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征轮侠影 > 第 12 章
    把元上下谁也输得起,就此哈哈一散,有兴致后日再来,岂不是好?省得输赢稍大,就没完没了。”

    少章听他语带讥刺,虽然有气,下门的钱已然赢定,又知姓胡的一掷万金,向无吝色,xìng情又不好,恐再争执,散了摊子无法转败为胜,心想只牌一亮,输激上火,不愁你不来,便不去计较,强笑答道:“不管怎样,你倒是把这牌翻出来再说呀。”别人也在旁附和直催。姓胡的答道:“这牌合一千三四一张,输赢总得摸几下,就这么一翻两瞪眼,向来不干。”嘴里一面唠叨,慢条斯理,二次把两张牌叠在一起,反面朝上,口念道:“底下这张,我摸是张人牌,可是还得看看。”说时,将上面那张斧头略推了推,露出红色。姓胡的又道:“我说是人牌,你们看,露红不是?”红九已出来,没有逼十,只一露红就包赢,要是三四、二四、么五固然也赢,但那个容易摸出来,这张非人牌不可。这时围着桌子六七个人目光都shè在姓胡的手上,后面一些下人也各把眼睛睁圆,脖子伸长,向前注视,除姓胡的一人自言自语外,更无别的声息。少章心已十拿九稳,由他去说,静等对方翻出四六再说,也不再答理。

    第六章 献媚索头钱 贱fù现世 遭骗输巨款 墨吏倒霉

    姓胡的随把手中两张牌推回原位,然后站起身来,一上一下两手掐紧,仿佛平身之力都运到了手上,使劲往两边一扯,口里喊一声“开”,自然仍是一张囚六。众人见他嘴里唠叨半天,使了那大的劲,结果竟自摸错了牌,配出一个大头一来,不由笑将起来。

    姓胡的也似又愧又急,气忿忿道:“真他妈的丧气,我还当真是张人牌呢。是头一露红,至少也该是张么四,牌摸错了不说,怎么就没想到是张四六上,输钱还带丢人,你说气人不气?我认输,庄家牌我也不用看,怎么也不会比我小。”说时少章已摸出自己的牌,一张正是幺四,照理逼十已然断庄,照桌面配的牌不多,尤其下门更是包赢,即便点小,拿下门注来赔上门、天门也是足有富余,何况外面最大只得三点,照这情势焉有盖他不过之理?喜欢得连另一张也未看,便端了稳瓶。见姓胡的卖大方,站起要走,想起适才说话尖酸可恨,正想惜势还他两句,同桌~个翻戏人已先拦道:“胡大哥,你忙什么?

    怨不得你常输呢,耍了半辈子的钱连路子都看不懂,还赌什牌九?上门和三,天门长二,下门短一,正是下活门。常言九点不算大,一点不为小,只有点子就能赢钱。你这大头一,焉知庄家不是逼十呢?要是三五对幺丁配出无名一来,你不是照样可以赢么?”

    少章听那人帮着姓胡的,话又犯忌,气他不过,自期必胜,忙接口道:“这话说得对,我不过拿万把块钱玩玩,陪大家打个哈哈,并不限定翻本,胡先生人不舒服,只管回府,不过两三千下注,输赢好歹也该把牌看了再走。你又不是没有点子,固然以点子大小定输赢,走不走都是一样,万一庄上真个死门开,是个逼十,或是三五配幺丁无名一呢?你人一走,还要累我把赔的钱叫人送到你的府上,岂不多此麻烦么?”随说随将牌往桌上一翻,现出幺四,故意惊诧道:“我当真是三五配么丁呢,么倒有幺,只比么丁多了两点,逼十大概是不会是了,只不知道那一张是幺几。”众人见了,俱认庄家必赢,不论如何下门总是吃定,纷纷议论起来。先说话那人也跟着改了口风,直说庄家牌运要转,再推非大赢不可。只姓胡的好似自知输定,又忿少章说话带刺,心中生气,又没可奈何之状。少章自是得意洋洋。

    及将第二张拿起,口中只喊得一个“么”字,手指已然触在牌面上,当时心中咚的一跳,再使劲往细一摸,更无差错,底下的话再也无法接说,简直做梦也想不到,头上轰的一下,当时两太阳直冒金星,双手乱战,虽已定局,心仍放它不下,颠巍巍把两张牌叉在一起,用手握紧,拿近眼前看了又看,一点也未摸错,谁说不是一张绝配?原来后摸这牌,正是一张二四,幺四先亮,重门只是短一,无论再配什牌都是包赢,独输这一张,偏和摸头彩一般摸了出来,短一专吃无名一,同是一点,只一短一杂之分,连半点都未冒过去,扣得紧紧。两门最大牌色才只三点,分明通吃的局面不料空欢喜一阵,连下门的短一都得赔。头张牌偏又亮出一张绝无逼十,十九包赢,重门的点子,高兴头上,竟忘了还有一张二四,满心以为非赢不可,突然遭此惨败,再一想到这是公款,连气带急,急得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腔子来,身往位上一落,心中不住暗念:“死了死了,这回倾家dàng产,还吃官司,一定活不成了。”

