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人间之剑:战国篇 > 第 8 章
    邸和神社、寺庙等。在信长的武威面前,没有人敢拒绝。

    修建工事于二月一日正式动工。日以继夜奋力突击的结果,使得这个庞大工程竟然只用了七十天时间。直到四月十四日入住新居,义昭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京都市民也从未见过这等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且竣工如此迅速的工事。

    他们就像一群“超级风向鸡”,对权利者jiāo替已是司空见惯,早就不相信所谓权利之物的存在价值。但由于亲眼目睹了信长武威指挥下工事的进程速度,也不得不表示对他的威望感到由衷的信服。

    甫洛易斯自信对信长这位日本新霸主今后的动向了如指掌。

    佛教徒之间的教义论争,已使得广大民众对佛经早已失去了兴趣和耐心。信长对此必然有所察觉。既然他已把统一全国列入了自己下一步的日程内,接下来所无法避免的,一定会是和日本宗教间进行的总对决。

    日本宗教如果善加引导,必将远远超越当下的王法与佛法,信长决不会无动于衷,听任这股潜在的强大政治势力自由发展。

    和武士利用武力取得霸权不同的是,宗教通常习惯用教义支配民心。并且权利者还可以利用宗教武装头脑,使自身在政治斗争中占有一定优势。像信长这种只信任自己武力的将军,对利用王法、佛法等暧昧手段支配民众的宗教团体,决不会放手不管。

    甫洛易斯所关心的是:既然信长已看透了日本宗教惯用的欺瞒伎俩,是否会理解并支持基督教在日本的布道活动?

    总之信长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对从异国远渡而来,舍身忘己布道的传教士(由于这种行动,基督教信徒的数目在不断增加)必然会抱有浓厚的兴趣。他一定想利用新兴势力“吉利支坦⑤”来对抗日本宗教。

    此外,从甫洛易斯的角度而言:若想继续在异国布道,如果得不到信长这等新当权者的庇护,必将寸步难行,他在苦苦等待与信长见面的机会。

    永禄十二年(1569年)四月三日,机会终于来临了。

    三好家重臣高山图书,受布莱喇洗礼成为耶稣信徒。图书委托京都所司代和田惟政从中周旋,四月三日,在二条城建设工事现场,信长终于谒见了甫洛易斯。

    信长之所以如此长时间内不对甫洛易斯进行谒见,乃是顾虑来自于日本宗教各派系的种种压力。

    虽然信长有着当世少有的冷静头脑,对传统和既存权威毫不在乎。但他同时也清醒地认识到:权威与传统的抽象影响力是不可侮辱的。倘若轻易贸然引见异教徒,必将激起日本宗教各界群起攻之,为此信长不得不谨慎行事。

    信长连日来一直在工地现场指挥工事,固然令人吃惊,但设身处地站在他的角度仔细一想,这并不是难以理解的问题袭击自己侍奉的主公义昭将军这一事件本身,就已严重践踏了他的权威,信长绝不容许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昼夜监督工事进程既是为主公安全考虑,也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

    工事现场简直就是战场:特技者手持“金手木”(一种铁杖)大声呐喊助威,石工、庭匠、工艺师等职人在各自分担的工事区内埋头苦干。在信长指挥下,工事作业整然迅捷、有条不紊。

    一块块天然巨石重叠摞起构成的墙壁,是二条城修建过程中最重要的工事,甫洛易斯来日后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石城。

    信长虽然对建筑工事一窍不通,却是此次工事的中心人物。他同时指挥七千职人一丝不苟地整齐劳作,现场听不到一句怨言,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峥然刚毅。信长的人格魅力深深打动了甫洛易斯,他相信即使在战场上,不管遇到何种混乱的情况,在信长一丝不乱的统率下,他们同样可以整然前进,丝毫不受外界因素的干扰。

    甫洛易斯在和田惟政指引下来到工事现场,此刻信长正站在场中央亲自指挥职人作业。他同时也认出了两人,鉴于四周太嘈杂,信长决定在吊桥上会见甫洛易斯。

    桶狭间战役后,信长与武田信玄结成同盟,击败宿敌美浓。其后他奉足立义昭之命入京,先是镇压了城内的叛乱势力,继而以武威迫使城屈服,接受新法课税。时年织田信长三十六岁,正是意气风发的好年纪,他的目标是独霸天下。

    信长亲切接见了甫洛易斯,他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甫洛易斯:这个“红毛鬼”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呢?甫洛易斯时年三十七岁,和信长算得上是同龄人。

    “承蒙赐见,深表荣幸。”

    甫洛易斯摘下帽子郑重寒暄道。

    “欢迎光临,路易斯甫洛易斯。”

    信长微微点头,一副君临天下的神态,脸上充满了霸者的威严。

    初夏的太阳火辣辣照shè在甫洛易斯的脑袋上。

    “把帽子戴上吧,这样太受罪。”信长劝道。

    “神父今年贵庚?”信长问。

    “贱龄三十七岁。”甫洛易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信长微微笑了起来。

    “呵呵,这么说比我大一岁咯,来日本几年了?”

