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梦晕倒在地上,晕倒之前的最后一个动作是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然后重重的躺了下去。身上被深夜里的雾水和伤口流出的鲜血混成了一团。俊俏的面容在昏迷中终于丢掉了原先痛苦的神色,只是脸色苍白的吓人。右手还保持这无知腹部伤口的姿势,失去了压力,鲜血已经将整条小臂都浸湿。
剧烈的寒冷止不住的袭来。不知过了多久,云梦似乎感觉自己清醒了过来,开始眼睛一直都睁不开,眼皮如有千斤重。挣扎了半天终于是勉强虚开了一条缝,张开手开始摸索四周,地面湿漉漉的,摸上去似乎是有些年头的老青石,坑坑洼洼。四周尽是无尽的白雾,婷婷袅袅的,让原本视野就不好的云梦更是看不真切。耳朵似乎有些不适,不时听到嗡嗡的轰鸣,可是又听不真切从哪来的。
脑袋昏昏沉沉,云梦觉得自己遗忘了很多很重要的东西,可是偏偏想要回想的时候又是空空如也,这种诡异的错位感几乎要让他吐血,后面索性不去想了,两条腿如同灌了铅一般带着身体在一条路,管他的应该是路吧,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这么想着。似乎一切都不再那么重要了,云梦的意识越来越混沌。
耳边除了嗡嗡的金属轰鸣又隐隐有巨大的流水冲击声自远方传来,而这次云梦能大概辨别它的位置,下意识的就朝着那边走了过去,浑身好像更冷了,云梦忍不住将自己的胳膊怀抱起,整个人一点一点的在这诡异的地方挪动着,耳边的轰鸣声更大了,似乎有些急躁。而自己的神志也稍微清醒了些,一些零散的记忆也渐渐的出现。
张着血盆大口的可怕怪兽,被围着的水泄不通的一众少年,漫天的炸开的火光,无数的鲜血,肢体。自己也在画面中么?一段段记忆如同满月的潮水来来去去,恍惚间又是一群少年在火堆旁说说笑笑,显得很是开心。一处绿坪,依旧是一群少年互相依偎着向着日出的方向。
哗啦,一捧水雾轰然的打在了云梦的脸上,耳边金属轰鸣似乎渐渐隐退,而自己的记忆又开始模糊,渐渐的又归于一片空白。好累啊,再也不想走了,歇一会吧。这种想法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在云梦脑海里盘旋。而自己的身体也变得更加的沉重,雾气已经浓厚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就连呼吸都能感受到它们无处不在的阴冷。
水潭似乎就在自己旁边可是,声音不再像之前那边清晰,指向明确,而是混成一团将自己围住,如同一万只转圈的鸭子,而自己就在他们的最中间。云梦继续朝前迈着步伐,落脚的时候身体忽的前倾,前面竟然没有路了,冰冷的潭水重重的将云梦掩盖了下去,嘴鼻中涌入了无数的潭水,冰冷刺骨,似乎自己肺部都结了冰。随着光线越来越暗,云梦知道自己距离潭水的水面越来越远,可他却依旧什么都不想做。终于唯一的光线也消失不见,如同坠入了永恒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云梦感觉自己终于到底。后背传来柔软而温暖的感觉。是潭底的泥沙么?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传来,四周的黑暗如同被惊动的一群飞虫忽然散开肺部的冰冷也全部消失,窗缝中露出的光刺痛了双眼,云梦不得不抬起手遮了遮。天鹅绒的被子,上等的织锦被单,雕梁画柱的木床,暖暖的西域熏香的余味萦绕在整个屋子中,这不是自己的家么。笃笃笃,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少爷,今天是和老爷一起狩猎的日子,还请早起”
云梦微微虚开双眼,自己做了好多好奇怪的梦,和怪兽战斗,和同龄人月光下饮酒,又到了一处奇怪的地方还是跌入了深潭。轻轻了应了声,门被推开一众仆役丫鬟托着衣裳走了进来,云梦一开始还略有些不习惯,稍稍一愣便很是熟练的接受了这一切。
耳边隐隐有嗡嗡的金属轰鸣,真是奇怪自己在梦中也常听到,看来回头需要请神医给自己看看,耳根子上的毛病可得重视。云梦来到了大堂,发现自己的父亲早已穿上猎装坐在上面等着自己了,提着衣摆道过早安之后一齐用了早膳,听着父亲说某某边关又有兵事,某某要员由于私通敌寇被抄了家,谁家的闺女又在招亲了。云梦似乎觉得这些事情却一点都进入不了自己的心,表面上很恭敬的听完了,自己的心却感觉空落落的。
狩猎开始的时候,云梦手持弓箭,骑着快马,撵着一头獐子冲进了密林之中,头顶的阳光被阴影分割成了无数不规则的亮斑,快速的掠过,獐子的身影忽隐忽现,云梦正欲搭弓射箭将其拿下的时候,忽然发现獐子竟然变作了一头一身五黑,眼里喷射着绿光的怪物,心头一惊,箭直直的飞了出去。
可当云梦扯住马匹之后,再看过去却又只有一只被长薪箭射中,半蹲在地上呜咽的獐子,捂着头轻微的摇晃,自己今天好像不对劲,回去告别了父亲,独自回到了王府中。忽隐忽现的杂音依旧在耳边萦绕,似乎是昨晚梦中留下的后遗症。回去的路上看到了一座荒废的坡面,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从心里升起,可他自己从未见过,问身旁的仆从,大家都说很久就存在了,走出远远的一短路后,云梦回头再看的时候。就只看见破庙的一角飞檐从秘籍的树木中露出一截。莫名的心惊。
日子过得很快,但是云梦上次梦中留下的毛病一直没有好,反而是更加的严重,身边不时出现一些自己感到熟悉而又没有任何记忆的事物,耳边的杂音依旧响个不停,自己似乎感觉有一层巨大的看不见的墙壁将自己正在慢慢的从熟悉的生活中驱赶出去,眼前的一切都让自己无从适应,每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生活的意义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而身边的人也透露着古怪,似乎总是在自己面前假装掩饰着什么。处处透露着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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