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碧玉珠 > 正文 第十四章
    陸徴祥当了首任外交总长后即对外交部进行改革。他是出使欧洲多年的外交专业人才,所以努力使中国的外交体制转型,外交人员要职业化。向他推荐进入外交部的人要苻合三个条件:一c要kǎ一 shi;二c不分地域;三c要会一门外语。他就精通法语。

    当他接到国务院i shu陈太基举荐的陈吟秋的推荐信后,看了陈吟秋的履历资格,觉得出了kǎ一 shi外,其它都苻合进外交部的条件。尤其此人是在ri běn学法政的,想必对国际法也应精通。对日交涉应是用得上的人才。关于kǎ一 shi由外交部对他进行kǎ一 shi,以后国家举行高等文官kǎ一 shi再让他参加。考虑好之后,陸徴祥就派人通知陈太基,让陈吟秋去东堂子胡同外交部来面谈。

    陈吟秋与任外交部次长的曹汝霖都是ri běn法政大学毕业的。只是曹汝霖早陈吟秋两届,算是校友。此时留日学生因人数多,政府和ri běn的交涉也多,中央和各省搞新政,借重他们很多。所以留日学生在京师和各省很吃香。政府又请了一些ri běn顾问,袁大总统的法政顾问就是ri běn人有贺长雄。

    陈吟秋穿了一身在ri běn定做的西服。他们留过洋的都不喜欢穿长袍马褂。他也知道陸总长长外交部后就专为外交部制定了外交官服制,也是一个不喜长袍马褂的人。

    外交部就是前清总理各国通商事务衙门c后又改为外务部。进入民国后改为外交部。陈吟秋喊了一辆东洋车坐到时,远远看见门前正在施工清理下水道,就叫东洋车停了,自己从施工现场的傍边绕过去,进了传达室。他通报了姓名,递上名剌。仆役即进去通报后,里面传:请来客会客室稍待,总长马上接见。

    一会一个仆役带陈吟秋进了总长办公室室。办公室正墙挂了一张“不忘马关”的条幅。落款是林琴南。进门他先向陸总长躹躬施礼,待陸总长伸手与他握手时,他才伸手略微一握。陸总长目光敏锐但面目和善。他对陈吟秋道:"陈先生,陆某在回国就任外交部总长前,曾向袁大总统提出三个条件:外交次长应精通yg yu;陆某不向他部荐人,他部亦不得向陆某荐人;外交部人事不得由他人干涉。蒙袁大总统答允了,陸某才启程回国。于3月30日任外交总长,改外务部为外交部,5月3日通告启用外交部印。前几天陈太基先生向我举荐了你,有违我用人的初衷。但看你的简历资格,倒也苻合外交部用人的标准,也理解陈太基先生为国荐才心切,今天找你来,一是要说明你要参加外交部举行的全国kǎ一 shi,和国家高等文官考;二是想听听你对我国对外关系的看法。哦c你坐下慢慢谈!"

    陈吟秋并不坐下。他是个自视甚高c对自己期许很大的人。这次走荐举的路子,是因为国家新造,一切制度都在草创,未上轨道之故,不得已而为之。他并不是怕kǎ一 shi,或不学无术想混官之人。所以听陸徴祥这么一说,觉得有点委屈。但又知道陸总长真正为国选才的良苦用心。便侃侃而谈道:"陸总长长外交部以来,部务气象一新。所有原在部任职人员,陸总长都一一考察后再行录用。连大总统的侄儿因考察不合格都裁遣不用,外交部缺员竞达一百五十多名。京师众人皆知。正因如此,我堂伯父才写信举荐于我。他认为我正是总长需要的人才。为国荐才,‘内举不避亲’,古有名训。现国家新造,非前清官埸陋习可比。故吟秋也敢不惴冒味,前来登门求职。"

    陸徴祥笑道:"这么一说,你倒自认为是个人才啰?"

    "人才倒不敢自许。但吟秋留日八载c专习法政,取得ri běn法政大学博士学位,精通英c日两国外语。想来应合总长釆用部员标准。"陸徴祥是上海广方言馆学法语出身,后入北京同文馆深造,也只会法语。被总理衙门放差俄国,任驻俄使馆四等i shu兼翻译。因俄国上流社会以说法语为荣,外交界通用法语,所以陸徴祥的法语派得上用埸。

    陈吟秋继续说道:"至于总长问道对外关系,非吟秋专攻。吟秋所攻为法政律令。如用之于外交,吟秋认为外交关系当以国际法为准,与列强交涉时当以此法理说之,谅列强不能难我!弱国无外交,但列强不能掩我之嘴c不能闭塞万国耳目。所以在有关我国权民利与列强交涉时,当据理力争。利争一分是一分c理说一句是一句。这是其一;其二,列强之中,英c法以谋我利为主,英谋西藏,法窥云南;日c俄c德以谋我疆土为主,日c俄c德皆图满蒙,而俄又染指x jiāng。此三国数年之内为争夺满蒙c山东必有一战。待其两败俱伤之时,我国趁机要求修约撤兵。此是我外交部应做之准备工作。其它内政外交非吟秋专攻,故不敢胡言,以辱清听。"

