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回家乡和卢玲做伴来了。她在外省几年都不习惯那儿的气候，夏天太热，空调吹多了嫌费电也不舒服，电风扇不对着吹也不凉快，还一边埋怨没暖气太冷。
小孙子已经上小学，老太太说想卢玲坚决回来。
卢玲在火车站接到了由郑桃陪伴回来的奶奶。每隔一段时间，她都要问卢玲是不是又长高了，这次也不例外。
卢玲清楚她几年没长个了。身高清晰地表现岁月的阻隔——不是她高了，是奶奶矮了。
老太太头发依然乌黑浓密，看着不像七十多岁，背佝偻了些，也瘦了。
卢玲在一边为奶奶打伞，郑桃在后跟随。
老太太问卢玲开学初三了吗。
“高二了。奶奶还以为我是初中小孩儿。”卢玲说完笑几声。
“长这么大了啊。我觉得好久没见到玲玲了，每次见面都要问几年级了。”老太太也笑了。
祖孙三代在路边饭店吃了饭，老太太一直感叹想念家乡的食物，说能回来太好了。
卢玲笑说：“奶奶过不了多久又该想念那边的小孙子了。”
“呦，奶奶去带孙子玲玲不高兴了？奶奶接下来可要长在玲玲家了，玲玲可别嫌奶奶烦。”
“我整天一个人在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怎么会烦呢？我也好久没吃奶奶做的菜了。奶奶接下来一直在这边吗？”
“嗯。等春节让他们来看我，省得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说来说去说到卢玲小时候，老太太说她和男孩一样淘气，现在长大有大姑娘的样子了，也越长越好看了。
卢玲想起从没和她说过钟之意的事，问老太太是否记得小时候和她一起玩的那个男孩。
“记得记得，那时候你每周休息日都要到学校里去。”
“奶奶，我们现在同班。”
“哎呦，又遇见了啊。玲玲可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和他没分寸地打闹，早恋可不好。”
卢玲想老太太提醒迟了，恋过，也断了。这样想着看郑桃努嘴，答应道：“嗯，奶奶我知道。”她撒娇说想吃奶奶做的菜。
老太太是唯一一个能让卢玲撒娇耍赖的人。小时候是不懂事，现在是想表现得像小孩子逗她开心。
老太太又有了施展厨艺的机会。最近几年春节，小辈们怕她累着都不让她帮忙。卢玲与她说话时听她时不时对厨房忙活着的人嘱咐几句，回头又埋怨他们不让自己上手，知道那是让她重获年轻的地方。
以前卢玲每次夸奶奶做的菜好吃，她的脸上都带上一种满足感，她怀念能出份力的感觉，也知道是被需要的。
现在好了，没人剥夺她的这种权利，一日三餐都要她忙活。
卢玲刚到家时高兴地问她：“晚上吃什么啊，奶奶？”
老太太合不拢嘴，“就盼我回来做好吃的呢，小馋猫。”
“哈哈。”
奶奶闲不住，卢玲又不想她累着，收拾屋子和买菜做菜成了她们两人的活儿。卢玲说想跟她学厨艺，洗菜c切菜全由她做，逐渐在指导下掌勺。
一日三餐不用出去买了，自然没再进过钟之意家的火勺店。他们还是朋友，交集在一天天减少。关系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看不出做过男女朋友。
甘阳的空间发了很多他和女友的照片。白驰开始欣喜地以为接近他生活的机会多了，细看下发觉并不是她想看见的内容。
她不想屏蔽，怕漏掉一些东西。可心情持续不好。她让卢玲替她问甘阳为什么忽然秀恩爱了。她担心自己的心思露了马脚。
卢玲回复说：“他对象让的，问他从来不发他们的照片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小白痴你别难过，明天我陪你出去玩怎么样？”
“不了，太热。你到我家来倒是不错。”
卢玲说她不敢，让白驰去她家。
“你奶奶也在呢？”
“嗯。让你尝尝她老人家的手艺。”
“好。”
白驰拎了些水果过来，算到卢玲家散心。
老太太一见白驰进来，说了句被当成调侃的话，“玲玲有女生朋友了，还真不容易啊。”
“早就有！奶奶我又不是几岁小孩，还整天混在男生堆里。”
白驰用怀疑眼光看她，她除了自己和章月，不还是混在男生堆里？
老太太看她抗议的样子乐了。
屋里没开空调，电风扇呼呼啦啦地转，比起空调有些年代感。
电风扇在盛夏吹的热风，制冷效果显然不如空调好。卢玲告诉白驰说奶奶吹空调不舒服，让她忍忍。
白驰表示她无所谓。
两人在屋里看视频。做饭前奶奶会招呼卢玲一声，可这次过了往常的时间，奶奶也没招呼。
卢玲去上厕所时想起做菜一事，看见奶奶择完菜正在洗。