    众翻戏见他高高兴兴的摸牌,忽然面色骤变,由红转青,嘴唇皮发颤,额上汗珠直冒都有豆大,话也不说,牌也不看,呆在那里,知道牌已摸出,仍装不解,故意问道:

    “自来胜败常事,我们这把就输给你,下把照样可以赢回来,不算什么。下门虽吃,上门、天门还不见得包输,庄家看是通吃还是只吃上门,请亮牌呀。”姓胡的同时回日道:

    “天门反正输定,拿去吧,我不来了。”少章闻言,一想事已至此,莫如给他一个以烂为烂,先还吃了一条,赔完通庄,尚有一两千元,能够捞梢更好,不行再另打主意。心思一活,侥幸之念又生,一面把下门的注推回,强打精神苦笑道:“包吃什么,我这手气真背极了,通通照赔就是。赔完,我换一方再推,不过老胡你不许走。”姓胡的故作惊疑道:“照周县长这样说,难道连我这门也不输了?万无此理,我不信有这怪事,把牌亮出来我们看看。”少章道,“庄家通赔,还看什么牌,你赢钱不就完了?”姓胡的仍作不信神色,正故意查算配幺四的点子,旁立同党忽然笑道:“我明白了,庄上一定配的是张二四,说下活门你们还不信,果然下门点子就赢钱。可笑我们这些老赌客在自说长道短,共总三十二张牌都记不过来,问了半天,一人也未想起,真是笑话。我看以后谁也不要再吹牛皮了。”

    说时,桌角帮少章做活的已照少章的话依次赔注。少章重又强作镇静笑道:“老胡,我怕你走,明是我赢的,都照赔你,这你不好意思走了吧。”姓胡的道:“其实我真是人不大舒服,说瞎话不是人。谁叫我是大赢家呢,只好再赔县长玩一会吧。我看你老坐这一方,手气太背了,换个好地方再推吧。要不你上我这旺地来也好。话可得说明,赌钱的事没有一定,有时大赢家会变成大输家。我这人向例赌赢不赌输,今天实在有点头痛,我要赢呢说不得舍命陪君子,只你推我就下注,只要一输,不论输多输少,我是站起就走,不能说我不讲jiāo情,”众人闻言,齐说有理。可怜少章受人愚弄讥嘲,还当姓胡的人虽讨厌,赌钱却真大方,心想我的钱一多半被你赢去,只你能变输家,我就够本了,走不走有什关系,谁还拦你,随口答应之后,又想起赌钱输急仅,适才吃了xìng急胆寒的亏,今晚虽能胜不能败,但已成不了之局,反正是拼,何不定定心把气沉稳再来,也许有点指望,转祸为福,便出去小解了一回,正打算抽两口大烟,提起精神二次再上。

    哪知这位爱宠阿细生自鸡族,积习难改。平日只管端起官太大的架子,一到少章赌钱,必定守在旁,无论主客,只是赢家,必定变方设计索讨红钱,稍微给少一点还要争执,有时更还要硬派一二成干份子。这般吃翻戏饭的人照例外场知道敷衍女太太最有用处,以前既拿少章当户,对于阿细格外手松,着实被她捞摸到了几个。上场起,阿细便守旁边忙茶忙烟,不亦乐乎。她和少章俱是多年老瘾,是来客也多瘾士,照例打好一瓶烟泡揣在怀里,遇到赢钱的人,哪怕不想抽,也得连灯送桌子角边,亲自看火,强劝人抽上一两口,输家却只装不看见。

    当晚一见赢家都是这般大方朋友,只顾想得红钱,喜得心花怒放,也不想想这钱是赢谁的,由打麻将起便围着桌挨个给人装烟。等一推上牌九,知道外快更大,越发闹了个手忙脚乱。井缘在禁烟新政之下,烟泡虽贵,比起现时自然便宜得多,何况县长烟土自有来路,无须钱置,不过费点打烟泡的手工。照那大的场面,赢家出手至少十块起码,再把手一伸,立即加倍,出手大的两位尚不止此,拿一两口烟泡去换,怎么都是一本万利。况除少章外差不多俱是赢家,自然人人有分,不再心疼了。这时见姓胡的一家最赢得多,听喊头疼,一面忙把自己终年常擦常贴的太阳膏薄荷锭取出,赔着笑脸劝人贴用。

