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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逝幻录
初现·独尊
第一章
二00五年五月十三日,黑色星期五,楚昕风在他二十四岁生日这天因为胃癌离开了这个世界。
“记下,十五点二十三分,八号病床……”
当医生宣布死亡的时候,守在旁边的母亲已是泣不成声,看着平日健壮的儿子临走时那瘦小的躯体,心里更是倍加酸楚。不一会赶来的父亲把她搂在怀里,亦是老泪纵横。
“走了吧,对他,也是解脱,我实在看不下去他受病痛的折磨了。”楚父终于说出话来。
“可是他才这么小啊,我的儿啊,刚实现他的警察愿望不到一年就……就……”楚母无力地倒在他胸前昏死过去。
“医生!医生……”
按照习俗,在去世之后的第三天家里为楚昕风举行了葬礼。在追悼会上,来了很多高中的朋友,警察学校的同学和局里的同事,还有她——吴叶凡——昕风从小学就开始的女友。
“没想到你还是回来了。”陈小浩对吴叶凡说。
“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她狠狠地瞪了陈小浩一眼,冷冷的说道,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是他一直不让我告诉你这一切的,可是,我终究还是没忍住。现在再说这些都晚了吧。”陈小浩自言自语着走开了,“不过,其实也真的是没这个必要的。”
追悼会简单而仓促,然后就要送去火葬场了。
吴叶凡对楚父母说:“伯父伯母,能让我也去送昕风最后一程么?”
楚父说:“去吧,我们都去。难为你特地从美国赶回来了。多好的孩子呀,怎么就……怎么就……”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了,“是我们昕风对不起你啊。”
楚昕风和吴叶凡的事双方家长是知道的,但是这两个孩子确实是太乖巧,并没有因为恋爱的事而耽误学业,加上双方家里是故jiāo,都知根知底的,所以没有一点反对,似乎在心里早已经默认下这门儿女亲家,就连过年过节还互相拜访。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楚昕风刚从警官学院毕业半年,也就是二十三岁的时候,查出来胃癌晚期,又仅仅只隔半年就走了。
半小时左右送葬车就到达目的地了。
工作人员把他抬到传送带边上的一头,看着两位已经花白头发的楚父母,问:“可以了吗?”
楚母把脸别到楚父背后,说:“放吧。”
工作人员就把他放下去了,随着传动带慢慢地慢慢地靠近那个充满如同地狱之火一样的洞口,另一头就是死亡之国。
从开始以来就一直平静得有点可怕的吴叶凡看着这一切,突然一下子想到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那个疼爱自己的男人了,心里不觉一冰,好似什么沉甸甸的东西栓着自己的心似的一下子往那永远看不到阳光的黑暗深渊坠落,突然就声嘶力竭地叫道“不”,飞也似的奔过去用手扶着他的躯体,使他靠近火炉一步,她就推后一步,带着哭腔怨骂道:“你怎么能就这样抛下我!怎么能……”
楚父随着工作人员一同上前去,劝慰道:“我们都,接受现实吧。”拉开全身无力的眼里全是绝望的她。
慢慢地,一点一点的,父母看着唯一的儿子,恋人看着心爱的男人,走向死亡。不,应该说是消亡,彻底的消亡。
可是,令所有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快进炉口的时候,楚昕风竟然径直从传送带上蹦了起来,一个纵身从平台跳下,一脸茫然地看着周围所有目瞪口呆的人。
沉寂好久,终于一个工作人员一句“有鬼呀!”然后发疯一样跑向外面的举动惊醒了所有好似沉浸在梦中的人。等吴叶凡反应过来时立马哭着冲过去抱住楚昕风,抱住时越发地哭得厉害起来,再也止不住……
“终于肯醒来了吗?”大门远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一个金发男人说道。
“No,只是正要开始而已。走吧,我们的工作还有很多呢。”旁边的女子嘴边跳动着诡异得害怕的笑容,然后两人消散在空气中。
楚昕风死而复生的神奇事件以绝对速度在城市里流传开,报纸电视电台的报道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一时间成了路人皆知的公众人物,走在大街上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特别是在当地电视节目的专访过后,这种情况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很多人都想知道楚昕风在死亡到复活这段时间是否有思维?如果有,那他到底看见了什么,或者说在思考些什么?
