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弈盘 > 正文 第十一章 杀机、石十七
    第十一章 杀机c石十七

    十七看着眼前这个杀意喷薄而出的副管家,不但没半分心悸,脑子里倒是浮现出不少情报,这管家进入余府时间相距严少爷不远,也不过就几月左右的时间,却恰好是北央先王驾崩的那段时间,而之前的副管家回乡省亲,随后没多久便是传来个路遇匪徒的噩耗再看现在这管家对严少爷关切有加c视如己出的样子,再加上刚才感受到的那般凛然杀意,不说造出个尸山血海,血流成河,想必手下也是血债累累。这其中来龙去脉,倒是更加令人寻味了啊。

    十七朴然一笑,纯真得似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十六岁青年,看得管家也是一怔,不禁对之前推断有上了几分怀疑,但神色依旧焦躁异常,眼神飘忽,也不知似在留心于何物,滴溜溜转了半响后,便又找上了十七,霎时间,纵使十七熄了直觉,也仍是抵不住全身的刺痛感。

    来了。

    一双遍布老茧却光嫩得好似婴儿般肌肤的大手刹那间占据了十七的视野,看似避无可避

    老实人的话,现在该十七脚后一个趔趄,硬梆梆地一屁股坐在了大理石阶上,而后却又是一个不慎,失去平衡,轱辘似的打了个跟斗,落下了台阶。蹲起时已是灰头土脸,配上先前与侍卫争斗时已然破烂不堪的衣物,好一副小叫花般的狼狈模样,看得众人传来一阵讥讽的嬉笑声。

    严少爷仍旧是那副捻指不点阳春水的姿势,也是掩面发出几声令人发麻的酥笑,可眉间却是说不出的阴郁与困惑,那副管家也是轻皱剑眉,却不苟言笑,只是看着自己的双手沉吟,半响后,收手于袖中,目光中多上了几分凌冽寒芒,目不转睛,似是一把出鞘锋芒直指十七面门。

    糟了,演过头了十七一面感叹着自己的失误,一面神色带着几分惊慌地憨笑着起身整理衣裳,拍拍几下,又复了先前那个农家小伙儿的样子,挠挠头,道:“哥老倌,你突然一哈子摸我头搞啥子,我老汉儿说过了的,摸了头的娃儿长不高的,你看哇,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咯,记到起,你要赔我衣裳哈。”

    方言一出,效力惊人,其中几人已是前仰后翻,笑得眼泪都是滚滚地顺着眼眶向下直掉。就是那副管家也是仰头望天,可也消不了嘴角那几丝笑意,先前疑惑不说九霄云外,却也是暂时抛之脑后,权当他从修罗场入了这红尘窟后,技疏学乏,才艺不精,五分力连对付个毛头小子都难以得心应手了吧。也真不知是西蜀之人个个都是如猴似虎的小滑头,还是这“行云手”只适合北央的气候,弱得如此不成气候

    严少爷眉头也是一舒,兰花指向着十七方向一展,说道:“唐管家,这位叫”话及此处,严少爷想到了一个十分尴尬的问题,这小兄弟到底姓甚名谁?如此一来,严少爷也不禁讪讪一笑,回头媚眼一抛,向着十七说道:“小兄弟,你自己先介绍下自己吧。”十七也是一怔,本来想看个笑话,却没想到应对得如此圆滑,应变能力不错啊。

    “‘介绍’下自己?哈子叫‘介绍’?”

    一段无言后,严少爷轻抚额头,不下于之前在餐馆时的无可奈何之感油然而生,心头像是被攥住一般的压迫感令其烦躁异常。可脸上仍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所谓介绍,就是说下你叫啥名字c从哪来c以前干啥的等等,这些之类的。”

    “哦,那我懂得起,我叫石十七,以前住在小石巷子,种地。”

    “没啦?”

    “莫得了噻,你喊就说这些的嘛。”

    “还有个‘等等’和‘这些之类’的被你吃了?”

    “哦”

    “算了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十七双手一摊,摆出个无奈的姿势,似是对严少爷的诡辩颇为不满。

    “哎,不是你叫我说的吗?”

    严少爷也不好多说,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假惺惺笑容,待到只面对副管家时,却又严肃了面容,虽隐隐间透出几分膏粱子弟的桀骜气势,更多却是久经官宦之家的熟稔样子,几分硬气,无声无息间硬生生地挺了胸膛,哪里还有先前半点不争的样子,却只留了一瞬,又是软下了身子,先前举动,就好似伸个懒腰一般与平时无二,回到那个似是柔媚如猫却又难得几分真髓的余府严少。

    唐管家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一声轻叹似是有万千无奈绕心头难言说,轻得连入了自己耳后也没了半分气息。几缕料峭春寒裹挟着寒风往肋间一送,乱了严少爷几分思绪,可仍旧是将唐管家那一声听得清清楚楚,强挤出一个硬生生的笑脸,向着他道:“唐管家,我们刚才遇见这位石小兄弟,见其武艺高强,乃是个入了行的练家子,府上正值广纳名士之际,这小兄弟我就先交给你了,还望你能多‘提拔’c‘提拔’!”

