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刀丛里的诗 > 第 40 章
    寇押司这两道刀山火海,哪有皮ròu可剩!”

    “赫!你可别嘴里泛光着,寇押司和大管营碎爷还在候着人犯呢,你真有胆子惹火他们,哼,嘿”

    这几人说说笑笑,但却不敢勾留,由牌头和刑吏带头,其他尾随,步向死囚房去了。

    王虚空和丁三通跟踪的方法很简单:

    他们蹑足过去……

    然后点倒最后二人

    接着把人找个暗处藏起来:

    之后便跟上队伍,成了两个“差投”。

    过程都很成功,很顺利。

    顺利成功得有点出乎意料。

    当一个人成功顺利的时候他会怎么想?

    (那都是我有才干、有办法、懂得把握时机之故!)

    王虚空和丁三通的想法也差不多是这样。

    我武功好。

    我轻功高。

    何况我们运气不错。

    他们运气是不错。

    一直到此际都不错。

    “错了。”

    丁三通终于看到起押去提审的人了。

    那是个女子。

    她一定是受过逼拷,可是浑身上下,都看不出受过酷刑。她紧咬着唇泄露了她的倔强,她的容色泄露了她柔顺的xìng情,她的神情泄露了她善良的品德,她的无助就是她的无悔,她那长长的且曲曲的睫毛已许久没对剪过阳光、花香和自由。这女子有一双纤秀的手,指甲上都凝紫黑色的血,这才真正不留余地的泄露了她受过的苦刑。

    王虚空没见过这女子。

    丁三通也没见过。

    但那女子的高贵品质,让人一看就有一种怜惜的感觉:觉得她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也不该受这些劫难。

    他们就押着她,走过那一幢幢鬼域也似的甬道。

    甬道两帝是监牢。

    里面照样有人。

    有还活着的人。

    有活着等死的人。

    有死人。

    墙上的火把,因这一队人虎虎地步过而掠起一阵yīn凤,吹得火光是晃不已,照出墙上有一条壁虎,背是灰色,下颔到腹侧之间却勾勒着蓝、紫还有红、赫诸色,美丽极了,美得令人不敢置信,好像它是有dú似的。

    “咱们该怎么办?”丁三通低声的问,“押审的人不是龚侠怀暧!”

    “不管了。负责的人不是姓寇的吗?据那两个家伙说:龚侠怀也是他安置的,咱们跟过去瞧瞧再说;”王虚空也用一些微像游丝一般的语音道:“况且,这么美丽的女子,咱们倒要看看他们要拿她怎样!”

    “好色!”丁三通唔道。

    “这叫色胆包天。”王虚空回应了一句。

    两人说笑但却没有笑。

    因为不能笑。

    也不便笑。

    不知怎的,王虚空和丁三通都同样的觉得:今天晚上,一直笑不出、笑不得。

    转了几处,地势愈来愈高,地方也愈来愈雅致,再也没有先前的凄惨黯气氛了,而且居然还看到天穹,星光足可以筛进来。满天的星子低得像是一个马上就要覆盖下来的神话似的。

    那女子敢情是许久没见过星光了,脸上现出了一些喜欢的样子但仔细看的时候,又好像不是,而是一种幻望的幽怨。

    他在经过星色可以照得进来的长廊上,不过片刻间的事:这片刻里她是个绝色。

    之后,大家都停住了。

    那一道门己到了。

    门后是什么?

    她又那么地疲倦,累得像再也禁不起风霜,再也活不下去了。

    连王虚空和丁三通看了,都升起一种凄凉感觉。

    这些摆设都是用木或是铁制的。上面结着一些锈一般的污渍,像赭色的苔藓一样地黏在那里,生了根。

    室内还生着一盆熊熊的火。

    “头儿,你说,寇太保和孙爷会拿她怎么弄?”

    “他们!这还用说么!”

    “反正,不管他们怎么做,咱们都看着就是了、听着就是了而且,咱们都是看不见、听不到的。”

    “知道了。”

    然后这一行人都突兀地笑了起来。

    像几只狗咬死了一只猫后互相吠了几声。

    这时,传来一些声响,好像一些什么觅食的动物回到洞里一般似的。

    大家都立时噤了声。

    进来的大概也有七八个人,有的魁悟粗矿,敞着衣襟,露出满胸长满的毛但看上去反而有点不大像是胸膛,而似是一个特大的yīn羹;也有的手里捧着笔、砚和纸,似是来写文章、画画什么似的。也有的很冷、很沉、很静,以致完全不能从他们的形貌中分辨得出:他们是干什么的?个xìng是怎样的?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另外还有两人。

