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唐祝文周四杰传(下) > 第 51 章
    演一出‘四士

    伴相’,非得教他大大的赔贴一副妆奁不可。”唐寅道:“太夫人本有约言,过了几天,要

    把我们九娘娘当着亲朋,认为义女,又须备着五千两纹银置办嫁妆,三千两纹银作为居家日

    用之费。当下便把那天秋香以退为进,向着太夫人曾有种种要求的话,述了一遍。枝山笑道:

    “照这么说,我的锦囊妙计益发十拿九稳了。”又向冯良材说道:“你去回覆华老,只说见

    了唐寅,他已自悔自尤,很对不起你老人家,要他赔罪,他也办得到的,不过‘羞恶之心,

    人皆有之。’他不肯到杜府来赔罪,防着传布出去,作为笑话。倘蒙你老人家亲自光临。他

    愿设着筵席,替贵客洗尘。那时挈着秋香,向你老人家伏地请罪,听凭你老人家怎样发落。

    这么一说,华鸿山明天一定到来。只须他一进了大门,那么入我彀中,便不怕他不把一副盛

    妆送将来也。”又凑在唐寅耳朵上,把明天的计划如是这般的说了些大略。唐寅听了,心花

    大放。于是一主二宾开怀欢饮,饮到半酣,冯良材亟于要去覆命,唐寅也不强留,请他先吃

    了饭,用着轿儿,送他到城隍庙前杜太史第去。临走时,枝山再三叮嘱良材,不要说起我在

    这里,防着华老心存疑忌,不肯光临。良材道:“不须重言申明,我自理会得。”良材去后,

    枝山贪杯,又是左一杯右一杯的饮个不停。唐寅隔宿在舟中一夜无眠,今夕何夕,正是千金

    一刻的春宵。挣扎着精神,准备和秋香勾销这一笔相思帐。偏是老祝喝酒喝的起劲,不想动

    身。唐寅正要仰仗他的神机妙算,又不敢下逐客令,只得勉强奉他。他的身子陪着老祝,他

    的一颗心早飞越在秋香那边。他知大娘娘已在堂楼上替秋香铺设新房,而且他们八个人,对

    于这位新人都是怜怜惜惜,亲亲热热,没有一丝半毫的醋意。大娘娘尤其豪爽,他曾向唐寅

    说:“你这半年来,飘泊在外和家中信息不通,难怪我们要怨你薄幸。自从见了这位九妹妹,

    我们的恨意全消,休说你见了他,不免神魂颠倒,便是我们八姊妹见了他,也有一种难绘难

    描的恋恋不舍。记得去年你受了我的奚落,便即口出大言,要觅一个顶儿尖儿的人物,成就

    那九级浮图的最上一层。那时我笑你肄口夸张,断不会在钗裙队里,选出一位高出我们之上

    的妙人儿。自从见了这位九妹妹,我们应了两句成语,叫做‘见夷光之貌,归而自憎其容。’

