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点。
将近一个晚上,无论洛羽和洛澄说了什么,林月如全没听见,但却在tyrone医生出现的瞬间回魂,猛地僵直着站起来。
护士们齐齐出动,推着李逍遥的病床朝手术室跑,李惠歌等人跟着围在床畔。
林月如看见了,李逍遥的面如金纸,双眸微睁,紧抿的双唇呈现紫灰色。
月如……月如……他微微翕动的口型似乎是在叫她的名字。
我在这儿,我没走,不会走!她想喊,可每个字都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来。
病床被迅速推进手术室,红灯亮起,林月如面无表情地朝亮灯的方向走去。
清寒的空气让林月如的呼吸产生了白雾,这在五月的时节里要同时符合气温低、呼气人体温高热两个条件。
她看不见周围的人,似乎有双手想要拦她但没碰到她之前又缩了回去。缓缓伸出手推在门上,门被反锁了,她推不开。
逍遥,逍遥你能听见吗,月如在外面,就在这扇门外等你,不管多久都会等着你出来。
从天黑到天亮,从静谧到整个楼层都渐渐有了人声和响动,手术室里仍然没有任何动静,灯也依旧亮着。
李惠歌、唐米奴、赵灵儿脸上血色全无,唐慕渊的面色也很不好看,李赋闲兀自站着,但身体早已僵硬。安洁儿和任孤晴去买早餐了,洛羽走到林月如身侧,想握她的手,但犹豫了一下还是任由她扶着手术室的门站着。
“夫人,”回来的安洁儿把一杯加了葡萄糖的温水放进李惠歌手中,然后又将同样的水递给唐慕渊、唐米奴和赵灵儿,“喝点儿水吧。”
任孤晴也将水给了洛澄和洛羽,然后把一杯加了威士忌的热红茶递给李赋闲。
又等了将近半个小时,红灯突然熄灭,门打开,撞得林月如后退了几步,tyrone医生走出来,疲惫地点了下头,四周立刻爆发欢呼。
当护士推着病床出来时,李惠歌几步冲过去,泪水疯狂地在脸上流淌:“逍遥……是妈妈,妈妈在你身边呢,逍遥……”
所有人都随着病床又奔去加护病房,林月如和李惠歌并排站着,看医生安放好心电图监控器,那个小绿点又嘀嘀地跳动起来。
“手术很成功,”tyrone医生的中文讲得很好,“请夫人不要太过担心,我会一直待在医院,直到他醒来为止。”
“谢谢,谢谢!”李惠歌感激得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一瞬间,全部的伤痛恐惧消散,林月如脚下一软向后倒去,她好像看见李惠歌条件反射般慌乱地把她抱进怀里,有人惊呼着去找医生——原来李妈妈的怀抱也好温暖……woquge.
孙泽应声出去,苏什娜也起身搁下水杯。
“我很累,”林月如望着好友,开口,“很累、很累……我不想再恨洛羽、不想再参与任何公司间的利益斗争、不想去思考怎么才能让李夫人接纳我,不想……什么都不想。什娜,我从没那么累过。”
“我知道。”苏什娜过来拥住林月如的肩。
“如果可以,我只想和李逍遥在一起,能在一起多久就在一起多久,但求生时快乐不求死能同穴。”林月如接着说。
苏什娜心头一梗:“你是说,就算最终走不到一起也……”
“嗯,”林月如点点头,截住她的话,“千万别告诉我爸妈,我不想他们再担心。”
苏什娜忍着哽咽答应。
“轮椅来了。”孙泽的笑容像暖风般拂来。
“谢谢泽哥。”林月如虚弱地笑笑。
随后护士进来摘走了吊瓶,苏什娜扶着林月如坐进轮椅。
加护病房内,李逍遥苍白的病容和林月如因发烧而异样潮红的双颊形成鲜明对比。
李惠歌看到她来,并没有阻拦,反而起身离开。
“谢谢您。”林月如说。
李惠歌脚步顿了一顿,继而面无表情地走开。苏什娜把林月如推到床畔,也离开了。
“逍遥……”林月如伸出手,用指尖轻轻触着李逍遥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你吓死我了,知道吗?等你醒来,我一定要罚你,也一定要吓你一回。”
缓缓握住李逍遥的手,让他冰凉的手贴在自己微烫的脸颊上,林月如的眼睛露出笑意:“可是我舍不得,我再也舍不得看你紧张担忧的样子了。逍遥,等你醒来,我们去旅游吧,我想去终南山,去天池,这两个地方我都还没去过呢,你带我去吧,好不好?”
“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啊,”林月如轻柔若无地喃喃道,“其实还有好多地方,我还想去好多好多地方,我想和你吃到老、玩儿到老,其他的什么都抛在脑后,你瞧,我是不是很自私?”渐渐地,眼里浮起泪花,“逍遥,我曾以为相爱的人要白头皓首很容易,可现在才明白,好难啊……”
“我唱歌给你听好吗?……又见雪飘过/飘于伤心回忆中/让我再想你/却掀起我心痛/早已分了手/为何热爱尚情重/度过追忆岁月/或许此生不会懂/原来是那么深爱你/此际伴着我追忆的心痛……”
暖暖地笑着埋首睡在了床畔,梦里两人仿佛在云端飞行,他吻她的指尖,眸光深情而喜悦。22ff
被握在掌心的冰凉指尖似乎动了一下,林月如豁然惊醒。
“月如……”李逍遥微睁的眼眸深邃幽暗,苍白的脸因带了笑意而显出生机。
林月如才知道,原来这一声疲惫沙哑的呼唤才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符。
“你醒了!”她欢喜地惊呼,但又立刻压低嗓音,“我去叫医生……”
李逍遥虚弱地握住林月如的手:“别走。”
林月如微笑着拍拍他的手背:“我连这个门都不出,就只叫医生来看你。”
李逍遥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去推开门叫人。
“逍遥!”李惠歌等人冲进来。
李逍遥愣了愣,李惠歌好像一夕之间老了好几岁。
“妈……”他低唤。
李惠歌一下子倚在唐慕渊怀里捂着嘴哭起来,唐米奴和赵灵儿也喜极而泣、扑到床畔。不一会儿,李赋闲叫了医生护士赶来。
“他的求生意志很强,伤口愈合的非常快,但是……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的日子,他每天都可能要忍受非人的疼痛,吗啡的注射量一天不能超过一剂。”
病房外,tyrone医生谨慎的措辞让众人的心再次揪紧。
“如果不注射吗啡……?”赵灵儿犹豫着问。
tyrone医生挑了挑眉:“这种疼痛感的强烈度要比结石更可怕,不注射吗啡他捱不过去的。”
“您的意思是,逍遥肯定会……染上毒瘾吗?”李赋闲问。
tyrone医生叹着气说:“是,你们要做好帮他戒毒的准备。还有,这种药物是违禁品,所以只能偷偷注射,不能让外人知道。”
赵灵儿的眼睛倏地寂暗无光,身子一软坐在了地上。
李惠歌脊背僵硬地靠着玻璃窗,看向屋内望着对方傻笑的两人,唇瓣微张,发出细微的声音。
“妈?”李赋闲靠过去听了半晌,呼吸一滞。
李惠歌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李君昊……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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