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长泪邪 > 第 29 章
    的。

    我出神了一会儿,他见我神色有变,不禁凑近了过来,俊脸含笑:“青儿一向喜欢问为何,怎得如今不问我因果”

    “何为因果”我一把推开他,转移话题:“我想,你们对于几国之事也该自有打算罢,我只是一个大夫,知道那么多作甚”

    “你知道羽之封我为左丞了”他忽然开口。

    我惊了一下:“不知”

    我哪里知道他们的事,不过卓羽之也是极信任他的,不让他去浔南便封他为左丞相。

    他接下来却倏然起了身,走到我身边,眼里笑意渐增,他一把揽过我的身子,让我的脸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之中:“如今,你不再是个大夫,而是我的左丞夫人了”说完,他低下头吻了吻我的唇角。

    我怔了怔,屏住了呼吸,感受到了他那极快的心跳声。便忍不住想开口:“我……”

    只是霎时脑中好像闪过什么断断续续的片段,令我不得不停了下来,我眯着眼,离开他的怀中。

    眼前变得有些模糊。

    我觉得身子有些不稳,目光不自觉的飘向了左侧的窗外,蓦然喃喃:“是下雪了麽……”

    白司玄及时拉住我,面上笑意未减,语气轻快却带有淡淡疑惑:“如今是春,何处有雪莫不是高兴的眼花了”

    我扯住他用那银丝绣着暗纹的袖口,勉强使自己清醒过来,再一眼透过那窗,窗外确实是春中的一片生机。

    3

    “青儿,你可是病了”他抬手抚上我的额头。

    我微微的喘了几口气,感觉好了一点儿,转身看他,说道:“我没事”我连忙掩盖方才的失常:“大抵是最近太累了,出现了幻觉”我的双手冰冷,额上却分明泌出细汗。

    白司玄的表情不再戏谑,他有些担心的看着我:“那你便休息一下罢,可想要吃些什么”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宫中梅花酥做的甚好,我方才带了一些回来,你可要尝尝”

    我全然没有胃口,只是倏然想到言心喜爱这些于是便没有拒绝,想着带回去给她吃。

    白司玄如今朝中事物繁忙,便不能时常陪我,他竟提出要我搬进白府居住,我未加思考便拒绝了。

    “反正你我过些时日也要成亲了,你搬来白府也是迟早的”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他又提起了这件事,而我此时却不知该怎样与他说,若是他知道我一直在犹豫,最后发展成了逼婚,那便是至我于十分尴尬的处境了。

    幸好平日里别的本事没学多少,转移话锋倒是学的不错。

    我突然转头看他:“我最近很忙,在城西盘了一块地准备再开个医馆,然后请些人打理,只不过……”

    “只不过缺了银子”白司玄侧眼凝视着我,不假思索的抢了我要说的话,他拍了拍我额上的碎发道:“上次那黄金万两你花完了”

    听他说起这个我便连忙道:“那怎么能用,我可是……要存起来的……”我还盘算着以后言心和桑雨出嫁给她们置办嫁妆。

    大抵是知道我不舍得花那一笔钱,白司玄挑起了眉毛,嘴上又挂着戏谑的笑容:“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我对上他的目光。

    “你把你自己卖给我,我付给你卖身钱”他认真的说道。

    我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见他的语气和神情实在太过认真,不免有些尴尬,便道:“你又打得什么算盘,最后不会想人钱两得罢”

    他听了我的话仿佛十分高兴,狭长的眼睛透着几分狡黠:“你何时变得这么聪明,我竟是不晓得”

    我佯装微怒背过身:“我不同你计较了”

    反正我一直都说不过他。

    4

    我愈发的不懂自己。

    如今虽是春至,但一日到晚却是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

    我同桑雨去了业城周边的一个听说书的茶馆,讲的是一位大将军与行刺他的女细作的故事。

    听到一半桑雨便按捺不住说:“将军明知道那女子是刺客,为何还要将她留在身边?”