    他真算得顶儿尖儿,他确是后来居上,可以当得九级浮图最上的一级。”这些话都是方才在

    园中谈的。唐寅听了,乐不可支。他准备今夜要上九级浮图最上的一层,度此春宵。谁料老

    祝不识趣,干了一壶酒,又添一壶。他喝酒不打紧,这陪客的主人却难以为情了。在先枝山

    和他讲话,他还唯唯诺诺,随口敷衍。后来由着老祝讲他的话,他的一颗心早在九级浮图最

    高的一级上盘旋,他摩擦着鼻尖,自得其乐的描摹着未来的兴趣。他想妙啊,昨夜在舟中虽

    然相偎相傍,但是新娘子躲躲闪闪。左一声大爷稳重,右一声大爷使不得,还加着一叶扁舟,

    晃晃dàngdàng,防着舟子惊怪。只落得巫山咫尺,依旧天涯。现在你逃到那里去呢?你说大爷稳

    重,大爷是不稳重的了。你说大爷使不得,我说这是周公之礼,有什么使不得。一定使得,

    一定使得。唐寅正在忘形之际,却不料事有凑巧,枝山正多喝了几杯酒,笑说道:“小唐,

    你若没有我老祝,依旧在相府中充当低三下四之人,怎有一朵鲜花入你怀抱?”说到这里,

    又涎着脸道:“究竟这朵鲜花,怎样的异香扑鼻,耳闻不如目见,目见不如鼻嗅,小唐,你

    肯给我嗅这一嗅么?只怕你要说‘朋友妻,不可欺,’这是使不得的。”唐寅却没有听得上

    文,只是乐极忘形的说道:“有什么使不得呢?一定使得,一定使得。”枝山听了大喜,这

    真不愧是好朋友了。竟肯把新夫人给我嗅这一嗅,忙即摸着一团茅草乱莲蓬的髭须迷花着两

    只色眼,笑说道:“既是使得,来这一下子‘鼻之于臭也,有同嗜焉。’说时,唾沫乱溅,

    极态横生。唐寅才怔了一怔,便道:“枝山,你说什么?”枝山道:“小唐,你说什么?”

    唐寅道:“我没有说什么啊?”枝山道:“你休抵赖,你已应许我了。连说道,有什么使不

    得,一定使得,一定使得。”唐寅笑道:“老祝,你知道我的一定使得,使得的是什么?”

