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河朔悲风 > 正文 六十八、【葡萄熟了吗?】
    袁梦心急,第一个跳上木筏,却因为难找平衡,人和木筏一起摇晃起来,惊得她连声尖叫。何瑛倒是听过一些技巧,见木筏左倾,跃上木筏向右疾走两步,以为这样便能平稳,哪知仍不得要领,木筏晃得更为厉害,弄得她站立不稳,一个趔趄跌到在木筏上,衣衫尽湿。

    终是傅亮身手利落,见二人险些滚到河里,忙一个健步窜上木筏,拿起一根木杆向河中一点,木筏微晃两下立刻稳稳地浮在水面上。

    两名伤势渐重的汉子不能浮水,也需与何瑛等人同乘木筏,正由两个体格健壮的汉子扶着,跌跌撞撞的向岸边走来,行进自然慢些,虽见契丹人越追越近,心中焦急,无奈行进艰难,还连累扶他的汉子不能疾走。

    片刻的功夫,契丹兵已追到近前,一个腿有创伤的汉子对扶着他的人说道:“我扶着你的肩膀便可,我们且战且走。”一手搭在他的肩上,蜷起伤腿,做单腿蹦跳状,另一只手奋力挥刀拒敌。两个人三条腿,两把钢刀,契丹兵一时之间竟是靠近不得。

    几名契丹兵向木筏奔去。一人左脚刚刚踏上,便被袁梦两剑刺倒在岸边。另一个契丹兵跑得快些,一窜便上了木筏,傅亮木杆一挥,便把他的钢刀击落,又用力横扫,契丹兵遭此重击,扑腾一下便跌进河里。

    契丹兵虽有伤亡,但毕竟以众擒寡,仍不畏生死,奋勇向前。傅亮接连击倒两人,把木杆一举,大吼一声,余下的契丹兵见他如天神一般,吓得两脚发软,哆哆嗦嗦不敢近前。

    这边虽守住了木筏,但两个伤者和两壮年仍被拦在岸上,傅亮朝何c袁二人说了一句:“你们呆在这里,我去接他们。”

    可二人无撑筏的经验,自知没本事驾驽此物,何瑛刚才摔了一跤,更不敢单独留在上面,拦住傅亮说道:“你守着木筏,我去救他们。”又跳下木筏向岸上奔去。袁梦心知四人上不了木筏,木筏便不能离岸,也喊了一嗓子:“我也去。”跟在何瑛后面弃筏上岸。

    契丹兵无力夺取木筏,但见她们上岸,奓着胆子蜂拥而上意欲lán jié。袁梦虽是一个小丫头,剑法却是犀利的很,挥舞起来如彩蝶翻飞,直杀得契丹兵哀嚎不绝。何瑛的剑法苦练数月已是不凡,昨晚又伤了毛铮,有了自信,偶遇lán jié者往往都是一招毙命。

    另外一人腿腹两处均有刀伤,不能像伤腿那人一样与搀扶他的人一起拒敌。弄得扶他的兄弟颇费力气,一把钢刀还要护着二人周全,却因挪闪不便左臂中剑,疼得他“妈呀”一声,左臂自然垂了下来,伤者没了搀扶之力不能立足,也“扑通”一下跌倒在地。

    两名契丹兵趁势而上,长枪狠狠地刺中伤者的胸口。扶他的汉子虽心痛难以舍去,可再想救助已是不及,眼见他口吐鲜血,头一歪便死了过去。

    岸上只剩三人且两人身俱创伤,好在刚伤到左臂的汉子没了累赘倒也灵活,钢刀舞得如雪片一般,不住的游走,却离木筏越来越近。那个金鸡独立的汉子已累的腿部酸软,契丹兵欺他躲闪吃力,长枪专向他的好腿乱刺,总算他刀法精湛,好歹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何瑛与袁梦到来解了三人的困局,见有了空隙,那个未损分毫的汉子倒也干脆,说了一句:“我们走。”把腰一弯,扛起单腿的汉子长啸一声,钢刀狂舞,发疯般直奔木筏奔去。契丹兵见他如恶煞一般拼了性命,吓得神色仓皇,纷纷后退,眼睁睁看着他一口气跑到木筏边。

    毛铮腿上有伤行动缓慢,未走多远便返了回来,见状不妙,急的他扯着嗓子大喊:“拦住他们!”怎奈契丹兵斗志全无,早已四散,哪里还能拦住?袁梦见何瑛还在厮杀,急忙大喊:“何姐姐,快走要紧,不能久战。”

    何瑛回头望去,见三人已经登上木筏,傅亮立在木筏前头正频频摆手,示意她们快些回去,才想起逃命要紧,随着袁梦一前一后向木筏跑去。

    岸边不远处的一棵粗树后面,人影一闪,右手举着一张强弓,左手拿着一支利箭搭在弦上,箭头一低,直指木筏。

    袁梦功底深厚,恶斗多时依不见气喘,抢先一步登上木筏,转身把手一伸,喊道:“何姐姐,快!”何瑛紧跑两步,抓住她的手用力一窜便上了木筏。待五人坐定,傅亮见岸上仍有大队的契丹兵和奚兵追来,料也不及,轻轻一笑,拿起木杆便向岸上的一块大石点去。

    突然,岸上一个女子朝木筏奔来,边跑边扬手大喊:“傅大哥,我爹是怎么死的?”气喘吁吁跑的甚急,正是若柳。

    傅亮一惊,但此时万不能停留,喊道:“若柳,到南国再告诉你,快些儿回去,这里凶险!”可若柳思父心切,哪里肯听?依旧朝木筏疾奔,急得傅亮望了一眼正朝这里旁赶来的契丹兵,大喊:“若柳,快回去!”