当他还没公开说话之前舆论上就已经形成两派了,一派是以灵异崇拜者为代表相信人本有灵魂一说的群体,认为之前的假死状况只是魂魄暂时离开躯体而已,后来由于对世间的留恋太强,又附回躯体复活了;还有一派是以崇尚科学为代表对该论调嗤之以鼻的群体,虽然拿不出一个足以让人信服的解释,但是相信终是可以通过科学来下结论的。
大众似乎更倾向于前者。人们面对关乎xìng命而又超乎常理的神秘事件时,往往从心里深处希望它变得更加神秘,这样以来既可以增加茶余饭后的谈资,又正因为神秘得不可揭示,就可以在不存在是非对错的情况下各抒己见以显博学。就好比你完全可以说昨天晚上魔鬼化作牛的样子来吓人却不被别人笑话甚至可能被当作一门新观点来探讨,而尽管你一再强调自己亲眼所见一头牛可以漂浮中空中就只会被当作那头牛是被你自己吹起来的一样。
当楚昕风面对主持人和现场观众的问题时很是紧张,毕竟是生平头一次应付这种万人瞩目的场面,不,应该说是通过眼前的这个摄相机镜头来万人瞩目。突然就想起节目之前节目编导跟他说的内容:现在就算说那时真的什么都没有也不行,大家都在期待你的遭遇,你要对大家的期待负责,难道你愿意看见群众失望的表情吗?喏,这个内容你先看一下吧,到时候上节目的时候说这个就可以了。
“这样瞎说也行?”
“哈哈,小伙子,看来你还没明白呢。现在哪来那么多新奇的事啊,但是群众又需要这些事来调剂自己那单调乏味的生活,所以我们就必须稍稍加工一下,这也算是为人民服务嘛。干我们这行的就是为了让群众高兴,既然无伤大雅,何必去计较真假。”
于是楚昕风就照着稿子上那些迎合普通人关于灵魂方面胃口的内容说了一遍,凡是难回答的问题就一句“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清楚”轻松带过。有些事情就只有自己才知道而别人无法挑刺真是很不错,因为无论怎么说都不会有谁来反对有谁来质疑,好似自己就如同神本人一般,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这个事件给医学界带来的震dàng远不止这些,不管专家们怎样把他的病史和资料研究过来研究过去,虽然此前也有极少数病人死而复生的案例,但是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楚昕风能在死时病得一副皮包骨的身体能经过死亡休眠时间在复活的时候却变回了正常的体质,伴随在他体内的癌细胞竟也彻底没由来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到头来学者们都打趣说,难不成是癌细胞化为营养物质来供给体能恢复,既去病又长身体!尽管在那以后也以观察身体状况为由提取了楚昕风的血液及细胞进行分析,但结果也只能一头雾水而已——与常人并没有区别。
楚家才不管那么许多,只要人安然无恙活过来就好了,一片欢天喜地的样子,一致谢绝了科研机构为研究这起案例希望楚昕风全力配合的请求。
接下来的日子里亲朋好友陆续拜访,共同庆贺着楚昕风的重生。吴叶凡也对他也形影不离,干脆从酒店直接搬到了楚家的客房,好像生怕再失去他一样。父母更是笑逐言开,对于他们来说,世上没有什么能比失而复得养育了二十四年的儿子更加宝贵了。
就这样楚昕风活了过来,迎接着自己的第二次生命。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生命的连续,虽然曾经断了一个片段,命运却没战胜它的顽强。
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从前的一切是多么可笑,从复活的那一刻起,才真正踏出那属于自己轨迹的第一步,而以后的每一步,都将是完美的存在。
第二章
就像某个演艺明星的花边新闻一样,楚昕风的复活事件不到一个月就被另外的新奇谈资所掩埋,所有之后剩下的就是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之中了。
一个月之后,吴叶凡在楚家全体人员的劝说下回美国与家人团聚和完成学业;父亲在学校里带研究生悠哉待退休;母亲担当着十全十美的家庭主fù。
唯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楚昕风并没有重回警局工作,而是选择在陈小浩的父亲公司里担当经理助理。
楚家和陈家是世jiāo,老陈从小把楚昕风看到大,对他自小学以来就从没出过年级前三名的事迹当然一直很是看好,经常当着楚父楚母的面就说,以后接我老头子的班好了,靠我那个不争气的小浩啊真是没指望了。可是楚昕风从小的愿望就是伸张正义为民除害,由着xìng子报考警察学校,让老陈好生感叹。这次难得楚昕风回头是岸,自然马上就安置到助理的位置,以方便熟悉一下公司业务,等时机成熟之后就把一部分事务jiāo给他独当一面。老陈相信凭昕风的能力,把他的心血发扬光大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而已。
知子莫若母,细心的楚母不禁担心起儿子来,因为她知道一向坚毅的楚昕风从小到大就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所以悄悄问昕风道:“为什么不当警察了呢,那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么,好不容易才实现的吧?”
