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和汪俊也是初次见面，到现在连他的真面目都未曾见过，哪里有资格冒昧推荐。
这小哥也是病急乱投医，不放过一丝机会。
“既然诚心想跟着他，也在箬横混了几年，为何不亲自登门拜师？”秦朗不解问道。
“去了，怎么没去，都去二三十次了，可箬横有声望的师傅们，哪个门前不是被成百上千的小龙套们紧盯着。”
那秦朗就爱莫能助了。小哥想是被拒绝习惯了，也不以为意。席地而坐，跟秦朗闲聊着。
“有人吗，来戏了！”山包上喇叭声再次响起，小伙子立刻站起来，拉着秦朗跑过去。
越往上跑着，视野便宽广起来。刚才只有蝉鸣鸟叫的山谷，瞬间闹腾起来。
只秦朗目之所及，便有十数人从山坳里，溪谷旁跑过来，身上还穿着丫鬟小厮土匪村夫的戏服。
等到达喊戏的山包上，已经聚集了几十人。闷热的三伏天，众人拥挤地围堵着小伙子。
“只要男的，年轻人，个子高长得壮的，至少得175。要三个人！”场务高喊着标准，斥退了一群人。
“真是的，也不说清楚，白跑一趟。”碎花衣小丫鬟小声嘟囔着，拉着同来小姐妹愤愤离去。
“大爷，您都五十多了，还年轻人呢！老当益壮啊！”一个虎背熊腰的小子，蹦跳着挤开一脸沧桑的老头。
“对，我就是你大爷，你个土行孙，矮锉货。”老头眼疾手快抓住小子的假辫子。手掌抹一把面皮，脸上的斑纹化开，俨然是化着妆的壮小伙。
“争吵个什么，这是急活，要打架到别处去，别给我添麻烦。”
俩人怒目对峙，挥舞着拳头，眼见着就摞在对方身上，场务一句话让俩人顿时偃旗息鼓。
秦朗被小兵拉过来，茫然地站在原地。
直到场务指着他，三个人够了，众位辛苦跑来的龙套们抱怨着作鸟兽散去。
秦朗和小兵还有那个化妆老头被选中去‘钻锅’。
“大哥，对不住了，我这是职业习惯。”三人跟在场务身后，小兵解释着。
他们龙套也是集群而居，互相支援。谁有合适的活相互介绍，你来我往，才能形成循环。
所以他听到有戏，便下意识拉着身边的伙伴往上跑。结果，秦朗荣幸被场务选中。
钻锅，意即救场，代替请假的演员出演。这些龙套演员本来是该群头发布工作，找好后联系剧组。只是显然这次是被放了鸽子。
场务不得已，在片场休息区找临时演员。幸好这是拍抗战山区外景，一个山里有七八个剧组分区拍摄。
龙套拍完一场，如果时间与下一场不冲突，跑到隔壁组演个临时龙套，也能增加点收入。
可秦朗不是特意来干这事的啊！好嘛，广播剧还没定好，他倒是先跑起龙套来！
“咱们就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
假老头也是经验丰富的龙套王，秦朗的一身常规服在一众破布烂衫中格外显眼，他误以为秦朗是从山外的剧组跑过来。
场务带着他们三个换好戏服，交给一个副导演讲戏。
“你们三个演巡山的小土匪，发现了女主，把她抓了起来押送到山寨大厅邀赏。”
一句话，没了。
没有一句台词，就是拍发现女主一幕，紧接着押着她进大厅。
“美女来了！”假老头用手肘捅了捅秦朗，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女人的倩影。“目测，是过气女明星朱云萝！”
谁？朱云萝！她还欠秦朗三百块没还呢！
不过，他是怎么凭着背影判断的？这得多见多识广！
助理收了遮阳伞，露出真容。果然是朱云萝！
那日一别，秦朗一直等着消息。因是想着明星不缺那点钱，也没让打借条，结果一去不复返，再无下文！
今天可真是冤有头债有主，让他这个债主遇见了跑路的女明星。
不过，陈安东说朱云萝是大明星，怎么到假老头这儿就变成了过气女明星呢？
难道是欠钱不还，遭了天谴？还是俩人对大势女星理解有偏差？
“各部门准备，开始。”导演一声令下，秦朗三人押着朱云萝上场。
秦朗和小兵各抓住朱云萝的一只胳膊，假老头头前带路。他还混了句台词，秦朗俩人当做背景板。
“二当家，俺们巡逻抓了个大美妞！”假老头一脸色眯眯，语气极尽猥琐，末了还给自己加戏，仰着脸嘿嘿笑着。
导演点头，看来对他的匪色很是满意。
“瞧着身段不错，让她抬起头。”大当家不在山上，二当家称霸，小兵把她的手抓在身后固定。秦朗轻拽着她的头发强迫朱云萝抬起倔强的头。
二当家一脸小人得势，横打抱起朱云萝从秦朗面前离开，至此一场戏结束。
因为不是群头带领，工钱现结，“不错，导演很满意你们三个。说下一场还有一场枪战戏，要给你们几句台词。”
另外俩人喜出望外，秦朗却不想再接着演了。
他来箬横影视城，真的不是来当龙套演员啊！
奈何，场工刚得了导演几句夸奖，还想再表现来着，当即不高兴，“你们三个一体，要演一块，不想演就一起滚蛋！”
秦朗哪忍得了这口鸟气，不过小小场工，他又不是依仗他生活，没必要迁就。
“别，大哥！”秦朗刚转身，就被小兵拉住袖口，青涩的脸上满是祈求。算了，冲着他的一声声大哥，刚才套话也没帮上多大忙，就忍一时风平浪静吧！
不过，钱还是要还的！秦朗甩开小兵的手，大步离开。
“还钱！”秦朗在三人注视下，悄悄地靠近朱云萝，打发了助理。站在她的面前朗声说道。
四周各自忙碌的工作人员霎时寂静无声。
小助理目瞪口呆，反应过来拉着秦朗，骂道：“神经病啊你！”转头对朱云萝解释：“云萝姐，我不知道他”
“阿碧，给他三百块钱。是我欠他的。”
朱云萝一席话再次让阿碧小助理石化。哆哆嗦嗦从钱包里拿出钱塞进秦朗手里。
“两清了啊！”秦朗拿着钱在众人好奇探究的眼神中再次回到场工旁。
“你跟云萝姐，是什么关系啊？”场工小心翼翼地旁敲侧击。
“如你所见，单纯的债主关系，欠债还钱而已！”秦朗故作高深，一脸傲居。
本来他是想低调点催债，但是这个小场工让他不爽了。
秦朗就是这样的人，谁让他不爽，他就是借势，也得让他忐忑不安。
“走吧，不是说还有下一场戏吗？”
让你胁迫，让你捆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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