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隔音阵法，客厅就相当于密室了，门外又有自己的心腹守着，曹栾敞开了问：“展州这边，情况如何？”
舒同文敛容答道：“属下在此位多年，已安插了不少人手，便是巡丁，亦多有人可用，可惜朝廷制度，难以整支收归己用，受条件限制，其战具c战力只能说一般。”
他想想，又说：“展州一带，民风彪悍，凭恃血勇c悍斗之士颇多，若能收而为军，加以训练，可得强军。可惜，属下没有名目。”
曹栾颔首道：“做到目前这地步，已殊为不易了。此地有南方军，又有南海水师驻守，你知道，南方军那一位，刻意消除我祖父的影响，因此难以安插，也只有另想它法了。与百花教的合作如何？”
“有些交集。百花教高手虽不多，可善于蛊惑民众，在山蛮中影响力颇大。只是，由于朝廷打击及严禁，其总舵已退到夜蒗，在这边的势力已大不如前。如今，似乎有倒卷回来之势，待属下多观察了解，再行禀告。目前双方的合作却不算多。”
“嗯，你这个位置，最重要的是确保军械的输出。夜蒗那边，坐拥一座巨大的良矿，却苦少炼器之士，军械短缺，至于强弩c灵符等，更是少之又少。至于滨海路与之交界处，有南方军及各地厢军层层把守，由人带过去，量少而散，容易被发现，一旦引起警觉，反而不妙。唯有多靠你了。”
“是！”继而，舒同文心中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直说：“属下听闻夜蒗颜氏暗中称皇，其心不小，还请王孙回去禀告世子，千万小心！”
“嗯，我也有所耳闻，听说找了巫灵门作外援。巫灵门势力不小，元丹高手众多，便是元婴大能亦过两手之数，难怪他们会膨胀得厉害。我和父亲会小心从事的。”曹栾看看对面，安抚道：“辛苦舒大人了，累你在此位置上逗留多年，实在过意不去。”
“属下早已把命交给了世子，职位只问需要与否，不求闻达。将来成功，还请王孙多看顾我两个犬子！”
“哈哈，我们两家，世代交好。曹栾将来，还要靠两位公子多多襄助呀！”
两人正事说完，诚意c忠心等表完，舒同文问道：“王孙到展州，还习惯吧？”
曹栾笑道：“这边尽多海产，吃的上面非常满意。昨晚的戏也不错，没想到小地方，亦有这般精彩的剧目，尤其是那演红娘的，简直把娇俏可爱的丫鬟演活了，那模样c那身段真没说的，唱腔活泼伶俐，别有妙趣，妙绝，妙绝！”昨晚，他们一起外出，看的正是《西厢记》中的几出。
舒同文道：“演红娘的叫雍眉儿，在我们这边堪称一绝。也唯有她出演的戏，属下才有颜带王孙去欣赏了。”雍眉儿，是展州戏曲界新生代领军人物，花旦c青衣都能扮唱，郭纯曾跟随父母，在她到随喜巡回演出时，看过她的戏，人美俏，演戏一流。也唯有她演的戏，才能让郭纯记忆深刻，记得几句唱词了。
曹栾心中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没说什么，舒同文把他送出去了。
曹栾与带刀男子回到住处，另一名常跟在身边的老者已回来了。这两人，亦是集贤山庄座上的客卿，世子曹颌欲培植曹栾，叫他在山庄中挑选心腹，他便挑了这两个，自小便跟随他了。老者叫严无求，堪称文武全才，似乎无所不能；带刀男子名叫吴微，原为雄霸一方的刀法大家。
严无求到曹栾身边，小声道：“已打听得清楚，小老由其熟人着手，已经安排了，还请王孙耐心等待些个。”
曹栾满意地点头，“严老办事，我最放心。”又吩咐道：“不要被舒大人知道，免得有所误会。”
“明白。”
曹栾笑着对面前的两人说：“对你们两位，我就没什么好忌讳了。”两人谢过。
另一边，市舶使舒同文正要离开客厅，一名手下匆匆寻来，正要禀告。舒同文挥挥手，带他进客厅，关上门，重启隔音阵法。
手下禀告道：“‘雾鸟号’已离港，此刻已走出数十里了。沿途的巡船都安排了信得过的，此程应可顺利到达。”
舒同文道：“以后说话小心点，须防被高手听去。知道了，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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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展州不远的海上，一艘走远海的大商船正在鼓帆行驶，其船头舷边以东安文和夜蒗文写着“雾鸟号”。行着行着，船速突然慢了下来，船长由舱内出来，看怎么回事。他实际上是夜蒗水军中的一名头目，论作战只是一般，因性情谨慎，又以上意为重，被认为办事牢靠，人称“粘得牢”。