昕风淡然的解释说:“经过这次的事我突然发现, 生命真的太脆弱了,要是我当警察出了什么事故那谁来照顾你和爸爸呢。”
“是啊,当警察太危险——这样一来也省得我和你爸担心。对妈来说,一家人呐,在一起平平安安就是最大的幸福了。可是……不是说不久就要升到市刑警大队了吗?”
“现在在我心里,什么都比不上我的家人们重要。”
妈,其实我并没有放弃我的正义,只是,我要用一种更为直接更为有效的方式,来实现我的正义。
昕风从小就在学校里成绩优异,大学亦不例外,在实习的时候便通过自己的超乎常人的推理侦察能力帮助其实习单位破获几起重大刑事案件,得到高度评价。毕业之后就直接任职在区刑警大队,一参加工作便继续显露出惊人的推理才华,才半年就在各区警局之间调任帮助其辖区的案件审查,俨然一个自由干探的形象。
那天王爱民队长把厚厚一摞资料递给楚昕风,说:“这是我们正在办的一个案子,你抓紧时间研究研究,好跟上大家的进度。负责这个案子的所有人明天会一起讨论案情,具体时间再通知,所以要辛苦你了。”
“是!”楚昕风接过来,心里想着,看来今天晚上又别想好好睡觉了呢。
看完些资料已是凌晨三点半左右,楚昕风喝着无糖的苦咖啡思考着。喝咖啡是高中以来养成的习惯,目的是为了深夜学习避免瞌睡侵袭。本来最初受不了那苦味是要加很多糖的,后来渐渐越来越少,直到现在就干脆一点也不加了。周围的人们一直都说从来就处在成绩榜顶端的楚昕风是个厉害得像怪物的天才,其实他们哪里知道,优异的背后是承担了多少个数不清的披星戴月。而深夜思考问题也成了自己的习惯。
那是一个当地最大的涉黑团伙,名叫“正兴”,兴起于两年以前,在这个城区范围内欺压商铺强行买卖,威胁恐吓老百姓搬离家园方便自己搞房地产等等无恶不作,对此警方已接到报案数起,但是最终的结果几乎全部都是原告撤消报案或者证人当庭临时改变口供,使原本十拿九稳的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无罪释放。很明显的,原告或者证人一定都被这个团伙威逼利诱了,而且以前者居多。以老百姓的心态来看是绝对惹不起这种人的,打掉了牙也只好往肚里咽,就此作罢。
对于这种黑社会团伙,唯一的办法就是掌握主要证据后来个“一锅端”,把骨干力量全部收监,使其外部再没有行动力量。
可惜的是,尽管对于“正兴”进行了近一个月的侦破,但是都缺乏几起要案中最为主要的直接证据和直接证人。现有的能绝对定案的只是一些诸如小混混群架之类无关紧要的案子,要是就此实施抓捕行动又惟恐打草惊蛇,所以目前只好进行无奈地等待,放任其横行霸道于乡里。
那么,要想阻止“正兴”,就必须对重案进行审查侦破,等重案成功告破之时再经过审讯顺藤摸瓜,那剩余的事情应该不是问题。
那么焦点就锁定在一个案子上了:一个半月前,“正兴”为与原最大黑势力争抢对正阳街的控制权进行了谈判,谈判过程中密谋杀死了对方与会的四名男子。而“正兴”也正是因为这个事件才跃居势力第一位。
当然,这一切只是警察单方面的猜测,法庭是个只讲证据的地方。
不过在确定这个突破点之后,侦破小组一致通过把全部力量集中到这一案件上来的提议。楚昕风自信满满的相信,沿着这个思路下去一定会有所收获。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宋局长却对王队长分配了新的任务,明确要求停止对“正兴”的调查,竟不知所谓地说他们是守法单位,在本区的纳税状况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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