    陈吟秋一席话说得陸徵祥暗暗称是,但脸上并不露出。毕竟是出使欧洲多国的外交专才,喜怒不形于色。说道:"陈先生在ri běn多年,可对倭人习性有所了解?""略有所知。"陈吟秋也不客气。"可否赐教?""不敢!以吟秋数年在日之经历,愚认为倭国乃‘奴仆’习性。何以见得?"陈吟秋自问自答道:"我中华地大物博c人口众多c物产丰富c历史悠久。好比一大户人家。"说到这里陈吟秋略一顿c看了陸徵祥一眼。他知道陸徴祥乃上海人氏,平民传教士家庭出身,怕他多心。"而ri běn像一有业的健仆走卒,如《红楼梦》中的周瑞家。两千年来在我中华这个大户人家的阴影下生活。看东家錦衣玉食c绫罗绸缎,自家省吃俭用c勤苦劳作,勉强度日,不及东家于万一。因此用妒嫉而生恨。平时倒不敢露在脸上,只是拼命向东家学习,拼命克勤克俭,希图赶上东家,过上东家那样的日子。怎奈先天不足,只能对东家又妒又恨又羡慕。对东家表现得恭恭顺顺。后来东家内出败子,外遇强邻,家道败落,这仆人见机会来了,家败奴欺主,墙倒众人掀。趁火打劫,全不念当日东家待他的恩情,只想到当日自己的淒凉。所以下起手来,比那些强邻还狠。另外因为他原是大户人家的仆人,对大户人家了解得比强邻清楚,所以整起大户人家来招招狠手c处处致命,一点都不留情。这也是他两千年所受积怨c酸楚所至。还有这仆人翻身之后c就想托大c当主子。就要拼死命踩踏原来的主子,而且因为没有多少文化底蕴,一付小人得志的嘴脸,要把原来的主人打趴下,自己要与强邻并驾齐驱。这种仆人还有一个德行是服强不服弱c欺弱怕恶,你一旦把他彻底打回原形,他马上又回到仆人本色——克勤克俭c苦吃勤作,又把自己的家当做起来。这个时候他是清醒的c知道自己就是一个仆人,只能靠自己勤作苦吃。但一有家当他又要翘尾巴。所以我认为ri běn人是仆人性格c小人德性。所以我国与ri běn签订之不平等条约,他明知不合理,他也要我国执行。他认为你答应了的事,你就得守信用执行。而全不管我国是在什么条件下答应签订的。盖是当初ri běn在欧美列强压迫下,也被迫签订不平等条约,而且忍痛执行。ri běn认为他们是如此,我国也应如此。全不知‘恶债不还’的万国公理,况且我国已改朝换代"听到这里,陸徴祥哈哈大笑,打断陈吟秋的话道:"有意思c有意思。欧人研究ri běn民族性的有说ri běn人是‘海岛民族’,有说是‘海洋民族’的,有说是‘海岸民族’的。都不及你这个‘仆人民族’有意思。"陸徵祥把陈呤秋的"奴仆习性"改成"仆人民族"是他搞外交的职业惯性,觉得陈吟秋的说法太刺激人了。另外怕他扯到与日修约上,因为要修改与列强,尤其是ri běn签订的不平等条约,是个大题目,非国力强大不可。现在不是时候。他知道陈吟秋了解ri běn与欧美列强修改不平等条约的历史。"这样c吟秋,"他改称呼了。"你先到参事室去任i shu。参事室的工作是研究涉外法令,发挥你的所长,这个工作很重要。你主持起草草案,参事们审查,最后次长和我审批。kǎ一 shi的事,等部里组织kǎ一 shi了,你再考。你也不算是谁举荐保荐的c你是我考察的。外交部现在这些任职的人我都考察过了的。"

    陈吟秋告辞出来,仍然绕过外交部门前修下水道的工地,出东堂子胡同喊了一辆东洋车回到四川会馆。他换长衫布鞋又喊车去了堂伯父家,说了今天去外交部见陸总长的情况。当然关于荐举的那段话他没有转述。陈太基留下他吃了晚饭,说了些要他搬出会馆自己租房子住,家眷也可以接到京中来等闲话,他就告辞回到四川会馆。

    第二天他在金鱼胡同一个四合院内租了一大两小三间厢房搬了过去。同时写信将京中情况告诉父母和妻子素梅。他前几天接到了素梅的信和诗,他也写了两首给素梅一并寄回:

    玉人新诗动客愁,皇城三月犹拥裘。

    回望蜀中新春好,何日又作少年游?

    一帘烟雨小桥西,紫燕掠水御沟齐。

    呢喃软语筑新巢,纤手轻拭横涙涕。

    然后陈吟秋又打发赵洪回四川去接素梅和荷香来京。他在大栅栏c琉璃厂买了些京广百货c纸墨笔砚c糖果衣料等让赵洪带回四川c孝敬二老c岳父岳母以及送给阖府人等。安排停当,自己便到外交部点卯做事。赵洪自走他的。

    金鱼胡同离东堂子胡同不太远,他每天也就走着去。一日三餐在胡同里的一家馆子吃包饭。外交部参事室的事情不多,很轻松。他不是个闲得住的人,无事就去档案库把前清总理衙门留下的与各国交涉的档案找来阅读。他觉得自己现在吃外交饭了,就要晓畅外务,了解历来与列强交涉的事件c所订条约的来龙去脉。部里留日学生也多,没事也参加一些应酬。就这样等素梅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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