    枝山道:“那便不须重言申明了。你的使得,便是我的使得。”唐寅道:“你的使得,又是

    什么?”枝山道:“你又假作痴呆了。我以为使得,只怕你以为使不得,你既应允我有什么

    使不得,那么我既使得,你也使得。便是他说使不得,有你在旁坚说着一定使得,一定使得,

    那么使不得的也变成使得了。来来来,你唤他来,横竖你说使得的,我便和他使得一下子。

    阿胡子刺痛了嫩皮肤,他怨不得我。只好怨你连称一定使得的夫婿。”唐寅才知道枝山不说

    着好话,便道:“狗头无礼,我不请你喝酒了,免得狗嘴里不出象牙。”于是便唤书僮替祝

    大爷上饭。幸而枝山说了几句醉话,唐寅才好假作恼怒不再添酒。枝山也觉得喝的够了,草

    草吃了一碗饭,便即起身。走路时已走着经摺路,护龙街和桃花坞相距也有数里之遥,又是

    唐寅预备着轿儿,送他回去。临走时,枝山又是再三要求,须得坐着那天坐过的这顶大娘娘

    新置的大轿才肯回去。唐寅唯唯答应,欺他是近视眼,又在夜间,又是多喝了几杯酒,办得

    出什么新轿旧轿,便随意雇了一顶轿,派着唐寿跟轿招呼,送他回去,不须细表。

    唐寅送客以后,觉得骨节轻松,这才是自家身体了。一口气跑到八谐堂,以为八美陪着

    秋香,一定在堂中谈话,准料八谐堂上阒无其人。又到堂楼下面,询问婢女,据说九位娘娘

    一齐上楼安眠去了。唐寅道:“你别弄错了,八位娘娘自去安睡,这位九娘娘一定在新房里

    坐候,决不会安睡的。”那婢女道:“恰才丫头在楼上眼见大娘娘亲送九娘娘到新房中去,

    又怕他独居冷静,拨一名银菊姐陪伴九娘娘。大娘娘去后,新房已闭上门了,又落了闩。大

    爷要进房,须得早走一步,稍迟只怕新娘娘要入梦了。”唐寅笑道:“蠢丫头懂得甚么,新

    娘子怎会入梦?他一定悄倚银灯,等候我上楼的。”口中这么说,早已举步上楼,上楼也没

    有好相,这十八级的转湾扶梯恨不得一步便即跨上。比及到了楼上,这是前后五大开间的转

    楼,九房美fù,列屋而居,每人各占一房。每房都分前后两间。好在团团都是走廊,环绕着

    冰雪花样的碧油栏干,向来前后楼的居中一间,作为唐寅的休息之所。唐寅虽爱风流,但是

    好色不yín,懂得动静相养的道理。动极思静,静极也思动,动的日子,当然挨着次序,进那

    八位娘娘的房。静的日子,他便独睡在居中的一间,好比现在的军事家鏖战已久,须得停止

    作战,调在后方休养一般。大娘娘至四娘娘住在前楼,五娘娘至八娘娘住在后楼,遇着动而

    后能静的日子,或者“霞飞鸟道,月满鸿沟,行不得也哥哥”,唐寅总住在这两间静室里面。

    自从秋香到来,大娘娘便把后楼的居中的一间静室,布置九娘娘的新房。因此前楼有静室,

    后楼没有静室。后楼的静室变成新辟的运动场了。好在休战的场所,得一已足,在事实上并

    无什么妨碍。唐寅上了堂楼,从前楼转到后楼,当然要向新辟的运动场进行。但是奇怪,经

    过的房间,都是闭得紧腾腾的,而且里面又都寂静无声。转念一想。他们都睡了也好,免得

    闯将进来,大闹新房,辜负了合欢时刻,但是到了新房门外,果然双扉紧闭,才知楼下婢女

    的禀报,并不撒谎。忙在房门上轻轻的弹指几下,但是里面不闻答应之声。唐寅道:“娘子

    开门,卑人来了。”说了两三遍,才有一名丫环名唤银菊的,隔着门儿,轻唤一声:“大爷,

    不用在这里敲门了,九娘娘路上辛苦,业已安睡,大爷明天来罢。”唐寅怒道:“我在自己

    家中,你怎敢闭门不纳。”银菊道:“这是大娘娘吩咐的,大爷若要开门,须去通知大娘娘,

    再由大娘娘亲来叩门,才可开放。”这几句话便把唐寅吓退了。他想既有命令,谁敢不依。

    看来今夜不能在塔顶上住宿,好在九级浮图都在堂楼上面。自来新不问旧,我还是去陪大娘

    娘罢。想到这里,只得去敲陆昭容的门。他便转到前楼,在陆昭容的房门上敲了三下。昭容

    道:“是谁?”唐寅道:“是卑人。”昭容道:“我已安睡,恕不开门了,你到那边去罢。”

    所说那边是一句含混语,不知指导唐寅到那一位的房中去。没奈何,离却这里,挨着次序去

    敲二娘娘的门。罗秀英道:“是谁”唐寅道:“是卑人。”秀英道:“我已睡了。对不起,

    那边去罢。”说也奇怪,八位娘娘都是一般口吻。都是隔着房门道,我已睡了,对不起,那

    边去罢。十叩闺门九不开,唐寅明知又是大娘娘的恶作剧,他们既是同盟罢工,没奈何只得

    自到那间静室中去独睡了。正是:

