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重生王氏女之王安安 > 第 44 章
    王安安眨了眨眼睛,透过珠帘外的些微光芒,能够瞧出司马铮脸庞的大致轮廓。

    他生得极好看,俊美修仪,一身风流。

    王安安仿佛潜意识中忽然萌生出了模模糊糊的影像,我是见过这样的司马铮的,昏暗中的剪影,微光勾勒他的轮廓,一笔一画如同镌刻我心。

    她假咳了一声,压下心中的异样,“殿下,这样晚归,可用了晚膳?”

    司马铮顺势躺下,“陪父皇用过一些。”

    王安安心想,司马铮才救驾不久,此刻的父子关系应该还是很和谐。她微微放下心来,试探性地说:“今日礼部尚书的千金顾氏来东宫了,见到了梁侧妃,说瞧着她有些眼熟。”

    司马铮只“哦”了一声,却侧头定定地看了王安安一眼。

    司马铮难道早就知道?

    王安安察觉到他语调之中的波澜不兴,咬牙道:“顾氏说,梁侧妃长得像扬州顾家的女儿,殿下可曾听说过?”

    司马铮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梁羽衣确实是顾家的女儿。”

    王安安惊得倒抽了一口气,司马铮却反问道:“你知道顾家?”

    王安安连忙摇头,“只听说是行医的世家,别的就不曾知道了,只是梁侧妃若是姓顾,何故要改姓梁?”

    司马铮去看暗里的王安安,揣测她话中的真假。

    她的眼睛明亮,只是期盼地望着自己。

    王安安,她如今该是不知道谢渊的身世……

    司马铮答道:“顾氏为罪籍,梁羽衣不能入宫,因为机缘,她拜在建安以为女夫子名下,改了梁姓,才进得宫来。”

    王安安微皱了皱眉,“殿下,是何时知道此事的?”

    “大概六七年前吧……”

    一介医政因为皇室秘辛而遭受无妄之灾,正是他知晓谢渊的初始。

    王安安心中却极为震惊,他明明都知道,为何要留下梁羽衣,难道上一周目里他也知道?才会宠幸梁羽衣,又杀之?

    王安安越是细想越是心惊。

    我上一周目究竟是有多么的粗枝大叶才漏掉了这么多细节啊!

    那个时候的我成天都在做什么啊?

    她遥遥地回想,那一段的记忆里总是凄风苦雨,她只记得自己不开心,可是因何不开心却有点想不起来了。

    大概都是一些林林总总的小事吧……

    王安安想到头痛,索性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才终于睡着了。

    七月流火。

    昭和公主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了裴行之,而裴行之也终于再度成为了太子幕僚,随司马铮行走于御书房。

    王安安也终于在一个夏夜里再次见到了裴行之。

    自从上次东山围猎一别,已过近两载。

    王安安大大方方地朝他笑了笑,“裴驸马,许久不见,一切尚安好?”

    眼前的裴行之已不复当年书生形象,神色中虽有几分安然,但无疑也是个少年将军的武人模样,皮肤已呈古铜色,颜色几乎可媲美王朔的黝黑。

    他也是爽朗地一笑:“烦劳太子妃记挂,臣一切安好。”

    王安安原本心中有的那些微的不自在顿时消散无踪。

    裴行之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光明磊落,重情重义。

    司马铮则是轻声一笑,“既如此,便入席罢。”

    东宫庭院里早已备下了宴席。

    三人各坐几前,王安安一面吃鱼炙,一面侧耳听二人说话。

    司马铮道:“南地如今最大的隐患当属孙恩一流,在豫章以南大肆结党为伍,长此以往,后患无穷。”

    裴行之道:“贩卖私盐,按照旧律当斩,只是如今江南初定,圣上与民休养,不愿大动干戈,地方不利,孙恩一流,迟迟难以剿灭。”

    司马铮眉心微蹙,“丞相今日上书所言,裴卿意下如何?”

    裴行之沉吟片刻,“豫章大营离孙恩故地最为接近,虽兵力不多,可若是集中攻打一段时日,孙恩一流或许尽可剿灭……”

    司马铮却说:“孙恩一流多是私盐尚集结,本就分散,虽不精于武力,但人多势众,不是朝夕几日尽数可剿灭的。且豫章以南水路众多,孙恩一流尤善水战,恐不能轻易取胜……”

    王安安听得入迷,孙恩……这个名字,她有印象。谢渊上一周目带兵剿灭了孙恩,立下奇功。

    就是这个豫章以南的孙恩。

    她算了算时间,仿佛时间线又提前了一些。

    耳边却听裴行之又道:“前日听闻豫章大营新伐了木材,用于造船,似乎蠢蠢欲动。殿下何不顺水推舟,放手任其议事。高太守新到任上,急欲建功,王丞相如何不解其意……”

    我爹?王安安不解地看向了裴行之。

    裴行之却是笑笑,不再说话。

    王安安只好看向了司马铮。

    司马铮沉默了一阵,月色将他的影子拉长,周身如沐寒光,地上投照出一个冠冕高竖的剪影。

    王安安心中微动,开口道:“那孙恩一流,为何要反?”