    乘少章解手暂停的工夫,又强劝姓胡的到烟炕上去好好抽上两口提神,包他还要大赢。

    人一卧倒,匆匆将烟装在斗上,又亲自倒了一杯热茶过去。

    少章解完手进来要抽时,见榻上一盏太谷灯点得铮亮,姓胡的拿着自己心爱的一口蛇总管烟qiāng,允明氏斗上装着五分一口的大泡,在上首足抽,阿细却躺在下首给赌敌看火。因得了姓胡的四十元红钱,为留后望,正在善颂善祷,恭祝未来胜利呢。虽然平日宠爱,听见也未免有点生气,姓胡的偏不知趣,一口气抽了四大口才起。少章知道阿细素来把烟爱得和钱一般重,又是老瘾,说抽就得上口,稍缓立有岔气之虞,半晌才能喷醒,怎么也该有几口现成泡子,哪知她见赢家大多,挨个奉敬,烟既上品,又熬得讲究,有瘾的不消说,无瘾的也要抽一两口,反正红钱已出,不抽白不抽,谁也不肯放过。这一人人有分,阿细红钱带下人头钱虽得了三百多块,一瓶烟泡却去十之八九。阿细恐漏了红钱,头被下人抽空接去,自己不能分拆,守在桌旁寸步不离,忘了再烧烟泡,剩下四口又被姓胡的抽个精光,少章近前一问没有,刚把脸一沉,阿细忽然想起他输了钱,今晚十九不能平分春色,先自发作,白了一眼埋怨起来。

    少章知她不顾有人没人,一闹起来就没完,受惯挟制,一声嗜未出口又咽了回去。

    总算阿细高兴头上没再往下深说。心终惦赌,惟恐局冷人散,匆匆抽了两大口,下人打上手中,擦完自觉精神饱满,换了座位,重又把牌洗好。一点钱,不足两千元。姓胡的首道:“按说头条不能多下,我又换了先前推庄之背地方,我偏不信这些,给他来个凭天闯,这两千块都归我上门看了。”说时众人都抢着下注,闻言谁也不肯撤回。做活的一点钱数足够四千。刚报了上风钱数,有人便问庄家:“是照吃照赔怎样,挺不挺?”

    少章见众人注下得冲,心想反正是糟,便道:“庄家再续五千,通吃通赔。”做活的便喊:“再加五千,六千八封关,这条庄家挺了。”姓胡的一听,正要随众往上加注,恰有少章约来两友都是又啬又好的典型绅士还不舍走,每赢一次必在暗中跌足,恨自己注下少了,失去机会。这次见先前说下活门的人往天门下了一千元一道,又听他低声向同座人说:“庄家霉气未退,这牌气是吃横有天局势,天门不赢,从此不赌。”这原是翻戏党的假做作,因那人好发议论,会看路子颜色,人称赌精,当晚几于每条都被说中,不由人耳动心,再见众人踊跃下注之状,知道庄家只推这一条,惟恐失却最后良机,才把心一狠,双双不约而同在天门上一个下了一千五,一个下了一千的注。姓胡的见不能再下,赌气说道:“所有各门的注都归上门看,这又不是包赢,索xìng和庄家赌一下来个爽快。”

    少章见三门的注相差不多,这等场面通吃面大,通赔面小,庄家无形之中占了便宜,推久必赢,忽被他一人包去,来个硬碰硬,毫无回旋之地,心自不快。一则得装大方镇静,二则钱输大多,续推五千是句假话,此时与人有了争执,少时一输,好些不能通融。

    再一想,反正该死不得活,拼一下倒是爽快,焉知不绝处逢生呢?心虽这等想,气已早馁,将两粒色子掐紧,往桌上一戳,喊声“收到”,然后用力往外一掷。不料手上有汗,只掷了一粒出去,另一粒却吃手指粘住。少章自觉兆头不好,忙喊“不算,重掷”,第二粒也自落下,共凑成七点,庄家应拿第三副,上门拿了未两张。按说色子落地,又掷在牌的外面,原无不算之理,少章因先前掷色子俱吃心慌的亏,以致尽掷输钱点子,咬定色子才一粒落地,先喊不算,并非色子现了再喊,非重掷不可。众人好似见他输得大多,略微分说也就罢了,可是一个撤注的也没有。

    这次少章先擦了手,振起精神,小心翼翼地掷将出去,一下掷了个八点,改拿第二副。姓胡的仍和前一样做作,且不把牌亮出,一会天门人牌配金瓶,凑成地八,下门先亮了一张地牌,反捏牌面,口喊七八不要九,叭的一声,果翻出一张三四,凑成地九,下注的人自是高兴。少章一看,两门大点,虽这两门的注都归在上门,起多大点也无用处,但这牌点像是三门造反、庄家独小的局势,再也沉不住气,不等姓胡的翻出,先偷看了一张是二五,对子已是无望,心便发毛,不住暗中默祷,神佛保佑,千万配张天地牌才好。边想用大中二指捏紧了另一张,中指使劲一摸,果是一张地牌,又是后悔,适才顾什虚面,如若不许姓胡的吃注,这两门的钱岂不先吃过来,如今落个空欢喜。万一姓胡的手旺,又翻出一个对子来怎么得了?一面又想到自己已有这大点子,照情理上门应是小点才对,又觉心宽起来。

    正自忧喜疑惧jiāo集、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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