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路径,除了婉卿,纵然知道,也是一厅一院,不敢说知道全部。高连剑曾亲自来问婉卿,但不知为何,婉卿却回说了那次进来走过的是另一条路,没有来过这些地方,不知道。高连剑没有办法,也只能众人一起,慢慢摸索着前进。
就在先一个时刻,队伍还遭遇了合围。婉卿只站在一旁看他们在生死之间来回,丝毫不动手。是林书妤的话起了作用,或者还是别的,一直都是漠不关心。更奇怪的是,那些百合谷的女子,竟也没有一个人过来攻击她,似乎将她忽视,完全不知道还有这么大一个敌人就站在旁边一样。
直到生死结束,没有一个人近婉卿身边一丈的范围内。离得最近的也只是弄玉,大约恰在一丈的远近。看见弄玉在剑影中来去穿飞,翩翩如一只白色的蝴蝶,美艳绝lún。而等到战斗结束后,队伍里也没有一个人,对她表示出任何的不满情绪,依旧如同空气透明的存在。
婉卿转眼望高连剑,他从一开始,也就没有动过手,只是站在一旁观战。现在战斗结束,他似乎很是满意,不住地微微笑。手下没有一个伤亡,对方却在这里留下了二十几条生命。那些女子,都有百合一样静美的容颜,血从剑芒过处的伤口流下来,将一身素衣染成红艳,渐至于冰冷,最后凝固。
这样的情形,几天过来,越发多了。但是队伍里也已经不能再所向披靡了,时不时就会有人血溅当场。婉卿暗算时间,却也是离百合谷中心地带,越发的近了。
从最初进来见到百合花开始的那一刻起,队伍总共正好五十人,现在只剩下三十人不到了。这些人都是难得的高手,均可以以一敌十,然而似乎也没有发生多大的效用,该死时照样的死,是以人在不断的减少。还幸运,弄玉和书影都还在,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婉卿自然是没什么事的。-
按照现在这样的情形,当可以推断,最先进来的两队人的情形。估计还没进来,就已经剩余不多了。等到进来,再过一段谜一样的境地,强敌纷至,能逃得生天的,恐怕也是没有了。这一切都是为后来者,也就是现在,在铺平道路而已。他们应该不会叫屈吧?那该就是先行者的悲哀了。
时已经九月,三秋之期,苍山萧条,万物垂暮。然而那些百合花青葱依旧,铺满整个山谷。这里的气温将时令推迟了好几个月,到如今花期依旧,断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甚至比夏季百合全盛时候,更加盛大,仿佛赶一场集会,纷纷从青翠的枝叶间攒shè而出。那空前而高洁的清白,超然绝世。又静静的,宛若处子。
婉卿来过一次,已然见过。而余者,多不曾知晓,蓦然见到这番景象,还是有几分吃惊,更多的是惊喜。这样的世间美景,人间少有。仓促之间,像是眼睛不够大不够用,装不下眼前的这些。竟是生出几许留恋。
将眼光抬高,遍览整个山谷。心在那一刻沉落,倏忽变小,是承受不了那太过于的广袤。无形的压力,将人在瞬间压缩,回到初生的稚弱。生命如此渺小,与不堪。
众人看得心惊胆颤,寒意阵阵,只在心里暗暗心惊。百合谷果然是不同寻常,就是一棵草,都会让人觉得气势磅礴,逼压而来,让人感到力不从心。其余要是不让人敬畏,那倒是反不正常了。收回来心神,随着人群勉力记下继续前进。
那一段路,似乎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漫长,而且艰难。没有人知道前路如何,虽然地面上已经分明清晰地看出有人行走过的痕迹。不出十步,立即就又岔路丛生。当站在高处俯瞰,没有任何路的痕迹,入眼全是整齐的百合,不见到一丝凌乱。
百合高高的高出头顶,路被掩藏在花叶的下面。人群在花丛里穿行,只听见枝叶簌簌的摇动,连成一片。风是从头顶上飘过的。
时不时会遇见一座亭子,然而那也是艰难的所在。百合谷的人,不像以往的几天突然里神出鬼没,她们早就已经在亭里等侯了。每次总是人群还没松懈下来,又突然紧张乱了起来,措手不及。以血始,又以血终。
大家都开始隐隐害怕见到那些高耸着的亭子了。没人说一句话,幸而往下走亭子愈见得稀疏了。亭子里守候的那些女子,也渐渐的少了,开始有十个八个,三五个,两个,最后只剩下一个的时候,队伍却将近不能前行了。在百合丛里穿来穿去,已经要防着遇到那些亭子了。这是高连剑的意思,要保存实力,能避开就避开。这话谁都明白,谁也都愿意这么做。可是谁也都没有法子,能够避开那些亭子,避开守候在亭子里的那些女子。
