齐排列的,但从外型上看都基本一样,如果不仔细看外皮上的编号,走在纵横交错的通道中很容易迷路。三个人七拐八拐走了近十分钟,终于来到了一个编号为17的帐篷外。
“我叫肖恩,你们在营地的这段时间由我来负责你们的安全。”士兵跟在麦昆和迪伦的身后,走进了帐篷里,他打开了中间立柱上的电灯开关,然后摘下口罩对着两人说。
麦昆和迪伦又略显困惑的互相看了一眼。
“你们有什么事情就用这个联系我。”肖恩撕开胸前的粘帖口袋,拿出一个对讲机递给了麦昆,然后接着说,“外面有供餐车,你们要是饿了就按一下车厢一侧的按钮,吃的会自动滚出来,就跟自动售货机一样。”他又指了指帐篷深处的一扇蓝色塑料门,“那里是卫生间,热水还无法供应,你们先将就一下吧,记得不要把厕纸或者别的东西扔在马桶里,一旦堵了会很麻烦。”
麦昆环视着整个帐篷内部,洁白的灯光让低矮的空间显得不那么压抑,四张双层床和两个中型的橱柜分列在两旁,中间有一张餐桌和四把椅子,虽然简单的布局显得很干净整洁,但也让人感觉到一种苍白和无力感。
“能给我们找几本杂志或者漫画吗?”麦昆有些不自在的抖了抖身体,想摆脱心中升起的负面情绪,他不想让这个夜晚变得太漫长。
“我记得橱柜里是有的灾后安抚部门的同事之前”肖恩略显思索的打开了橱柜门,“啊!还不少!”,他把里面的书和杂志都拿出来递给了麦昆。
麦昆接过后一本接一本的翻看,手中除了言情小说就是时尚杂志,没有一本能让他提起兴趣,他难过的抓了抓头发,显得很沮丧。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记得有麻烦就用对讲机呼我。”肖恩分别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人,尽可能的让自己凌厉的眼神显得柔和一些。
“还有件事,长官。”迪伦开口问道,“我们到底需要怎么配合你们?还有,我们怎么才能联系到家人?”
“应该是定期的抽血检查,我们需要尽可能多的血液样本来研究病毒,说不定某个幸存者身上携带着抗体,一旦被研究员发现,那么就能大批量生产疫苗。”肖恩的口气显得很有耐心,他希望能消除迪伦的不安感,“还有,别叫我长官,我今年也就25,年龄上算是你们大哥,你们以后就叫我肖哥吧,咱军民一家亲,别讲得那么生分。”
迪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虽然肖恩有着军人惯有的严峻和坚毅,一举一动都雷厉风行c不暇思索,外表也像是被风沙雕凿的石像,但他却出人意料的亲切,跟他对话没有任何障碍,自始至终都让人舒服自在。
“至于你们的家人,我不得不坦诚,情况还很不好说,想必大校也告诉你们了,敌军用了很多手段来瓦解我们的通信,民用通信设施已经被彻底破坏了,想要和外界联系很困难,这个我真的没什么办法,只能等等看了。”肖恩说完转身走到帐篷门口,“好了,我先走了,有问题就呼我。”
麦昆和迪伦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前一后瘫倒在了床上,洁白的床单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身下的床垫又薄又硬,只要动一动,弹簧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迪伦枕着双手倚靠在叠着的被子上,两只眼无神的盯着上层的床板,他想把心中的疑问整理出头绪,但身体完全松弛下来后开始变得酸疼无比,根本无法让他集中注意力,思维也在痛楚中分崩离析。他想把自己的精神重新凝聚起来,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汇集在一个点上,但他太累了,再也没有力气抵挡和回避了,关于今天的所有记忆全都幻化成残暴的恶魔,从他苦苦支撑的封闭空间中突破出来,凶恶的利爪锐如刀片,抠在他的胸口,缓缓的割裂着他的内心,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无比痛苦。关于小影的记忆更是对他最大的摧残,那些晶莹剔透的画面是那么的美好,就像是在温润阳光下的一滴滴露珠,它们随着迪伦的思绪不停的滚动,一点一点的汇聚在一起,在不知不觉中把他全部淹没,把他溺死在其中。
“麦昆!”迪伦猛地坐起身,希望自己下陷的思绪也会被这股突然的力量扽断,他大口大口的喘息,想从沉溺当中舒缓过来。
麦昆之前一直读着言情小说,那些你侬我侬的词句在他看来酸腐无趣,男女主人公也都在百无聊赖的生活中无病呻吟,才看了几十页就让他觉得头脑发昏,再又草草读了几行之后,终于无力支撑沉重的眼皮,连书本都没来得及合上便倒头昏睡过去。
“啊!我操!你他妈想吓死我啊!”麦昆从大叫中惊醒过来,破口大骂,身上的书也呼啦一下掉到了地上。
“我不行了!你得和我说说话!不然我又得寻死了!”迪伦用力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五官全都挤压在一起,那样子看起来痛苦极了。
麦昆的气愤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他刚才一直做着恐怖的噩梦,被迪伦惊醒了也好。他起身走到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坐回到床上,揉挤着惺忪的双眼。从窗外射进的灯光清冽凌厉,映照着蜷缩在床角里瑟瑟发抖的迪伦,麦昆看着眼前这幅惨白的画面,忍不住蹙眉叹息了一声。
“说吧”
迪伦过了好一阵才把深埋在两臂之间的头抬起来,麦昆一直在耐心的等待着,因为他知道迪伦此时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他。
“你知道么,之前在城门外,我真的是要把自己给结果了。”迪伦有些哽咽的说。
“我知道,如果我没打完全部的子弹,还剩哪怕一颗,你脑壳子就成烂西瓜了。”麦昆一直注视着迪伦,眼神很复杂。
“我是不是特别弱,特别垃圾。”迪伦又捂着脸抽泣起来。
“你这话我真想抽你两嘴巴子,你怎么能这么想!没有你我们根本活不下来!”麦昆多少被迪伦的话激怒,他恨铁不成钢的怒斥道,但很快就放平了语气。
“你不能这么想,其实你在地铁里振作起来那会,我真的挺意外的,你在你在学校里遭受了那么大的打击,还能强撑着,还能冷静下来领着我们来到故宫,这已经是壮举了。真的,你都痛苦到那份上了,我们几个都看在眼里,你已经做到你所能做到的最好了,咱那时候都以为必死无疑了,崩了就崩了,退一万步讲,你要真把自己打死了,那也远好过被丧尸啃死吧!”
迪伦长吸了一下鼻子,在幽深的冷光中把头向上抬起,神情很是怆然。
“我不敢闭眼,漆黑一片的时候眼前就全是她的脸,她的脸真美好,美好的足以杀死此时的我,我现在根本就不敢看!可你知道我有多想她吗?我真的很想她!但我每看她一眼就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一样!真疼死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迪伦的双眼布满了悲痛,他紧紧的盯着麦昆,迫切的希望麦昆给他一个答案。
麦昆感觉到整颗心被用力的拧着,几次想张口,但又把话咽了回去,他把脸瞥到一边,试图回避迪伦双目的灼烧,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终于开口了。
“伙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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