    我摇了摇头,觉得没什么意思,便道:“若是不这样,那之后的故事怎么发展的下去……”

    “……”

    确实,包括后来那女刺客暴露了身份刺伤了将军,他不但不处死她,还将她留在自己身边,用一副深情的不能再深情的模样对她好。

    看似没什么道理。

    “大概,这就是是爱罢”我笑了笑。

    不过很快我就被打脸了。

    真相是将军那样做并不是喜欢那女刺客,也不是盼她改邪归正投靠自己,只是为了让那她心甘情愿的说出幕后的主使是谁。

    “这套路未免太深了”桑雨原本也沉浸将军的温柔之中,如今当头一棒难免无法接受:“可怜……”

    那女刺客的下场自然是很惨的,被判处绞刑,在她临死之前,将军去见了她一面,依旧是那副面容,却温柔不再,只留下狠厉与决绝。

    利用完了的棋子,理所当然扔掉了。

    这就是男人呐,都是不能相信的货。

    女刺客对他说:“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相信你,是我愚蠢,有了一个细作最不该有的感情”

    将军没有说话,说书人也没有说到他此时的表情。但是我却可以感觉到他的内心一定是五味杂陈。

    真的一点情都不曾有麽,谁能说的清呢。

    5

    故事听完,在场的人都陆陆续续离开,我连忙走到说书人的身旁留住了他。

    “敢问先生,方才的这个故事从处听来的,究竟是真的,还是杜撰的”我好奇的问道。

    说书人瞅了我一眼,不知为何有些不高兴,回道:“无可奉告”

    我抽了下嘴角,从袖中掏出了三两银子,扣在了桌子上。

    说书人愣了愣,紧接着将银子收了起来,开口:“我们这里说的故事可都是真的发生过的,后来改成了话本流传下来”

    我不禁更加好奇:“那方才你说的故事里的将军是哪国的将军……”

    说书人听了我的话头也没抬:“就是我们北楚的”

    “北楚……?”北楚的哪位将军?

    说书人看在银子的面上耐心回答:“那位被前朝楚王冤死的赴远大将军白回啊,这你总知道罢”

    我一时惊讶的没能出声。

    ☆、菩提(三)

    白回将军不就是白司玄的父亲麽?

    他当初竟还有这样一段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

    抑制不住的好奇心又活了过来,心底盘算着要不要去问一问白司玄,看他知不知晓这件往事。

    后来我每天都会去那个茶馆,每天那个说书人也会说不同的故事,不过每段故事结局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太过悲怆,主角要么都死了,要么就yīn阳两隔。

    茶馆旁有几棵杏树,每当我听故事听的悲戚的时候都侧过头,目光穿过楼阁的窗子,凝视着杏花飘落。

    正出着神,一片杏花花瓣被风从窗子吹进了来,落在了前方桌子上的茶杯里。

    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抬起了玄青纹案的衣袖,将我面前的茶杯拿了起来。

    他抿起唇角,将茶杯凑近鼻尖嗅了嗅,眼角显出一丝笑意。

    “好茶”白司玄说了两个字,而后缓缓的走到我面前坐下。

    我用异样的目光瞅了他一眼,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扬着唇角,慢悠悠拎起了茶壶,又倒了一杯:“近些日子我忙了些,竟总是不见你,听闻你迷上了听说书,品美茶”

    “……”

    这时说书人正说到了,书里的主角为了自己心爱的男子宁愿背弃师门,也要嫁给他。

    “你每日就听的这些”白司玄有些好奇。

    见他这番不解的模样,我想了想,突然狡黠一笑,凑近他道:“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听的故事,你要不要听”

    哪知他突然抬手捏了捏我近在咫尺的脸,失笑道:“什么故事?”

    我摇了摇头,接着迅速起身走到说书人身旁,掏了十两银子摆在他面前,小声道:“先生可否换一个讲,就说上次我听过的那个将军和女刺客的故事”

    然后我拍拍手回到了原位,白司玄用探究的目光着看我。

    说书人很快又开始说起了那个故事,从女刺客去将军府,到她被将军发现了身份。

    我全程注视着白司玄的神色,却不想他一直都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大抵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父亲年轻时的这一番事情罢。

    那女子说是刺客,其实也并没有想要杀死白回将军,只是一直潜伏在他身边,替敌国传递情报。

    应该算是个细作。

    直到说书人说到最后一段的时候,我终于发现了白司玄有一丝异样,他猛的捏紧手中的了茶杯,目光渐渐变的深沉。

    “你……怎么了?”见他出神,我便试探的问道。

    他倏然抬眸看了我一眼,微微扯着嘴角,道:“日后不要来这里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不知道写书的人从哪儿听来的”

    我看向窗外,伸出手接住了一朵飘零的杏花,漫不经心道:“怎么就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我听说,那位将军就是你父亲……”

    他的目光凛了凛,片刻后又变为平静,开口:“看来,你是故意让我听这个故事”