    通过简短的客套话,两人知道了对方和自己是同龄人。信长似乎对甫洛易斯印象不错,初次见面的拘谨气氛很快就缓和下来。不一会儿功夫,两人就谈笑风生,越说越投机。

    “要是贵教在日本得不到发扬光大,神父准备怎么办?回国或者……”信长问。

    “哪怕信者只有一个人,我也会留在这个国家。”

    “贵国也有这样的城堡吗?”

    信长指着巨石积筑的城墙问甫洛易斯道。

    “据在下所知,倒是真有几处城堡和将军的居城类似。”

    自由居住的权利

    甫洛易斯的目光停留在巨石积筑的石墙上,即将竣工的天守阁威荣整仪,充满王者的霸气。信长将军用来俯瞰天下的望楼,竟然是个充满浪漫气息的五层建筑物。

    “哈哈,这种规模的城堡想建几个都成。”

    信长故意避开话茬,放声大笑起来。也正是从这时候开始,他暗自在心中勾画出了安土城蓝图。二条城对信长而言只是小试牛刀,严格意义上讲,只不过是个给小孩子用来放木偶的游戏室而已。

    两年后建成的安土城,动用了附近四个邻国的二万五千名职人。其时整个天下在信长看来,也不过是个给小孩子用来放木偶的游戏室而已。

    甫洛易斯很想说点什么,不知为何,言语突然间在喉咙里堵塞住了。他被信长气宇轩昂的风度完全压倒。但甫洛易斯并没有忘记此次谒见的真正目的,他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开口。

    信长直视甫洛易斯,炯炯有神的双目,如同两道利剑般chā入他的心房。

    “你有什么事想拜托我吧?”

    信长一语点开甫洛易斯此次谒见的真实意图。

    “恕我放肆,请信长殿下赐予我们在京都自由居住的权利,并免除诸役税为盼。” 甫洛易斯拜倒在地。

    “就是说,要我准许你们布道的权利是吗?” 信长两眼闪烁着犀利的光芒。

    “如蒙赐准感激不尽。”

    “我国自古以来,南都北岭诸法流传,门派众多。你能告诉我基督教和它们的区别之处在哪里吗?”信长开门见山,单刀直入地问道。

    “我们信奉唯一的神耶稣,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神;我们尊崇唯一的主基督,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主。”

    “围绕你们信崇的基督,在贵国难道就没有对立的意见吗?”

    “启禀阁下,我们的信仰是绝对忠诚的。”

    “你们可以为了神而舍弃自己的生命吗?”

    “我们早在出生那天起,就已将自己的生命献给了神。”

    “信仰神之后,你们自己有什么变化吗?既然已经将生命献给了神,神父你将来要往何处去呢?”

    “哪里也不去,我永远和神在一起。”

    “神父相信来世吗?”

    “神就是我生命的全部,我将永远和神在一起。”

    甫洛易斯的回答让信长感到非常满意。

    随后甫洛易斯为信长写下了这样的宗教观:

    “我不主张承认没有看见的东西,比如来世。”

    对于只相信现在的信长来说,日本宗教已令他失望之极,甫洛易斯的说教引起了他强烈的共鸣。他们都信奉唯一的神,唯一的现实。

    信长认为,日本宗教是自己的敌对面。来自于诸教团的势力干扰,已成为他霸业达成的主要障碍。他想将“吉利支坦”培养成新兴的宗教势力,用来对付日本宗教诸教团。

    信长心中暗自盘算:只要和传教士搞好关系,就可以从葡萄牙商人手中获得铁铳、火yào、钢材等西洋特产。如此一来,独霸天下将指日可待。

    “你的要求,我会认真考虑。”

    那天信长当面并没有给甫洛易斯明确的答复。只是让他五日后再来参见,到时具体面议。

    信长的态度,使甫洛易斯感觉到希望的曙光。或许不久以后,在京都自由居住、布道,将不再是一个梦想。

    在旁边目睹了会见全过程的朝山日乘,此刻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

    日乘本是出云朝山家的执事,入信法华宗后,由正亲町天皇亲赐“上人”称号,随后受到信长宠幸,以“政僧”身份一直跟随其左右。他善于运筹帷幄,为信长扩张势力立下诸多功劳。