数一数现在还活着的人,尚还有十七个。没受过伤的,却只有两个。在经过一座亭子的时候,终于只剩下十二个人了。就在那女子倒下的那一刻,她一剑居然还同时贯穿了两个人的心。也是因为这一剑,她没能及时拔出剑回身自护,被林书影和高雨莲两个人双剑从后背心穿入。那女子在死前,竟然转过眼来,看着婉卿。表情一脸的姣好,仿佛一朵素净的百合花,蓦然盛放。突然莫名的惊艳。
婉卿不再走在人群中间,取而代之的是一直走在最前面的高连剑。仿佛也只有这样子,才能让大家得以安心,可以继续临敌。婉卿隔着一段距离,远远地走在最后。
但是高连剑从不出手,也不在乎生死,只是一旁观望。婉卿也不出手,好像也在观望。而大家却一直没有任何意见,看着这两人,闲暇之余,都在观望。
百合花有淡淡的清香,百合叶也有淡淡的清香。恍然像是见到艳丽的鲜红,从安静的百合花叶上淋漓着滴落。于是看见开得正热闹的花,妖艳起来,像是生命绽开一样的颜色,艳冶着多情。可是那味道,清香被遮去,只剩下浓烈的血腥,像是那容颜的颜色娇艳,令人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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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独去
亭畔一道人影闪了过去。立即又止住了脚步。
“站住!”那守亭的女子,一声轻叱。睁大了眼睛,却并不是显得吃惊。那是天生的大眼睛,明净透亮,清澈如水。
也是那一声,显得这方圆之内,不是那么充满了死亡的压抑,沁出一点点人情味。尽管声音是冷漠的。但是随着那一声结束,那守亭的女子,却没有再说出话来。那睁得大大的眼睛,似乎是不愿意相信。因为这疑惑,竟也是格外惹人怜爱。剑刚握在左手,悬在腰间的位置。便在那一秒,所有都停住,世界也静止下来。
右手连同身体一起僵直,搁浅在去抽剑的途中,犹如是一尊雕塑。风撩动裙摆,飘飘若飞。一切都如此的静好。
那守亭的女子,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没闹得明白,心里忽然起了一阵怅惘,若有所失。换了是谁莫名其妙的被人在一晃间,犹似下了定身咒一般,都不会很清醒。那种惊骇是足以让很多人不知所措,从而陷入混乱。更何况,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手不听自己使唤了,莫名的垂了下来,使不上力气。身子也忽的离地,被人挟着往前走去。
从眼角看到影子清晰后儿显露出来的轮廓,更加糊涂了起来,不知道自己会被怎么样,也不知道这人究竟要干嘛。
百合花一丛一丛的从两边往后退去,离亭子大约已有丈远的距离。百合花丛渐渐密集了,看样子这已经离开小路,而走到花丛深处去了。一阵阵香味,清凉着舒适。
突然停下来,接着她被放到地上。这时候她才看见那张清晰精致的脸。转眼又消失了。宛然,怅然。
百合花一如既往的素雅,并且洁净,青翠依旧,清细依旧。这小路似乎也没有改变什么,一如旧往的蜿蜒曲折,精致玲珑得婉约。让人有不忍心踩下去的感觉。那如同过于脆弱的梦境,很久以来一直飘dàng,找不到着落。是如同风云一般,太过奇幻,眉间心上,悄然里移形换影。
不要说时间总是无情,他自走他的路,这与别人何干?没有任何关系。纵然会有似曾相识,也不过是自己臆想。而时间,他依旧潇洒。
也或者,心里有的,这都是痴想。所谓痴想也就是痴呆了的想法,那又如何会有生命的迹象。当黑夜褪尽,白昼来临,再当白昼隐没,黑夜来临,一切都还是原来的原来的样子。既然都还安然,那就任其自生自灭好了。但是举手之间,再度记起。人影从花丛里闪过,留下一段隐约的心事。-
突然又住了脚,似乎是想起了别的事情,有些迟疑。稍微停顿,竟没有回头,再度提起脚走了。
有雾下下来,陪伴几滴清冷的月光。开始雾不厚,很薄,月光也不甚分明,自始如此。渐渐雾厚起来,缀得月光也凝重,并且潮湿。簌簌似下雨一般,可那不是雨,是露。从草尖叶间,珍珠一样的清露,月夜下泛着寒光。一颗撞上另一颗,便噼噼啪啪大落下来全部。空气轻微的震dàng。这样的夜晚,竟有几分清寒,从心底里生沁出来。
走到一个小土丘,准确说,是座低矮的山。但是却没法用山这个名词来形容它。远远望过去,望不见很远,视线被青冥的夜色吸收阻绝了。只是还能望见,便不是因了黑夜的原因。那边有萤萤的灯火,一层一排若有若无的泛出光来。这深暗的苍穹之下,便因为这一点微光的缘故,蓦然间不让人觉得那么可怖,有淡淡的暖温。像是在长久的流浪里,找到了家的感觉。短暂可以停留。不管是心还是身,都可以轻轻的靠稳,觉得适意的自如。