    他洞悉我的想法,并抬起手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尖,微微笑道:“我同你说,写书的人最擅长虚构,在我看来,这故事是三分真,七分假”

    我立即侧过头,认真的看着他:“你知道你父亲年轻时候的事情”

    “别的不清楚,但这件事情……”他微垂眼帘,浅淡道:“我自然是清楚的”

    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他父亲其他的事情他不太清楚,却唯独清楚这件事情。

    “因为那书中所写的女刺客,就是我的母亲”他淡淡的说道。

    我刚刚喝进嘴里的茶喷了出来,讶异的望着他,结巴道:“你……说……她是你的……母亲”

    白司玄说那女子叫轻纱,与他父亲幼时就相识,可谓是青梅竹马相知相爱,后来自然而然便成了婚,生下了一个孩子,便是他。

    可是天不遂人愿,他们并没有继续幸福下去,那时和现在一样,战火纷乱,白回出征久久未归,轻纱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白回将军归来之时,得知她失踪,找了她许久,却始终没有她的消息。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后来,白回在与吴国jiāo战之时,破了吴国南城,也机缘巧合救下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同轻纱长得一模一样。

    他一度以为她是轻纱,也或许她就是轻纱,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吴国南城,更不知道她为何离开自己。

    “那女子……是不是轻纱呢?”我好奇的问道。

    白司玄抿唇,将手里的折扇打开,看着上面的描绘的水墨凝视了半晌,才道:“父亲说是的,她就是我的母亲”

    其实他也不知道那女子究竟是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是既然他父亲都说是的,那就是的。

    白回在南城救了她之后就将她带回了北楚,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了,甚至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孩子。

    她就这样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为了防止她再离开,所以即便是出征打仗也会将她留在身边。

    可奇怪的是,自从将她带在身边之后,他们的军队便连连败退,敌军仿佛是知道他们的作战谋划一般。

    他开始怀疑她,可心中却不愿怀疑她。

    他还是将她带在自己的身边,只是也开始提防着她。

    直到有一日,他亲眼看见了她偷了自己的兵符,他的心便开始沉了下去。

    她被软禁了起来。

    但是他还是会去看她,依然像以前那样对她,有一日,她说她想要喝酒,他便让下人准备了一桌子菜。

    那是他们第一次说jiāo心的话,她将酒杯递给他,他却是毫无防备的喝了下去。

    她怔了怔,也饮下了酒,而后浅声开口:“将军攻打吴国已至南城,再过樊郡便要攻上吴国王都,吴国已在亡国的边缘”她突然笑了笑,脸色苍白:“而我作为吴国的人,却不能为吴国做些什么”

    她突然倾身抱着他,泪水无声滑落:“将军,我不是轻纱,你无需这样对我好,我来到你身边,是要来杀你的”

    他不言,只是扯开她的衣领,那雪白的肌肤上是一个浅红的胎记。

    他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她,哑声道:“轻纱也有这样一个胎记,你怎会不是她”

    她突然抬手按着自己的头,哭着喃喃:“我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事已至此,他已然料到了她方才递给自己的酒,里面九成掺着□□。

    但他却毫不在意了。

    他没有想到是,接着,她的嘴角开始溢出鲜血,直到慢慢倒在他的怀里。

    她自己喝了dú酒。

    在他的怀里,她却是笑了,那笑容就是轻纱从前的笑容。

    事实的真相好像比书里写的更复杂更悲伤。

    触及了白司玄伤心的往事,我倏然想安慰安慰他,却不知如何开口。

    “这么多年来,我极少见到父亲,他总是驻守在边关,而我便成为楚王拿捏他的一颗棋子”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仿佛再说一件极为平淡的事情。

    当一切不安成为过往,再谈起来竟是这样云淡风轻云。

    我用双手撑着脑袋,目光凝视着他。

    他望着我这个模样,倏然笑了笑,道:“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我有些出神,听了他的话立即直起腰,说:“我没有盯着你,我在看你身后”

    然后我的目光就真的转到了他身后,可是接下来,却缓缓蹙起了眉。

    ☆、菩提(四)

    1

    晋北尧怎会在此地

    白司玄见我神色异样,却也没有觉得奇怪,他甚至都没有朝后看一眼,只是自顾的倒着茶水,淡淡开口:“既然来了,就请坐罢”

    我一脸茫然的瞅了瞅他,又瞅了瞅他身后的人。

    晋北尧身着玄色的锦服,轮廓分明的侧脸有些僵硬,他走了过来,直直的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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