    司马铮眼眸一转,兴味地看向王安安,不答反问道:“依你看,孙恩一流,为何要反?”

    王安安仔细地想了想,斟酌道:“刑法历来对于贩卖私盐者律重,若是一朝走上此路,便是死路一条,如今建安初定,孙恩一流兴许想着不如放手一搏。可是诚如所言,陛下如今与民休养,并不重刑责,孙恩一流要反,兴许也是不甘就此下去,私盐商贩多是寒门,其中大概也有许多无可奈何之人,不得不走上此路,殿下,寒门难出仕,兴许也是一大症结所在……”

    王安安说完,忐忑地望向司马铮。

    不是不想谢渊剿灭孙恩,可是若是谢渊不立军功,对于司马铮来说,会更好一些。

    况且晋地的气数,世家的前途终有一日要没落。

    寒门出头也是早晚的事情啊。

    司马铮微低头,朗声一笑。

    裴行之则是惊诧地望了王安安一眼,“王氏百年氏族,太子妃却有此等想法,实在是……令人诧异……”

    王安安面上一赧,心虚地别过了眼神。

    月华渐浓,遍洒大地。

    豫章以南,黑漆漆的山地里却被繁茂的树冠遮蔽,惟见星点般淡而白的月光。

    谢渊屏息等在木屋外已有一两个时辰,屋中人还在叙叙说话。

    一个略微苍老的声音问道:“孙郎还是下不定决心?”却是孙恩身边的谋士卢仲。

    另一道声音说:“卢公,此举乃是逆行,我们本是生意行当,何至于此?”正是孙恩。

    卢仲不禁抬高了声音:“孙郎糊涂啊!这一条路哪里还是行当,迟早是要被杀头的啊!”

    孙恩忐忑道:“可是朝廷也没有动作啊。”

    卢仲劝道:“如今追随孙郎的人越来越多,皇帝现在北当拓跋,无暇顾及,恰恰给了我们机会,若是再等下去,怕是不行了!”

    孙恩却说:“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妄为子民,不是丈夫所为!”

    屋中忽然传来拍桌的巨大声响,动静之大,只听哗啦数声,那木桌似乎裂成了两半。

    “孙郎是大丈夫,可你想想那司马氏是大丈夫吗,那司马氏的天下就来得光彩吗?孙郎,故人说,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若是此举成事,是不是大丈夫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孙恩却不再说话了。

    谢渊又等了一会儿,见屋中再没了声响,才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往豫章大营的方向而去。

    孙恩似乎是被劝服了。

    皇帝却迟迟不发兵讨逆。

    谢渊眉心微皱,整个人肃穆而冷清。

    豫章的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不再是一个少年。

    他的身手更加矫健,眉眼更加锐利,少年时期安淡的气息不见踪影。

    他的心智也比从前更为坚忍。

    谢渊变了。

    他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想,都想变得更加强大,建功立业,挥斥方遒。

    如同王安安预言一般地,千军万马,万里山河。

    可是,他想要的,从头到尾,最紧要的,就只有一件罢了。

    夜色森然,谢渊马行甚快,不过一个时辰便回到了豫章大营。

    何子扬焦急地在他的帐外等待。

    一见到谢渊,他便急急追问道:“如何?孙恩如何说得?”

    谢渊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孙恩要反了。”

    他坚定地这样说道,话音如同离弦的剑再不复返。

    翌日。

    豫章大营突袭孙恩。

    消息传回建安,已过三日。

    皇帝甚为震怒。

    王明亮迈前一步,劝道:“陛下喜怒,高太守奏报,孙恩已生谋逆之意,纠集同众,意欲称王,故此不得不匆忙发兵,以绝后患。”

    皇帝一听,将手中竹卷猛然贯到地上,那竹卷从御座前的白玉台阶一路滚落,“好一个‘以绝后患’,他想要军功便要赔上豫章以南的许许多多黎民,孙恩一流不足姑息,可不该是此时,那领兵之人是谁?”

    谢太傅朝前一步,跪道:“微臣有罪,领兵之人正是犬儿谢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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