那边点点星星的光,在浓厚的雾里飘渺,单薄得像个女子,弱不禁风。原来那些女子还没有睡下,这样深冷的夜晚,该早些入睡的。是不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微光更近了些,是人向前飘过一段之后,呈现的景象。半夜里半空漂浮的那些雾汽,让人看着怪异。沾上衣服,纷纷竟从衣服上滚落,没有停歇住一刻光yīn。只是在最后看见风吹过来的时候,有些微的凉意,从肌肤直透到衣服上了。那是一种很有些奇怪的感觉,奇怪在哪里,一时也说不上来。感觉从来都这样敏捷,心底细腻但是哽咽,捉不上手。
走完这一段百合花盖满的山谷,站在尽头。花已开到了尽头,一种震撼人心的极致,极致之后,便是接踵而来的强大而落寞的空虚。尽管群芳还散布,一亭一院的淡雅,然而已经引不起人心内冲动的情绪。如同是一场长长的热闹,骤然而至的静寂,戛然而止。
静寂就静寂吧,心里早已经有了准备,如此平淡无奇,波澜不惊。也或者是思绪过于长久地纷乱,现在已经疲惫了。只想静静的呆在一个角落,歇歇憩。便断然拒绝周围所有人和事物。
一个人在一个地方走过,总该会留下些什么的吧。是将心里的某些东西,丢下了吧?所以一个从一个地方走过,某天里再度走来,总是要去寻找自己曾经貌似丢下的东西。那些都是在悄然间里才会发生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因为他们从来不警觉。一旦再度来了,才知道自己竟丢下了那么多,开始想要一一拾捡。
廊院没有变化,屋子也没什么变化,甚至路,甚至门,都没有一些变化。灯在不久之后,逐次熄灭,只在隔三差五的一间房里,亮着几支烛火,不甚光明。内里也无人,孤火萤萤,映了青黑的夜色,泼在满地,湿漉漉的凝重。
秋蛩在墙根下叫了几声,复又连了一阵,引起远处几声连绵的回音。估计是听见有人,立即闭了口。深夜里,这单调的声音,立即却充满了无穷的生气,变得有趣。侧耳听,唧唧。又没有人能真正懂得他们的心情。还在继续,宛如凄凉里唯一剩下的最后的绝唱,显得慷慨,一并悲壮。
也许长久之后,还能记得有这样一个夜晚,便是因为那几声蛩鸣,那一条看似蜿蜒无比蹒跚的小路,走出了许多的苍凉之感;便是因为那有一阵没一阵紧的露,毫无牵挂的掉落下来,连成枝枝叶叶间无法忘却的缠绵;也便是因为那穿不透望不尽的深深的夜空,不情愿放手,却要将一切都干净的淹没。是因为这些点点滴滴微不足道的感觉,让人记得,总不想放开。于是肯定的点点头,或者时间不会走得太远,因为百合花仍有淡淡的清香,如缕不绝。
中天,只剩得半轮孤月,高高的悬着。照着一些人,却叫人担心她会不小心掉下来。那身影竟是单薄如纸,高处不胜寒。突然有一股冲动,想去给她披一件衣服,揽在怀里,给她一点人世仅有的暖温温暖。
这想法太过于诡谲了,以至于刚想了点开头,就没有法子再想下去了。也许那想法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想法终归是想法,承受不起想象给予的来自现实的重压,无声自逝了。
月光从屋檐流下来,过窗时,竟无故的颤抖。屋子里要比外面暖和很多了,久处惯了清冷,突然的暖和,她也适应不了,全身也跟着月光一样一阵剧烈的战栗。
秋露雪真,步履来去,竞日转成残荫。临窗无些识见,夜已深深。心事不堪寄凭,人不寐、手把长巾。暂问住,晓色有几处,都来纷纷。
想来门厅半闭,天河星疏稀,应是幽魂。不道还归,只叹应是东君。从来留恋如许,愿是是,尚有尘音。奈若何,浣纱远,空蹙愁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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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有思
早上起来,谷里有雾,颇浓重。身上衣服都是湿漉漉的,待得稍后太阳出来,不一会儿也就干了。一夜没睡好,如此夜晚已经连着七八日了。虽然有几个男人分班轮流守夜,荒郊野外,哪又真睡得着,不过假寐一会儿罢了。看得出来所有人的神情都是疲惫。这种日子怕是坚持不长久了,心里明白,百合公主可能就在前头,但是谁又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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