    一个非常温文、温和、温良的年轻人。

    他有两道柳叶似的眉毛,一张樱桃小口,除了鼻子有点勾之外,他若妆扮起来,恐怕要比许多女子(当然这受押着的女子除外)都要美丽得多了。

    另一人的年纪却是下小了就算年纪其实不大,但看上去十分苍老,而且衰老。他脸上就像大雨后给车轮辗过的泥泞道一般,纵横jiāo错,尽是皱纹,像打翻了的腐rǔ似的,一塌糊涂。

    更可怕的,是他身上还有一股味道。

    臭味。

    跟死了七至十一天下面浸着水上面给阳光暴晒的尸臭味。

    他是那么臭,臭得连室内的香味都掩盖不了、为之败阵。

    尽管是这样,可能因为他的皱纹实在太多之故,看去还相当的慈祥;而且,他前发在通黑中有一络是白的。

    白得光彩夺目。

    老人看了那女子,眼睛发出奇异的光彩。然后他立即再看那女子一次,先得看她的盈堪一握的腰腹,再看她秀峰柔坡的胸脯,然后方看她的脸。

    她的样子美得无依,丽得无端,还有一股内蕴的媚,还有一种外色的傲,jiāo揉在一起,使她在看来是那么疲乏那么无力的时候,看去仍是那么动人漂亮。

    老人突然地笑了起来,英声干巴巴的,“叫什么名字?”他的语音试探着,但一个农夫用锄头给一条蚯蚓猛然砸了一下,再停下来,看它死了没有。他的语音也是干干的。

    “冰三家”。

    女子回答,依然无力,柔弱得像心都碎了。

    她看来似只是疲乏,并无害怕。好信她是一只蝴蝶、因为太过倦乏,所以连飞也失去力量。

    “犯了什么事来这里?”老人好整以暇的问,他一句一句的问,像把陷阱一寸一寸的张开、收紧。

    “我也不知道。”冰三家微弱的说。

    “不知道?”苍老的人扬起了一只眉毛,“你再想一想。”

    “我平生不犯事,也不犯法,我实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冰三家悲哀的说。

    “哦!嘿!”苍老的人知道自己该发怒了,他便发怒了。“你再仔细想一想:让我来帮你想一想吧,来人啊,先把他请上‘仙女献桃’。”

    那几有一个木架子,上面有几条麻绳。架上、本上、绳上,都沾着凝结的赭块。

    冰三家这样一个柔弱的女于,绑在来上,麻绳深深地吸着她的肌肤,几个男人把她的身子翻来覆去的绑着,像对付一只螃蟹,然后又把她这样悬挂着,像一只给剥了皮的青蛙。

    冰三家一旦上了架子,架子上黏着的两三只苍蝇,立即就飞了起来,绕绕着,有时停在冰三家白玉似的耳上,有时停在她白玉似的鼻上,好像要以它们的侵袭来试验人的耐xìng,冰三家索xìng闭上了眼睛。

    地睫毛很长,就算是那么困乏却仍那么美。

    (她仍像是一只给钉住了的蝴蝶,就算有翅膀也无力去飞。)

    然而外边还是有星光。

    在她回前不远,还有几丛花。

    可能那都不是开在野地里的花,所以拼了命不顾一切的美着,美得一阵也是美。

    7.虎头斧头苦头

    “冰三家?她不是叶红的女人吗”

    “正是……好像是吧?”

    “她给逮了进来,叶红知道吗?”

    “你问我我问谁?”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准备救人哪!”

    “先听听她是犯什么事进来再说吧?”

    “好呀。”

    这是王虚空和丁三通偷偷以“蚁语传音”的对话。

    “你现在有没有清醒一些了”苍老的人问她,很和气的样子,“有没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冰三家摇了摇头。

    “很好,”苍老的人如鹰爪般的手,突然抓住了她的右rǔ,用力一扯,嘶的一声,一片衣衫,自右rǔ到腰腹都给撕了下来,露出雪玉一般的身子。盛雪玉杯般的右rǔ,冒起了几条红纹,很快的转成了淤紫色。雪上红艳,傲慢面弱小的怒挺着。

    冰三家闷哼一声。

    没有惊呼。

    火光照在袒luǒ的肤上会惊起一阵羞辱的痛。

    “怎样?有没有话说?”苍老的人说,“你是个好姑娘,所以我才要告诉你,我问你话,你就得要回答,而且还要大声,我不要看你点头,更不要看你摇头,要看,我就要看你这样冰清玉洁的一个姑娘爬着吃粪,你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冰三家的长睫毛里掉落了晶莹的泪。

    “什么?”苍老的人悠然的说:“我听不到。”

    “我明白了。”冰三家只好大声的说。

    “嗯,”苍老的人这才有点满意,“那么,你是不是有话要告诉我?”