    如果让红毛教乘机而入,必将失去信长对自己的大半宠幸,如此一来,“政僧”的身份也就变得没有任何存在价值了。日乘对此深感忧虑。

    五日后的四月八日,信长再次接见甫洛易斯时,授予他承诺京都居住的自由和诸役税免除的朱印状。耶稣会终于如愿以偿,从信长处得到了自由布道的保证书。

    京都素有排他的风气,甫洛易斯对此颇有感触。在京都说服一个人改信基督教花去的精力和时间,在其他地方足可说服二百人入教。但纵然如此,能够获得京都居住权和传教许可,对耶稣会来说仍然是一个天大的福音。

    但是,信长在保证耶稣会自由布道的同时,也提出了对甫洛易斯而言甚是棘手的附加条件:

    “听说和传教士一同来日的葡萄牙商人,将我国良民作为奴隶在国外非法买卖,我坚决反对这种无法无天的卑劣行为。此前之事过往不咎,但此后耶稣会需告诫奴隶商人,本国严禁买卖人口!”

    信长的附加条件让甫洛易斯备感困惑。他不知该如何向信长解释:传教士和商人都是葡萄牙政府对日政策的两翼。

    当初,传教士们在战场上亲眼目睹了军阀与人贩子之间公然的买卖jiāo易。他们也曾考虑将奴隶买下后放生,但苦于囊中羞涩只得作罢。大量的日本人被作为奴隶运到葡萄牙。事情发展到今天,局面已不是耶稣会可以掌握的了。

    另一方面,对信长授予甫洛易斯朱印状一事,日本教团表示极大惊愕。

    足利义辉被暗杀后,“吉利支坦”虽然被禁止布道,但教势相对先前实际上并没有减弱。加之这次获得了信长的保证,此后信徒数目必将如燎原之火般激增猛进。日本诸教团深刻感觉到危机迫在眉睫。

    3

    四月二十日,眼见京都城内已恢复安定,信长决定暂时返回本领。临行之际,甫洛易斯再次前来登门造访。巧的是,日乘也在同一天前来为信长饯行,这真可谓不是冤家不碰头。

    日乘抢在甫洛易斯之前首先发难:

    “我国乃是神圣之邦,而此刻坐在大人旁边的这位却是邪教徒的首领。大人果真要允许他施展邪法妖言惑众吗?请即刻下令,将此等邪恶之徒尽数赶出京城。”

    “上师,你为何称呼‘吉利支坦’为邪教呢?我们有我们的神,他们也有他们的主。为何彼此间非要分出个高低上下呢?我不明白,尔等为何对基督教如此深恶痛绝?”

    在信长一连串的反问下,日乘顿时哑口无言。

    脱离苦海深渊

    “那是因为在日本,佛教宗徒都视本门教义为不二法则。为了维护正统地位,他们不惜任何手段代价。而我等舍弃身家xìng命的目的,只是为了救济民众脱离苦海深渊。”

    说这话的是甫洛易斯的同行弟子劳lún斯。

    “吉利支坦”舍生忘死的宗教献身精神,令信长瞠目结舌。他们不远万里渡海来到异教徒的领地,即使受到种种压力迫害,也都顽强忍耐。所有这一切,只是为了能够留在日本继续布道。和传教士们大无畏般的宗教献身精神相比,早已因派系争斗丧失民心的日本佛教诸宗,在信长看来,更像是一群乌合之众。

    劳lún斯话语激怒了日乘,他一跃而起:

    “那么请大人允许,拙僧要和邪教徒过过招。我会用事实证明,邪教徒们所信奉的邪法是多么不堪一击!” 日乘向甫洛易斯和劳lún斯发起了宗教论争的挑衅。

    信长认为这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于是爽快答应了日乘的请求。

    首先应战的是劳lún斯,他有着丰富的辩论经验,是耶稣会著名的舌战高手。日乘争不过劳lún斯,很快败下阵来。但素来娇纵成xìng的他,恼羞成怒之余,竟然毫不顾忌信长的权威,当面拔刀杀死了劳lún斯。

    信长勃然大怒,在场的和田惟政和木下藤吉郎(秀吉)急忙出手制服了日乘。僧人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信长对佛教更加厌恶了。他宣布:本次论争以“吉利支坦”的胜利而告终。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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