“我来吧。”
奶奶让她和朋友玩去，她自己忙活就行。
卢玲怕她累着，“没事，让她也来帮忙。小白痴快来！”
奶奶皱眉看卢玲，“怎么骂人家？”
卢玲说：“这是爱称。”
“真不懂你们这些小孩，骂人还是爱称。”
白驰也说：“关系好的都随便称呼，奶奶别介意。”
老太太怀疑着说“好”，又想起不该让客人帮忙干活。
白驰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也要和阿玲一起学厨艺。”话出口，觉得恋情及其他都有新的希望。
对，她要学厨艺，然后用来馋甘阳，最好能有机会让他尝尝。
说要绑住他的胃太难，但不耽误她努力。
卢玲和白驰在老太太的指导下切菜，还是切得粗细不均。
她们看着菜下锅，听见嗞啦一声，再将炒好的菜端上桌，也有一些成就感。
卢玲和白驰一个劲儿夸老太太做菜好吃，一人多添半碗饭，实在吃不下才下桌。
老太太笑着说她们就知道夸她。
卢玲说她就是在帮忙中领会了奶奶爱做菜的心情——付出，重要的人吃得高兴她就高兴。
白驰告诉她自己刚才不是敷衍说那句，是真要学，不管以后吃她做菜的是不是甘阳。她问卢玲：“你会嫌弃我不？他有女朋友还想抢。”
“你这也不算抢吧？努力自己的，也没横插一脚。”
“我不会那样的，我已经对不起郭忠，不能再给他造成困扰。在他幸福的时候我愿意在一边看着他。”
“小白痴加油！”
白驰看见特别提醒，又见甘阳发些矫情文字，带几张两人的甜蜜合照，气恼地说想屏蔽他。
卢玲笑了两声，默默猜测她追到甘阳的可能性不大。甘阳这人原则一向很强，不会在她上大学之前和她在一起。
等她上大学已是三年以后。三年，不一定会有怎样的变数。
老太太反复叮嘱卢玲和白驰，“家里没大人不要开火。”
两人答应着，白驰说她只能在心里炒了。
卢玲给晚回家的父母炒了两个菜，发在空间炫耀一下。
尚渊秒评：“我也想吃。”
“想吧。哈哈哈”
白驰看见向卢玲请教技术问题，“一斤西红柿放多少糖才不酸？”
卢玲说我家的勺和你家的不一样，我家放两勺，要不我送你个我家的？
白驰说她还是自己摸索吧，补一句，“怪不得问怎么办的时候都凉拌，还是凉拌靠谱。”
两人隔三差五讨论厨艺。卢玲一直拿不准调料和食材用多少，想了想干脆把几人份在本上记下。又想了想，干脆在出去的时候买了个好看的本，把做过的菜拟成完整菜谱写下来，一天只写一道。
卢玲在这里感激父母是医生且因先天不老实练就了不俗的动手能力，记下菜谱后能将奶奶做出的味道还原个七七八八。
假期除了学英语成了半个厨子。唯一不好的就是吹着电风扇仍然满身大汗，一天冲三次澡。想到不但学会东西，还让奶奶少站在火边烤着，心里说不出的成就感。
返校前，她已想好大学志愿。对比自己的成绩还有差距，她还是要考a大英语专业。那专业文理生都收，她抱着拯救孩子未来的中二念头选择学理，在各种演算的间隙加强英语学习，高中剩下的两年有了不小盼头。
尚渊说那他也考那儿。
卢玲说那地方偏文，他也不考语言类，凑什么热闹，“你是不打算找个美女多的地方看美女？”
“当然不是。”
卢玲只想劝他好好考虑，“因为我考那你就考那，你当商量去哪吃饭那么容易？”
尚渊说想离她近一点。
“可不，两人在城市两头的大学，太远了哈哈哈”卢玲觉得尚渊是个黏人的男友。
“你怎么知道我想考s大？”
“你一个没什么目标的人最省事的办法就是选一个就近的大学呗。”
尚渊觉得被卢玲鄙视了。
“我不是要跟你说目标什么的，我就是觉得脑袋一热想跟我走相当不明智。还有两年你最好仔细想想。”
“就许你的目标是a大，不许我的目标也是？”
尚渊真打算往a大努力了，他希望想见卢玲时几分钟就可以见到，他想有那种安全感。他没把这想法告诉卢玲，他一个大小伙子的目标是黏在女友身边，肯定会被说没出息。
当然能仓促地决定也是因为他对未来没什么期待和渴望，他想要是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专业，也会在期待与现实中纠结。
卢玲已经在说他没出息。
尚渊问：“那我换个学校就算有出息？s大可不如a大分高。”
卢玲说她在说一件很认真的事情，不需要他抬杠。
尚渊又把她惹生气了，“我错了。”
“你又觉得你在对我好吗？”
“不，你别生气，可能我很快就能找到想学的东西了呢。”
卢玲忍住了，没在这么早的时候数落他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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