    不曾真个来圆梦,无可如何又独眠。

    yù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程瞻庐《唐祝文周四杰传》

    第九十一回

    鸳梦未圆冷落唐才子

    鹦哥如意推举女状元

    十叩闺门九不开,所开的只有前楼居中的一间静室,好在里面也上了灯火。房分内外,

    外面陈设着书案画桌,以便唐寅挥洒翰墨,描写丹青,内房设着一张单人床,以便他独居休

    养。上面三字题额,却是昭容手笔,叫做能静楼。他毕竟是才女,在这题额上面,含有深意。

    《大学》上说的,“动而后能静。”可见能静二字,是动作后的一种休养。试想唐寅以一身

    周旋于八美之间,便是金刚不坏身,也不免告了消乏。幸而有了这位专权阃内的大娘娘,幸

    而有了这所后方休养的能静楼,才能够维持精神于不敝。只为动静之权完全cāo之于大娘娘,

    宛比现代的大总统,讲和媾战,非经大总统发号施令不可。唐寅虽有动的工具,却没有动的

    主权。必须大娘娘体察情形,认为可以动了,唐寅才敢待时而动。既动以后,大娘娘一定请

    大爷到能静楼去休养。而且休养的日子可多可少,大娘娘自有全权处理此事。休养日子的久

    暂,当然以唐寅的精神为前提。大娘娘的父亲陆翰林,博学多能,兼通医理。大娘娘得了家

    学渊源,对于望问闻切,色色精明。唐寅受了这种种拘束,妻房虽多,却没有色yù过度的弊

    病。这都是大娘娘一人之功。治家之道,通于治国。用兵之道,也须有个节制。要是仗着战

    品盼丰富,战具的犀利,到处挑锋,逢人讨战。战胜了也要战,战败了也要战。唉,人身既

    无金刚不坏之身,国度也无金刚不坏之国。苏东坡说的好,叫做“好色者必死,好战者必

    亡”。可见贪欢人和浪战者,都不能得着善果。陆昭容等八姊妹,仿佛是八国联盟,虽不曾

    订着非战条约,却都抱定着节战主义。现在添了一位九娘娘,国际联盟之中又添着个签字

    国。他们虽没有经着签字的手续,却能履行着签字的精神,只须盟主提议全场通过以后。这

    议案宛比铁铸,任何人不得反对。方才唐寅陪着枝山饮酒的当儿,陆昭容在八谐堂下和八位

    娘娘谈话。大娘娘笑说道:“恰才把大爷戏弄一番,并非愚姊故意的恶作剧,干这不近人情

    的举动。愚姊的意思,要教大爷的放诞风流,在今天告一段落。从此以后,不再萌发的狂奴

    故态。要他悔悟,不得不给他受些惊恐。”罗秀英道:“大姊的一片好意,我们众姊妹都是

    深知其细。亏得大姊有这一激,才激出大爷的良心话来。”陆昭容道:“亏得众姊妹相见以

    诚,愚姊的一举一动大家都肯降心相从。但是仔细思量,我们的大爷未免劳乏了。昨夜在船

    中通宵没有安睡,今天到苏又饱受着虚惊。恰才听得枝山报告,说什么华太师将来问罪,不

    免又担着心事。枝山又不识趣,强拉着大爷和他对饮,也不管人家身子疲乏。他这一席酒,

    不知要喝到何时才休。”又笑向秋香说道:“这恶客不去,未免辜负了新房中的千金一刻。”

    秋香听得大娘娘这几句话调笑之中含有骨子,便道:“大姊,休得取笑,小妹的意思但愿枝

    山不去的好。”大娘娘道:“恶客不去,九妹不嫌寂寞么?洞房花烛夜,这是人生难得的良

    宵。”秋香忽的起立道:“列位姊姊,小妹有个下情,趁着大爷没有进来时向众报告。大姊

    说的洞房花烛夜,小妹以为现在尚谈不到此。一者大爷惊魂才定,须得请他休养精神。二者

    大爷在昨天忙了竟日,晚间扁舟旋里,一夜没有合眼。大姊说他未免疲劳,确是疲劳之至,

    须得请他在安静的地方酣畅睡眠,不到日上三竿休得起身。三者华相爷已到苏州,来日大难。

    今夕何夕,并非苟且宴安的日子。与其贪图着洞房花烛夜,还不如和枝山尽夜长谈,想出一

    个对付相爷万稳万妥的方法才是道理。”陆昭容听罢,不觉肃然起敬。连赞着九妹的见识,

    能见其大。我们八姊妹中。又添了一位志同道合的九妹。今夜我们各各上楼安睡,早闭房门。

    大爷的卧宿地方已安置在能静楼上,所有被褥等件应有尽有,一律完备。乘着大爷没有进来,

    我们早早上楼去罢。”大娘娘首先发起,其他八位娘娘各各点头,都签了方寸间的诺约。这

    是桃花坞中九国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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