    转眼间若柳便跑到近前,却因跑的急切,一个踉跄趴在木筏上,双脚仍在岸上。傅亮忙放下木杆,抓住她的双臂用力一提,总算把她拉上了木筏。若柳感激的一笑,借力身子一挺,慢慢的站了起来。

    突然,一支利箭如流星般飞了过来,劲道十足,“噗”的一声,径直的射中了若柳的后心,若柳身子一颤,“啊”的一声,仰望苍穹,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身子慢慢的软了下去。

    傅亮大骇,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失声大喊:“若柳!”

    突逢变故,何瑛也是一惊,举目朝岸上望去,只见一棵只剩枯枝的大树下站着一人,右手握着一张铁弓,正是三角眼。

    眼见追兵要到近前,那个没有伤到的汉子见傅亮悲伤忘了撑杆,忙跑到前头拿起木杆往岸边一点,木筏载着七人,荡悠悠向对岸驶去。

    傅亮见若柳伤势严重,料也难治,抱着她坐在自己的怀里,撕心裂肺的叫喊,期盼她有起死回生之时。半晌,若柳慢慢的睁开眼睛,断断续续的问道:“傅大哥,归化的葡萄熟了吗?”

    傅亮心如刀绞,急忙大声答应着:“熟了,熟了,我这就给你拿去。”再看若柳,眼一闭,慢慢的垂下头去,已经没了气息。何瑛也是心下一沉。

    这一箭提醒了耶律九斤,指着木筏大喊:“放箭,一个不留,全都射死他们。”

    刚刚跑来的契丹兵这才回过味来,忙挽起强弓,利箭如点点寒星直指木筏上的六人和一具尸体,如此短的距离,利箭一出,六人立马变成刺猬,吓得何瑛等人大骇,傅亮却像丢了魂魄一般,只管抱着若柳的尸体闭目流泪。

    危情时刻,又听一人大喝一声:“住手!”

    契丹兵均是一愣,回头望去,却见身后不知何时又有一队契丹骑兵赶来,整齐威武。为首一人阴沉着脸,目光中透着一股不可悖逆的威严。耶律九斤心里纳闷:“有我在,谁敢乱嚷?”回头一看,那人却是萧翰。

    耶律阿保机剿灭胡损叛乱,耶律柔格因功被封为西南面行营都统,统辖早年间被契丹人夺去的山后五州,总知五州兵马事。萧翰面对数倍于己的叛军,提振军心,奇谋善战,深受阿保机的赏识,官进一级,加封安国将军。正要进驻归化,途经奚人住地,不想遇到结伴南逃的何瑛等人。这些契丹兵由他统领,岂能不识?慢慢的放下箭矢。

    二人未料到能在此重逢,均是心中纠结,何瑛不知是怨恨还是欣喜,面如冷霜,一言不发的望着他。萧翰似是怪她不辞而别,一脸的责备和怜惜之意。

    半晌,萧翰才开口问道:“贺林牙执意要离开饶州,是少了衣食所需,还是萧某薄情寡恩,亏待于你?”

    事到如今,只好言明心志,免得他心存幻想,纠缠不清,何瑛道:“我家世居涿州,依仗祖上贤德,家境殷实,父慈女孝,其乐融融。自契丹人入境,旧俗不在,家居不安,且屡遭残迫,又不幸被掠至异族荒蛮之地,骨肉离散,亲人惨别,尝尽人间苦楚,度日如年。如今一人孤悬塞外,双亲倚门企盼,几乎望眼欲穿,今日返乡,实为家人团聚,也好有生之年能在堂前侍奉二老。萧将军若有怜悯之心,还望成全。”说着话已是双目噙泪,话语哽咽。

    一番话语道尽辛酸离愁,萧翰心非铁石,能无感触?沉思良久,言道:“贺林牙所言之事我早有耳闻。但世间尽是聚少离多,何必徒增伤感?你惦念父母在堂,为何又忘了饶州乐事?凡是同来饶州之人,哪一个如你衣食富足,养尊处优?你应知足,心存感恩才对。”

    何瑛道:“何瑛困苦之时多受将军眷顾,生活无忧,永生难忘!可凡此种种,哪一件又不是拜你族人所赐?置身饶州,所见皆是残暴杀戮,被掠死难者何止千万?分配劳役的也是生不如死,为何只我一人独生?”

    萧翰道:“这些与我毫无干系,为何要迁怒于我?”

    何瑛一指木筏上几人,问道:“他们何辜?这些人终日劳作,与世无争,竟被你们强掠为奴,流尽血汗,你们却待之不如牛马,天底下哪有这样的良心?”

    萧翰哪里有心和她争执这些?话语一转,说道:“难道你真不知我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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