    “……你们到底要我告诉你什么?”冰三家终于抽泣了起来。可是,她全身的肌肤都给扎在架子上,几乎没有一块肌骨能经得起就算只是哭泣那么细微的抽搐。每哭一下,就刺痛得泪如泉涌,而且,以这样的姿势luǒ露了半边胸脯,更是一种极点的羞耻。

    “冰三家,你又来不老实,”苍老的人悠闲的踱着步,忽然凑近冰三家的面颊,以跟一个小童说话的口吻道,“也好,我就帮帮你吧……你认识过一些逆党吗?”

    “不认识。”

    “你跟一些反贼可有往来?”

    “没有。”

    叶红这个人,你、认、识、吗?”

    冰三家立即静了。

    连星光和她的睫毛都不再颤动。

    “你不回答,一定是因为天气太闷热了;”苍老的人说,“要不要我再给你凉快凉快?”

    “认识。”

    “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世家子弟。”

    “世家子弟?我看是yīn谋造反,以世家名目避人耳目吧!”苍老的人看着又飞来几只苍蝇,停在冰三家白玉似的脸靥上,仿佛觉得那是饶有兴味的事儿,“听说你跟他很熟?”

    “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是问你跟他是不是很熟。”

    “……我认识他很久了。他一向对翩廷忠心耿耿,决不会做叛逆的事的”

    他几乎要用他那条灰色的舌头来舔冰三家那张白玉一般的粉颊:“你还是乖乖的把什么都招了吧,有你好处的!”

    “没这样的事,”冰三家悲债的说,“你要我招什么!”

    “哦!”苍老的人脸色一变,又把一只怪手,按在冰三家的左胸上。

    冰三家咬着唇,闭上了眼,眼泪徐徐滑过皎洁的脸庞。

    就在这时,有人大吼一声。

    “狗娘养的!十七八刀我砍你!”

    言随声落,人已动手。

    出手的当然是丁三通。

    王虚空也出了手。不过他忙着叱喝,总是比丁三通稍慢了一些。

    他们已看不下去。

    他们都忍无可忍。

    只不过,他们一向都不习惯“暗算”人;就算对方人多,或对手是卑鄙的人,他们都不喜欢“暗算”。

    不暗算人,不是对敌人的尊重,而是对自己的自重!

    所以,他们是在极愤怒中出手。

    就真是在如此愤怒中出手,也先咆哮了一声。

    然后才发动了攻击。

    按照道理,这种突然的攻袭,就算在出手之前大吼一声,也不易及时躲得开去。

    用道理,以王虚空与丁三通的武功,要应付这一干在牢狱里才能作威作福的狱吏,决不是件难事。

    照理,他们两大高手一齐出手,就算数不到龚侠怀,要救一个弱女子冰三家,是不可能办不到的事。

    可惜世事变化,往往未必照理行事。

    王虚空和丁三通正要出手的刹那之间,那苍老的人突然像一支箭一般,已shè到丁三通身前,在丁三通一拳出击之际他也一拳击了出去。

    丁三通一拳击了一个空他却一拳击中丁三通的鼻子。

    了三通的鼻骨马上折裂。

    丁三通不怕痛。

    但他惊疑。

    他自己击那一拳的时候,明明要击中对方的了,可是忽然一空,但击了个空。

    他肯定对方没有封,也没有格,没有闪,也没有躲,只是,突然“缩小”了。

    “缩”得像一个孩童那么小。

    所以他那一拳才徒劳无功。

    可是眼前明明是个已经苍老的人怎么竟会突然变虚了孩童的身材?

    在震诧之中,丁三通便着了对方一拳!

    他仰天而倒,在他倒下去之际,已击倒了三个人。

    三个想趁他倒地之际制住他的人,反而自己先倒了地。

    受伤的虎,毕竟不是几只小老鼠就可以摆布的!

    血是腥、咸和甜的。

    尤其是自己的血,更是份外惊心特别红!

    许是因为血水倒冲入喉,丁三通倒了一半,但神奇地弹跃了起来。

    可是,这时际,至少有三四十人拥了进来。

    这三四十人绝不是普通的狱卒,而是武林高手。

    怎么竟会有一大群武林高手,伺伏在这里?!

    丁三通已不及细想。

    他只有奋战。

    他已血流披脸,但有更多的人在他拳下血流披脸。

    他就像一头怒战中的狂马,且不能退后,且要追击。

    他虽然狂怒,而且伤痛,但出手依然很有分寸:

    这儿是牢狱。

    这些人很可能是官差。

    虽然很多官差执法不公,无疑都十分该死,但并非个个官差都如是!

    他不想杀尽责执行公事的官差;除非是像“新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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