负责瞭望的水手指着前方，“粘得牢”一看，是艘展州市舶司的巡船，打着旗号让“雾鸟号”停下。“粘得牢”心中有些紧张，之前遇到过两艘巡船，都是直接放行，难道这艘巡船上没有内应？
“粘得牢”示意停船的同时，对围上来的十几名汉子，用夜蒗话吩咐了几句，要他们做好战斗准备，若发现事情不对，自己一声令下，便一起发动，与对方厮杀，而一旦动手，就不能给对方逃走一个。其余船上的水手，都只是寻常的水手，以通脉境为主，唯有这十几人，乃水军中抽调的好手，清一色的气合境。
因夜蒗文比较复杂，译过来太麻烦，而各人都有匪号，就用其匪号了。在场的，有“四傻”，人愣了点，悍不畏死，最擅长甲板拼杀；有“六快”，为“快匕”c“快刺”c“快刀”c“快斧”c“快锤”c“快锏”，兵器上各有所能，水性尤佳，皆为操舟能手；有“耳目明”，头脑灵活，会东安官话，常用来联络；有“铁算子”，以铁算盘为兵器，也打得一手好算盘，兼帐房；有“双鬼”，性情残忍，以杀人为乐，被当作先锋。
“粘得牢”自己，更是藏穴境后期的高手。因要扮作商船，也不可能派修为太高的，容易惹人注目。如此阵容，对上一艘南海水师的战船或许不敌，巡船上的巡丁战斗力不强，吃掉对方还是没问题的。
巡船上放下一只舢板，一名小头目带着几名巡丁乘舟过来。“粘得牢”迎上前去，见那小头目把三只指头搁在右眼眉上，然后，反过手来，仍然是三只指头，在左眼眉上一刮。“粘得牢”明白，这是暗号，对方是自己人。
自己人干嘛还查？“粘得牢”不动声色，陪着几人到船舱等处，见几人只是草草翻了翻，又出来甲板上。这时，“粘得牢”见到，一艘南海水师的巡逻战舰正驶过来。原来，这艘巡船以及这些巡丁在为自己打掩护呢！
走私物资归市舶司管，若涉及军械，南海水师的巡逻战舰就有权管。这么设计，也是双保险的意思。
战舰没放舢板，两船相隔二十余丈时，一名军士抱着一只狗，在船头上一纵就过来了。巡丁小头目装作正要带人走的样子，对军士笑道：“这刚检完，早知等兄弟一起检好了！”
那军士却不吃这一套，放下狗，沉声道：“老子检查，一会就行了。” 巡丁小头目见是嗅觉灵敏的田园犬，不禁暗自担忧。
军士喝令一声，田园犬窜了出去，跑的线路很有目的，很有条理，仿佛有灵性，还专到一些通常的隐秘处嗅着，甲板上跑了一轮，又进了舱里。军士站在那，好像不在乎，可两耳支棱着，分明是在聆听，狗叫声若有变，他肯定能及时发现，作出反应。
这情形，让巡丁小头目心里忐忑着。他虽不知道这次走私的具体物品及数量，可上头这么重视，肯定是大桩物品。田园犬分明是受过训练的，货藏船上，很难瞒得过它。要是发现了，自己带人是帮哪边？
要是帮夜蒗人，水师巡逻战舰上皆精锐，战力颇强，这边合起来也未必是其对手，再传讯出去，水师战船纷涌而至，自己逃得了吗？不帮夜蒗人，刚才发暗号接上头，到时被捅出来怎么办？还是，杀人灭口？可自己本事低微，连气合境都没踏入，这船长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相与的，自己杀得了吗？他动着各种念头，眼里闪烁不定。
“粘得牢”见巡丁小头目脸色有点不好，吩咐人取来几张蒲团，殷勤地请“几位大人”坐下。巡丁小头目诧异他为何如此镇定，此时走又不是，不走更难受，巡船上还有帮手，自己也是奉令行事，可这个时候怎么传讯？他的心情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干脆坐下等待。
军士只是站着，一动不动，等田园犬跑完一轮后回来，没发现异常，便把狗一抱，再施展轻功回去。巡丁小头目手颤着，按着船板，站了起来，只觉身子发软，一挥手，也带人走了。
等两艘船驶开，“粘得牢”吩咐开船。看着南海水师巡逻战舰远去的帆影，他得意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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