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星汉灿烂。高耸入云的寂归峰顶还在下着鹅毛飞雪。
寂归峰位于北天中部,周围千里尽是蛮荒之地,常有凶兽横行,不见人烟。同时还是北天最高的山峰。
雪落银屑,风声啸啸。气温极冷,让人忍不住直哆嗦。
却说风雪虽寒,在山顶最高处却有一个少年正在练剑。
少年只有十来岁,身形俊瘦,手持一把不知名的木头做的剑。也不怕冷,赤裸着上半身,认认真真地一剑一式练着剑。
剑招分八式,刺c劈c撩c挂c云c点c崩c截!乃是天下所有剑法基础,皆由此八式中演化分离而出。
刺,一往直前,宁折不弯。
劈,由上而下,一剑两断。
撩,剑走偏锋,意指苍天。
点,灵犀一动,点睛画龙。
虽然只是最简单的几个基本动作。少年依然是一丝不苟,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一遍练完,再练一遍。如此重复了三次,方才停手休息。
寂归峰顶乃是一块极为平整的石崖。唯有中心处有块半人高的黑石头,这石头方圆三丈内无人无物可进。无论鸟兽,一入三丈范围,便是倒地而亡。同时风雪不侵,终年干燥。
凡事有例外,整个寂归峰还是有三个人可以进去。
这练剑的少年便是其中之一。
少年累了,便跑到石上躺着,翘着二郎腿,数星星。
少年姓牧,名白。字少凡,无父无母。听老头子说,是他十年前江边钓鱼的时候给钓起来的。当时还吓了他一跳,以为江中妖怪成精,脱变成人呢!
老头是牧白有记忆起,最早记住的人,然后就是师兄。
十年来,老头收留他之后,就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
牧白断奶很晚,快四岁才断。牧白依稀还记得,那时候,老头每天都要出去干活。
偷奶!
寂归峰周围有许多妖兽,每当牧白要嚷着要喝奶的时候,老头便会跑下山,专挑产崽怀子的母兽,闷棍打晕后,挤奶回来给牧白喝。
结果常常被回窝的公兽看到,不是被赤炎喷着火,追着屁股跑几个山头。就是被雷云兽引动天雷滚滚,劈得头顶直冒青烟。
每次老头出去后,便把牧白扔给师兄看着。师兄比他大十岁,那时牧白调皮捣蛋,常常骑在师兄头上,去追麻雀来玩,或者跟师兄满山遍野捉迷藏。要是师兄慢了,或是找不到他,那可就遭罪了。
小拳头直接往师兄鼻子上一拳,常常打得师兄抱鼻疼哭,却又不忍教训他。
等到老头回来,见这情形,小牧白常常眨巴眨巴着小眼睛,一脸天真无辜的狡辩。
“不是我干的,是师兄自己撞的。”
啪!啪!啪!
“呜呜呜,老头别打屁股,哎哟,还打,再打我要还手了!”
“师兄,救命啊!再不救我,老头要打死我了!”
往事浮现,牧白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过后,向空无一人的山顶问道:“大宝剑!你说老头这些年一个人把我和师兄养大。日子是不是过得无比坚难,吃了无数酸楚?”
原来黑石上还插着一把破烂的剑,只是把木剑,上面缺口密布,还有几道蛛纹一样的裂口。相比牧白手中自己削的木剑都不如,实属大街
上送人也没人收的货色。
唯一不同的,也就是剑身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刻字。
大宝剑!
记得六岁时,牧白第一次跟着老头上山顶,看到剑和字。嘲笑了半天。
“老头,你快看这剑,真不知道谁这么二缺文盲。居然起了这么个名字,大宝剑!大宝剑!干脆取个范溅(剑)得了,还简单直接又顺口。”
就在牧白喷着口水沫子在那里哆嗦的时候,他忽然转过头,一眼看见老头正黑着脸,一脸阴沉地看着自己。
“呃!”被老头盯得心虚,牧白干干地笑了一声。“呵,呵呵。其实还是大宝剑好听。有创意,取常人之不敢取。有霸气,古书曾言:大为尊,宝乃华贵尊荣,剑是百兵之首,三者合一,嗯,真真是天上无,地下绝,古今唯一的好剑!”
牧白心知揭了老头短,只能信口开河,牛皮乱编。将大宝剑和起名的人狠狠吹捧了一番。只差没烧几支香,将剑和人供奉起来,顶礼膜拜了。
“算你小子识相,这次姑且饶了你的小命!”
从那以后,牧白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不过知道这剑不凡之后,牧白便常常跟这剑讲话,说点小秘密。一人讲,一剑听
不知不觉,已到半夜,牧白躺腻了,于是咕噜一下爬起来。拿起剑走到崖边,也不走大路,直接抄近路,坐在剑上,滑雪下山。
寂归峰险峻陡峭,处处悬崖断壁。除了山顶,只有半山腰才有一处平坦的地方。
这里三间茅屋,依次而建,中间最大的茅屋住的是老头子,此刻屋内早已黑灯瞎火。不时传出一阵打呼噜的声音。
靠左的房间里却是一位年青人。二十来岁,儒生打扮,长得面善目和,让人如沐春风,不由地想亲近一下。
正是牧白的师兄,易冲飞!