    十七也没多在意最后那愈发上扬加重的语调,只是看着唐管家脸上的焦虑渐渐平息,最后化作铜镜一般的古井无波,好似滔天波涛也难掀起半分波澜,只是没来由的多出的几分肃杀气质,却也是怎么也改不了,哪有个大府下人该有的样子。沉声道:“明白了,严少爷,跟我走吧。”

    最后一句自然是说与十七听的,十七斜眼一瞥,见得着唐管家仍是那番神色,便也是不多说半句,乖乖地入了那两石狮严阵以待c伫立相守的门后。面对这种人,还是不要轻易牵扯为好长廊蜿蜒,颇似十七几分心绪,满庭寂然,又如此刻两相无言。伴着沉重的吱呀声,两扇驻钉铁环楠木缓缓闭合,将十七原本并不高大的身影拉得狭长拥挤,在一种想要将十七挤得粉身碎骨的既视感下,外面再也瞧不见了他的存在。

    只是严少爷目光所延伸之虚景处,十七仍旧与唐管家不紧不慢地走着,父子般安详,藏的是暗流涌动的剑拔弩张严少爷咀嚼着拗口的三个字——石十七,多上了几分兴趣。石姓,没听说西蜀有过这种大户人家,十七,在西蜀再平常不过的名,无非十七日出生,俨然父母也是没甚文化的农家夫蜀地艰难,一身武艺傍身走江湖好似天经地义。一个西蜀所来的农家小伙儿,再怎么看全身上下都好像是明明白白地写着“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八个大字。可就是这样啊。之前那双眼,那对瞳严少爷念起那几点绿丝,如狂犬般在嘴角凝结起的水雾,以前只在登堂入室之人身上感受到过的压迫感,在另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身上体会得一清二楚,区别只在多与少的量而已罢了。严少爷丝毫不在意那梨花带雨般落下的胭脂粉黛,倒是那背后湿透了的亵衣,让他不禁比较起几次生死危机,灿然轻笑。死在一个无名小卒手中,也是当真对不住了那高堂之上的其他人啊猛然一阵凄凉凌冽顺着衣袖直上青云,从颈旁滑过,温了春风,凉了热血。

    严少爷不禁看了看阴翳如墨c似是催魂的天空,不由得裹了裹衣袍。

    又是一年倒春寒啊

    十七亦步亦趋的跟在唐管家身后,不时看看他那张随时都是如临大敌似的脸。心头细细思忖着,在裁衣巷的记载里,北央有过什么享誉四洲震慑天下的杀手组织,不说裁衣巷的情报,就连北央的坊间传闻关于这个也是没有一星半点,只有个皇帝直属的雪夜卫,做的却也不是这种取人性命于无形的事,而不过是监视审核众大臣。那我身旁这人,到底是何等身份,为何会如此煞气缠身?走路一板一眼,井然有序,衣着一丝不苟,纤尘不染,仿佛像个傀儡,也没点北央汉子该有的粗犷蛮气。莫不是军旅出身?大腿颀长,下背旷阔,脚尖微微向内收紧之前对我出手时只出了一式,也看不出个大概,不过每一寸都是俨然的模板,没个轻佻的架势北狼骑?不过那里可都是一群名副其实的老兵油子,怎会听得一个纨绔膏粱的使唤?

    就在十七冥思苦想之际,这唐管家似是忆起些什么。转头对着十七,仍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说道:“来了这余府,自然要遵守这一方规矩,受了严少爷之邀,食宿不用担心,在这余府也自是坐的是客卿之位,而为检验众位客卿可有在这余府成为座上宾的能力,每位客卿在进了余府三天后将在中庭进行测验,不过每个客卿不尽相同,我奉劝石小兄弟也不要想着找其他人来参谋一二,不过在这余府,石小兄弟你也不必顾虑你这西蜀身份,我家余老爷从来不是个眼光狭隘之人,只要有能力,别说西蜀,就是那群北莽汉子,余老爷也是敞开大门,欢迎之至。可要是你要起了点什么歪心思,可别怪我老唐没提醒过你“说到这儿,这唐管家头一瞥,大有深意地盯着十七,眼神冷得比这寒风还要凛冽几分,一霎时,竟是连身旁鱼池周围的冰层都是厚上了几寸。

    而十七仍是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少年心性似的东瞧西看,啧啧,这廊道c这碎石c这假山也不知比那死气沉沉的裁衣巷好上几番,十七转念想了想巷主的审美。只心头道了两声,难怪c难怪。虽说看上去对唐管家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可放在他身上的心思可不知比身前这块假石多到哪里去了。谁知道这唐管家会不会暴起出手,侧门外的一次试探,这次怕是要换做彻彻底底地将十七摁死在这余府中。

    风行无声,刮动唐管家的几寸衣摆和煞白双唇:“如果测试没过,石小兄弟你也别担心,在这余府的机会仍是有,只是不似之前客卿之位那般高高在上而已,保你安稳一生绝对绰绰有余,接下来,我便带你去住处,路上我再同你细说,先说说要注意的”

    十七随着唐管家愈行愈远,置身于偌大的余府之中,看上去不过蝼蚁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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