夜虽晚,易冲飞却也还未睡。正手执一卷上古大贤所著的《逍遥游》。挑灯夜战,看得津津有味。看了一会,易冲飞轻轻放下手中书,站起身来到窗头,看了看天气,道:“这么晚了,想来师弟也快回来了。”
心中正想着,只听呼噜噜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如同打雷,震耳欲聋。听得易冲飞连忙用手堵住耳朵。
过了半响,才又将手放下。易冲飞面带苦色。
“哎,师父每晚都这样,呼噜打得雷一样响,可怜我怎么睡得着。可毕竟是师父,总不能让他别睡了吧?”
一想到这里,易冲飞心情更加郁闷,只得从被子里扯了两团棉花塞在耳朵里,继续看书去了。
山上,牧白滑着雪,借着月色,飞快地向茅屋方向滑来。
逆风而行,牧白只觉得无尽寒风急速从双耳旁吹过。吹得耳朵隐隐发疼,连眼睛也快睁不开了。一路上牧白半眯着眼,勉强认着路下来。不时撞到山间突起的石头上,撞得人仰马翻,头昏脑胀。翻了好些个跟头。
“咳咳!”在雪里滚了六七圈,牧白终于停了下来,将满口的白雪给吐了出来。
“早知道,不走这条路了,老实走大路算了,再这么摔下去,估计到了茅屋,在下小命快没了。”
爬在雪上,牧白连喘了几口气,正准备放慢速度下山。耳中却听见身下冰雪传来一阵阵咔嚓咔嚓的断裂声。
咦,怎么回事!”牧白一时间大为好奇,就想扫开上面的雪,瞧瞧咋回事!
结果,还没来得及动手,他只感到身下冰雪一动,无数冰霜雪块飞来,可怜牧白那点小身板,啪地一下就被冰雪淹没,活埋在了里面。
同时山顶上,大片积雪落下,轰隆隆发出巨响,向山下落去。
原来寂归峰长年下雪,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山上早己结起数尺厚的冰川。
平日里没人作死闹腾还好,冰川虽厚却也平安无事。偏偏今夜又下大雪,恰逢牧白也是个作死的主儿。滑雪而下,一路上动静不断,终于引起连锁反应。
大雪崩!群山荡!
雪势越来越大,就像滚雪球,起初小,结果越来越大。最终一发而不可收拾。
雪中,牧白开始还在发愣,不明白发生啥状况了。随后反应过来,连忙向外面爬。谁知雪越滚越厚,最后埋得影子都看不见了。
雪崩顺着山沟,如同一道白色长河,雪海滔滔,一路上摧枯拉朽,遇木折木,遇石埋石,许多生活在雪山上的动物也一并埋了,各方汇聚,形成洪流,向山下的茅屋涌去。
话说山下茅屋中,老头还在睡得死沉,一动不动,抱着被子打呼。
突然,地面上有尘埃不断跳起,屋子里头的各种用具也开始跳动。
叭!
桌子上装水的小壶跳起半尺多高,然后落在地上,碎了。接着屋角的衣柜也开始左右摇头,晃了三四下,呼的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桌子板凳一会儿从东跑到西,一会又跑回来,嘈杂声喧哗一片。
老头睡得正香,也不知在做什么梦,口水流了一被子。正梦入佳境,突然觉着自已身下一空,就像飘入云中,轻漂漂,软绵绵,好不舒服。然后身体一重,猛然下坠。
老头身上只穿件裤衩,这一摔 “ 呯”的一声,摔得老头好生慽惨,如一个大字。直挺挺趴在地上。过了半天,才挣扎爬起。
“地震了?还是有妖怪来攻占山头了?他二大爷的,摔死老夫了。”
老头心惊胆颤,连忙跑出门外,转过身一看,傻了。
易冲飞读书正看得起劲,只感到地面抖动不已。动静越来越大,石砚中的墨汁也泼出大半,全弄在书上,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
接着只听四周由远而近,传来轰隆隆的无数巨响,随着声音临近,茅屋四根柱子也噼里啪啦不断发出声响,像是马上安断裂开来。
顾不上仔想,易冲飞忙手忙脚将桌上灯火吹灭。跑出屋外一看。乖乖的。只见漫山遍野,积雪高百丈。倾峰而来,势不可挡。
门前空地,易冲飞和老头面面相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那雪崩渐近,马上就要把小茅屋埋了。一想到再不动手,今晚只能睡在雪堆上了。
“徒儿,现在是你大显身手的好时机,快让雪崩停下吧,不然咱师徒两个只能风餐路宿了。”
“是,师尊,徒儿这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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